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作者:漫漫青萝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章 我的女人也敢碰,找死
    无忧阁!

    锦小渔在身后两个壮汉的逼视下,无奈的推开那扇半掩的屋门。

    “哟!小渔来啦!”

    花妈妈阴阳怪气的声音配合着那浮夸的笑容,让锦小渔忍不住的一阵恶寒。

    她走过来拉过锦小渔的手,上下打量着,“让妈妈瞧瞧,方才下手可是重了?”

    “花妈妈?”

    她有些懵了,这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锦小渔被她推至桌前,摁在椅子上,避开她肩头,密密麻麻的伤口,捏着她下巴,瞥了眼锦小渔脸上的指痕,暗道可惜。

    性子怎这般烈?这般软的身段,这般莹白的人儿,好好调教,那就是她凤仪楼的聚宝盆。

    “嘶!”

    锦小渔吃痛,忍不住低低轻唤。

    “那些粗人,下手没个轻重,回头妈妈定为你讨个公道。”

    当她不知道疼呢,花妈妈满意了,松开手,提壶为锦小渔倒了盏乳酪樱桃饮。

    “多谢妈妈。”

    锦小渔嘴上说着谢,但却并未伸手去接,头天还将她往死里弄,今天这幅嘴脸,锦小渔自然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

    “怎么?还怕妈妈下毒不成?”

    花妈妈端起茶盏,刚一靠近,锦小渔便伸手用力的推开她,起身朝外面跑去。

    一路撞倒好几个花了银子来寻欢的客人,惹得大堂一阵哄闹。

    跌跌撞撞跑到了大门口,锦小渔隐约能看到外头阴沉的天,咬牙就往外冲。

    “拦住她。”

    花妈妈紧追其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守门的两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拿着把大砍刀架在她纤细的颈脖上。

    “听话,才能少受些苦,这凤仪楼,你是逃不出去的。”

    花妈妈摇曳身姿走到她跟前,手里依旧端着那碗琉璃盏。

    “这饮子,是你自己饮,还是妈妈我,喂你?”

    “妈妈,你放我回去吧,我能赚钱,卖身的银子,我会加倍奉还的。”

    锦小渔急了,花妈妈却不急,笑着上前道:“妈妈拿你当闺女稀罕呢,什么钱不钱的?”

    花妈妈没了和锦小渔周旋的耐心,两指捏住她的下颌,逼着将那碗樱桃饮,灌进锦小渔嘴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章 小哥哥,娶了我吧
    四周围观的妓子,惊叫着四处窜开,无忧阁的花妈妈心口猛跳,推开门,只看到被撞烂的勾栏和躺在大堂嗷嗷叫的赵四。

    “郎君!”

    花妈妈惊叫,这位祖宗要是在她这地方出了事,可怎生是好?赵四被花妈妈叫了人扶起来,揉着摔成两瓣的后臀,恶狠狠瞪着云凤楼:“给某等着。”

    云凤楼打横抱起锦小渔,一个正眼都不给他,背对着赶来的陆期道:“你来解决。”一脸懵逼的陆期:我的作用是善后吗?

    云凤楼抱着锦小渔踹开了右手边第一间屋子,里边正在媾和的男女被吓了一跳。

    露着嫣红亵衣的女子,尖叫着拉起锦被。

    趴在她身子上的矮胖男子被这尖叫吓得一哆嗦,彻底软了。

    云凤楼脸色一沉,黑的像陈年的锅底。

    药力已达到最大,锦小渔完全撑不住了。

    由最初扒拉她自己,最后变成扒拉云凤楼。

    嘴里呢喃低吟,身体里的一团火,快把她脑袋烧成了浆糊。

    该死的!

    “滚出去。”

    来不及再换一间屋子,云凤楼在胖男子开口之前赶人。

    他浑身爆发的凌厉气势,让床上的二人乖乖闭了嘴,扯过床底散落的衣裙,胡乱遮体,便灰溜溜滚了。

    云凤楼一个回踢,房门就此关闭,将外头的嘤声艳语隔绝在外。

    皱眉扫了眼凌乱的床榻,冰冷的目光落在花开富贵八宝屏风后。

    那里有张铺了软软褥子的贵妃榻。

    他摁住怀里乱动的某人,长腿轻抬,快步走了过去。

    “嗯……不要。”

    被放到贵妃榻的锦小渔,如同离水的死鱼。

    失去了让她舒服的凉意,她刚灭的火,又烧了起来。

    迷离的眼眸,紧紧盯着云凤楼好看而凸起的喉结。

    轻吐粉舌,锦小渔色从胆边生,双臂环着他就开始胡言乱语。

    “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丝滑的海棠色绸缎自她手腕滑落,露出两节白皙的藕臂。

    云凤楼扯下她作乱的手,无奈道:“小渔,是我!”

    “嗯?”

    清冷低沉的嗓音,如最名贵的琴弦谱就的乐章。

    锦小渔只觉得自己要醉死在他迷人的声音里。

    晃了晃迷糊的脑袋,她勉强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章 夭寿啦,死了的男人回来啦
    云凤楼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云凤楼。”

    “噗……咳咳。”

    锦小渔惊到差点没咬下自己的舌头。

    “你……你说……叫什么?”

    她一脸惊悚的望着云凤楼,十分不确定的问。

    “某姓云名凤楼,字宴回,有问题吗?”

    眼瞅着牛车一个颠簸,锦小渔差点被颠出去。

    云凤楼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和她想象中的铁蛋,牛二等名不大一样……

    锦小渔将心情平复,而后稳稳坐好,这才继续问:“我们是要回家吗?”

    云凤楼并未在多说,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锦小渔便不再问了,只是又颠簸了一阵,她又开口。

    “你,可曾娶亲?”

    “嗯。”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锦小渔顿生懊恼。

    那我还和你回哪门子的家。

    大小姐脾气上来,她忙朝车夫嚷嚷:“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车轱辘轴继续朝前滑动。

    车夫收的是云凤楼的银子,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不停我跳车了。”

    反正这破破烂烂的牛车,速度又不快。

    锦小渔目测了落地的距离,起身撩起裙摆就要跳。

    云凤楼纹丝未动,长手一拉,就将她扣在怀里。

    “闹什么?”

    不带情绪的一句话,锦小渔却听出了里边的不悦。

    都娶老婆了,她回去做妾啊。

    锦小渔闭嘴了。

    她不想说话。

    “小渔……”

    云凤楼垂眸,锦小渔身子软绵绵趴在自己怀里。

    有一戳没一戳把玩他衣襟系带,颇有些无奈。

    光天化日的,这不太好吧。

    “赎身的银子,我会还你的,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锦小渔试图以情服人。

    云凤楼咬牙切齿:“锦小渔,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家里有三岁孩子,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小叔子,你确定要我跟着你吗?”

    锦小渔脑子里走马观花般过了遍这操蛋的人生,最后对云凤楼道:“我嫁过人。”

    这个时代对寡妇再嫁,应该会格外的宽容一些吧。

    云凤楼一时无语凝噎,说话间,牛车已经稳稳停在青云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章 说情话的男人
    落日余晖,均匀铺撒在长满杂草的院子。

    满是青苔的门槛边,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锦小渔把捏着她下巴的指尖,一根根掰开。

    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我成亲几日,你便去从了军,又久经沙场多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云凤楼。”

    言下之意,我认不出,那不是很自然吗?

    “走了,去王大娘家接孩子。”

    趁云凤楼愣神之际,锦小渔顺势牵起他的手,拉他离开。

    王大娘端着一盆洗碗水,刚从院门口泼出去。

    远远看见相携而来的二人,手里的木盆,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大毛,毛毛,你们来,看是谁回来了。”

    她朝院子吆喝几声,忙迎上前去。

    “小渔。”

    王大娘激动万分,不停打量着锦小渔,怪道:“这孩子,说要进城寻活计,一走就是两月余,半点家书都无。”

    锦小渔松开云凤楼,反握住王大娘的手,笑道:“大娘,劳您费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孩子一直念着你呢。”

    王大娘不住点头,目光扫过云凤楼,有些迟疑:“这位是?”

    “王大娘,是我。”

    云凤楼朝王大娘点头,王大娘惊喜道:“是云家小郎?”

    “嗯。”

    “快别站着了,进屋坐。”

    王大娘招呼二人进屋,院子里一前一后奔出两孩子。

    许是营养不良,孩子长得瘦瘦小小。

    干枯发黄的毛发,扎成两个小揪揪,青灰色袄子打满补丁,洗的发白。

    “阿娘,阿娘。阿娘抱抱”

    伴随着软软糯糯的童音,毛毛小小影子,如蝶般跌进锦小渔怀里。

    锦小渔下意识接住,眨巴眨巴大眼睛。

    “诶,阿娘的囡囡又长高了。”

    怀里的小人软软糯糯,锦小渔一阵得意,这就是她养的好大儿,这模样,好看。

    婉拒了王大娘留饭,锦小渔领着两小包子和半路捡回来的男人归家。

    家,自然不是破败的云家小院。

    锦小渔牵着小叔子大毛,云凤楼抱着闺女毛毛,来到了离王大娘家不远处后山的茅草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章 定不会让你孤苦无依
    也不知那蠢系统能干什么?不如拉出来溜溜?

    这样想着,锦小渔便用意识把系统唤出。

    “宿主?”

    蠢萌蠢萌哒系统,让锦小渔无比头疼。

    “你瞅瞅,这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这就是你给我挑的剧本?”

    锦小渔想着,若系统能化个人在她面前,她一定打爆蠢系统的狗头。

    “这……原本有青砖瓦房的!宿主你来晚了一步”

    奈奈系统很无奈。

    锦小渔满头黑线。

    “你能搞到什么技能?”

    锦小渔开始忽悠。

    “宿主,我这有个灵泉技能,是宝物哦,不过我是低级系统,所以这灵泉一天只有三次使用权限。”

    “这么抠搜的系统,你真的不是盗版的吗?”

    “如假包换。”

    蠢萌电音在她脑子炸裂。

    锦小渔想撞墙,不过想想,聊胜于无,便道:“拿来吧你。”

    蠢系统乖乖把灵泉给她,然后问:“宿主,结账。”

    锦小渔回怼:“你看我身无分文的亚子,是个有钱人?”

    哔哔啵啵……

    系统又去问主神去了。

    呼,锦小渔深呼吸,吐出口浊气,正想试试蠢系统说的所谓灵泉系统。

    耳畔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便将此念头先摁了下去。

    云凤楼已经洗漱好了,上了炕躺在她身侧,二人中间隔着两个小包子。

    “小渔,困了?”

    “未曾。”

    云凤楼翻个身,和锦小渔的背影打了个照面:“既未曾合眼,不如来谈谈?”

    锦小渔也翻过身,先扫了两眼小包子,随后与云凤楼四目相对:“你说。”

    云凤楼心绪翻飞,很多话不知如何开口,锦小渔瞧了这幅模样,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主动说道:“先前已和你说了大概,我猜,你想问,我为何带着孩子搬离云家小院?”

    云凤楼点头,锦小渔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生的貌美。”

    自己夸自己,委实有些不要脸。

    云凤楼却点头,表示赞同。

    “你从军之后,翁姑又先后离世。”

    “我挺着肚子,照料嗷嗷待哺的小叔子,无奈只好变卖家产。”

    锦小渔越说越小声,房是原主卖的,锅是她背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章 娘子是贤惠的,郎君是迷人的
    云凤楼往灶膛又添了把火,朝锦小渔道:“小渔,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锦小渔翻遍着锅里的肥肉,没有回答他。

    内里早就换了芯,当然不一样了。

    世道不太平,她带着两孩子过活,已是十分艰难。

    要不是邻居接济,就她这没有金手指的穿越人士,估计已经光荣牺牲来。

    眼见云凤楼还要扔柴,锦小渔忙制止:“够了,再添,这肉,都要糊了。”

    到时炼出来的油,都带一股子糊味,那可真是平白糟蹋啦。

    云凤楼果然不再添柴加火,

    锦小渔又让他把醒好的面拿出来继续揉搓。

    自己则是抄个缺了道口子的瓷碗,将猪油连带油渣子舀到碗里,锅里只留了零星油点。

    搅成蛋液的鸡蛋倒进油锅,发出“刺啦”一声响,稍煎片刻,蛋液凝固,散发出浓郁的蛋香味儿。

    锦小渔小心提起锅边转,表面未凝固的蛋液摊开,薄薄摊成张鸡蛋皮。

    蛋皮捞出,舀上瓢水倒进锅中,盖上盖,锦小渔开始处理其他食材。

    捞起来的蛋皮,橙黄橙黄的,细细切了丝,放进小碗里。白菜也切了丝,还余下大半,锦小渔准备留着下一顿吃。

    云凤楼手劲大,揉出来的面团光滑劲道,怕累着自家天仙的娇妻,他干脆将面也拉成细面。

    锦小渔瞧着,倒觉得他是个疼媳妇的。

    火烧得旺,很快,面条就下了锅,翻滚几次,锦小渔估摸差不多,便打了些水,捞出来的细面冰水里镇过,劲道q弹。

    白菜丝放进热水锅烫熟,锦小渔又指挥起眼前的男人:“亲爱的,帮我拿四个碗来。”

    云凤楼侧目,面无表情的照做,他眼里的光,如点点繁星。

    小娇妻叫他亲爱的!

    虽然不解其意,单个拆开,想来是夫妻闺房的趣语。

    如此想着,云凤楼心里如喂了一大勺蜜糖,甜滋滋的,手脚越发麻利了。

    锦小渔将原先炼好的猪油并几块指甲盖大小的油渣子,在每个碗里放了一点,又切了些葱花挨个撒上。

    最后就着面汤,将之化开,顿时肉香扑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章 多半是来寻仇的
    冬的气息逼近,雾雍河已经结了冰。

    雾雍山下屋舍连绵,袅袅青烟从屋顶升起,孩童在村口嬉戏,一点都不觉得冷。

    几辆豪华马车自远处缓缓驶来,靠近村口停了片刻。

    “喂,小孩,我问你,云凤楼家怎么走?”

    最前头马车,探出个脑袋,粗声粗气来探路。

    “呜哇t﹏t阿娘,有坏人,要抓娃娃。”

    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凶悍,把嬉闹的孩童吓住了。

    有胆小的孩子已经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跑什么?喂,小孩,回来。”

    他这一声吼,将剩下的孩子都吓跑了。

    里边的男子十分无奈:“四郎,和你说了多少遍,对待孩童,需得和蔼可亲。”

    赵四撇了撇嘴:“表兄忘了,我赵四一向只对美娇娘温柔。”

    “出息。”

    男子不再出声,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孩子们作鸟兽散,各回各家找了自己耶娘,说有坏人,要抓娃娃。

    不明所以的村民,一听说有陌生人要来村子拐孩子,那还了得。

    纷纷停下地里活计,拿手握锄头就冲到村口要和人拼命。

    “我赵四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被人围堵过。”

    “把我孩儿吓哭,你还有理了?。”

    孩子的阿耶,把手中的锄头往前一打,马车前的家徽被刮落在地。

    这下可闯大祸了。

    “这帮刁民,来人啊,将他们捉下,扭送官府。”

    赵四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竟然被这样对待。

    刁民就是刁民。

    一群蝼蚁。

    青云村王氏,在姒水城立足百余年,靠的就是团结。

    赵四的举动无疑激起了民愤,马车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住手,四郎”

    车内男子终于露面。

    是个面容英俊,穿烟紫深衣的郎君。

    动静有些大,白胡子的村长拄着鸠头杖颤颤巍巍走过来。

    “都住手。”

    “该干嘛就干嘛去。”

    叫得最凶的黑脸男子不满道:“村长,他们拐卖孩子。”

    “你瞧见了?张口就来。”

    村长拐杖一顿,白胡子翘得老高。

    “该干嘛就干嘛去。到了腊月,很快就要落雪,王老二,你家地里的稻秆还没堆垛,你真真不怕怄烂在地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章 谁让娘子的软饭好吃呢
    紫衣男子忙扯着赵四就要离开。

    赵四忍了一路,这下彻底不装了,甩开紫衣男子,“不过一个平头百姓,表兄,你可是刺史家大郎,怕他做什么?”

    紫衣男子彻底坐不住了,拽着他就跑:“闭嘴,蠢货。”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撂下狠话,赵四不怀好意看了紧小渔一眼,走得很不甘心。

    虚惊一场,锦小渔感谢王大娘的好心,装了好些肉丸子让她带回家。

    赵四一行雄赳赳地来,灰溜溜地走。

    心里十分窝火。

    马车里,他气急败坏,恨不得和他表兄扭打一番。

    紫衣男人却沉声警告他:“不准胡来,我说的话,你最好记在心里,死死记住。”

    赵四还想说什么,紫衣男人摩擦着大拇指的玉扳指,撇了他一眼。

    意味深长说道:“如果你对这人世间没了眷恋,你大可以将我方才的话,抛之脑后。”

    “粗鄙农夫,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真不知道表兄在怕什么?”

    赵四咬牙恨声道。

    “随你。”

    见他好赖都听不见,紫衣男子已经放弃了。

    赵四本在想杀个回马枪,男子却说:“要去送死别拉上我。”

    便是这样,赵四又怂了。

    缩在一旁跟个鹌鹑一般,不再提方才的话。

    腊月二十,连日阴天的青云村,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当初买下云家院子的商人,举家搬去京城。

    院子闲置下来,又无人看守,才这般破败。

    云凤楼去了几趟姒水城,拖了关系将宅子买了回来,又花钱找人修缮老屋。

    “再有些时日,咱们就可搬回老宅。”

    云凤楼盘腿坐在炕上,温润携缕浅笑靥,笑看对着盆中倒影梳妆的妻子。

    心里盘算着,等搬回老宅,该给这臭美的娇儿置办个梳妆台,再放枚菱花镜,再要做工最精致那种。

    “大毛和毛毛翻过年,就该上私塾了,宅子随便整理就可,往后花销还大着呢。”

    锦小渔对自家汉子大手大脚花钱的“豪横”很不赞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章 做人,得长脑子
    “好了,你们就在此歇脚,等着我回来,万不可再往里走。”

    云凤楼挑了一片开阔地,叮嘱锦小渔。

    “此处甚好。”

    锦小渔四处打量,场地开阔,玩累了周边还有几颗怪石可以休息。

    更妙的是,不远处有条结了冰的小溪。

    或许,可以钓上几条冰鱼回去打牙祭呢。

    云凤楼见她说话算话,果然不闹着再跟去,很是乖巧。

    “乖,等我回来。”

    说得好像要再次上战场,生离死别一般。

    锦小渔扑哧一声乐了,叮嘱着云凤楼注意安全,便催他早去早回。

    目送云凤楼离去之后,锦小渔捣鼓了根鱼竿开始钓鱼。

    一回头,差点没被两熊孩子吓得三魂丢掉七魄。

    老娘就一个眨眼的功夫,你们就在结冰的河面给我蹦恰恰是怎么回事?

    熊孩子不揍是不行了啊。

    “宝贝,快点到我身边来。”

    锦小渔不敢太大声,怕吓着孩子,一个不注意把冰面踩个冰窟窿出来。

    毛毛和大毛看到锦小渔手里拿着几块糕点,都很听话,笑着朝她奔去。

    锦小渔在岸边是看得惊心肉跳,祖宗,慢点啊。

    等她把两小包子一前一后拽上岸,眼前结冰的河面,很给面子地龟裂了。

    锦小渔瘫在岸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吓死宝宝了。

    “阿娘…”

    两包子显然也被吓到了,依着锦小渔不知所措。

    “知道害怕了?”

    锦小渔在两包子肉乎乎臀部拍了一巴掌,开始说教:“河里住着会吃孩子的老巫婆,小孩子是不能独自到里边玩耍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

    乖宝宝点头,表示不要被吃掉。

    锦小渔这才放心,钩上鱼饵甩入裂开的冰窟窿。

    太阳暖融融,晒得锦小渔昏昏欲睡,大约有半柱香的时候,鱼竿动了。

    锦小渔忙收竿,好家伙,钓了条巴掌大的鲫鱼。

    面对钓上来的鲫鱼,毛毛和大毛很是好奇,时不时用手戳两下。

    “鱼鱼要被玩死了小宝贝,去那边捡些柴火来,今天咱们搞野炊。”

    锦小渔指挥两包子做力所能及的事,她再次下饵后,开始处理鲫鱼。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章 你看我像能吃亏的吗
    “小渔自有云某护着,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

    云凤楼扬起拳头,话说得狠厉,顿时把王婶子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那个……都是误会,呵呵,那个……我家大柱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明儿婶亲自上你家给小渔赔罪。”

    那一头豪猪,有好多肉呢,她怎么也得分一点回去。

    “不必,我们没那么熟。”

    王婶子心思活络,眼珠子不停打转,她那点心思,锦小渔摸得透透的。

    立刻就拒绝了。

    说完拉着云凤楼和孩子就要回家。

    “以后不会有人轻贱你。”

    云凤楼对锦小渔满是愧疚,都怪他。

    锦小渔见状,噗嗤笑了,对云凤楼说道:“这世道,从来不吝于将诸多污言加诸在女子身上。”

    “可笑的是,这大多数,偏又是女子多难为女子。没事的,我这人,苦能吃,但绝对吃不得亏。”

    锦小渔这话倒也不是安慰云凤楼,随便说说。

    都知道她守寡以后,王婶子家好大儿王大柱是献殷勤最多的。

    王婶子当时就是这样骂她不守妇道。

    可是明明是他儿子主动勾搭,害得她寡妇门前诸多流言。

    若是本朝女子,只怕是要自挂东南枝,以死明志了。

    毛毛趴在锦小渔身后,小声跟云凤楼打小报告:“刚刚那个坏阿婆,经常欺负阿娘。”

    ”小孩子家家,快些收声。”

    锦小渔哭笑不得

    回到自家小茅屋,锦小渔就安排两孩子在地上练字,她则去处理云凤楼打回来的野鸡。

    锦小渔原先想着把这两只野鸡圈养,留着下鸡蛋吃。

    云凤楼说了,今夜他赶着把猎来的野猪处理了,明日拖家带口的去姒水城。

    寻个酒家,把野猪肉卖个好价钱,再去买上两只老母鸡给她养着。

    锦小渔看了眼,还在地上认真写字的两个小包子,不再作声。

    以后有条件,得搞笔墨和纸,再苦不能苦孩子!

    孩子正在长个的时候,营养是得跟得上。

    于是手起刀落,野鸡快速拔毛。

    她决定把两只野鸡熬成汤。既然有了鸡汤,拎回来的草鱼,倒不好再继续做汤。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章 美女的事你少管
    一夜的颠鸾倒凤,被翻红浪,自然是不消说。

    若不是还有两孩子,云凤楼好歹克制些,要不然那动静,非得惹人非议。

    锦小渔揉着发酸的腰肢,颤颤巍巍抖着两腿下了炕。

    门外劈柴声阵阵,伴着孩童的嬉戏。锦小渔又羞又恼。

    这个男人平日里冷静自持,没想到床第之间,撩起来骚包的很。

    某人昨夜闹得狠时,掐着她腰肢道:“露奴向来喜欢读书人,不知为夫今夜表现如何?”

    锦小渔脑袋空白,哪里还记得这厮说过的荤话,当下就胡乱摇头。

    “看来露奴不是喜欢读书人,只是不喜欢某。”

    云凤楼眸子一暗,暗暗用力:“那某再来和露奴好好说说。”

    “月是故乡明......“

    “露从今夜白.....”

    “露奴可是记下了?”

    锦小渔顿时就缴械投降,“好郎君,饶了姐奴吧。”

    锦小渔脸颊阵阵发烫,嗔了门外一眼,转过身,不看抱着柴火进屋的云凤楼。

    云凤楼一脸莫名其妙,默默往灶里添柴。

    “水还是热的,你先洗漱吧,我去做饭。”

    云凤楼起身,把位置留给锦小渔。

    “你还说……”锦小渔一个小拳拳锤他胸口。

    悔啊,都怪昨晚夜色太美,男色诱人。

    两个小包子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阿耶(阿兄)?”

    云凤楼拿起烤好的饼塞到小包子手里:“吃饭饭。”

    锦小渔噗嗤笑了,高冷男神说吃饭饭,艾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云帆趁机哄道:“我煮面给你吃。”

    正含着丁香水漱口的锦小渔呛到脸色通红。

    回头,云凤楼一本正经的和面,擀面。

    好吧。

    是她听错了。

    洗漱完毕,锦小渔也没闲着,拿出王大娘送的莴苣,削皮,切丝。

    热油泼的蒜汁,加了些大酱,胡椒粉,并熬的浓浓的一点鸡汤,浇在嫩绿绿的莴苣丝上,色香味皆具,倒颇有些滋味。

    云凤楼将下好的面捞出,冷水冰好装成四小碗,淋上熬好的鸡汤。

    锦小渔又切了些小葱撒上,别提多鲜美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章 我这大冤种夫君
    复又对锦小渔笑道:“云娘子,您瞧瞧这面,是今年新麦出的,细腻洁白,可不是外头那种以次充好的。”

    “这价格,还是看在老主顾的面子呢,旁人可是没有的。”

    锦小渔也不和她啰嗦,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二十文。”

    张娘子面露难色:“这价格,做不来的。”

    锦小渔拉着云凤楼就走:“那就算了。”

    这西市又不是一家卖米面的。

    “诶,哎,等等…二十五文,二十五文…”

    张娘子想起前些日子云凤楼在他们家杂货铺出手的豪横,心一横,觉得这老主顾还有挽留的必要。

    锦小渔停脚:“娘子是个爽快人。”

    “也就赚些辛苦钱,前些年光景不好。战乱连着荒年,都不容易。”

    张娘子忙给她装面,顺便说说她们这种社会底层生活是多么不易。

    锦小渔也就听听,笑着不说话。

    我信你个鬼,如此困难的光景,还开了两家铺子,不知宰了多少像云凤楼这样的冤大头才积攒下来的。

    “我这大冤种夫君,张娘子,往日可没少漫天要价吧。”

    锦小渔在云凤楼身后嘟囔,她也不指望男人会砍价之类的,就是发发牢骚,那撒出去的,可都是钱呢。

    “想来是的,某不擅长这些,倒是让张娘子钻了空子。”

    云凤楼将面粉扛到牛车上放好,并不嫌弃她当街砍价,损了男人要命的自尊。

    买了白面,锦小渔又买了些大酱之类的调味品,路过一家酒坊,还顺手买了些廖糟。

    家里晒的鱼肉干,用这廖糟做一道糟鱼,也是难得的美味。

    云家在青云村是外来户,本家亲戚不多,锦小渔就象征性地备了几家交好的礼当。

    糖果糕点也多买了一些,本朝制糖业并不发达,糖果显然还是奢侈品,拿来招呼人,高端大气上档次。

    东西都置办齐了,锦小渔盘算着要去布庄扯几匹布,好给这一大一小做身新袄子准备过年。

    新年新岁嘛,这也是和云凤楼过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是要好好打扮的。

    “这位娘子眼光甚好,这匹大红五福临门棉布,是本店刚进的新品,不少妇人都扯上一些给家中小儿裁剪新衣。”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章 要命的皇室秘闻
    回了屋,锦小渔赶紧生火,把屋子烧得热热的。

    云凤楼则是把货都卸下,提了些礼当去王大娘家还牛车接孩子。

    明日就是腊八,这时送礼当也不过分。

    锦小渔想了想,明日还要熬些腊八粥,说不准王大娘会上门送,她得回礼不是。

    云凤楼接回两小包子的时候,锦小渔已经铺好了炕。

    一进屋,她忙吆喝着让孩子上炕,生怕冻到了两只小可爱。

    “阿娘…”

    毛毛脆生生喊到,锦小渔停下正在切莴苣的刀,回头看她。

    “毛毛想吃糖!”

    原来是小馋猫想吃的了

    “你闺女想吃糖。”

    锦小渔失笑,手上动作不停,让云凤楼给两小包子拿糖。

    云凤楼解释说:“原先接毛毛路上,碰到王家隔壁的嫂子,揪着他家孩童回家,孩童嚷了几句他阿娘凶,不似毛毛的阿娘,还给糖吃。”

    锦小渔了然。

    原来还有这一番缘由。

    云凤楼又看她把莴苣片了薄片,摆上白日在西市买回来的牛肉片,羊肉片…各类的冬笋白菜。

    灶火上用剔下来的猪大骨熬了汤,便问道:“今夜做甚吃食?”

    “明日就是腊八,瞧着天又要冷上几分,不如做些锅子?”

    锦小渔看着火候,瞧着汤汁变得奶白,就减了火势,小火慢炖。

    “锅子好!某在军中,与大将军吃过。”

    云凤楼在军中,伙食好时,也曾吃过锅子,只是一口大铜锅,汤汁熬得不像这样细致。

    锅子种类也只单单羊肉一种,还切得很大块。蘸料就是清汁蘸料。

    不像锦小渔准备的,有芝麻酱,蒜蓉芥末麻油酱,还有一点点海鲜酱。看着就很有食欲。

    锦小渔有些惊讶,您还和顶头上司大将军一起吃过火锅呢?

    侧目,灯火之下细看,男人美若冠玉,貌比潘安。

    大将军是个爱美之人呢!

    锦小渔认定,云凤楼口中的大将军,定然是被男人的英姿倾倒。

    “阿娘,能吃了吗?”

    汤汁浓香,冒着热气,阵阵香味散发,毛毛已经忍不住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章 你要讲情,出门左拐
    快到傍晚时,天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王大娘冒雪前来,送上自己家熬的,热腾腾的腊八粥。

    两个当家女人互相客气几句,锦小渔又回赠了一大碗,腊八这一天可算过去了。

    次日清晨,锦小渔刚睁开眼,就觉察出了不一样。

    一股子的冷气,顺着漏风的墙,钻了进来。

    直勾勾就要往被子里钻,冻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顺着缝隙,隐约可见外边一片白茫茫,屋外晾晒衣物的麻绳上,还挂了连串拇指粗的冰棱。

    “今年的雪,也忒多了一些,这场雪已经是第三场了。”

    锦小渔呼出一口白气对云凤楼说道。

    “嗯,想来明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云凤楼回答,又让她多睡一会,自己起来烧水。

    “瑞雪兆丰年,古人诚不欺我。”

    天气太冷,闲着没事,锦小渔就打算将买回的布匹裁剪了。

    两小包子被拘在炕上,无趣得紧,于是玩起来王大娘昨夜里送来的一篮子红果子。

    “阿娘,好酸。”

    咬了一口,毛毛粉嫩嫩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五官都挤在一起了。

    “这果子,不是这样吃的,乖啊,阿娘等会给你做好吃的。”

    锦小渔憋住笑,放下手里的剪子,打算给这两小馋喵捣鼓些小零食。

    王大娘拿来的,正是一篮子的山楂,说是他们家那两个不孝子拿回来孝敬两老人家的。

    “那城里的贵人,都爱吃,我尝着没啥好味,送给你尝个鲜。”

    嘴上说着孩子如何不孝,王大娘脸上却是真的开心。

    锦小渔也赞她一句大娘好福气,把王大娘哄得心花怒放,直说小渔嘴甜。

    嘴里哼着小调,锦小渔将红彤彤的果子倒进温水盆里淘洗。

    果子大粒且饱满,看起来是王大娘精心挑选过了。

    “瞧着最近吃的肉食有些多,孩子脾胃弱,怕是不好消化,可巧得了这篮果子。”

    锦小渔匀了一半果子出来,吩咐云凤楼将果子对半切了,将热炕腾出小块地,留着炕山楂干。

    “剩下的,可是要做些山楂糕?”

    云凤楼问她,在军中跟着军医学过些皮毛,晓得这山楂糕,最是助消化。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章 阿嫂,孩子们等着呢
    “慢点慢点,你别推,我且问你,你家前阵子是不是得了许多钱财?”

    锦大嫂扒住门扉,死活不走。

    这死丫头如今这样的嚣张,这样的目无尊长,定是有人撑腰,日子好过了

    “关你屁事,快走快走,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大佛。”

    锦小渔没功夫和她纠缠,云凤楼去村长家借了石臼舂糍粑,大约快回来了。

    要是碰上,这女人指不定还有什么编排呢,还是快些打发她走吧。

    锦大嫂见她这般,又瞧着她,身上新作的胡服,料子是郁金色麻衣,宝花立鸟纹,是锦绣坊才能织出来的。

    袖口处,绣着芝兰,那样精湛的手艺,这小姑子可绣不出。

    “如何与我无关?”

    想到这,锦大嫂开始不依不挠,更加要从锦小渔这里咬下口肉来。

    “我进你家门时,你才那么一点大,瘦得病猫样,我这嫂嫂,是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

    “哦,如今你日子好过起来了,就不认你阿嫂了?”

    哭天抹地的锦家大嫂,声泪俱下的控诉她是头白眼狼。

    若不是锦小渔知晓过往,差点就要叫声长嫂如母了呢。

    “我听你放屁。”

    锦小渔翻了翻白眼,正打算将她丢出去,没成想,又冒出老阿婆。

    “丢人现眼,还不快快与我回去。”

    来人是原主的阿婆,八十岁高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女操心。

    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翻过山头从锦家村赶过来。

    “阿婆!”

    锦小渔也不管锦大嫂了,快步上前扶着阿婆。

    “还死不了。”

    锦家阿婆拍了拍锦小渔的手。

    锦小渔低头,阿婆的手枯瘦如柴,大雪天前来,冻的整个人都是僵的。

    她忙把阿婆搀扶进屋,锦家大嫂收了声,也跟在后头。

    看样子,是有些惧怕这位阿婆的。

    “阿婆,喝些热茶。”

    锦小渔扶着阿婆坐下,亲手泡了碗姜枣茶,给这远道而来的老人家去寒气。

    本朝姜和枣都不是什么稀罕物,随处可见的,锦小渔前些日子便将这两物和干的山楂泡了,做消食的饮品。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章 给你甜头,你却想把糖都端走
    笑眯眯送走阿婆,锦小渔开始准备祭灶用品。

    腊月二十三送灶神,在平头百姓家,那可是大事。

    祭祀好不好,得不得灶神的欢心,可是关系着家里来年的运势。

    锦小渔照例摆上鸡鸭肉,各种供果,糖是上回去姒水城买的,糕点却是要亲手做,方才显得有诚意。

    锦小渔后世一个码字打工人,平日里研究些吃食都是从各种美食软件学来的。

    如今要她亲手做这糕点,可不就是难煞个人?

    头秃。

    云凤楼瞧着她,不似往日活泼,送走阿婆之后,话就少了许多,故而问她:“可是舍不得阿婆?不若年夜,咱们就去和阿婆做伴如何?”

    “阿婆有叔伯阿兄照顾,我们年夜贸然过去,不妥。”

    锦小渔心说,您刚才进门没瞧着我阿嫂那恨不得要把你吃了的模样?

    往日里避开还来不及呢,你还上杆子地往上凑。

    “某瞧着阿嫂,似乎对某有成见。”

    云凤楼沉思片刻,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也说不上来,当初怎么就同意和锦家结了秦晋之好。

    那时候北地的燕王,打着为忠臣申冤的旗号,起兵造反,各地藩王相继起兵,一时间内战不停。

    就是这样的光景下,云凤楼作为壮丁,就被官府征兵去了。

    云家夫妇拼死了不让,然老百姓又怎么斗得过官府。

    云母还是妥协了,只有一个要求,要给他找个媳妇,延续香火。

    这种或许去了就回不来的事,云凤楼可不想祸害人良家女子,只云母以命相要挟。

    无奈云凤楼只好顺从。

    云母告诉他,只是想为他留个种,若是他回来,以后遇到心仪的娘子,自然可以把这买来的当做妾室。

    当然这种缺德事,云凤楼不会做,也不会让他的女人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

    “阿嫂她不是对你有意见。”

    锦小渔补充道:“有了好东西,藏着掖着不上交给她,她都会有意见。”

    最后,她很认真地告诉云凤楼:“她以前可是要把我卖给糟老头子的,你可不许孝敬她好东西,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咬你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章 如今让你吃着了,怎么害羞了
    锦小渔哼哼唧唧眯着眼,云凤楼瞧着那副慵懒模样,想起了在邺都,陆家养的波斯猫。

    就静静蜷缩在阳光下,微眯眸子,高傲得不得了。

    “轻了…重一些…”

    “女人,这可是你自找的…”

    云凤楼眸光暗了下去,随之弥漫的,是看不见的欲望。

    在锦小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衣襟就被修长的指尖挑开了。

    “如何?这下可算得到某的身子了吗?”

    情浓之时,云凤楼在她耳边低语,带着她,共赴一轮又一轮情海。

    一场情事,来得莫名其妙。

    云凤楼饕餮满足,拥着锦小渔不肯松手。

    “快些起来啦,过了时辰,孩子恐要回来了。”

    若是撞见自己爹妈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样,岂不是要吓坏了宝宝。

    这还是其次,就怕那鬼灵精怪的毛毛,逮着她就要问耶娘为何都光着身子,还抱在一起。

    她难道要对着四岁孩童说起生命大起源不成。

    云凤楼逗她:“往日见天的嚷着馋某的身子,如今让你吃着了,怎么还害羞?”

    “不要脸。”

    锦小渔啐了他一口,推开,穿衣起身下炕。

    “让你轻些,偏跟个饿狼一般,瞧瞧我这新作的胡衣,都被你撕开道口子。”

    锦小渔捏着被撕烂的衣角,忿忿说道。

    云凤楼给她赔罪:“娘子莫恼,某改日赔你一件新的。”

    “去你的。”

    换作往日,锦小渔定然是要傲娇一番,说上几句老娘不是缺那几件衣服的。

    毛毛和大毛玩耍归家时,腻歪的小夫妻,已经都洗漱过了,很是一副慈父严母的模样。

    “两只小花猫。”

    面对玩得身上都是泥土,脏兮兮的两小只,锦下渔边笑着,边打了热水来给他们净手,顺便洗去脸蛋上的泥土。

    大毛性子害羞,被阿嫂取笑以后,躲在云凤楼身后脸红。

    “毛毛才不是,阿娘胡说。”

    毛毛可就活泼得多,一边和自己母亲扮鬼脸,一边顶嘴,直把云凤楼逗得笑弯了腰。

    “大毛,来,阿嫂给你们抹香香。”

    洗完脸,锦小渔从炕边矮几上,搁着的梳妆盒里,拿出一小罐香脂。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章 有几个女郎如我这般
    “郎君这位兄弟,真有意思,他走南闯北,都不晓得这玩意,是做何用处,难道我个闺阁女子就懂?”

    锦小渔开玩笑似的说道。

    云凤楼到底并不怀疑,眼前的枕边人,已然是换了茬芯子,她也没必要露马脚不是。

    “某逗你玩笑的,子染说了,这是边关女子,常用做胭脂,或口脂的颜料,想来你是欢喜的,故寻来让我送你。”

    云凤楼圆不下去了,起身在他当时随身带着的行李边翻找。

    说是行李,其实都是些书籍,已经被锦小渔寻了个书架子放起来了。

    云凤楼看的书很杂,地理志,兵书策,亦或是文人诗集,他都有收集。

    她打算着过些日子搬了家,这一架子的书,都是要搬回去的。

    她也做回文人墨客,权当附庸风雅一回。

    “寻不到了。”

    云凤楼有些懊恼,锦小渔问他:“你寻什么?”

    “某记着收了本古籍,上头或许有方子。”

    云凤楼说着,又一头扎进书堆,继续寻找上古良方。

    “快些看你的兵书策论去吧。”

    锦小渔阻止了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寻来钵和捣杵,开始捣粉。

    方才她捏了捏粉末,还是有些粗粝,若用在嘴上,扎的很。

    锦小渔耐心研磨,直到捣成细末,又用细纱布滤了三四遍,终于得了一小盒胭脂粉。

    “这是何做法?”

    云凤楼暗暗称奇,锦小渔也不好说她是站在上下五千年劳动人民的肩膀上,获得的知识。

    只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郎君不晓得,万物皆可破吗?”

    “我闲来曾去过书肆,偶尔在书中看到,燕山北地,有红蓝花,色泽艳丽,本地女子常采集晒干,研成粉末做成胭脂。

    “想起书中所记载,想来道理是相通的,故而一试。”

    云凤楼听了她这一番解说,赞道:“娘子果然心灵手巧,聪慧非常。”

    锦小渔自认这赞美名副其实,傲娇道:“那是!”

    将过滤得到的细粉和基础油混合搅拌均匀,置于小炉上煮沸,加入蜂蜡融化后,倒入小瓷罐里,放凉即可。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9章 要搬新家了
    老宅虽破旧,当年毕竟被原主卖了。

    云凤楼将自己在军中攒的家底都拿出来,好歹是把老宅子赎了回来。

    云家搬进老宅的日子,敲定在了年二十九。

    一来大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若是年三十才搬,腾不出那么多人手。

    二来年三十,大伙都忙着祭祖,吃团圆饭,赶上她们家乔迁,就没那么多人留下贺喜了。

    搬了新家,锦小渔是想热闹红火一些的。

    而在云凤楼眼里,什么时候搬,是要看过老黄历,请了地理先生过来看了日子定下的。

    他挑着老黄历本上的字,念给锦小渔听:“腊月甘九,宜动土,宜搬迁,确实是个好日子。”

    平日高冷,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郎君,竟也有这种思想。

    “郎君这是要往半仙的路子发展?也罢,往后咱一家生计,可都靠郎君了。”

    “到时去城里支棱起个摊子,就给那失意文人,落魄之人指点迷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锦小渔嗤笑一声,想起后世说的,封建迷信不可取,就想打趣他。

    “越说越离谱!”云凤楼到底是古人,迷不迷信不知道,封建老古董是一定的。

    听着锦小渔越说越不像话,便一脸严肃道:“迁宅是大事,少不得要祭神祭祖,怎可随便选个日子?”

    祭祖是要告诉老祖宗,后人有出息了,如今乔迁新居,给各位祖宗上供,您可得好好保佑家族昌盛。

    祭神,大约就还要去土地庙走一遭了。

    本就是夫妻逗趣的话,哪怕被云凤楼一脸正经地训话,她也不恼,只搂着云凤楼连声娇唤:“郎君最帅,郎君说得都对。”

    “不像话!”

    云凤楼制止了挂他身上,煽风点火的娇娇,有些把持不住:“乖,别闹!”

    等二人从屋子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茅草屋里并没有多少物件,只有一些被褥和墙角搁着的那个朱红色衣柜。

    还是掉了漆的,据说是云凤楼他阿娘的陪嫁。斑驳得可以看清岁月的痕迹。

    灶台是王大娘家的好大儿帮忙沏的,带不走,锦小渔只将一些锅碗瓢盆打包带走。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0章 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崔师父手艺虽好,这唐果子晚间却不好再吃的。不过这天花毕罗口味独特,和御膳比起,也不遑多让。”

    待还要再吃,云凤楼却是不让了,泡了盏山楂枸杞饮子递给她。

    锦小渔饮了山楂茶,已然觉得撑了,便摇头拒绝了云凤楼的那碟子天花毕罗。

    天花毕罗在他眼里是美味,在锦小渔眼里,和天妇罗是一个味。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某个国家,就连这种东西都要抄了去。

    换成了炸枫叶,改个名,就成他们家的了。

    锦小渔想起风靡一时的白浅,上九重天讨要眼睛的话。

    “我的眼珠子,在你这里放了三百年,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和换了个做法,就变成某个国家的料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想着,锦小渔自个儿先笑了。

    “何事如此开心?”

    宠溺的眼眸包含着纵容,云凤楼对她这种时不时就傻笑的样,颇有些无奈。

    锦小渔就和他说起了四海八荒的三生三世,九重天宫的爱恨情仇。

    云凤楼听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由此可见,若是素素,哪怕是九重天宫的太孙,也是护不住。”

    锦小渔点头:“嗯,所以啊,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安全感。”

    云凤楼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想法,没来由的心底慌了神。

    也不管锦小渔正在嗑瓜子,一把将她扣在怀里,神色坚定:“某必不会如此对你。”

    “噗!咳咳咳。”

    锦小渔差点被嘴里的瓜子仁卡了喉,忙从他怀里挣脱,泪眼汪汪,满是控诉。

    你丫是想弄死我,再换个新老婆吧。

    “以后莫再有如此想法。”

    云凤楼懊悔自己一时不知轻重,搂着她轻哄。

    锦小渔乖巧点头:“嗯!”

    填饱了肚子,锦小渔趁着时间还早,打算把宴客的碗碟都洗了。

    村里的婶子媳妇走之前,都把自家借的碗筷洗了,才提着锦小渔给打包的饭菜走的。

    陆家酒楼不仅出酒楼,还包碗筷,吃完拿回去自己洗干净的那种。

    所以锦小渔洗的碗碟,多了数也就十几个。一点都不嫌多。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1章 娘子欢愉,郎君千岁
    本朝过岁,有饮酒习俗。

    酒是准备的屠苏酒,必饮酒次第,从小起。

    两包子还不到饮酒的年纪,便端着蜂蜜水给云凤楼和锦小渔敬酒。

    锦小渔又给云凤楼碰了杯,如此往来,也喝了不少。

    年夜饭前燃过炮竹,这会饮上一杯屠苏酒。

    锦小渔顿生“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之感。

    云凤楼问两小只有什么新年愿望,云峥说他想要一把木剑,和阿兄一样,长大要戍边沙场,保家卫国。

    兄弟如此出息,云凤楼很是欣慰,他低下脑袋,问左手边的毛毛。

    毛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看的弯弯眉紧了又松,最后决定了,她要和小伙伴阿花一样的,布偶老虎。

    云凤楼也笑着答应了,最后看向锦小渔:“娘子呢?”

    豪饮了几大杯,有些不胜酒力的锦小渔,眯着眼道:“我?那自然是想要两朵花…有钱花和使劲花。嗝~”

    “可!”

    云凤楼好看的瑞凤眼,盛满了柔情,就这两样…

    嗯…不是很难办的样子。

    食过了年夜饭,小男子汉云峥,要放炮仗。

    毛毛比较胆小,缩在云凤楼怀里瑟瑟发抖。

    “毛毛莫怕啊,这是在驱赶年兽呢,这样它就不会吃小孩了。”

    锦小渔安慰她,然后又和她讲起年兽和炮仗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毛毛听得入迷,果然不再害怕,还央求锦小渔多说一些。

    许是过节的氛围太过热闹,锦小渔心也跟着野了。

    说着说着就开始不着调,从除夕年兽说到了上古神话。

    什么精卫填海,神农百草,夸父追日,毛毛还十分为夸父担忧:“他一直追赶太阳,被晒死可怎么办?”

    锦小渔:“…”夸父是累死的。

    说道最后,云峥也不放炮仗了,跑过来听锦小渔说狼外婆的故事。

    小孩子熬不住,夜半时分,就泛起瞌睡。

    锦小渔下了回饺子,云凤楼吃了几个,云峥和毛毛就这一小碗分了。

    锦小渔也不强要他们多吃,不过是因着习俗煮的,取赚财之意。

    饺子里塞上洗干净的小铜板,若有那吃到铜板的幸运儿,便说三声赚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2章 因为你的男人厉害啊
    逛到姒水城东北,有座德昭寺,香火很是鼎盛。

    想来是因为年初一,人人都想挣头柱高香的缘故。

    锦小渔如是想: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年初一的头柱香都是有人争的。

    德昭寺有位得道高僧,佛号了然,传闻中已经悟道的大师。

    云凤楼给了多多的香火钱,又和接客僧说了要见了然法师。

    接客僧双掌合十念了佛号,引着云凤楼前去。

    “郎君且去吧,我带孩子们去前殿听听佛经。”

    小郎君要去找和尚论道?

    好的,只要不出家,锦小渔是不多过问的,把孩子拘在身边,免得耽误云凤楼正事。

    “嗯,莫要走远。”

    云凤楼叮嘱,等他走后,锦小渔带着云峥和云昭在寺庙逛了一圈。

    又去大殿听了会梵音,顿时觉得心灵由内而外被洗涤了遍,灵魂得到了升华。

    云凤楼掐着点来的,了然法师并没有外出云游,故而能够见一面。

    不过想来,多半还是使了钱财的缘故。

    了然法师老僧入定般闭目打坐,并不看他。

    “大师!”

    云凤楼双掌合十,在了然法师对面蒲团席地而坐。

    了然法师结束了功课,为他烹茶:“宴回经年不见,心性越发沉稳。”

    “大师言重了。”

    云凤楼垂眸,也不过才一年不见。

    “宴回执念太深…”

    了然法师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非也,某不过感怀柳相满门忠烈,故而到此,为柳氏一族打蘸,有劳大师。”

    云凤楼起身,郑重行礼。

    了然法师问道:“宴回以为,今圣如何?”

    “不如何…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薄情寡义…”

    看得出来,云凤楼对当今圣人,着实很讨厌。

    “圣人少年登基,胸有沟壑,不拘一格用人才,虽在世家大族的做法上有失偏颇,不过今圣仍不失为一位明君。”

    了然却有自己的看法。

    “大师,民间尚有糟糠之妻不下堂之说,圣人微时,就相伴在侧的柳皇后,比之又如何?”

    “天威不可犯,柳相高居庙堂,二位柳将军皆戍边有功,收复河山,殊不知功高震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3章 明珠蒙尘,尘尽光生
    签自然是上上吉的好签,解签的小沙弥将签子捏在手里,摇头晃脑念道:“明珠蒙尘,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甚善!”

    锦小渔捏着签子微展笑颜,又看了一眼签文,随即将之还给小沙弥。

    “檀越不需解签吗?”

    小沙弥不解,来求签的,不就是想寻个解惑?

    他又不死心劝道:“今日解签的,是了然法师的入室弟子。”

    很是难得的…

    锦小渔摇头道:“无需再解,签文已说得很清楚,我若真有蒙尘明珠,也终有重展光辉一日,缘起缘灭,耐心等候便是。”

    小沙弥一脸顿悟,合掌念了句佛号,对锦小渔道:“是小僧着相了。”

    从德昭寺出来,云凤楼包了辆马车,沿着永安道一路走着。

    马车颇为豪华,宽敞且铺了驼毛胡毯,两小包子逛累了,上车就睡。

    锦小渔趁着没人打扰,掐着云凤楼腰间软肉:“你如何知道那是史家三娘?”

    气鼓鼓,打翻醋坛子的模样,实在可爱。

    若不是云凤楼一脸端庄雅正,生人勿近的模样,锦小渔会直接上手揪耳朵。

    云凤楼忍不住,上手就搓她脸蛋,这儿蹭蹭,那儿捏捏,蹭掉了好些胭脂。

    锦小渔拍他:“放手啦,脂粉都擦掉了。”

    娇娇软软的语调,惹得云凤楼心窝子痒痒的,拉过她摁在怀里一亲芳泽。

    “云凤楼…”

    锦小渔哼哼唧唧,原先还抗拒的小手,被云凤楼握住,伸过头顶,加深了这个吻。

    等锦小渔软绵绵趴在他怀里,云凤楼才做罢。

    修长的食指,抹过她唇瓣,沾了些唇露,云凤楼嘴角扬起,食指在锦小渔眼前晃:“糟糕,脂粉又掉了些。”

    沾了口脂香蜜的指尖,又被云凤楼摁在她唇瓣,描绘着那美好的形状。

    有些酥,有些痒,想抿一抿…锦小渔锤他:“讨厌啊你!”

    云凤楼不敢再惹她生气,陪着笑解释:“回乡时得刺史接见过…便恰好碰见了。”

    说完,又刮了刮她鼻尖,宠溺道:“小醋坛子!”

    “就是,我就是醋坛子,怎样…我的男人,谁敢肖想,打爆她的狗头。”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4章 介意的话,早和别人私奔了
    说完,扑进云凤楼怀里,捏着他好看的皮囊嘟囔;“笨死了,介意的话,我早就不要你了,可是谁叫你生的如此好看,就是跟着你吃糠咽菜,小娘子我也是甘之如饴啊。”

    云凤楼的耳根子,又悄悄红了。

    他今日穿着亚银色棉麻长袍,内里是锦小渔缝的大袄,很是厚实,但衬云凤楼的英姿。

    锦小渔眯着眼,一点一点描绘着云凤楼的眉眼。

    浓而不粗黑的剑眉,多情又似无情的瑞凤眼,看谁都深情。

    高挺而好看的鼻梁下,是两瓣紧抿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无一不显示着眼前男人是多么俊美。

    “云凤楼,笑给我看,因为实在太帅了。”

    颜狗毛病又犯了。

    “好。”

    云凤楼虽不知道帅是何意,但大抵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又悄悄搂紧了锦小渔,笑给她看。

    “奇怪,今日未曾饮酒,为何却觉得自己醉了?”

    锦小渔双颊的酡红越发明显,她捧着发烫的脸颊在云凤楼怀里撒娇。

    “酒不醉人人自醉…露奴今日莫不是偷吃了而不知!”

    “嗯呢…郎君今日甚是美味…”

    云凤楼闭目,锦小渔头仰着亲了上去,做实了偷吃的名。

    云昭睁眼醒来时,就瞧见她阿娘倒在她阿耶怀里,她阿耶还给阿娘喂口水。

    “阿娘…”

    软糯糯的,还有些迷糊,揉着眼迷瞪的云昭把她娘惊到了。

    锦小渔一把推开偷吃的云凤楼。

    咚!

    不小心失了手劲,云凤楼没防备的磕到了后脑勺。

    锦小渔给了个抱歉的眼神,转头抱起云昭:“阿昭可是饿了?”

