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一二
九州大陆,彩云国相府。
“废物,快把她的脸给我划烂!”
未出阁的嫡出大小姐司嫣然,厉声娇呵。
尔后又嫌弃丫鬟们动作太慢,直接夺过匕首冲了过去,对着被按在床上挺着大肚子的庶女司九荇脸上就是唰唰唰几下。
血瞬间顺着那嫩白的脸颊淌了下来,刺人眼目。
“司嫣然,你竟敢划烂我的脸,你当真不惧后果了么?”
司九荇拼命挣扎着,一双清冷双目,狠狠剜了一眼面前的人。
婢女丫鬟吓的一怔,按住她的手松了松,司九荇趁机一脚朝着她们踹过去,扶着圆如盆底的肚子站起身来。
“哈哈哈……后果?堂堂相府千金,未出阁便与人苟且怀了野种,你悄悄处理掉也就算了,还任由着一天天大了起来,给我们相府丢人!今天我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
司嫣然仰头大笑,险些笑出眼泪来。
“你大可试试!”
“我肚子里的可不是什么野种,这是二王爷的孩子!二王爷现今远赴边疆平乱,等他回来,必定娶我!你今天动我一下,来日,我必回你十分!”
司九荇面上轻描淡写,却字字珠玑。
司嫣然又是一阵狂笑,这会儿眼泪真的笑了出来。
“哈哈,你们听见没,我这痴傻妹妹还当真以为二王爷去了边关呢!哈哈哈……”
司嫣然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赤金色的绢布在司九荇面前展开。
“看见没有,这是二王爷公孙仲的婚书!不过上面写着的,是要迎娶相府嫡女的我,可不是你这个低贱的庶女!”
“你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二王爷的么?告诉你,你肚子里的就是个野种!那日小宴,你中了毒,便是我母亲给安排的。原是要将你送给另外一个豪门贵公子,谁知道你不识好歹,竟跑了出去,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苟合!”
“你就是个失了身的下贱胚……”
司嫣然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便被司九荇反扣住,一下扭到了后背,匕首也被抢了过去,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血,瞬间压着刀刃渗透出来。
眼看司嫣然的咽喉就要被切断,四周的丫鬟都慌了!忽然……
“嫣然!”
寒光掠过,直射短刃。
“嗡!”短刃被射的飞了出去,直直的钉在远处墙上。
司九荇的虎口被震裂,血滴滴哒哒顺着指节滴落。
她扭头看向来人。
来的可不就是数月前跟她保证“立秋之后,必迎她过门’的青梅竹马,当朝圣眷正浓的二王爷——公孙仲?
“公孙仲,你对我动剑?为了这个女人,你对我动剑?”
司九荇朝着他走近了一步。
目光凄厉、唇角勾勒,伴随着划了数条伤口的脸,显得诡异无比。
一身白衣,气质如玉的公孙仲不忍和司九荇直视,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腹部。
“九荇,不能娶你是我的错,不关嫣然的事。”
司九荇仿若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步步生恨。
“不关她的事?你可知道是谁对我下药,害我失贞?”
司九荇一字一句质问出声,心头却是钝痛不已。
公孙仲脸上很是无奈,为难的点头。
“是她母亲,你的嫡母周氏!虽是如此,可你也不该全部迁怒在嫣然的身上。而且,你……”
司九荇也发现了公孙仲目光所在,心头又是一揪。
“公孙仲,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日的人真不是你?”
“不是。”
见司九荇身形猛然晃了晃,公孙仲一咬牙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要娶嫣然才会如此。可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是父皇下的旨,我无法拒绝。嫣然她真是无辜的,你要恨,就恨我吧!”
公孙仲不自觉地往司嫣然的身前挡了挡。
这举动无疑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司九荇的心,比她脸上的伤,更让她疼千万倍。
“呵!她无辜,那我脸上的伤呢?”
司九荇终于爆发,一向克制清冷的脸上,升起愠怒。
司嫣然顿时紧张的像个小白兔,往公孙仲的后面缩了缩,害怕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仲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相信我……”
公孙仲回头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我信你。”
司嫣然修长的睫毛上,已经噙满泪珠,脸色也苍白的像一张纸,惹人怜爱至极。
公孙仲微蹙眉头,看向司九荇。
“九荇,嫣然不像你从小要强独立还武艺高强,她是个踩死蚂蚁都会哭的人,你就别揪着她不放了。还是那句话,你心里有什么怨愤不平,尽管朝着我来便是。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依旧可以让你进门!”
公孙仲蓦地抬手,将扎进墙内的匕首,拔了下来,递给司九荇。
司九荇怔怔看着手里的寒刃,愈发的刺眼。
原来,心痛至极,竟是没有感觉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接过匕首,抬起头来看向公孙仲。
“进门?这是怜悯我,让我给你做妾?罢了。公孙仲,既然这孩子与你无关,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司九荇猛地抬起匕首,利落地切下一截长袖甩在地上!
一刀断情,今后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忽然,一群人一拥而入。
“司九荇你在干什么?敢对王爷挥刀?来人,快保护王爷!”
相府嫡母周氏带着人冲进来,护卫挥剑挡开司九荇的匕首,周氏趁机一脚踹在司九荇心口,将她狠狠的踹在了墙上,弹落在地。
虽然司九荇已经本能护着腹部,腹部却还是翻天覆地的疼了起来。
“九荇。”
公孙仲不忍的上前想要扶司九荇,却被周氏一把拉扯住。
“王爷,都是我管教不严,竟养出这种逆女,放心我会好好管教的。”
绞痛越来越严重,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司九荇,要将她腹中的孩子给生生扯出来。
司九荇疼得冷汗直淋。
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可是,距离生产的日子,应该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才对。
司九荇疼得在地上翻滚,放眼这满屋子都是豺狼虎豹,她心中隐隐绝望。
不得不抬起手来,向公孙仲求救。
“公孙、公孙仲,念你我相识十余载,念我为你挡剑一次,救、救救我……”
血,顺着司九荇红色的裙底渗透出来。
公孙仲不忍,想要上前,却被周氏死死拽住。
“王爷,她这是要生了。女子生产,多有污秽,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公孙仲瞥了眼地上的司九荇,斟酌后点了头。
“既是如此,九荇就交给你们了。”
“九荇你放心,嫣然心善,一定会救你的!”公孙仲交代完快速转身离去。
“公孙仲,不、不要走!”
司九荇摇着头,朝着他凄厉大喊,却没能让公孙仲回头。
最后的希望终是走了!
司九荇捂住肚子,想要强撑着站起来,可这肚子就好像被栓了几百斤的铁链,沉的让她根本就站不起来。
周氏和司嫣然对视一眼,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司九荇,你以为现在还有人救你么?”
司嫣然捡起掉落在地的匕首,重新握在手里,对着司九荇比划。
司九荇往后缩了缩,强作镇定。
“司嫣然,你们答应公孙仲救我,我若是有事,你在他面前的善心形象,就保不住了。”
“哈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敢威胁我,你不应该求我么?”
司嫣然说着,又是一刀划向司九荇的脸。
司九荇强撑身子躲过,司嫣然不想她还有力气,一个趔趄扑了空,好巧不巧刀口碰在自己脸上,拉了一道口子。
司嫣然摸了一下脸,粘的一手血。
“啊……娘,她、她划烂了我的脸!啊!我这还怎么嫁人啊!娘!”
司嫣然尖叫起来。
周氏上前,查看了一下司嫣然的脸。
伤口不是很深,但是成亲日子在即,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的。
顿时,怒意上涌,周氏反手两个巴掌朝着司九荇抽了过去。
啪啪!
两巴掌抽的司九荇嘴角流血。
“贱人,居然敢伤我女儿,本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和你娘一样不识好歹!”
周氏将匕首反转握在手里,瞬间刺入司九荇的腹部,直接从上至下划拉一下,利落的将她的肚子剖了开来。
司九荇不是个怕痛的人,此时却浑身痉挛,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啊!周红菱你不得好死……”
很快,一个孩子被周氏托在手里,顿时啼哭出声。
“没想到,贱种居然是个男孩儿!不错,来人,先放到庄子上养起来。”
司嫣然不解的上前。“娘,你怎么不把这孽种给摔死?”
“你懂什么,我这是以防万一,你也已经有了三月身孕,到时候若是产下女婴,可以调包。婴孩差个数月,完全可以瞒得过去。”
“娘,你……”
“皇家子嗣为重,现众多王爷之中,没有一个人诞下皇孙,你若先诞下皇孙,到时二王爷的皇位就稳了。就是将来,这事东窗事发,二王爷心里对你不满,嘴上也不会说什么,时过境迁只会帮你瞒着,来年你再产下一子,也是一样。”
周氏看向司嫣然,目光如炬。
司嫣然倒吸一口凉气,论阴险狠毒她到底还是差了周红菱许多。
司九荇被活生生剖腹,失血过多,饶是心中仇恨滔天,却有心报仇无力回天。
听到这种阴险诡计,更是无可奈何。
她明白自己八成是活不成了,只祈祷司嫣然这个贱人腹中怀的是个女婴,如此一来,她儿子还尚且有一线生机。
“娘,那她?”司嫣然咬着唇问。
周氏看向司九荇,阴狠轻笑,挥袖。
“草席裹了,从后门出,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司九荇倒在地上,盯着面前的两个毒妇,心中恨意滔天!