    一家四口出门得早,如今已到正午,不说孩子,她自己都饿了呢。

    “嗯…阿娘,想吃肉肉。”

    云昭搂着锦小渔脖子撒娇。

    好的,吾日三省吾身,今日饭否?

    说实话,锦小渔也饿了。

    据说德昭寺的素斋远近闻名,最是好吃。

    就是可惜,他们离开的有点早了,白白错过了此等美味。

    云凤楼揉好了碰疼的后脑勺,接过云昭亲香一口,说道:“走,阿耶带毛毛吃肉肉去。”

    云凤楼抱着云昭下了马车,锦小渔看着父女二人背影哑然失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5章 走绿茶的路
    锦小渔:“……”

    好看的眉,都拧在了一起,这话怎么听着,茶里茶气的…

    小心翼翼捏起花骨朵,眼前却出现双绣着并蒂莲,精致到镶嵌绿松石的藕粉缎面绣花鞋。

    轻抬莲脚,堪堪还能救的花骨朵,瞬间零落成泥。

    “我的花儿…”

    这就过分了,锦小渔站直了身,准备要和这个损坏她人财物的女人理论一番。

    “是你!”

    “是我。”

    女子掩嘴娇笑,依偎在男子身旁,男子俊美而斯文。

    不是原主的堂姐又是谁。

    “阿姐一时无心,将你的花儿踩了,六娘你向来好心肠,不会怪罪阿姐的是吧…”

    呵…去你特么的好心肠。

    “阿姐这话说的,我自然是好心肠,不像有的人,心肝都烂透了。”

    锦小渔回以甜甜一笑,趁锦小荷不注意,一把夺了她手里的丝帕。

    “刺啦…”一声响,丝帕裂为两半,上边彩线绣的的荷花,顿时支离破碎。

    锦小渔松手,丝帕随风飘落,“哎呀,我一时失手,阿姐你向来好脾气,你不会生我气吧。”

    原主可是嚣张跋扈,无理都要给你整三分理出来的主,可不是个受气包。

    “锦小渔,你太过分了。”

    锦小荷当街被这么一刺,气的柳眉横竖,扬手就要往锦小渔脸上招呼。

    锦小渔眼疾手快,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稍一使劲,就将锦小荷钳制了。

    “锦小荷,别以为我不找你算账,就不代表我不知道,把我卖入青楼的主谋…是你。”

    她俩靠的极为的亲近,方才起的那些个争执,在外人看来,就是两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锦小荷呼吸一窒,瞬间煞白了小脸,猛地推开锦小渔。

    锦小渔顺势跌进云凤楼怀里嘤嘤哭泣:“阿姐,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嘤嘤嘤…

    茶言茶语的谁还不会了。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处可走。

    锦小渔眼见着自家男人就要上前,她忙暗戳戳使眼色。

    随后又泫然欲泣,娇娇柔柔的小声说起锦小荷往日的为难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6章 人家走娘家,你个姨娘也走啊
    菜做到一半,锦小荷穿金戴银回来了。

    “大妹回来了啊,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礼,不像有些人,那寒酸样。”

    “知道的是说走亲戚,不知道的还当是上门打秋风来了。”

    锦大嫂自然是笑脸相迎,顺便抱怨锦小渔的穷酸。

    “都是一家人,阿嫂何必计较,六妹日子也不好过。”

    锦小荷把不要的银手镯送给锦大嫂,就要去笑话这穷酸的堂妹。

    “小渔,你家郎君怎么都不知道疼人?”

    锦小渔在厨房忙活,锦小荷就在外边故作惊讶,抚着纤纤玉指道。

    “我家郎君从来不让我做这些的。”

    锦小荷下颌微抬,说的自豪,颇有些得意。

    “呵!”

    这浓烈的茶味,锦小渔大老远就闻到了。

    做妾也能做出自豪感,这位阿姐,也是人间清奇。

    申时三刻,菜上齐了,锦家阿婆为尊,坐在上首,三房围着饭桌依次坐开。

    锦小荷等不及就要告状:“阿婆,您不知六娘昨儿有多过分,她竟唆使外人,要将我这阿姐发卖了去。”

    这可算是恶人先告状了,你咋不说你先把我买的花踩得稀碎呢。

    “不是你霸着你男人,大娘子来找茬吗?”

    锦小渔顿时觉得,嘴里的鸡汤,它不香了,放下筷子就要和她理论。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若不想吃,那便回去。”

    锦家阿婆却率先拍了筷子,吓得锦小荷如鹌鹑一般缩起脖子,不敢再说话。

    锦小渔忍不住点头:“就是,阿婆说的对,阿姐,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看什么日子。”

    你家大娘子是正妻人家走娘家,你也走啊。

    锦家阿婆点头,眼里都是赞许:“往日瞧着你机灵,如今反倒不如六娘了,二娘啊,待吃过了饭,你便快些回去吧。”

    同样是孙女,锦家阿婆没有不疼的道理,只是人心都是偏的。

    六娘无父无母,自小便是她带大的,锦家阿婆,说到底,还是偏心了。

    锦小荷红了眼,道了声是,便低下头吃饭,不再言语。

    “婆母这是做甚,二娘难得回来一趟。”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7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锦小渔是个娇纵的,锦家男人们对此都见怪不怪了,只让云凤楼多担待。

    云凤楼跟上去关心道:“出了何事?”

    “回家和你说…”抱着云昭的锦小渔,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

    被云凤楼这么一问,锦小渔还觉得挺委屈,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

    “好。”

    云凤楼接过孩子,准备回去好生安慰小娘子。

    “阿耶,那个姨姨坏坏,欺负阿娘。”

    云昭搂着云凤楼脖子娇声告状。

    锦小渔故作生气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讲话。”

    回到自己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锦小渔先去点了灯,试了试炕的温度,还算温热,便偷个懒,径直烧水去了。

    云凤楼则解去两包子的大袄子,都上了炕以后,云昭还在说着她阿娘如何的被欺负,云峥在一旁补充。

    “好啦,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话,快些过来洗jiojio,还有你们的小脸蛋,脏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锦小渔端着温水进屋,先给两个小包子都洗了脸以后,转头望去,云凤楼正翻阅卷《柳相本纪》。

    锦小渔又开始说云凤楼:“你也别想偷懒,书能少看一会吗?不洗澡今晚别想碰我。”

    “知道了,管家婆。我定会好好耕田,争取种出更多的庄稼,好完成阿婆的心愿。”

    云凤楼将手中的书放置床头,下炕洗漱。

    书页有些卷曲,隐约可以看见里边的批注。

    字迹遒劲有力,可见云凤楼是经常将之拿在手里的。

    “不正经。”

    “也不知这书有甚好看。”

    锦小渔瞥了一眼,嘴上数落着,还是帮云凤楼把书收了起来。

    “柳相之陨,实在让人深感痛惜。”

    云凤楼颇感惋惜,洗漱之后,拥着锦小渔上炕,扯开话题:“今日可是阿姐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她就是见不得我好罢了。”

    锦小渔为两小包子盖好被子,没好气说道。

    云凤楼怀里搂着闺女,自觉哄孩子睡觉,闻言,眉梢一挑:“说说?”

    “不说。”

    锦小渔怪不好意思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8章 刀子锋利,小心伤了你
    “子染,我贪恋着现世的安稳。”

    再说了,他也不是大夫,用他家露奴的话说就是,有病就去传太医啊。

    “可是他…”

    陆期欲言又止,云凤楼起身,那枚锦小渔从不离身的团纹玉佩,赫然出现在案几上:“我姓云…”

    “可是…”

    “无需多言,子染冒雪前来,也不只是就为这件事吧。既然来了,咱们兄弟,定要把酒言欢才是。”

    陆期还要再说,云凤楼却不欲多言,将酒杯斟满,举杯要和他把酒言欢。

    “宴回兄所言甚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陆期这样想着,也就随他去,含笑举杯附和。

    玄月弯弯,于苍穹高挂,昏黄都烛火跳跃着,映着倒影摇摇晃晃。

    云凤楼微醉着眼眸,扫过已烂醉如泥的陆期,笑意不经意划过嘴角。

    想要灌醉某,陆三郎还是差了点道行,回去再练练吧。

    盆中炭火拨了,云凤楼起身,回到卧房,熟门熟路的上了炕,将熟睡的锦小渔拥在怀中。

    云凤楼身上寒气未散,怀里小小的人儿,似惊了美梦,略微掀了眼皮,瞧见熟悉的人,呓语:“云凤楼。”

    云凤楼收紧臂力,将锦小渔拥得更紧了,探下身子,附耳于锦小渔耳边说道:“我在…睡吧。”

    嘴上如此说,动作却十分欠缺诚意。

    被冷霜染了凛意的薄唇,触到了锦小渔圆润的耳垂。

    暖暖的,有些软,云凤楼突然就不想放她安睡了。

    深夜如此美好,他的露奴,就应当与他共此沉沦才是。

    移到她颈窝,云凤楼的嗓音低哑磁性,是最上乘的诱惑。

    “露奴,你好香。”

    “你做什么啦?扰人清梦很讨厌的。”

    锦小渔掀起迷糊的眼,轻推开在她身上作乱的男人。

    “答应我,可否别留我独自一人?”

    “乖,露奴…给我…”

    云凤楼一个翻身,将娇人压在身子下,邀她共此沉沦。

    “讨厌…”

    月儿悄悄躲进云层,夜色更深。樱唇里吐出的娇嗔,被云凤楼尽数吞下。

    锦小渔哭了,是真哭,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她的男人,是如此生猛。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29章 阿兄,脑子有疾否
    锦小渔刚给云凤楼舀了碗杂豆粥,正要递给他,忽听到陆期这样一句话,脑子里都是大郎吃药药。

    真是特么的上头。

    手一抖,差点整碗粥都泼云凤楼身上。

    多亏云凤楼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那即将落下的粥,放回饭桌上,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

    有些微红,想要责备她不小心的话,又吞了回去。

    “可是烫伤了?”

    云凤楼小心翼翼为她吹着,仿佛锦小渔是个易碎瓷娃娃。

    锦小渔羞赧摇头,将手缩回来。

    陆期笑了:“想不到宴回,还有这般柔情一面。”

    顿了顿,陆期昂头,十分豪迈的饮了杯梅子酒,话锋一转:“阿嫂不知,想当初在军中,宴回兄可是能把旬邑公主气的跳脚的主。”

    “我朝女子也能参军啊?”

    奇了,不是说古代军营!不能出现女子么?

    慢饮了口豆粥,出于女人准确到该死的第六感,锦小渔好奇,便也问出来。

    云凤楼将挑了鱼刺的糟鱼,放进孩子碗里,轻描淡写说到:“莫听他胡说。”

    锦小渔点头,复又问道:“哦,那旬邑公主是何人?”

    瞥了云凤楼一样,看他神色不变,依旧稳坐饮酒,陆期便道:“是圣人最小的公主。”

    正要说清楚,院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弟,阿兄我出来啦。”

    “不是吧,他…他怎么来了?”

    锦小渔瞄到陆期好看的双眉,微不可擦的抖了两抖。

    大脑门瓜子上,似乎还有三两滴冷汗。

    云凤楼两手一摊:“问你啊…”

    是你阿兄,又不是我阿兄。

    不请自来的紫衣公子,唇瓣含笑,眼角上扬,五官俊美,摇着把金丝镶边的折扇,难掩风流。

    跨进院子,又进了客厅,十分不客气的坐在陆期旁边。

    “呦,用早食呢,可巧,某腹内空空,小娘子可否添副碗筷。”

    说罢,收起折扇,朝锦小渔挤眉弄眼。

    “啊…好,这位郎君稍等。”

    锦小渔心说,您可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起身,寻了副碗筷过来。

    陆期瞧着云凤楼已经黑了的脸色,手肘子捅了捅他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0章 郎君,饿饿,饭饭
    陆期兄弟二人离开之后,并未再折回。

    只第二日派了小厮,送来几道宫廷御膳,说是陆期祖母得了天家恩赐,特意让他千里迢迢,快马加鞭送过来。

    其中就有最为珍贵的一道浑羊殁忽。

    小厮留下一句贵人慢用,便离开了,悄悄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凤楼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锦小渔目光扫过简陋餐桌上,那用精美盘具摆放的,弥漫着诱人香气的鹅。

    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郎君?”

    郎君…饿饿…饭饭…

    她低眸,小声问道:“可要用午食?”

    孩子们的眼神里,流露着对美食的渴望。

    不管您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咱别和美食过不去啊,咱吃饭吧…

    云凤楼眼皮子一掀,看着娇妻幼子:“想吃?”

    “嗯嗯。”

    三人默契点头。

    “想吃,那便吃吧。天家御赐,可不多见。”云凤楼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率先撩袍入座。

    “多谢郎君。”

    锦小渔眉看眼笑,招呼孩子们一起干饭。

    这就对了嘛,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郎君,你在军中,吃了不少苦头吧?”

    锦小渔把精面做的胡饼,细细掰碎了,就着美味的汤汁下饭。

    鲜到咬掉舌头。

    她家男人,是吃了多大的苦头,才能得天家如此重视啊。

    云凤楼停下碗筷,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妻子,眼里盛满疑惑:“为何这样问?”

    “我听人家说,不是朝廷重臣,天家哪里就那么大方赐菜呢。你一定是豁了性命的。”

    锦小渔越想越发觉得男人受了罪,小心肝越发酸涩,疼死了。

    云凤楼颇感无奈,瞧着娇妻的大眼睛里满是装不下的泪水,微叹息一声,叮嘱两孩子好好吃饭,拐着锦小渔就进了卧室。

    “乖,莫哭,你男人没受罪。”

    云凤楼一把将锦小渔拉倒怀里,好气又好笑。

    他的小娇娘,脑袋瓜里,怎么这样爱胡思乱想?

    “我也不想哭的…”

    臣妾做不到啊。

    锦小渔哭得一抽一抽,小拳拳锤他胸口。

    “好了,是为夫让露奴担忧了,为夫得错。”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1章 抱回一窝小鸡仔
    “嗯?”

    就这!?

    云凤楼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锦小渔不可置信:“你不生气,你不怪我?”

    她当时就震惊了。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与之相比,我更在乎的是,你和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

    云凤楼安慰几句,又一再强调让她在家里等候,临出门时,他特意说了回来要出热乎乎的锅子。

    这下锦小渔就又得忙了,汤底倒是简单,热锅上水,加料熬着便是。

    但是云凤楼特意交代的,锦小渔总想着要做得更好一些,配菜更多一些。

    日落西山,云凤楼踏着暮色回了家,锦小渔接过他脱下的蓑衣挂起来。

    “今年下了几场雪,立春之后雨水又多,我看等到三月春分之后,便可播种了。”

    云凤楼往院子里走,不忘和锦小渔说明今年的情况。

    他去里正家了解了,也到自家实际登记的耕地看过。

    还好,这小娘子还知道给自己留些后路,家里剩余的二亩肥沃良田没有被卖出去。

    “哦,郎君可是要用暮食?锅底加了王大娘送的虾菌,鸡菌,说是邺城土仪,味道特别鲜美,郎君尝尝?”

    锦小渔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亲自舀了碗汤递给云凤楼。

    她对耕地面积,是没有概念的,所以一亩地,十亩地,在她观念里。约莫是一样的大小。

    “我自己来,小心别烫着你。”

    云凤楼忙阻止她,自己给锦小渔端了汤,又觉得少了些往日的吵闹,就问道:“怎么不见昭昭和阿峥?”

    “哦,你回来得晚,孩子们等得饿了,吃过了饭,这会被我拘在屋子里识字。”

    锦小渔挨着云凤楼,在他身边坐下,解释道。

    “不过三四岁的孩童,你也莫过于收紧了。”

    云凤楼吹了吹碗口,几口热汤灌了下去,散了一身的寒意,这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了。

    “是。”

    锦小渔嘴角含笑,心想也不知谁暗地里,偷偷把姒水城的书堂都比较了个便。

    “家里的田地尽够,你莫要忧心。”

    云凤楼在心底斟酌了几番,对锦小渔说:“咱们家人口也没多少,二亩良田,已经足够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2章 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
    次日清晨,春雨散去,有雾霭缭绕山头,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云村这片土地。

    看来今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露奴莫恼,是为夫昨夜不知节制。”

    一大早云凤楼就开启赔罪模式。

    锦小渔一个枕头扔过去,柳眉蹙得能夹扁一只苍蝇:“一天天的儿子儿子,家里有皇位继承啊。”

    扶着老腰,锦小渔嗷嚎:我的老腰哎。

    云凤楼满头黑线,趁锦小渔发飙之前,遛了。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鸡蛋清洗得很干净,里头却还粘着些掉落的鸡毛。

    这王家大嫂子挺会做生意啊,这一看就是纯粹的土鸡蛋,还给你清洗好了。

    “给,昨夜你说想吃鸡蛋。”

    “德行!”

    锦小渔接过鸡蛋,进了厨房,打算就着韭菜烙些鸡蛋韭菜饼。

    韭菜是早前她和王大娘讨要了些种子种在后院的。

    如今长势越发喜人,后院开辟的一小块菜地里头,绿油油的韭菜迎风飘扬,瞧着心情都欢快不少。

    旁边还有剩下两块菜地,锦小渔分别种了豆角和豌豆,如今冒出了点点嫩芽。

    锦小渔把需要的韭菜割齐,望着眼前的一片青绿,心念一动,凝神静气。

    她的脑海里,顿时出现潺潺流水,如山涧清脆的乐章。

    锦小渔内心狂喜,想来这就是渣系统说的,一天可以使用三次的灵泉了。

    吃了灵泉灌溉的蔬菜,她一定会变成大美人。

    呸,系统本抠,一年不见几次,就连福利包都这么扣扣搜搜。

    一天三次,过期还带清零的那种。

    要怎么将这些灵泉取出来呢?

    锦小渔忍不住吐槽,就不能附带个说明书什么的吗?

    “阿娘。毛毛肚子饿”

    云昭久等不见开饭,肚子老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坐不住的她,跑到菜地旁寻锦小渔。

    “走,阿娘这就回去给毛毛做好吃的。”

    锦小渔忙收回研究灵泉的心思,牵着云昭,拿起装了韭菜的菜篮子就往回走。

    她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去的时候,云凤楼都已经把面揉好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3章 不得了,出大事啦
    河水已经从沟渠引到田里,云凤楼扛着犁,套在牛脖子上,挽起裤腿,赶着水牛下了田。

    从晨曦到晌午,一块水田犁了四五遍,水田都翻了彻底,这才算完。

    王三叔从自己家田里刚施完肥,沾着泥的脚踩在田埂上,回家的路上,留下淅淅沥沥的泥巴印子。

    “怪哉,还未过十五,这日头似比往年要热一些。”

    他先瞅了眼日头,又瞧见云凤楼正犁田呢,思忖片刻,朝云凤楼喊到。

    “大郎,我家牛圈,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牛粪特别多,我们家田也用不着这么多肥料,你叫上云娘子,到我家去装一些吧。”

    村里人自家有养牛的,时常会给牛圈清理,清理出来的牛粪和稻草,都是很好的肥料。

    农耕时节,村民们都喜欢将它抛到田里,沤上几天,俗称沤肥。

    这样下来,一整块水田的肥料就都提高了。

    云凤楼手稳住犁头,从水田的另一头犁过来,听了到王三叔的话,又看了看自己家除了水,就是泥的田。

    点了点头,对王三叔说道:“有劳三叔了。”

    一辈子泥地打滚的庄稼汉子,操劳半辈子的王三叔,哪里被人这样客气过。

    刻满岁月痕迹的黝黑面容,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王三叔摆手说道:“乡里乡亲的,莫要客气了。那我先回家了,这日头毒,你也快收拾收拾家去。”

    瞅了两眼日头,王三叔语重心长叮嘱。

    “嗯,某晓得。”

    云凤楼答道。

    “三叔,吃些炊饼再走吧。”

    不远处,锦小渔听到王三叔要给他们家送肥料,忙快步走上去,从手腕挎着的食盒里掏出两三个炊饼递过去。

    原是她做好午饭,久不见云凤楼回家,锦小渔便让两孩子先吃,胡胡乱咬了几口炊饼,拿了食盒装了直奔田间地头。

    “不了不了,我家老婆子还等着我回去吃呢。”

    王三叔笑呵呵婉拒,随后扛起锄头离开了。

    锦小渔目送他离开,云凤楼此时已犁好了田,将泥腿稍微清理后走到锦小渔跟前。

    “你跑来作甚,晒伤了回头在我怀里哭。”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4章 贪墨我夫君的粮饷
    “村长让我来,将此事告知于你,让你问问你家郎君,可有救人的法子。”

    同是女人,王嫂子的遭遇让人同情。

    王小娘子心中义愤填膺,粉嫩俏脸,颇有愤慨。

    所以一听到这消息,立马不停赶回来。

    “讨要军饷?”

    锦小渔心里疑窦丛生,这四年间,除了最开始,听说云凤楼战死,衙门差了两位官差来送了二十两现银,再没有见到官府有任何动作。

    她也一直默认了,这个不在史书记载的朝代,战士抚恤金就是一次性的。

    “对啊,村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想着你家郎君说不定会认识什么权贵。”

    “因此来问问,可否去救人?”

    锦小渔打断她的话,又给王小娘子安排了活,“你去回了村长,此事我会告诉我家郎君,请村长他先安排人,带上大夫,待王嫂子游街之后,治伤要紧。”

    “晓得了,你们可要快些。”

    王小娘子应了一声,又朝村长家冲去。

    锦小渔也快步回了家,两小只可怜兮兮从屋里冲出来,一见她就眼泪巴巴。

    “阿娘!”

    “阿嫂。”

    “我们快去找阿耶。”

    “我们快去找阿兄。”

    锦小渔沉声问:“今日可是犯错了?”

    两小只排排站,头摇的好似拨浪鼓,复低头掉泪珠子。

    “罢了,我没空细问,你们乖乖在家,不许乱跑,我和你阿兄要进城一趟。”

    锦小渔叮嘱云峥几句,要他照顾好云昭,就要出门寻云凤楼。

    “我们也要去。”

    两小只异口同声,锦小渔虎着脸道:“胡闹。”

    “好吧,阿娘,我们会乖乖的。”

    假模假样的,可算把两小只唬住了。

    锦小渔瞧着两小只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是好气又好笑。

    又看这两孩子那么小,她确实也不放心,心念一转,便改了主意。

    出了屋子,直奔地头,正准备去王三叔家拉牛粪的云凤楼还纳闷了:“娘子何事?”

    就差没一路小跑了。

    “来不及了,路上和你说。”

    锦小渔从他手里扯过牵牛的草绳,寻了块地栓好,拉着云凤楼就走。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5章 不过是蜉蝣撼树
    王六娘子挣脱衙役,抓住村长的衣袍,激动不已:“您看,咱们村的云娘子,原先和我一样,日子过的是紧巴巴。”

    “她家郎君一回来,您瞧她这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

    “不是官府给了抚恤金,还能是为何?”

    垂死病中惊坐起,吃瓜竟是我自己?

    锦小渔跟在人群身后,隐约听到了王六娘子的话,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恰好这时,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王六娘子眼尖,一眼扫到锦小渔。

    两三步行至她跟前,双手捏着她肩膀,神色激动。

    “云娘子,你说,我没有污蔑高知州,你家云郎君,是回来拿到抚恤金了对不对?”

    “我打听过的,本朝将士的抚恤金并不是只发一次。”

    “云娘子,你说话啊。”

    王六娘子说到最后,状似癫狂,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了。

    锦小渔被她攥得两肩发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能说云凤楼并没有什么抚恤金?

    “六娘子说得不错,云娘子家最近确实变化很大。”

    “可不是吗,先是翻新了老屋,今儿我还瞧见云郎君去犁田了。”

    “云娘子嫁过来这几年,你见她种过几块地。”

    围观村民七嘴八舌议论着,诚然他们说的是事实,锦小渔还是摇头。

    她道:“郎君回来以后,并未收到任何抚恤金。”

    “不,你撒谎…”

    王六娘子如坠冰窟,本就虚弱的身子滑了下去。

    高谦冷笑起来,十分不耐烦的摆手。

    “拉下去。”

    一群刁民。

    “慢,大人,六娘子既然敢来,您何不如听听我族长者一言?”

    锦小渔脑瓜子从到府衙以后,就开始高速运转。

    王六娘子安分守己这么多年,是个谨小慎微的。

    突然跑到府衙大闹,必然已经打听清楚才会来。

    至于她为何一反常态,锦小渔并不清楚。

    但这不妨碍她甩锅。

    她不做伪证,但也希望六娘子能平安。

    眼前四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她不用白不用。

    “你这小娘子倒是牙尖嘴利。”

    高谦将要起身,却又因为锦小渔的话,又端坐大堂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6章 和我置气有什么用
    高府书房。

    高谦正在跟崔胜元讨要主意。

    “崔通判,您说如今可怎生是好?”

    军饷的事,他一直是隐瞒得滴水不漏,如今却被一个妇人捅了天。

    高谦来回踱步,崔胜元却是端坐一旁,优雅煮茶。

    给高谦端了盏茶,说道:“高知州何必如此慌张,左不过是一介妇人胡乱攀咬。”

    “这.......”

    高谦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崔胜元看他不接,又把茶盏收了回来。

    顿了顿,继续说道:“高知州大人有大量,不与那妇人一般计较,只是打几个板子,关几天大牢,以儆效尤而已。”

    这样推心置腹一番,高谦果然被说动了。

    他豁然开朗,抚着两撇山羊胡笑道:“对啊,这本来就与本官无关。崔老弟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高谦一激动,就和崔胜元称兄道弟起来。

    “这就是了,高知州当放宽心才是,我在凤仪楼设了宴席,今夜可不能爽约啊。”

    崔胜元不露痕迹,推开高谦搭在他肩头的手,笑着说道。

    高谦应道:“一定,一定。”

    二人又在书房内说了许久,高谦才满面笑容的将崔胜元送走。

    哼着小曲,高谦准备回书房处理公务,却见管家冒冒失失的跑来。

    他顿时不悦,低声呵斥;“如此冒失,管家,你也跟了本官不少年了。”

    “大人,大人,陆家,京都陆家来人了。”

    高管家喘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如此重要的事,为何此时才来报?”

    高谦一听,心里那是咯噔又咯噔,火烧屁股的往前厅去。

    管家内心委屈,趋步跟了上去。

    是您自己说的,有要事要和崔通判谈,任何人不可打扰。

    高府内发生的事,锦小渔并不知晓。

    她和云凤楼去接了两小只,带着他们去添置了些日常用品。

    又去药铺寻大夫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粉,准备使了银子给王六娘子送去。

    “也不知道六娘子如何了?雀奴冷不冷?会不会被吓到?”

    “不行,我得再去买些衣物送去。

    锦小渔愁得小脸一垮,想到牢里阴冷,王六娘子和雀奴冻着,念叨着再去买些御寒的衣物。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7章 小娼妇还说不得了
    王六娘子方才一发狠,力气尽数用完了,这会在,瘫在地上,半个身子依靠着牢门。

    偏过头去,不看锦小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锦小渔也不同她计较,轻不可闻叹息一句:“天道不公。”

    等她离开之后,呆坐在地的王六娘子,以手掩盖面,无声抽泣。

    雀奴静静依偎在她身边,直到王六娘子停止了哭泣,这才端起饭碗。

    “阿娘,吃。”

    锦小渔走出南牢,和云凤楼对视,沉默不语。

    云凤楼揽她入怀,“走吧。”

    与村民们汇合,已经是薄暮时刻。

    白日还是暖融融的,到了傍晚,气温骤然下降。

    两小只倒是还好,出门前,锦小渔就收拾了些厚实的衣物,倒是把自己给忘了。

    锦小渔有些着不住。

    缩在牛车一角,努力的抵御着风寒。

    云凤楼看不过了,一把拉过她,让锦小渔挨着他近一点,皱着眉头道:“离那么远作甚?”

    周围有多嘴的农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锦小渔嘟囔:“避嫌!”

    “你我夫妻,避的哪门子嫌。”

    云凤楼气笑了,直接把她搂在怀里。

    “你做什么?”

    锦小渔大惊失色,却不敢动弹。

    这个人,真是任意之至。

    经过大家商讨,妇人们趁天还没黑,就先回家去,照应家中老小。

    男人们则是留下来观察形势,必要的时候,决定以世家威严震慑府衙。

    说起来是有点搞笑,且悲凉。

    不过是世家中远离邺城,小小的,偏的不能再偏的一支。

    贵人们,哪里会在乎。

    这也只是小老百姓们,能想到的法子了。

    偏生这男人就是要跟着她回来。

    “我云凤楼,什么时候,和自己娘子亲近一些,还需看人脸色了。”

    云凤楼逗着她,又把锦小渔搂近了一些。

    锦小渔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推了推,“你莫挨劳资。”

    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牛车踏着落霞,在天色将要黑尽时,缓缓进了村。

    依着礼数,家里有牛车的,都会把车上的乡邻送回家,最后才是回自己家。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8章 有肉不吃是傻逼
    锦小渔白他一眼,又指挥起他:“你去看看阿峥屋子冷不冷,顺便给他把烛火点上。“

    云凤楼一本正经,对锦小渔作揖:“得令。”

    洗漱完毕的云峥,乖乖准备跟着阿兄回房,锦小渔叫住他:“阿峥,你过来。”

    “哦…”

    云峥在她面前站好,瞧着手里,被他家阿嫂塞在手里的糕点。

    有点害怕。

    “阿嫂?”

    锦小渔带孩子有个规定,到了晚间,从不许孩子多吃,尤其是糖果糕点。

    现在这样热情,还拿给他吃,云峥表示,他怕怕的。

    “阿嫂问你,今日和毛毛,可曾找过你雀奴哥哥玩?”

    “没有。”

    云峥摇头。

    锦小渔继续问:“昨日没有,前些日子呢?”

    云峥想了想,点头道:“前日阿兄给了我和毛毛好些吃食,可好吃了,然后我们就拿去和雀奴哥哥一块吃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想着和自己最要好的小伙伴一起分享。

    锦小渔表示理解。

    “没事了,去睡吧,夜里凉,盖好被子,可别着凉。”

    “阿峥知道了。”

    云峥捧着一小块点心去隔壁屋子睡觉了。

    都安顿完毕之后,锦小渔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翻来覆去,心思百转千回,怎么也睡不着。

    “娘子快些安歇吧,今日奔波良久,你还不困啊?”

    “莫不是娘子精力实在多了些,不如郎君来给你消耗一番。”

    云凤楼替毛毛盖好被她一脚踢开的小被子,又把锦小渔搂过来,一脸坏笑。

    “德行。”

    锦小渔用手挡着凑过来的云凤楼,笑骂:“你正经一点,我有事要和你说。”

    “好,娘子你有话直说,某洗耳恭听。”

    “这几年没有你的日子,其实过得十分艰难。”

    锦小渔斟酌着,要怎么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

    “王六娘子帮我良多。”

    她当年穿越过来,就是在生孩子,好不容易接受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

    锦小渔就开始折腾着,要发家致富奔小康。

    最开始,她选择在离村子不远的官道上搭一个茶棚。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39章 不要踩着别人的痛苦,炫耀自己的快乐
    “娘子一贯心灵手巧。”

    云凤楼继续夸赞。

    有了前面的铺垫,锦小渔的转变,他并不奇怪。

    四年的时间,世道的艰难,足以改变一个娇滴滴的锦小渔。

    “那必须的。”

    锦小渔下巴微抬,十分神气。

    等到几人都用膳完毕,锦小渔收拾好屋子,便收拾两小只齐齐坐好。

    “毛毛,阿铮,你们前些日子给雀奴哥哥送了什么?”

    她开始问话。

    云铮昨晚已经被锦小渔约谈了,所以现在并不敢开口。

    阿嫂严肃起来,他是有些怕的。

    云昭孩子心性,想都没想就脱臼而出:“是阿耶给的小卷饼。”

    “可好吃可好吃了,毛毛分给雀奴哥哥好多。”

    锦小渔诧异,朝云凤楼看去,问他:“你什么时候还给他们带了小卷饼?”

    云凤楼心里暗叫糟糕,他家娘子这副模样,明显是要发飙。

    有些不自在,云凤楼握拳,于嘴角边轻咳两声。

    “也没什么,进山打了些柴,卖掉以后就给孩子们买些小玩意。”

    “小玩意,那就是还有?”

    锦小渔问,云昭抢着回答,“阿娘,阿耶送了好些玩具给毛毛,毛毛很乖,没有分出去。”

    “然后呢?”锦小渔哄着她说。

    云凤楼在一旁挤眉弄眼,可惜好大儿没懂。

    “然后…”

    云昭偏着脑袋,思考一会,又说道:“毛毛不给,雀奴哥哥要抢毛毛的玩具。”

    “毛毛说这是阿耶送的,不可以给,他就来抢,真是太坏了,所以他阿耶不要他。”

    云昭说起自己喜爱的小玩具差点被抢,还是很生气,嘟囔着再也不要这个哥哥了。

    锦小渔一脸严肃,将小小的云昭抱在怀里,又问云铮:“可是如此?”

    云铮点头,又看锦小渔板着脸,小声说:“阿嫂,我们错了。”

    云凤楼见状,想悄悄溜走,锦小渔好气又好笑,问他:“去哪?”

    她又不是母老虎,至于吗?

    “我去地里看看。”

    云凤楼答道。

    等他走了,锦小渔搂着云昭,云铮在她身边坐下,如以前一样,锦小渔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阿铮,以前村里的孩子都不和你玩,拿了好东西,还在你面前炫耀,说你没有阿兄。你难过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0章 这是我家养的,你算什么玩意
    “想来,大抵是可以的。”

    云凤楼沉吟片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下我便放心了。”

    锦小渔答道。

    云凤楼有些疑惑,问道:“虽说敦亲睦邻,她也帮你良多,也不至于…”

    娘子对这个六娘子,未免也太过关注了些。

    锦小渔笑着同他解释:“郎君前些年不在家,自然是不知晓。”

    “每年元宵,我与六娘子总是要出摊的,她卖些吃食,我给她做帮手。”

    “今年出了这样的岔子,我私心还是希望能一道出摊,毕竟元宵那天,客流最多,赚的铜板也多。”

    正在算数的云昭听了这话,忙抬头补了一句:“赚到的碎银子也多。”

    锦小渔一愣,捏着她小小的鼻子打趣:“小财迷。”

    算数都整不明白的小妮子还记住了,元宵节能赚到很多碎银子。

    “六婶婶的馄饨比阿娘做的好吃。”

    云昭又给她娘补了一刀。

    锦小渔满头黑线。

    不禁怀疑这小棉袄,是不是漏风。

    “既然如此,元宵那天,咱们就去给你阿娘捧场去。”

    云凤楼一锤定音。

    王六娘子在南牢不过三天,就被放出来了。

    听去城里赶集回来的人说,是崔通判下令放的。

    锦小渔正在地里头伺弄她的一亩三分地,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满头黑线。

    不是高知州放的?

    “不是啊,我听说啊,村长他们在城里,和知州大人周旋了好些天,一直不得要领,没得法子咯,这才转而从崔通判那里下手。”

    云家那块菜地相邻的,是村里王十八家的。

    王十八的婆娘没别的本事,打听消息,流传八卦也是一把好手。

    就见她凑近锦小渔,神秘兮兮的说:“你猜,人怎么不是知州放?”

    锦小渔摇头:“不知道。”

    十八娘子朝她挤眉弄眼:“要我说,或许六娘子这寡妇,得了崔通判的眼呢,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她一脸不屑,在那表情下边,锦小渔似乎还看见了一丝艳羡。

    “事情并未有定论,你还是不要乱说。”

    锦小渔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挎着小菜篮子回去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1章 不为檀郎为己颜
    说完,锦小渔抬手,拂去王九婶肩上的头皮屑,笑道:“九婶有空,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瞧这头屑,倒像比我的还多一些。”

    “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被踩中尾巴的狸猫,王九婶脸色涨红,蹭的一下跳好远。

    锦小渔憋着笑,上前几步扬声说:“我手上有些去屑养发的方子,赶明给您送过去呐,九婶。”

    王九婶落荒而逃。

    王六娘子颇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挽住锦小渔胳膊,歉然道:“让你见笑了。”

    锦小渔摆摆手,宽慰她:“这才哪到哪,我见过更可恶的,比九婶恶心多了。”

    话说的直白,但是不假。

    前世锦小渔亲眼撞破闺蜜和她未婚夫的丑事,比这精彩多了。

    只是可惜,没能亲眼看到狗男女的下场。

    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去,锦小渔跟王六娘子进了屋。

    她拿出两盒胭脂交给六娘子说道:“这是我原先无事,自己捣鼓出来的,奈何你那段时间一直在娘家,没得送成,如今倒是不晚。”

    “你可真是客气。这胭脂盒,得花不少钱吧。”

    六娘子打量手中的盒子,做工精致,整个盒面还有繁复的花纹。

    打开盖子,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六娘子有些惊讶,道:“你还会这个?”

    锦小渔谦虚道:“闲暇的乐趣罢了,你试试。”

    六娘子听她这么一说,也就用手指甲挑了一小点,点缀朱唇。

    原先淡淡的唇色,染上一抹朱色,更显娇媚。

    “这颜色可真好看。”

    六娘子极为欢喜,然而欢喜过后,面上慢慢浮现一丝落寞。

    她合上盖子,颇为苦涩道:“只是我一个寡妇,作甚要那样好颜色。”

    “嫂子此言差矣。”

    锦小渔十分不赞同她的想法,劝解道:“世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也有句老话叫做不为檀郎为己颜。”

    “谁规定我们女子打扮就不能是为了取悦自己?”

    六娘子被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彻底惊到了。

    她与云娘子合作多次,私下也交好,从不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2章 云凤楼懂了
    而在娘家阿婆这里,她却是要下人叫老夫人的。

    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地位。

    “阿婆?她怎么来了?快快请进来。”

    锦小荷赶忙起身,命人给她更衣,那派头,确实有些主母做派了。

    姒水城发生的事,锦小渔并不知晓,眼下她也没空去找锦小荷的麻烦。

    这也并不代表锦小渔就是怕了她。

    实在是原先说好的出摊,临时增加了胭脂的买卖。

    时间不够,她准备的也仓促。

    胭脂粉被她糟蹋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指甲盖那么点。

    锦小渔甚是发愁。

    所有原材料都备齐了,唯独差色粉,一时之间她也没了头绪。

    前几天还兴致勃勃的和王六娘子描绘自己的宏伟蓝图。

    而今却好像一盆冰水从她头顶泼到脚底,凉透了,也糟糕透了。

    “娘子看起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不如去看看咱们院子的花,开的煞是好看。”

    刚把打回来的柴放在院子里,云凤楼倚在灶房门口提醒道。

    实在无法看着她糟蹋面团子,把碱粉当面粉一样的撒,确定那做出来的饼子能吃?

    身上的围裙兜兜也弄得一片白,着实心不在焉。

    “花?”

    锦小渔出门一瞧,傻眼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花儿乱了四季。”

    原先买回来的玫瑰花,竟然开了满院子。

    她傻眼了。

    这时间,不是玫瑰花开的季节啊。

    难道是这几天忽冷忽热的天气,乱了季节。

    花儿也乱开了?

    还是她日日用灵泉水浇灌,让花儿变异了。

    她也不多想,忙回屋子拿了竹篮,把这姹紫嫣红,满园开遍的玫瑰花都摘进篮子里。

    云凤楼心想,他家小娘子又开始搞悦己之事了。

    摇摇头,打算带孩子们进城。

    “娘子,需要给你带些什么?”

    出门前,他问锦小渔。

    锦小渔歪头想了想,料都备齐了,好像没什么好买的。

    便摇了摇头,余光瞄到云凤楼身边的两小只,无语。

    “怎么两个孩子也要去吗?”

    她问道。

    以前她带孩子时,出街很少会带上两小只。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3章 是不是抹了蜜,要亲口尝才知道
    云凤楼把车钱结了,领着云峥进屋,他扭头对云铮说:“阿铮去把昨日与你说的课业温习了。就是那篇出师表,等会阿兄可是要考你的。”

    “嗯。”

    云铮最崇拜他阿兄,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阿兄那般的人。

    学着他阿兄待人的模样,施礼之后就回房温习了。

    “是什么呀?”

    锦小渔停下手里的活,身子微弯,与毛毛平视,捏着她的嫩滑小脸蛋,笑眯眯的问。

    “是阿娘今日说的那个黄黄的果子。”

    云昭凑到她耳边,小声与她说道:“毛毛在路上偷咬了一口,酸掉个牙,阿娘,这果子莫不是坏了。”

    说着,小姑娘还不自觉皱着眉,着实酸得可怕。

    “不是坏的,把果子给阿娘吧,以后莫要偷吃。”

    锦小渔说完,拿过她手里的草纸包,打开一数,足足有六七个。

    果子不如后世的个头大,皮也厚一些,好在香气特别浓郁。

    聊胜于无。

    “是香梨子”

    云凤楼跨步进了灶房,指着锦小渔手里的果子说,:“按照娘子的要求,是挑了极酸的果子买的。只这般酸涩,如何能下口?”

    云昭小孩子,藏不住话。接着说道:“是呢阿娘,那卖果子的是个老丈,头发都和村里王三婆的那般花白了。”

    “因着果子酸的实在难以入口,故而买者甚少,毛毛瞧着他似要哭出来了,于是央求阿耶买下来。”

    云昭学着大人模样把话说完,昂头等锦小渔夸她。

    “我儿如此心善,老母亲心甚慰。”

    锦小渔打趣般,又问了好大鹅进城,添了哪些玩具,云昭都掰着手指头一一说了。

    想起王六娘子家前些日子的祸事,锦小渔又细细叮嘱在外不可矜娇,与玩伴嬉闹时切不可太多张扬,这才放她去玩。

    云昭高高兴兴跑了,云凤楼望了眼她跳脱的身影,对锦小渔说道:“我倒是喜欢姑娘家跳脱些,太过娴静,压抑本性,反倒不美。”

    锦小渔送给他个白眼,仔细把握色粉的配比,说道:“你想得很美嘛,你可知若我不压着些,小心些,孩子们成日闹腾,有些磕碰在所难免,到那时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应付?”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4章 嫂子家的糟心事
    云凤楼亲自送赵老离开,立于院门外边,低声问赵老:“娘子她今日说要香梨子,可那果子极酸,如何能入口?莫不是有了身子?”

    赵老鹤发银袍,身形削立,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听了云凤楼的话,那两缕银白色胡须差点气的迎风飘扬。

    “郎君说的什么话?你的娘子生产时年岁甚小,这事大为伤身,郎君还是莫要如此心急,想要孩子,等个三五载,娘子身体调理妥当不迟。”

    “倒是云某想岔了,赵老慢走。”

    云凤楼被劈头盖脸这么一般说,有些讪讪的,倒也不恼,虚心受教,送走赵老。

    锦小渔也要去给六娘子送胭脂,只是被云凤楼叫住了,说是想必六娘子家中正用着晚食,她也吃过再去吧。

    锦小渔倒不会在这种事与云凤楼争个高下,左不过是早一些晚一些的事。

    况云凤楼都外带晚食回来了,她不用做晚食,也乐的消闲。

    等她从六娘子家中回来,天色也才将将暗下去。

    “我回来了,哟,阿铮背书还有模有样啊。”

    锦小渔脱了履袜,爬上炕打趣道。

    云凤楼道:“我就说阿铮便是个聪明的,你怎这般快就回来了。”

    锦小渔刚一上炕,云昭就爬过来,依偎在她怀里。

    她一手搂着云昭,说道:“快别提了,我去的时候,六娘子家正乱着呢,她那家婆隔三差五便要整那么一出幺蛾子的,也不知今日又是什么红了她的眼。”

    “我说啊,凭她是个什么东西,若要是招惹上了,只管打回去。”

    “我是不怕她的,就是佩服六娘子,摊上这么个家婆,是谁都得疯。”

    云凤楼最是不耐这些俗事,锦小渔说着就来火,气呼呼道:“罢了不提了,那老妖婆提着都晦气。”

    云铮已经可以把出师表完整读出来,捧着书卷在一旁摇头晃脑。

    锦小渔骄傲极了,挨着云凤楼,用眼神示意他:“怎么样,我带大的。”

    云凤楼对于夫妻之间的小互动,一向很配合,当下点头道:“不错。”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5章 我在古代做美妆
    “我那叔子年纪不大,不过如今只得两个女郎,还没到过继的时候,眼巴巴的盘算着我儿过继出去,她又好叫娘家侄孙过继到我这里来。”

    “你家婆好算计。”

    锦小渔是知道她家那点破事的,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只好安慰几句。

    “谁不知她只是惦念着我郎君留下的那点薄产,我是不给她的,谁也别想。”

    谁知六娘子越说越恼火,只恨不得要把她那家婆咬下一块肉来方才解气。

    “快莫恼了,你这般气坏身子,也不值当,想想她几时从你手里讨了好处。”

    锦小渔宽慰几句,六娘子也听得进去,点头道:“话虽如此,昨夜还是让她顺了两盒口脂,着实恼人。”

    女郎们吃完了,女使掏了银子要结账,六娘子和女史商量:“可有铜板?五文铜板即可,今日女郎们是头一单生意,我这着实找不开。”

    那女史身量不高,气势倒是凌人得很。

    只听得她气呼呼说道:“开门做生意,哪有找不开的道理,我家女郎到你这吃饭,已然很瞧得上你,莫要不知好歹,妄图贪我们女郎的便宜。”

    这话说的难听,绯衣女郎只皱眉斥责一句阿萝,并再不多话。

    六娘子见惯了世面,倒也不怕,勺儿一甩,冷哼道:“不过与你打个商量,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且等着。”

    说完,扯过那女史手里的银子,就要到临近的酒家换钱去。

    那女史生怕她是个诈骗犯,忙和她拉扯:“你这娘子好生野蛮,你要做什么,你要当街抢银子不成?”

    六娘子气笑了,两手一摊,松开她,说道:“我既找不开,你又不肯让我去换零头,那咋办,不若报了官去,让官老爷来断这官司?”

    此话一出,那女史倒也不敢叫嚷了,想必是先前她家女郎的警告,起了震慑作用。

    正僵持着,一旁身着暮云粉百子刻丝银鼠袄子的女郎开口解围道:“娘子的口脂倒是奇特。”

    这话头一转,女郎们的注意力都转了个,都盯着六娘子瞧。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6章 你的生意我不做
    吴大娘子还未说什么,第一个跳出来指责的竟是锦小荷。

    锦小渔才不理她,只把剩下的,和吴大娘子同款的胭脂盒打开,用银签子挑了一点,放在手心,细细捻了,请吴大娘子细瞧。

    “大娘子您请细看,我这口脂是加了金箔的,可不是什么街边小玩意,就是方才史三娘并几位女郎,我卖得价格也是一样的。”

    锦小渔不紧不慢解释,她们这种大户人家,最是不耐那些俗物,聚众讨论银子物价,那可是掉价的事。

    锦小渔并不怕她去问。

    吴大娘子细瞧了,果见那抹开的颜色里,隐约闪着粉。

    因而叹道:“云娘子巧心思,往日,倒是我小瞧你了。”

    “大娘子过奖。”

    锦小荷见二人一唱一和,把自己晾在一边,气急,阴阳怪气道:“一家人使什么银子,大娘子喜欢哪样,只管拿去。”

    “阿姐好本事,上下嘴皮子一张,好话可都给你说了。”

    锦小渔四两拔千金,给她顶了回去:“阿姐在吴家自是绫罗绸缎,吃穿不愁,都是一家人,怎不见阿姐让我去拿。”

    说完也不理她,又和吴大娘子福了礼,道:“让大娘子见笑了。”

    一番做派下来,倒让锦小荷没脸。

    她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冷哼道:“依着妹妹这样说,倒成了我的不是,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我都要了。”

    一口气说完了,锦小荷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拿起胭脂盒在手心抛了抛说道:“怎么,这够照顾妹妹生意了吧?”

    “不好意思,你的生意,我不做。”

    锦小渔直接拒绝,手里的胭脂也被她拿回来了。

    “锦小渔,你别给脸不要脸。”

    锦小荷当着吴大娘子的面,被下了脸子,一时间又气又恼,嚷着就要上去撕了锦小渔的嘴。

    “好了,大街上的不嫌丢脸?”

    吴大娘子自然乐意锦小荷吃瘪,说了几句,又想着锦小渔方才说的话,暗地打量起锦小荷来。

    果见她真的上好缎子穿着,金银玉器戴着,瞧着倒比她这大娘子还有派头。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7章 走亲
    锦家四个郎君,取名很是有特点,荣华富贵整齐了。

    姒水城里的锦二家,就占了三个。

    锦二家的大郎锦华,如今已经娶妻,娶的是城西布庄孙家的三娘,育有一子,名唤做锦朝。

    如今不过六岁,才是启蒙的年纪,已然熟背了千字文。

    余下二位郎君,二郎锦富跟着父兄学着打铁。三郎锦贵自小体弱,家里又有两哥哥顶着,锦老二夫妻倒是盘算了,要供个读书人出来。

    如今锦三郎倒是不在家。

    锦小渔一家到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在锦阿婆那里围着说笑。

    “阿婆,六娘带着妹夫来看您了。”

    进来通报的是锦二家大郎锦华。

    “阿婆身子可安康?”锦小渔跟在后边,和云凤楼一道给锦阿婆问安。

    锦阿婆在城里住了几天,气色很好,华发盘得整齐,着一身湘绣盘纹团福棉袄子,盘腿坐在上首,满面慈祥的招着两小只到跟前来。

    一手搂着一个连声道:“好,都好,六娘是越来越会养孩子了,瞧瞧,这两孩子白胖的,水灵灵的,招人疼。”

    “那必须的,谁叫我是阿婆带大的。”

    锦小渔傲娇得很,话语间也顺带把锦阿婆夸了,哄得她老人家直教心肝肉。

    锦阿婆很是开怀了。

    锦华两兄弟一早把云凤楼叫出去吃酒了,锦小渔左右看看,问道:“三兄不在家吗?怎么不见?”

    锦二的媳妇蒋氏笑着道:“三郎这孩子书读的好,甚得学究喜欢,时常告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故而带走三郎游历去了。”

    话里都是满满的骄傲。

    锦小渔往日和这个婶娘交往最好,也得她诸多补贴。

    听蒋氏说锦三郎会有大出息,便学着读书人模样给蒋氏作揖,打趣道:“三兄争气,婶娘可等着我三兄挣个前程回来。”

    又哄得蒋氏眉开眼笑的,给了两小只许多见面礼。

    孙氏拉着锦小渔说话:“你这小嘴,是惯会哄人的,往常叫你常来走动,你一年四季都懒得动弹,如今想必是你家郎君回来了,家里有人做了主,这才松快些。”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8章 你们要抓的就是她
    真是气死她了。

    伺候的婢女摆好饭菜要她来吃,都被一把掀翻,满桌子的菜撒了一地。

    “吃什么吃?喂猪的东西也拿来糊弄我。”

    一屋婢女跪下了,喊着饶命。

    “闭嘴,吵死了。”

    锦小荷随手拉起跟前的婢女,拽着她的胳膊,袖子往上撸。

    手里捏了根从发髻里拔下的金钗,一下一下扎着。

    “饶了婢子吧。”

    婢女声声哀嚎,白嫩似藕节般的细腻胳膊,顿时冒出点点血珠。

    “滚下去。”

    “记住了,你这手,要是被谁瞧了去,我便发卖了你。”

    “钗子,赏你了。”

    锦小荷出了气,这才扔了金钗,威逼利诱的,打发了婢女下去。

    “谢小娘赏。”

    婢女战战兢兢爬起来,捧着金钗谢了恩正要出去,锦小荷又把她叫住了。

    “等等,去把郎君叫来,说我心口疼得厉害。”

    婢女浑身打了个抖,颤声道:“今夜十五,郎主必是……”

    “要你多话?”

    话还未说完,锦小荷手里的茶盏便朝那婢女头上砸过去。

    那婢女的额头,顿时便红了一片。

    锦小荷指着她骂道:“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我不知道郎君今夜是歇在大娘子屋子?用得着你来提醒?”

    “滚出去。”

    骂够了,锦小荷抚着胸口,倒像真的是胸口绞疼。

    那婢女再也不敢多说,大气都不敢喘,弓着身子退下了。

    小娘真是气糊涂了,谁敢从大娘子屋子拉人呢。

    最后锦小荷还是在这深宅大院,孤身一人熬过漆黑的夜。

    次日。

    锦小荷软磨硬泡,求着后宅当家的娘子,终于能出来见娘家人,她提着大包小包去了锦二家。

    她娘家在乡下,走亲戚都是上二叔家来的。

    一进门她就傻眼了。

    “锦小渔,你怎么在这?”

    锦小渔原是准备回家,没曾想在这碰上了,她嘴角勾着轻笑,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

    蒋氏还好奇:“你们姐两真有意思,堵着门口做什么?”

    “小渔,你姐来了,你就留下来用个午饭再走!”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49章 劳资弄死你
    “那侄女婿粗汉子一个,上下怕是都翻不出几个铜板来。”

    “将来拿什么还哦?”

    蒋氏起先还不乐意。

    上下都要打点,这花出去的银子只怕不少。

    锦二暗骂她糊涂,“你可别舍不得那点银子,你瞧瞧我侄女婿那气度,还怕银子回不来?”

    他撸一把美胡须,得意道:“此子不是池中物,蠢婆娘,你且看着吧。”

    “山野村夫罢了,不过是长得俊美些,我可看不出什么池中物,瓮中鳖来。”

    好好日子惹出祸事,还要自家掏银子。

    “这六娘也是。”

    “人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往是不得已。”

    “这家里如今既然有了男人,哪里还用得着她去抛头露面。”

    就算蒋氏往日对锦小渔好,此时也不免有些怨怼。

    好好的,平白惹出这般祸事来。

    “好了,好了,你少说几句吧。”

    “银子快些给我。”

    “我还忙着呢,你们女人家就是啰嗦。”

    他还得去寻侄女婿,又要去给侄女打点关节。

    实在没空听自家婆娘唠叨。

    “急什么?”

    蒋氏抱怨几句,转身回去拿银子了。

    锦二拿到银子,叮嘱蒋氏看好老娘,马不停蹄就赶去了陆记。

    另一边,锦小渔一路被衙役押着,挣脱不得。

    奇怪的是,既然要审问,要去的却不是府衙,而是一处僻静的庄子上。

    这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不是要审我,为什么不去府衙?”

    锦小渔努力压制内心的惶恐。

    “急什么,等着。”

    眼前这小娘子颇有姿色,矮个子的衙役笑得猥琐,伸手要摸一摸她的小脸蛋。

    吓得锦小渔后退几步,高声怒喝:“别碰我。”

    王九一巴掌将那只禄山之爪打回去。

    “你是精虫上脑不想活了,赵郎君的人也敢碰。”

    “你伸哪只,我剁哪只。”

    矮个子衙役吃痛,瞬间觉得没意思,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个雏,碰了又怎样。”

    “快走吧。”

    王九推着他出门。

    屋子摆设简陋,东边放着张木床,正前方是张八仙桌,上边摆放个茶壶。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0章 赵家算个屁
    这一刻,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彻底击垮。

    她真的痛恨自己是个升斗小民。

    有点权势的,都能将她踩入尘埃。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凤楼道歉,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身后跟着陆记的管事。

    “陆叔,把他丢到凤仪楼。”

    云凤楼朝着赵四抬了抬下巴,交代:“记住,一定要按他方才的要求来。”

    陆叔拍拍胸脯保证:“放心吧。”

    “嗯。”

    云凤楼知道陆叔的能耐,点了点头,背着锦小渔离开。

    “你做什么,瞎了你的狗眼。”

    “别碰我,我可是赵四郎。”

    赵四带来的人都被解决了,他平素不爱习武,又生得胖硕,就算想跑,也没法跑。

    “赵四郎是吧。”

    “呵忒。”

    “在姒水城算个屁。”

    陆叔扭了扭手腕,朝赵四唾了一口唾沫,轻飘飘将他拖走了。

    “救命,救命啊,你们这些狗东西,迟早我要剐了你们。”

    “聒噪。”

    赵四鬼哭狼嚎,陆叔一巴掌把他拍晕,丢进凤仪楼。

    拍了拍手,陆叔嘴角勾起三分讥笑,“赵家?哼,明日只怕这姒水城,再也没有赵家咯。”

    锦小渔静静趴在云凤楼后背。

    即使已经脱离陷阱,她还是怕得直发抖。

    “你还好吧。”

    云凤楼心疼坏了。

    锦小渔侧着脑袋,脸庞紧贴他后背,“要是没有你,我今天真的死定了。”

    她一想起那几个人的眼神就犯恶心。

    “乖,没事了,他没有明天了。”

    云凤楼将她搂得更紧了。

    锦小渔吸了吸鼻头,话语软侬的,“孩子一定吓坏了,今天的事,不要让阿婆知道。”

    “嗯。”

    路过一个卖馎饦的小摊点,云凤楼停下步伐问道:“你要吃些什么?”

    “要馎饦。”

    美食的香气,确实勾出了锦小渔肚子里的馋虫。

    “来份馎饦。”

    云凤楼把锦小渔放下来,让卖馎饦的阿婆煮了碗馎饦。

    天渐渐黑了,锦二家宅子前的两盏灯笼被点亮。

    外边下起了细雨,微风拂过,吹得灯笼左右摇摆。

    锦二拂了拂被细雨打湿的衣衫,进了家门。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1章 她若一直不肯,难道要我跪上一辈子吗
    “是吧,妹夫。”

    锦小渔承认,听到她的话,自己的确心慌了。

    云凤楼淡淡睨她一眼,“干你屁事。”

    “你.......”

    锦小荷气死了。

    这态度无疑安了锦小渔的心。

    她撸起衣袖,几步走到锦小荷面前,猛地甩她一耳光:“要点脸。”

    “谋害姐妹,你还有理了?”

    “啊,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货,我跟你拼了。”

    锦小荷打小就被父母疼宠,还没挨过谁的耳刮子。

    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也顾不上疼,咬牙切齿扑上去,吃出吃奶的劲,就去扯锦小渔头发。

    “从小阿婆就偏疼你,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你,就连姻缘,你都要抢我的。”

    “阿婆绣给我的嫁衣,最后穿在了你的身上,阿婆定下的郎君,最后成了你的男人。”

    “打死你,我打死你。”

    当着云凤楼的面,锦小荷说出这样的话。

    是当真不顾姐妹之情了。

    “你有种再说一遍。”

    锦小渔拉住锦小荷,又给她甩了一巴掌,眸子如同染了寒霜。

    锦阿婆实在看不下去,疾声道:“不像话,老二,拉开她们。”

    锦二忙把两人拉开,云凤楼护着媳妇,锦小荷看起来就狼狈多了。

    指着锦小渔的手都在抖,“贱人,你掐我。”

    锦小渔无辜摊手:“你胡扯。”

    刚才打架,她专门挑了锦小荷腰间软弱掐了。

    但她不承认。

    也笃定锦小荷不会撩开衣裳给人看。

    这个哑巴亏,她不吃也得吞下去。

    “无耻,你也就会抢男人了。”

    锦小渔一副你不服你来打我呀的模样,着实气坏了锦小荷。

    锦阿婆一巴掌甩她脸上,“不要脸,你,你怎么成这样?”

    锦小荷捂着半边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底涌出万般委屈,怨恨。

    冲着锦阿婆大声喊道:“是,我是不要脸,我不要脸,六娘更不要脸。”

    既然她的日子不好过,索性大家都别过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锦阿婆在锦家很有威严,冷声呵斥下,锦小荷都忘了哭。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2章 倒是她眼拙了
    她们两个人还在前厅跪着,跪了一夜。

    没有人给她们求情,那是锦阿婆对她们陷害手足的惩罚。

    夜里寒冷,锦阿婆怕两人冻坏,偷偷命蒋氏给她们送火盆。

    这事,锦小渔也知道。

    不过她并没有声张。

    阿婆在前院对她维护太多,现下一个火盆而已。

    她若是因此不依不饶,跟锦小荷有什么两样呢?

    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懂。

    “六娘没有闹吧。”

    蒋氏伺候锦阿婆歇息,锦阿婆怕她给大孙女送火盆,小孙女不开心。

    “怪道婆母这样喜欢六娘,这孩子,就是乖。”

    蒋氏拧湿帕子给婆母净手,净面,笑着说锦小渔是个孝顺又懂事的,不会做出让祖母为难的事。

    这一番话可算说道锦阿婆心里去了。

    她幽幽叹气,“也不枉我养她一场。”

    次日,锦宅。

    粗犷魁梧的妇人一大早把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开门,老二家的,出来,老娘知道你们在家。”

    偷懒一夜的锦小荷姑嫂忙爬起来跪好。

    早起的蒋氏看二人装模做样,也不揭穿。

    绕过二人就去开门。

    “谁啊,一大早来叫门,我们还没开门做生意呢。”

    锦二手艺好,老主顾不少,往常都是定时过来,因此锦二家不会这么早就开门做生意。

    “大嫂?!”

    门一打开,蒋氏打了一半的哈欠僵住了。

    她家大嫂平日能三更起的人,绝对要睡到五更。

    “真是稀客啊,今天什么风,把大嫂这么早就吹到我家来了?快里边请。”

    两家的男人都有本事,家里条件不错,蒋氏两妯娌也没什么利益纠纷,相处的感情还不错。

    谁知这回却是蒋氏想错了。

    “什么风?总归不是妖风。”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媳,怎么,六娘是你侄女,我姑娘就不是了,你们就这样作践她?”

    锦大的娘子刘氏,娘家是杀猪的,性子彪悍,她一边骂一边推开蒋氏往里走。

    “大嫂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作践她了。”

    蒋氏一大早被指着鼻子骂,也好没意思。

    懒得搭理她,转身伺候婆母去了。

    这时辰,婆母该醒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3章 胡记绣庄
    闹哄哄的院子才安静下来。

    蒋氏的儿媳牵着孩子们过来,低声说道:“阿婆,婆母,食早饭了。”

    蒋氏点头。

    刘氏跟锦小荷说:“儿,跟娘走。”

    蒋氏在她身后喊:“大嫂,留下吃点早饭啊。”

    刘氏又在阴阳怪气:“不吃了,你们家的饭,我可吃不起。”

    她一定是故意的,想留下她,好炫耀自己三个儿子和大胖孙子。

    刘氏眼热得紧,一瞅自己的儿媳还跟个木头桩子,动也不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走,等着人家轰你?”

    “嫁到我们家这些年,连个儿子都生不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刘氏眼睛瞪得大大的,朝儿媳发泄心中怒火。

    她是骂痛快了,似乎没想到把自己姑娘都骂进去了。

    “阿娘,快些走吧。”

    锦小荷脸上无光,心里也不好受,扯着她娘的衣袖,催着离开。

    在锦二家用过早饭,锦小渔一家也打算回村了。

    锦阿婆被大儿媳气到了,不打算那么快回去。

    锦二家也到了开门做生意的点,他走不开,就让老大锦华去送。

    “二兄,真不用,我们叫了车的,你回去吧,二叔这阵子忙呢,离不开人。”

    锦宅大门,锦小渔让锦华留步。

    “不差这一会,我送你们。”锦华得了阿耶的授意,特意来提醒夫妻俩。

    “阿耶说了,你们是惹上了赵家,今后小心些。”

    说完,他伸手拍了拍云凤楼的肩膀嘱咐:“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我这小妹,往后请你护她周全。”

    云凤楼点头道:“阿兄放心。”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夫妻二人都没有提起昨夜的事。

    有两位上门找锦二打铁的客人,与夫妻俩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赵四昨晚去吃花酒,把自己裤裆那玩意吃废了,大清早光着身子从花楼抬出来。”

    “赵四?哪个赵四?”

    “这姒水城,有几个赵四?”

    “嘶,原来是他,我听说,只是听说哈。”

    “他是个狠人,没想到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4章 以后再也不能生了
    要是能在这里住上几天,回去和村里那些老娘们一说。

    想想她们羡慕的眼光,想起被没见过世面的老娘们吹捧的画面。

    刘氏就恨不得立刻一头扎进吴府去。

    锦小荷为难道:“阿娘,没有拜帖,外人是不能进去的。”

    刘氏一听就不乐意了。

    黑着脸道:“我可是吴府二郎的丈母娘,怎能算是外人呢?”

    锦小荷立马捂住刘氏的嘴,警告她:“我的好老娘,你以后别这样说,被大娘子听到,她又要磋磨我了。”

    小娘的母亲,哪能和吴府论亲戚。

    她这话不假,倒是真把刘氏唬住了。

    刘氏虽然还有些甘心,但总归是心疼女儿的。

    因此就细细叮嘱:“那好吧,阿娘不让你为难,我去大师那里求来的生子药,你记得吃。”

    “等你们家大娘子怀了,你也要立马怀上,争取一举得男。”

    偏门的下人进进出出,不时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刘氏。

    “好了阿娘,你快走吧。”

    锦小荷觉得十分丢脸,赶紧推着她娘,让她离开。

    刘氏怕她左耳进,右耳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最后跟她确认:“记住了吗?”

    “知道了娘,改天我再去看你,你不要来找我,被大娘子知道,她会打你板子的。”

    锦小荷不耐烦听她娘讲这些,扭头就要进府。

    “你们大娘子也忒吓人了,母老虎一样,那行吧,娘就先回去了。”

    “回头让你大嫂把那药也喝了。”

    “一个女人,不会生儿子,算怎么回事呢!”

    刘氏被亲闺女连唬带下。倒也没有再要求去吴府了。

    锦大嫂在不远处磕着瓜子,瞧着二人母女情深,十分不屑。

    心道:家婆最宠这个小女儿,结果呢,人家把她当傻子哄。

    嘁!

    呸的一声吐出瓜子皮,锦大嫂又继续咔擦咔擦嗑瓜子。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你嘴里吃的什么?”

    刘氏回头去寻儿媳,看她吃得欢快,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锦大嫂逛街吃好了,买瓜子应付老娘呢。

    只见她笑眯眯掏出一把递给刘氏道:“阿娘吃。”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5章 那是最好,最媚的药
    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去赵府的路,就经过陆记。

    云铮喊一声“毛毛快跑。”

    两人泥鳅一样溜进酒楼里。

    “算了,两个毛头小子,跑不掉的。”

    其他人要去追,被领头的拦住。

    夫人心狠手辣,就是孩子,夫人也不会放过的。

    “阿公,我阿耶阿娘被坏人抓走啦。”

    云昭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扎进陆记,熟门熟路找到陆叔就开始哭。

    “好孩子,莫哭。”

    云凤楼常带孩子过来,陆叔是认识他们的。

    让人给两小包子端来吃的,又给哭成小花猫的云昭洗了脸。

    这才得了空听云铮说清来龙去脉。

    “老夫忙活一夜,暂时腾不出手,赵家倒自己撞上了。”

    陆叔一手牵一个,去了刺史府。

    “史进,出来收拾你们赵家的烂摊子啦。”

    风乍起,吹皱姒水河畔嫩绿春柳。

    云凤楼和锦小渔全身手脚都被绳索束缚,押进赵府。

    “夫人,就是这二人打伤了郎君。”

    “他们还有两孩子,不过路上没看住,让人跑了。”

    “哦?跑了?”

    “是,跑到了陆记酒楼。”

    听说半路两孩子跑进了陆记,陆夫人稍稍走神。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个孩子而已,陆伯言那个老家伙可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

    赵夫人坐在上手,腰后垫上软枕,她懒懒斜躺,居高临下睥睨着云凤楼夫妻。

    “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蝼蚁贱民,哪有什么资格选择呢?

    这不过是逗弄小丑的话。

    “这话,也是我想问夫人的,你们赵家想怎么死?”

    云凤楼眼神微眯,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得掉冰渣。

    赵家在姒水城扎根已久,赵夫人娘家实力雄厚,刺史更是她的亲阿兄。

    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

    “真是好笑,本夫人许久没听过这样的笑话了。”

    云凤楼的话听在她耳中,更像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赵四被仆人抬进来,放在赵夫人身边的软塌上。

    他的阿娘一脸慈爱的,抚摸自己的脸。

    “儿,你看,阿娘给你把人抓回来了,这人阿娘就交给你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6章 把嘴给我闭上
    随着陆叔和史刺史一同进屋,云凤楼彻底松了口气。

    “阿兄。”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被人杀死了。”

    赵夫人直接略过陆叔,上前请史刺史为赵家做主。

    至于陆伯言,他不重要。

    “小子,我舅父来了。”

    “你要是现在求我,我倒是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赵四的脸上,难掩得意。

    闻言,云凤楼眼底闪过一丝讥笑,用口型无声吐出两字:“是吗?”

    “靠,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看你等会怎么死!

    赵四也忍着下肢的剧痛,迎上去痛哭哀嚎:“舅父,你快把他们都关进南牢,男的流放,女的充做军妓。”

    “混账东西。”

    陆伯言还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

    就知道给他惹事生非。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史刺史一上来就狠狠抽了赵四两大耳刮子。

    “史进,我交代过你,别动他,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陆叔冷眼旁观,好在云凤楼夫妻都没事,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史某不敢。”

    “这二人已经小弟狠狠教训过了,陆兄你看…”

    史进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陆叔朝云凤楼那边怒了努嘴,皮笑肉不笑道:“和我扯这些没用,你该和公子说。”

    “是是是…”

    史进叠声应答,他擦着脑门直冒的冷汗,和云凤楼道歉。

    “史某管教无方,让公子夫人受惊了。”

    “阿兄,你怕他做什么,你可是刺史。”

    赵夫人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对一个酒楼的管事如此卑躬屈膝。

    “闭嘴,妇道人家懂什么?”

    赵夫人委屈,却又不敢和亲哥叫板。

    “舅父,你怎么可以说我娘,她可是你亲妹子,我可是你亲外甥,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们。”

    “等阿耶回来,我一定要他给我们做主。”

    赵四看不得他娘被训,毫不留情指责他的亲娘舅。

    史进锤着胸口,痛心哀嚎:“慈母多败儿,多败儿…”

    紧接着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给我滚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7章 直男锦荣
    “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你们这样对我。”

    “我还不如死了算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呜呜呜…”

    锦家上房,猛然间传出妇人的哭嚎。

    锦大嫂披头散发打开门就冲出去,解开粗布腰带挂在院子的那颗老槐树上寻死觅活。

    锦大手拿一杆烟袋子,敲敲儿子脑袋,沉声道:“大郎,还不快拦住她。”

    “丢不丢人,你给我下来。”

    锦大家的大郎,不说有多爱自己的妻子。

    往日里也是相敬如宾的。

    早在娘子要上吊的时候就上前抱住她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让我去死。”

    被自己男人这么一搅和,锦大嫂嚎得更大声了。

    “这可是你说的。”

    锦荣说完放手,不管了。

    锦大嫂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她哪里舍得去死。

    又挤出两滴眼泪,嚎了一场,家里没一个人理会她。

    “阿娘,大丫害怕。”

    只有自己姑娘扯着她裤腿哭得稀里哗啦。

    锦大嫂心一软,又觉得没意思,自己下来了。

    锦大看她能好好说话,敲了敲烟袋子的灰,又狠狠吸了两口说:“老大媳妇,你犯下那样的错,你认是不认?”

    锦大嫂低头不吭声,只抱着女儿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下了。”

    锦大又说道:“小孩子做了错事都要挨板子,大郎不过打了你几下,你就要死要活。”

    她的婆母刘氏在一旁插嘴:“这样大脾气,我们家可供不起。”

    锦大嫂听了这话,刹那间停止了哭泣。

    猛的一抬头不可置信睁大双眼望向锦荣,茫然道:“你娘什么意思?”

    锦荣不耐烦道:“没什么意思,你别闹了,大晚上吵得邻里都不安生。”

    锦家鸡飞狗跳,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的绰约倩影。

    “锦婶子,你们睡了吗?”

    锦大嫂一听这腔调,眉头就不自觉收紧。

    这个狐狸精大晚上来做什么?

    和她的表情相反,刘氏倒高兴得很。

    “是薛娘啊,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8章 我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凤楼帮她要带去史府的胭脂打包好。

    说好她一个人去,但是云凤楼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自己可以的,你在家看孩子,特别是毛毛,她的字写得实在没法看,你做阿耶的,要多上点心。”

    锦小渔把东西拿好,弯腰捏捏云昭胖乎乎的小脸,逗弄她:“在家要乖乖的,阿娘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云昭一听,大大的眼睛立刻亮了两分,和锦小渔比了两根手指头,“要最香,最甜的唐果子。”

    “好。”

    锦小渔直起身,也答应给云铮买糖葫芦,这才和云凤楼拜拜:“我先走了,大柱脾气急,和他说好时间搭牛车,不守时的话,大柱的唾沫星子能喷我脸上去。”

    “我还是陪你去吧。”

    云凤楼思虑再三,自己护送娘子比较安全。

    “真不用,我和史三娘有些话说,你在的话不方便。”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一再坚持,云凤楼也就不勉强了。

    王大柱不仅脾气暴躁,车速也快,本来半个时辰的路,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锦小渔付了车钱,又和他约好坐车的时间和地点,这才在史府偏门等着史三娘的侍女出来。

    “你倒是准时。”

    侍女验了货,就给她把银子付了。

    “做生意,自然是诚信要紧。”

    锦小渔拿出枚一两的碎银子,剩下的都装进口袋,确保捂严实了,这才把碎银子偷偷塞给侍女。

    “劳烦这位姐姐,我想见女郎一面。”

    “那你等着,我进去通传一声,不过女郎要不要见你,我做不了主。”

    侍女是个机灵的,收了银子之后就进去了。

    锦小渔没有等多久,她就回来了,“你跟我来。”

    因为收了银子的缘故,侍女话也多了些,一路上不停交代:“刺史府比不得旁的地方,你不要四处乱走,府内禁止喧哗,你要记得,不然被拉出去打死,我也救不了你。”

    锦小渔都一一应下了。

    绕过了后院的花园,锦小渔见到了正在无忧无虑和侍女们踢毽子的史三娘。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59章 加油,皮卡锦
    “锦小渔,你至于吗?”

    “不就是吃了你家几口饭,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

    “当心妹夫不要你。”

    锦大嫂知道她的好意,但一贯要强的她,没有见谁就往外吐苦水的习惯。

    说出的话一如既往让人讨厌。

    “行,你不说就算了,等会把你吃饭的钱给我,我让夫君送你回去。路费就不用了,算我送你个人情,以后记得还。”

    锦小渔也不和她犟。

    之前做的那些事,锦小渔可都还记着呢。

    她们之间,可没那么深厚的友情。

    再说天都快黑了,她不回家,总不能赖她家吧。

    那算什么事。

    “别,我不回去。”

    锦大嫂听她这么说,别别扭扭的,时不时看云凤楼,欲言又止。

    “夫君,你先去忙吧。”

    “嗯,有事叫我。”

    锦小渔支开云凤楼,她大致猜到了,“和我大兄吵架了?”

    不问还好,一问锦大嫂那眼泪,就跟打开门阀的水龙头一样,滋滋往外冒。

    “你阿兄锯嘴胡葫芦一个,我和他有什么吵的。”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是你大伯娘,嫌弃我一直没生儿子,想换个儿媳妇,人都领进门了。”

    大晚上的,气出家门的她,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

    锦荣竟也不来找她。

    锦大嫂越想越生气,就凭着心里那股子委屈愤怒,硬生生摸黑回了娘家。

    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娘家嫂子就明里暗里说要她离开。

    出嫁女住在娘家久了,是会让娘家倒霉的。

    哪能一直住在娘家呢。

    “我父母都不在了,娘家现在是嫂子做主。”

    “住了三天,嫂子就把我赶出了家门。”

    “六娘,我能不能在你这暂住几天。”

    锦大嫂说完,难过的低下头,嘴角似有若无的挂着一丝苦笑。

    “不行,不可以。”

    锦小渔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为什么?”

    “你家地方这么大,分一间屋子给我不就行了。孩子小,不可以挤一挤吗?”

    锦大嫂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猛地一抬头,锦小渔在她眼里看到了错愕,不解,和一丝道不明的委屈。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0章 我看你是盐吃多了,闲得慌
    臭不要脸,跑来她家欺负她嫂子。

    薛娘被锦小渔挤兑到说不出话,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

    “她以前那样对你,你还维护她!”

    她进门做她大嫂不好吗?

    最起码她做不出卖小姑子的事呀。

    “那是我事,你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锦小渔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护短。

    她的人,她打得骂得,谁要敢动,不好意思,我骂哭你。

    这不,被骂哭的薛娘正捂着脸小声抽泣。

    “婶子,看来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她话音未落,扭头做势要走。

    “薛娘你别走,她都出嫁了,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她说了不算。”

    刘氏哪能就这么放她离开,抱金孙的希望可都在薛娘身上呢。

    她生了两个儿子,屁股又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那谁说了算,你吗?”

    锦阿婆在外头听了不少。

    老大家的脑子是越来越糊涂了。

    刘氏脸上横肉颤抖,这老不死的怎么回来啦。

    甭管心里怎么想,刘氏还是很快挤出笑脸,上前去扶住锦阿婆,“阿娘,您不在弟妹家多住几天?”

    哼!

    看吧,还说老二孝顺,没住一个月就被人送回来了。

    这下老太婆该知道谁才是她的好儿子好儿媳了吧?

    “我还多住几天?我再不回来,这个家估计就被你作散了。”

    锦阿婆侧过身子不要她扶。

    锦小渔心领神会,推了推锦大嫂,“愣着干嘛,快去扶阿婆啊。”

    在她的提醒下,锦大嫂终于回过神了。

    对啊,阿婆是一家之主,就是公爹,也得听阿婆的。

    她忙和锦小渔一左一右扶住锦阿婆。

    “婆母这话也太难听了,薛娘来咱们家做客而已。”

    刘氏讪笑,不停给薛娘使眼色。

    薛娘也不是个蠢的,她整理了妆发,盈盈几步来得锦阿婆跟前,把随身带的抹递过去,“阿婆,这是我做的抹额,一点心意…”

    锦阿婆推开她递过来的抹额,打断了她的话:“老婆子有孙媳给我做抹额,就不牢你费心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1章 再看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锦小渔眼神亮晶晶的,好像发现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对,我以前远远见过长公主,她比你老好多。”

    她又晃了晃脑袋,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锦小渔的玩笑话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云凤楼不说话,锦小渔觉得无趣,也就不说了。

    牛车稳稳停在胡记绣庄,云凤楼没进去,锦小渔自己去交货。

    胡锦绣一直念着她的胭脂,耽搁了时间,等她出来的时候,云凤楼不见了。

    锦小渔瞬间慌了神。

    她并没有和云凤楼约好,走丢的话,要去哪里碰头。

    这里又不像现代,有手机可以联系。

    锦小渔跟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找寻云凤楼的身影。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过几个月,锦小渔已经习惯有他的日子。

    “娘子。”

    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锦小渔转身,云凤楼就在她身后。

    “你去哪里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急死了都。”

    锦小渔长舒口气,她还以为云凤楼出事了。

    陆叔可能会救一次两次,但哪能次次都去劳烦他。

    “我去给毛毛弄了个灯。”

    云凤楼把手里的兔儿灯举高,好让她看到。

    灯体用了上好的绢纱制成,洁白细腻。

    兔儿的眼部,镶嵌两颗红宝石做点缀。

    夜里提灯,好看得很。

    云昭在元宵那天就喜欢上这只兔儿灯,可惜只有一个,早已经有了主。

    “哪来的?花了不少钱吧?”

    锦小渔问。

    云凤楼手指不远处街角:“那边拐过去不远,有家诗社在论诗,博得头筹就奖励兔儿灯,这灯好看,我就去赢回来了。”

    “你到是疼姑娘。”

    锦小渔也喜欢这灯,从他手里拿过来,拨动拨动,转悠转悠,玩得不亦乐乎。

    “你我也疼的,床底之间,我不疼你?”

    锦小渔嗔了他一眼,笑骂道:“老不正经。”

    “啊呀。”

    锦小渔顿时想起什么,惊呼出声,云凤楼问她:“怎么了?”

    锦小渔道:“我又接了个单子,忘了和老板娘拿丝线。”

    她拍了拍脑袋:“我就说刚我好像忘了什么,出来不见你,心里着急就彻底忘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2章 原来是个冒牌货
    妈的。

    她可是长公主的女儿,谁跟你一样。

    “滚。”

    女郎被锦小渔挤兑得失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铁青着脸色怒斥夫妻俩滚开。

    锦小渔有云凤楼撑腰,十分嘴欠:“女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我给您送些去火的药,这玩意在我们村里可多了。”

    “拿来喂猪,猪都不吃。漫山遍野的疯长。”

    那女郎彻底绷不住了,对锦小渔怒吼:“滚,给我滚出去。”

    气死她了。

    竟敢骂她猪都不如。

    “不吃啊,那真是可惜,那可是味好药材呢。”

    锦小渔憋着笑,拉过云凤楼快速离开绣庄。

    “哈哈哈,夫君,你看到她的脸色没,跟调色盘似的五颜六色。”

    “呸,在外边充什么大尾巴狼。”

    锦小渔还以为是哪个正儿八经的皇室贵族呢,没想到是个冒牌货。

    “走吧,你接了这么个生意,去二叔家看看能不能打。”

    云凤楼眼眸幽深几分,教人看不出情绪。

    “那肯定可以,我二叔什么都会做。”

    “今天还是算了。”

    锦小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兔儿灯,“这玩意扎眼,二叔家里有孩子,去了他家,兔儿灯可就有去无回了。”

    ”也罢,那明日我再陪你来一趟。

    云凤楼想想,娘子说的也有道理。

    总是让邻居帮忙看孩子,也怪不好意思的。

    夫妻两就租了牛车尽快回去。

    锦小渔回家以后就开始投入工作。

    吃完饭后一直忙到半夜才休息。

    本以为锦二那边没问题,谁知第二天过去和他说了来意,锦二就面露难色。

    “这个不难打,难得是需要纯金打造,那是官府管制的,我们小老百姓搞不出来这么多。”

    他打了一辈子铁,金簪还真没打过。

    “况且,私自打造凤冠,被发现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锦二还是忍了肉疼把银子还给锦小渔,劝道:“咱们老实本分的,不赚不该拿的,听二叔的话,你把这个单子给人退了。”

    锦二一番话,那是说的锦小渔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3章 我裤子都脱了
    “我告诉你,那门亲事我绝不同意。”

    长公主说得严厉而决绝,赵青柠都要哭了。

    “为什么?阿娘,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世子爱慕我,我也想和世子过一辈子。”

    长公主当初同意把赵青柠记在名下,不过是因为钦天监说赵青柠八字带福,能找回她丢失十多年的大女儿。

    没想到养大了她的野心。

    “我告诉你,安国侯府的亲事你不要妄想,哪怕袅袅回不来,这亲事也落不到你头上,滚出去。”

    小女儿失踪一天了,现在还没有音信。

    长公主对着赵青柠,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儿告退!”

    虽不是长公主的亲女,赵青柠也没见过她对自己这般严厉过。

    当下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眶红得像兔子,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赵青柠极好地把那一抹怨恨掩饰了,屈膝行礼退下。

    跟那个死鬼爹一样,一个二个是个不省心的。

    长公主脑袋发疼,抬手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找史进。

    距离姒水城通往青云村的官道五十里处,有个岔路口,那是去锦家村更近的山间小路。

    林深僻静处,伫立一座废弃许久的破庙。

    一般不着急赶路的村民,极少会走那边。

    锦小渔着急去接孩子,想这有云凤楼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于是弃走官道,改走山间小路。

    废弃庙宇破败,蛛网尘生,庙里供奉的佛像已变成残垣断壁。

    佛像座前,两个络腮胡大汉拖了名少女进来。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昏迷着,应该是被喂了迷药。

    “老大,这女郎长得真不错。”

    色眯眯的手在女子身上摸个遍,脸上横了一道疤的男人流着哈喇子道。

    “拿开你的脏手。”

    高个子老大明显经历的事更多。

    他年轻时就在邺京讨生活,这种官家女郎构陷姐妹,污人清白的事,他也接过不少。

    昨日找上他的客人出手大方,只是让他们兄弟把人带走,再也没交代下一步。

    在没有得到雇主的指示,他不想轻举妄动。

    小心点准没错。

    果然他话才说完,就看到门外不远处,来了人。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4章 你不要命啦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好运。

    每次都有云凤楼像天神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解救自己。

    若因为她烂发圣母心,让云凤楼有什么意外。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有何难,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云凤楼哪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他的露奴啊,真是善良。

    有云凤楼出手,事情很快解决,已经脱了裤子的刀疤男,被云凤楼一脚废了子孙根。

    疼得他在地上翻滚,扬起一层灰。

    云凤楼在庙里寻找一圈,翻出根满是尘土的粗绳将人捆住。

    背起昏迷的赵烟烟走出来。

    “你有没有事?对不起,夫君。”

    锦小渔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云凤楼大方给她看,“我没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锦小渔感动坏了,给他竖了根大拇指,“你真好,夫君好棒。”

    而且还知道给小姑娘披上外套,简直太暖心了。

    “我把人绑住了,把这孩子安置了,就去报官。”

    云凤楼简单说了安排。

    锦小渔给他搭把手,帮忙扶住赵烟烟,有些担忧,“她没事吧。”

    “没事,受了惊吓晕过去而已。”

    距离这地方最近的就是姒水城,本来云凤楼是打算把赵烟烟送到陆记,再给她请大夫。

    不过锦小渔不喜欢什么事都麻烦陆叔,她提议送去胡记绣庄。

    “你不知道,我还救过老板娘一面呢。”

    锦小渔跟在他身后,手搭在赵烟烟身上,希望可以帮云凤楼分担一些重量。

    她也不指望云凤楼回答,毕竟这时候闭嘴保持体力会更好。

    于是她便自顾自说起来:“遇到老板娘那年,我还在路口开茶棚呢。”

    “正是傍晚要收摊了,没什么人,她一身的血倒在外边,我看她可怜,就拖她回家。”

    “第二天就来了几波人,搞得我们那鸡飞狗跳。”

    云凤楼突然问她:“就是你说的有人找你麻烦那年?”

    锦小渔颔首:“对啊,不过我把老板娘藏得很好,那些人搜了几天没找到,就离开了。”

    只是茶棚,也再开不下去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5章 对她客气一点怎么啦
    锦小渔和胡锦绣对视一眼,。

    傻子说得话,能信吗?

    “我去问问夫君。”

    锦小渔也没了主意,起身去外边寻云凤楼。

    在他耳边嘀咕好一会。

    云凤楼好看的剑眉拧得能夹死苍蝇。

    “你们去不合适,我去吧,看好她,有情况派人去陆记。”

    长公主一夜不眠,本来是得知大女儿的线索,借祭祖的由头来姒水城。

    结果大女儿没找到,痴傻的小女儿又没有踪迹。

    她真的是要疯了。

    “都下去。”

    公主身边的女官挥一挥手,负责公主梳妆泽面的侍女便规矩的出去了。

    “公主宽心,小郡主说不定是贪玩,躲在哪处忘了回来。”

    女官劝慰着,长公主不语,两天了,也不知烟烟在哪里。

    老母亲的心,真是煎熬。

    门外有小侍女在探头探脑,女官生怕惊扰长公主,便出去了。

    小侍女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女官脚下生风,快步走进来。

    “公主,小郡主有消息了。”

    “快,快带路。”

    长公主立马站起来,没多久,公主仪仗出了刺史府。

    赵青柠昨日才和长公主闹别扭,今儿的请安,她故意去得迟了半个时辰。

    谁知长公主闭门不见,让赵青柠扑了个空。

    “阿娘可是还在生气?”

    赵青柠眼尾红了一圈,小手不停扭手帕,心里恨极了。

    瞧瞧,还说什么待她如亲女。

    她和世子两情相悦,长公主不同意。

    她使小性子推迟了请安的时间,长公主直接不见她。

    若是那个傻子迟了,她老早搂在怀里心肝肉的疼。

    呵…

    不是亲的果然不亲。

    想起那个傻子,赵青柠心里又得意起来。

    郡主又怎样,千人骑的玩物。

    留守刺史府的另一名女官向来看不上赵青柠的小家子气。

    但她轻易不得罪人,只是例行公事,一板一眼道:“公主有事,女郎晚些再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

    赵青柠也不想看到她那张老脸,跟吃了屎一样臭,扭着身子就离开了。

    女官一脸鄙视。

    这边般勾栏做派也不知是给谁看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6章 上辈子是厨师吧,这么会甩锅
    “这孩子,又说胡话了。”

    “你们很好,我会答谢你们的。”

    找到女儿,长公主就放心了,她以为烟烟又说傻话,因此并没有把女儿说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女儿的恩人,长公主是要重金答谢的。

    “殿下客气了。”

    “民妇只是觉得女子都是世间明珠,既是明珠,怎能蒙尘?”

    原来这就是小郡主的娘啊,那就是传说中的长公主了。

    锦小渔惶恐,她可不敢和贵人邀功。

    “我不,我就要阿姐。”

    谁知道烟烟抱住胡锦绣就不撒手了。

    “你娘来接你了,你快和她走吧。”

    胡锦绣把缠在她腰间的人儿拎到一边,很快公主府的侍女就要来接手她们的小主子。

    “阿娘,你又不信我。”

    “赵青柠为了做您的女儿,把阿姐骗走卖掉啦。”

    赵烟烟生气了,跺着小脚,两手插着腰,嘟嘟的小脸早已经憋得圆圆的。

    “我都说了好多回,赵青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这话赵烟烟是说了很多次,不过每次长公主都没有当真就是了。

    在她看来,那只是孩子的戏言罢了。

    这次也是一样。

    “好了,我们回去吧,下次阿姐就可以回家了。”

    长公主低声哄道。

    即使贵为长公主,和世间所有的母亲一样,她对自己的孩子倾尽温柔。

    “不嘛,不嘛,袅袅阿姐就在这里啊,她的手腕还有花花。”

    赵烟烟认定胡锦绣就是她姐,还要去挽起她衣袖,好让大家都看到胡锦绣手腕真有她说的花。

    “你看错了。”

    胡锦绣却是把袖口收紧了,起身对长公主行礼,又把赵烟烟往长公主那边推了推,“不是吵着要阿娘,她来了,你走吧,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锦小渔也以为她在说傻话,劝着说:“回家吧。”

    谁知这次长公主却把女儿的话听进去了。

    胡锦绣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她智睿的双眼。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脑子轰的一声好似要裂开。

    嘴唇微张,死死抓着胡锦绣,“孩子,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胡锦绣把手背过去,淡声道:“没什么看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7章 受到了亿点点惊吓
    “你......”

    赵青柠捂住嘴,脸色煞白一片,厌恶地狠狠怒视着她。

    锦小渔才不会放过她,故作惊讶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我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庄家人才会为了碎银几两而奔波,没想到您也没钱啊,你看女郎都要当东西过活了,啧啧。”

    “混账东西,还不退下,公主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长公主差点没气死,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孽障出生。

    “阿娘,你千万不要听这贱妇胡说。”

    赵青柠知道长公主恼了,急急解释。

    “一口一个贱妇,你的教养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吗?”

    “来人,把她带走。”

    长公主喝令女官把赵青柠带走。

    “慢着。”

    锦小渔哪能让她这么离开。

    余光撇道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冲赵青柠甜甜一笑:“你的证据站不住,我的证据已经来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就看你死到临头还怎么嘴硬。

    “夫君,你来了?搞定了吗?”

    她挽着云凤楼的手,态度亲昵。

    “嗯。”

    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云凤楼怕她受欺负,将她拉到身后护着。

    赵青柠给她身边的奶妈子使了个眼色,那老婆子就跳出来,指着云凤楼信誓旦旦对长公主说:“公主,老奴昨日看得真真的,就是这歹人掳劫了小郡主。”

    锦小渔母鸡护崽一样从云凤楼身后钻出来,一巴掌拍掉她的手,扬声道:“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敢发誓吗?”

    那老婆子不知内情,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心说她有什么不敢,她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她对着长公主,无比虔诚举起手:“老奴发誓,小郡主就是被这歹人掳走的,如有半句假话,就叫那歹人断子绝孙,全身流脓溃烂而亡。”

    “殿下跟前,说些污秽之语,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被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一脚踹翻在地。

    赵青柠脸色也不好看,不知是因为她奶妈子发的誓,还是因为女官训斥自己人,让她失了脸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8章 抢我的肉,还打我
    那种即将被打破的宁静,她不敢想会不会给她的生活产生影响。

    保持现状就很好。

    “真的?”

    云凤楼其实也有点怕。

    只是今日和长公主打了照面,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不管他承不承认,身份摆在那里。

    “当然啦,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做樵夫,我当农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吗?”

    想通的锦小渔,嘴角微微扬起,又恢复以往的乐观开朗。

    不管日子多苦,多难熬,她总是喜欢笑。

    看到她傻笑,云凤楼抿了抿嘴,似乎也开心起来。

    锦小渔张开双臂,拥抱暖阳,眼睛弯成月牙,开心极了:“去接宝宝咯。”

    云凤楼去附近锦屠夫家里割了半斤肉,提溜着往锦家去。

    大老远被河边浣衣的胖婶子瞧见了。

    她碰了碰也在河边洗床单的锦大嫂,“哎,你看那个提着半挂猪肉的,是不是你妹夫?”

    锦大嫂甩甩手里的水珠,在腰间围裙蹭了蹭,打眼瞧去,好一会才确定道:“好像还真是。”

    胖婶朝她挤眉弄眼,神秘兮兮道:“听说你家六娘又进城了,孩子都扔在你家,上次去就穿金戴银回来,这次恐怕赚得更多吧。”

    寻常人家,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就已经算富裕家庭了。

    她妹夫家可不得了,肉一买就是一挂。

    这得花不少银子呢。

    胖婶看着眼热,又好心疼银子。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家里来客人了,锦大嫂收拾一下,把棒槌放进盆里。

    “你就洗好了,再聊几句啊。”

    少了说话的人,胖婶子搓着两大盆的衣物,时间都觉得漫长了。

    “你自己洗吧。”

    锦大嫂提起木盆贴在腰间,借着腰力分担木盆的重量,美滋滋往回走。

    今晚有肉吃呢。

    云昭和云铮被送去锦家好些天,和村里的小伙伴都玩得挺好。

    以至于锦小渔来接孩子的时候,两小包子十分不想离开,都说还要在大舅家玩几天。

    锦大嫂对他们也好,以往总说锦大嫂抢她吃食的云昭都喜欢她了。

    “哎呀,六娘和姑爷来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69章 幺儿归家来
    “你,你敢打我?”

    薛娘被她这一巴掌打得脑子都短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

    “欺人者,我恒欺之。”

    锦小渔心说我不能和孩子计较,还不能好好和你掰头掰头吗。

    “你……”

    薛娘叉起腰,准备和她好好理论,谁知道锦小渔带着孩子们回屋去了。

    “真是太过分了。”

    “小兔崽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薛娘内心暗恨,把气都撒两孩子身上。

    锦家吃饭的时候,薛娘正在自己家里教训孩子。

    “人家有爹,你们有吗?你们拿什么和别人比?”

    “也不是小孩子了,分不来好赖吗?”

    薛娘的叫骂和孩子的哭声,隔着对门都能听到。

    “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

    锦荣胡乱扒了几口,就要出门。

    锦阿婆把筷子一拍,沉声道:“有你什么事,你给我坐下,不许去。”

    锦荣迟疑:“可也不能一直打下去吧。”

    锦大嫂抄起一筷肉丝放到自己女儿碗里,阴阳怪气道:“这就心疼了,人家骂你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

    “人家是没娘吗?轮得到你去管教孩子?”

    “我也没说什么,吃饭吃饭。”

    他就是觉得孩子可怜,他没别的意思。

    锦荣被阿婆和娘子连翻挤兑,便只顾埋头干饭。

    用过晚饭,锦小渔一家和锦家人告别之后,就准备回青云村了。

    临走时锦小渔扫了眼对门,又看了一眼锦大嫂。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到村里,天差不多黑了。

    锦小渔烧了水给两孩子洗漱,自己又去厨房洗了澡,顿觉浑身清爽。

    云凤楼粗汉子一个,没她那么讲究,拿了毛巾和胰子去河边洗澡。

    锦小渔就在灯下数她的银子。

    赵青柠人傻钱多,她的单子刨去成本,还赚了一百两,可把锦小渔乐得不行。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云凤楼甩了一头水珠进屋,就看到锦小渔一脸傻笑,他也不禁笑起来。

    “夫君,我们有钱啦,你瞧,足足一百两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0章 我草!草草草!
    “阿婆,你不要打孩子,有话好好说。”

    锦小渔忙把锦珠拉到身后。

    “六娘,你让开,不挨着一顿,她不长记性。”

    锦阿婆还要打,锦小渔无奈道:“阿婆。”

    同时把锦珠护得更紧了些。

    锦大嫂也听到女儿哭了。

    好好的,珠珠哭什么。

    锦大嫂心疼姑娘,忙闯进去,一看这情况,锦大嫂也愣了。

    “阿婆,你打孩子做什么?是珠珠调皮了?”

    “我今天不打,明天她就要没命。村东头最边上那家院子,谁敢去,这几个小兔崽子还去里边玩呢。”

    锦阿婆没好气说道,然后拉过锦珠继续揍。

    锦大嫂一听,出大事了呀。

    “阿婆,这是该打。”

    锦大嫂还嫌阿婆打得轻了呢。

    随后她也回房拿上锦珠常穿的衣物,步履匆匆来找锦阿婆。

    这事太大,没有锦阿婆带着,那神婆不一定会帮忙。

    锦小渔本以为就是平时的喊魂,想到锦阿婆闻之色变的模样,她的心不禁沉了沉。

    “那我回去把阿铮的衣物也带上。”

    “妹子莫去。”

    锦大嫂告诉她,孩子们玩躲猫猫那日,云铮就躲在家里头练字呢,哪儿也没去。

    锦小渔原本绷着的脸色,这下才松快几分。

    好在只有一个,要是两个都中招,那晚上不用睡觉了,陪着孩子们熬去吧。

    锦家村的神婆是外乡人,住在村口大榕树旁,她在那盖了间茅屋。

    没人知道她打哪来的,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

    似乎在锦小渔的记忆里,神婆就是一直住在那里。

    冷冰冰的不喜和人亲近,靠给人看事过活。

    锦小渔一行人过去的时候,神婆正在煮鸡蛋。

    听锦阿婆说了来意,神婆那双浑浊的眼睛猛的迸发一道精光。

    “谁允许你们去那里的?”

    神婆的质问,吓了锦小渔一大跳。

    锦阿婆拿出酬金给神婆,讨好道:“孩子贪玩,这才惹下祸事,劳烦您费心。”

    锦小渔出嫁几年,对村里的事不清楚,而锦大嫂却知道,那个废弃的院子,是锦家村的禁地。

    神婆也只是提了一下,收了酬金就开始干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1章 奇怪的争吵
    后来,锦家村,再也没人看到过锦二牛。

    那座人去楼空的院子,也开始频频出怪事。

    渐渐的,没人敢靠近那里,没了人气的院子逐渐破败。

    混在看热闹的人堆,或许是因为白天阳气多,又或者是因为云凤楼在身边。

    锦小渔没有了那日独自一人的恐慌。

    “郎君,下官连夜翻了卷宗,并没有关于锦二牛的案子。”

    衙役小心处理着打捞出来的骸骨,仵作撑起黑伞,正细致高效的开展验尸工作。

    高谦因为熬夜翻看卷宗的缘故,来得晚了些,一下马,来不及停歇,就去跟云凤楼汇报工作。

    在他治下,发生了命案,还不是今年的。

    高知州多少有点心虚。

    “等仵作结果。”

    云凤楼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恶煞。

    对于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这次锦家村出了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事关他的小昭昭,云凤楼不能不管。

    “咚!”

    锦小渔识海又想起系统的机械音。

    “小儿鬼亡灵被扰,有黑化风险,建议宿主尽快对它进行灵泉灌溉。”

    锦小渔满头黑线。

    坑爹系统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正巧云凤楼要去看仵作验尸,锦小渔趁这个机会也跟了上去。

    寻了个隐秘角度,悄悄用灵泉安抚亡灵。

    同时在心里默念,喝了我的水,别缠我姑娘,冤有头,债有主。

    谁害的你们,你们就找谁去。

    仵作本以为她是来搞乱的,看她又没做什么,便也随她去。

    很快,尸检结果出来了。

    “知州,两名死者为一儿一女,死亡时间大约是两年前夏。男儿死亡时四岁,女儿死亡时一岁。”

    “死者均为溺水而亡。”

    高知州沉吟片刻,冷声下令:“去查,两年前夏,锦二牛在哪里?”

    这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锦家村的乡民,对于两年前锦二牛家发生的事,还记忆犹新。

    “锦二牛嘛,知道,那年夏天的一个夜晚,他们家突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对对对,我记得好清楚,二牛的娘子哭得好厉害,我去劝架,差点被她手里的菜刀砍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2章 春日采茶惹风波
    或许是因为废院里的骸骨得到灵泉滋养,不再折腾云昭。

    她的状态好了许多。

    锦小渔见到她的时候,原先还发着高热,病殃殃的孩子,已经能下床了。

    锦阿婆正割了瘦肉剁成肉糜给她熬粥喝。

    “阿婆,我来吧。”

    “那边情况如何?”

    锦阿婆给她让位置,她年纪大,确实提不动刀了。

    锦小渔趁机往粥里滴灵泉水,答到:“挖出孩子尸骨,还不确定是不是二牛家的孩子。”

    “可怜见的。”

    锦阿婆叹了口气,到灶边看火去了。

    云昭喝了锦小渔端来的粥,又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就能走能跳了。

    锦阿婆不放心,又带着云昭的衣物去找神婆。

    “夫君,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

    云凤楼在帮锦家劈柴,锦小渔给他也端来一碗粥。

    “很多人都说那晚二牛夫妻吵得激烈,却没一个人提到过孩子。”

    “那么那天晚上,孩子去哪里了!”

    按理说,那么大的动静,孩子就算睡着也会被惊醒。

    面对父母的争吵,这么小的孩子,是一定被吓得哭闹,才是正常的。

    可是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半点都没有提到那两个孩子。

    这简直太诡异了。

    想起从井底打捞出来的骸骨,青天白日,锦小渔竟是冒出一身冷汗。

    “方才高谦已经来和我说了。”

    云凤楼两下喝完粥,自己去灶房把碗洗了。

    锦小渔还跟在他身后。

    “这事自有官府办案,你放心,我既然管了,高谦不敢懈怠。”

    云凤楼知道她心地善良,怕官府草草结案。

    “希望能尽快找出凶手,告慰孩子在天之灵。”

    锦小渔头一回碰到这种事,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云凤楼继续劈柴去了,锦大嫂给锦荣送了饭回来。

    问锦小渔有没有空。

    锦小渔说:“没什么事,闲着呢,阿嫂有事?”

    “茶庄管事需要人去采茶,还差一个,你去吗?”

    “一斤新茶给二十文工钱呢。”

    锦小渔一听,那去啊,孩子有云凤楼看着,她闲着也没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3章 欺乡霸邻,家常便饭
    小伙子放肆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

    周围妇人哄得笑成一团,打趣她嫁做人妇还少女怀春。

    年轻媳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锦小渔拿着铜板回家,交给锦阿婆,让她给孩子买零嘴。

    “阿婆有钱,你们也要养孩子,负担大着呢,这钱你留着。”

    锦阿婆不要。

    这几天都在锦家吃喝,锦小渔是个会做人的,不给些银钱,只怕刘氏能把屋顶掀翻了。

    锦阿婆说不过她,便把铜板收下了,只说是替锦小渔保管的。

    “六娘,你大兄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那大嫂也真是的,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来做饭,成天就知道躲懒,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刘氏倚在门边朝外张望,久不见锦大嫂回来,骂骂咧咧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大嫂说她和大兄一道回。”

    锦小渔没说今天在茶山的事。

    等到天黑尽,刘氏都把菜端上饭桌,锦荣夫妻还没有回来。

    “这两人怎么回事啊?”

    刘氏又在骂骂咧咧,“要是被我发现吃独食,老娘定要打到他们跪下喊娘。”

    “你不说话会死?”

    锦阿婆筷子一拍,刘氏即使心里不爽,还是闭嘴了。

    云凤楼说:“要不,我去看看吧。”

    “也好。”

    锦荣夫妻这么晚没回来,锦阿婆心里也是担心的。

    云凤楼才走到门口,暗夜里窜出个人影,要不是云凤楼闪得快,两人就撞上了。

    “妹夫。”

    “救命啊!”

    借着房屋发出的微弱烛光,锦大嫂看到云凤楼,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

    三步一歪,两步一倒,眼看就要扑进云凤楼怀里。

    云凤楼一避,锦大嫂差点摔倒,赶过来的锦小渔及时扶起她。

    “阿嫂,你被人打了?大兄呢?”

    锦大嫂乌发凌乱,脸色白得透明,显得面上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锦小渔轻轻一碰,锦大嫂顿时倒吸口气,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谁干的?”

    “薛娘,薛娘她那个前头的夫君,带了人半路把我们拦住,不由分说就打。”

    锦小渔先把她扶进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4章 不就是要银子?给他给他
    还躺在地上的锦荣满身血污,衙役头子扫了一眼。

    随即嫌弃的挪开视线,冷哼一声:“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带走。”

    锦小渔赶到时,云凤楼正被带走,她慌了神,想都没想,本能要跟上去。

    “妹子,救救我。”

    锦荣咬破舌尖强撑着,锦小渔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扶起锦荣。

    锦荣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锦小渔咬咬牙,问道:“还能走吗?”

    “可以。”

    锦家村就有个赤脚大夫,倒也不用舍近求远去镇上跑一趟。

    锦小渔先带锦荣去看伤。

    “大兄暂且在此养伤。”

    待他的伤口都处理好之后,锦小渔放心不下云凤楼,叮嘱锦荣别乱跑,好生养伤。

    “六娘,我和你同去。”

    因着锦二牛家出了命案,刺史府下了批文指示,一定要严查凶手。

    故而衙役们最近都在锦家村办公。

    就连高知州也是时常宿在此地。

    锦荣莫名其妙挨了打,还连累妹夫。

    他一定要去击鼓鸣冤,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那好吧。”

    锦荣一定要去,锦小渔也没得法子。

    给大夫算了诊金,她又多出三个铜板,麻烦大夫去请了辆牛车来。

    她一路搀扶锦荣这么个大高个,早累趴下,再也没有力气扶着他去找府衙的人。

    衙门征用了锦家村东面的闲置房屋作为临时办公地点。

    高谦疲于公务,已两宿没合眼。

    “怪不得我说今儿个眼皮子一直跳。”

    猛不丁看到下属押着云凤楼进屋,他只想装死。

    “知州,属下抓到一名闹事者,还请知州示下。”

    “抓你老母,还不快快把人放了。”

    这是刺史和长公主都给几分薄面的人,你他娘几个脑袋敢抓他。

    高谦怒骂下属,同时亲自帮云凤楼解开绳索。

    “郎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小人计较。”

    高谦陪着笑脸,云凤楼也不让他在属下面前失了官威,故作为难道:“我是不计较,就是这恶霸打伤我大舅哥,若是不处置了,回头我娘子闹起来,这可怎生是好?”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5章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你有没有受伤?”