咬牙切齿道。“周氏、司嫣然,我诅咒你们: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得好死!”
司嫣然被司九荇的眼神看得阵阵发麻。
因惧生怒,快速从怀里取了一瓶药,一把捏住司九荇的下巴,将药粉撒向她的嘴、撒向她的脸、撒向她的眼……
“我让你诅咒!我让你诅咒!”
司嫣然一边撒着一边气愤道。
顿时嘶地一股灼焦声传来。
这是灼炎粉,生肉触碰顿时变为焦灼。
“啊……唔……”
司九荇的嗓子再发不出声音,眼睛也再看不清东西,双手无力的挥舞着,力气渐渐弱了下去。
“死了?丢出去!”
周氏高高在上,轻蔑一笑。
谁人知道,在外大气端庄的周氏,温柔善良的司嫣然竟是这幅面孔?
乱葬岗。
明月高悬,寒风萧瑟,饿狼哀嚎,秃鹫嘶鸣……
司九荇人不人鬼不鬼地躺在荒地上。
双目大睁、肚皮敞开、鲜血干涸,苟延残喘凄惨无比。
无数秃鹫盘旋在她附近就等她落下那最后一口气。
一股戾气萦绕在她四周,久久不肯散去。
恨,好恨!她要活、她不想死、她要报仇!她绝不能死!
就在此时。
天空忽然风云变色,一股妖娆红色云烟迅速窜来,如同电光,如同游蛇,将明月染的通红。
蹭地一下,那股红烟顺着司九荇睁大的双目,直直钻进了她的脑海。
顿时她的身体里,像是被雷鸣洗涤,疼的她像是经脉被人生生扯断,又生生搅在一起,如此数十次,司九荇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细雨如绵,丝丝落下。
万物复苏。
司九荇的指尖动了动,她微微睁开眼,阳光稀稀拉拉的从树叶缝隙之中,洒落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甜甜的。
她缓慢的抬起手,遮挡住这光。
她又能看见了。
她又能闻到空气中的气息了!
司九荇撑着地,坐起身来,惊奇的发现,身上居然一点都不痛了。
她低下头看向腹部,衣裳破裂地方所露出来的肌肤,竟如同阳春白雪般,一丝丝的伤口也没有。
还有她的咽喉、她的脸。
司九荇伸手轻抚着脸颊,微微张开唇,试着发出声音。
“我……又活了?”
奇怪她都伤成那样了,现在怎么会完好无损的活了过来?
“叮!恭喜新主骨骼复原……”
“叮!恭喜新主肌肉复原……”
“叮!恭喜新主筋脉悉数打通!”
脑海中传来一连串叮叮咚咚的声音让司九荇傻了眼。
她看了看四周,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新主,我在你脑中,我是六界圣尊传承,共分九层。恭喜您已获得药毒无双一份,但凡人世间的病,你都可以医治哦!当然凡俗也没有你毒不死的人和物!”
“圣尊传承?”
“圣尊传承,六界至宝!建议您先研究一下再使用呢。”
司九荇合起掌心,站起身来。
不管这圣尊传承是什么东西,它能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还给了自己所谓的药毒无双,就是给了自己复仇的机会和根基。
至于所谓的研究一下再使用?
司九荇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匹孤狼,只见孤狼通体雪白、目光通红的盯着司九荇。
它的腿显然受伤了,上面滴滴答答流了不少的血,但是它无从去管,已然做好狩猎的动作,准备捕杀司九荇。
司九荇轻眯着眼。
圣尊传承友情提示了一句。“新主小心,这匹狼是雪狼,即便受伤,杀伤力依旧很强。”
很好,她就试试。
雪狼匍匐着前蹄,嘶吼一声,一跃而起,朝着司九荇快速扑过去。
司九荇轻轻一滑,从它的肚子下方滑过,落在了它的身后。
然后一个跃起,扯过一棵树上的滕蔓,猛地抽在雪狼的伤腿上,然后又是一个翻滚,利落的将雪狼捆了起来。
司九荇惊奇的发现,自己这身体修复之后,竟比从前还要灵活,一张巴掌小脸上满是清冷,眼中却有着一抹喜意。
雪狼被司九荇捆成了粽子,朝着司九荇龇牙。
是个狠东西!被抓了,还不愿摇尾乞怜。
司九荇伸手拍了拍雪狼的脑袋。“我来这乱葬岗已经一天一夜,我没死就不会让你死!”
司九荇将手按在雪狼的腿上,闭上眼,圣尊传承系统启动,一缕缕光透过司九荇的手掌进入雪狼受伤的伤口。
伤口快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尔后竟连皮毛都一同长好。
司九荇解开了捕捉雪狼的滕蔓,雪狼动了动腿,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甩了甩受伤的腿,已经全好了。
它仰着脖子‘嗷’一声,重新恢复威风鼎鼎的模样,尔后……
踱步到司九荇身前来,低着脑袋,摇了摇尾巴,蹭了蹭她的腿。
司九荇没理会雪狼,只是垂首看着自己的掌心,指尖颤抖。
这不是梦,圣尊传承没有骗自己!
“叮!恭喜新主治愈第一个病患,再积攒治愈九十九个病患,将会开启传承第一层!”
“药毒无双不是第一层?”
“药毒无双只是基本技能,随着圣尊传承开启,除了能提高基础技能外,还有惊喜赠出哦!”
司九荇不语,虽然觉得这个圣尊传承怪怪的,但只要能帮自己复仇,那就是好东西。
按照圣尊传承的要求,接下来的日子司九荇潜心研究传承,学医学毒,不知不觉已过去数月。
直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辨不出颜色,散发出恶臭,头发打结,连替她觅食的雪狼都不愿靠近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乱葬岗很久了。
她要回王城!
冤有头债有主,该是报仇的时候了!
这天她正准备和雪狼告别离去,忽然一阵哀乐敲敲打打从不远的官道传来。
司九荇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官道上正经过一支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
整个队伍白幔飘飘、黄旗招摇,浩浩荡荡不下数千人。
队伍前端仪仗队举着巨大的招魂幡,三步一下跪、五步一叩首,口中齐声嘶吼着。
“娘娘一路好走!”。
紧随其后是无数纸扎的童男童女、鬼力士。
队伍中端抬棺八仙正吃力地抬着一口巨型水晶玄棺,棺边还有三十六个排列有序,等着换手抬棺的精壮男子。
队伍后端则是哭声、哀乐声震天而响、直入云霄。
这里是京郊乱葬岗,而顺着乱葬岗官道往东,便是皇陵。
能有这种阵仗入皇陵的女子,天下不过三人。
太后、皇后、太子妃,亦或者和皇后平分秋色的皇贵妃。
只是……太后已逝、皇后已老、太子未定。
难道这送的是皇后?
司九荇眯起眼看了半晌,又觉得不大像。
司九荇挑了挑眉,朝那里走去,转眼之间已到了送葬队伍的最前面,仪仗队却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给惊骇到了。
眼前这人,从乱葬岗里突然蹦出来,满身黑乎乎的血迹,头发散乱,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就好像……
死了许久的尸体猛然诈尸了一样!
若不是因为宫中规矩森严,只怕这些人早就吓得弃棺而逃。
为首的大太监,用力咽了口沫子,厉声呵斥道。“什么人,敢挡新皇贵妃丧队?”
“新皇?贵妃?”司九荇一愣。
“新帝贵妃因病暴毙,我等奉命将贵妃厚葬于皇陵,你速速离开,否则……杀无赦!”
大太监话毕,他身后的侍卫立即亮出了剑。
“新帝登基了?”
司九荇秀眉轻拧,该不会是公孙仲那厮捡了便宜吧?
她没理会那大太监,几个轻跃就到了水晶棺前,速度快的如同鬼魅。
只见棺内是个十分年轻貌美的女子,面上一片死灰惨白。
“叮!友情提示,棺中女子未死!”
司九荇心中一动,速度那叫一个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推开棺盖,上了手。
果然圣尊传承提醒的不错,她清楚的感觉到,馆中女子心脉还有一丝尚存,不知为何却被人断言已死。
此际,负责送葬的大太监终于回过神来,带着侍卫顿时将司九荇团团围住。
“你到底是何方邪物?敢打搅娘娘安息?”
司九荇眉头一拧,清冷目光落在众人身上。
“你们贵妃还活着。”
“胡说八道,御医院首席御医已亲口断言娘娘死去!你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邪物,也敢在此胡言乱语?”
“就是,新皇这么宠爱贵妃娘娘,要不是再三确定娘娘已死,又怎么可能让我们下葬?”
“你看她那身打扮,该不会是盗墓的吧?”
“或许就是个骗子或者乞丐,想要捞点好处……公公还是杀了她吧,我们也好早点完事交差。”
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纷纷催促着大太监动手,自己却都龟缩在一边不敢上前。
司九荇目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遍,嘴角微微勾起,浮出一抹冷笑。
“不知所谓,我若是能将你们娘娘救活呢?”
“怎么可能?”
大太监稳了稳心神,打量司九荇道。
司九荇散乱的头发下,目光犀利骇人。“若我能救活她,你们在新皇面前便是立了大功。”
大太监有些动摇。
新皇对柳贵妃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可一旁的众人却在催促。
“别听她的,公公。医死人肉白骨那是传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是啊,娘娘都死了两天了,怎么还能活过来?要是她能救活娘娘,我就喊她祖奶奶……”
“我给她磕头,奉她为神明!”