    回到她的屋子,锦小渔拉住云凤楼,就要检查。

    本来依着规矩,带着姑爷回娘家,夫妻是不能睡一起的。

    但锦荣需要人照顾,锦大嫂也不能和锦小渔睡一屋,因着这样的事,就连刘氏也没心思管小夫妻怎么睡了,她心里正呕得慌。

    “有,打人手疼。”

    “我看看。”

    云凤楼乖乖坐她旁边,任由锦小渔给他揉手。

    “娘子,这里也疼。”

    云凤楼得寸进尺,挨着锦小渔更近一点,指了指心口说道。

    “哪里?”

    锦小渔一看他指的位置,顿时明白过来,把他手往一边扔,小脸含着薄怒:“你逗我玩?”

    云凤楼怕她生气,忙搂着她哄:“没有,是真想让娘子心疼我来着。”

    顾及这是在妻子娘家,云凤楼克制着,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锦大嫂虽爱贪些便宜,不过她会做人,好赖她分得清。

    锦小渔那晚垫付的医药费,隔天锦大嫂就还上了,还多送了二两银子做感谢。

    距离锦荣挨打,已经过去三天,本来要下田抛秧的活,没了男人,锦大嫂是忙得团团转。

    好在有云凤楼,七尺汉子二话不说挽起裤腿,挑起两担秧苗就要下田去。

    锦阿婆瞧在心里,那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个孙女婿,是真没选错。

    锦小渔本来也要去,被锦大嫂拦住。

    “哪能让你去呢,妹夫帮忙,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六娘你在家看看孩子就成。”

    “那行吧,我和大伯娘在家做饭等你们。”

    锦小渔想起自己往年种田几乎种死一大半的事,深觉锦大嫂说得在理。

    正和刘氏在厨房做着饭,薛娘提着礼品上门道歉来了。

    她特意挑锦大嫂不在家的时候来。

    刘氏一看到她,心里头就有火。

    这个浪蹄子,明明是自己跑回娘家的,有意无意在她耳边说自己是被休弃。

    引得她误会,给自己儿子惹来祸事。

    “婶子,我是来道歉的,锦荣他还好吗?”

    薛娘提着满满的补品,被刘氏堵在门口。

    “托你的福,还没死,这下你满意了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6章 也要问问我手里的镰刀同不同意
    锦小渔从外边吐回来了,面对默默流眼泪的薛娘,她选择站在锦大嫂这边。

    “薛娘,你还是回去吧,别再消耗大兄。”

    错过就是错过,裂缝已经产生,再修补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走吧。”

    总归是自小看到大的姑娘,锦阿婆也不忍她落到那样的境地。

    但和自己大孙子比起来,薛娘便也算不上什么了。

    “我知道了。”

    锦阿婆的疏离,锦小渔的冷漠,还有刘氏的厌恶。

    就像把寒冬腊月的霜刀,直插薛娘心脏,绞得她痛不欲生。

    她握了握拳,木然的朝门外走去。

    “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那是薛娘听了就能吓到脸色发白的声音。

    一脚已经跨出锦家大门的她,又回转过来,跪在锦阿婆脚下,仰起笑脸哀求道:“阿婆救我。”

    刘氏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灾星,她又惹了什么人?

    “薛娘,看在我真心对你的份上,别再来祸害大郎,算婶子求你。”

    生怕她再连累到自己儿子,刘氏再也忍不住,抄起门后扁担,撵她出门。

    显然门外叫骂的女子已经看见她了。

    大步流星走过来,抬手就是一揪,拽着薛娘的头发,拖死猪一样把她拖出锦家。

    “贱婢,你还敢躲?”

    女子骑在薛娘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边打边骂:“郎君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红粉一堆,偏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和郎君闹脾气,你也配!”

    “把她给我抓回去,给郎君赔罪。”

    她带来的婆子压住薛娘,一时间薛娘竟是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大兄,这事你不出头,我来。”

    锦荣虽说不管,但终究一个村的,又哪里能放入外人欺负薛娘。

    锦小渔和锦家人却不想他和薛娘有什么牵扯。

    刘氏更把锦荣往屋里推,“回去躺着,你身子还没好利索,瞎折腾什么。”

    动静闹得很大,村里男人虽说下田去了,家里还有妇人看家的。

    一个外乡人敢跑了村里撒野,这不就是欺负锦家村的人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7章 谁能想到他是那种人
    薛娘果然信守承诺,不再纠缠锦荣。

    锦小渔便告诉她,薛官宝暴虐,常欺凌于你,按着本朝律令。

    丈夫残虐妻子,可由妻子至府衙击鼓,请求和离。

    若是被欺凌侮辱,有生命危险者,可申请官府保护。

    据说这法律是本朝开国皇后制订,比起后世的什么冷静期,锦小渔倒觉得这个有效率多了。

    她在去找薛娘之前,和云凤楼说起过。

    云凤楼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娘子只管去说,相信高知州定会秉公处理的。”

    高知州本就为锦二牛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管这些。

    既然云凤楼说秉公办案,他自然是依着律法来,派出两衙役调查取证。

    没几天就判薛官宝夫妻和离,又因为薛官宝放荡成性,又时常打骂孩子。

    不适合抚养俩孩子,于是判孩子归母亲,薛官宝抚养孩子至弱冠,每年抚养费300两,一次付清。

    薛娘夺回孩子,拿了一大笔银子,又千恩万谢登上锦家大门。

    “大嫂,以往诸多不对,都是我的错,你姑且念我年纪小,原谅我则个。”

    这次到不是来泡茶了,她带着真心而来。

    “好妹子,往后多带孩子来玩,我家就珠珠一个,平日也没个玩伴。”

    锦大嫂和锦荣互通过心意,也知道自己婆婆歇了换儿媳的心思,看薛娘也是顺眼了。

    两姐妹拉着手,亲亲热热说起育儿心得。

    午间还留薛娘用饭,只不知为何,锦大嫂见那满桌荤腥,不由泛起恶心。

    “莫不是有喜了?”

    刘氏是一心盼着孙子的,再想到她前些日子喜吃酸的,愈发肯定起来。

    云昭仰起天真的小脸,指着锦大嫂的肚子,奶声奶气对锦小渔道:“阿娘,是小阿弟。”

    “毛毛这小嘴,真会说。”

    刘氏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饭也不吃了,欢天喜地要去请大夫。

    一时间,锦家上下喜气洋洋,劳动力低下的社会,添丁总是令人开心和值得期待的。

    锦阿婆眉开眼笑在云凤楼和锦小渔之间来回看,意味声长道:“你们也要努力呀。”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8章 龟背瑞花纹
    高谦不再多做停留,回去梳理线索去了。

    刘氏觉得奇怪:“高知州对姑爷,真是客气。”

    高谦对云凤楼的态度,落在锦家人眼里,第一反应就是,姑爷是个有本事的。

    “都是给刺史面子。”

    云凤楼解释道,把和锦小渔说过的,拿出来给锦家人重复一遍。

    刘氏抚掌赞道:“我就说姑爷是个能耐的,看看,果不其然。”

    “那也是他的本事,你给我安分点,要是让我知道你乱出幺蛾子,我就让老大把你休了。”

    锦阿婆深知她的尿性,沉声警告她。

    这个儿媳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敲打几翻,她非上天不可。

    刘氏讪笑:“瞧娘说的,我哪敢呢!”

    “行了,你敢不敢的,我还不知道吗?都别在这站着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锦阿婆实在忧心,上次她去找神婆,说好了这几天就能处理好毛毛撞煞的事。

    可这都两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行,她得再去一次。

    锦阿婆拄着拐杖出门了。

    锦大嫂有了身子,锦荣心疼她,不让她再下田去。

    “你不去田里,难道要婆婆去吗?”

    “现在的媳妇真娇贵,我怀大郎那会,差点把大郎生在地里,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刘氏很不开心,儿媳妇不去地里,就少了个劳动力。

    她才不去。

    “娘你别说了,我去。”

    锦荣不好顶撞他娘,拎起水袋就出门。

    休养了这些天,他的身子早就好全了。

    加上这会太阳准备落山,日头也不晒,正是干活的好时候。

    刘氏哪能真让他去,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她眼咕噜这么一转,计上心头。

    家里不是还有个闲人嘛。

    于是她使唤起锦小渔来。

    “六娘,你看家里现在人手不够,地里的活呢也多,你就搭把手,跟你大伯去一趟,你放心,孩子我和你大嫂看着呢。”

    一句孩子我给你看着,连借口都帮锦小渔想好了。

    “好啊。”

    锦小渔心说您可真是我的好伯娘。

    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真要她去干,只怕今年锦家收成堪忧。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79章 孙子,吃蛋吗
    高知州晓得他背后有靠山,巴结云凤楼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受他大礼,连忙还礼道:“郎君客气。”

    “那云某便先回去等高知州的消息了。”

    云凤楼事办完了,起身就要离开。

    他不是衙门的人,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

    “郎君慢走。”

    高知州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目送云凤楼走远了,这才折返回去。

    “都看什么看?你们罩子都给老子放亮一点,这位郎君可不是好惹的主,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把人冲撞了,可别怪我不念同袍之义。”

    看得出来,高知州为了锦家村命案,没少上火。

    如此平静地度过一夜,第二天正午,高知州便把人找来,亲自送到锦家。

    “郎君,这位是紫阳真人。”

    高谦和云凤楼介绍。

    “听闻有女郎遭了冲撞,可否让小道一见?”

    紫阳真人一袭道袍,约莫二十七八,拂尘搭于腕上,仙风道骨。

    云凤楼看他一来就不废话,便也给高谦面子,回屋将云昭抱在怀里,对紫阳真人道:“正是小女。”

    锦小渔和锦家人陪在身后,特别是锦阿婆,简直恨不得他能立刻看好云昭。

    紫阳真人拿了八字掐指推算,片刻后,面上浮现些许愠色。

    “阁下莫非戏弄于小道,女郎好好的。”

    锦阿婆急道:“就村头神婆道小鬼难缠,老婆子担忧孙儿,这才叨扰,还望真人莫怪。”

    她话说得太快,锦小渔压根拉不住。

    云凤楼把卦金递给紫阳真人,跟着道:“无事便好,真人请屋里坐,饮些茶水。”

    “不必了,还请郎君带路,我今日非要拆了那妖道的老巢。”

    紫阳真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正派修道子弟。

    这种打着道人旗号,坑蒙拐骗的半吊子,他见一个打一个。

    本以为锦阿婆会带他去,谁知她这时却不说话了,喊着头疼要回屋歇息。

    锦小渔哭笑不得。

    锦阿婆别看她有时糊涂,实际上她心里清明得很。

    神婆拖延自不必说,锦阿婆固然是有气。

    但神婆在锦家村,地位也不低,村里人安稳惯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0章 就不能安生一会
    “知州,内子买布料的时间,以及做了何用,都记录在册。”

    ”至于其他的,则还需要一一查访。”

    骆司明合上册子,交给高谦核实。

    “做得很好,刺史府我会亲自登门,至于夫人那里,我会去问,你先去忙吧。”

    “属下告退。”

    骆司明退下,高谦把册子扫了一遍,将之规整入卷宗内。

    “布料稀罕,孙家一下留了许多,依郎君看,这凶手是否就藏匿孙家?”

    之前云凤楼叮嘱骆司明对孙家客气些,高谦就知道孙家不简单,因此他在试探云凤楼的态度。

    “知州秉公办案即可。”

    要云凤楼知道高谦是这种想法,一定会及时纠正他。

    你可真是想太多了。

    提醒一句,不过是不想节外生枝,让某些人来打扰他媳妇而已。

    云凤楼的话,给高谦安了根定海神针。

    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查了。

    锦小渔给阿婆请了大夫,开了些治头疼的药。

    “川…川什么来着?”

    锦小渔捏着药方子颠来倒去两眼瞎。

    果然医者的字,古往今来的难辨认。

    “是川芎。”

    云凤楼的声音自她身后由远而近。

    “夫君你回来啦!”

    锦小渔把方子藏在后边,怪不好意思的。

    云凤楼耐心和她解释:“这是一味药,和香附煎成茶饮,可缓解头疼。”

    “夫君好厉害。”

    锦小渔捧他,这是药她知道,就是不认识古汉字而已。

    “大夫说他那里没这味药,需明日上山采来。”

    锦小渔寻思着不如去一趟城里,她想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头,拿药时再买上一味天麻,回来给阿婆炖鱼头汤。

    她把想法和云凤楼说了,云凤楼道:“早前我在河边下了网,去看看有没有收获。”

    锦小渔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云凤楼答:“昨日我去寻高谦那会。”

    云昭几个毛孩子一听到云凤楼要去抓鱼,来了兴致。

    怂恿锦珠把家里的簸箕鱼篓子翻出来,齐齐站在云凤楼面前:“抓鱼去咯。”

    云铮也不写字了,飞快撂下笔杆子,飞奔而来:“我也要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1章 看你老娘怎么倒贴外人
    “那是姑爷捉来给我熬汤,治头疼的。”

    “孩子都没吵着吃,就你事多。这么大个人,连孩子都不如,我看你吃的饭,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锦阿婆堪比刘氏肚子里蛔虫,哪里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她给孩子们夹了肉,哄着云昭吃了点虾。

    锦大和锦阿婆都发了话,刘氏不敢再作妖。

    一顿饭倒也平静吃完。

    有锦大盯着,刘氏不敢使唤锦小渔,她便和锦大嫂说:“把这些碗碟烫一烫,腾出来的汤水拿去喂狗,再去把碗洗了。”

    “知道了,娘。”

    锦大嫂应了。

    锦阿婆倒没说什么,只告诉她:“老大媳妇,你做新妇那会,我可没给你立规矩,你要晓得。”

    刘氏心里不得劲,老太婆什么意思。

    她就让媳妇洗个碗也不行?

    难道她还要把人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你也别瞪我,咱们家不做那种磋磨媳妇的事。”

    刘氏那刻薄精明的嘴脸,落在锦阿婆眼里,她也无奈。

    她是觉得自己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约束这家到几时。

    刘氏哼的一声,摔门找好姐妹唠嗑去了。

    隔天一大早,锦小渔一家来和锦阿婆告辞。

    “这么快就走?怎么不多住几天?”

    “回头阿婆说她,你大伯娘就是那么个人,嘴贱,其实她心还是好的。”

    锦阿婆出言挽留,还以为是昨晚刘氏那做派让孙女住得不舒服了。

    “不是的,阿婆,本来就是带毛毛来看神婆的。”

    “现在没事了,大兄恢复也不错,我们家里也还有事,实在不能多待。”

    锦小渔怕她多想,便解释道:“再说我也要去城里给您抓药,不走哪成。”

    不是被老大家的气走就好。

    锦阿婆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作罢,“那成吧,不过孩子就不跟了,你们回来接也是一样。”

    锦小渔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您不张口我也是要厚着脸皮请您看孩子的。”

    “这小泼猴,就会哄我。”

    锦阿婆叫来刘氏,“你取些银子给六娘,我老婆子吃药,你们做儿子媳妇的不出钱,说出去不好听。”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2章 几杯黄汤下肚,全他娘忘了
    “汤是好喝,就是有点小贵。”

    锦小渔还是心疼三十文,能买一斤大米呢。

    “没事,你喜欢吃,下次咱们带孩子来。”

    云凤楼倒觉得价格还能接受。

    半道上碰见骆司明,带着几个兄弟,腰间挎大刀,疾步而来。

    “云郎君,这么巧。”

    骆司明给他拱手行礼,云凤楼还礼:“骆捕快,你去哪?”

    “诶,别提了,我等奉命去隔壁离县,调查知县五姨娘的事,哪知出了岔子,这不又折返回了。”

    闲话间,几人已快到孙记门口。

    “我等还有公务在身,郎君自便。”

    骆司明简单说了几句,云凤楼颔首,身子微侧,给几人让出道来。

    可不巧,孙记的老板,锦华的老丈人就被人踹出来。

    后头跟个青衣衙役,抬脚就踢:“瞎了狗眼的贼老头,衙役办案,你推三阻四,想造反不成。”

    “官爷饶命,家父开店几十余年,老实本分,更没与人结仇,怎么会牵扯命案呢?”

    孙大郎跪在衙役脚下磕头,“家父年纪大了,南牢阴冷,您要抓,就抓草民吧。”

    有告饶的,有起哄的,布庄大门被关闭,贴了封条。

    布庄门口一片骚乱,闹得不得了。

    锦华跟媳妇孙氏得了消息,扔下铺子的活计急忙赶来。

    孙父躺在地上嚎着喊疼,大兄跪着给人磕头。

    孙氏家境不错,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孙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心里一慌,扑到她老父面前哭起来。

    “老二,快去找大夫。”

    “哦,好。”

    跟着一块来的锦富跑着去济安堂,锦华则留下来和衙役交涉。

    “这是你娘子?”

    李老头把孙氏好一番打量,锦荣不知他意,还以为是臭流氓,只好无奈把孙氏挡在身上,回道:“是内子。”

    李老头道:“孙老板两年前送了三匹布给孙氏,这些布料涉及一桩命案,带走。”

    锦华听说老丈人出事,才赶来看看,这怎么又把娘子扯进来了。

    “你们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抓人封铺子,我不服。”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3章 诡异的歌谣
    骆司明在后边低声和云凤楼解释:“郎君莫怪,李老头就这么个人。”

    “别看他是个女儿奴,实际上,除了他娘子和姑娘,在他眼里,女人都是低贱的。”

    云凤楼眼眸微闪,冷哼一句:“看出来了。”李老头家在城郊十里的洛东镇。

    他虽是衙门捕头,但赚的银钱也不多,没能在城里置办院子,便在洛东镇买了个四进的院子,余下银钱买了个婆子。

    做饭洒扫,伺候婆娘。

    李老头的娘子由此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学了城里官夫人的规矩,吵着闹着要给唯一的姑娘买个贴身丫鬟。

    说是养着以后做陪嫁跟着一块出嫁。

    李老头扣门时,就是那丫头来开门的。

    “郎主。”

    丫鬟行礼,低眉顺眼站到一旁。

    李老头“嗯”了一声,抬脚进了院子。

    丫鬟等来人都进去以后,才关了门下去烧水泡茶。

    待茶水来了,李老头问丫鬟:“夫人呢?”

    “小郎君生病,说胡话,娘子担心,眼都哭肿了。”

    “夫人和娘子在照顾小郎君,吴婆子去请大夫。”

    丫鬟送完茶,抱着茶托立在一边等侯吩咐。

    “下去吧。”

    李老头挥手让她出去,等丫鬟关了门离开,李老头又说道:“诸位都听到了,今日我家诸多不便,就不留诸位了。”

    云凤楼四处打量,随口说道:“李捕头,方才你在孙记布庄,可不是这样的。”

    “听说你最疼姑娘,看来不假。”

    骆司明也不耐烦了,不过是请你女儿来问几句话,怎么滴,要命啊。

    “李老头,据我所知,你和夫人就生了这么个女婵娟,平日宠得跟公主似的。”

    “还找了个上门女婿,你家女婿呢?”

    骆司明端起茶盏一口闷,是上好的银毫,李老头日子过得不错啊。

    “你明知故问是不是。”

    李老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女婿去省城参加会试去了。”

    他当时还特意置办了一桌酒席,骆司明不也来了,还上了礼金。

    这小子,是来找茬的吧。

    “我哪里知道?”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4章 脑子给我清醒一点
    还是李夫人见识多些,念道莫不是冲撞了什么,这才来锦家村。

    “师祖,这是被夜啼鬼缠上了吧?”

    神婆道:“不错,有所长进,那你说说,该如何化解?”

    紫阳真人处理过各种诡物事件,也听过小诡难缠。

    亲耳听说和亲自遇到,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徒孙见识不如师祖,还请师祖赐教。”

    紫阳真人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

    “小子,学着点!”

    神婆露了一手,从李老头怀里把孩子抱过来,来到堂屋供奉的三清画像前。

    李老头只觉得怀里一轻,原先压在他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了。

    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孩子,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三清为你做主,不要变为厉诡,祸害人间。”

    “不值当,不值当啊。”

    神婆在小团子眉心点一滴血红朱砂。

    朱砂明智,亦可驱邪。

    神婆的茅草屋不大,隔着扇木门,也能把里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看似不正常的孩子,经过神婆的手,点上朱砂之后,变得安静起来。

    就连一向不信鬼神的李老头见了都暗暗称奇。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然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得到解决的时候,神婆却一脸郁色。

    她转过身来,依旧把孩子抱在怀里,厉声质问李家人:“她不肯走。”

    ”当着三清的面,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说出来。”

    神婆话声才落,不知打哪刮来的阵风,吹起满院尘土。

    分明是个艳阳天,吹在人身上,一股子的冷意从骨缝里渗出来。

    李老头整日忙于公事,后宅事务一律交给婆娘打理。

    哪里知道这里头有哪些弯弯绕绕。

    正欲问妻女,哪知女儿就跟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躲在她娘怀里瑟瑟发抖,一脸的惊恐。

    “阿娘,是她来了,是她来了。”

    李娇娥的反应,落在众人眼里,便觉得这事不简单,甚至还透着些诡异来。

    云凤楼压低了声问骆司明:“高知州呢!”

    骆司明答:“周围有兄弟布控,知州应该得了消息,就快到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5章 尸骨尽成花泥
    云凤楼警惕性强,伸手将她挡在身后:“你莫去。”

    得不到想要的抱抱,小团子明显有些受伤。

    如小鹿般濡湿的眸子,勾得锦小渔母爱泛滥。“没事的。”

    她对云凤楼说道,同时把小团子接到怀里哄了几句。

    逗得她咯咯笑,这才把孩子交给李娇娥。

    高谦把涉案的一干人等揪出来,又收集了锦家村村民的供词。

    李老头家那去省城参加会试的上门女婿叫李锦程。

    高谦也签了抓捕文书,派骆司明亲自去拿人。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快要告一段落。

    然就在高谦他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谁也不会知道,变故在哪一时候就发生了。

    “知州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负责在锦二牛家院子做收尾工作的衙役,慌里慌张跑进来,进屋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什么不好,你不好我都不会不好,这么大个人,话都不会说。”

    案子有了眉目,现在只等把李锦程捉拿归案,想来就能水落石出了。

    他在屋子悠闲哼着小曲,品着村里乡绅送来的新茶,内心无比惬意。

    “知州,那院子有古怪。”

    衙役说话总爱调胃口,高谦一巴掌拍他脑门,没好气道:“你再不一口气说完,本官就先让你变古怪。”

    衙役有些委屈,他本来就要说的,知州自个打断了。

    不过这话他不敢和高谦说,大丈夫嘛,能屈能伸,多大的事,往肚子咽就是了。

    “青天白日,荒芜的院子,突生异变,在那井边不远的墙角,一丛又一丛的月季从土里蹿出来。”

    “就当着兄弟们的面,平地冒出来了。”

    衙役一想起那画面,还是吓得头皮发麻。

    他没有和高谦说的是,那长出来的月季,颜色鲜得不正常,就像是用血浇灌出来的。

    衙役猛的凑近高谦,低声道:“属下还听说那院子时常似有若无传出孩童的嬉笑,或者是妇人哀婉哭泣。”

    “不分白天黑夜的有动静。”

    听起来就邪门的很。

    突然一张有着坑坑斑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吓得高谦抓起一旁的那碗黑狗血就泼过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6章 银钱不够你和我讲
    云凤楼怀里抱了只小黑狗,那是锦小渔担心他,特意从娘家狗窝里,挑了最漂亮毛色最乌黑的一只送来。

    用作辟邪之用的小狗,此刻正安静窝在云凤楼臂弯里,时不时睁开圆滚滚湿漉漉的眼珠,警惕巡视四周,呜咽两声后才眯着眼,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瞌着。

    云凤楼捏了捏肉乎乎的狗爪对高谦道:“一切还只是猜测。”

    “等李锦程抓捕归案再说。”

    根据得到的线索,锦家命案发生在两年前的七月,半个月后,锦二牛下落不明。

    同年十月,李娇娥招了个赘婿,那男子还改随妻姓。

    李锦程。

    这一切要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巧合了些。

    抓人的事自不必云凤楼费心,高谦送他出门。

    在天际鱼肚泛白之际,云凤楼抱着黑狗仔踏进锦家大门。

    “你回来了?”

    锦小渔刚弄好早饭,正打算去叫他回来吃。

    “嗯。”

    云凤楼向来是不客气的主。

    昨夜一宿未眠,此刻腹内饿如火撩,他囫囵喝了碗小米粥,这才觉得身子舒坦了。

    锦小渔又给他拿了个肉包,转头和锦阿婆说

    :“阿婆,我们吃过早饭就回家了。”

    给阿婆的药和鱼头汤,锦小渔都交给锦大嫂和刘氏。

    本来在锦家多留几天,就是干活来的。

    现在地里已经没活了,锦荣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才不要继续留在这里看刘氏整天阴阳怪气翻白眼。

    “行,老大媳妇,你去割点腊肉让六娘带回去。”

    锦阿婆吩咐刘氏给锦小渔备点东西带回去。

    她年纪大了,吃的不多,喝了一半的米粥,她就放下了碗。

    “家里过年就腌了七八挂,走亲的时候都送得差不多了。”

    “前些日子小荷捎来口信,说想吃一口家里的野味,我包了两挂送去,哪里还剩?”

    刘氏伸手抓了个肉包两下咬了一大口。

    死老太婆就是偏心,哪有出嫁的姑娘在娘家吃喝不算,走了连吃带拿的。

    “你话怎那么多,娘让你割,你就去,没有腊肉,你回你娘家走亲回来不是拿了不少的腊鱼,装一些。”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7章 这也要亲亲
    “原先你不是说要去选几块布料吗?”

    “正好那天卖了柴火赚到钱,都给你,多买几匹。”

    云凤楼拉过凳子坐在一边,剥山上竹林挖回来的春笋。

    “嗯,啥时候去都能成,大嫂还没那么快生呢。”

    把野鸡瘫在案板,哐哐两下,锦小渔利落将之砍成肉块,她问云凤楼:“你想怎么吃。”

    “我都随意。”

    这会子熬鸡汤是来不及了,她便弄了个蒸鸡,调料也一并弄好。

    另外翻出块腊肉来,合着剥好的竹笋炒了盘菜。

    倒也是好做。

    吃过了饭,云凤楼把屋外晾晒的柴收拾干净。

    锦小渔带着孩子坐在院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织女牛郎的故事。

    “云娘子,你在家啊?吃过了吗?”

    来串门的是同村王金贵家媳妇,人叫她四婶子。

    “吃过了,四婶坐。”

    锦小渔把身边椅子放过来一点让她坐下。

    “诶。”

    四婶子就坐着和她话家常,唠得差不多,她就邀锦小渔十八那天去她家吃酒来。

    锦小渔笑问:“是我书亚兄弟有喜事了?说得哪家姑娘呀?”

    不年不节上门来邀,可不就是家有喜事么。

    四婶子被锦小渔这么一问,顿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嘴角笑着,手不由得舞动起来。

    “还没有的事,是书亚托人送了信来,说他已经考完了,等放榜之后就会归家。”

    “书亚说了,这次试题,书院的夫子押对了大半,他估摸着能拿前三。”

    谈起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四婶的音量都忍不住抬高了几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婶子放心,到时我们一家都去,你可别嫌我多带几张嘴来。”

    锦小渔替她开心。

    庄户人家供出个读书人,那是相当不容易。

    特别是王书亚这种,简直就是山窝窝飞出来的金凤凰。

    “诶你这话说的,我巴不得人多热闹。”

    “那我就不打扰,我还要赶去下一家说。”

    话带到了,王婶子并不多做停留,起身就要离开。

    “我送婶子。”

    锦小渔把王四婶送到门口,目送她走远了些,准备进屋,墙角边窸窸窣窣出来的人影。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8章 又来打秋风
    轻柔月纱,透过窗棂斜照进屋,青纱帐内,是两人灰色交叠的身影。

    云凤楼的目光在她唇瓣间游离,温热的指腹贴在锦小渔的唇上,似有若无摩擦着。

    锦小渔轻睨他一眼,朱唇开合,长腿搭在他精壮腰间,无声厮磨。

    “真真是个小妖精。”

    云凤楼听不大清她低语,但见她眼神裹了蜜糖一般,黏丝丝的勾人夺魄。

    本还矜持克制的人,被她勾了魂,呼吸重了起来。

    往日清冽的嗓音,因沾染了情,欲,而变得低哑几分。

    锦小渔在那双黑如漆墨的眸子里,看到了满面红云的自己。

    细密的吻,落在她眉间,鼻头,云凤楼用唇,描绘着她轮廓哑声请求:“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嗯。”

    锦小渔热情的回应着他的爱。

    闹得有点狠,她第二天差点起不来。

    “你把衣服穿好啦。”

    云凤楼的身体有多热火,锦小渔是知道的,要不然昨晚她也不会像个色中饿鬼一样,失控了。

    她扯过枕巾捂着脸,好在昨夜小屁孩定要去跟她小叔叔睡,才避免不少尴尬。

    “好,你可以吗?或者我自己去,你告诉我买什么布料?”

    云凤楼快速穿衣,甚为体贴要帮锦小渔穿。

    “不用不用,我和你一起,不是说还要带孩子去喝羊肉汤。”

    锦小渔拒绝了他的好心。

    一场情事就被弄得下不来床,那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云凤楼的柴火质量好,一担能卖十文,算下来有四五担,卖了五十文。

    不过这点铜板估计只能买一些下脚料。

    大头是他打回来的那些猎物,卖给陆记,也能得个十几两。

    云凤楼又问陆叔,店里还要不要人手。

    陆叔笑道:“郎君介绍的人自然是可信的。”

    云凤楼就知道陆叔是打算把人收下了。

    “成,赶明忙完了我把人带来,陆叔你看着安排。”

    交代几句,云凤楼就带着妻儿出了陆记,直奔卖羊肉汤的摊位。

    喝着热腾腾的汤,周边是还排队的吃货。

    锦小渔默默挑出汤里唯一的姜丝,又把肉都分给孩子,不由感慨:“还好我们来得快。”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89章 老子让你装
    “老头,你做得什么饭,喂猪的都比你这好。”

    “我们大伙辛苦干了一下午,你拿猪食糊弄!”

    “给你脸了,我们来帮忙,是看得起你,不识好歹的老家伙,”

    他呸的一下把嘴里的肉吐地上去,还抬脚碾了两下。

    发火的叫王福,是个混不吝的。

    整日屁事不做,游手好闲,还跟对门的小寡妇不清不楚,在村里的风评差得要命。

    王七伯再找不到人手,也没去求过他,谁知今天他自己上门来,还说七伯你真不够意思。

    垒墙这种事怎么不叫他。

    王七伯知道他不是干活的料,就是来吃白食的。

    但他人老实,年纪又大了,说不得以后姑娘还指望村里的帮衬。

    于是他也不敢拒绝王福,一下午就让他混了。

    “不爱吃就滚,叫你来了么?”

    “活没干多少,屁话还多。”

    帮忙的青年小伙看不下去,纷纷指责王福。

    本来他们来,是看王七伯可怜,是出于仗义,又不是图那一块肉的。

    “对不住,对不住,案上还有些肉,你带回去。”

    王七伯浑浊的双眼暗下去,已经塌陷的嘴边蠕动着,低头不停搓手,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不住在道歉。

    肉提出来,被王福抢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他还算满意。

    冷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那我明日还来,七伯,肉可别煮那么难吃了。”

    这也就是欺负七伯老实了。

    这么个可怜巴交的老伯在眼前被这样欺压,血性汉子们早坐不住。

    饭也不吃,站起来把王福围住。

    “肉还给七伯。”

    “欺负孤寡,王福你要点脸吧。”

    “真是可耻,有你这个堂兄。”

    王福把肉护在胸口,戒备的扫过每一个人。

    他注意到云凤楼全程没吭声,想来他对自己的做法也是认可的。

    “出了力的活,拿一块肉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应该吗?”

    “云大郎你说是不是?”

    他本以为云凤楼会附和他说的话,哪知云凤楼人狠话不多,直接抬起一脚把他踹老远。

    “对你娘!”

    王福压根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一时没防备,云凤楼就把他手里猪肉抢回来,还给王七伯。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0章 嘿,到手的功名还能跑了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搞错了你还能坐这吃肉饮酒?”

    四婶嫌她说得晦气,连呸好几声。

    那年轻媳妇就嘿嘿笑着,假装打了自己个大嘴巴,道:“瞧我这张嘴呀,尽说胡话。”

    王五婶方才丢了面子,本就尴尬,年轻媳妇的话,令她福至心灵。

    嘴里的话还没过脑子,就一个个的往外蹦。

    “那也不一定呢,隔壁村上不是还出了个假冒贡生的事。”

    那是上一届会试,有个秀才公考不上,又嫌回乡无颜对耶娘。

    就谎称自个中了。

    耶娘自是欢喜,杀猪宰鸡的,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请乡里热闹。

    结果交赋税的时候露了馅,谎言被无情的揭开。

    “老五媳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在放屁。”

    “我儿子什么人我清楚,他敢这么做我头一个打断他的腿。”

    王四婶压根就不信,她儿子从小就老实,品学兼优好学生,怎么可能说谎。

    “你们不知道吧,我儿子中的是头名,头名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第一,本来轮不到他,前头那个在放榜日犯了事,当场就被衙役带走了。”

    王四婶得意欣赏着妯娌不可置信又五彩纷呈的表情。

    心里头爽翻了天。

    她不再理会已经是手下败将的妯娌,和锦小渔招呼一声,又转到另一桌去吹捧她儿子的聪明厉害。

    她话说得又急又快,正端着酒杯跟村里长辈应酬的王书亚,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阿娘,不是让你别说吗?”

    他有些不悦,毕竟在读书人眼里,这种意外得来的光环,并不算光彩。

    王四婶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这有甚不能说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作何说不得?”

    “书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族老眼界毕竟不同四婶,他们从这里头嗅到一丝不寻常来。

    “原本头名另有其人,也是咱们城里的,他自称李锦程,年纪大些,但学问好极了。”

    “因是同乡,我俩倒也互相照顾。”

    “只放榜那日,来了几个衙役官差,问清姓名籍贯,就把人带走,儿等了几天,没等到他,只把报信的官爷等来,说会试结果出了偏颇。”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1章 告诉她吧,将一切都告诉她
    话是这样说,但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呀。

    王五婶越看别人家孩子优秀,对自己儿子就来气。

    要是像他几个阿姐般不听话,打也就打了。

    偏生是个带把的,打一下她心疼一阵,终究还是舍不得。

    锦小渔也说道:“婶子还是别太计较了,都是一个先人的,书亚兄弟有出息,肯定也会拉拔的。”

    王五婶哪里会不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只是她一时间钻了牛角尖罢了。

    “我家那口子,整日奔波赚些量油买盐的钱,几个姑娘出嫁补贴的娘家,也多数都供他读私塾,这小没良心的。”

    旁人家的孩子都能考个贡生回来,都是一个奶生的阿耶,她孩子差哪了!

    王五婶能聊,还特别喜欢和锦小渔这种漂亮的姑娘媳妇聊。

    锦小渔不理她,她也能扯着话题来。

    “她嫂子,你家郎君当年书读得极好,怎么不见他去考?”

    “我不大清楚这些。”

    锦小渔随便扯了几句糊弄。

    “哎也是,你是外嫁进来的年轻媳妇,好多事你不懂。”

    话题突然扯到云凤楼这里,王五婶好像找到了比她家儿子还不如的对比,瞬间来了精神。

    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问锦小渔:“你还不知道吧,你家郎君,是你公爹和前头娘子生的,亲生的。”

    “逃难到这里,后才娶云铮他娘。”

    “平日对你夫君那是好的没话说,什么都依着他,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做官的料,谁知转头就被送战场去了。”

    王五婶说的,都是青云村妇女间的八卦。

    虽觉得一个男人带着呱呱坠地的婴儿逃难有诸多怪异。

    不过朴实无华的庄稼人,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这就是有了后娘就有后耶。

    孩子吃饱,满院子撒欢去了,锦小渔菜还没送到嘴边,王五婶就给她讲起陈年旧事来。

    “嫂子吃酒。”

    嘴里鱼肉细细吃了,摸出条鱼刺,扔地上去。

    锦小渔听她言语间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来,倒也默默吐了口气,端起酒杯灌人喝。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2章 他是失踪多年的宸王殿下
    晚春的天气还有些干燥,锦心渔乌发都有些打结。

    她沾了些水,正和纠缠的发做斗争,随口问道:“是很重要的老者吗?”

    “他有何忌讳吗?”

    锦小渔想,大概这样的老人,多少规矩会大些。

    云凤楼沉思片刻,直到锦小渔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是的。”

    “不用。”

    他的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阿铮不是要启蒙了吗,带些礼过去。”

    锦小渔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给小叔子找夫子。

    这可得好好准备。

    上回王七伯送来的山货,有些成色不错的野生木耳,锦小渔包了些。

    又从王书亚还回来的礼当抽出一小袋糖。

    云凤楼看到了,他提议:“做些乳酪膏吧,老人家爱吃甜的。”

    原来是个爱吃甜嘴的老头。

    “我晓得。”

    锦小渔手脚利索,很快把乳酪膏做好,细心装进竹藤编制的食盒里。

    记着云凤楼的话,送礼的糖又多加了几分。

    “我这些年还攒了些银钱,带上,给夫子的束修。”

    床头柜上搁着个箩筐,锦小渔平时攒的银钱都放那。

    从她知道供出个秀才,家里可免赋税以后,锦小渔就已经有了打算。

    今日就用到,锦小渔也不吝啬,钱没了再赚就是。

    “不用,你的钱自个收着,我来想办法。”

    云凤楼把包着银钱的红布包又塞回锦小渔手里,还叮嘱她定要收好了,以后给姑娘攒嫁妆。

    “我们的昭昭,以后也要十里红妆出嫁的。”

    “她才三岁,早得很呢。”

    锦小渔哭笑不得,云凤楼揽过她肩头,在她耳边低语:“不早了,你不也是十五岁就嫁给我了吗?”

    锦小渔白了他一眼,嗔道:“不正经。”

    一切准备妥当,云凤楼去借了牛车来,带着一家子出发。

    “崔老不住村里,他不喜欢热闹。”

    云凤楼赶着牛车解释道。

    崔老住在村外十几里的山脚下,有条小河自半山蜿蜒而下,他便在那搭了茅屋。

    屋外有篱笆做了围挡,成院子形态,只留一截缺口出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3章 总算血性了一次
    柳皇后出自河东柳氏,父亲是两朝元老,当朝右相,母亲云氏亦出名门。

    她贤淑大方,被先帝指婚入了东宫,册为太子妃。

    后来圣人登机,太子妃为皇后。

    当初的显赫家世,如今就是获罪的美玉。

    圣人忌惮柳家一门,受了奸臣妖妃蛊惑。

    柳家两位郎君尽数战死朔方,被鞑子割了头颅做酒壶。

    柳相府里翻出了通敌的书信,柳后被废,于冷宫生下云凤楼后自焚。

    “你眼前这位崔老。”

    长公主指着崔老告诉锦小渔:“你不认得他,他是柳相同窗,嘉元二年的状元。”

    “当时满朝请求处死柳相,只有崔老站出来,几度要求重审柳相一案。”

    时隔经年,她还记得崔老一夜白头,在太极殿前瞌得头破血流。

    一遍一遍呼喊着柳相无罪。

    然后被愤懑的圣人下令,脱去官服官帽,贬到这姒水城。

    “崔老当时几乎是以生命在劝戒。”

    长公主说起那段往事,几欲落泪。

    “我从没见过崔老对谁弯过脊梁,只一次,是给了我阿耶。”

    “他说圣人一意孤行,不如先要老臣的命。”

    崔老苦笑一番:“可惜没死成,柳十一黄泉路上,该怪我不信守承诺了。”

    崔老接过长公主的话,继续说道:“你们外祖排行十一,我们都叫他柳十一。”

    “太极殿触怒龙颜,他要将我罢官流放。”

    “我心说不做就不做,辅佐这样昏聩的人,比杀了我还难受。”

    “老子早就受够了,自行脱去官服官帽,将之狠狠坠地。”

    “结果挨了几十个板子,丢出了殿外。”

    “做这样的决定是不后悔的,我总算血性了一次。”

    “柳十一是我一生的知己,救他不得,我也无颜再苟活。”

    “不过阴差阳错,倒是在这里遇到云护卫,他为了保护殿下,娶了房妻子。”

    崔老无奈一笑,和云凤楼,长公主请罪:“老朽上了年纪,难免啰嗦了些,还请殿下勿怪。”

    圣人一意孤行,好友一家覆灭。

    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

    这样的帝王,他为何还要效忠,不如就此隐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4章 好似勾魂的妖孽
    长公主一个眼神,女官心领神会,寻了个由头处理了驸马的人。

    长公主在四周看了一圈,没有见到思念的身影。

    “走吧。”

    她有些失望。

    “公主起驾!”

    仪仗浩浩汤汤开拔回京,四周百姓静默送行。

    毕竟谁也不想殿前失仪,被拉去砍了脑袋。

    胡锦绣混在人群中,被人流簇拥着往前走。

    也罢,送她一场,算全了母女缘分。

    她这样想着,沉闷的内心也就松快了一些。

    “老板娘。”

    锦小渔也看见她了,隔得不远,朝她挥手。

    胡锦绣有些错愕:“你怎么也在?”

    “殿下回京,大事呢,我闲着无聊,来看看。”

    两人就近寻了个茶馆,点上一壶龙井,要了两碟子糕点,短话长说开来。

    “你怎么不跟殿下回去?”

    锦小渔捏了块芙蓉糕尝一口,嗯,这个好吃,等下打包给孩子们带回去。

    “你不也没回去吗?”

    这家茶馆的糕点甜得发腻,胡锦绣不爱吃,一手托腮,遥望长公主的仪仗越走越远。

    锦小渔回答:“我是山野农妇,那种生活我过不来,一不小心还要抄家灭族。”

    “你不一样,你原本就是贵人家的孩子。”

    胡锦绣嗤笑:“有什么不一样?”

    “我的便宜舅舅还是九五之尊的孩子呢。”

    “不一样选择留在这一片山水之间吗?”

    锦小渔一噎,得,忘了云凤楼这个特殊存在,把自己绕进去了。

    “好外甥乖,叫声舅母,给你糖吃。”

    给孩子准备的糖,被她捏在手心,抛了抛,跟胡锦绣打趣道。

    “我看你是皮痒!”

    两人笑闹着,笑声惊起外边的鸽子,扑棱着飞向远方,和长公主仪仗融合,渐行渐远。

    邺京燕王府。

    飞来雪白信鸽停在廊檐下,一只男人的手捉住它圆滚滚的身子,翻过来,绑在在腿脚处,拇指粗的竹筒被取下来。

    重活自由的白胖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远,信被送到燕王书案。

    “殿下,姒水城那边有消息了!”

    燕王慕容旭接过书信,展开扫了一眼,随便漫不经心丢给幕僚。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5章 你敢吗,你敢起誓吗
    “你还说呢,你夫君那身子,跟头牛一样壮,你指不定多欢喜呢。”

    锦小渔右边,坐了三个妇人,正交头接耳说些闲话。

    “这有啥啊,她男人还能比得过云大郎,那身板,就是死在他身下,老娘也乐意呢。”

    锦小渔听了这些话,没来由的越发燥热起来。

    牛车颠簸在山路上,她的腿总是不经意会碰到云凤楼。

    从布料间透出的热度,几乎要将她灼烧。

    妇人们聊的话题越来越奔放,锦小渔隔壁嫂子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们。”

    好歹还知道要脸,其中个年轻媳妇扯开话题问王嫂子。

    “嫂子,你说城里有大事,到底是啥啊?”

    这一问,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听。

    “你们不知道吗?府衙今日升堂,要审一桩悬案,凶手都抓到啦。”

    王嫂子也不知打哪得来的消息,眼见大伙都竖起耳朵在听,话就多了起来。

    “就是云娘子她娘家发生的那桩命案,传得可邪乎了。”

    “哎呀我从未听说过拿人肉做花泥,听说养出来的花儿,就连叶子都绿得发白光呢。”

    王嫂子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倒是吓坏了车上的女人。

    “啊呀,嫂子你说得也太悬乎了,青天白日的,愣是吓得我出身冷汗来。”

    也有人对王嫂子的话表示认可,她点头道:“是真的,我娘家就是卖鱼的。”

    “我家阿嫂可喜欢种花,掏出来的鱼内脏都拿去做花肥,你们猜怎么着。”

    “养出的花个顶个鲜艳,叶子真的绿得发白光。”

    然后所有人一致和锦小渔求证,“云娘子,是不是真的啊?”

    锦小渔一时语塞,事情是真的,但太诡异残忍了些。

    “这些我不大清楚,官府的事,谁敢去打听呢。”

    她随便几句话糊弄过去。

    王嫂子这时倒给她解围了,她接过了话头继续显摆,“你们问她做什么,咱们老百姓哪里晓得这么多?”

    “我啊,也就是有个远房的同族兄弟在办这事,隐约知道一点。”

    哦,原来是趁这机会炫耀来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6章 孽缘的开始
    “……”

    树丫状闪电划破天际,接着炸起阵阵惊雷。

    高谦声声催促化作催魂的利刃,直刺李锦程内心。

    所有的,死都不会说出来的秘密,在信仰下土崩瓦解。

    “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是三年前夏至的一个白天。

    锦二牛挑着妻子做好的糍粑去城里叫卖。

    他生的好看,个子又魁梧,一身的腱子肉不知羞煞多少女子。

    糍粑很快就售罄,锦二牛低头数一天的进账,有双精致的绣花鞋停留在他摊子,许久不曾挪动半步。

    “糍粑卖完了,娘子改日再来。”

    锦二牛看都没看来人,粗粗把铜板包好,塞到胸前,挑起担子就要离开。

    “郎君不曾问我,怎知我要买你的糍粑?”

    女子的银铃般的娇笑,如一汪山泉水,沁润他心田,驱散蝉鸣鼎沸的盛夏酷暑。

    锦二牛心意动,鬼使神差抬起头来。

    好标致的人儿。

    鹅蛋脸,白皮肤,柳眉之下,嵌着两颗杏核般的眼眸。

    琼鼻挺立,小嘴在阳光下,散发着樱花般的光泽。

    浅笑盈盈间,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哎呀......”

    女郎崴了脚,蝶儿般扑进他怀里。

    这是他和李娇娥第一次见面。

    失魂落魄的挑了担子回家,妻子已经煮好了饭。

    锦二娘子是个贤惠的,让他去洗把脸,去了暑气就来吃饭。

    就连饭菜都给他舀好了端来,平日他爱吃的红烧五花肉都摆在眼前。

    锦二娘忙着照顾孩子吃饭,自己都顾不上吃一口热的。

    锦二牛低头扒了几口,不知为何,往日吃惯的饭菜,今日吃起来,都觉得索然无味。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他放下碗筷,孩子也不管,就出了家门。

    “你去哪?”

    锦二娘子得不到丈夫的回应,心不在焉喂孩子吃完饭,收拾屋子。

    天都黑尽了,好不容易哄了孩子睡觉,她下床穿鞋要去找人。

    锦二牛就在自家晒坝坐着,膝盖摊了本游记,他并没有在看书,目光落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君,夜深了,安置吧。”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7章 看在孩子份上,这已经是给你的体面
    “冤家。”

    李娇娥媚眼勾魂一样,抛到锦二牛身上,黏丝丝的。

    锦二牛只听她娇娇喊上一声,骨子都要酥麻化了。

    李娇娥捏起枚葡萄,似有若无划过他嘴角,最后含进自己口中。

    红唇开合,对锦二牛做无声邀请。

    锦二牛果然在家待不到三天,就借口书院考试的复习题落外头了,他要回去备考。

    “读书辛苦,你也要注意身体,我瞧你眼底乌青,比上回来,又重了些。”

    夫君为了这家,努力读书,二娘子虽然舍不得,还是强打精神给他准备行囊。

    “钱你不用担心,家里还有,你在外头也要花销,这三两银子你拿着。”

    锦二娘子把从嘴里省下来的银子交给她心爱的丈夫。

    苦就苦点,幻想着以后他为自己挣个诰命回来,她这心就和吃了蜜一般的甜。

    锦二牛往怀里掏的手顿住了,改为去接她递过来的钱袋子。

    他又搭着牛车离开锦家村。

    到了城里的首饰铺子,花掉全身所有的五两银子,买回一只碎玉簪。

    “好看吗?”

    那只沾着二娘子血汗的簪子,稳稳落在李娇娥的发髻上。

    素手轻抚那只玉簪,她娇笑着,扑进男人怀里,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好看,我的娇娘,带什么也好看。”

    锦二又变回了鹿鸣书院那个满腹经纶的锦程。

    夫子的赞誉,同窗的吹捧,让他忘了那尘土满头的锦家村,忘了那正辛苦劳作,幻想有一天骑高头大马来接她去享福的妻子。

    锦二娘子是在端午前一夜生产的。

    说好回来的锦二牛,不见踪迹。

    夏季的雷声劈得轰隆作响。

    锦二娘子双脚打开站着,痛苦而不敢大喊,她需要保持体力来生孩子。

    “稳住,吸气,呼气,好,用力,使劲。”

    她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滑落。

    产婆怕她阵痛时咬伤自己,给她嘴里塞了棉布。

    “啊………”

    闪电亮如白昼,映着二娘子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夫君,来啊,来抓我呀,嗯呵呵呵。”

    城内一家客栈,已经放假,要回锦家村的锦二牛,被李娇娥绊住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8章 锦家村的怪事
    她疯了一般朝锦二牛扑过去,两人厮打起来。昔日恩爱的夫妻,经过几年的貌合神离,在今夜,终于撕破了脸皮。

    孩子吓得了来拉着父母,不让他们吵架。

    推搡间,孩子离井边越来越近,鬼使神差的,锦二牛推了一把,一双儿女纷纷落井。

    这一细微的动作,瞒不过一个母亲,二娘子发了疯扑在井口,撕心裂肺哭嚎。

    然锦二牛却莫名松了口气。

    “你还是不是人,他们是你的孩子啊。”

    二娘子红了双眼悲痛欲绝,想都没想就要跳井,随孩子一起走。

    锦二牛眼底的急切,藏都藏不住,他甚至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推她一把。

    锦二娘子却停下来,不跳了。

    跳啊!

    你快跳,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他没有了负累,可以娶李娇娥,借助岳父的关系,往后平步青云。

    小时在村里私塾旁听,夫子总夸他是读书料子。

    现在得了助力,书院的夫子也夸他学问好。

    她不是口口声声为自己好吗,为什么还不跳。

    “不行啊,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没有阿耶呢。”

    可怜的二娘子骤然失去一双儿女,如今已变得神智不清。

    她从井口下来,嘴里喃喃低语,旁若无人般自锦二牛身边走过。

    锦二牛有些后悔,方才自己优柔寡断。

    等二娘子再折回,手里提了把砍菜刀,一刀精准朝面前男人砍过去。

    “你他娘疯了。”

    锦二牛大惊失色,好在他身子灵活,侧身偏过这才躲了那要命的刀。

    不过刀子锋利,还是从他耳边擦过,破了皮。

    “砍死你,你害死孩子,你去陪他们,你去赎罪。”

    为孩子报仇的欲望凝聚指尖,二娘子刚才那刀没砍中,还要再补第二刀。

    “够了,实话告诉你,贵人已经举荐了我,最迟两年,我就要去省城赶考,你给我老实一点。”

    回神的锦二牛满面阴沉,夺去她手里的柴刀反握手中。

    “原是攀了高枝。”

    “我要去告你,锦二牛,你谋杀亲子,我要亲手把你送进去,我要你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99章 薄情一辈子,老了倒是深情
    “我忙于公务,常在外头跑,你就给我教出个不知羞耻的姑娘来,你好,你好得很。”

    李老狠推她一把,颓废瘫在椅子上。

    李娇娥捂脸低声啜泣,她无颜面对耶娘,只恨不得去死。

    “吵什么,李老头,知州说你们无事了,这就归家去吧。”

    一旁看守的衙役看够了戏,尽责的请几人离开。

    “还不快离开,丢人现眼。”

    李老头在同事奚落的目光种,催促妻女离开。

    “慢,李娇娥留下。”

    衙役将李娇娥拦住,押上公堂。

    夫妻一同跪在堂下,有激动愤怒的百姓,不知打哪寻来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往他们身上扔。

    衙役拦都拦不住,不过他们也不打算拦就是了。

    “我认罪,孩子是我推的,人是我杀的,和我娘子无关。”

    锦二牛把李娇娥护在怀里,尽管他身上都是臭鸡蛋液,头上还挂着几片发黄的烂菜叶。

    提笔,颤颤巍巍在供词签字画押。

    他把李娇娥摘了出去,一力将罪责承担下来。

    这样的深情,却对死去的孩子和妻子,从头到尾都无一丝悔意。

    锦小渔没来由的犯恶心。

    “花柳平生债,风流一段愁,无语强娇羞,不负约秦楼。”

    “李氏,你豆蔻年华,本该待字闺中,静候良缘。”

    “然你有违庭训,做这等背德之事,惹来大祸。”

    “来啊,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

    高谦判决签扔下,衙役押着李娇娥当众打板子。

    她身子娇弱,这板子打下来,不死也残。

    “知州,知州饶命!”

    锦二牛爱惨了她,不住的磕头求饶。

    “锦二牛,枉你有才无德,弃糟糠,杀亲子,如此罔顾人伦,不配做人,判当死。”

    高谦判决已下,即刻写了文书递交刺史府审核,又转回邺京三司同核,无误即秋后处斩。

    “可惜高知州没有判斩立决的权利,这种人渣多活一秒,都是在浪费这个世界的空气。”

    锦小渔全程听了这场迟来的审判,心里头堵得慌。

    虎毒还不食子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0章 闹出不小风波
    她悄声在那阿婆耳边说了些什么,直把阿婆说得是喜上眉梢,眼角的皱纹裂出朵菊花来。

    “还是我孙女聪明,比锦小渔强百倍。”

    婆孙两说笑着离开了。

    文书正式下来,还躺在家里养伤的李娇娥,央求阿耶。

    “阿耶,你去看看他,他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李老头一提起这个就来气,掰开女儿拽他衣袖的手,沉声道:“看什么,老脸都丢尽了。”

    “他就是侥幸不死也是流放的命。”

    “我告诉你,断了那份心,往后你就是个寡妇,当他死了。”

    李老头沉着脸出去了。

    姑娘家家不懂,外头已经为这事翻天了。

    他婆娘哭哭啼啼来找他,“你去求一求刺史,这事和我家小妹有什么关系,怎么她夫君就要降职呢。”

    李老头不听还好,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当我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上次为了你那个娘家侄儿,知州已经对我很不满。”

    “籍贯作假,是大罪,旁人躲都来不及,你有几个脑袋,还上杆子凑。”

    “都是你这无知蠢妇,祸害我李家门楣。”

    李娘子深闺妇人,就算以往泼辣些,在见识上终究不及李老头。

    见他说得严重,一时间也忘了撒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老头只觉晦气,抬脚就出了家门。

    当晚有同僚请他吃酒,李老头没有拒绝,这是他头一回深夜不归家。

    深夜寂寂,锦家村那个紧闭废弃的院子,团出一团白茫茫的雾气,朝姒水城飘去。

    “我死不了,我命不该绝。”

    牢里的锦二牛,整日除了吃睡,就是癫狂大笑,重复这句话。

    “真是气人,这样好事也能轮到他?”

    “兄弟们,上,弄不死他?”

    吃这碗饭的,折腾人的手段多的是,看不惯的衙役将锦二牛拖出来。

    隔天一早,衙役巡房时,发现锦二牛死了。

    “死了?昨儿个不是还叫嚣着上天不收他的命吗?怎么今儿个就断气了?”

    高谦昨夜应酬,酒喝多了点,这会脑子还迷糊着呢。

    衙役就把昨天折腾锦二牛的事说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1章 她杀了驸马
    剑搭在驸马颈边,剑身冰凉,赵驸马褐色肌肤上,激出点点疙瘩。

    长公主语气极其冷淡,好像在和陌生人说话。

    “但你错就错在,你动了我的女儿。”

    赵驸马两指夹住剑尖,满不在乎道:“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她在一天,就是赵家一天的耻辱。”

    长公主眯了眯眼:“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罢,她手腕移动,驸马颈脖划浮现一道血痕。

    “殿下,饶命。”

    姨娘吓得腿软,跪下来就要求情。

    “饶命?”

    “你怕他死吗?”

    长公主第一次可怜这个女人。

    她冷冷说道:“你以为是我抢了你男人,是我破坏了你们吗?”

    “你真蠢,我不过是他的战利品罢了。”

    “我从来看不上他。”

    “从动我女儿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不过是多活那许多日子而已。”

    长公主甚至一个正眼都不给她,轻描淡写就决定了她的生死。

    “放心,你的女儿青柠,我会为她找个好人家,也全了我们母女缘分。”

    姨娘被拖出去,赵驸马想阻拦,出手打掉长公主手中的剑。

    “拿下。”

    剑身落地,长公主极速后退几步,府卫立刻上前,将赵驸马扣押。

    “萧知许,你疯了。”

    赵驸马没想过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了他的青梅。

    “疯?”

    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太用力,眼泪都出来了。

    “你和阿耶求娶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你不知道吗?”

    那泪还挂在眼角,长公主也不去管它。

    “我的心,早和我的少年郎一起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你要娶,便拿去。”

    “我是你炫耀的工具。你娶了我,却又容不下我肚子的孩子。”

    赵驸马红了双眼,怒目瞪她,却又反抗不得。

    “你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当年若不是我赵家力保,你以为杀红眼的圣人,会放过陆家吗?”

    多年的心思被揭穿,赵驸马终于露了一丝慌乱。

    “放不放过,现在不也好过了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2章 我很难受,帮我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落下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深衣缝好了,锦小渔看他脸色不对,忙抬手探他前额温度。

    “有点烫。”

    锦小渔去厨房储物架上翻了一会,找出个药包来。

    “还好家里有些风寒的药,你去躺一会,我熬药给你。”

    “喝完药我再帮你洗一下,会舒服一点。”

    在灶台边摸出火折子生了火,锦小渔把药熬上,还不忘和他念叨:“毛毛早产体弱,经常生病,家里常备了药。”

    “我说,你帮我洗。”

    云凤楼原本还坐着,看她忙里忙外,起身过来,右手从她身后抄过去,将她圈在怀里。

    锦小渔身子没来由的战栗。

    云凤楼越来越喜欢碰她耳珠。

    这次不是捏,云凤楼像老鹰叼小鸡一般俯身,啃咬她圆润的耳珠。

    耳廓被呼吸的热气蒸得酥麻。

    锦小渔肌肤好像被烫到,染上薄薄一层红晕。

    张开的毛孔,清晰感知着他呼吸间的每一丝热气。

    “你怎么了?”

    锦小渔抖着颤音问。

    “露奴,我很难受,帮我。”

    身体紧贴处,后腰有什么顶着她,锦小渔清晰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欲望。

    “我今天来月事。”

    她很为难,尽管不是第一次,她白玉般的脸颊依旧涌上两片红潮,脸上一下热得像发高烧一样。

    “那用手。”

    云凤楼并没有因为她不方便而放过他。

    药罐扑腾扑腾冒起热气,灯芯短了一截,昏黄的屋子又暗了几分。

    锦小渔弓起身子,伸长了脖颈,如同一只波斯猫,发出尖破碎的低吟。

    “药,你的药。”

    锦小渔推了推他,扭过头去看药壶。

    “女人,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

    云凤楼把她的头扳过来,低头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覆上那处香甜的柔软。

    灶台火已经熄灭,药罐里的热气还顶着盖子腾腾作响。

    锦小渔甩了甩发酸的手,又看云凤楼神清气爽,哪还有一丝难受。

    描墨的柳眉都快要挤在一起了,怀疑道:“你不会骗我吧。”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3章 她今天吃错药了吧
    “都过去了,没事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着你。”

    锦小渔喉咙哽哽的,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又都觉得苍白无力。

    只好用力给他拥抱,给他温暖。

    “嗯。”

    “我的露奴是最好的。”

    云凤楼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锦小渔又悄悄红了脸,半天才点点头,羞赧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夫妻话至半夜,倒也说开许多以往锦小渔不知的后宫之事。

    只是锦小渔问道他的毒有没有法子可解的时候,云凤楼却摇了摇头。

    “我离开村子的时候,崔老也跟着走了,踏遍了大江南北,寻找四年,都一无所获。”

    锦小渔听罢,也不由得泄了气。

    心里存了心事,她一夜都没睡好。

    隔天一早起来无精打采的,眼底又添了一点青黑。

    “你不用担心,崔老说了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就是我最好的解药。”

    云凤楼取来她的脂粉,细细给她遮掩青黑。

    “怎么能不叫我担心。”

    她思来想去,认为云凤楼说的解药,估计就是动情时,接吻分泌出的一种类似安抚的,能让人愉悦的物质,可以暂时缓解痛感。

    她想那以后多喝灵泉,增强自己耐草的体质才行。

    不然像前两天那样,都弄肿了。

    锦小渔收回脂粉盒,啪嗒一声合上盖子,闷闷道:“我可不想再做一次寡妇。”

    王二狗新娶的婆娘就是本村的寡妇祝翠花。

    才定亲就守了望门寡,婆家嫌她晦气,骂她克夫。

    又不许她再嫁。

    苦熬了十几年,从十五岁的黄花姑娘守到三十岁半老徐娘。

    她又没父母做主,唯一的阿弟出门赶考多年,音信全无的。

    祝翠花眼睛都要哭瞎了。

    要不是王二苟远房姨夫出面,替他求娶祝翠花,又使了银子摆平那一家子。

    祝翠花现在还脱离不了苦海呢。

    古代寡妇是真不好当。

    “为夫允了你,必不会再让你过那般苦日子。”

    云凤楼捏捏她耳珠,被锦小渔躲了过去。

    他手停在半空,讪笑,还生气了这小娘子。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4章 刘氏的算盘珠子
    刘氏的算盘珠子都快打她脸上了。

    锦小渔压根没有给她说话。

    “阿婆,吃鱼。”

    在鱼肚那处剃了块鱼肉,锦小渔夹到锦阿婆碗里。

    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五花肉放到碗里,埋头干饭。

    她还说刘氏今天怎么那样热情,没有了以往的阴阳怪气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你看我搭不搭理你就完了。

    “六娘,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真是白白浪费了昨儿去河里打的鱼,喂大黑肚子都比喂这只白眼狼好。

    刘氏心都疼了。

    “大伯娘,这布料在二嫂娘家布庄买的,你喜欢的话自己去买好了,反正又不远,你总不会不知道布庄门朝哪开吧。”

    刘氏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怎么没去过?

    就是太贵了,没舍得买,这才想着问锦小渔拿呢。

    不过!

    “六娘,那料子一尺就要一两银子,你去买的时候,亲家他是不是给你打了对折?”

    要不然就云家那穷酸样,怎么可能买的起?

    刘氏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也就问出来。

    锦小渔冷笑,闷声说道:“原来大伯娘你去过啊。你不是说我送的料子是破烂吗?”

    “大伯娘见过一两银子一尺的破烂?”

    她说的话夹刀带棍的,刘氏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了,口气讪讪的:“大伯娘这不是眼皮子浅,没见过好货么。”

    “六娘你心疼心疼伯娘,给伯娘匀一些。”

    “够了,老大家的,你也算长辈,要点脸。”

    刘氏还想在说什么,被锦阿婆一筷子甩脸上去了。

    “我也没说什么,六娘是晚辈,有好东西自然要先孝敬长辈的。”

    被筷子打到,刘氏的老脸被抽得生疼,捂着痛处嘟囔几声。

    “你这个懒婆娘,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再啰嗦几句,可没你吃的份了。”

    锦大嫌她啰嗦又丢脸,干脆把她眼前的菜端过来,两三下吃完。

    “要你管,我说的都是实话,孩子用那么好的东西做什么,没得薄了他的福分。”

    刘氏急着去抢救她的菜,压在心里的话不过大脑的脱口而出。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5章 谢邀,她不想断腰
    汤煮好了,云凤楼果然吃了三大碗。

    锦小渔如慈爱的老母亲般,一直盯着云凤楼。

    “吃啊!”

    云凤楼又给自己盛了碗汤,见锦小渔不吃,剑眉都拧巴了。

    “是不是最近没什么好菜?”

    “不是,看你吃得开心,我心里欢喜。”

    锦小渔摇了摇头,双手托腮望着他。

    “明日我要带七伯去陆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汤还有些热,云凤楼吹了吹,低头又吃掉一碗汤。

    “好啊好啊。”

    锦小渔正惦记陆记的糟鹅呢。

    喝了灵泉做的汤,当晚,云凤楼让锦小渔失望了。

    除了不能进去,能弄的都弄了。

    累得锦小渔气喘吁吁,两臂就跟下地开荒似的,酸酸发抖。

    浑身软绵绵的,再没力气去骂云凤楼。

    云凤楼打水回来,锦小渔已经沉沉睡去。

    给她净手前,云凤楼无意瞥见她嘴角的粘液,眸光幽深了几分。

    低低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将锦小渔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垂首轻轻帮她擦拭嘴角。

    又细细的清理她手中污秽。

    这个傻女人,为了他,能做到如此地步。

    云凤楼的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做完这一切,云凤楼才拥着锦小渔沉沉睡去。

    这一夜,尽管有云凤楼在身边,锦小渔睡得并不踏实。

    隔天公鸡都打鸣了,她才醒来。

    两孩子不在家,锦小渔不需要早起。

    云凤楼不在屋子里,院子有动静,应该是他在练拳。

    她昨夜半梦半醒的,自己好像做了梦。

    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眸,锦小渔盯着右手心发呆。

    她记得很清楚,她进了个药园子。

    是她穿越前玩的一个种植药材的小农场游戏。

    院子仓库里已经堆了好些药材,都是她以前玩出来的。

    夏枯草,苦参,金银花,板蓝根,还有一些日常清热的药,堆了一仓库。

    梦里她还种了一些木槿皮。

    锦小渔闭上眼,眯了一小会,果然又进去了。

    木槿皮她昨晚用灵泉浇灌了,这会长得郁郁葱葱。

    识海出现一片面板,提示木槿皮已经成熟,可收获。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6章 给表哥生儿子
    “郎君,我早前得到个消息。”

    陆叔亲自送二人出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云凤楼。

    “说。”

    “李老头家幺女前日在家吊死了。”

    陆叔也是知道这桩案内里的门道,特意强调:“是在闺房,一根白绫悬挂黄粱,自己吊死的。”

    “另外,张季谋的五姨娘,被当家主母灌了一碗毒药,人已经去了。和李娇娥死亡时间都在同一天。”

    陆叔又补充道。

    云凤楼习惯性的捏了捏锦小渔圆润的耳珠,深思片刻,说道:“陆叔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吗?”

    陆叔不语。

    云凤楼道:“那便劳烦陆叔了。”

    送走云凤楼,陆叔开始着手调查李娇娥和那位五姨娘的死因来。

    陆家地处繁华地段,门前人流如织。

    也有一些流动商贩会把摊位支在陆记门口。

    有卖馄饨的,有卖冰糕的,也有卖些糖水的。

    大热天的,一碗冰凉凉的糖水下肚,整个人都透着舒爽。

    一旁买糖糕的摊点,有一对祖孙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云凤楼夫妻离开的背影。

    “阿婆,我说什么来着?”

    少女嗓音很是娇软,就是气急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带着一股撒娇的味。

    叫个男人听了,都能硬汉化成绕指柔。

    她腮帮子鼓鼓的,甜糕吃了满嘴。

    杏核似的圆眼睁大,愤愤瞪着那双渐渐走远的背影。

    “杏儿说得对,你表哥家是发达了呀。”

    婆子刻薄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精明的三角眼里,盛满了算计。

    她收回盯着云凤楼的目光,落在陶杏儿身上。

    她孙女模样就是出挑,面庞圆润似银盘,身姿风韵,体态丰盈。

    豆蔻年华,发育却好极了。

    一对蜜桃臂,深得许多婆母的喜欢。

    该凸的地方很是丰满,该凹的地方也是玲珑有致。

    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

    婆子满意极了。

    “阿婆,我要嫁给表哥,我要给表哥暖被窝,给表哥生儿子。”

    陶杏儿一想到云凤楼那伟岸挺立的身影,粗犷结实的胸膛,脸先红了一大半,整个人好像变成是水做的一样,湿漉漉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7章 你媳妇钻过老子裤裆
    王狗剩假装吹了吹指甲盖上不存在的灰,笑得十分猥琐。

    “你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征服女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嫂子你说是不是?”

    话说着,王狗剩也不忘流里流气朝祝翠花吹口哨。

    “听你他娘在放屁。”

    七伯和二狗一人给了他一拳,早听不下去了。

    这拳头带足力道砸过去,直接把王狗剩打趴。

    祝翠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认死理,让她替夫守节,她一守就是十五年。

    要不是王二狗十几年来一直陪着她,也不能打动她,把人娶回来。

    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实则烈性得很。

    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你这样折辱,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当下大叫一声,存了死志,不带犹豫撞向院墙。

    原本闹哄哄的小院子,一下沸腾起来,有胆小的媳妇捂着眼睛尖叫:“啊,死人啦。”

    锦小渔离得近,事情发生突然,她也拦不住,只好快步冲上去,用自己做了肉盾。

    祝翠花一头撞到她身上,疼痛晕眩没有袭来,反而软绵绵的,像撞到一团棉花。

    锦小渔把她交代王二狗手里。

    云凤楼又捏了捏她耳珠,干瞪着眼,责备的话中,带着担忧:“要你逞能,我看看伤哪里了?”

    “没事。”

    锦小渔拍掉他撩拨的手,让他安分些。

    哪里来的臭毛病,她又不是喵。

    王二狗心疼媳妇,翠花被前婆家欺负成那样,也没在他眼前落过一滴眼泪。

    他王狗剩算什么东西。

    “王狗剩你找死。”

    气不过的他,回过头去又打了王狗剩两拳,直接打掉他一颗大门牙。

    “你妈王二狗。”

    就在七伯家院子,王狗剩和王二狗扭打起来。

    一时间,这小院子都是叫骂声,劝和声。

    王大成孙媳妇王荀氏也挤进来,掐着嗓音,拍着大腿阴阳怪气道:“哎呦,我说二狗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狗剩哥那嘴,尽说胡话,你又不是第一天嫁到我们村里来。”

    “怎么今儿就要寻死腻活了。”

    这就是暗指她矫情,早不死的,偏这时候闹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8章 你的毒,又严重了吗
    锦小渔上次怎么招呼史进,这次也是怎么招呼高谦。

    完全没有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对他们区别对待。

    “多谢夫人。”

    高谦惶恐,起身接茶。

    锦小渔问云凤楼,要做什么饭菜。

    云凤楼还未曾答复,高谦已然是摆手拒绝。

    “夫人不用忙活,我和郎君说几句就走。”

    锦小渔笑了笑,让他别客气,提了高谦带来的两笼走地鸡就出门去了。

    今儿个天气好,她本来打算洗衣服的。

    不过有客人,那就晚些时候洗。

    锦小渔去河边宰了鸡回来,意外发现高谦竟然还没走。

    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高谦尬笑,和锦小渔解释:“夫人厨艺了得,方才看夫人去宰鸡,一时嘴馋,想叨扰片刻,讨碗饭吃。”

    “那知州今日可得多吃两碗。”

    锦小渔提着脱光毛的走地鸡进灶房,手起刀落,十分麻利剁了鸡块。

    一只做了萝卜炖鸡,一只煮了鸡汤,

    煲汤料是她药园子里的党参玉竹之类的,也算给云凤楼补补身子。

    又把回来时顺手摘的青菜炒个蒜泥青菜,凉菜是拌醋芹。

    她先把菜和汤分了一半,装到竹篮食盒里头,这才把饭菜端上桌。

    她又去厨房把饭盒提上,和云凤楼打了声招呼:“你们吃吧,酒在老地方,你知道的。”

    云凤楼招呼高谦夹菜,让他不用客气。

    见锦小渔好像要出门,问她:“你不吃吗?你去哪?”

    “我看阿铮近来清减许多,想来是念书辛苦,我给他送些鸡汤补补。”

    锦小渔说完就出门去了。

    云凤楼颔首,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嗯。”

    “郎君,锦家村一案,多亏您当时那一句话,才这么快锁定凶手,高某敬您一杯。”

    锦小渔走后,高谦举杯,和云凤楼说起正事。

    “举手之劳,知州不必刻意跑一趟。”

    云凤楼回敬。

    高谦一口闷了,夹了醋芹下酒,砸吧嘴道:“因为这事,明年政绩考核想来不错。”

    云凤楼恭喜他:“贺喜知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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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09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姑婆要来
    云凤楼脸更红了,赶在锦小渔说话前给她解释道:“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十岁之前的童子尿。”

    当着她的面,云凤楼说得不好意思,锦小渔一听就乐歪了嘴。

    “哎呦,这个童子尿好找得很,阿铮就是的。”

    云凤楼惊呆了。

    “这么巧吗?”

    崔老找寻了数年都没有结果的事,在她这里,那样简单。

    “等等,这可是差一刻都不成的。”

    云凤楼补充道。

    “我去找找阿铮的八字你看看。你也知道我识字不多,好些我看不懂。”

    锦小渔回屋子翻孩子八字去了。

    当地习俗,孩子出生时,是需要请地理先生到家里的。

    提前准备上一块白布,等孩子呱呱坠地,就会掐着时间,将八字写到白布上。

    有些讲究的人家,会多使了银子,地理先生也懂人情,在八字批句“长命富贵。”

    主家高兴了,又添些赏银。大家都落得开心。

    “喏,你瞧。”

    锦小渔把写了云铮八字的白布交给云凤楼。

    他只看了一眼就卷到袖子里,和锦小渔说:“我去崔老那里走一趟。”

    锦小渔点头:“你去吧。”

    等云凤楼出了门,她也提着木盆,给大门上锁,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河边三三两两的女子媳妇也在洗衣。

    锦小渔随便找个位置。

    打湿衣服,取了颗澡豆搓出泡沫来,抹在衣服上开始捶打。

    女人们八卦嬉闹的声音有点大,锦小渔随便听听,也算打发洗衣的无聊时间。

    然而她不说话,却有人来和她搭话。

    “云娘子,你方才用的澡豆,和我丢失的好像。”

    是王荀氏,大成叔公的孙媳妇。

    锦小渔没说话,自顾自做自己的活。

    王荀氏见她不吭声,越发多嘴了,绘声绘色说起她澡豆丢的过程来。

    “哎,那可是我在城里读书的夫君托人给我带的,可贵了,一盒子要十匹云萝纱才能换呢。”

    生怕别人不晓得她的澡豆有多贵,而且茶里茶气地指明锦小渔是贼。

    衣服捶打完,在河里浣净后,锦小渔拧干放木盆,丢下一句话:“是吗?那你别偷我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0章 你先借我钱,我才有钱借给你
    王九婶一脸怒气,脸黑得像锅底,恨不得即刻上前撕了这贼婆的破嘴。

    她站在门口一盆冷水朝花孔雀似的陶婆子泼了过去,叉腰朝陶婆子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水和着地上的泥,就算陶婆子险险躲过,衣摆上还是溅了不少泥水。

    “嘿,你这个人好生不讲理?”

    她撸高了袖子,拔高音量正要回骂过去,被陶杏儿拦住了。

    “阿婆,算了,我们还要到表哥家去呢。”

    她打扮美美地去见表哥,才不要和这些泼妇一般见识。

    “你说你,来也就来了,自家亲戚,有什么要紧,你还写信托了人送来,他也就是个糙汉子,也值得你费心?”

    陶婆子絮絮叨叨被陶杏儿拉走了。

    在她看来,孙女那些风花雪月,纯属就是浪费银子。

    “哎呀,阿婆你不懂。”

    怎么能指望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会懂怀春少女的心事呢。

    陶婆子只觉得她是钱多了烧得慌。

    云凤楼得知她们要来,一早躲出去。

    锦小渔还笑他,“你去哪?姑婆又不吃人。”

    “还笑我呢,你真打算就这样穿啊?”

    云凤楼剑眉皱起,对她今日的穿衣很嫌弃。

    锦小渔低头一看,“挺好的啊,你不懂。”

    衣裙灰扑扑的不算,还满是补丁,云凤楼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日头已经晒开了,他和锦小渔说道:“七伯到陆记上工了,有些大件不方便带走,托我今天替他走一趟。”

    锦小渔打趣道:“哦~,那你要早点回来哦,待会可要来天仙般的妹妹呢。”

    “你这嘴呀,今夜我定不饶。”

    云凤楼脸有些红,俯身在锦小渔唇边落下一吻,“走了,在家乖乖等我。”

    锦小渔被他突如其来的柔情甜傻了,云凤楼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死鬼,哪个要等你。”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锦小渔悄悄红了脸,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丝丝甜蜜。

    一双鞋底拿完,门外有了动静。

    “凤楼媳妇,开门。”

    应该就是陶家那位姑婆到了。

    “来了。”

    院子白天是不关门的,锦小渔把鞋底塞到绣筐里头,进屋放好。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1章 表妹泡的一手好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陶婆子蛮不讲理,就是锦小渔脾气再好,也不禁变了脸色。

    “姑婆,按理说我婆母走了,咱们这亲也就断差不多了,你来住,我欢迎,对吧。”

    “你要是想在我家指手画脚,那对不住,我不欢迎你。”

    这老婆子虽说养大了阿铮的娘,可也十两银子把她卖给了云护卫。

    恩情早还完了。

    现在还把她当亲戚走动,完全是看在阿铮的份上。

    这老婆子要是不识好歹,那也不用和她客气了,直接一扫把打出去。

    “阿铮一个毛头小子,住那么大的房间做什么,真是浪费。”

    “你快收拾收拾,我就住那一间。”

    陶婆子自持身份,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你婆母嫁过来十几年,跟着带孩子的猎户受苦。”

    “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前头那个生的,自己命薄,丢下个小的就去了。”

    “你听话,姑婆教你怎么持家。”

    她越说越离谱,锦小渔是气得眼角直抽。

    按了好几下才勉强把火气摁下去。

    她深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姑婆这是要管我的家?”

    她就看这老婆子要不要脸吧。

    “那感情好,老婆子我就腆着脸教你一回,你且学着点。”

    哪知陶婆子是真不要脸,连忙一口答应了。

    锦小渔冷笑,扭头对陶杏儿道:“陶家日子过得不错吧,姑婆的脸越来越大了。”

    “表嫂,阿婆年纪大了,这里经常犯轴,你别和她计较,我们住哪里都是习惯的。”

    陶杏儿比划着自个的脑袋替陶婆子描补,打住陶婆子的话头,免得她又胡说八道。

    锦小渔不禁侧目,多打量她两眼。

    这个表妹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皮利索得很。

    “不会,来者是客嘛。”

    家里来了客人,头一天是要招呼周全的,锦小渔不愿失了礼数。

    云凤楼还没进家门就被她使唤去村口屠夫家里割了半斤肉。

    “今日晚了,明日你早些去,码头这几天有渔船回来,你弄些水产回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2章 我小时候眼瞎
    只要不是云表哥讨厌自己,陶杏儿就有信心拉回他的心男人嘛,还没有谁能逃过她惹人怜惜的模样。

    “不是,你别多想。”

    锦小渔想说,他不讨厌你,他只是懒得搭理你。

    提刀剃剔了些五花肉,锦小渔开始砰砰砰剁肉丸子。

    陶杏儿给她帮忙。

    “没事,这不用你,你出去吧。”

    这姑娘是来帮倒忙的吧。

    让她生火,不会。

    让她拿盐罐子来,她差点摔了。

    盐可是稀罕物,摔了她得心疼死。

    “我......”

    云凤楼一脚踏进厨房,陶杏儿还身子一歪,就要往男人身上贴。

    “对不起,云表哥,我真是太笨,连帮表嫂下厨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不会怪我吧。”

    锦小渔嘴巴都要气歪了。

    好在云凤楼躲得快。

    “知道自己笨,就去看看大夫,跟着添什么乱,出去。”

    他话说得有点重,陶杏儿美丽的眼眸,又蒙上一层水雾,扭着帕子低声问:“云表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云凤楼给大锅蒸上米饭,又问锦小渔小锅里煮什么菜。

    “放些水,我浆肉丸子。”

    那茶言茶语锦小渔真是听不下去了,手上猛得用力,菜刀飞了,砍进菜板里。

    真.入木三分。

    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是真当她死人啊?陶杏儿惹人怜惜的泪珠,被锦小渔这一吓,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姑婆,杏表妹是不是腿脚不好,怎么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摔。”

    云凤楼的话已经说的很难听了。

    陶婆子本是躲起来暗中指挥,没想到孙女如此沉不住气。

    被云凤楼这样挤兑,陶杏儿就是脸皮厚些,也有些挂不住,捂着脸跑出灶房。

    “看,这会腿脚不是挺好的吗?”

    云凤楼无语,又给灶膛添一把火。

    “你怎能这样说人家,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孩子呢,看把人吓跑了。”

    锦小渔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不过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

    “柴火不要旺了,等下米饭会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3章 死丫头这是咒她早死
    “表嫂,我来帮你洗碗。”

    陶杏儿哭丧个脸,委委屈屈去帮锦小渔。

    “行,我去把大锅刷了。”

    锦小渔手上动作不停,斜眼看她。

    这就受不了,晚间看姐给你放个大招。

    “啪擦。”

    她刷锅呢,背后传来一声响。

    锦小渔回头一瞧,地上摔了个碗,碎片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陶杏儿一脸无辜茫然,怯怯道:“表嫂,我不是故意的。”

    锦小渔一脸无奈,深呼吸一口气,扬声道:“停,你先别哭,我先说好啊,我没有怪你,是你自己要哭的。”

    果然听到动静过来,准备发难的陶婆子,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

    但因为锦小渔先把话说在前头,她也不好在云凤楼跟前给锦小渔上眼药了。

    “我,可以收拾的,表嫂你让我来吧。”

    陶杏儿眼眶红得跟兔子眼睛似的,要帮锦小渔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

    “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帮忙。”

    “万一不小心割伤手指什么的,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锦小渔预判着这位杏表妹的预判。

    她怕这个表妹再多待一会,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表嫂,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很好。”

    锦小渔咬牙切齿说完,把她推出灶房。

    云凤楼也怕锦小渔割伤自己,拿了扫把过来。

    被她瞪了一眼,抢过扫把,自个收拾了。

    锦小渔把灶房收拾干净,涮了锅的水还有点肉沫腥气,她就拿了拌米饭,去院子叫小黑来吃。

    小黑就是云凤楼从锦家村抱回来的那只狗崽。

    云凤楼说它通体玄色,便叫小黑吧。

    锦小渔还笑话他呢。

    “好在毛毛出生你不在,不然岂不是要叫小红。”

    因为云昭出生的时候,小脸黑红黑红的皱成一团。

    小黑吧唧吧唧吃得香,陶婆子可看不惯。

    “凤楼媳妇,你过来。”

    她朝锦小渔招手,让她到跟前来。

    “姑婆,你有事吗?”

    锦小渔把拌狗食的瓷碗拿在手里,直起身子问。

    “凤楼媳妇,你这样持家可不行,畜生怎么能跟人一样吃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4章 重一点就喊疼
    可锦小渔的娇吟,实在太过撩人,撩拨得她心痒痒的,又忍不住侧耳去听。

    锦小渔懒洋洋躺在床榻上,装模装样吆喝着。

    “你啊。”

    云凤楼摇摇头,对她这搞怪模样无奈极了。

    “表妹对你有意思呢。”

    锦小渔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叫唤着,坐起来依偎在云凤楼身边。

    “那又如何,喜欢我就要回应吗?”

    “那我恐怕院子里摆满醋缸都装不下你吃的醋。”

    云凤楼当她还要掐自己,人还没过来,腰间的肉就开始疼了。

    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免得她动手动脚。

    “你好好说话,不许掐我。”

    云凤楼偏着脑袋,凑近锦小渔耳边。

    热气灼烧着她,就连声音都是那样的低沉而富有弹性。

    锦小渔忍不住低吟出声:“热…你别靠这么近。”

    “哦?”

    云凤楼剑眉上扬,好笑的看着她。

    昏黄的烛光,给她圆圆的耳珠渡上层薄薄的光晕,迷人极了。

    云凤楼忍不住低头,叼起那枚耳珠舔舐啃咬起来。

    相处这么久了,他总能轻易摸到她的敏感点。

    “轻点,哎,你轻点,别咬那里。”

    锦小渔不由自主打了一哆嗦,身子就像过了电似的,软成一团。

    云凤楼轻笑,指腹捻着另一边耳珠,在锦小渔耳边呵气。

    “方才不是你要我重一些吗,这会子又喊疼。”

    “小女人怎的这样难伺候,轻一点不行,重一点就喊疼。嗯?”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对面屋子的陶杏儿听到。

    “嗯…你离我远点。”

    锦小渔有气没力,锤他胸口的拳头软绵绵像棉花。

    “离你远点?你舍得?”

    云凤楼换了一边耳珠继续,直咬的锦小渔浑身发热,在他怀里哆哆嗦嗦的颤抖。

    “混蛋。”

    骂人的话也是软软娇娇的,没一点威慑力。

    她习惯去掐云凤楼腰间的软肉。

    这似乎成了夫妻之间的情趣。

    “嗯,我混蛋。”

    “现在,混蛋要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等等,我,嗯…我有事和你说。”

    锦小渔偏过脑袋去,企图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5章 云家不要无用之人
    陶婆子刻意嚷开的,声音十足洪亮。

    左邻右舍都被引出来,一个个从自己门后探出脑袋来。

    “云娘子,你家做什么呢,一大早可热闹的很。”

    王嫂子和她平日走得近,说话也就随意些。

    “哎,谁家没个糟心事,叫邻居们看了笑话,倒是我的不是。”

    锦小渔出门告了个罪,门扉关了,锁上门栓。

    “你起不起来?”

    陶婆子耳朵微动,想着将动静闹大了,逼锦小渔承认杏儿的身份,抬她进云家大门。

    因此她嚎得更大声了。

    “哎呦,这世道变了呀,孙媳妇都敢咒骂姑婆啦!”

    哔哔啵啵哭嚎一大堆,控诉锦小渔如何不孝云云。

    “噤声。”

    锦小渔没等她说完,马上厉声将陶婆子呵斥住。

    “你想死滚回陶家去死,说什么变了世道,传出去你是想被诛九族吗?”

    其实锦小渔也是吓唬吓唬她。

    青云村天高皇帝远的,谁没事天天监听小老百姓。

    不过陶婆子没什么见识,活了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就是姒水城。

    锦小渔话说得严重,她也就被糊弄住,立马收了声。

    但她被没有爬起来,拍着大腿还在哭嚎,眼里没有一滴泪花。

    锦小渔冷眼看她装,最后问她一句:“你起不起来?”

    陶婆子听了她的话才怪。

    今日她一定要缠着锦小渔答应杏儿进门。

    云凤楼柴劈完了,陶婆子还没有收敛的意思。

    手里柴刀还没放下,他冷着脸迈步过来。

    “你,你要做啥,我可是你姑婆。”

    陶婆子被云凤楼手里的刀吓住了,一时间忘了爬起来。

    “上山。”

    云凤楼眼刀子飞过去,又把陶婆子吓得脖子一缩,恨不得云凤楼当她不存在。

    “我不找女人。你们不想待就走。”

    云凤楼丢下这句话,进山去。

    “你真不起来?”

    云凤楼不在,院子里就剩锦小渔她们三个,她处理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

    陶杏儿当场被拒绝,那是又羞又气,拉着陶婆子要她别闹了。

    丢死人了。

    陶婆子在她们村子里撒泼耍横惯了,心想她还弄不住一个小辈嘛。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6章 她是被玷污而死
    估计云凤楼砍柴回来,肚子都饿了。

    她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她两了。

    这世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表嫂,我穿好衣服你就不会让我走了吧?”

    陶杏儿忍着疼,怯生生问。

    “那不一定,但你再这么墨迹,我立刻拿扫把把你打出去。”

    锦小渔顺手抄起门后的扫把威胁道。

    陶杏儿便叫陶婆子跟她进屋,帮忙上药去了。

    “阿婆,你要帮我,今晚我要和表哥成好事。”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陶杏儿用指腹抹了些药膏涂在肩膀破皮处,忍住疼痛对陶婆子说道。

    “好,今晚我就把她约出去,那药你带了吧。”

    陶婆子眼里闪过别样的情绪,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在屋子许久才出来。

    衣裳整齐,锦小渔看两人暂时安分了,将陶杏儿叫到厨房。

    “在你左手边那个是米缸,我们四个人吃,你煮两碗的量就够了,别煮多,浪费。”

    “菜你看着整,不够就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菜地你知道的,就昨天和我去的那里。”

    交代完之后,锦小渔和她说了句友情提示。

    “我先说好,他嘴很刁,你做得菜不合他口味,那他不要你,牛不喝水我也不能强按头。”

    “加油努力!”

    锦小渔在她肩膀重重拍了两下,还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潇洒离开。

    小样,敢和我抢男人,整不死你丫的。

    锦小渔嘴角上翘,拼命忍住才没笑出来。

    陶杏儿忍着痛龇牙咧嘴,死死瞪着锦小渔离开的背影。

    “这个贱人,今晚我就是表哥的人,迟早要你跪在我脚下。”

    她轻呵一声,开始准备午饭。

    “想不到竟能顿顿吃白米饭。”

    陶杏儿越发坚定要留在云家的念头。

    米饭倒是好煮,直接加适量的水煮就行。

    就是菜,她犯了难,昨日买的肉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肥肉居多,早被锦小渔拿去炼油。

    菜地里也就只有韭菜,这要怎么煮。

    陶杏儿在屋里翻找,还真教她找到一篮子鸡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7章 惹来杀身之祸
    “谁弄的?”

    云凤楼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微挑的凤眼半眯着,如他手中茶盏的香茶,没有一丝的波澜。

    “柳元枕。”

    没等云凤楼追问,陆叔已经把造成李娇娥死亡的那厮家底抖了个干净。

    “姒水城柳家,是河东柳氏在姒水城的一支,高门大族,总有几个纨绔。”

    “柳元枕便是。”

    “十五六岁始,就常和家中婢女厮混,课业上比起他两个阿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因是大房嫡幼子,本也就不指望他有大出息,偏又生得是男生女相,长得分外讨喜。”

    陆叔顿了顿,继续说道:“柳元枕得他家老祖母偏爱,常说不指望他光耀门楣,浪荡些也无妨。”

    “由此宠出祸事来。”

    陆叔又给他续上一盏香茶,云凤楼道:“煮茶我不大爱饮,你把茶叶单独拿出来,沸水冲泡吧。”

    陆叔应下,给他换了新茶盏。

    “有花吗?”

    云凤楼问。

    陆叔有些犯难,“店里的花怕不适合郎君。”

    他以为云凤楼心绪来潮想簪花。

    “罢了,你随意冲泡,日头晒,我有些渴。”

    他不知道怎么和陆叔说,泡出娘子那样的花茶,也就作罢。

    云凤楼曾听陆期说过这位柳家老安人。

    当年柳相一案,牵扯众多。柳家嫡支被问斩者无数。

    这位柳老安人自断臂膀,命二子立即辞官,退居姒水城。

    云凤楼思索片刻道:“柳老安人性子狠厉果断,不像是会宠出纨绔的。”

    陆叔道:“郎君说得没错,柳家自二十年前元气大伤,老安人本意藏拙,勒令族中子弟在外不可太冒尖。”

    “相看的大房长媳,也不过小官家里出来的女儿,没什么见识,故而把柳元枕宠得无法无天。”

    陆叔是真不知道这位柳老安人怎么想了。

    说她没有远见,又保下柳家大半。

    说她运筹帷幄,又把柳元枕养成了废物。

    云凤楼没兴趣听他说别人家的事,直截了当地问:“说李娇娥的事。”

    陆叔早查得明白,才给他传的口信,说起来倒也不费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8章 是个可怜的
    “这些,您都要?”

    卖头油的老者一脸的不敢相信,来回把云凤楼扫了几眼。

    好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来。

    “都要,包起来吧。”

    云凤楼解开腰间荷包,从里边掏出一粒银锭子递给老者,大方道:“不用找零,您拿去买身衣衫。”

    他注意到老者身上的衣物满是补丁,袖口处绣着松柏的丝线,已经磨出了丝。

    “多谢郎君,好人,老朽遇到好人了。”

    卖头油的老者手捧那粒银子,弯下膝盖要给云凤楼磕头。

    他吆喝一天了,也才卖了一瓶。

    在其他香粉铺子门口卖的时候,还被那里的伙计驱赶。

    又饥又渴时,甚至买不起果腹的饭食,只好啃带来的冷饼。

    突然得了云凤楼这么个大主顾,他发自内心的欢喜。

    不停问云凤楼家住哪里,下回新头油出了窨,还给他送来。

    云凤楼道:“用不了许多,我就先要这些。”

    又觉得他先前伸出手腕的举动有诸多怪异,云凤楼一时好奇问他。

    “老者家里可有女眷?为何不换女眷来卖?”

    这样或许买得人多些。

    老者听了云凤楼这样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浑浊的眼角里,也开始闪起泪花。

    “老朽家中,有个孙女相依为命,以前也和我一起出摊的。”

    云凤楼问:“那她人呢?”

    “死啦。”

    “三个月前,一头撞死在柳府门口的石狮子上,血溅一地,当场就断气了。”

    说道心酸处,老者撩起衣摆抹掉眼里的泪珠。

    “现在就剩老朽一人,活一天算一天吧。”

    云凤楼不会去问他孙女为何一头撞死。

    他带老者进了陆家。

    正忙着算账的陆叔抬头,看到老者跟云凤楼进来,便道:“张老伯,来了,你等着,厨房有些菜,我叫人端给你。”

    张老伯道了谢,寻个僻静的角落蹲着。

    云凤楼问陆叔:“你认识?”

    “是个可怜人,三个儿子都死在四年前那场战乱里头,就剩老大家留下的姑娘同他过活。”

    “他常来附近卖头油,我看他可怜,有时店里剩菜,就叫他来吃。”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19章 人都吃干抹净了
    云凤楼给她出主意。

    当然这是锦家的阿婆,至于这里住的那位。

    她不配。

    “夫君你真好。”

    锦小渔转过身子,给云凤楼一个爱的抱抱。

    她再一次感慨,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她上次因为头发干枯打结,抱怨了几句,云凤楼就记在心里。

    买了头油给她,也不介意她送给娘家。

    “想什么,笑那样。”

    云凤楼反手环住她,低头俯视,小女人嘴角弯弯的,不知笑得有多甜。

    锦小渔道:“开心,你是个好人。”

    阿婆原先还叮嘱她,凡事多留些心眼,也不要太一味的相信男人,依靠男人。

    锦小渔自然会把她的话当真,前世亲眼所见,未婚夫勾搭她闺蜜滚在她的床上。

    从那时起,她就对男人有了厌恶,感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就是遇到云凤楼,她也是一时迷恋他的皮囊,打算和他搭伙过日子。

    并不会把心轻易交出去,但此刻她开心也是真的。

    “傻,你是我娘子,是我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云凤楼摩挲她头顶乌发,丝丝桂花香气在二人周身弥漫。

    “咳…咳咳。”

    屋外,陶婆子不停咳嗽,打破这片刻的静谧。

    走两步看锦小渔屋子没有动静,她又紧着咳起来。

    要不是锦小渔这懒媳妇把屋子门锁住,她早就踹门进屋。

    “凤楼媳妇,你陪我去看一下大夫,我有点不舒服。”

    咳得嗓子都要冒烟,陶婆子没忍住,上前几步,抬脚就要踹门。

    “姑婆,天都黑了,上哪给你找大夫去?”

    家里都是女客,流言蜚语的,云凤楼避开了,在屋子不出来。

    锦小渔开门,神烦陶婆子。

    食指指向陶杏儿,锦小渔幽幽说道:“你孙女在那,你找她带你去。”

    “不行,杏儿同我都是客人,你做主人家的,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陶婆子开始发挥她的特长。

    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无中生有。

    眼见她又要哭嚎,锦小渔真是怕了她,举手投降,“好吧,那你能走吗?我带你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0章 表哥,杏儿是你的人了
    夜凉如水,晚风吹来,她微凉的肌肤,泛起点点疙瘩。

    锦小渔心乱如麻,又怕云凤楼真和别人滚了床单。

    陶婆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都只觉得聒噪。

    这个姑婆,在她生产当天,汲汲营营,逼着生孩子的她,将云家老屋子交出来。

    多亏原主房子卖得快,她姨奶家的大孙女拿了刀子守在产房外,这才吓退贪得无厌的陶婆子。

    如今她不计前嫌允许她在这里小住,陶婆子还来算计她男人。

    锦小渔没来由生出一股恼怒来,逼近陶婆子,揪着她衣襟,一字一句厉声质问。

    “说啊,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屋子不就只有杏儿和她表哥。”

    陶婆子一脸不以为意,只当锦小渔是小题大做。

    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那多正常。

    凤楼媳妇怎么跟死了爹妈一样,如此善妒,可要不得。

    想到这,陶婆子又端起长辈架子,准备说教。

    “凤楼媳妇啊,开枝散叶本该是你的事,你们成亲几年了,凤楼膝下只有个囡囡。”

    “有个人给你分担,你该高兴才对。”

    “还有啊,你这善妒,可要不得。”

    陶婆子说到兴起,压根停不下了。

    “滚开。”

    锦小渔没有心思听她长篇大论,不管结果如何,该来的始终要面对。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她的步伐异常坚定,抬脚就要进院子里。

    “哎,凤楼媳妇,你不能去。”

    陶婆子是过来人,听着屋里动静,只怕两人正是得趣的时候,锦小渔这会过去岂不是坏了美事吗?

    这怎么可以呢。

    陶婆子紧紧拽着锦小渔衣袖,阻拦她,不让她进去。

    “放手。”

    锦小渔脸色阴得吓人,死死盯着那间客房。

    “坏人好事,看人沟子是要长针眼的。”

    陶婆子还在纠缠,锦小渔没了耐心,抬手一甩,快步上前,小腿发力,一脚就踹开那扇遮蔽的房门。

    “吱呀!”

    一切都发生得突然,陶婆子来不及阻止。

    如练月光顺着门缝透进房间里,笼罩着床榻间抵死缠绵的男女。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1章 捉奸捉双,不会要嫁给他吧
    本朝礼法严苛,曾有女子被家里下人碰到手腕,仅仅是因为女子下马车时不慎绊倒,车夫扶了一下而已。

    就被自己的父母逼着下嫁了。

    锦小渔第一时间想得便是关门打狗。

    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承诺了,陶家若要追责,云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力挺到底的。

    谁知原本还跟个斗鸡一样的陶婆子,听了锦小渔的话,就不闹了。

    她收了声,木头桩子一样立在一旁,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小声啜泣的陶杏儿也不哭了。

    无辜迷蒙的卡姿兰大眼睛闪着泪花,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生出一股怜惜。

    “姑婆,你不会是打算,要把杏儿嫁给他吧!”

    没人动手,锦小渔自个动手,去杂物房寻来麻绳,把人双手反绑了,

    她手上动作不停,突然福至心灵,不可思议极了。

    那男人,放在后世,就是个强奸犯啊。

    哪个女孩子能忍受嫁给侵犯自己的畜生呢。

    锦小渔承认,若是云凤楼真被算计了,她估计会弄死陶杏儿。

    但眼下,她只想悄声将此事料理了。

    毕竟事关陶杏儿清白,锦小渔做不到落井下石。

    “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不嫁又能如何?”

    很明显,陶婆子就是这样打算的。

    最好能拿丰厚些的聘礼,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就是心里头还有点不得劲,床上的男人,要是云凤楼该多好。

    “随你。”

    “但现在怎么处理他,是我的事,请你们出去。”

    这是她们的事,锦小渔能做的就是把它压下来,至于她们怎么决定,她不关心。

    她不会到处宣扬,不过希望她们也别逼逼赖赖。

    “你要做什么?”

    令锦小渔没想到的是,陶杏儿竟然会担心这个男人。

    事情的发展变得有趣了。

    “没什么,你们不出去,那就闭嘴。”

    “嘿,醒醒。”

    锦小渔扯来发霉的,准备扔掉的旧床单把男人裹严实,将他拖下床,又去水缸舀了冷水把男人泼醒。

    村里夏夜,气温还有些冷,男子一头的水滴滴答答,床单也都吸了水,湿漉漉的带着凉意,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2章 癞蛤蟆胆子肥了
    “我又怕又恼,闷头回屋,一时不察,喝了有欢情散的水,这才中了招。”

    “沈公子是阿兄的同窗,我们偶然认识的,他不是村里的人,我也不知他怎么突然出现了。”

    “稀里糊涂就......”

    “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阿婆,你别生气。”

    陶杏儿被陶婆子骇人的眼神盯到头皮发麻,又不敢忤逆她,倒了水给她赔罪。

    陶婆子听罢,只觉得头疼不已,眼前阵阵发黑,旁边抓到的,不知什么东西,她也没看,就去砸陶杏儿。

    “连身子怎么交出去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笨如猪的孙女。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把你送到柳府,还能卖个好价钱。明日一早我就带你离开。”

    她心口闷得慌,吊着一口气上不来,锤着心口不停咳嗽。

    说别人她或许不晓得,大孙子的同窗,不就是街上卖豆腐的徐家子吗。

    平时总装着端着,从不来陶家,陶婆子知道有这么个人,实际上也没见过。

    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了杏儿。

    呸,一个穷酸破落户,也敢来肖想她家杏儿。

    简直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肥了他的癞蛤蟆胆子了。

    陶杏儿也不敢躲好在就是个枕头,砸过来也不疼。

    她还趴在陶婆子膝上,落下的泪珠,烫疼陶婆子的心。

    她不疼这个孙女吗?

    命根子眼珠子一样的疼,要不然也不会顺着她的心意,带她来云家。

    要是知道会便宜外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阿婆,不要,不要把我送去柳家,我会死的。”

    一听要把她送去柳家,陶杏儿顿时吓到花容失色,两手死死抓住陶婆子的袖子,泣声哭求。

    “现在知道怕了,那你脑子为何不放灵光一点。”

    陶婆子没好气道,往日孙女这副模样,她是看好的,现在再看,只觉得厌烦。

    “怎么会死呢,听说柳三郎家里的姨娘妾室,都是穿金戴银,你乖些,日子也是能过得舒坦的。”

    杏儿已非完璧,她是不会同意杏儿嫁到徐家去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3章 狗剩媳妇找上门
    “嗯,河边湿滑,你注意安全。”

    锦小渔也把碗筷放下,送他出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个二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陶婆子一点胃口都没有,再看一旁不争气的孙女,更是怒从心头起。

    筷子朝地上摔去,一阳指戳着陶杏儿脑门,尖声骂道:“吃什么吃?”

    陶杏儿羞于见人,但也不想被送回陶家去。

    任由陶婆子骂她,也不还嘴。

    她眼眸低垂,叫人看不出情绪,陶婆子和她说话她都没听进去。

    “云表哥,等等。”

    有那么一瞬,陶杏儿做了个决定,追着云凤楼去了。

    “你去哪?你这个死丫头,给我回来。”

    陶婆子没想到她会反抗,后槽牙咬的咔咔作响,骂骂咧咧追出去。

    可别让她跑了。

    “表哥,救我,我不要去柳家,我不想做一件礼物,送给柳三郎。”

    她在哀求,停在云凤楼一尺外,不敢再靠近半步。

    她身子已经脏了,再也不能嫁给表哥了。

    但那又如何,难道她就应该被送去柳家让人践踏吗?

    “你这孩子,柳三郎要财要财,相貌风流,你去柳府有什么不好?”

    陶婆子脸色阴阴的,上手就要去打她,被锦小渔拦了下来。

    若说陶婆子之前还心疼孙女,愿意让她试一试。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曾在姒水城,远远见过柳三郎。

    那般俊俏模样,比起云凤楼来,也是不遑多让。

    既然做不了云家的媳妇,那就换一个和云凤楼一样的。

    至于那个徐家书生,想都不要想。

    总不能辛苦养大的小白菜,临了却被猪拱了罢。

    陶婆子这样想了一夜,心里才舒服了。

    “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逼迫你。”

    云凤楼脚步未停,他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表哥,你救我,救救我啊。”

    陶杏儿更加绝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无比心酸,两手框着云凤楼的腰身不放。

    “哎喂喂,你干嘛,想碰瓷啊!”

    锦小渔快一步冲上去,动作粗鲁,强硬把人拉开。

    陶杏儿后退好几步,泪眼婆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4章 上门提亲,死都不同意
    “没影的事,狗剩嫂子你不要乱说。”

    最后一针落下,锦小渔咬断线头,不着痕迹扫了眼陶婆子的屋子。

    静悄悄的,锦小渔敢肯定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这怎么是乱说呢?”

    狗剩媳妇心想,昨夜她还刻意出门瞧了的。

    “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嫂子好走。”

    她起身,要把狗剩媳妇打发走。

    “啊,你什么事这么急?我姐妹两好好说会话呗。”

    “我和你说啊,昨晚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你家院子里的声音,该不会是你男人偷腥吧?”

    狗剩媳妇还不想离开,云大郎瞧着老实,没想到是这种人。

    狗剩媳妇自认为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看着锦小渔的眼神。

    云娘子真是可怜,还被蒙在鼓里啊。

    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你好惨三个字。

    “你也别伤心,是猫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嘛,都那样。”

    她用过来人的口吻劝锦小渔想开点。

    “没有的事,嫂子你听错了吧,我家夫君昨日用了晚饭就去城里我二兄家了。”

    锦小渔暗骂陶杏儿这个不省心的。

    好在村里人都知道他们把孩子送去认字去了。

    就在城里打铁的二叔家。

    “这样啊,那倒是我误会了,不过你以后还是要看紧些,住你家的那个表妹,我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

    “怎么不见她人?”

    狗剩媳妇倒没有继续和锦小渔说昨晚的事,反而把话题扯到陶杏儿身上。

    锦小渔已经起身作势去锁大门,再让她留下来,说不定过会她就要和陶杏儿唠嗑去了。

    “听说这两日河边陆续开了渔船,有好些小鱼小虾没人要,嫂子你不去吗?”