一句句讽刺传入耳中,司九荇罔若未闻。
她只是淡淡望着大太监,冷冷问了一句。“如何?可考虑好?”
“救!请姑娘出手!”
镇定下来后,大太监权衡一番有了决断。
司九荇不屑地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恍若扫过蝼蚁,没有丝毫波动。
尔后,她伸手探向贵妃的心口,一缕缕光快速修复着贵妃受损的内脏,为了不让众人将她妖魔化,她并没有完全将伤痕修复好。
贵妃原本微弱的心跳,重新铿锵有力的跳动起来。
“叮!恭喜新主治愈第二个病患,再积攒治愈九十八个病患,将会开启传承第一层!请继续加油哦!”
司九荇已经得到传承许久,却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东西说话的方式。
虽然这声音只有司九荇能听的见。
棺木里的贵妃缓缓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痛感传来,让她‘嘶’地一声,秀眉紧锁。
“疼,好疼,我这是下地狱了么?”
“有我在,你想下地狱也下不了。”司九荇淡淡开口。
贵妃朝着她看过去。
只见司九荇脏兮兮的头发遮挡住巴掌小脸,只露出一双嗜血弑杀的双眸,宛若地狱厉鬼。
“啊!鬼啊!”贵妃惊声尖叫。
四周却是一大票早已震惊到目瞪口呆的人。
“来人,救命!”
这一声尖叫,终于惊醒了众人。
这声音不就是贵妃的声音么?贵妃真活了!
那个已经被太医院判定死去的新帝宠妃,重新活过来了?
一群人已经无法言喻自己心中的震惊,这简直就是奇迹!
天,这个乞丐一样的人,居然不是疯子,还拥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医术。
这是拥有神力的神医啊!
他们顿时想到自己家中、或亲戚家中、或好友家中,还有人需要医治,纷纷朝着司九荇跪拜下来。
“神医,神医啊!”
“神医在世啊!”
“求神医救救我的家人……”
这些人完全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刚才还口口声声讽刺她是个骗子、是乞丐,现在却跪在地上求她。
司九荇冷眼瞧着这群人,眼中无波无澜,任由这帮人跪拜着。
贵妃也从重生中缓过神,从棺木中坐起,打量着面前的司九荇,杏眼隐隐颤动。
“是你,救了我,让我死而复生?”
“嗯。你是因毒损了内脏,回头记得好好调养。”
贵妃眼睫抖动,氤氲着雾气,眸子里却有着一丝恨意。“本宫明白了。不知神医可否同我一道回去?”
司九荇闻言心中一动。
天意让自己救了这皇贵妃,倘若能借这皇贵妃之手,也就能顺理成章回王城,找自己的孩子。
“好!”
回城路上,司九荇还是没忍住心中疑问,问了贵妃一句。“敢问,如今新帝是哪位?”
皇贵妃愣了一下。
转念一想,司九荇这样的世外高人,不知道新帝是谁也很正常。
“当今圣上,曾经是四王爷。”
“四王爷么?”
司九荇也很诧异。
传言四王爷低调不问朝政,闲云野鹤一般,就连封地也都是偏远之地,朝中大臣恐怕就没有一个人能猜到,最终竟会是四王爷登基。
尤其是她那权倾朝野,一心周转在二王爷和六王爷之间的爹——丞相司元良!
司九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司元良和周氏母女的嘴脸了。
皇贵妃送葬仪仗队,浩浩荡荡出城,引得百姓瞻观。
几个时辰之后,却又改为出行仪仗队,浩浩荡荡进城入宫。
百姓翘首,都不知这是何故。
后来才知道,原来已死的皇贵妃,竟被横空出世的神医救活了!
皇上重得宠妃,便欲奉上珠宝财帛感谢神医,神医全然不要,只求开一个医馆悬壶济世。
皇上十分钦佩神医,当即赐了宅子,御笔一挥亲自赐名——圣医阁。
半月时间,圣医阁便成为了名满京华的天下第一医馆!
慕名前来求医者挤满整条医馆大街。
而圣医阁每天却只开半盏茶功夫,先进去者,先获得就诊机会,酬金依神医心情而定。
医馆两条规矩:一条是,不管贫穷富贵、身份高低,求医需由至亲或亲自来排队;一条是,烂良心者,不治!
而司九荇也在这期间积攒够了一百的病患之数,成功开启圣尊传承第一层,获得了一身力大无穷的能力。
这日开馆。
队伍长龙已经从城南排到了城北,有穿布衣者、有穿华服者,都恪守着规矩,没有一个人插队吵闹,安安静静等待着医馆开门。
即便他们知道,医馆开门半盏茶的功夫,他们挤不进去,也仍旧在排队。
也许,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就能排上了呢?
就在这么拥挤狭长排满人的巷子里,由北至南的却抬进来一顶小轿子。
幔帐飘散着,随风飘动之间,依稀可见里面坐着一个女子,穿着淡粉色绣莲花的齐胸襦裙,面上半遮着面纱,若隐若现之间只觉得她体态丰盈,肤若凝脂。
在场的男子一时之间都失了神。
排队中也不乏妇人女子,瞧着纷纷不爽道。
“这么窄的地方,怎么还坐轿子来,要排队就下来自己排队!而且要往后面去排,一个劲儿往前挤是怎么回事!”
“就是,难不成仗着自己漂亮还想神医开后门不成。”
“嘁,神医可是个女子,她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
“下来自己排队!”
“就是,下来排队!轿子进不去了!”
妇人们不客气的朝着轿子里叫喊着。
轿子旁的丫鬟,秀眉一拧,朝着妇人们低呵。
“我们小姐是丞相府嫡长女,怎可和你们一同在此排队?”
“呦,丞相嫡长女怎么了?我们这条队伍里,有的是有权有势的,往后走还有皇后弟妹呢,一个丞相的女儿怎么了!”
一个妇人轻哼。
“你,你是什么人,竟如此说话!”丫鬟不忿,眼看着就要吵起来。
轿帘被轻轻掀开,一双嫩白小手,露了出来,柔柔弱弱道。
“好了,素琴,我们本就是来求医的,按照规矩下来便是。”
“是,小姐!”
素琴上前去扶。
女子轻慢的下了轿子,动作很缓。
长而蓬松的襦裙将她的身形遮掩,看起来有些富态,但是这也不阻碍她的美。
尤其是,她这和善的语气,阻止自己丫鬟与人争执的样子,宛若天上仙子下凡。
只看那帮男人一眼,就把男人们的魂给勾了。
这便是司嫣然!
无敌白莲花!
表面青春无敌,内里阴毒无比,是个女人都看得出来,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
她朝着一众妇人福了福身,缓缓开口,声音里噙着些委屈。
“我给诸位姐姐、嫂嫂们陪不是了,实在是我身子娇弱,下人体恤才让坐在轿子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司嫣然说着,又轻轻福了福身,尔后便朝着最前排走过去。
众人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精瘦身子,手里拿着求医帖子,上面写着帮家中老母求医。
司嫣然从怀里,取了一个锦囊,对着男子说。“大哥,我父亲已经病重多时,现性命垂危,能否求您把这个机会让给小女子,小女子另有重谢。”
众人惊了!
饶是司嫣然长得再好看,那和这男子又有什么关系?
看到吃不到,最多饱饱眼福,这男人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不救自家老母亲了吧?
果然,男子脸色陡然变了。
“我要你这点钱有什么用,让开让开,马上就开馆了,别挡着我的路。”
司嫣然被这一声呵斥着,竟簌簌的落下眼泪来。
颗颗晶莹,好像雪融冰化似得,淌进人的心里,让人一揪。
“你怎么还哭上了呢。”男子开始有点心软。
司嫣然又是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脸上的面纱瞬间掉落下来,露出那张绝美容颜。
只见她微微咬唇,修长的眼睫上含着泪珠,声音娇娇弱弱,期期艾艾,我见犹怜。
“大哥,真的拜托了!自小父亲大人就宠爱我至深,我无以为报,只有亲自来此为父亲求得神医医治好父亲的病。求你,父亲如今已病入膏肓躺在床上无法下床,我若从后面排,绝对是来不及了呀……”
男子想了想,有些犹豫。
“这……好吧!不过,你得多加点钱才行,这样,我好去找别的医馆去看我的老母亲。”
“好,谢谢大哥。”
司嫣然立即感激涕零的让丫鬟又拿了一袋银子,递给男子。
那清澈的眸子中却闪过一抹阴狠,司嫣然觉得此人,真是不识好歹。
男子乐呵呵的接过银子,周围的人不屑的指指点点。
“怎么为了银子和女子的哀求,就不救自己的母亲了,真是不孝子。”
“不孝子,不孝子。”
“谁说我不救我老母亲了,我老母亲又不是得的绝症,我大不了再去找别的医馆就是了。”男子羞的脸红,转身欲走。
这时医馆门大开。
后面的人赶紧往前冲,一下把司嫣然和男人一起冲向了医馆里面。
半盏茶一过,医馆大门‘哐’一声关上。
短短一瞬,医馆大厅,竟已经站了数十人。
也难怪医馆只开这么一会儿,就算全开,神医有心,也没时间医治这么多人啊。
医馆里面走出来十几个药童,搬来圈椅,让他们坐下。
唯独,那男子和司嫣然没有椅子。
司嫣然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
药童为首者名叫东乐,今年十七岁,只见他板着脸走到司嫣然面前,冷声道。“后门,有洞,出去!”