    “那是要快一些,晚了就给那些老婆子捡走。”

    八卦什么时候都可以听,鱼虾可不是每日都有。

    狗剩嫂子想着早点去,便催锦小渔快些。

    “我和你说,那些捡鱼虾的老婆子,你别看年纪大,干起这些事手脚利索着呢,去得晚些,连鱼骨头都不给你留。”

    两脚都跨出院子了,锦小渔才要放心,谁料陶婆子这时,愣是搞出事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5章 都是你害的
    那一夜的颠鸾倒凤,滋味真是美好,沈南食髓知味,久不能忘怀。

    尽管后来被云凤楼丢了出去,他心中依旧对陶杏儿念念不忘。

    脑海里全是自己在她雪白肌肤留下的红痕,还有女人在他身下的媚态。

    他思来想去,决定以自家祖传的雕花羊脂玉佩为聘,到云家来提亲。

    “我不同意。”

    陶婆子又尖声叫起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陶杏儿送去柳家。

    “凭你是什么读书的也好,种田的也罢,穷书生一个,怎么的,一块破石头就想把我孙女骗走?”

    “我呸。”

    气性上头,陶婆子一把将那枚玉佩从陶杏儿手里抢过来,猛地往地上狠狠摔去。

    还好是云凤楼眼疾手快,起身接住。

    “你的玉佩,收好了。”

    云凤楼把玉佩交还给沈南。

    “老婆子,你做什么,这可是他们沈家祖传好几代了,金贵着咧。”

    “摔坏了你几个身家能赔?”

    狗剩媳妇别看她平时将十里八乡的姑娘都说个遍,但她还是挺护短。

    沈南是读书人,脸皮子薄,骂人的粗鄙言语他说不出口。

    没关系呀,还有狗剩媳妇这个嘴替呢。

    “关你屁事,你是他娘还是长辈,不知隔了几辈的表嫂,在我这充什么能?”

    陶婆子不是青云村的人,压根就不给狗剩媳妇面子,那是逮着了就乱咬。

    “嘁,你以为你家杏儿姑娘还是什么没开苞的黄花大闺女,我呸,没人要的破鞋一只。”

    “昨夜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你们家杏儿姑娘在偷汉子。”

    狗剩媳妇也不是受气的主,挽起袖子就嚷开了。

    不要脸的烂货,还敢嫌弃她们家人。

    “死婆娘,我撕烂你的臭嘴。”

    “来啊,我怕你我就不是孙桂花。”

    吵红眼,两人之间呲呲冒着火花,锦小渔一把分开两人。

    小脸阴沉,推着两人出了屋,冷声骂道:“你们够了,都这么能耐,那都滚出我家,到村子骂去。”

    “你也给我滚出去。绣花枕头,没用的怂货。”

    锦小渔将陶婆子和狗剩媳妇推搡出去,又把火气撒到沈南身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6章 滚出我家
    她接过瓷碗,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碗水吃完,把碗还给锦小渔的时候,还砸吧砸吧嘴道:“真解渴。”

    “我家没什么贵客啊?嫂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锦小渔一头雾水,除了远在邺京的长公主,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她家有哪门子的贵客。

    “那可真是奇怪,我亲眼看见的往你家来呢。”

    王嫂子生怕她不信,还叫她出门来看。

    “你看,都走到七伯家了。”

    早在王嫂子进院子后,陶婆子和狗剩媳妇不约而同停止了女人之间的战火。

    这会子都跟在锦小渔后面,一同出门。

    锦小渔立在院子门口,打眼望去,来人约莫有七八个。

    走在最前头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紫色深衣,看不清面容。

    他身后跟了四名随从,同样骑着枣红色的骏马。

    另外两个没有马,小跑着在后边追。

    他们是谁?

    “这里就是云家?”

    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郎君,面如冠玉,长相不俗。

    墨发用青玉簪束成发髻,居高临下睥睨锦小渔。

    小娘子好生俏丽。

    “郎君,这里就是我那表弟家里,这是他媳妇。”

    站出来的是陶婆子的宝贝孙子,陶大壮。

    哦?还是个妇人?

    柳三郎眼尾上挑,闪过一丝意味。

    “原来是小娘子,在下柳元枕,这厢有礼了。”

    柳元枕跳下马,手里缰绳往陶大壮怀里丢,拱手给锦小渔行礼。

    锦小渔浑身戒备,后退几步,这才冷声问:“你找谁?”

    “自然是来找人,柳大。”

    柳元枕脑袋微微一偏,身边的男人一手把陶大壮提溜出来。

    他生得好看,凤目俊目,嘴角勾起那似有若无的浅笑,有些痞气。

    锦小渔看着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表弟媳,我家阿妹呢,快让她出来。”

    陶大壮后领还被柳大拿捏着,他站都站不直。

    “找她什么事?”

    锦小渔想起早上陶杏儿难得慌乱的模样,再看勾着身子和柳元枕陪笑的陶大壮。

    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因此便堵在门边与几人对峙。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7章 那就砍他一条腿吧
    “说好了,你们不要打,我现在就去。”

    把心里的疑惑压下,陶婆子快步走去她们暂住的东房,想着把陶杏儿交出去。

    “小娘子这下可不能阻拦了吧?”

    柳元枕凤目掠过锦小渔姣好的脸庞,嘴角微微翘起。

    锦小渔身子往旁边挪了一寸,陶婆子自愿把陶杏儿送走,她是再不能说什么了。

    柳元枕还在笑,柳大左右看了一圈,勉为其难拿起院子的矮脚凳,用衣袖擦了,放在他身后,“郎君请坐。”

    “啧啧,脏。”

    柳元枕嫌弃极了,抬脚把黑漆漆的凳子踢得摇摇晃晃。

    “那你别坐啊。”

    锦小渔撇嘴,把凳子拿走。

    “小娘子碰过的,就算黑,它也是香的,柳大。”

    柳元枕油嘴滑舌,柳大又从锦小渔手里把矮脚凳拿回来。

    柳元枕就大大咧咧坐在院子里,柳大在一旁给他大扇子,自在的好像在他柳家的后院。

    等了小半会,陶婆子还没出来,柳元枕等得没了耐心,偏头看柳大。

    柳大会意,去找陶婆子了。

    锦小渔紧张,那心不由得砰砰跳。

    柳大回来得很快,陶婆子慢吞吞走在后边,脸色难看得很。

    “郎君,屋里没人。”

    柳大眼珠子蹦出股骇人的气势,瞪着陶婆子,吓得她膝盖一软,扑通的当场给柳元枕跪了。

    锦小渔听说人跑了,这才大大松一口气。

    陶杏儿还不算笨。

    “跑了?”

    柳元枕摩挲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乌黑的剑眉微微扬起。

    “那就把陶大壮的一条腿砍下来吧?”

    他吩咐柳大砍人家的腿,就跟庄稼人砍地里的菜头一样随意。

    “不要啊,郎君,求郎君饶命,失了一条腿,我可就废了。”

    陶大壮一听要自己的腿,吓得脸色都白了。

    陶婆子也好不到哪去,为了救孙儿,将她私藏的,从不离身的三十两银子拿出来。

    这可是她给自己攒下的棺材本,为了救陶大壮,眼下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郎君,我有钱,他欠你多少,我都帮他还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8章 你小子还没死呢
    柳元枕收起玩世不恭的笑,颔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的神情,是柳大都没见过的认真。

    “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吗?”

    锦小渔冷哼,转身离开。

    等她再出来,手里捏着那把云凤楼用的砍菜刀,挥着刀就赶人。

    “滚,都给我滚。”

    柳元枕没想到她看起来温温柔柔,小鸟依人,竟还是个泼辣的。

    “你也给我滚。”

    锦小渔又去赶陶大壮,一刀落下去,陶大壮就地打了个滚,身上沾满尘土。

    “你们要弄脏我家,我就和你们拼命。”

    锦小渔说着狠话,嘴里更是骂骂咧咧,挥着砍柴刀乱舞。

    “表弟媳,你要杀人啊,不去就不去,妈的你砍我,泼妇。”

    对着柳元枕是唯唯诺诺,面对锦小渔,陶大壮倒是毫不畏惧。

    “小娘子凶是凶些,不过沈某中意。”

    他黏在锦小渔身上的眼神,越发火热。

    远处射出暗器,柳大长剑一横,挡在柳元枕身前,将暗器打落。

    是一枚枣核。

    陶大壮没他那么好运,嘴边被打肿了。

    流出一丝血迹。

    他抬手一抹,手背一条鲜艳血痕。

    “啊…,血!”

    陶大壮两眼翻白,身子软趴趴的,晕倒在地。

    “再多看她一眼,云某定弄瞎你的眼。”

    “还有你,嘴边放干净一点。”

    云凤楼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口,他手里还拎着两条大鳜鱼。

    目光冷如寒冰,吐出丝丝冷气,扫过柳元枕一行和陶大壮。

    “你回来了。”

    锦小渔有了依靠,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但她手中的刀还紧紧握住,防备着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我来了,不要怕,一切有我。”

    他的砍柴刀每日都要磨,很是锋利。

    “乖,把刀放下,别伤到你。”

    云凤楼怕锦小渔弄伤自己,抬脚来到她身边,哄着拿掉她手里的刀。

    自云凤楼出现在这里,柳元枕的脸色就异常古怪。

    “郎君,这个人…!”

    柳大踢了陶大壮一脚,问柳元枕要如何处理他。

    “先拖下去,砍去他小拇指。”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29章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柳不琢了。

    “什么叫欺男霸女了,我就是上门讨个债,没你说那么严重。”

    柳元枕心里郁闷,杯中酒一口闷。

    “我这人虽说混账些,好脂粉些,但那都是女子自愿的。”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何来欺男霸女一说。”

    柳元枕吃一口鱼汤,对锦小渔竖起大拇指:“阿嫂好厨艺。宴回兄能娶到你,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脸上还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心里却对云凤楼有些吃味。

    他第一次对碰到有感觉的女人,谁料她是兄弟之妻。

    造化弄人啊!

    锦小渔低头默默吃饭。

    这厮亦正亦邪,凤目逼人,骚得一批,可不敢再惹他注意。

    “城中李捕头之女,李娇娥,总是被你掳进府,回来一根白绫上吊死的吧。”

    柳元枕错愕,嘴里的鱼丸也没了滋味。

    他又饮了杯酒,疑惑的问:“有这回事?”

    “我近日都在外头,负责铺子的追债,哪有空去搞什么美女?”

    他急证清白,扬声朝屋外喊:“柳大,柳大。”

    柳大面无表情进屋,恭敬立在一旁,等着主子吩咐。

    “你说,我这一月,是不是都在外头跑,你一直跟着的?”

    柳元枕问他。

    柳大颔首,严肃无比又简单的回答:“是!”

    柳元枕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回头对云凤楼说:“你看,不是我!”

    “陆记名下的香粉铺子有个卖头油的,他孙女一头撞死在柳府大门口,这事你总承认吧?”

    云凤楼的瞳孔幽深无比,好像在思考问题。

    锦小渔虽一心干饭,但一听柳元枕这厮还干过强掳民女的事,对他印象更不好了。

    悄悄往云凤楼身边靠了靠。

    云凤楼桌下的手悄悄捏捏她手心以示安抚。

    “你身子弱,吃些鱼肉补补。”

    他挑了鱼肚那处的肉放到锦小渔碗里。

    “嗯,你也吃。”

    锦小渔还是看云凤楼顺眼些,也给他夹了筷鱼肉。

    柳元枕这个单身狗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但眼下不是他嫉妒的时候。

    顺着云凤楼的话理了下思路,柳元枕点头道:“你说的那个老头,我倒是有些印象。”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0章 她在说谎
    陶婆子嘴快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狼心狗肺的骂你!”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狼心狗肺啊。”

    锦小渔扬了扬柳眉,挑衅的望着陶婆子。

    陶婆子骂完才反应过来,指着锦小渔的手指都在抖:“小贱人!”

    “对付老贱人,难道还要讲优雅吗?”

    锦小渔从鼻孔冷冷哼了一声,回怼过去。

    云凤楼拍掉她指锦小渔的手,扬起一把匕首冷冷威胁:“爪子收回去,不然我剁了它。”

    陶婆子立马把手缩回去,更加大声叫骂。

    锦小渔眉飞色舞和陶婆子对骂,眼神里有亮晶晶的光。

    她护着云凤楼那一幕,又让柳元枕吃味。

    他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狂躁。

    这郁闷没处发泄,只好发到陶婆子身上。

    “再聒噪,我就砍下陶大壮的腿,不信你可以试试。”

    陶婆子立马像被捏住嗓子的白鸭,叫不出来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这老婆子恁多事。”

    里正只觉晦气,这老婆子把他当枪使了。

    气陶婆子不说实话,害自己白跑一趟。

    瞪了她一眼,又跟柳元枕道了不是就离开了。

    “哎,村长,您别走啊。”

    陶婆子还要把里正挽留,他这一走,万一那柳三郎改了注意,要杀她孙儿,那可怎么办?

    里正怒视她一眼,袖子一甩,恨不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走得快一些。

    开玩笑,能开赌坊的,谁家没个雄厚家底。

    这等权贵,哪里是他这小里正惹得起的。

    陶婆子追上去,却拦不住铁了心要走的里正。

    “你要再不去找陶大壮,恐怕他就要流血过多死了。”

    锦小渔追上去补了一句。

    “我饶不了你。你给我等着。”

    陶婆子输人不输阵,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回头去寻陶大壮。

    “多谢宴回和阿嫂款待,我这就回了。”

    陶大壮的事情处理完,柳元枕并不在此多做逗留。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拳头碰了碰云凤楼的胸膛,他承诺道:“我这就回去给你个交代。”

    云凤楼颔首,送他一程。“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1章 要来捉柳家三郎
    “不对,你说谎。”

    锦小渔想也没想就揭穿了她。

    柳大娘子那一瞬间的慌张,未逃过她的眼睛。

    锦小渔挺直了脊梁,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严肃道:“你在掩饰什么?”

    “大胆,你什么身份,敢质问我?”

    柳大娘子强装镇定,掀开茶盖子撇了撇浮沫饮茶。

    那件事定要死死捂着,绝不能叫老安人知晓。

    锦小渔抿嘴不语,捏起一旁的茶点小口吃起来。

    爱说不说,反正摊上大事的又不是她儿子。

    这茶点味道还挺不错的,锦小渔掏出帕子,包了几块,打算带回去给两孩子吃。

    云凤楼剑眉微挑,脸上写满了不悦。

    柳元枕直接问他娘:“阿娘,表兄他在哪里?”

    “自然是送走了,还是你亲自送回溧阳老家的,你忘了?”

    面对儿子,柳大娘子倒是和颜悦色。

    “阿娘,有人在外打着儿的旗号,强掳民女,是不是表兄干的?”

    柳元枕拳头紧握,念了好几遍的清心咒,才忍住没对他老娘咆哮。

    他表兄什么尿性,大家都清楚,偏生这个母亲拎不清。

    这时候都还在包庇他。

    柳大娘子眼皮子猛不丁跳了两下,嘴硬反驳:“不是。”

    “你还不说,你还不说。”

    柳元枕气得跳脚,偏这是自己的阿娘,打不得,吼不得。

    “柳婆子,你带几个人,把大娘子院子好好查一查。”

    柳老安人眼皮子都没抬,轻飘飘落下几句话。

    “老安人,你何故作践我?”

    柳大娘子听说要搜她院子,顿时就坐不住了。

    哪个当家主母,无故被人搜院子的。

    柳老安人到是没想到她敢这么大声说话。

    她难得放了身段,缓了音调,“你那娘家侄儿,十岁到我家,长了几年,我原想着不琢小他两位兄长许多,留下他来,也好给不琢留个玩伴。”

    “纨绔些也不打紧,但他视女子如玩物,还闹得那般难看。”

    “我留他一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把人交出来,让这位郎君带走。”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2章 拎不清,错把鱼目当眼珠
    “进屋说话,你去吩咐,端些消暑汤来让他们吃,天怪热的。”

    柳老安人又把那些士兵看了几眼,转身去了前院的松柏堂。

    她身边的婆子应了声,下去传达去了。

    那是柳府两位郎主的地方,不过眼下他们不在家。

    柳大娘子是个不顶事的,这家自然就是柳老安人做主。

    李老头心里阵阵发苦。

    这是个苦差事,高知州升任在即,压根就不想接这烫手山芋。

    至于史刺史,他如柳老安人说的,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压根就不想得罪柳家。

    这不,同僚眼里的香饽饽就落到他头上了。

    这是把他推出来放在火上烤呢。

    去他娘的,这分明就是个苦差事,谁想要啊。

    就算柳三郎欺辱了他姑娘,他宁愿亲手送去白绫,也不愿得罪柳家。

    谁曾想,谁曾想!

    它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李老头捂脸擦汗,他愧对白死的姑娘。

    他不配。

    狠狠给自己两大耳巴子,李老头弯腰跟在后边。

    分明是来拿人的,他却畏惧柳家的势力,半句狠话都不敢说。

    锦小渔突然就明白了柳元枕今日没有说完的话。

    也明白了张老伯的举动。

    蜉蝣撼树,或许在大树眼里,是可笑的。

    除了添些谈资,一点用处也没有。

    人已经死了,但活人总要活下去。

    留着一口气,或许哪日,总会沉冤昭雪。

    若是一时意气,只能一起送死。

    “老安人,还请把柳三郎交出来。”

    李老伯硬着头皮说道。

    柳老安人抬手压了压,打住他的话。

    “你的意思老身懂得,放心,真的假不了。”

    李老头便不再多说,把头埋得低低的。

    锦小渔看他,比上次见的还颓废些。

    松柏堂针落可闻,没有一点动静。

    去翻院的柳婆子很快回来了,她身后,还带来了五花大绑的吴玉良。

    两个压着他的婆子五大三粗,身子肥硕,吴玉良压根就挣脱不开。

    被两婆子压着跪在柳老安人面前。

    他甚至都没披外衣,着条亵裤就被人绑来了。

    云凤楼手上动作飞快,捂住锦小渔的眼睛:“别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3章 不赔银子就不走
    “没事!”

    柳元枕摇了摇头,把烦恼摇出来。

    他又想到方才锦小渔为自己仗义执言。

    除了阿婆,这辈子只有云凤楼为他拼过命。

    也只有锦小渔,为他抱不平。

    他心中缓缓流过一股暖流。

    “多谢阿嫂为某说话。”

    他规规矩矩给锦小渔作揖,被锦小渔避开了。

    她表示她就是一时不爽,想怼大娘子而已。

    “我们该回去了。”

    云凤楼提出告辞。

    “等等。”

    柳元枕吩咐婢女装了一盒糕点塞给云凤楼。

    “方才看阿嫂喜欢吃,就多备了一些。”

    锦小渔悄悄脸红了!哪有去别人家连吃带拿的。

    “孩子也爱吃。”

    云凤楼把两小包子拉出来替锦小渔挡枪。

    柳元枕点头,抱歉道:“说来惭愧,若某早些知道阿嫂和孩子就在青云村,也不必让阿嫂颠沛多年。”

    云凤楼不漏痕迹扫了他一眼,揽过锦小渔,宣誓主权。

    “你不必如此,她和孩子,自有我来照料。”

    柳元枕倒是没有再多说,只淡笑道:“我送你们。”

    第一次遇到想放在心里的人,他想找些理由和她多相处一阵。

    柳府很大,正门只有皇帝来了才会打开,因此送客也是往偏门送。

    他故意走慢一些,和云凤楼夫妻找话题聊天。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你们见笑了。”

    柳元枕絮絮叨叨和他们说了一大堆。

    从柳相被抄家灭门,一族的柳老安人带着两儿子和大半族人退守姒水城。

    到柳家如何韬光养晦,柳老安人怕他真被阿娘养废,亲自抱到膝下教养。

    把家底都和云凤楼抖了干净。

    “可以说表兄是迷惑邺京的烟雾弹,他依着我的名义在外头乱来,那位才不会猜忌。”

    “柳家忍了这么久,终于忍到宸王归来了。”

    就是他没想到表兄这棋子最后失了控,酿下大祸来。

    送到门口,柳元枕止步,云凤楼沉吟一瞬,问他:“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他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

    柳元枕耸肩,无所谓笑,坦白道:“因为我把你当生死兄弟,我不想你怀疑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4章 泼大粪,看男人
    陶大壮直挺挺躺在地上,悄悄掀了眼皮子,偷窥周围的动静。

    他心里怕得要命。

    这可是泼妇锦小渔,说给你泼一身,绝对不会留一半的那种。

    阿婆说锦小渔不敢胡来,他可以相信的吧。

    “锦小渔,你不敬长辈,反了天了你,你这个泼妇,我们云家没有你这种儿媳妇。”

    “长辈,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你来我家,我好吃好喝伺候你几日,把你伺候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是吧。”

    “给你脸了是吧!”

    锦小渔冷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扬起瓢柄就把里边的污物朝陶婆子泼过去。

    那黄褐的大粪呈喷射状,均匀的照顾到陶婆子和陶大壮。

    “我可去你的吧。”

    “母慈子孝,那也是你慈我才会孝顺,像你这种不慈的长辈,我没见过。”

    锦小渔泼得痛快,骂得也爽快。

    陶婆子没想到真的敢泼自己,躲得倒是快。

    就是地上的陶大壮遭了殃。

    陶婆子之前一直要他听自己的。

    虽然心里有点害怕,陶大壮依旧选择装死,他也没想到他的阿婆真的会坑他呀。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粪水从天而降,泼他一身。

    而周围的村民,早在锦小渔说陶大壮是个赌徒的时候,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可是要命的玩意,粘不得。

    “凤楼,你还不把给她一封休书,赶她走。”

    陶婆子虽然躲得快,也沾了大部分的粪水,她尖声叫着跳起来。

    “滚,不然下一秒我自己会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把粪瓢砸陶大壮身上,就不信到这份上,他还能装的下去。

    “阿婆我们快走吧。”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拉着陶婆子跑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怪不得你媳妇和人跑了。”

    都跑大老远了,锦小渔还能听到陶婆子中气十足的骂声。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

    没了热闹,大伙也就散了。

    云凤楼去院里拿来铁锹,把院门口处理干净。

    锦小渔去备了水。

    朝人泼大粪的法子虽然解气,不过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5章 绣花鞋下的奸情
    狗剩媳妇突然问她,锦小渔还一脸懵。

    床单撒入河里漂洗,锦小渔眼都没抬:“怎么了?”

    狗剩媳妇道:“没什么,我刚从男人那边过来,一个个龙舟划得凶猛有力,男人们都说热,光着膀子呢。”

    “就你家男人穿个短打,死活不脱。”

    “有人问他为啥不脱,他说你不许脱,不许被别的女郎看去。”

    狗剩媳妇说到这,还颇有些惋惜。

    云大郎身材高,又强壮,要是能跟他睡一夜,想想都美死了。

    她眼馋人家的汉子,也有人羡慕她好命,王狗剩本家的嫂子叹道:“还是你命好,男人又有本事赚钱,不想洗衣服,就送到浆洗房。”

    “这福气,真是旁人都羡慕不来呢。”

    一番吹捧下来,说得狗剩媳妇心里十分熨帖。

    “我们家狗剩,是个疼媳妇的呢。”

    “在家都不让我碰这些粗活,他说我肌肤洁白顺滑,他最喜欢了。”

    狗剩媳妇得意极了,她伸出手,霞光缠绕指尖,显得肌肤莹白。

    她好生炫耀一番,又唾沫横飞的说起八卦来。

    “不过啊,这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我们家狗剩还算好的。”

    “我跟你们讲,我家前几天不是住进个小表弟吗?你们别看他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也会爬墙睡女人咧。”

    村里人都知道狗剩媳妇是个嘴碎的,就连理正家母狗下得狗崽子,她都能知道公母。

    她说得有板有眼的,一下就把其他人的心都吊起来,围着她让她细说。

    狗剩媳妇喝完豆腐脑,用肩膀碰了碰锦小渔,唇角轻勾道:“这个云娘子可比我清楚多了,是不是啊?”

    锦小渔能感觉到她的不怀好意,只是笑笑,并不搭理她。

    开玩笑,谁规定的你问我就要答啊。

    自己搭台子,结果主角不唱戏,狗剩媳妇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自顾自说道:“我早说你家那个表妹,就是个不安分的,得亏那晚是跟我表弟睡了,不然啊,啧啧......”

    狗剩嫂子惯会这样说话说一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6章 打得就是骚狐狸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正在兴头上准备缴械投降的王狗剩瞬间就萎了。

    “你们在干什么?”

    狗剩媳妇脸色煞白,身子跟冰棍一样僵硬。

    她杀人的目光落在床上光溜溜的男女身上。

    王狗剩这个没良心的,在她陪嫁的床上,和野女人偷欢。

    她踹开门那一瞬间,这野女人两腿还挂在王狗剩肩头上,摇摇晃晃的。

    脚上套着一双洁白崭新的绣花鞋。

    鞋面用的是上好的绸缎子,光滑如鳞波,绣的花样又好看精致。

    鞋尖还各点缀一颗米粒大的珍珠。

    没有十两的银子,怕是拿不下来。

    “王狗剩,你没良心!”

    狗剩媳妇眼眶一下就红了。

    太欺负人,王狗剩都没给她送过这样贵的鞋子。

    王狗剩一向风流惯了,往日偷吃也是躲着媳妇,如今被抓个正着。

    短暂的尴尬过后,王狗剩回过神来,慢条斯理穿衣,半点没把他媳妇放在眼里。

    “老子不就是睡个女人,你大呼小叫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哭哭啼啼的,真是扫兴。”

    他是一点没有捉奸在床的窘迫和对妻子的愧疚。

    那女人早在王狗剩起身时,就慌忙转钻进被窝里。

    “走走走,都没事干,挤在我家作甚,你们也想挨我干嘛?”

    王狗剩嘴巴子没个把门,什么荤话都说。

    “王狗剩,张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跟谁喝五吆六呢!”

    这跟来看戏的,也有他本家的长辈,他混不吝的说那么一句,可算是惹人怒了。

    他本家有个小阿婆,年纪不大,辈分很高,自嫁到青云村,走哪都是被后辈敬着,喊一声十九奶。

    哪里受过这种侮辱。

    当下就要替哭哭啼啼的狗剩媳妇做主。

    “十九奶,你怎么也跟着瞎参合,这婆娘跟你告状了?”

    王狗剩给十九奶赔个笑脸,狠狠瞪了他媳妇一眼,怒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

    狗剩媳妇又看他挡着,嘴都要气歪了。

    她不敢找王狗剩撒气,就把气全撒到被子女人那里。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骚狐狸,把你迷得家都不要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7章 就该去死,保全名节
    “谁把村长叫来了?”

    许珠大惊失色,以后她们家在青云村还有什么脸面?

    她又急又恼,又去打王荀氏,“荀东燕,我往日是小瞧你了,丢人的贱货。”

    看戏的妇人们拦着她劝,反正丢人都丢这份上了,村长来不来,也没多少影响。

    “哎呀,有伤风化,成何体统,还不快把衣服披上。”

    里正不知里头发生何事,絮叨絮叨进屋,差点吓得两眼瞪圆。

    大成孙媳妇光着身子,这像什么话?

    他回过神来就赶忙背过身去,大声呵斥着让她快把衣服穿好。

    属于王荀氏的审判开始了。

    “是,我是勾搭男人了,我就和狗剩哥好了。”

    “最起码他说他爱我,他能给我女人想要的。”

    “总好过我夜夜守空房,王书郁在外边风流快活,私养外室。”

    “是我下贱肮脏,王书郁又比我好多少!”

    锦小渔眉心紧蹙,退到院外。

    王荀氏撕心裂肺的哭嚎从屋里传了出来。

    王书郁就是许珠最有出息的儿子,这份出息,眼下被王荀氏毁了。

    她抬头看天,这四四方方的屋子,逼厌得人踹不过气来。

    后边的事没什么看头,忙着回家煮饭的妇人散了。

    祝翠花早一个出来,锦小渔追上去问:“翠花嫂子,我想给我男人绣件夏衫,有处花样不知用哪种绣法,你家大姑姐还在家吧?”

    祝翠花眼底闪过几缕微不可查的情绪,推说道:“我大姑姐来了一会又回去了,她儿子下个月娶亲,云娘子记得来吃喜酒。”

    锦小渔早就观察她了,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住她的眼。

    果然祝翠花在河边说的话,并不是一时兴起,想起来才说的。

    或许她家那位大姑姐压根没来过,那双绣花鞋,是祝崔翠花亲眼所见。

    她靠近祝翠花,压低了嗓子质问:“你不知道这样做,荀东燕会死吗?”

    东屋房门敞开,祝翠花一眼望过去。

    狗剩媳妇站在一旁捂着脸哭,刚经历撕扯的她,发髻凌乱,白日的那份精致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8章 都他娘别闹了,沉船了
    理正家二子敲着破锣,挨家挨户通知。

    “各家注意啦,各家注意啦,赶紧吃了饭,到村口晒坝集合。”

    锦小渔心底莫名揪了一下。

    晒坝乌压压的都是人。

    王狗剩和王荀氏都被绑着跪在前边。

    理正敲了敲破锣,原先还嘈杂的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简单说了下,为什么要把村民集合起来。

    王狗剩和王荀史氏偷情的丑事,几个嘴碎的婆娘到处说,这会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王荀氏,你可认罪?”

    这是来自理正的拷问。

    “呵,认罪?”

    王荀氏面上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惧怕,她直视众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若我有罪,那么王书郁私养外室,他有没有罪?”

    她的婆母许珠看她毫无悔意,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冲上去指着她就骂:“好你个小贱人,自己不检点,败坏门风,还敢说你男人的不是,你的三从四德呢?”

    在场也有几个读书,自诩吃了几年的墨水,便觉得和旁人与众不同起来。

    “读书人红袖添香的事,有什么错处?”

    王荀氏寻着声音看过去。

    是她夫君的同窗好友。

    “呸。”

    她怒骂道:“什么读书人,满嘴仁义道德,不过几个伪君子。”

    那几个书生被她冰渣子似的目光看得身子一寒,脑袋缩在人堆里不说话。

    “我没错。”

    她收回目光,梗着脖子道:“王书郁信上说了,我在床上,是个木头,他再也不和我过了。”

    “那时起,我就死了,是狗剩,让我知道,做女人,也可以这样快乐,我活够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锦小渔混在人堆,身子僵直。

    她是一个看客,眼睁睁看着这吃人社会的掌权者,在审判肉体出轨的女人。

    仅仅只是审判王荀氏一人。

    四年前,生下云昭的那个月。

    也是在这里,她目睹了一个寡妇被村民宣判了死亡。

    她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突然觉得喘不上去来。

    两眼一翻,她昏倒在云凤楼怀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39章 活祭
    青云村东面就是码头,连着一片海域。

    村口又有雾雍河绕过,大部分人家农忙过后,都会在江上捕鱼。

    有胆子大的,嫌江里鱼类不多,卖不了几个大钱,也会跟着别的船队出海。

    渔船倾覆,也不知村里的人有几个在上面。

    “云娘子,这边。”

    锦小渔抬高灯笼看去,是对门的王嫂子在叫她。

    村里壮丁,能去的都上船,家人担心,便邀着一同到码头去,等个结果。

    不看到自家男人平安,这心,不安呐。

    七老八十的阿婆阿公,就在家里对着神明焚香祷告。

    一路走过,村落屋舍都点了灯,亮堂堂的一片。

    夜路不好走,锦小渔走到码头边,也花了些力气。

    正是涨潮的时候,海风呼呼地刮,夹杂着海的咸腥。

    海浪一阵一阵拍打在礁石上,锦小渔远远眺望,黑漆漆的大海,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妖怪,随时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看不清,只有远处点点渔船的光,抚慰女人焦躁的心。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有经验的婶子提议道:“都别在这干等了,救援时间可不短,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分一波人回去,多熬几锅姜汤来。”

    在海里泡久了,寒气入骨,也是难受哩。

    因着锦小渔先前昏倒的事,煮姜汤的事就落在她和村里几个新媳妇的身上。

    或许是全村男丁都在海里的原因,往常一个鸡蛋一块肉都能吵起来的妇人们,今晚意外的团结。

    “就是几块红糖,不值什么钱,都拿去。”

    村里最抠门的十一婆,往外拿红糖的时候,分外慷慨。

    煮汤不废什么事,后边只在灶膛填了根大柴,让它熬着就是。

    熬汤的几户人家门口,都停放了辆牛车,就等着码头那边有消息,就把熬好的汤送过去。

    直到天明,才有消息传来。

    女人们把热滚滚的姜汤往码头运,锦小渔心里牵挂着她男人,只恨不得牛车能插上翅膀自己飞起来。

    牛车稳稳当当停靠在码头,大大小小渔船停满了。海滩上或躺或站着劫后余生的渔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0章 海神的祭品
    “男人议事,女人家插什么嘴?”

    村民对锦小渔很不满,“云家大郎,管好你娘子。”

    云凤楼睥睨他一眼,淡声说道:“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夫妻携手离开,沙滩的村民们还在讨论着良辰吉日。

    “你睡一会,我去一趟刺史府。”

    到家后,云凤楼煮了安神汤给她,锦小渔熬了一宿,精神确实不好,点点头睡下。

    梦里,还是那片药园子。

    她种下的草药都熟了,整个院子里,都弥漫了一股子的药香。

    锦小渔收了药,随手选了些常见的种下。

    等这一批药材收了,药园子就能升到二级。

    希望那时候可以找到解毒的药材给云凤楼解毒。

    海祭的日子定在了后天,五月初一。

    村民早早准备好了祭品。

    装进猪笼的王荀氏,被抬上一辆牛车,村民拥着牛车去了海边码头。

    王狗剩早前一天被吊在村口的大槐树上,整整一天,人都蜕了层皮。

    今天他说什么也要爬起来,要去海边。

    “去什么去啊,给我老实呆着。”

    狗剩媳妇心里还憋着气,说的话也是句句带刺。

    “怎么滴,心疼啊,你和那骚狐狸,还真玩出感情来了,我呸,一对野鸳鸯,还真当自己是情圣。”

    狗剩媳妇一巴掌揪着他耳朵吼道:“不许去。”

    “疯子,滚开。”

    王狗剩这时倒是血性了,伸手推了她,甩门而去。

    “王狗剩,你走了就不要回来。”

    身后是狗剩媳妇无力的哭吼。

    码头海滩人群簇拥着,猪笼被抬着放在一只竹筏上。

    锦小渔在人群中,观看这一场闹剧。

    云凤楼那天去刺史府,回来什么也没说。

    是否,官府也默许了青云村的做法。

    日头渐渐晒开了。

    竹筏边摆上猪肉供果,红纸剪成连接的条状,缠上细细的树枝,插满竹筏。

    王氏族老选了德高望重的王大成出来做祭司。

    本朝立法以来,海祭就废除了人祭,百年来也出不了几例。

    偶有的也是和王荀氏一样,偷欢被捉奸了,这才做了人祭的替死鬼。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1章 遇事不决问神明
    “住手,都给我住手。”

    早知道是这种局面,还搞什么活人祭。

    理正悔得肠子都青了。

    和锦小渔交好的王嫂子,还有王六娘,不停在一旁求村民住手。

    “你们干什么啊?大郎和云娘子是无辜的呀。”

    失了理智的村民们,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两个弱女子的话,渐渐被海浪声和码头的嘈杂淹没。

    “无知,愚昧,你们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就算该死,她肚子里的生命总是无辜的。”

    锦小渔眨了眨因为海水入眼而显得酸涩的眼睛,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回过头去鼓励荀东燕,“撑下去,为了你肚子的孩子,撑下去。”

    云凤楼又要护着她,又要顾及竹筏不被海浪拍走,体力过人的他,此刻也不免吃力。

    码头还是吵渣渣的,锦小渔的话就像一滴水滴进大海,瞬间就被海浪淹没。

    王狗剩听到了,他脱了外衣,毫不犹疑跳下去。

    “快来帮忙。”

    云凤楼对他喊了一句。

    现在不是埋汰人的时候。

    王狗剩他娘一看儿子也跳下去,暗骂荀东燕是个要命的狐狸精。

    等她回过味来,锦小渔说的是什么,顿时就急了。

    “哎呦,天菩萨,你们是要我老王家断子绝孙啊。”

    “黑了心肝的,都给老娘滚开。”

    她在码头边嚎叫,去推阻拦四人上岸的村民,不时嚎着,“我的儿啊,我的孙儿!”

    好好的一个海祭,场面越发乱糟糟的。

    史进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魂都快吓没了。

    云凤楼怎么在海里?

    “快,救人!”

    来不及多想,他第一个就要冲下去,这位祖宗要是少一根毫毛,杀了他都不够赔。

    好歹是被手下人抱住了,没下的成。

    官府介入,事情就好办多了,一会的功夫,四人就被拉了上来。

    锦小渔被冷冷的海风一吹,顷刻间连打两喷嚏,惹得云凤楼紧张不已。

    荀东燕还困在猪笼里,王狗剩他娘急得直跳,不住的去拍王狗剩。

    “愣着干嘛呀,还不快放人,磕着碰着我孙儿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2章 去母留子,荀家女儿不做妾
    锦小渔弯腰把茭杯收拾了,摆在神台上放好。

    家里有男人出海打鱼的妇人,都担心逆了神明意,家里男人出海会得不到保佑,纷纷出言:“不然,还是放了她吧。”

    “是啊,我那识得几个字的儿子常说,上天什么有什么……”

    一旁嘴快的后生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妇人点头:“对对付,就是这句。”

    里正看了看史进,史进暗暗踢了他一脚,瞪圆了眼道:“看我干嘛!”

    “该怎么做你心里没数吗?”

    里正得了台阶就往下走,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道:“神明指示,自当依从。”

    一场以闹剧开始的海祭,又以闹剧收场了。

    好在祭祀用的猪肉和供果都在,依着神明的指示,将今天的海祭进行到底。

    锦小渔在海里泡了一阵子,此刻身子发冷,她熬不住,和云凤楼说了一声,就要回去休息。

    “我送你。”

    云凤楼说着就要背她。

    “不用,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锦小渔不是没眼色的人,史进几次看云凤楼。

    他们应该有事要谈。

    “郎君不必担忧,我派手下跟着,定不会出事的。”

    云凤楼想来片刻,颔首:“有劳刺史。”

    史进扬声喊来个五大三粗的士兵,交代他要安全把锦小渔护送回去。

    里正一瞧,云大郎好大的脸,就连刺史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开始重新思考对云家的态度来。

    刺史一看没啥事,就对云凤楼道:“郎君,一块吃酒去。”

    云凤楼笑道:“改日吧,我娘子不舒服,我得给她找大夫去。”

    史进也不勉强,只说了是柳家三郎要见。

    “他找我什么事?”

    云凤楼奇怪,他和柳三郎的交情,还没和陆期的深呢。

    史进道:“我也不知,要不我回去和他说说,改日您有空再约。”

    “嗯,也好。”

    他记挂着家里的妻子,和史进告辞后就匆忙往家走。

    海祭的事情结束了,而王荀两家的纠纷才刚开始。

    “和她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走,乖孙子,让阿婆香一口。”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3章 输了大伙跪祠堂
    “快快长大,努力升级。”

    她还给喂灵泉水。

    等她睡醒,外边太阳都落山了。

    隐约听到外边有动静,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醒了?”

    “我熬了些粥,你垫垫肚子,等会在泡个澡,去去寒气。”

    云凤楼端来一碗米粥,熬得糊糊的。

    锦小渔小口吃着,问道:“外头吵什么呢?”

    云凤楼偏过头去,扫一眼屋外,淡淡说道:“王书郁家在闹呢!”

    锦小渔不解,“闹什么?”

    云凤楼道:“王书郁想扶外室做妻,他阿公不同意,这会闹着呢!”

    “闹到咱家门口了?”

    锦小渔心说不能够吧,隔老远呢!

    她吃了点粥就没胃口,摇摇头示意云凤楼拿走,

    “这倒不是,那边闹腾的厉害,村里都看热闹去了。”

    云凤楼把碗收回灶房。

    锦小渔出了屋子,站在门口。

    她家门口长着棵枇杷树,树下有几块大石头。

    左邻右舍没事就喜欢在那里说闲话。

    “王叔公也是,脑子进浆糊了,人家书郁要娶就顺着他呗。”

    “就是,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学那做派作甚。”

    王嫂子看到锦小渔,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

    “你今天也太冲动了,我跟你讲那会子都涨潮了,你夫妻两不要命往海里跳,胆子也太大了。”

    王嫂子略带担忧的责备道。

    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的。

    锦小渔笑了笑,随口扯了个话题,“嫂子们聊甚呢?”

    “就是王书郁家的破事。”

    旁边嘴快的胖婶在纳鞋底,她拍了拍大腿,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你们是走早了没看到,我后头走,看得真真的。”

    “荀东燕她阿兄,后来凶神恶煞赶到,一脚把王书郁家大门都踹烂了。”

    “啊!”

    坐锦小渔身边的年轻媳妇惊呼,“我听说,她阿兄不是出远门去了。”

    胖婶白了她一眼,哄笑道:“怨不得你婆母时常骂你蠢。她那是扯谎骗姑娘呢。”

    “那位荀郎君,黑着张俊脸,直接从怀里掏出封信,两下就撕了个稀巴烂拍王书郁脸上。”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4章 赶海,这里的人好笨
    “村长,你这样就有失偏颇了,输赢怎么能靠我夫君一个人!”

    “难道赢了他会多分赏银吗?”

    里正倒还真把锦小渔的话听进去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老脸一红,笑道:“你这个小娘子,心眼怎长的,又会算计,嘴皮子也利索。”

    “这样,要是赢了,云大郎多拿一份赏银。”

    里正自觉做得很公平。

    最主要的是,那日在码头,他认识到了刺史对云凤楼的态度。

    不管是因为什么,里正打定了主意,云凤楼不能得罪。

    云凤楼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训练开始,他又回到龙舟上。

    锦小渔笑意盈盈,收回黏在云凤楼身上的目光。

    她给里正福身:“那就多谢村长厚爱。”

    “村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凭啥她家能多得一份赏银。”

    王九婶是个贪便宜的,指着锦小渔的手伸得老长。

    “要涨就大伙一块才公平,大家伙说是不是?”

    里正没好气道:“方才的话你是只捡好的听,其他你是半点都漏进河里了?”

    “你们要是也能替自家男人做主,我自然会公平对待。”

    里正说完,气鼓鼓走了。

    和这群无知妇人论高低长短,简直就是夏虫语冰,不可理喻。

    王九婶不说话了,她儿子倒是没敢怎么,但要胡乱答应了,她家那个老头子,怕是会打死她。

    锦小渔挑眉,如跳梁小丑般看了王九婶一眼。

    王九婶对锦小渔搞这种小动作的行为鄙夷不屑,从鼻腔重重哼出一段气息,冷笑道:“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锦小渔唇角漾出笑意,悠然道:“那就不劳九婶操心了。”

    王九婶扭着身子离开,王六娘子道:“你惹得做什么,我这婆母心眼子比针孔还小,仔细她在后头编排你。”

    锦小渔无所谓摊手,“随她去说,我又不跟她过。”

    六娘子道:“也是,还是你想得豁达。”

    龙舟训练枯燥无味,除了不放心自己男人,在河岸蹲守的年轻媳妇,其他人都忙别的事去了。

    王嫂子赶来牛车,停在路边扬声问锦小渔,“这几天有大潮汛,你去不去?”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5章 以前是傻,现在是又疯又傻
    “古人真是太蠢了。”

    这话就如一道雷,直接把锦小渔脑袋炸懵了。

    她小心,斟酌着问:“不用手,难道你有其他法子?”

    她当然知道抓蛏子要撒盐,这不是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弄海盐嘛。

    吃的盐都是官府管制,贵的要命,谁没事会拿家里的盐来抓不值钱的蛏子。

    “当然了,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黄衣少女面带傲娇,明艳的俏丽脸庞,挂着一丝优越感。

    “废话!”

    锦小渔无语,懒得再和她说,低下头又开始挖蛏子。

    这个小姑娘,说不准还是自己老乡呢。

    但她看上去脑袋瓜子不是那么聪明。

    “你给我二两银子,我就告诉你挖蛏子的独家秘方。”

    锦小渔头都没抬,黄衣少女急了,比了根手指头,“一两,一两可以了吧。”

    锦小渔这下有动静了,傻子一样看着她,问道:“你第一次赶海?”

    黄衣少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神色微怔,答道:“是啊。”

    锦小渔撇撇嘴道怪不得。

    王嫂子捡海货,摸到这边来,听见两人对话,默默掏出一小袋海盐撒在蛏子洞。

    洞口瞬间咕湧咕湧往外吐水,一截手臂粗的蛏子王蹭的冒出头来。

    黄衣少女傻眼了。

    她以为这里的人没有掌握撒盐摸蛏子的技术呢。

    “这么大的蛏子啊,喏,这袋海盐给你,蛏子好挖,也不值什么钱,我看你运气好,兴许能挖到大个的。”

    王嫂子把多余的海盐递给锦小渔。

    “那我就不客气啦。”

    锦小渔把蛏子丢进桶里,笑着接过海盐,和王嫂子道谢。

    没一会黄衣少女就神色如常,撇嘴离开。

    “怎么会这样?”

    锦小渔又听到了那道脆生生的嗓音。

    她试着去听王嫂子的,却什么也没听见。

    屏住心神,锦小渔不敢有任何的心理活动。

    若有所思的扫了眼黄衣少女的背影

    ,她继续找蛏子洞。

    “你别搭理她,那姑娘这里有问题。”

    王嫂子比划一下脑袋跟锦小渔说。

    锦小渔寻了几个蛏子洞,一把一把海盐撒下去,很快就冒出密密麻麻的蛏子。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6章 看一眼不会少,但我怕你偷
    锦小渔和王嫂子把桶合力抬上牛车,随便刺了王九婶一句。

    王九婶今天运气不好,只捡了半桶花蛤。

    对于锦小渔桶里的海货眼馋得很。

    锦小渔两下跳上牛车,挡住王九婶的视线。

    “小气,看一眼又不会少。”

    王九婶没好气说道。

    “看一眼是不会少,但我怕你会偷。”

    “拜拜了您嘞。”

    牛车动了,锦小渔和她拜拜手,哼着小调回家。

    “竹篱笆呀牵牛花,浅浅的池塘有野鸭,弯弯的小河绕山下,山腰有座小农家…”

    歌声随着海风飘扬,王九婶嘴都要气歪了。

    “小贱妇,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有心想再去找些海货,但回头一看,潮水已经漫过礁石。

    她顿时歇了心思,快步往家敢赶去。

    牛车刚驶离海滩,就有人来问货。

    是村里的富户王金鹏家管家。

    “诸位娘子,赶海回来呢!”

    “是啦,管家今儿要买什么,我跟你讲嚯,我这妹子今天的梭子蟹不错,个头都有三四两重呢。”

    王嫂子显然对买卖海货很有经验,两三句就和管家做起生意来。

    “嗯…”

    管家略微思索片刻后才说道:“蛏子有的吧,今日郎主家有贵客,他就爱吃蛏子。”

    王嫂子脸色一僵,不好意思的看着锦小渔。

    “蛏子有,个头都大,您看看!”

    锦小渔丝毫不在意,揭开王嫂子的木桶给他看。

    “嗯,都是很肥美的,这里的蛏子我都要了。”

    管家显然不是第一次和王嫂子做生意,让她送去王家结账。

    王嫂子坐立不安,这蛏子大部分可都是锦小渔给她的。

    这钱她赚了,良心不安。

    锦小渔替她应下了,抿嘴轻笑道:“可以,我们马上送过去。”

    管家点头,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又问王嫂子:“方才你说还有几个肥美的梭子蟹?”

    “是的,您要吗?”

    王嫂子面露喜色,又不敢说太多,惹了客人厌烦,小心又讨好。

    “我家小女郎倒是爱吃,不过梭子蟹性寒,郎主一向不许多吃。”

    他犹豫了一会,最后道:“我先看看货。”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7章 来人呀,谋财害命啦
    猛不丁冒出个声来,吓得王九婶咚的一下,从云家墙头掉下来。

    “你属猫的,走路没声音。”

    王九婶龇牙,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

    “九婶不光眼神不好,记性也差,我属相都记错了。”

    王嫂子也不恼,就站在门口盯着她。

    “谁记得你属相。”

    又不是她儿子。

    王九婶鼻孔朝天冷哼一声,咕噜爬起来,扶着腰一瘸一拐走了。

    王嫂子又在门口等了一会,没有看到王九婶过来,这才折返回屋。

    锅里的饭腾腾冒起热气,王嫂子扬声唤:“小二,去看看你云婶子回来没?”

    王小二正蹲墙角数蚂蚁呢,听得老娘叫唤,一步三蹦跶出门去。

    看云家院子还锁着,就抬起大腔吆喝:“没有啦!”

    王嫂子不放心,干脆把儿子撵到门口去,“坐在门口,谁要是翻进你云婶的家,你就喊阿娘来。”

    “哦!”

    王小二又继续坐门口数蚂蚁。

    “四一,四二。”

    数到四十九只的时候,锦小渔回来了。

    远远瞧见王小二在门口,她就问:“王小二,你坐门口玩泥巴吗?”

    王小二:……

    刚数到几来着?忘了。

    他抬头看一眼锦小渔,脆生生回答:“阿娘喊我来这里玩。”

    说着他偏着脑袋朝院子喊了一声:“阿娘,云婶回来啦。”

    王嫂子从门后钻出来,她手还湿漉漉的,应该在处理海鲜。

    撩起围裙擦手,王嫂子和锦小渔说:“回来了,你不在那会,九婶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你快回屋看看少什么没有?”

    锦小渔正要说话,院子里的小黑狂吠不停。

    “啊…该死的杂毛畜生!”

    和狗叫声一块传出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王嫂子尴尬,一把扯过旁边玩泥巴的小二,朝他沟子就是一掌。

    “你这孩子,就知道玩。”

    王小二莫名其妙挨打,撇撇嘴,明明心里委屈得要命,就是不肯落一滴眼泪。

    “嫂子,好好的,你打孩子做什么!”

    锦小渔把王小二护在她身后,勾了勾唇:“嫂子,借你家扁担一用。”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8章 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王书宝哆嗦身子抱住他娘,“阿娘,狗,好大的狗。”

    “你个粉肠,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生个叉烧好过生你啊!”

    王书宝脑门差点没被他娘戳出个洞来。

    王九婶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去回炉重造。

    王书宝是九婶的小儿子,平日最溺爱的。

    她赶海回来,也累得半死,这孩子埋怨说蛤蜊又没肉,里边有沙还硌牙。

    “阿娘,人家去赶海,都带一大桶鱼虾什么的回来,你怎么就光捡蛤蜊?”

    唯一的梭子蟹都落他肚子里,还嫌弃亲娘没本事。

    气得王九婶撵他出门,“瞧见了吗,云家倒是有鱼有虾,有本事你自个去拿。”

    王九婶也没想到这个蠢货直接上门偷啊。

    “九婶,你们母子的事先缓缓,我想你应该先和我解释一下吧?”

    “我家的地,总归不会有你家的虾才是。”

    锦小渔指着散落满地的皮皮虾,一句话把王九婶的说辞都堵死了。

    地上一大滩的水渍,王书宝是直接用衣物把皮皮虾兜着拿回去的。

    “不就是几只烂鱼烂虾吗,谁稀罕,儿子,咱们走!”

    王九婶牵起儿子就要走。

    “小黑!”

    锦小渔指挥黑狗去堵门,“我这些虾等会就要送去陆记的,离了海水肉质就变了。”

    “你儿子偷的这些,陆记不收,你得赔我损失吧!”

    “你卖不出去关我们什么事?”

    王九婶掏了掏耳朵,那眼珠子翻得,能上天。

    “不是卖不出,这些本来等夫君回来就要送去陆记。”

    “这虾离了海水,死得很快,肉质也不好,算起来也有一斤,我收你十文钱,你们带走。”

    “十文,你去抢好了。”

    王九婶跳了起来。

    锦小渔把皮皮虾都捡起来,去寻了虾篓子给她装上。

    她淡声道:“九婶,给钱吧,横竖都是要吃的。”

    “你要不给,就是偷,闹到村长那里去,你也没脸,还要赔我钱。”

    “不给,这东西我们也不要,儿子,走!”

    王九婶抠门,一文钱都分两半来,要她出十文买这不值钱的玩意,还不如要她命呢。

    “那我也只好去村长那里说道说道了。”

    “去啊,别动不动就拿村长来说事。”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娘家兄弟做什么的,别人怕他,我赵大香可不怕。”

    王九婶头颅扬得高高的,直到里正来了,这才掐灭她嚣张的气焰。

    “都挤着干什么,一天天不消停。”

    里正摇着一把老骨头,被王小二拉过来,云凤楼走在前边。

    他长得人高马大,往那一站,王九婶就有点发怵。

    好像头皮又痒了。

    “赵大香,又是你,你娘家不就是个杀猪的?怎么的,你真当家里有个老皇帝?”

    里正胡子都气歪了,怎么哪都有她?

    “村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嚯,这个锦小渔嚯,污蔑我儿是贼,还敲诈我们咧。”

    王九婶看到他,顿时焉巴了,恶人先告状,要在里正那里给锦小渔上眼药。

    “并不如此,这些虾是给陆记留的,我特意装了海水,木桶底下还铺了海沙,就等夫君归来都送陆记去。”

    锦小渔和里正解释,还请他去灶房看。

    里正去了,果真如她说的,出了灶房就训斥王九婶母子。

    “琵琶虾离开海水,几个时辰就死,口感也不好,你们要么就花十文钱买回去,要么就赔她十文,王书宝跟我到府衙去一趟。”

    “卖见笑啦,村长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嚯,陆记那是什么地方,全城生意最好的酒楼,哪里会看上她的这些散货。”

    “他们那,可都有专门供货的商贩嚯,我娘家侄儿就是给他们陆记供猪肉的。”

    不得不说王九婶见多识广,但锦小渔想,云凤楼送海货去陆记,那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吗?

    锦小渔反问道:“要是陆记收了呢?”

    王九婶半点不带犹豫说:“那我倒立吃屎。”

    “好,就怕你到时不敢吃。”

    锦小渔便叫云凤楼把剩下的皮皮虾搬出来,桶里有海水和一些泥沙。

    就那么一点货,王九婶笃定陆记不会收。

    王嫂子叫自己男人套牛车,“云娘子,我家车借给你,天色也晚了,你们今晚来我家用饭,正好啊他们哥俩一块吃酒。”

    “哎,那多谢嫂子了。”

    锦小渔让云凤楼回来时从陆记带些凉菜。

    云凤楼赶着牛车去陆记了。

    “九婶,我等着看你吃屎哦,要是你家茅厕没有,我家管够,你倒不用去偷。”

    她衣服还没晒呢,锦小渔郁闷了。

    “你嘴边不干不净说什么,你娘家怎么教的?”

    王九婶鼓着腮帮子就要撕烂锦小渔嘴,被其他人拦住了。

    “算了啦,她就是个辣子,嘴上不饶人,你几时从她嘴上讨过好。”

    “我的家教,自然是人敬我一丈,我尊人一尺。”

    “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锦小渔抖着衣裙晾晒,贴身衣裤则收进了卧室。

    王九婶后槽牙都快磨碎了,“死扑街,小贱人。”

    “够了,王书宝,跟我走。”

    换做以前,里正可能会权衡下,做个和事佬。

    但他见识过不一般的云凤楼。

    而且后日的端午赛龙舟,也都仪仗云凤楼出力。

    里正二话不说就拉王书宝要去见官。

    “阿娘,你给她钱,不就十文银子吗,你找六嫂借啊。”

    王书宝急了,他明年也要去书院的,要是有了污点,仕途就毁了。

    “可使不得使不得。”

    王九婶当初能狠心送大儿子去战场,而花钱把小儿子保下来,就证明她疼幺儿的心,偏得没眼看。

    “不就十文钱吗?拿去。”

    王九婶掏出荷包,捏出几枚铜板数了数,扔了十枚在锦小渔脚下。

    十文钱而已,她还不不至于找儿媳妇。

    她赵大香也是要脸的。

    锦小渔和谁计较,都不会和钱计较。

    弯腰拾起那十枚铜币,“银货两讫,你们可以走了。”

    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虾篓子。

    王九婶花了钱,可不一般了,趾高气扬指挥锦小渔:“你给我送到家去。”

    锦小渔惯得她,直接拒绝:“那得加三十文跑腿费,你爱要不要。”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49章 我的夏衫有点窄
    “儿子,走。”

    王九婶抱起虾篓子,气鼓鼓离开,打算都不还虾篓子。

    云家院子一下子清净了。

    锦小渔去灶房生了炉子,将藏好的贴身衣物拿出来烘干。

    云凤楼回来直接把从路记提回的酒菜拎进灶房。

    看到锦小渔他整个人眼都看直了。

    放下酒菜他抬脚出去,把大门锁上才折返回来。

    整得锦小渔莫名其妙。

    “卖了多少钱?”

    她收了衣裤,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自家酒楼,那能说是卖?”

    “不过是配合娘子演戏罢啦!”

    夏季天黑得晚,云凤楼脚程又快,回来时天边还有霞彩。

    但夏日酷暑,急着赶路的云凤楼,嗓子都热出烟来。

    他把钱袋子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锦小渔手中,自顾抓起瓷杯咕哒咕哒大口吃水。

    “陆叔给你多少钱?”

    锦小渔掂了掂钱袋子,有些惊吓。

    沉得咧。

    “二两银子。”

    云凤楼比了个手势,目光落在她掌心上的钱袋子,勾了勾钱袋子上的不知被什么磨出来的丝线,略带嫌弃。

    “给孩子们做的鞋,还剩些料子,我回头翻出来与你绣个荷包可好?”

    那些皮皮虾本来是留着自己吃的,被王九婶打乱计划。

    如今莫名赚了二两,锦小渔开心倒飞起。

    倒也不介意给他做新的钱袋子。

    云凤楼点点头,得寸进尺在她眼前转了两圈,“夏衫也有些窄了。”

    锦小渔倒没多想,转身去箩筐里寻来裁衣尺给他量尺寸。

    “手张开些。”

    云凤楼张开双臂,任由她手拿裁衣尺在自己周身游走。

    夏季炎热,在自己屋里,锦小渔便穿得清凉些。

    下半身的衣裙规规矩矩贴着她皮肉,上半身可就随意多了,半露的亵衣堪堪能包住一点浑圆。

    外边则胡乱披了件外衣,未曾系带。

    云凤楼低眸,眼前肌理如雪白,他鼻尖泛起丝丝痒意,不由自主微扬头颅。

    哒!

    有什么滴在锦小渔手背,温的热的。

    她随意扫了一眼,顿时僵住,裁衣尺险些拿不住。

    云凤楼舀了凉水,先把她把手背血迹清洗干净,这才捧水洗了把脸,去去热气。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0章 她果然有故事
    锦小渔点头,笑意盈盈同王大嫂一家别过,这才和云凤楼手牵手回家去。

    晚间,卸了荆钗,锦小渔坐在床边,倒一点头油于掌心。

    细细在发尾揉搓,用木梳将发丝梳顺了,这才躺回床上去。

    夫妻两皆是劳累一天,躺下后进很快就进入梦乡。

    只锦小渔在睡前,凝了心神去听,除了田间蛙鸣,再无其他声响。

    锦小渔偏过头,云凤楼呼吸已经稳下来,胸口起伏。

    她在心里说,你好帅,你太好看了。

    说了好几遍,她把云凤楼摇醒:“你有听见谁说话吗?”

    云凤楼眼皮微掀,眸子里续满了懵懂。

    “什么声音?”

    “就是我喜欢你呀!”

    锦小渔说着,心里也跟着念了一遍,她又问,“我方才说的,你听见吗?”

    云凤楼一个翻身将她的话悉数吞入口中,两唇相抵,只余男子低沉哑嗓。“夜已深沉,愿与娘子一同入梦。”

    锦小渔放心了,这夜格外的主动,夫妻缠了半夜才睡去。

    明媚的阳光从天边厚厚的云层边缘,寻了最薄弱那处穿透,洒落人间。

    锦小渔睁眼时,屋外已是天光大亮。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穿好鞋下床,靠在门边问。

    “什么时辰了?”

    “不急,还早。”

    云凤楼已经劈好两摞柴火,手起刀落间,又劈开一截木头。

    一般男人说这话,那大概有点急。

    “你怎么不早点喊我!”

    锦小渔忙把衣服衣裙穿好,随手了发髻,去灶房提来个竹篮就出门。

    “我去割几刀五花肉回来包粽子。今天买肉的定会很多,我得快点。”

    云凤楼道:“我同你一块。”

    “你在家劈柴,帮我把大锅重新洗一遍。”

    锦小渔不让他跟了,飞快出门去。

    “快些,我正要去找你。”

    王嫂正好也要出门,两人来不及多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村口屠夫家铺子。

    “都别挤,肉管够,一个个来。”

    即便是来了个大早,摊子肉也卖了一半。

    王屠夫和他新娶的媳妇,切肉称斤,倒也合作默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1章 人情债最难还
    锦小渔心下一紧,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世她去什么品牌店,一进门就是一堆导购来和她推销。

    就连逛个超市都有人让她买牙膏。

    “我就买一块猪肝,你给我称了就行。”

    锦小渔最后还是板着脸,话说的粗声粗气。

    钱桂香还不死心:“下水处理好了,用卤料卤上好几个时辰,炖得烂香软糯,保管好吃的。”

    “阿嫂,你买了我的猪肉,我可送你个卤料的方子,这门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等到她说出了那卤肉的配方,锦小渔看她的眼神,果真就是在看个傻子。

    “怎么?是我说的哪里不明白,阿嫂听不懂?”

    钱桂香自然没有忽略她的眼神,只是在心底暗思,不应该啊。

    她见过这里都已经出现炒菜了,辣椒总会出现的吧。

    一道干锅炒大肠又不是多难的菜。

    锦小渔垂下眼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说的茴香,桂皮,陈皮,都是药材,当今物价药比肉贵。”

    “就连胡椒粉,都是一两黄金难买一斛。”

    “五姑婆家有陈皮煲汤,那是她儿媳的嫁妆,况且我不知道你说的辣椒是何物?”

    眼前这人是她同类无疑,原先听她心声,似乎还是个不太安分的主,锦小渔打定了主意。

    还是当她是陌路比较好。

    云凤楼身份特特殊,除陆家,史进还有长公主府,是再无半点势力。

    她可不想引来这位老乡的注意,进而把云凤楼拖进那吃人不见血的漩涡里去。

    钱桂香闻言脸皮一热,显出几分窘迫。

    “妹子前几年一直痴傻,许多俗物便不知晓,还多亏了阿嫂指点,往后再不会闹此笑话。”

    “这是阿嫂要的猪肝,五文钱,阿嫂拿好。”

    “多谢。”

    锦小渔不欲和她多说,接过猪肝,结了账就往家去。

    她离开时候,钱桂香呆呆坐在一旁看摊子,手里把玩件成色上好的蝙蝠葫芦羊脂玉出神。

    “囡囡,给我称点龙骨回去煲汤。”

    “哎,来了。”

    有生意上门,钱桂香把玉佩收好,起身收拾。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2章 承认身份敲门砖
    取两片粽子叶在手心捏着,舀一勺糯米,取馅放在上头,再覆盖层糯米。

    锦小渔两手如蝶般翻飞,没一会,一个粽子就包成了。

    “如此简单?”

    云凤楼看得惊奇,也想上手。

    锦小渔笑着给他取两片叶子,笑道:“你来试试。”

    就在一旁给他做示范。

    然锦小渔都已经包好了四五个,他一个还未整出来。

    “很快就会了,把那处的叶子折过去,糯米梗绑住就成。”

    锦小渔鼓励他,又指导了一番。

    云凤楼的粽子可算成了。

    他随手要丢进一旁的竹筐里,被锦小渔阻拦。

    “哎,可不能这样,你好好的别扔,万一落了地,粽子可就煮不成了。”

    云凤楼摸了摸鼻子,军中忙于战事,少有这般闲暇的时候。

    加上离家几年,有些规矩他都快模糊了。

    等他听话,轻手轻脚把粽子放进框里,下一瞬,他便傻眼了。

    指着竹筐问锦小渔:“这是何故?莫不是又犯了什么忌讳?”

    锦小渔抬眼看去,噗嗤轻笑。

    云凤楼包的粽子,糯米梗脱了,叶子糯米肉馅各有想法散了各处。

    “那个倒是没什么讲究,你没弄牢。”

    “你忙你的去,这里我来就成。”

    她嫌云凤楼碍事,干脆让他哪凉快待哪去。

    云凤楼不是那种看着妻子忙活,他无动于衷的人。

    于是就自觉担起做晚饭的任务来。

    “煮些白粥,我没什么胃口,想吃点清淡的。”

    云凤楼知道她想让自己轻松点,便也依着她。

    好在她摘叶子那会,自己去外边摘还绿的花椒,打了只鹌鹑。

    便处理了剁成肉糜给她熬粥。

    锦小渔包完粽子,天已经黑透了。

    “夫君手艺不错啊。”

    随便吃了几口粥,锦小渔就赞他手艺见涨。

    粥熬得浓稠,肉糜有用耗油腌了片刻入味,还加姜末去腥。

    她倒是不自觉吃了两碗。

    “你喜欢下次再做给你吃。”

    手艺得到认可,云凤楼也很开心。

    待他生了火,大锅猛火烧开了水,粽子被锦小渔,一个个提起来放进锅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3章 端午
    “不成的。”

    锦小渔摇摇头道:“我们得需早些去,崔老和阿婆那里都要些日子,到了晚间,还有龙舟赛。”

    “那便由你,只你困了乏了,要同我讲,不可强撑。”

    云凤楼把最后一节菖蒲挂到门楣上,这才顺着楼梯下来。

    “好。”

    锦小渔乖乖答道,跟在云凤楼身后进屋。

    “我昨夜,可有乱说些什么?”

    云凤楼高大伟岸的身子,遮着刺人的光线。

    锦小渔隐约想起,自己昨夜迷糊间做了个梦。

    钱桂香逼着云凤楼去夺嫡,云凤楼浑身是血。

    反正梦里乱七八糟的,她好像还说梦话威胁云凤楼来着。

    云凤楼转身,锦小渔还沉浸在昨夜的梦里,猛不丁的一头扎进他怀里。

    “唔…”

    男人胸膛硬梆得,锦小渔吃痛,捂着额,吸吸鼻子抬眸。

    猝不及防撞进云凤楼似笑非笑的凤眸里。

    她俏脸咻得窜上一抹殷红。

    “也没什么,露奴就是打算抛夫弃子罢了。”

    锦小渔:……

    “神经,再胡言乱语我便不同你讲。”

    她娇哼一声,越过云凤楼,自去灶房取了两串煮熟的粽子到对门去。

    路过云凤楼身边,丢给他个绣了松柏的香包。

    里头放了驱虫的艾草,锦小渔心思灵巧,还放了丁香,肉桂等香料。

    香包是给他和孩子都备下了。

    “我也有份?”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云凤楼有些头晕,接过她抛来的香包,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扩大。

    他是知道娘子给两娃做香包,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哼。”

    锦小渔傲娇的从他身边走过。

    煮熟的粽字,褪去下锅前的油绿绿,变了色的在锦小渔手里晃悠悠,瞧着沉甸甸的。

    “我帮你拿。”

    被锦小渔躲开,“女人家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云凤楼好没意思,摸了摸鼻尖,又捏了捏手里的香包,跟着她身后。

    一份是给王嫂子家,还有一份则是她托王嫂进城送王大娘一家的。

    送了礼,锦小渔就把家里多余的粽子分成两份,去崔老那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4章 难啃的骨头
    崔老出自大族崔氏,虽不是嫡系,当年也是名士风流,到哪都是被人捧着的。

    何曾受过刘氏这等鸟气,他自有傲骨,袖袍一甩就要离开。

    回他的陋室独饮醉千殇。

    “我大伯娘乡野妇人,崔老名士,和她计较,岂不是失了身份。”

    锦小渔好不容易才把崔老请来,哪能让他离开。

    “阿婆,这是儿的客人,崔老。”

    锦小渔又跟锦家人介绍。

    “刘氏,我警告过你了。”

    锦阿婆发起脾气,膝下两儿子都怕。崔大更是把她嘴捂着,不许她说话。

    他手劲又不知道收敛,憋得刘氏直翻白眼,端午差点成她的祭日。

    还是锦大嫂注意到她的异常,挺着微隆的小腹把她从家公手里捞出来。

    寒暄过后,一家人便落了座。

    锦阿婆招手把云昭喊过来,搂着她要喂饭。

    “啊,昭昭乖,吃饭饭。”

    因云昭今年四岁了,大家便改了口唤她名。

    “太婆,夫子说了,食不言。我自己吃,阿婆你不要再说话了。”

    云昭虽一脸奶气,但那副严肃如小大人般的模样,锦阿婆被她逗乐了,搂着她喊心肝。

    “小姑娘还知道识礼。”

    锦二媳妇蒋氏笑着夸了句。

    锦小渔道:“和崔老读了些书。”

    “我说六娘,你怕不是被这贼老汉哄了,就他那样,是个教书的吗?”

    刘氏字字侮辱斯文,要不是看在云凤楼面子上,他早拂袖离席。

    锦小渔实在对刘氏无语,还未说什么,锦贵便出声询问。

    “老者可是善水居士?”

    崔老手撕只烤鸡,吃得喷香,又饮下一杯刀子酒,这才笑道:“过瘾。”

    却是不答锦贵的话。

    锦贵也不恼,反而起身,恭敬给崔老行礼作揖:“晚生锦贵,拜见善水居士。”

    “坐下吧,吃饭呢,搞那些虚礼作甚。”

    崔老按下手掌,让他坐下,也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刘氏撇撇嘴,很瞧不上锦贵那恨不得跟这老头走的行为。

    就一骗吃骗喝的臭老汉,还什么居士,呸。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5章 阁下如此风骚
    她上下把柳元枕好一番打量,对这白白净净,无限风流的外援不怎么看好。

    “我说对面的,你们狗急跳墙也不是这个急法,请来个毛都没长齐的白斩鸡。”

    对面挑衅之声再起,里正更绝无望,再看云凤楼找来的帮手。

    真真就像别人说的,活似只毛都没长齐的白斩鸡。

    柳元枕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袍子一撩,两步跳上龙舟,立于鼓旁。

    云凤楼眼角微不可查跳动两下,他压了压眼角,无奈道:“你就穿这样?”

    柳元枕一身湖蓝直袍,腰间束了同色的玉编束带,羊脂玉的发簪,在头顶稳稳簪住。

    他嘴角上扬,笑得狂妄:“便是如此,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也是绰绰有余。”

    云凤楼嘴角抽抽:“云某不知,阁下如此风骚!”

    “云兄过奖。”

    雾雍河上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河面,揉进了细碎的流沙。

    十二艘威武大气的龙舟一字排开,船身又窄又长,头尾处高高翘起,像一条将要飞天的龙。

    身强力壮的参赛者,紧握划桨。

    随着砰的一声,炮仗炸开,龙舟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呵,好儿郎们,打起你们的精气神,属于我们的胜利,就要开始啦。”

    随着大家进入状态,柳元枕也一改先前的懒散,双脚扎马姿势打开,稳稳站在那面大鼓前。

    双手握紧鼓锤,抡起膀子开始打鼓。

    若雷鸣般的鼓声阵阵响起,奏出最令人沸腾的乐章。

    柳元枕击鼓,十分有节奏而且震撼,就连锦小渔也不禁收了轻视的神色,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柳元枕知道锦小渔的目光就在这条船上,即使不是在看他,光是想想,足够让他热讯沸腾。

    因此敲起鼓来格外的带劲。

    岸上围观的村民被这热情感染,纷纷在岸边奔跑起来。

    王书城死死盯着前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船手鼓足了劲划桨,云凤楼稳住船尾。

    柳元枕不停歇的击鼓,他湖蓝色的衣服和雾雍河融为一体。

    旗开队的龙舟最开始还落于后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6章 这不是你的错
    肯吃鱼就好,其余旁枝末节,可以不用计较。

    孩子们吃饱了,就出门玩耍,锦小渔以前就不大拘着,如今更是不会管。

    对面的王嫂子已经从城里回来,才歇了腿,等云家人用了饭才上门来。

    “云娘子,在忙呢?”

    王嫂子提了一篮子吃食进屋来。

    “嫂子来了。”

    锦小渔正好把碗筷收拾完,闻言出了灶房,给她拿来矮脚板凳让她坐院子纳凉。

    “给你的。”

    王嫂子把手里食盒递给她。

    “嫂子来就来,拿这些做什么?”

    锦小渔推着不收。

    王嫂子笑道:“这是我大娘让我转交你的谢礼。”

    锦小渔看里头放了几个粽子,还有一盒子陆记的糕点。

    “罢了,改日我去城里当面谢她。”

    心知王嫂子没有说谎,也就收了。

    不收的话传到王大娘耳朵里,只怕她老人家要多心。

    锦小渔把东西腾出来,然后把食盒还给王嫂子。

    又把糕点拿出来摆盘,给她沏茶端出来。

    两人坐院子说闲话。

    “今日赛龙舟,狗剩嫂子那般爱凑热闹的人,竟没有露面。”

    “嫂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锦小渔知道狗剩媳妇也是个泼辣的,虽整日走东窜西说闲话,但她性子最是要强。

    她怕狗剩媳妇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王嫂子讶然:“这样的热闹,她竟不去看?”

    锦小渔摇头,心里闪过一丝担忧,面上却不显。

    “也难为她了,以往她最是爱热闹的人。”

    “这样都没能让她露面,想来大抵是心死了吧?”

    锦小渔把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怎么说?”

    王嫂子道:“我原先不知的,今日去走亲才知晓,荀东燕回了娘家,寻死腻活。”

    “荀夫人心疼这唯一的眼珠子,逼着王狗剩娶她女儿。”

    她娘家,有个姑婆,女儿嫁到荀夫人娘家那边去。

    也算有些拐转弯的关系。

    她也是今日走亲才听人提起,若是昨日锦小渔来问,她也是不知晓的。

    “怎会如此?”

    锦小渔心尖一缩,冒出细细小小的疼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7章 窥情!
    “而我长于山野,身上并无半点龙子威仪。”

    纵使崔老自幼教导于他,论权谋心计,他稍逊一筹。

    “住嘴,以后这话不许再说!”

    “你是天上的云,是人间的月,我的宴回,是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锦小渔捂着他的嘴,一点一点描绘他的轮廓。

    “好,我不说!”

    云凤楼没曾想小娘子能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心里又疼又暖,只恨不得把锦小渔揉进他的骨血,方肯作罢。

    得了他的承诺,锦小渔才心满意足,出门去,站在门口招呼两孩子回家。

    村里孩子玩得野,不叫回来能给你玩到天黑。

    晚间夫妻夜话,提起柳元枕,锦小渔提及他今日击鼓甚好。

    云凤楼道:“他在军中,是个打鼓的。”

    “哦!”

    锦小渔倒也没有多问,她就是一时好奇。

    云凤楼哪里瞧不出她眼底的好奇,把人扣在怀里,云凤楼告诉她:“别问了,我是烧火的。”

    噗…

    “抱歉…”

    锦小渔还是没憋住笑。

    “无事。”

    夜风习习,吹皱帷帐,素白如藕的手攀于其上,又缓缓落下。

    云凤楼不愧是烧火的,他也很擅长如何点火。

    有人一夜春宵,有人借酒消愁。

    从青云村离开,柳元枕就失了魂。

    回去后把自己关在书房,连柳老安人都见不得。

    “站住!”

    等他想出去透气,老安人在他院子外,带了几个婆子把他堵在院里。

    柳老安人坐在堂上,婆子分立她身侧。

    “阿婆。”

    柳元枕在她膝下伺候多年,从未有这次那样压抑。

    “明日我要去德昭寺,你陪我同去!”

    柳老安人自动忽视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

    再优秀的孙子,也是要为家族铺路的。

    “阿婆。”

    他话未说完,就被柳老安人打断,“和史家的联姻,你必须接受,就算你不去,明日我也会绑着你去!”

    她一向在柳家说一不二的,柳元枕胸口憋着气,目送她离开。

    “三郎,安人让你在屋子歇歇。”

    柳老安人在他院子留了人,柳元枕要出门,就会跳出几个婆子劝他回房。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8章 婶子我怕(求催更
    “嫂子稍等,我去换身衣裙,带了工具就来。”

    锦小渔收了书本就要回屋。

    “你去,不着急的。”

    王大嫂笑着点头,她来时就算过时间,等她们赶到海边。

    太阳正好不晒,潮水也刚退,正是捡海货的时候。

    王嫂子家牛车已经借给云凤楼去了城里,两个女子是提着工具去的海边。

    好在并不远,一炷香的脚程也就到了。

    海滩刚退了潮,有渔船归来,两三艏停在一处。

    有些鱼虾没肉,也就便宜了来赶海的妇人。

    “就这里吧,远海打鱼归来的船只,都会停在这里。”

    “拖回的渔网中,时常会漏出些海货,运气好,还有深海的好东西呢。”

    王嫂子有经验,每次带她去的海滩,都能拾到好东西。

    她对锦小渔挤了挤眼,示意她快跟上。

    不远处已经有赶海的妇人在抢拾掉落的鱼虾。

    锦小渔也不客气,抢到几条红杉鱼,还有一条早已经没了呼吸的带鱼。

    “今天就吃你了。”

    被她举起的带鱼在阳光下,闪烁着银白的光。

    锦小渔心满意足把鱼丢进桶里,又在滩涂寻找起来。

    没一会的功夫,她已经见到四五颗猫眼螺。

    “嫂子,和你打听个事!”

    海瓜子遍地都是,上次云凤楼从陆记回来跟她讲,陆记的夜宵卖得不错。

    那就把海瓜子买给陆记,这可是鲜美的下酒菜。

    铲了满满一大桶,锦小渔直起腰来,轻轻锤两下。

    当年生阿昭时,月子没坐好,落了个腰疼的毛病。

    稍微弯腰时间长一点就容易复发。

    摇摇头,锦小渔一火钳把跟前的面包蟹夹起来丢进桶里。

    她打算歇一歇,欣赏下海边的美景,吹吹海风。

    感受下来着大海母亲的温柔。

    “你说!”

    王嫂子得了锦小渔的承诺,说会帮她把这些海瓜子都卖到陆记去,挖起海瓜子来,也是格外努力。

    “我去找几次狗剩嫂子了,她都不在家,我听说她回娘家去了?”

    王嫂子一铲子下去,连泥带沙把海瓜子都铲进桶里,幽幽叹道:“说起来真是造孽,那王家婶子舍不得荀东燕肚子里的孙子。”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59章 救人,和揍熊孩子
    锦小渔庆幸的同时,又怕他突然变成八爪章鱼。

    到时候莫说救人,她自己也要搭进去。“还能动你就听我说,身子放松,不要试图游向海岸,跟着我游。”

    锦小渔紧紧拉住他,任身子在海里浮沉,分身看了眼王嫂子,她已经远离的离岸流。

    现在正借着海浪的力一点点游向岸边。

    她心里可算松了口气。

    带着孩子游离了离岸流的范围,再横向朝右边游,远离那恐怖的海流。

    直到能随着海浪游向岸边,这才奋力把孩子往前推。

    岸边孩子的呼喊,总算叫来几个收网的渔民,几人合力把孩子拉上岸,正要去拉锦小渔。

    一个海浪猛地扑过来,锦小渔又被卷了进去。

    锦小渔暗暗把钱桂香骂了一遍,奋力划拉,努力求生。

    “要命!”

    小腿肚突然抽筋了。

    锦小渔失了依托。

    实际上,她把小男孩推到浅海时,就已经用尽了她的洪荒之力。

    她是真的游不动了。

    海水再一次淹没她的头顶,锦小渔无力下沉。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脑海,浮现的是云凤楼那张纯净的笑脸,还有她牵挂的,一手带大的两个孩子。

    再见了,宝贝们。

    再见了,我的夫君,我的爱。

    “娘子。”

    一双有力的臂膀,自她腋下穿过,稳稳将她拖住。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云凤楼。

    “想不到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

    “别说话,我带你上岸。”

    云凤楼紧紧抱住她,奋力划上岸边,有几个渔民也下水来帮忙。

    人命关天,谁还管得了男女大防呢。

    “云凤楼,我爱你。”

    锦小渔已近昏迷,意识不清,说出心里所想,整个人软趴趴的。

    等几人把她拖上岸,锦小渔早已经呼吸停止。

    “快挤压她心口,直到她把海水吐了。”

    有经验的渔民赶紧让云凤楼给人做心肺复苏。

    涉及女人的隐私,大老爷们也不好插手。

    两个热心大哥干脆一个躺下,一个在他胸口挤压,给云凤楼做起示范。

    云凤楼心急如焚,跟着两人的动作频率做。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0章 姑娘大了留不住
    “看到了。”

    钱桂香点头,乖巧回道。

    王嫂子手指的那处海面,水绿得让人发慌。

    “到那处就是断崖,往前就是深海。”

    “若今天我们运气不好,再被海浪推远一些,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得。”

    王嫂子摇摇头,提起方才的惊险,依旧心有余悸。

    钱桂香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

    她对海边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差点…差点害了几条性命。

    这还不算完,家里头那个堂婶不是个好相处的,回去之后必然还有波折。

    一想到这,钱桂香就手脚冰凉。

    她真是受够了这里的一切。

    眼看海水一点点漫上来,王嫂子把锦小渔的鱼获也一起收了放在一块。

    搭了村里渔民的牛车回去。

    “你要一起吗?”

    牛车还有空位,王嫂子问钱桂香要不要一道走。

    “那是要的。”

    钱桂香还有事要请教她。

    “方才我看你们在海里挣扎,为何不直接往岸上游,云娘子偏让你们顺着海浪,往旁游去?”

    “若是你们快些往岸边游,或许她就不会溺水了。”

    王嫂子嗤笑她:“你可真是个傻的。”

    “若是按你说的,只怕今天三个都活不下来!”

    “那浪看着是往岸边推,实际它是往海里流的。”

    “我若依着你说的,只怕早筋疲力尽,早被海里打到那断崖处,滑进深海里头去了。”

    听闻王嫂子的话,脑袋浆糊一片的钱桂香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回到家,事情还没完。

    王大锤的媳妇老早就在她家堂屋坐着。

    她的便宜后爹王屠夫不在,想必是去哪家送肉去了,还没回来。

    只有她亲娘坐在大锤媳妇旁边赔着笑脸。

    “桂香,回来怎么不知道叫人?”

    屠夫娘子王李氏不满的瞪了眼杵在门口的女儿,催她过来。

    “见过婶子。”

    钱桂香不情不愿进屋,和大锤媳妇道一句婶子安康,随后便敛了神色,安安静静站在王李氏的身边。

    “你的安康我可受不起。”

    大锤媳妇阴阳怪气的,王李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1章 做亲
    支开云凤楼,锦小渔道:“婶子客气了,书礼怎样?”

    “托你的福,这小子从阎王手里溜达一圈。”

    说到这,大锤媳妇心有余悸,眼眶红红的,把钱桂香又骂了一遍。

    “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在孩子无事。”

    锦小渔又低声劝她几句,这才把人哄好了。

    临走时,让大锤媳妇把那包蜜饯带走。柜子里有两匹云凤楼带回来的好料子。

    她也不是送不起。

    大锤媳妇本就是来道谢的,还了重礼回去,难免会让她不安。

    “婶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诶,你到着,我自个能走,你养好身子。”

    大锤媳妇自认是个礼数周到的,人家救了她的孩子,她来探望,若惹得主人家一番折腾,反倒不美。

    因此她让锦小渔待在家里休息,自个回去了。

    锦小渔捂着心口,低低咳起来。

    “你啊,偏爱逞能。”

    云凤楼拿她没办法,弯腰把她打横抱起,送回卧房。

    “你睡,我去熬药。”

    男人如此强势,锦小渔没有半点不耐,反而心底像煨了蜜般甜。

    “等一会王嫂子要过来的,我答应她,把她的海瓜子卖到陆记,你别忘了。”

    “知道了,我懂。”

    将养了小半个月,云凤楼才允许她出门。

    “云娘子,你好些了吗?”

    这天云凤楼出去打柴,锦小渔留在家里。

    里里外外云凤楼都收拾好了,她没事做,就搬了绣筐,打算把云凤楼的夏衫做出来。

    王嫂子就是这时候上她家来。

    “诶,我在家呢,嫂子来坐。”

    王嫂子拎了包红糖给她,瞧见锦小渔在裁剪布料,打趣道:“呦,给你家那口子做夏衫呢!”

    “嗯。”

    锦小渔低头,应得羞涩。

    “嫂子有事吗?”

    “喏,给你的。”

    王嫂子把红糖递给她,感激道:“上回你让大郎帮我卖海瓜子,前前后后赚了二两银子呢。”

    “本该早些来看你,可你家大郎说你身子还弱,需要静养,就耽搁下来了。”

    她可不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2章 你想做妾
    王嫂子却是见怪不怪了,冷笑一声道:“多的是,赶上荒年,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的都有。”

    锦小渔沉默,倒不是因为王嫂子说的卖儿卖女。

    方才沿着小道过来,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而田里的秧苗全靠水渠引水灌溉。

    长久以往,只怕今年粮食收成不大好。

    二人并肩走着,议论着,直走到屠夫家门口,才听得里头人头攒动。

    村里来去总共那么几户人家,沾亲带故的。

    听说钱桂香定亲,妇人们便都来沾沾喜气。

    抓几把糖果回去给孩子甜甜嘴也好。

    “不是我自夸,我那侄儿,可是十里八乡的英俊后生,读书做学问也是一把好手。”

    “你家桂香嫁过去,就是去享福的。”

    大锤媳妇尖细的嗓音响起,话里不含得意。

    王嫂子扯了扯锦小渔袖子。

    锦小渔把视线从王屠夫院门收回,淡笑道:“既然她家有事,我们等会吧。”

    王屠夫家门口长着一株枝繁叶茂的鸡蛋花树。

    树下放置张石桌并几个矮脚凳。

    许是因为他家门口支着摊子,人来人往热闹些,村里的老者,闲暇时总爱在此处坐一会。

    锦小渔和王嫂子便坐在这处等着。

    “我不依,我死也不嫁。”

    屋子里传来霹雳哐啷的动静,不时有人劝着,“哎呀祖宗,砸不得,可砸不得呀!”

    王屠夫家大门敞开,从锦小渔的视线望过去。

    好家伙,拆家呢。

    想来钱桂香是气极恼极,一番打砸过后。

    她眼尾泛红,手持把剪子怼在自个白嫩的颈脖处。

    做出以死相逼的姿态来威胁老子娘。

    “香儿,你这是做什么?”

    王李氏面上闪过一丝愠怒。

    这孩子往日虽傻,却是个听话的。

    如今脑子开窍,怎的反倒犟起脾气,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谁答应的谁自己去嫁!”

    “他前头还卖了一个老婆,就这种人渣你也要我嫁?”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钱桂香骂完大锤媳妇,又指着那头戴红花的婆子骂:“凭你是什么玩意,欺负到我头上,你信不信明儿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3章 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她也就是出于一番好心规劝两句。

    听不听的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左不过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说再多也是无用。

    钱桂香追着锦小渔问道:“嫂子还未曾告诉我呢。”

    “妾字,立女也,比不得正头娘子,你还是莫要一时冲动。”

    锦小渔也不知该说这个女郎是心性率直还是头大无脑。

    她若说锦小荷在府里头过得还不错,岂不是怂恿人家姑娘攀高枝。

    若是钱桂香回去闹起来,落在王李氏耳朵,自己岂不是要惹些风波。

    何苦来哉。

    “多谢嫂子。”

    钱桂香给二人福了福,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不知好歹的话。

    她转身离开,王嫂子目瞪口呆,碰了碰锦小渔肩头问:“她什么意思?”

    “莫不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锦小渔摇头:“不清楚。”

    “旁人的事,我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王嫂子点头表示同意:“也是,没得惹一身骚。”

    钱桂香的事,三言两语的就被她二人抛在脑后,说说笑笑往家走。

    临别了,锦小渔还邀她明日过来。

    “嫂子惯会酿酒,我家院子的花开得正好,嫂子过来教教我。”

    “这不是什么难事,明日我一说,你便就会了。”

    王嫂子笑着应答。

    锦小渔接着道:“六娘子也说要来,到时还请嫂子不要藏私才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这才互相道别各自家去。

    次日一大早,王嫂子就笑意吟吟的过来了。

    “嫂子来得那样早?”

    锦小渔正准备把昨夜泡好的糯米清洗了上锅蒸熟。

    院子里还晾晒了些她早起采摘并洗好的玫瑰花瓣。

    “你的心思倒是灵巧。”

    王嫂子越过院子的花,来到灶房。

    “我听说嫂子善酿酒,犹以桂花酒最好,可惜这时不到中秋。”

    锦小渔打趣道:“不然我少不得要劳累嫂子的。”

    “你这张嘴啊,到那时我送你几坛。”

    王嫂子左右看了看,笑问:“六娘子还没过来?”

    “许是家里耽搁了,我们先开始吧,不用等她。”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4章 阿明死了
    “同时让他,持长公主印信,往闽南府道台调八百担粮食于刺史府中,以备不时之需。”

    云凤楼在一旁处理河虾,将里头的虾线挑出来。

    锦小渔挑眉,淡笑道:“你可真不像个种田砍柴的。”

    “那确实,毕竟我还会打鱼。”

    细细的,灰黑的虾线被云凤楼挑出来扔到一边。

    锦小渔嗔笑着剜了他一眼,把红杉鱼处理好,葱姜蒜腌制小半会。

    水分擦干,做了香煎。

    此时云凤楼也把虾线挑好,锦小渔接着做了道油焖大虾。

    鸡蛋是从鸡窝现掏的,新鲜得很,紫菜泡发后洗去杂质,混在一起做了汤。

    三菜一汤都装进食篮,又空了一格装米饭。

    送到崔老那里,两孩子吃得欢快,崔老和云凤楼就着醉千殇嗦田螺。

    一顿饭倒也吃得欢乐。

    “你随我来。”

    饭毕。

    崔老把云凤楼单独叫走,不知说些什么。

    锦小渔一时无聊,就考起孩子功课。

    云铮进步很大,千字文和三字经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现在崔老正紧抓他的练字。

    锦小渔夸他一句好孩子,又叮嘱他莫要太急躁,要注意身体。

    云铮乖巧答了,锦小渔又回过头考自家闺女。

    随后惊呼,崔老是什么魔鬼夫子啊。

    云昭过了七夕才四岁,这么早就开始背九九乘法表了吗?

    “阿娘,这实在太难背了。”

    来自学渣云昭的实力吐槽。

    云铮脆生生道:“阿昭莫怕,小叔叔陪你一起背。”

    听了他的话,原先还愁眉苦脸的小姑娘,顿时笑开颜。

    忙点头道:“嗯嗯,小叔叔最好了。”

    崔老虽是做学问的好手,但锦小渔心疼孩子。

    云铮也罢了,阿昭年纪小,崔老大部分的教学都不适合她。

    锦小渔临走时便提出要带云昭一块回去。

    谁知这小丫头舍不得她的小叔叔,闹着要留下了。

    锦小渔也只好作罢。

    “随她吧,崔老的学生,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阿昭身份特殊,跟着崔老,没有害处。”

    回去的路上,云凤楼这样安慰她。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5章 你说你爱我
    “今年的飓母威力并没有达到家毁人亡的地步。”

    “怎么可能会出现渔民伤亡的事呢?”

    史进凶起来,可不会顾及同僚官威,跳起来就骂:“我看你也别回京了,就你这样,回去也是被燕王弄死的货。”

    若说他方才还一头雾水,如今脑子清醒,高谦瞬间就明白了,是手底的人瞒天过海了。

    也顾不得史进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高谦命人拿来这段时间的公务,一一翻看,好一会才查到眉目。

    “这份文书甚是奇怪。”

    他从一堆文书里抽出一份,上头朱笔批了个大大的可。

    高谦递给史进,嘴里嘀咕道:“南安郡王府的文书,不是应该直接递到刺史府吗?”

    史进暗骂他猪脑子,接过文书一瞧,原本黑如阎王的脸,因为过于愤怒而涨成猪肝。

    “哼,真是欺人太甚。”

    史进把那份文书狠狠掷在青石地上。

    “他南安郡王嫁女,干我姒水城什么事?”

    “十日内凑齐十颗南珠,他倒敢张这个口。”

    “怪不得那渔民冒险也要去,完不成就是抄家的罪。”

    高谦也道一句可惜,阿明本可以不用丢性命。

    不过。

    “眼下还是先派人去协助受灾渔民家园重建,至于南安郡王,不用理会。”

    史进说完,起身告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云凤楼和史进约好在陆记见面。

    轿子才落地,他便快步走进去。

    陆叔道:“郎君等你多时,你随我来。”

    史进道一句多谢,跟着陆叔上楼一处雅间。

    此处临着姒水河,云凤楼推开窗户,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郎君,高谦已经派了人手,下到各村排查受灾情况,并安排救灾事宜。”

    史进汇报完,就立在一旁。

    云凤楼回身,给他比了个手势,“坐下说。”

    史进坐下后,继续说道:“另外那个阿明,之所以冒险下海,是因为南安郡王嫁女,要求渔民捕捞南珠上贡做嫁妆。”

    “不仅是他,沿海各村都有收到文书,但只有青云村文书派发了下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6章 乱起来了
    “那日风高浪急,你定是听错了。”

    云凤楼凤目微挑,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直把锦小渔看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听闻人在说谎时,会心慌。”

    云凤楼大掌覆上那处柔软,低吟道:“娘子让为夫看看,你的心跳,厉不厉害!”

    锦小渔双手往后撑着,以免自己软倒,然而这样却更方便了云凤楼进行下一步。

    抽掉她腰间湖蓝的束腰,云凤楼眸光黯淡一瞬。

    “这腰带料子太粗糙,明日我送娘子更好的。”

    锦小渔想骂他醋坛子。

    不就和柳元枕那日穿的衣服撞了一样的颜色。

    他至于要化身霸道总裁吗?

    手指缠过去,想要把束腰拿回来,云凤楼随手往后扔,低下头去。

    “乖,它不适合你。”

    锦小渔脑子白光一闪,嘴里哼出来低吟却不成调。

    “浑蛋,别…不许……”

    衣襟被他骨节分明的长指挑开。

    锦小渔哆哆嗦嗦的,已经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不许哪样…嗯?”

    云凤楼的眼尾染了些欲·望的红,语调上扬,轻轻碰着身下的女子,指尖的果实又熟了几分。

    “小嘴叫着疼,身子可就听话多了。”

    锦小渔早就软成一团泥,在他指尖融化,任由那厮兴风作浪。

    断断续续的低吟,是最好的乐章。

    “娘子肩头的印记越发娇艳,像是海棠花。”

    云凤楼吻上她肩头胎记,锦小渔颤得不成样子。

    “许是你手劲大,掐红了。”

    抬手推他,要他退出来,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这厮跟头饿狼一样,没个节制,锦小渔快两眼翻白了。

    “胡说。”

    他的小娘子,水做的人儿,方才那般,都不见她喊疼的。

    崔老还住家里,两人心里顾忌,多少有些放不开。

    一场情·事下来,倒是比以往有感觉。

    锦小渔汗津津地仰躺,杏眸蕴了魅色,娇瞪眼云凤楼。

    等两人都收拾好,公鸡都快打鸣了。

    云凤楼本想穿上锦小渔给他新做的夏衫,拿在手上,犹豫片刻,又放下了。

    锦小渔早已睡意朦胧,眼皮子耷拉着,瞧着云凤楼起身要穿衣,不由好奇:“你不睡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7章 采南珠
    头子嘴里不干净,凭空横生出把匕首来,顶在他脖子脉门处,压制着他不敢动弹。

    一队的府兵眼看老大被生擒了,刀剑立马对准云凤楼。

    “都别动,不然我就废了他。”

    云凤楼把男人提起来,匕首逼近他肌肤,带出一丝红痕。

    “听他的,退下。”

    冰凉凉的触觉混着半点零星的刺痛感。

    将男人的神经拉扯到极致。

    喉结上下滑动,低哑的音线从牙缝挤出。

    里正还躺在地上,男人被云凤楼踢飞那一瞬,一滴混浊泪自他眼角滑落。

    里正娘子心疼他,扑在他身子上嚎啕大哭。

    她的夫君,何时被这样作践过啊。

    云凤楼听不得她这样凄凄切切的哭声,叫人听得心酸,猛的又是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一双黑底布鞋踩在男人满是横肉的皮子上。

    锦小渔看得真真的,那是她给云凤楼新纳的鞋。

    “南安郡王在泉州府,这里是姒水城。”

    “你是哪里来的贼人,敢假冒郡王,行打劫之事。”

    云凤楼说话的时候,脚下的力道也未减半分。

    男人动弹不得,喉间发着嚯嚯声响,断断续续道:“曹别将,快,快拿…郡王文书!”

    那姓曹的别将听了男子的话,忙从怀里掏出郡王手书,展开欲念。

    “且慢。”

    云凤楼抬手止住他的动作,慢悠悠道:“你这样宣读般的姿态,我不喜欢,你把手书丢过来。”

    “贱民…”

    “嗯?”

    云凤楼脚尖力道加重几分,男人的脸被踩得有些变形。

    “给他!”

    他只觉得脸颊疼得麻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

    “一个下等贱民,看得懂吗你。”

    曹别将把手书丢过去,“手书给你了,可以放开卢都尉了吗?”

    云凤楼伸手接住。

    展开扫了两眼,一把撕碎。

    “大胆贱民,手撕郡王文书,你有几个脑袋。”

    若不是顾及他脚下的卢都尉,曹别将第一个就拿云凤楼做他刀下亡魂。

    “青云村两大珠池,专司京师南珠上贡。”

    “圣人高坐明堂,都不敢下旨命沿海各郡臣民入海采珠。”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8章 云凤楼这个疯子
    卢都尉扫视一圈,阴鸷的目光落在一旁气定神闲的云凤楼身上,老脸热辣辣的。

    想到驿站馆里头,那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卢都尉脑门突突的疼。

    总得要个替死鬼带回去才行。

    他一抬手,身后的府兵纷纷把云凤楼围住。

    “卢都尉,如何回去交差,那是你的事,本官治下的人,你就别想了。”

    高谦抬手,带来的人也都戒备和府兵对峙,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哼。”

    卢都尉一声冷哼,曹别将就要带头捉人。

    “夫君。”

    锦小渔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焦急,于人群中奔出。

    “莫过来。”

    云凤楼的话,让她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那双杏眸里盈满了担忧,看得云凤楼心底一揪。

    他轻声道:“乖,回去,你身子不好。”

    锦小渔点点头,慢慢往后退。

    “慢着!”

    曹别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对卢都尉提议道:“都尉,这小娘子面貌俏丽,不如带回去,也好消那位的火。”

    落在锦小渔身上那猥琐的眼神,赤裸裸的让锦小渔几欲做呕。

    然他话音刚落,云凤楼鬼魅般身影飘过,匕首一横,曹别将轰然倒下,颈脖处豁开一道口子,汩汩鲜血往外冒着热气。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依然是断了气息。

    “如此败类,在你麾下,只会败坏卢都尉的名声,云某替你处置了,不用谢。”

    云凤楼手里还捏着那枚匕首,锋利的刀尖,凝聚的血珠,递落在地,溅起朵花来。

    “郎君!”

    高谦愣在原地,发出一声惊呼。

    他没想到云凤楼如此随意妄为,活生生的人,他说抹脖子,就不会留一口气。

    “竖子无状!”

    卢都尉脸色难看至极,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把他夫妻二人给我绑了。”

    他一声令下,府兵便要去捉锦小渔。

    锦小渔抵抗不得,跑了两步就被抓来回来。

    她的脸上,甚至还印着五指红痕,在茭白脸颊的衬托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看谁敢!”

    可怜的卢都尉才从云凤楼脚底挣脱,又落到他手里。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69章 揉进怀里疼
    “咳咳!”

    他轻咳一声,引来大伙注意,这才开口道:“诸位,高某以头顶乌纱帽担保,你们的性命无忧,且安心吧。”

    “若是,若是您离开了,那些痞兵打回来可怎生是好?”

    纵然有高谦的保证,村民们还是惶惶。

    高谦一时语塞,一来他想南安郡王好歹是天潢贵胄,断不会失自失身份为难于百姓。

    二来府衙能调用的人手不过几十,还分了一些出去。

    高谦不敢保证他的人有胆子和南安郡王抗衡。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云凤楼那么叼!

    大伙正愁眉不展的时候,王书宣可算把救兵摇来了。

    “刺史到!”

    小伙子远远跑着,高声喊着,仿佛落海的人遇到了救生的渔船那般兴奋。

    里正家在村头,离村口那棵榕树不远,抬眼望去,就能看到蜿蜒的乡间小路,史进骑马在前头,后边一队的刺史兵马随行,架势颇为壮大。

    在场诸人,莫不露出一丝笑容。

    “不好啦,来人啦,村长上吊了。”

    原来是里正受此大辱,自觉无言苟活,趁着大伙都去围观刺史车架,支开了老妻,在屋里头,解下裤腰带,心一横,就要把自己在梁上吊死。

    好在里正娘子不放心时刻盯着,这才把人给救下了。

    “你傻啊?你的骨气就那么骄傲啊,你走了,留我一个投了海给你陪葬吗?”

    里正娘子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道,直到史进被簇拥着进门才止住骂声。

    “刺史。”

    里正半躺靠着床头,抬头看了史进一眼,抿了抿嘴,老泪纵横。

    他挣扎着起来行礼,被史进按住。

    王书宣跪下给他磕头:“求刺史给阿耶做主,给青云村百姓做主。”

    “歇着吧,本官带了人来,在事情没处理之前,他们会守护青云村的安全。”

    史进叫人把王书宣扶起,又让里正别动。

    “多谢刺史。”

    把里正安慰一番,史进出了屋,里正家院门外,原先想逃命的村民好奇观望。

    想摸摸刺史的马屁股,被刺史府上的士兵凶神恶煞呵斥了,方才作罢。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0章 给他搞事
    就像她看手艺人做得银丝糖,甜滋滋的。

    云凤楼离开青云村,赶到陆记的时候,史进和高谦已等候多时。

    “郎君。”

    随着云凤楼一脚踏进雅间,二人起身相迎。

    高谦一脸郁色。

    他从前不知史进为何对云凤楼礼遇有加。

    现在他懂了。

    他想哭。

    “你今日得罪了南安郡王,燕王府那边,定会对你有所提防,加之这是长公主的封地,高知州,我想你该明白怎么选。”

    史进先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惊得他顿时坐立不住。

    他哪里知道南安郡王站队燕王,又哪里知道被云凤楼一刀毙命的曹别将是燕王爱妾最疼爱的兄弟。

    他要知道,今天肯定做缩头乌龟。

    “都坐吧。”

    云凤楼撩起衣摆,在主位坐下。

    他压了压手势,史进和高谦便一左一右在他身边落座。

    “南安郡王为何非要十颗南珠?”

    云凤楼想不通的是这一点。

    凭南安郡王的势力,泉州府里找出十颗南珠并不费事。

    他大费周章把手伸到姒水城,怎么看都有点脑子进水。

    “下官派人查过,是南安王府和崔氏联姻。”

    “南安王府的小郡主指明要十颗深海南珠做嫁妆。”

    高谦在姒水城连任六年,多少还有些消息渠道,只是以前一直被崔胜元压着,不得施展罢了。

    “我看未必,嫁妆不假,借南珠之名,来打探宸王消息是真。”

    云凤楼垂眸,把玩着手中水杯,半晌后,一抹深意自眼中闪过。

    面庞依旧清冷,嘴角却淡然一扬。

    “他既然如此忌惮宸王,那就给他搞点事,让他折腾去吧。”

    免得那人总盯着他

    烦死了。

    他只想种田,他有什么错。

    “郎君,我过青云村的路上,遇到了卢都尉,此人出身范阳卢氏,是忠勇之人,早年受嫡母迫害,得了柳相帮助,远走泉州。”

    “在南安郡王府做事。”

    史进和云凤楼汇报此前遇到卢都尉的事,并分析道:“如今你与南安郡王交恶,必然会惊动远在京师的燕王。”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1章 吻痕
    云凤楼心头一热,又见她脸上红痕消了大半,心情才美丽一些。

    将人拥入怀中,好一番亲吻后,才把她放开。

    惹得锦小渔面红耳赤,低吟不止,却又不舍得他,又掂了脚尖在他喉结处落下一吻,算作回应。

    “给你。”

    兜里的彩石都掏出来,献宝般递给锦小渔。

    “哇,好漂亮的石头,谢谢。”

    锦小渔把彩石收好,叫他过来洗手吃饭。

    崔老和孩子已经在位置坐好,等云凤楼落座,锦小渔将锅里温着的菌菇炖鸡汤端出来就开饭啦。

    “好吃!”

    俩孩子吃得满嘴油。

    锦小渔笑着让他们慢点吃。

    崔老也吃得痛快,夸锦小渔厨艺好。

    饭毕,崔老和云凤楼坐在院子纳凉。

    棋盘摆开,两人正杀得火热。

    “南安郡王府的老东西,那么容易撤了?”

    崔老落下黑子,将云凤楼堵住。

    “阿姐近来深得圣恩,行事又颇为癫狂,燕王因也不敢惹她。”

    云凤楼指尖轻抬,于某处落下白子,将崔老布下的死局轻易破解。

    “据我所知,燕王妃于端午那日,诞下皇孙,圣人亲赐名承宗。”

    崔老指尖掐一枚黑子,眉头紧锁,思考着此子该落于何处?

    “啧啧,天子赐名,真是好兆头。”

    他还叫继嗣呢,俗不可耐!

    云凤楼等着崔老落下那一子,紧随其后将黑子绞杀,“崔老,你输了。”

    锦小渔在灶房洗碗,崔老爽朗的笑声自院外传来。

    “哈哈哈,小子,你还是太嫩了,老夫教你一招釜底抽薪。”

    正巧两孩子在院子里打闹嬉戏,说得什么,锦小渔听不大清楚。

    姒水城,高其力怒气冲冲回了驿馆。

    叫来卢都尉,手里的拂尘猛的砸他脑门,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卢都尉好歹也有军功在身,被一个阉人折辱,心里的火蹭蹭外冒。

    不过他最是能忍,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问道:“公公,出了何事?”

    “杀了曹别将的年轻人,你都搞不清楚来路,差点就让杂家做了你手里的枪。”

    卢都尉暗暗吃了一惊,叫道:“怎会,他明明是个打鱼的渔夫。”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2章 掐腰宠
    想到男人昨晚的梦浪,锦小渔又无力倒下,随手扯了什么来捂脸。

    触感滑腻腻的,还带些甜香,她鼻尖微动,闻出是昨夜云凤楼涂抹的胭脂。

    明白自己盖在脸上的,是昨夜捂着她双眼的亵衣,嫌弃得丢到一边。

    “搞就好好搞呗,还玩撕拉那一套,呵,男人。”

    锦小渔重新找了套亵衣并高领衣裙换上,稍微拾掇,才有勇气出门。

    “小娘子早啊!”