“你什么意思,我这是排队进来的,你怎么能让我出去呢?”
司嫣然目光微闪,心头一虚,略带委屈道。
“刚才你们的交易,我们在里面都看到了,圣医阁规矩,求医需得至亲或亲自排队,而你却用重金购买排队位置,很明显违反了医馆规矩,所以……”
“后门,有洞,出去!”
东乐眼眸阴沉着,直接不客气的赶人。
司嫣然身边的素琴,瞬间起到狗腿护住的作用。
“你说话怎的这么不客气,就算我们小姐没按规矩来,你又凭什么让我们小姐从洞里出去?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
“不就是相府的嫡小姐?那又怎样。上次一个一品大官坏了规矩,不服还上报了皇上,可皇上也没说什么,你一个丞相小姐,能比一品大官还大么?”
东乐冷哼一声,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司嫣然贝齿紧咬,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险些就此发作。
可是不行!她父亲丞相大人司元良,得了怪病,眼看着就不行了。
她的肚子又已经六个月,若不是她此时穿着宽松襦裙,只怕早就被发现。
二王爷那边迟迟不娶她,这边若是她父亲再出事,她入了孝,只怕公孙仲更有了借口不娶她。
想到这里,司嫣然拽紧了拳头,忽的往地上一跪,拽着东乐的衣摆,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小兄弟,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坏了规矩!可是我父亲真的熬不住了,求求你就让我见见神医吧!只要神医愿意救我爹,我什么都愿意做!”
司嫣然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作势就要磕头。
周围的人看着司嫣然这幅孝顺的模样,先前对她的反感也少了许多,都纷纷想起自家病重的亲人来。
“哎!小兄弟,要不,你就跟神医商量看看?这丞相府千金像是真的没办法了。”
“是啊,小兄弟,你就去通融通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所有人都心软了。
东乐却仍旧铁着脸。
“休要胡搅蛮缠,规矩就是规矩,来我们圣医阁就医的,谁家不是没了办法。今日给你开了特例,明日就要给别人开特例,那我们圣医阁还要不要开了?”
“来人,将丞相府千金,丢出去!”东乐呵斥道。
立即有三四人上前,要将跪在地上的司嫣然拽起来,往外拖。
就在此时一声清冷如寒月的声音响起。
“慢着!”
众人朝着这声音的主人看去。
只见医馆正厅的屏风被缓缓收起,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黄花梨罗汉床,上面斜斜靠着一红衣女子,一头墨发高高束起,脸上遮挡半面金质面具。
肤色雪白,唇色猩红,额骨分明,眉如剑,眼如星,只看人一眼,便如同被阎罗盯上,让人毛骨悚然。
这就是神医?
难怪传言说神医是个绝色女子,即便看不到她的长相,众人也被这如同天神亲临的王者霸气所折服,深深拜倒。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爹。”
司嫣然跪行上前,揪住司九荇的衣摆。
抬起脸,用那副楚楚可怜的眸子乞求着,眼睫轻颤颤着,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司嫣然吹倒。
司九荇垂着眸,上上下下看着司嫣然,如同上苍俯视蝼蚁。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不过三月,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好姐姐就跪在自己面前,苦苦祈求。
司九荇看司嫣然的腹部已微微隆起,因为被厚重的裙摆遮挡着,所以没有人看出来。
再加上她梳着少女发髻,还是丞相嫡女,又会装模作样,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珠胎暗结六月有余。
司九荇眼神清冷,伸手轻轻将司嫣然扶了起来,让她在自己的罗汉床坐下。
“东乐,对待女子,可不能这么凶,尤其是相府嫡女这样的女子。”
司嫣然立即羞涩低头,脸微微一红。
“谢过,神医。”
她以为司九荇,这是已经被她的孝心所感,答应医治自己爹了。
却不想,司九荇竟又话锋一转,冷冷说道。
“大小姐还是别谢的太早,我可没说答应了你。我这圣医阁建立起来已经好些天,规矩可不是说坏就坏的!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司嫣然眼瞳闪动,心又揪了起来,燃起希望。
司九荇转过身,瞥了一眼方才卖位置给司嫣然的男子。
“只要你嫁给他即可!这样他就成了丞相府的女婿,算得你父亲至亲,我可以替你父亲医治。二来……”
司九荇话语停顿,司嫣然一脸惨白,不敢置信的望着司九荇。
“二来什么?还请神医把话说清楚。”司嫣然回首看了一眼那男子的猥琐模样,险些呕出来。
“二来,堂堂丞相嫡女这腹中暗结的珠胎也就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爹,岂不快哉?”
“你……”
司嫣然蹭的站起身来,气血倒流,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幸亏素琴及时扶了一把。
“神,神医……你胡说什么?”司嫣然心虚地反驳道。
周围一片唏嘘。
“不会吧?丞相家的千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未婚怀子的事情。神医,你别是看错了吧?”
“是啊,方才我便觉得她走路姿势不太对,原来是身怀有孕了!没想到啊!”
“堂堂丞相千金,居然做出这等子没皮没脸的下贱事情来!”
“啧啧啧,难怪我瞧着她眼神就不正,怕不是跟哪个野男人苟合来的。”
“原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金凤凰,没想到是个失了身的下贱胚……”
周围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司嫣然虽然不要脸,但是到底是个女人,当众被这么多人辱骂,还是有点自尊的。
这次倒是真的流下了从内心底涌出来的屈辱的泪,咬着唇。
“你们,你们不要胡说,我这腹中的孩子是二王爷的嫡子!”
却没想这话非但没将非议压下来,反倒是把非议惹得更加激烈了。
“呀!还真的有了孩子!”
“神医真是神,没有诊脉,一眼就看出来怀了!”
“不要脸,连贫民百姓都不如!”
“啧啧,丞相千金不过如此。”
司嫣然一阵天旋地转,如同被万箭穿心,心头凄凉。
她何曾想过,曾经司九荇经历的事情,她居然也要经历一遍!
这风水轮流转的太快,她反应不来。
心头堵着一口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下不来台。
司九荇目光冷然,抬手阻止了众人。
“也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丞相府早就和二王爷定了亲的。既有婚约在身,怀了也就怀了,早些过门,把婚事办了便是,就是不知……这二王爷,为何还不娶你过门?”
司九荇看向司嫣然。
那狭长凤眼里的打量和奚落,在司嫣然心里,竟和另外一双眼睛重合起来,看的司嫣然阵阵发毛。
怎么会,怎么这么像?
难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司九荇已经死了,被生剖取子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绝不可能!
司嫣然摇了摇头,脑子里无数个声音在叫喊,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
四周嘲讽声音更大。
“怕也不是二王爷的,不然二王爷怎么能容忍亲骨肉流落在外。”
“是啊,我瞧着,别不是和哪个家丁……”
“我瞧着像,你看她那狐狸眼,就不是个好的。风月场里惯玩儿的把戏,勾人的很。”
“你、你们,你们不要胡说!”
素琴扶着司嫣然,朝着众人呵斥,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刻也待不下去,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是胡说?胡不胡说的,这孩子是在你家小姐的肚子里,又不是在别人的肚子里。”
“就是!”一个妇人不屑的瞥了司嫣然一眼。
司九荇再次摆摆手让众人安静。
“大小姐,不如这样,你先问问二王爷要不要娶你?不娶你呢,你就赶紧解除婚约,再问问这男人愿不愿意娶你?若是愿意,我也能帮你爹治病。”
“你如此孝顺,想必是要和二王爷退婚,和这男人成亲的。我这名额就先给你留着,你下次直接来即可。”
司嫣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就算再傻也听出司九荇话中的羞辱了。
几次折腾,她本就有身孕在身,脸皮再厚也有些敌不住众人口舌,干脆双眼一翻假装晕倒。
见状,司九荇一个健步,单手扯住司嫣然的胳膊,一枚银针扎了上去。
“啊!”
司嫣然低呼一声,睁开眼。
“大小姐,你气血攻心,可得悠着点。否则伤了腹中孩子,可就不好了。”
司嫣然已然没了办法,发现不知为何,眼皮竟合不上,想晕都晕不了,气的无可奈何,浑身直打哆嗦。
此际,曾经的二王爷,如今的定安王公孙仲已经闻讯赶来,进门就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嫣然!”
温润的声音里,满是担心,显然对司嫣然还是有情谊的。
呵,好一个公孙仲,那十几年情谊当真是喂了狗!
自己被生剖取子,被这对狗母女害的凄凄惨惨,他居然还能如此温柔待这贱人?
司九荇指尖轻扣在袖中,倏地转身坐在了罗汉床上,眼神幽冷地看着这对狗男女。
司嫣然见着公孙仲来了,总算是有了依靠,伏在他怀里哭道。
“你总算是来了,我怀有身孕的事情被知晓。他们、他们辱我不知羞耻,我这如何活得下去呀,仲哥哥……”
司嫣然紧紧揪着公孙仲的衣衫,泪珠滚滚。
“这些都是次要,这神医居然要我嫁予那男子,才愿救我爹,这可怎么办?”