    面对崔老笑而不语的招呼,锦小渔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崔老早。”

    也和崔老打了招呼,锦小渔落荒而逃,去灶房准备早饭。

    云凤楼一大早去码头集市买了些梭子蟹和海虾,说要做虾蟹粥。

    锦小渔正好也想吃,做起来手脚很利索。

    不过半个时辰,新鲜美味的虾蟹粥就端上了餐桌,锦小渔又拿小碟子舀一勺黄黄豆酱来配着粥,可下饭了。

    “大郎,大郎在家吗?”

    里正娘子的声音由远及近,锦小渔出门应了声:“在的,您里头坐,一块吃些早饭吧。”

    她提了食篮站在门口。

    锦小渔热情邀她进屋,云凤楼拿了张矮脚凳让里正娘子坐下。

    “不了,我吃了过来的。”

    锦小渔拿出碗舀了虾蟹粥,给里正娘子,笑道:“您吃些,多双碗筷的事。”

    拗不过主人家的热情,里正娘子便道了谢,吃了几口。

    “我是来感谢你家大郎的。”

    “要不是他,我家那老头子可就活不成了!”

    锦小渔亲眼见过里正上吊的,知道她所言非虚。

    唏嘘一番,安慰道:“您也劝着些,莫要里正再钻了牛角尖,不管如何,知州,刺史总不会不管的。”

    说起这个,里正娘子又生出些不安来。

    “知州任期将满,也不知下一任父母官品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里正娘子的担忧,也是青云村,乃至整个姒水城的。

    高知州出来刚上任那时,被拉来做了侵吞军饷的冤大头,其他毛病是没有的。

    昨日还敢和郡王的人硬杠。

    在青云村村民眼中,简直提升好几百的好感度。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3章 兑现承诺,你吃屎吗
    入口醇香又带了丝丝甜腻。

    “成了。”

    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王六娘子来问了几回,酒酿好以后,能不能给卖给她一些。

    锦小渔念着她这些年的帮衬,很痛快的答应。

    装了两壶就给她送去。

    锦小渔刚从她家后边的墙角绕过,她家正鸡飞狗跳。

    “下作的贱妇,你要带着我孙儿改嫁,我不同意。”

    咒骂声尖锐而刻薄,王九婶那粗粝的嗓音传了大老远。

    锦小渔眼咕噜转了一圈,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去隔壁借了瓢。

    “六娘子,我给你送酒来了。”

    人家里头正乱着,锦小渔也不好去添乱,就在她家门口喊了一嗓子,等六娘子出来拿了酒,她就回去。

    谁知王九婶是个不要脸的,还追出来骂。

    “她得失心疯了,你别理她。”

    六娘子无语,从锦小渔手里接过酒壶,叫她进屋吃茶。

    “不了,我晚点还有事。”

    锦小渔委婉拒绝。

    “那行,你等会,我把酒壶给你腾出来。”

    “嗯。”

    六娘子转身进屋,眼尾余光扫过她婆婆,冷哼道:“没事别乱编排,坏我名声,对你王家有好处吗?”

    “你......你胆子大了,敢这样和我说话。”

    王九婶被她气得跳脚,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讷讷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淫贱下作来。

    “九婶,好久不见呐,这些日子你忙什么呢?倒是让我一阵好找。”

    锦小渔听她满嘴污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脏的咧。

    六娘子家的破事,也真是够她心烦的,摊上这么个婆婆,啧啧。

    “你来做什么?浑身臭烘烘的,你离我远点。”

    王九婶抬手捂住口鼻,以前就不喜欢三儿媳和锦小渔走得近。

    她温顺听话的儿媳,好像自从跟了锦小渔之后,整个人都不好管教了。

    因此王九婶看锦小渔十分的不顺眼。

    锦小渔这人吧,有时有点贱兮兮的,王九婶因为看她不顺眼,而气得跳脚的时候,她看王九婶就顺眼多了。

    她今日头上戴的是云凤楼送她的竹节簪。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4章 没舔干净
    这是她欠的,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和狗剩媳妇说声对不起。

    “害,我当什么呢?”

    她终于回过身来,看了锦小渔一眼,淡淡说道:“以前是我想不开,男人,哪有不偷吃的。”

    “我们说好了,那个孩子生下来就给我,是我的孩子,我可能命里无子,万一这孩子该有手足,送我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她终于露出事发后的第一个笑容,或许这一刻,狗剩媳妇是真的想通了。

    看到她笑,知道她释怀,锦小渔这才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石卸下了。

    “不过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呢。”

    锦小渔懵了,感谢她?

    狗剩媳妇不拿刀砍死她就算积德了,何来感谢一说。

    “以前我家那个就是游手好闲,快三十的人了,一点不会为我们这小家着想。”

    “我都管不住的男人,没想到被荀东燕吃得死死的。”

    像是看出锦小渔眼底的疑惑,狗剩媳妇开口解释道。

    “如今收了心,在家苦读,一心要闯出一番名堂来。”

    锦小渔听罢,也是好一番感慨。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在王书郁眼里木头疙瘩一般的人,会被王狗剩捧在手心暖呢。

    她和狗剩媳妇摆手,笑着道别,往家走去。

    云凤楼回来后,她说了一嘴,云凤楼便拿出身上的银子,交到锦小渔手里。

    “姑婆那边,也算亲戚了,该送什么便送去,钱不够我这里拿。”

    “嗯。”

    锦小渔把银子放在床头柜里,收好,并不问云凤楼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云凤楼等她问呢,半天也没等到,心里跟猫挠一般,忍不住开口交代:“这是刺史府发的俸禄。”

    “嗯。”

    依旧不多话,云凤楼以为她生气了。

    昨夜自己实在闹得过分,娘子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云凤楼脑子里突然就回忆起在军中听到的那些荤话。

    他绕到锦小渔面前,锦小正想着午间做什么饭,面前冷不丁冒出个人来。

    “你干嘛啊?”

    吓她一跳。

    “娘子,你打我吧。”

    云凤楼捏着锦小渔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5章 做他嘴里的药
    锦小渔被他打横抱起,浑圆的耳珠在他唇齿间被他玩弄,时而吮吸啃咬,时而吐出又被卷入。

    鼻端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清味,耳畔是他沉重的呼吸,锦小渔的心也跟着突突狂跳。

    置于床榻之间,锦小渔如坠云端。

    抽掉她挽发的竹节簪。

    乌发海藻般铺在枕间。云凤楼熟悉她身子的每一处敏感。

    指尖挑开她衣襟,万种风情跳进他眼睑,他情不自禁低头,埋进那处馨香。

    寻着她腰间的窝,轻轻一掐,锦小渔便软烂如泥,身子溢出了水。

    她的双手自然的环住他的脖颈,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粉拳紧紧的攥着。

    鸦羽般长睫翕动,身子弓成虾,罢了,那就做他嘴里的解药又如何。

    云凤楼自持礼数,断没有白日宣淫的道理,直把锦小渔揉得哭唧,这才罢手。

    “嗯?”

    他突然将作乱的手掌抽离,倒教锦小渔无所适从,身子在他怀里蛇扭,微醺的眼眸满是困惑。

    “还是白天。”

    “去你的。”

    锦小渔早被他撩拨得身子一团火热。

    结果这车他说不开就不开,气得锦小渔一脚把云凤楼踹下床去。

    等到晚间,锦小渔擦知道她那一脚踢早了。

    云凤楼完全化身野兽,她娇嫩的颈脖,白皙的胸口,还有滑腻的腿间,全都布满吻痕。

    她就知道,解药哪是那样好做的。

    晕过去之前,锦小渔用意念控制着自己进入药园空间。

    先前种下的药材都已经成熟,锦小渔点了一键采收之后,四片豆腐块般的土地顿时空了。

    “咚,恭喜宿主,开启二级药园。”

    锦小渔白色的识海跳出几个字来。

    白底黑字,特别的醒目。

    她暂时没有去种新药材,而是浏览新开启的面板。

    那是药园可种植药物种类。

    她挨个点击,在里头搜寻着有没有解毒的那味墨贞哭魂叶。

    看到最后,还真被她翻到了。

    但是......

    “搞毛线啊,竟然要升级药园子到三十五级,集齐紫河车,五灵脂,使君子,木香,红豆蔻,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合成哭魂叶。”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6章 寡妇守贞,女子殉节
    村里的老人,都不会忘记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有个可怜的寡妇被村民从家里拖了出来。

    她身上,只有一块床单裹身,孤零零躺在村口晒谷的晒坝上接受来自村民的审判。

    原因是不贞淫贱。

    “怎么会是胡寡妇?”

    村民们不乐意了,海滩顿时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这种不守礼法,淫贱不贞的女人,怎么能立像呢?”

    “简直是胡闹!”

    好几个村子的老人,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

    围着官府的人要说法。

    “肃静。”

    史进手势威压,他身边的府兵忙把现场秩序维护起来。

    “经本官细查,四年前,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私下用刑,错杀胡寡妇,一条人命断送尔等手中。”

    史进受云凤楼嘱托,查了当年胡寡妇一案,发现她确实被冤枉的。

    此女忠贞,为丈夫守节,又伺候公婆,为其养老送终。

    这等忠义的女子,却遭奸淫劫难,又被沉海处死。

    实则大冤。

    问过紫阳真人后,得他指点,在金沙湾为胡寡妇立女像,也算为她翻案。

    一番话,将村民说得哑口无言。

    心怀内疚的,已经低头不语,但那些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头还在狡辩。

    “可她是女子,守住贞操,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是啊,要是她自己立身正,怎么会勾得男人上她家里去?她肯定是背地里偷摸和人搞上了。”

    “每天打扮花枝招展的,寡妇,就该有做寡妇的自觉。”

    “再说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随便沉海的。”

    言下之意,胡寡妇就是那个可以随意处置的。

    这群老屁眼说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无耻。

    叫嚣怂恿其他村民要把胡寡妇的雕像推倒。

    “太无耻,太过分了。”

    锦小渔听都要气得浑身发抖。

    云凤楼牵着她,捏捏手心以示安抚。

    他手腕翻飞,指尖不知何时多累枚小石子。

    海滩还在喧闹,那叫的最凶的人,上一刻还在唾沫横飞讨伐着,下一刻就捂着嗷嗷叫起来。

    “谁他娘打我?”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7章 表哥请自重
    “我就知道阿婆是天底下最心软的。”

    看她不再纠结史府的婚事,柳元枕总算松了口气。

    “你小子,惯会哄老婆子开心。”

    “滚吧。”

    嘴上各种嫌弃,但柳老安人是真心疼他。

    论样貌,他犹在两位兄长之上,论才学,即使刻意收敛,他也是君子如琢。

    若是其他世家的儿郎,他定是耀眼的那个。

    偏托生在柳家。

    “那儿走了,回来给你带陆记的唐果子

    柳元枕笑嘻嘻道。

    “明日哪也不许去,你姨婆家的表弟要来,你们见见。”

    “是。”

    柳元枕又陪柳老安人说了会话,插科打诨,逗得她笑开怀,这才回屋换了身衣裳出门去。

    待到第二日,柳元枕果真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那没见过的表弟。

    听说他命里带煞,克父克母,在邺都舅家养到十八岁才允许接回家来。

    如此神奇的人,柳元枕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然而他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身子彻底僵直。

    那晚在陆记遇到的夫妻,是他表弟和弟妹。

    这缘分着实奇妙。

    微微握紧的拳头藏在袖口,一如他眼底的波澜,都被尽数隐藏,

    “表兄安康。”

    梦里想了无数遍的杏眸,今日真实出现。

    他已经有点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不琢,你怎的了?这是你表弟妹,她与你见礼,还不还礼?”

    柳老安人没好气剜了他一眼。

    这才叫他回过神来,忙拱手行礼:“弟妹安康。”

    谢沅华垂眸,退到夫婿身后。

    柳元枕捕捉痕迹,视线在她身上黏着,剑眉微蹙。

    她眼尾有道红痕,即使用脂粉遮掩,稍微打量,就能看出。

    谢沅华坐了会,借着心口闷,要出去透气,离开了厅堂。

    柳元枕稍陪了会,起身道:“表弟坐,我去出恭。”

    归有光颔首,“表兄请!”

    柳家院子有座人工湖,里边养了好些锦鲤。

    柳元枕时常喂食,倒是将这些锦鲤养得猪里猪气,胖乎乎的。

    “你去问问,拿些鱼食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8章 看不惯我,那你去死好了
    柳元枕这些天是有些郁闷的。

    看好的,心动的女人,都是别人家的。

    造孽啊!

    “抱歉,没空。”

    云凤楼从他身边越过,陆叔亲自把食盒拿给他,“郎君,只是你吩咐道,鱼肉都挑了刺的。”

    云凤楼颔首,对于陆叔的能力和效率,他从来没有怀疑。

    柳元枕挑眉,等云凤楼走远,他才去和陆叔套近乎。

    “陆叔,你们这酒楼服务不错啊,卖鱼肉还带给人挑鱼刺的?”

    “柳三郎说笑了,只要价格到位,我们陆记保管让客人满意。”

    陆叔眼观鼻鼻观心,任柳元枕怎么试探,他都八风不动。

    “行吧,也给郎君我来一份没有鱼刺的清蒸鳜鱼。”

    柳元枕更郁闷了,丢下一枚银子,上楼吃酒去。

    “好的,郎君稍等。”

    陆叔看都没看,就把银子收好,吩咐跑堂的去下菜。

    酒菜迟到一半,一人独酌好美意思,柳元枕扯了扯领口,开着窗户,湖边冷风一吹,微醺的脑子,得到了些许的清醒。

    “贱人,霸者郎君不放,守着活寡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样子,叫人作呕。”

    “你看看你,被他打得一身伤,干嘛不放手,你这样有意思吗?还是快些把主母的位置让出来吧。”

    门外女人掐着嗓子刻薄咒骂,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嗓音尖细,柳元枕听了越发烦躁,不耐烦把屋门往后一拉。

    发誓要好好教训这泼妇,却不想在这里遇见谢沅华。

    她虽背对着,但很神奇,柳元枕光靠一个背影就把她认出来了。

    “既然你看不惯我,那你去死好了,毕竟我是凡夫俗子,做不到每个人都喜欢,但我又舍不得去死,那还是你去吧。”

    “或者我辛苦一点,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谢沅华脊梁挺得直直的,她不知道身后,有个男人,将她收进眼里。

    柳元枕噗得一声笑出来,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女人顿时转了怒火,死死瞪着他。

    谢沅华转身,满眼错愕:“表兄?”

    她眼角比那日看见的,还多了些青紫,嘴角也有些红肿。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79章 醉酒
    “嘶…”

    药油抹到伤口上,刺得生疼,谢沅华巴掌大的脸,瞧着又苍白了几分,忍不住低吟起来。

    五指卷曲着,轻轻捏着衣袖。

    “你…”

    柳元枕想给她嘴角伤口涂抹药油的手微曲,迟疑一瞬,将之缩了回来。

    看她那样痛,不知为何,柳元枕莫名揪心。

    “我,我自己可以!表兄把药给我吧!”

    谢沅华声如蚊讷,视线落到别处,半点都不敢落在柳元枕身上。

    柳元枕无奈,把药瓶子给她递过去。

    被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谢沅华却像被炭火灼烧了似的,指尖发烫,捏了药瓶,飞快把手指缩回来。

    柳元枕有些失落。

    “表兄?”

    谢沅华手里攥着药瓶,却没有动作。

    “那你自己弄,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或许是自己让她不自在了,想到这里,柳元枕起身,体贴避开。

    挺拔的背影消失,柳元枕甚至还给她合上了门。

    这让谢沅华暗暗松了气。

    掀开瓶盖子,她倒了些药油,仔细涂在嘴角的伤口。

    柳元枕没有走远,一直在屋外守着。

    他耳力过人,即便是屋内女人可以压低声音,他还是听到了克制压抑的喘息。

    下腹某处突得涌上一股子热流。

    柳元枕给他那张女娲炫技的脸来了一巴掌,暗骂自己下流。

    这个时候也能硬起来。

    看来他是许久没有去勾栏听曲了。

    不如改日约了宴回兄一道去,想必很精彩。

    这样想着,柳元枕的嘴角莫名挂上一丝不怀好意的浅笑。

    谢沅华上完药,拉开房门想去寻柳元枕,抬头那人就在外边等着。

    不知为何,他如松柏挺直的背影,竟叫谢沅华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听闻动静,柳元枕已经转过背来。

    谢沅华急忙收拾了情绪,轻声道:“表兄,我收拾好了。”

    “还疼吗?”

    柳元枕抬脚进屋,谢沅华跟在他身后。

    瞥见她眼尾的泪花,想抬手为她擦掉,但又克制着。

    谢沅华摇摇头,说:“不疼。”

    柳元枕指了指一旁,“坐。”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0章 你不想要我吗
    从陆叔那里拿来一顶帷帽,回到屋子里,看见谢沅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还剩一小半壶的酒水,都被她一人吃完了。

    柳元枕轻轻地给她盖上,又靠近了些,满身的酒气直冲他鼻尖,

    “你回来了,快来与我畅饮。”

    已经烂醉的女人,晃着杯中残余的酒,就要往柳元枕嘴里灌。

    却因为手抖失了准头。

    酒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柳元枕忍不住眉毛乱飞起来。

    合着哪都不想去,就是想喝得烂醉呗?

    呵,女人!

    酒量差成这样,还怎么走?

    趴在桌子的女人,还不知自己给柳元枕带来了多大的苦扰,兀自睡得香甜。

    柳元枕试图把她叫醒,无奈没一点动静,反到被没酒品的谢沅华差点一巴掌拍他脸上去了。

    “哎,走吧,祖宗。”

    无奈把谢沅华打横抱起来,临出门时,细心的他发现帷帽偏了一侧。

    柳元枕抬手把帷帽纠正过来,这才抱着人出门。

    马车是花了银子请堂倌备下的,他身边的心腹见主子报抱了个女人出来,相互挤了挤眼。

    柳元枕没好气道:“笑什么笑?”

    身边伺候的心腹不敢再出声,齐齐把视线落到别处。

    等他把人抱进车里,柳元枕紧接着上了车,掀开车帘子,勾了勾手,“来个人。”

    近身伺候的柳小大舔着笑脸跑来,“郎君有何吩咐?”

    “你附耳过来,我有事同你交代。”

    柳小大知道他这样说,必然是有其他缘由,当下老老实实凑近马车边。

    柳元枕说完,问他:“明白了?”

    柳小大点头,“郎君放心,小人知晓如何做。”

    “去吧。”

    柳元枕挥手,马车缓缓离开陆记,带着他和谢沅华去了桂花巷的那座院子。

    车上醉酒的女人并不安分,柳元枕能忍着不将她扒了,已经算是家风严谨。

    好不容易忍到了院子,将人抱进屋,床榻的女人扯着衣襟喊热。

    衣领自肩头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她也浑然不知。

    柳元枕瞪大眼珠,拿床上的女人没办法,最后偏过头去,决定今夜不管她了。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1章 嘴比身子硬
    “你可不要后悔......”

    柳元枕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何况,对上那双他无法忘怀的杏眸。

    “我从不知后悔怎么写。”

    谢沅华指尖轻轻勾起他腰间的玉带,眼波流转。

    “那可怪不得我了。”

    柳元枕反客为主,一个翻身把在他身上点火的女人压在身下。

    他慢慢靠近那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放肆地亲吻着,另一只手解开她束腰,伸到衣服里。

    自从谢沅华独守空房后,在没尝过被人碰的滋味,身子很快有了反应。

    她咬紧牙关,压抑着呻吟。

    双目无神盯着头顶的蚊帐。

    衣衫被柳元枕剥离身体,从帐内飞出。

    “喜欢我吗?”

    谢沅华手指挑开他衣襟,在他胸膛游离。

    他两指捏着谢沅华小巧尖尖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道:“你真美!”

    随即低头,叼着她的唇珠捏磨。

    酥酥麻麻的滋味,如过电般向她全身泛开。

    谢沅华任由她挤进自己双腿间,一股报复的快感自她心底升起。

    她就是要勾引丈夫的表哥,就是要报复他。

    素白如藕的手臂扯落蚊帐,遮蔽一室春光。

    二更已过,更夫敲着梆子,一声声穿梭在城里巷子各处。

    谢沅华早已经撑不住,沉沉睡去。

    柳元枕半裸着上身,靠坐在床头。

    低头瞥一眼裤裆,随即嫌弃地移开视线。

    不争气的玩意。

    肉都已经送到嘴巴,这时候你倒是冲啊,装什么正人君子。

    扭头看了眼正熟睡的女人,被子已经滑落肩头,谢沅华浑然不知。

    伸手体贴地帮她盖好被子,柳元枕起身下床。

    谢沅华昨夜吃多酒,醒来的时候脑袋果然发疼。

    锤了锤发疼的太阳穴,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子遍布了吻痕,就连腿间最隐秘的地方,也都是掐出的青紫。

    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来人。”

    因是宿醉未醒,她的嗓子干哑,软绵绵喊了一句,也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吱呀!

    门开了,柳元枕端来雕花木托进来,上边叠放一套女装。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2章 腰带扯坏,送你新的
    只是眼神锐利,大有她一踏出这个门,就要自己命丧当场的架势。

    “何故争执?”

    柳元枕子远处信步而来,挥手禀退婆子。

    谢沅华冷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囚禁我。”

    “我要出去。”

    “好。”

    没想到这次柳元枕回答很爽快。

    这倒是让谢沅华起了一丝怀疑。

    “你怎么突然这样好心?”

    柳元枕也不和她卖关子,告诉她:“我在柳府的人来说,归家上门了,请你回去。”

    谢沅华满眼疑惑,怀疑这可恶的男人在欺骗她,立刻反驳道:“这不可能。”

    归有光从来不管她,巴不得她死在外边才好。

    柳元枕道:“我没必要骗你。”

    “真的?”

    “真的。”

    谢沅华将信将疑,跟着柳元枕出了门,上了马车回柳府。

    马车路过胡记绣庄,柳元枕无意发现云凤楼进去了。

    都说胡记是长公主女儿的,云凤楼去做什么。

    柳元枕心下起疑,跟谢沅华道:“停车,我让人送你回去。”

    谢沅华本就不愿他跟着,自然巴不得他快走。

    于是点头道:“昨晚麻烦你了。”

    柳元枕本想安慰她几句,让她有事便来寻自己。

    谁知怎得变了性子,指腹捻了些她唇上的口脂,坏笑道:“你拿什么谢?”

    谢沅华怒嗔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走了。”

    柳元枕知道她生气了,也不再招惹她,起身跳下马车。

    “好生送娘子回去。”

    谢沅华听到他这样吩咐外边的人,娇哼一声,仍旧不理他。

    柳元枕目送马车离开,这才抬脚跨进胡记绣庄大门。

    胡锦绣正接过云凤楼拿来的设计图纸,左右看了几张,十分满意。

    “我就说她心思灵巧,这五份图稿,每份是五两银子,过会我就让账房给你结。”

    胡锦绣和云凤楼这个便宜舅舅没多大感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云凤楼也不计较,反正除了他家娘子,哪个女的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模子。

    “对了,你这里卖女子的腰封吗?”

    云凤楼突然问她。

    胡锦绣被问得措不及防,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道:“有,你要什么样的?”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3章 有人闹事,能兜得住吗
    王嫂子把多出来的银子拿给锦小渔,嘴里还埋怨道:“你们怎能把银子都给我呢。”

    锦小渔笑了笑推辞无所谓道:“举手之劳而已,嫂子你太客气了。”

    此时正是午后,知了趴在屋外的枇杷树上叫个不停,日头晒得很。

    锦小渔请她到堂屋坐。

    “哎呀,你和我这样客气作甚呢?要没有你们帮,我这一堆鱼获,都卖不出去。”

    王嫂子不由得她拒绝,硬是要把多出的银钱塞她手里去。

    “嫂子……”

    锦小渔还要推辞。

    “怎么回事?”

    云凤楼打门外路过,闻言心里起了疑惑。

    渔家人打得新鲜鱼获,城里人都爱吃,还有一些渔副产品,晒干的海参,干贝,瑶柱,销路都不错的,怎么会卖不出去呢。

    王嫂子摇头道:“村里有好几户把鱼获拿到城里散卖,摊位上蹲了一天都卖不出去。”

    “后来散集再一打听,才知道,有人压价,我们就卖不出去了。”

    至于是谁,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

    锦小渔在一旁道:“这不就是哄抬物价么,要么低于对方价格,要么按照对方说的价格卖给他。”

    “背后的人好大胃口,想一口吃掉姒水城整个海货市场,也不怕撑死。”

    锦小渔前世就看不惯这种背地使坏的人。

    穿过来这几年,整个封建的社会把她弄成个愤青。

    仗着背后有云凤楼,她隔空骂高谦。

    “知州市怎么搞的嘛,这种事怎么能在他治下出现呢,这不是要坏了他官声吗?”

    云凤楼附和道:“娘子说的是。”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知州可不是咱们能骂得起,快快收声,仔细被人听了去。”

    王嫂子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傻眼了,这可不经骂啊。

    锦小渔笑了笑,没有再说,低声问云凤楼,“能兜得住吗?”

    云凤楼捏捏她耳珠,点点头。

    这下锦小渔放心了。

    她和王嫂子道:“劳烦您去问问,都有谁家鱼获卖不出的,送我这里来,我来卖。”

    王嫂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副见鬼的模样。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4章 你要是赖账呢
    “是我的错,不该戏弄你,小娘子原谅为夫吧。”

    云凤楼乐意宠着她,她甩脸子也乐呵呵,掏出个首饰盒给她。

    “哼!别想贿赂我。”

    锦小渔傲娇的撇过视线。

    “打开看看。”

    云凤楼眼神示意她,忸怩半天,锦小渔打开,瞄了一眼又合上。

    “整日送我些耳坠,簪子,你就不能换个花样。”

    她对直男的脑回路着实无语。

    “那……娘子想要什么?”

    头皮有点痒,云凤楼拔下她发髻的玉簪在上头挠了挠。

    一时间犯了难,他头一回送女郎小玩意,并不知如何选择。

    这些还是在军中听同袍们谈及家中妻儿说闲话时,他给记下的。

    “哪个女郎不喜欢金灿灿的项链手镯啊,要送不如送点实在的。”

    锦小渔披头散发在他怀里蹭了蹭,抬头看他,一脸无辜:“把我头发弄乱了。”

    云凤楼笑了,原来她喜欢这样的?那有何难?

    求得美人宽恕,云凤楼便手忙脚乱给她挽发。

    “哎,还是我自个来吧。”

    无法直视自己跟鸡窝似的头,锦小渔轻叹一声。

    从他手里把玉簪拿过来,两下翻转,一个随云髻便稳稳簪住。

    云凤楼撩了撩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锦小渔白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随了他去。

    直到院子外边传来动静,她才推了推男人,“别闹了,有人来了。”

    云凤楼果然放开她,锦小渔起身整理仪容,云凤楼等她收拾差不多,夫妻两一块走出去。

    院子外头已经站了好几个村民,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木桶,还有两个则是带了两背篓的干贝。

    “云娘子,你看看我家这桶,都是我家男人潜海抓的。”

    第一个说话的是王嫂子,人是她喊过来的,自然是她打头阵。

    锦小渔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又看她送来的一桶兰花蟹,个个肥美,想必是经过挑选的。

    “嫂子把这一桶蟹给我,我称好了重量,就算价格。”

    锦小渔心底满意,退后一步,回屋去寻了杆称来。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5章 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那我也自己拿去卖吧。”

    “我也是。”

    听胖婶这么一蛊惑,原本还在观望的村民也就不把渔获交给锦小渔了。

    “你们,不是说好了,把渔获都卖给云娘子吗?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

    “再说都是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能坑你们啊!”

    王大嫂急了,这些人是她喊来的,当时听说锦小渔高价收渔获,一个二个脸上笑开花,可不是现在这般嘴脸。

    “算了,嫂子。”

    锦小渔把气得跳脚的王嫂子劝住了,还有两个村民没走。

    “八斤伯娘,你们是要我帮忙卖吗?”

    留下来的是八斤伯的媳妇和守寡的儿媳,她们背篓里都是上好的干贝。

    见她们没走,锦小渔便试着一问。

    “云娘子,我们信你。”

    八斤伯娘和儿媳妇把背篓拿下来,从里边捧一把干贝给她看。

    “都是成色很好,个头很大的干贝,就这么贱卖了,我心疼。”

    八斤伯娘爬满皱纹的手,捧着干贝,心疼到手都在颤抖。

    锦小渔知道她说的是城里有人压低海货价格的事。

    八斤伯年纪大,根本下不了海,每天追海逐浪的去赶海,挖些海带子回来制成干贝。

    八斤伯娘则是在家照顾唯一的小孙孙。

    守寡的儿媳妇性子要强,用全部家当置办了渔船,学着男人到近海捕鱼。

    捕到什么算什么,最喜欢的还是捕海带子,八斤伯娘会晒干贝,卖出的价格能翻一倍。

    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海水寒气大,长期泡着,竟损了身子。

    村里人说闲话,都说她心眼直,傻,竟是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会下单的鸡,谁要呢。

    锦小渔心里头突然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

    她和云凤楼对视一眼,柔声道:“伯娘相信我,明日这时,您来我家,我给您结算。”

    “这批干贝,有八斤。”

    云凤楼称重量,锦小渔便和八斤伯娘说:“您送来的这批干贝,我看个头很大,一斤我收你三百五十文,你看成吗?”

    这可比市价还多了五十文,八斤伯娘很是满意,哪还有什么意见,千恩万谢说好,这才在儿媳的搀扶下离开。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6章 都没卖出去
    “送去东街陌衣巷的归府,请郎君务必亲手交到表妹手里。”

    这是信上说的地址。

    锦小渔担心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放心吧。”

    云凤楼收了信,和她保证一定亲手送到,锦小渔才放心。

    回来正是晚间,锅里已经热好饭菜。

    一盘白灼大海虾,一盘香煎红杉鱼,鱼是云凤楼爱吃的。

    锦小渔还去王屠夫家里割了三两肉回来做一碟子苦瓜酿,又做了一盘蒜炒青菜苔,汤是枸杞叶生滚瘦肉汤。

    “什么节日?”

    云凤楼一身尘埃踏进家门,看见四菜一汤,不免有些吃惊。

    “去洗洗,来吃饭。”

    锦小渔端两碗米饭,放在方桌上,催促云凤楼去洗手。

    “等会我先去把牛车还了。”

    云凤楼说完,抬脚就要出门去。

    锦小渔跟上去看。

    牛车上边,收回来的干贝还剩了许多,诧异道:“干贝没卖出去?”

    “陆叔说他刚收了一批,我便没给他送,顺便去海货市场转了转。”

    云凤楼把剩下的干贝拉回来,又把牛车还给对门王书成家。

    王嫂子留饭,云凤楼说家里已经做好饭,给婉拒了。

    “饿死了,还是娘子做的饭菜好吃。”

    打水洗脸洗手,洗去一身尘埃,云凤楼单手端饭,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米饭大口吃起来。

    “别光吃饭,先吃点汤。”

    夏天日长,都没什么胃口,汤倒是吃得多些。

    此时太阳还没落山,锦小渔干脆把晚饭摆在院子里,

    吃饭的时候不会那么热,人也凉爽些。

    “嗯,你也多吃些,太瘦了。”

    云凤楼两三下吃饱了,把碗搁在一旁,给锦小渔剥虾。

    “给我表妹的信,送过去了吗?”

    锦小渔还念着她表妹的事。

    云凤楼道:“我亲手交给她的。”

    “我真是没想到,你表妹原是嫁到富贵人家了。”

    云凤楼倒是没有眼红的意思,就是有些意外。

    有做妾的堂姐,有做夫人的表妹。

    她的那些姐妹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让人惊喜。

    “她还好吗?”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7章 后悔,咋不卖给她
    等牛车靠近些了,王嫂子伸长脖子瞧去,车上堆放的木桶都空了。

    滴滴答答的水渍从木桶底部蔓延,牛车的木板上泅开一小块暗色区域来。

    腥咸的味道钻入鼻腔,不必问,定是才卖完渔获回来。

    王嫂子肉眼可见的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城里的散装海货现在都不好卖。

    胖婶他们的渔获肯定是被人低价收购了,所以才会卖完的。

    她故意把还没来得及收到床头柜的荷包露出来,在手里转了一圈。

    胖婶瞧不得她那眼皮飞上天的样子,冷哼了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王嫂子瞧她那样,心想莫不是被我猜中了。

    于是她抬起大腔炫耀道:“我说什么来着,云家娘子是个可靠的,六百文钱,卖一桶兰花蟹的事。”

    “显眼包,得意什么,瞧你那贱骨头的样,不就是六百文吗,又不是六百两,告诉你这点钱,我胖婶还真瞧不上”

    本在城里奔波一天,又热又累,胖婶几人为了省钱,连口热饭都没舍得买。

    最后卖不出去,不得已卖给低价收购的奸商。

    这会子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回到村里,王嫂子还在她们面前嘚瑟,本就郁闷的胖婶肺管子都被她戳炸了。

    挽起袖子就要跳下牛车和她骂仗。

    “我就得意,怎么了?心里很不舒服,后悔了啊?”

    王嫂上下嘴皮子一碰,胖婶跟个球似的炸了。

    “你得意什么?几个臭钱,能得你?”

    “是几个臭钱,婶子你怕是都没得臭钱哦。”

    两人对骂,赶车的胖婶她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一把抓住胖婶的发髻,满脸横肉问:“人家一桶兰花蟹卖了六百文,是什么回事?”

    “我抓的渔获种类那么多,还卖不过她?”

    他不信,肯定是这婆娘做了什么。

    “叔,渔获都卖了,你这会生气也来不及啦。”

    “你怪婶子做啥?”

    王嫂劝了几句。

    同行的人也劝他有话好好说。

    大家都是邻里,平时夫妻吵架什么的也会去劝。

    “都给我闭嘴。”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8章 用嘴一件件脱掉
    家里没什么事,夫妻在院子乘凉说闲话。

    “对了,刚去王嫂家,她说入夜会退潮,邀我一块去赶海,你去吗?”

    锦小渔问云凤楼,她还蛮喜欢这种只出力气,不用废脑的活。

    胡锦绣要求高,夏衣的设计稿出来几次废稿,才入了这位女郎的眼。

    “你去我就去。”

    云凤楼把她的手放在手里玩。

    捏了以后,剑眉微蹙,娘子的手,有些粗糙了。

    云凤楼问:“你的护手脂呢?”

    “啊?”

    他没头没尾问这么一句,锦小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

    “我回来时遇上书成,他告诉我这两天风浪太大,没办法出海。”

    虽然这时候打的鱼获卖价高,但渔民们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不会选在这时出海。

    “我跟你一道去,看看能捡些什么。”

    云凤楼把这事记在心里,把玩她耳垂边落下的一缕碎发。

    锦小渔点头应答:“好。”

    申时,王嫂子独自去了一趟海岸,没有把锦小渔叫上。

    晚饭锦小渔没有做,把剩菜热了随便对付两口。

    云凤楼吃完饭,跟她一块在灶房里洗碗抹灶台,都收拾干净后,跟锦小渔打了招呼就出门去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布袋。

    锦小渔从屋子出来,问他:“拿的什么东西啊?”

    “鱼衣。”

    把门上了栓,云凤楼让她过来,拿给她看。

    锦小渔认得这是潜海的装备,通常用牛皮制成的紧身衣。

    另外还配有一个头套,头套可罩住整个头部,只留下眼、鼻、口露在外面。

    呼吸管则是一根锡制的空心长管,两端呈喇叭状,一头罩住口鼻,另一头露出水面。

    这些装备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渔民的生命安全。

    锦小渔莫名地有些心疼他,上前两步自他身后,两手环着他的腰,轻轻将人抱住,贴着他宽厚的背部。

    她轻声道:“你别下海了,我能赚钱的,赶海也有钱,我养你。”

    闻言,云凤楼身子僵住了,呼吸瞬间紊乱。

    他是云护卫一手带大,云铮的母亲虽没有亏待他,但情感上,对他并不热络。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89章 在大大的水池里挖呀挖
    伴随三声敲门声,她爽朗的话语从门外传来。

    锦小渔扬声道:“来了。”

    叫云凤楼拿上木桶,锦小渔提起一旁早准备好的纸灯笼去开门。

    王嫂笑道:“你这身打扮真清爽。”

    因为赶海,锦小渔换了身利落的装扮,

    上身是大襟对衣,下身则是深蓝色笼裤,裤口绣着八仙过海。

    她的脚下蹬了一双牛皮做成的帮鞋,内里毛茸茸的暖和。

    长长的发用竹节簪挽了个随云髻,高高盘在发顶。

    锦小渔梨涡微绽,轻声道:“干活可就得有干活的样。”

    闻言王嫂赞同的点头道:“是这么个理。”

    “你家郎君可真疼你,一双帮鞋可不便宜。”

    她的视线落在锦小渔脚下的鞋面,又收回来,想想自己的沙鞋,她眼里都是羡慕。

    海边风大水凉,又是深夜,一双帮鞋不仅防水还保暖。

    锦小渔低头不语,面上略露喜色。

    “你们就带一个桶?”

    王嫂手里举着火把,往锦小渔身后瞧了一眼,嫌弃夫妻两带得少了,抬手推推她道:“去,听嫂子的,再去多拿两个桶。”

    锦小渔知道王嫂,无事不会乱说,她让带多些,那定是今晚有大收获。

    “好的嫂子。”

    道了谢,她就让提桶出来的云凤楼又回去拿了个稍微大些的木桶。

    锦小渔和王嫂子把木桶拿上先走,云凤楼落后两步,他需要给门上锁。

    王书成赶车,跳下车来,两手提了木桶朝车上放。

    锦小渔垂眸道谢:“多谢!”

    王书成微微颔首,不发一言坐回牛车上,直到云凤楼跟来,他才对着来人说一句:“快上车。”

    于是四人踏着夜色,朝漆黑一片的海岸奔去。

    王家套车的,是一头老车,速度不快,

    锦小渔侧眼瞥了眼云凤楼。

    暗暗惊奇:就这么个破车,他是怎么能很快去陆记送货,又赶快回来的?

    吱呀吱呀的车轱辘倾轧路面,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王嫂子跳下车,提高了手里的火把往前走两步,明明灭灭的亮光,足够让人能够看清前方的情况。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90章 这是它最后的温柔
    “没事的嫂子,我不卖,我给孩子们吃,补身子。”王嫂性子直,心里想什么,嘴里也就说什么。

    锦小渔是知道的,要换做旁人,还以为她是嫉妒呢,早和她骂起来了。

    王嫂便道:“也行,买也可以,就是麻烦点。”

    她知道云昭早产,也有意想云凤楼多怜惜自己的妻子,也就多嘴提了两句。

    感慨道:“当年你生产,确实凶险。”

    锦小渔看了云凤楼一眼,提醒她:“嫂子!”

    王嫂便不说了,又随便和她扯了家常来。

    “你听说了吗,王屠夫他们家那个钱桂香,这两天闹绝食,死活不嫁呢。”

    “怎么回事?”

    锦小渔那几天忙着胡记的设计稿,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没出门。

    再说她没听闲话的习惯,消息比不得王嫂来得灵通。

    王嫂又摸到两只兰花蟹,丢进桶里,她说得嘴干,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大清楚,我也是听胖婶说的。”

    “好像还逃过婚,都到镇上了,不过她以前傻,没出过门,很快就被王屠夫捉了回去。”

    锦小渔撇嘴,胖婶说的啊。

    “胖婶嘴上每个把门,她的话,嫂子听个三成就差不多了。”

    王嫂点头道:“哎,我晓得,我就是随便和你说说。”

    石头冲里的鱼获都捡得差不多,大家收获满满。

    “你们快来看,那边是什么?”

    几人的注意力,被王书成的声音吸引,齐齐朝出声的那个方向看去。

    早不见的王书成他人。

    “去看看。”

    云凤楼从锦小渔手里接过灯笼,走在前边。

    锦小渔和王嫂互相搀扶着在后边跟着。

    临得近些,更能听得清楚。

    那是搁浅的虎鲸在哀嚎,它断了一截尾巴。

    大嘴一张一合发出求救的信号。

    它的叫声空灵而悲怆,就像来自深海的古老的召唤。

    “奇怪,这片海域偏僻,也很少听说会有鲸鱼会被冲上岸来?”

    王嫂纳闷,她家世代都是渔民,听父辈说的,海里的故事不少,这种情况倒是很少提及。

    锦小渔想得更多些。

    怕是深海地磁变化,扰乱了这只落单的鲸鱼,这才被海浪冲到岸边来。

    “我们需把它送回海里。”

    几人靠近了,才发现这头搁浅的鲸鱼周身都寄生了藤壶。

    锦小渔叫云凤楼去腾个空桶过来,不时灌了海水浇到鲸鱼身上。

    “它断了尾,捕食不灵活,就算送回海里,它也活不成了。”

    王书成持反对意见。

    “是要快些,万一死在海滩,时间久了,尸体爆开就不好了。”

    王嫂倒是附和锦小渔的话,解释到:“我听阿耶说过,以前他们村也发现过这样的事。”

    “赶海的渔民都没当回事,搁浅的鱼死后几天,尸体膨胀数倍,好奇地就凑近了看。”

    “也没瞧出个啥来,那尸体直接爆了,当场就把那好奇的送了命。”

    几人合力,推不动这庞然大物,就连肌肉最发达的云凤楼都瘫在沙滩上,吭哧吭哧喘粗气。

    “一鲸落,万物生,这是鲸鱼给予大海,最后的温柔,它必须回去。它生于这片海,就是死,也要回归母亲的怀抱。”

    锦小渔目光坚定。

    “嫂子,能估算着涨潮还有多久吗?”

    总不能这样使蛮力。

    若放任不管,锦小渔怕这头

    搁浅的鲸,会引来更多同伴。

    那时可不好玩了。

    “快了,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要涨潮了。”

    王嫂观潮片刻,笃定说道。

    “保留力气,别动它了,等潮水来了,试试借助它的力量,能不能将这倒霉的送回去。”

    锦小渔来的时候,带了食篮,里边是一大锅的干贝粥。

    被她用厚厚的布捂着,眼下还有余温。

    她拿出四碗四双筷子,四人分着吃了,就坐在一旁静候时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的鱼获都放在牛车上,把牛车赶远些。”

    王嫂让她男人去赶牛车,她留下和锦小渔夫妻帮忙。

    潮水一涨一落,加上有云凤楼,和后来的王书成,借着潮水的力量。

    搁浅的虎鲸慢慢动了,一点一点的硕大身躯,随着潮水,慢慢滑进大海。

    “唔嗷……”

    临走时,得到自由的虎鲸发出一声鲸鸣,喷出一圈水花。

    好像在和锦小渔几人说谢谢,又好像和几人做最后的道别。

    随着水花的消失,虎鲸一头扎进深海,消失不见。

    “快走,潮水已经涨到小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云凤楼一把抱起锦小渔,大声提醒。

    几人慌忙撤退,直到都上了牛车,才放心。

    “虽然累些,好在有所收获。”

    满满当当的鱼获,洗去几人的疲劳。

    王嫂特别开心,特意将一桶的海胆拿给锦小渔看。

    “这个品相不错吧。”

    锦小渔是个吃货,不代表她对这些就了解,捏了个海胆左右瞧。

    除了硬硬的壳,和长的刺,她也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把海胆丢回木桶,她打着哈欠:“我不大懂这些,嫂子是行家,嫂子说好,那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王嫂喜不自胜,锦小渔都这样说,看来她对这批海胆十分满意。

    牛车行驶到家门口,锦小渔路上已经抵不住沉沉睡意,半路就已经睡过去了。

    云凤楼抱她下车。

    “鱼获先放你家,明儿和我一起去陆记,我带你认路。”

    云凤楼临走时和王书成交代好。

    “行,明日见。”

    王书成知道他这是有意把海货生意分给自己,当下就答应下来。

    云凤楼把锦小渔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掏了钥匙开门。

    “到家了?”

    锦小渔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迷迷糊糊问道。

    她身子软绵绵的,因为没睡醒的缘故,整个人几乎没什么力气。

    “嗯,到家了,我们去床上睡。”

    云凤楼推门,把锦小渔背上,反手关门落了栓。

    “嗯。”

    锦小渔整个人怕他身后,闭上眼,云凤楼走路很稳,有些许摇晃。

    这是上好的催眠,锦小渔阖上眼皮,又进入了梦乡。

    把人放在床榻,因为涨潮推鲸鱼,她的帮鞋里进了海水,沉甸甸的,冷冰冰的。

    云凤楼褪去她鞋袜,一双脚都被泡得发白,起了褶皱。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91章 我信得过你
    “真是个傻姑娘。”

    那双被海水浸泡得发白的脚,甚至还沾了些海沙颗粒。

    裤子也打湿了,混着海水的笼裤贴在肌肤上。

    湿哒哒的难受!

    云凤楼褪去她的湿裤子,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肚子上,回头打了些温水过来。

    那是他之前熬粥时顺手煮的,回来就能用。

    白的脚,滑入温水中,云凤楼耐心的为她洗去附在腿上的泥沙。

    他的动作轻柔而温和,指尖触及脚心,刮起一阵骚痒。

    “讨厌,不许碰那里!”

    即使睡梦中,锦小渔也忍不住缩了一下,想把脚抽回来。

    云凤楼动作一顿,侧耳想听明白。

    呓语过后,锦小渔许是觉得这样的姿势不舒服。

    把脚收回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云凤楼无奈摇头,自己也简单梳洗,把水倒了,上床拥着锦小渔睡觉。

    火红的日出自海平面升起,海浪拍打着银白的沙滩。

    有海鸥展翅掠过,万道金光浮云线,与波澜的海面交辉相应,

    渔民早起去赶海,而不远处的渔村,鸡鸣阵阵,扯碎晨的宁静。

    或许是云凤楼昨晚把人伺候舒坦了,锦小渔一夜好眠。

    起床梳洗后,她便钻进灶房开始准备早食。

    从桶里捞出几只昨晚抓到的海虾,挑去虾线处理干净。

    掐起虾头,剥壳,细嫩的虾肉剁碎,搅打上劲。

    放了盐和胡椒粉调味,放到一旁。

    锅里放水,大火滚开,锦小渔捏了一团虾泥在虎口处,小瓷勺一舀就是一个虾丸。

    都在锅里滚熟,加入紫菜,虾米,就是一碗鲜甜美味的虾丸紫菜汤。

    云凤楼把前些天上山砍的柴整理在一块,打算今天一起送去陆记。

    锦小渔从门后探出个脑袋来,问他:“汤好了,你要加米饼吗?”

    云凤楼点头,“要,多加些醋。”

    “好咧!”

    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米饼摆在饭桌上。

    锦小渔擦了双筷子给他,“快吃。”

    “多谢。”

    云凤楼呼啦呼啦吃起来,最后一点汤汁被他卷进嘴里,才放下碗筷,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战死夫君回归,守寡日子一去不复返 第192章 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陆叔只扫了几眼就收回视线,还往后退了两步,离得远些才作罢。

    这些木桶常年装了海货,早已侵染了咸腥气味。

    齐刷刷摆在一块,味道真是难以言说。

    他往云凤楼离开的位置看了眼,不着痕迹道:“你都送来什么?”

    “陆叔请看,这一桶是血蛤,这桶是辣螺,这是海胆,还有这半桶是沙虫,拿来煲粥或者煲汤很美味。”

    “另外还有三只兰花蟹,五只三眼梭子蟹。”

    王书成挨个给介绍过去。

    “还有另外两桶不是我的,是单独算的。”

    等说到挨着的两桶海胆,王书成并没有归到自己身上。

    主要这两桶是云凤楼送来的,他没必要私自扣下。

    他也做不了这种事。

    “行,郑老六,你来看看。”

    这些原不归他管,云凤楼带来直接交给后厨就行。

    不过是听说他带来个人,这才自个过来了。

    郑六郎是这里的总厨,在陆记做了七八年,深得陆叔信任,各种海货料理他都会。

    “是。”

    郑六郎挨个看了,都是很好的海货,验收过后,和陆叔说:“海胆有点多了。”

    “按照咱们酒楼这七天,后厨食材的销量来看,目前不用这么多海胆。”

    “倒是一些海鱼脱销,海蟹也不够卖。”

    陆叔闻言颔首,问王书成:“海胆要不了许多,能送些海鱼过来吗?”

    “海鱼得等几天,近海没什么好货,远些的,风浪太大,我们不出船,所以海鱼很少。”

    王书成挠了挠头,平时只听媳妇的话,这时他犯了难。

    海胆该留谁的?

    “行,你们出海的鱼获,就送陆记来,有多少我都收。”

    陆叔几乎不加思考,就包揽了他们的鱼获。

    “那我便把这桶海胆挑走就是。”

    几乎只是迟疑了片刻,王书成就做了决定。

    “嗯,你跟我来结算。”

    陆叔自然不会让一个渔民这样挑着木桶在陆记的厅堂招摇过市。

    把结算的钱拿给他,陆叔另外给他个荷包:“这是那两桶海胆的银钱。”

    王书成道一声多谢,又从后门出来跟云凤楼汇合。

    “陆叔说他们要不了那么多海胆,我把八斤伯家的留下了。”

    王书成说了一下方才的事,云凤楼道:“那不打紧,我本也打算去海货市场一趟,这海胆就拿去那边卖吧。”

    王书成不是没听说过海货市场那边的事,他面露迟疑道:“这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万一卖出去呢?”

    锦小渔催促道:“快些走,晚了可占不到好地方。”

    她还带了干贝过来,打算卖掉呢。

    “走。”

    云凤楼说完,提了海胆上牛车,王书成跟上。

    三人驾着牛车朝海货市场走去。

    姒水城的海货市场就是渔行街,在西城的落阳坊。

    整条街呈东西走向,路两边是一连串石板搭的街位。

    锦小渔三人到的时候,渔行街集满购买海货的百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挺繁华的啊,怎的就?”

    锦小渔纳闷了,云凤楼示意王书成先去占位置,他带锦小渔去看看物价。

    没有多久,夫妻两就找到王书成的位置,云凤楼给他递了碗羊肉米饼。

    “吃些,方才在陆记,应吃些午饭再来。”

    “多谢。”

    王书成也想啊,但海货放得越久,就越难卖。

    他肚子也饿了,捞起米饼就吃,还不忘问云凤楼他们吃过了么?

    云凤楼答:“我们吃过了,你吃你的。”

    王书成这才大口的吃起来。

    “呦,你夫妻两也来这里卖?”

    锦小渔这才注意到胖婶就在他们隔壁的摊位,怪不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嘴角还肿着,应该是王老三回去又打她。

    胖婶见她不说话,嘴上越发来劲,不住的冷嘲热讽:“前些日子不能耐得很?”

    “怎么还和我们一起摆摊呢。”

    锦小渔无语,嘴都肿了也不妨碍她话多,本也不想搭理她,谁知这人嘴边不得闲。

    “不可以吗?你家又不住海边,管那么宽?”

    一句话怼得胖婶原地跳脚。

    可恶。

    这个锦小渔,原就泼辣些,她男人回来以后,那嘴皮子更加利索。

    想着云凤楼必然不会插手女人之间的事,她又有恃无恐起来。

    对锦小渔叫嚣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锦小渔无语,她实在搞不懂胖婶一把年纪,怎的就非看自己不顺眼。

    从她嫁到青云村第二天,这个为难,就没有停止过。

    她背过身子去,卖起自己的海胆。

    “卖海胆,新鲜的海胆,拿回去简单料理就能吃。”

    她的吆喝引来不少人驻足,不过多数问了价钱就摇头离开,扭头去别人家买了。

    “人家海胆卖三文钱一个,不是我说,你卖六文,压根就卖不出去。”

    胖婶在一旁幸灾乐祸。

    锦小渔才不管她,依旧坚持自己的价格。

    本来这海胆和干贝都是拿来钓鱼的。

    云凤楼对胖婶的聒噪,也是头疼,王书成默默掏出两小个拇指般的布团给他,示意他和自己一样塞着耳朵。

    云凤楼摇头拒绝了。

    王书成也不勉强,米饼吃完,他掏了荷包要给钱,“米饼多少钱?”

    “请你吃的。”

    云凤楼不计较这点钱,王书成便说:“那行,今晚到我家去,请你吃酒。”

    “好。”

    云凤楼答应了。

    王老三吃饱喝足回来,大老远就听见这婆娘又在逼逼,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云凤楼对他说:“管好你的女人,再让我听到她聒噪,我不介意割了她舌头。”

    胖婶一听,气炸了,指着云凤楼骂:“你以为你是皇帝大王,还割我舌头,笑死了。”

    她眼里的鄙视不加掩饰,明晃晃的,瞎子都看得见。

    “嗯?”

    这声尾调上扬,威胁意味十足,王老三两步走过来。

    扬起巴掌就拍她脑袋,粗声粗气警告她:“你少给老子惹是生非,好好卖货。”

    从怀里掏了个馒头丢给她,王老三到一旁,扯了把躺椅睡下,手拿本闲书盖在脸上。

    胖婶顿时泄气了,也不敢再吵吵,只坐在一旁,委屈道:“你来看一会摊子不成,偏生去躲懒,等会那伙人来了,我如何应付,你也未曾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