公孙仲看着司嫣然如此,虽然他曾委托她照顾司九荇,她没有照顾好,乃至司九荇难产而死,他心中有结。
但是到底是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说半点不心疼都是假的。
“没事,我在。”
他轻轻拍了拍司嫣然的手背,然后将司嫣然交给素琴。“照顾好你家小姐。”
公孙仲走向司九荇,对着司九荇拱了拱手。
“神医,你悬壶救世,菩萨心肠,何苦为难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无辜的……弱,女子?”司九荇嗤笑出声。
她单手杵腮,冷然看着公孙仲。
“很好,原本只要司嫣然嫁给那排在第一位置的男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救了她父亲司元良也无妨。但是,现在我不想救,你又能如何?”
一词一句,从司九荇唇齿之间迸发而出,像是一根根短刃刺入公孙仲的心里。
那双眸子。
那声音。
公孙仲心头一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九荇?”
公孙仲失神脱口喊出了司九荇的名字,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司九荇双肩,却被对方轻易避开。
“是你么?九荇。你没死,你还活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一走你会死。你不在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从来都放不下你,九荇!“公孙仲忽然失态,喉头哽咽,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满是悔恨。
司嫣然脸色瞬时煞白,被自己未婚夫婿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爱得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感觉?
“不!仲哥哥,她怎么可能是九荇呢?九荇已经死了!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九荇真的已经死了,难产而死的,我亲眼看着她死了。”
司嫣然扶着小腹,语气急促慌张,快速的朝着公孙仲走去,揪住他的袖子。
公孙仲甩开她的手,目光直直的看着司九荇。
“不可能!她就是九荇,我不会看错,这个眉眼,绝对就是司九荇!”
公孙仲说着,阔步上前,手抓向司九荇的面具。
司九荇侧身躲开,眸色一敛,流露出不可遏制的厌恶。
仿佛,公孙仲只要离得近了些,都会让她恶心。
公孙仲手指凝滞在半空中,语气无比忧伤的轻唤一声。
“九荇……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么?只要你原谅我,我立即退掉和嫣然的亲事,迎你过门,好么?”
他的声音哀求,眼神痛楚。
一瞬间,险些让司九荇以为,当初他搞大司嫣然的肚子,也是被逼的。
听到‘退婚’二字,一旁司嫣然已经崩溃尖叫起来。
“不,她不是九荇!司九荇当着我的面前咽气的!而且,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不出几个月就要生了,你怎么能退婚呢?绝对不可以。她是假的,她绝对不是九荇!”
司嫣然的声音尖锐凄厉。
绝对不能被退婚!
她的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要是被退婚,她还怎么在彩云国立足?司嫣然上前紧紧的扯着公孙仲的衣袖,眼泪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只是因为恐惧、崩溃、癫狂,所以她看起来丝毫不美丽,全然没有从前楚楚可怜、清丽脱俗的感觉。
公孙仲看了她一眼,此时的她和面前的司九荇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说司九荇是高高在上浴火重生的火凤,那此时的司嫣然就是已经落了毛的山鸡。
他推开了司嫣然,眼中不耐更深。
“好了,别闹!当初若不是你对我投怀送抱,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人未婚怀子的事情?”
司嫣然踉跄一下,恼怒嘶吼起来。
“就算你不想要我,是不是也该看看面前的究竟是不是司九荇?”
司嫣然失去了理智,朝着司九荇飞奔过去,用力扯向司九荇的面具。司九荇微微侧头,司嫣然的指甲末端却依旧触碰到了她面具的一角。
面具滑落,如绸缎的墨发也散乱下来,绝美的脸露出来。
司嫣然整个人僵硬在远处,眼瞳闪烁着,整个人颤栗。
怎么可能?这脸……
真的就是司九荇!
不,比从前的司九荇美上千万分。
她的皮肤更白了,白的几乎透明,唇更红了,红的几乎滴血,眼瞳深邃,泛着幽光,鼻梁小巧而高挺,整个人美的不像人世间的产物。
“你,你究竟是谁?”
司嫣然低问,往后退了一步。
公孙仲乃至周围围观的人,都看的呆愣在原处。
司九荇轻蔑一笑,朝着司嫣然走近了一步。
“我是谁?姐姐难道不知道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长相,难道你还会看错么?”
“不、不可能,你明明死了,而且你都已经被剖……”
司嫣然险些脱口而出,捂住唇往后退着,头疯狂的摇着。
司九荇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近,将她逼至墙角。
“我已经怎么了?我明明已经被你划烂了脸、被你娘亲剖腹取子,草席裹尸扔在乱葬里,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回来是不是?我应该被野狗秃鹫啃噬,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会活着回来?”
司嫣然‘哐当’撞在墙上,仿佛见到厉鬼,脸上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
公孙仲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走过去。
“这是真的?”
他难以想象,那天他被支走,司九荇居然会这么凄惨。
“嫣然,这都是真的?你和你母亲,居然这么心狠手辣?你不是说,九荇是难产而死,送到郊外埋葬了么!”
公孙仲质问着司嫣然,低吼出声。
司嫣然摇着头,抓住公孙仲的手臂。
“不是的,她撒谎!她肯定是假扮九荇来离间我们的,她的目的一定是想要破坏我们的关系。仲哥哥,九荇就是难产死了,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司嫣然的脸上满是眼泪,语气也是低到尘埃里。
恍惚之间,公孙仲差点就信了司嫣然。
司九荇忽然轻笑出声。
“呵,是啊,你应该相信她!她这么无辜,这么善良,这么柔弱,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又怎么会联合她母亲,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呢?”
司九荇的一字一句,以及此时戏谑的目光,都像是一把把刀,刺进公孙仲的心里,挖着他的血肉。
公孙仲挪动了唇瓣,还想说些什么,喉头却像是卡了东西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抬起手,朝着司九荇靠近了一步,想触碰她。
司九荇蓦地反手为掌,拍向公孙仲的心头。强大的掌力,直接将公孙仲拍飞了出去。
“仲哥哥……”
司嫣然惊呼,想要去扶。
腹部却忽的痛了起来,冷汗涔涔往下落着,疼得她咬唇,扶着墙滑落在地。
“嘶……啊……好痛,仲哥哥……”
很快,她浅粉色的襦裙上,染上片片红色。
公孙仲扶着心口,站起身来。
司嫣然朝着他抬着手虚弱的求救。
“仲哥哥,快,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公孙仲准备上前,忽而想起,就是她害的九荇这么惨,连累九荇现在怨恨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若是再救她,只怕九荇更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司九荇和司嫣然他都想要,但非得二选一的话,他还是选择司九荇。
毕竟之前作出那样的选择是皇位还有希望,现在大统已定,他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眼下,这个孩子出了事正好!
“哼!你丞相府的人在这里,还是让丞相府的救吧!”
“九荇,我改天再来。”
公孙仲甩袖绝情离去。
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司嫣然满眼绝望,腹部痛楚更盛,疼得她瘫坐在地上,只能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司九荇踱步到她面前,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看吧,当初他对我那么决绝,现在对你也这么决绝,老天爷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司九荇弯下腰来,指尖捏着一枚银针。
那银针比寻常的稍粗些,针头微微有些弧度,看起来就好像一根弯弯的鱼刺,锋利无比,她朝着司嫣然的腹部来回比划了两下。
司嫣然缩了缩,脸色白的像纸,咬着唇。
“你想干什么?你是神医,你现在可是神医!你不能害我,都有人看着呢!”
“哦,是么?”
司九荇轻轻抚了抚那光滑的银针,稍稍用力,针尖发出清脆的声音。
司嫣然吓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要,求求你,九荇,我错了,你不要。”
“我不要什么?”司九荇冷笑着问。
“不要剖我肚子,当初剖你肚子的不是我!你不要剖我肚子,不要,求求你不要。”司嫣然摇着头,语气急促大喊着。
司九荇点了点头。
“哦,对!当时不是你剖的我肚子,我险些忘了。放心……我不但不会剖你的肚子,我还会帮你生下这个孩子!”
圣尊传承感应到司九荇的想法,友情提示道。
“主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刚满七个月,生下来可以救活哦!”
“我知道。”
司九荇的手掌按向司嫣然的腹部,一缕光透了进去。
司嫣然仿若被人用力撕扯着肠胃,往外身体外面拽,痛的她尖叫大喊:“啊!”
厅内围观的人,早已经被药童东乐带到后院去医治了。
外面的人,也只听见司嫣然的凄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声虚弱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孩子不过巴掌大,通体血红,皮肤娇嫩到,血管都可以看得见。
司嫣然疼得晕了过去。
孩子虽然是活的,但是虚弱的危在旦夕。
司九荇盘地而坐,手掌中不断透出光输入婴儿的身体。
“主人,友情提示:孩子过于虚弱,继续营救,你将会消耗过大,短时间难以恢复。”传承继续开口。
司九荇知道。
但是她不能放任一个生命,在她的手上流失。
即便,这个生命,是司嫣然和公孙仲的!
孩子的皮肤,渐渐被修复的饱满。
血管完全包裹在了肌肤之下,内脏也渐渐修复完善,毛发都鲜活起来,先前虚弱的呼吸和心跳也变得有力起来。
又是半个时辰,原本不足月的孩子,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足月的孩子。
司九荇累的瘫软在地。
东乐赶紧走了过来,将司九荇扶了起来。
“神医,你没事吧?”
司九荇摇了摇头,挥袖。
“把这个孩子带下去,把司嫣然送回去,告诉司家的人,若想要司嫣然和公孙仲的孩子,就用我的孩子来换!”
“是……”
东乐退了下去。
司九荇虚弱的靠在塌上,养精蓄锐。
圣尊传承十分担心她此时的状况。
“主人,这段时间你不能再用传承救人了,你为了救那个孩子消耗的实在是太多,接下来你只能靠普通医术医治病人来弥补你的消耗。”
“我知道了。”
司九荇盘膝打坐起来,慢慢修复自己的内伤。
这传承里有一股特殊的能量,可以用来救治医药不可治的伤,例如贵妃和这孩子都是她用这种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特殊能力来医治。
而这种特殊能力的获得,则是需要医治病患来积累。
当她用她在传承中领悟来的医毒双绝医治好病患,传承里就会积累这种能量。
接下来的几天,司九荇加大了救治的力度,每天接待病患百人余。
不过五天,终于将传承的能量积累的和从前一样!
先前无力的四肢,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司九荇站起身来,她来到院子里。
院子的东面,有一栋假山怪石约有半层楼高,她想要试试,传承第一层里所谓的‘力大无穷’有多厉害。
司九荇走了过去,搓了搓手掌,眼眸一眯,五个手指插入假山里。
然后不过稍稍用力,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整栋假山都被她提了起来。
若不是怕毁了这院子,只怕她稍稍用力,就能把整栋假山扔出去!
这传承第一层的力量,真厉害!
司九荇忽然特别期待,若是打开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又会获得什么能力?
会不会有更多超脱、奇妙的能力?
司九荇的心噗噗的跳动起来,她隐忍着,才将激动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让她开心忘形的时候。
第六天了,司家那边也该有动静了!
司九荇换了身衣服,闭门谢客,静等着司家人上门。
下午。
周氏亲自来了。
头发整齐盘着满月髻,珠翠满头,藏蓝绣锦兰暗纹的短袄配着深绿襦裙,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当家主母的派头十足。
看周氏的脸色比前几个月更加红润了,似乎过的很不错。
周氏一进门,瞧着司九荇先是一怔。
然后脸上噙着浓浓的喜色,快步走到她面前,拧着帕子道。
“太好了,九荇,你真的还活着!”
“谢天谢地,他们诚不欺我,你真的还活着!看来,我剖腹取子的做法是对的。我怕孩子在你腹中憋着你,就剖了你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我后面让太医帮你止血,总算上苍保佑,你活着回来了。”
说着,周氏合了合手掌,做了做谢谢上苍的动作。
司九荇不得不承认,她被恶心到了!
她想过好多种周氏重新见到她的样子,千想万想,却没想到周氏居然跟她演了这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
司九荇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才将心中不快压了下去。
既然周氏要跟她演戏,那她就陪她演。
“嗯,回来了。”
“你过来,想必是已经把我的孩子带过来换司嫣然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周氏狭长的眼眸一转,笑容更深。
“孩子啊,孩子我好生养着呢!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你回来了,就赶紧先回去瞧瞧吧。你爹爹可想你,早上还跟我念叨着你呢。”
“是么?念叨我什么?是不是念叨着,怕我回来把司家搅个天翻地覆?想着怎么跟我求饶?”
司九荇抬眸瞥了她一眼,将手中茶盏放下。
这不冷不淡的样子,让周氏捏不准司九荇的真实想法,心中懊恼,冷哼一声。
呵,小妮子,得意的太早!
待她把司九荇骗回司家,布下天罗地网,把她剥皮抽筋,还嚣张个什么劲儿?
周氏继续舔着脸对着司九荇笑道:“怎么会呢,他说你是他最看重的女儿,先前你难产,他不在身边,没能好好照顾你。现在你回来了,他让我务必把你请回去,然后定然千百倍的疼爱你。”
“乖,九荇,你就跟我回去吧。”
信你个邪!
就司元良?
她死了,把她这丢人的庶女挫骨扬灰都来不及,还会疼她?
司九荇险些忍不住骂出声。
她盯着周氏的脸打量着,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她的孩子还在周氏的手里。
这周氏这么低声下气的让她回相府,肯定是没安好心,她倒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好,那我就跟你回去!也正好,好久我都没回去了。”
司九荇站起身来,冷笑一声。
周氏险些笑出声来,没想到司九荇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哼!司家早已被她埋下天罗地网,一进大门,司九荇铁定插翅难飞!
“好!好!外面我备了八抬大轿,那就快走吧……”
周氏在前面做引。
司九荇一袭红衣上了轿。
震惊了整个王城!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圣医阁的神医,居然就是相府庶女司九荇!
所有人更是没有想到,相府嫡女怀了二王爷的孩子,还七个月早产,被司九荇救活了!
全皇城都在吃八卦。
就连皇室都震惊了,本来皇上就忌惮于丞相和二王爷联手的势力,现在两边被司九荇折腾的不愉快,他也乐得轻松。
轿子到了丞相府门前停下。
司九荇走下来,抬头看了眼门匾。
赤金木的门匾上镌刻着苍劲有力的‘丞相府’三个大字,刺目的很。
从前,自己身为庶女,只能从侧门走。
今天,正门却为自己敞开着,两侧站满下人迎接,好风光的场景!
司九荇冷笑一声,秀眉轻拧,事情变得愈发有趣了。
周氏热络朝着她招呼。“快啊,九荇,里面备好酒席了呢。”
司九荇刚跨进去,背后的大门却‘哐当’一声合了起来。
院子正中央,一个木头柱子上,绑着一个衣衫褴褛、满是鞭痕的人,她微白的头发散乱着头斜斜的歪着,看起来像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人,正是司九荇的乳母宋氏。
也是这丞相府里,她生母死后,唯一对她好的人。
圣尊传承感应到了她的想法,‘叮’一声:“主人,柱子上的人还活着!”
司九荇原本清冷的脸上腾起熊熊烈火,藏在袖间的手,攥成了拳头,凤眼里盛满愠怒,脚下一动快速的移动过去。
“周氏,你找死!”
“哼!司九荇,你才是找死!”
周氏脸色陡变,手一挥,四面八方莫得涌现出几十人来,挡在司九荇的前面,上方一张大网‘唰’的罩了下来。
司九荇眼眸一眯,身形一闪,手中捏起三根银针,足尖一点,直直的迎着大网而去。
“不自量力,这网是天蚕丝所做,坚韧不……”
周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司九荇手中细针寒光一闪,那微微倾斜的针头,稍稍一划,便将周氏口中‘坚韧不摧’的大网给撕成了碎片,尔后继续朝着周氏而去。
“快!快给我把她杀了!”
周氏一惊,往后退着,大喊。
司九荇轻蔑一笑,眼底浮现俯视蝼蚁的笑意。
她的身形快如鬼魅,还不等着人靠近,便不知她怎么一动,所有人的飞了出去,有的挂在了屋顶,有的挂在了树梢,有的掉落在池塘。
周氏吓得快速来到司九荇乳母身边,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周氏害怕极了。
天!司九荇究竟是人是鬼?这才三个月的功夫,她的伤势完好如初不算,武功居然变得这么高强!
她真的是人么?还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找她索命?
周氏吓得握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着。
司九荇手中的银针‘咻’飞了出去,一下刺在周氏的虎口,刺的她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匕首‘哐’一声掉落在地。
周氏疼得低呼一声捂着手,司九荇已经快速到了宋氏跟前,先松了宋氏的桎梏,将她扶在了一边,塞了一粒药丸进了她嘴中,稳住她的性命。
尔后,她一转身,猛地掐住了周氏的脖子。
“贱妇!”
她手中用力,直接把周氏拎了起来。
‘咯哒达’周氏的脖颈发出低响,似乎骨头快要被捏碎。
“唔、不、不要、杀了我……”
周氏拼命挣扎着,扣着司九荇的手指,惊恐的求着饶,她感受到死亡的来临。
“周氏,你对我下狠手,对我乳母下狠手的时候,就该想得到,你的下场!”
一直躲在暗处的司嫣然看到这场景,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不要!司九荇,不要伤我娘!”
司嫣然捡起地上的剑,朝着司九荇砍过去。
刚刚靠近,司九荇指尖弹出一根飞针,射向司嫣然的膝盖,司嫣然‘蹭’的跪在了地上。
“不要伤害我娘……”
司嫣然脸上流着泪,匍匐着,咬着贝齿,看起来还是很不服气。
“不要伤我娘,若、若是伤了我娘,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了!”
司九荇眸色一寒,松开了手。
周氏软踏踏的跌落在地,沙哑着嗓子咳嗽着。
司九荇走向司嫣然,讥讽冷笑。
“是么,那你的孩子呢?你的孩子在我手上,你就不要了么?还是说,你和周氏一样,根本就不在乎那孩子,只要把我骗到这里,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司九荇居高临下宛若看智障的看着司嫣然。
“你、你什么意思?”
司嫣然不明白,司九荇话里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么?好,那我就告诉你,你这个好母亲,把我骗来丞相府想瓮中捉鳖,把我杀了。却从来没有考虑到你的孩子还在我手上,若是那孩子死了,你和公孙仲的婚事就完了!”
“不过,你的好母亲也不会在乎,毕竟公孙仲现在已经没了当皇上的可能,她还有其他的女儿可以入皇宫。而你只是个弃子,你的孩子是死是活,你的未来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
“明白么!”
司九荇反手一巴掌,直直的抽向司嫣然的脸,发出清脆的响声。
司嫣然的脸被抽的侧到一边,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氏。
周氏捂着咽喉,发不出声音,摇着头。“唔、没、唔……”
司九荇蹲下了身来,捏着司嫣然的下巴,十分惬意的欣赏着司嫣然崩溃的表情。
不可能。
她娘亲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司嫣然是高高在上,最尊贵的相府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她娘亲宠她,她爹爹疼她,公孙仲爱她。
她长得又美,又优秀,她娘怎么可能把她当弃子呢?
绝不可能!
司嫣然用力的挥开司九荇的手,跪行到周氏的面前。
“娘,司九荇骗我的对不对?我是堂堂相府千金,大家都爱我、宠我……娘,你说呀,你没有把我当弃子,你说呀……”
周氏缓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说道。
“司九荇,你,你休想离间我们母女,告诉你,你若杀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了!”
她握着司嫣然的手,安抚着她。
“傻孩子,你那个孩子死了便是死了,大不了将来还能生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你活着,才有希望。你若现在告诉司九荇她的孩子在哪里,她便立即杀了我们,所以绝不能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周氏说完,司嫣然崩溃的眼神又重新坚定起来,一把抱住周氏。
“我就知道,娘亲爱我宠我,不是司九荇那个贱人说的那样。”
司九荇凝着眸,看着她们好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好,很好,不说我的孩子在哪里是么?”
她唇瓣一勾,伸手一吸,周氏就重新落在了她的手里。手指掐在她两边的肩头,用力点了两下,周氏的两边肩胛骨完全脱臼,双臂耷拉着,倒在地上。
“啊……贱人!”
周氏疼得嘶吼。
司嫣然吓得脸色苍白,爬上前。“娘!”
司九荇反身一脚踢在司嫣然的前胸,司嫣然飞了出去。
周氏倒在地上,司九荇手中捏着银针,对着她的腹部一划,衣衫破裂,血喷洒而出,周氏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内脏流了出来。
“啊!啊!啊……”
她一半惊恐一半剧痛崩溃的大喊着,彻底的失了理智,汗珠滚落。
司嫣然吓得蜷缩在地,不敢动弹,浑身颤栗。
太可怕了,司九荇就是厉鬼!太可怕了!
她们都忘了。
剖腹这件事,曾经她们对司九荇也做过,那时她们可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如野畜啃食、厉鬼撕魂一般可怕?
血淌的很快,周氏的意识渐渐散去,眼看着眼瞳涣散……
司九荇银针穿丝,又活生生将周氏的肚皮缝合起来,撒上了药粉,血止住了,只是仍旧疼得撕心裂肺。
“司九荇,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你觉得我还会怕不得好死?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个?”
司九荇嗤笑,眼底鬼魅嗜血更浓。
“周氏,我告诉你,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我劝你还是快说出我孩子的下落,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九荇晃了晃手中的银针。“你若不说,我便把你身上所有的物件,一样一样的拿下来,再一样一样的缝回去,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你说,我是先摘了你的眼珠子好呢?还是先摘了你的耳朵?”
“不、不要……”
周氏摇着头,她的双臂不能动,便靠着后背在地上涌动,往后退着。
“说,我的孩子到底在哪儿?”
司九荇低呵一声,银针就要刺向周氏的眼。
周氏忙的闭上,大声叫喊起来。
“被,被抱走了!孩子出生后本我要把他送到庄子上,半道上就叫一个神秘人给抱走了!”
“被抱走了?”
司九荇一把揪住周氏的衣襟,打量着她的眼瞳。
到了这种痛到极限的程度,是个人都承受不了,怎么还有思维去撒谎?所以周氏没有撒谎。
司九荇低呵。“被什么人抱走了?”
“不、不知道,只知道是个武功极高的,身边带着几十护卫,全部都是玄色绣着火云图腾的,为首的墨发异瞳。”
周氏喘着粗气,此时疼得只想了结自己,但是四肢却早就已经不受她所驱使,即便她想死也没有办法去死。
“墨发、异瞳?”司九荇眯眸着眼,若有所思。
有这样明显的特征,应该很容易找到。
她松开周氏,看着她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原本,司九荇是想要杀了周氏的,现在她不想了,杀了周氏作什么?
一如周氏自己说的,她不过是剖了她司九荇的腹,又没有要了她司九荇的命。
如今她也剖了周氏的腹了,是死是活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罢。
解决了周氏,司九荇转过头,看向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司嫣然。
还有一个没处理。
她唇瓣勾勒着,指尖捏着一枚斜长银针,朝着司嫣然一步步的踱过去。
司嫣然往后退着。
司九荇背着光,脸色阴沉,噙着嗜血的笑意,火红的衣裳,衣袂飘飘,那个样子,美丽妖娆却让人心颤。
司嫣然彻底崩溃了,忙的趴在地上,对着司九荇不停的磕头。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不要剖我肚子,求求你……”
“哐、哐、哐。”
司嫣然一个接着一个的磕着头,很快嫩白的额头上就是一片血糊,血顺着她脸颊滑落,看起来凄楚可怜。
“姐姐,你的脸这么矜贵,你怎么舍得磕成这样?”司九荇捏住司嫣然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头来。
司嫣然唇瓣哆嗦着。
“只、只要你肯原谅我,磕、磕流血不要紧,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司嫣然周身寒意瑟瑟,就好像身在地狱,只有司九荇一个厉鬼,也能把她千刀万剐。
“呵,司嫣然,你是不是高看了我?我可不是一个大人有大量的人,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话毕,司九荇猛地举起手,针尖在司嫣然的脸上划下,‘唰唰唰’数条血痕布满司嫣然的脸。
“啊……我的脸……”
司嫣然尖叫着,伸手去触碰,却糊了手掌满是鲜血。
这还没完。
司九荇从怀里掏出一瓶灼炎粉,亦如当时司嫣然对她做的那样。
她一把捏住司嫣然的下巴,把灼炎粉全部撒了上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焦的气味。
司嫣然痛苦大喊着。“啊!痛、好痛……”
尔后,灼炎粉将她的唇瓣也烧灼的糊了起来,最终痛苦的叫喊只便成为‘呜呜’的呜咽。
躺在地上的周氏,睁大着眼睛,眼瞳凸起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她,好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手段虐杀司九荇,却没有彻底杀死司九荇?她就应该一刀刺入司九荇的心脏,再一把火把司九荇这魔鬼烧个干净才对!
她好悔,好后悔……
司九荇看着地上的两人,收了手里的银针,转过身去,轻声吩咐。
“把你们的当家主母还有嫡大小姐抬回去好生养着吧,若是死了,你们怕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再帮我把从前的房间收拾出来,我要住进去!”
躲在暗处的下人们赶紧小跑过来,把地上的宛若两具尸体的人抬走,然后快速的收拾干净了司九荇的屋子。
到底是住了十几年的小院子了,简陋是简陋了点。
但也是有司九荇记忆的地方。
她娘亲还没有死的时候,她也曾有人护着,也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好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个亲人,那便是她的孩子。
天涯海角,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孩子。
能够在这彩云国帝都,从丞相府的手中抢走东西,还武功高强,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不多。
不外乎就是大将军府、皇上、皇后、几个王爷。
大将军府和皇后都是周氏家族的,没必要从周氏的手里抢走孩子。
至于几个王爷,除了公孙仲,其他的都被派去了自己的封地不在京内,公孙仲也没有理由去抢这个孩子。
皇上更不用说,根据她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这个皇上圆滑的很,最喜欢的是坐山观虎斗,不会牵扯到这些细小的斗争里。
分析了一圈,司九荇还真想不到,抢走她孩子的是谁。
之所以留在司家,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她想继续搜索线索,找到自己的孩子。
周氏和司嫣然被她折腾成这样,不可能不反击。
司九荇想了想,回来这么久,也该是去见见她那睁眼瞎的爹了。
这个爹,从来只顾自己的利益,纵容内宅争斗,让周氏害死自己的娘亲,也纵容周氏和司嫣然欺压自己。
她想看看,现在看到自己最不疼爱的孩子,却是这府中实力最强的,司元良有什么想法。
司九荇换了身衣服,白如飞雪的浣纱流仙裙,头发简单的半束了一个发髻,簪着枚玉簪,看起来出尘绝绝,但也就好像要去守孝似得。
有了先前在院中的震慑,整个许府都不敢拦着司九荇的行动,她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司元良的院子——青云阁。
推开门。
“吱呀”一声。
床上歪斜着个中年男子,头发散乱着,脸色惨白,一手捏着六,一手捏个七,嘴巴歪斜,抽搐着。
这是典型的中风之症,普通大夫都能诊,但是能治好的却不多。
再加上司元良就是个高傲要强的,见自己这幅样子,也生了厌弃,没有怎么吃东西,所以才病的快要死了似得。
他瞧见来的人,眼瞳里愠怒着,很是不屑,艰难的转过身,不去看司九荇。
司九荇走了过去,坐在司元良的床边,手轻轻一带,就把他转了过来,只能和她对视着。
“父亲,女儿活着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盯着眼前早已失了气势的司元良,司九荇内心五味杂陈。
在她记忆中,这个爹除了权势,从未管过后院。若不是这样,她娘亲也不会枉死,而她更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现在亲眼看见司元良这个模样,司九荇又有复杂。
到底该恨他,还是谢他?
司九荇自己都不清楚。
微敛了目光,司九荇语气淡然地说道。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觉得我碍眼。只是如今全王城,乃至全天下,都知道你最得意的女儿司嫣然未婚产子被人抛弃,而我这个你从来不看重的女儿,却成为万人敬仰,皇上都尊重的神医。”
司九荇说的委婉,可司元良却还是气的一口老血哽在咽喉,抽搐的更厉害了,伸着手指哆嗦着指着司九荇,目露凶光。
看到他眼神,司九荇忽然心凉如冰,转而掩唇轻笑,嚣张欠揍。
“怎么,还想像以前那样抽我?打得我浑身鲜血淋漓?啧啧啧,真是可惜,你中风动不了。”
“你、你、来、来人、快、快来人啊……”
司元良额角青筋毕露,用尽力气大喊。
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谁敢?
整个丞相府的护卫,都已经被司九荇给解决了,剩下的都是妇孺,根本就打不过司九荇。
“好了,别喊了,再喊你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得背过去。”
“虽然你从未待见我,但念在你从未亲自动手,我这次就救你一命。”
司元良横眉怒目,哼了一下,唇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在想。
哼!不孝女,王城多少名医都治不好我,就凭你这个低贱的庶女,能治好我?
滚开,别是想害死我!快滚!
司元良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司九荇直接忽略,快速的抽出银针,扎在了司元良各处穴道之上。
先前栓塞的血管,渐渐畅通起来,僵硬的手指舒展开来,呼吸也好受了许多。
她的指尖再微微输入一缕光,到了司元良的心脉,修复了他受损的心室,留了一点点缝隙。
司元良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再颤抖了,再活动活动手臂,也有力气了,他还坐起身来,似乎能下床了。
“我、我真的好了?”
他眼中氤氲着喜色。
一个男人,一个有野心位高权重的男人,眼看着就要施展宏图报复,身体却忽然塌了,天知道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此时的司元良,心中欣喜的恨不得一坛老酒进肚,但面上却还是不屑的冷哼一声。
“哼!看来你也不全是个废材,念在你救了我的份上,过往的事情我一概不计较。今后你就是我们相府最受宠的小姐,快跪下,谢恩吧。”
司元良站起身来,双手附背,下巴抬着,眼神藐视,静静等着司九荇感激涕零的跪拜。
久久,司九荇却一下未动。
司元良拧了拧眉,看向司九荇。“怎么,不跪?”
司九荇仰头哈哈大笑,险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愚蠢的人,总是沾沾自喜的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她反手轻弹,一枚银针落在了司元良的心室。
站着的司元良,忽而全身再次无力,‘噗通’跪倒在地,一只手捏个六,一只手捏个七来,嘴里还大着舌头,“你、你、你个……”
“我?我这个不孝女?”
“嗯,你想的很对,我的确是个不孝女!不过养不教父之过,我不孝,也是你教出来的。”
“既然你看不清自己的处境,那我便告诉你,你的中风之症,我可以完全的帮你治好,但是我不想帮你完全治好。你若是想跟个正常人一样,麻烦你管好你的夫人,还有女儿,以及整个丞相府,不要让任何一个人找我麻烦。让我好好过个轻松日子,找到自己的孩子,兴许,我一开心,手指一动,还能完全治好你,否则……”
“你该知道你的下场!”
司九荇冷哼一声,蹲下了身来,俯视蝼蚁似的看着司元良。“想好了,就眨眨眼。”
司元良惊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他这个不值得一提的小庶女,居然变得这么强大,眼神这么犀利,高高在上,宛若神邸?
他眼瞳闪动,怎么也想不明白。
司九荇眉头轻挑。“怎么?不愿意,那好,我就直接了结了你,反正以我自己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过得很好。”
说着,她就要将那枚银针完全按进司元良的心房。
司元良惊恐的拼命眨着眼。“救、救、救我。”
司九荇嗤笑一声,拔掉银针,站起身来。
“好了,你暂时基本的活动都不会有问题,去看看你的好夫人和好女儿吧。”
“对了,别让人靠近我的院子。”
话毕,司九荇潇洒转身,一袭白衣胜雪,刺了司元良的双眸。
司元良的呼吸重新恢复了正常,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圈椅上,抚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可怕,可怕,他的女儿,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不过?
司九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让他去看看周氏和司嫣然?
司元良中风在床,还没有哪个人过来告诉他,周氏和司嫣然的事情。
他疑惑极了,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拉开门,阔步走了出去。
到了周氏所在的院子。
院中的奴仆看着先前动弹都不行的司元良健步如飞,吓得不轻,心中对那个重新活过来回来的九荇小姐更加敬畏。
司元良瞧着从前戒备森严的院子,如今却只剩下女仆和丫鬟,奇怪的很,加快了速度,推开了门。
这一看,他险些呕出来。
屋内,摆着两个床。
一张床上,周氏的腹部一条长长的伤口,用丝线缝合起来,只是上了药,伤口发着黑,就好像一条巨型蜈蚣趴在上面。
另一张床上,司嫣然绝望的躺在上面,容貌全毁,嘴巴连在一起,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隙,鼻子更是不成了样子,苟延残喘。
“啊!”
司元良吓得趔趄一下,转身就跑了出去,大喊着。
“来人啊!来人!这是怎么回事!来人!”
一个洒扫的老妇,一直在这相府,因为身份低微,不是周氏的人,也不是司九荇的人。
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过程,也对周氏和司嫣然从前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耻,便上前回话。
“丞相大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元良指着屋子里面。
老妇低眉顺眼的回道:“是九荇小姐回来报复的,先前九荇小姐被夫人剖腹,被嫣然小姐毁容,九荇小姐不过是重新把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对着她们再做了一遍。”
“你、你说什么?”丞相眼瞳凸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丞相大人,你没听错,现在夫人和嫡小姐所承受的,都是九荇小姐承受过的,一分不多。若是丞相大人没有事,老妇继续去洒扫了。”
老妇转身离去。
丞相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从前的司九荇这么惨,居然遭受过这样的事情。
他以为周氏不过是秘密处决了未婚失身的司九荇,却没有想到周氏和司嫣然居然对司九荇用这样残忍的手法。
周氏被剖腹,司嫣然被毁容已经很惨了。
司九荇呢?这两样事情,她可是都承受过啊。
司元良心头动荡着,难以承受。
内宅争斗他知道无论哪个豪门贵族都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过多干涉,却没想到这内宅竟比前朝争斗还要惨烈。
“不,不可能!”
“一定是司九荇找人来诓我!”司元良大声喊着。
明明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司元良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因为他当这个一家之主惯了,享受别人的吹捧奉承惯了,他只有对,绝对不会有错!
他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会错呢?
司元良逃也似得,回到自己的院子。
再也不踏足周氏和司嫣然的院子,并且还吩咐人,好生供着司九荇,司九荇的要求百依百顺,千万不可忤逆,也不能打扰司九荇。
此际,司九荇正在乳娘宋氏的屋子里替她医治。
“小姐,你既然已经出去了,就不该再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狼窝虎穴,哪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依在床头的宋氏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乳娘,这里,不还有你么。”司九荇取回长针,淡然回道。
“可你闹这一场,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你。周氏母族势大,宫里、将军府都是她们周家的,小姐,要不你逃吧?”
“逃?不必。乳娘你别担心,只要我在,就不会再让你陷入险境。”
“小姐……”宋氏一把抱住司九荇,落下了泪。“我死了不打紧,只要小姐好好的!”
司九荇内心一动,有些钝痛,早已冻结的心田,微微裂开一条缝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淡而清静,除了公孙仲。
知道司九荇没死后,公孙仲日日来求着相见。
这日,司九荇正无聊着,公孙仲命人又送来了帖子。
上面写着。
“万江楼,我搜集到你亲子消息,午时来见。”
孩子?
司九荇冷冷淡淡的将纸条揉成团,眼瞳里浮现阴霾。
传承感受到司九荇的不快,‘叮’地一声冒出声音来。
“主人还是小心的好,怕是有诈。”
司九荇拧了拧眉。“你还能说有关医术之外的话?”
“那当然,我又不是个死物。”传承用意念白了司九荇一眼。
“那你是个活物?”司九荇好奇反问。
传承沉思片刻。
“emmm……应该也不算。”
“那不就行了?”司九荇勾起唇角。
午时,司九荇还是出发了。
即便猜到公孙仲怕是在骗她,但是为了找到孩子的下落,她还是去了,这是天性。
万江楼。
临江而建,因此得名。
公孙仲包下了天字一号房,能够远瞰万里江河,风景极美。
司九荇一踏入万江楼内,周围都露出艳羡的目光,一个女子能够被人花这样的大手笔讨好,实在是让人嫉妒的。
她却不屑。
上了楼,推开门,屋内公孙仲一身华服,衬的他儒雅的气质十分高贵,临窗而站,颇有些风灵神秀的气质。
换做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被吸引的眼睛一眨不眨。
司九荇却懒得看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冷冷道。“说罢,有关孩子的消息。”
公孙仲看着她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心中顿时有些失落,但也更加激发了他想要重新得到司九荇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司九荇的面前,柔着嗓子,无比受伤的道。
“九荇,我们之间,真的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么?从前,我们是多么的美好。”
“让我们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不美好的事情,回到过去好么?我会像从前一样疼你、爱你,我发誓此生此世,我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只有你。”
公孙仲坚定的看着司九荇,无比的深情。
那眼睛里的情意,浓的好似春日阳光,要将所有的冰雪消融。
司九荇就这么回视着他,也不说话。
眼底里淡淡的,平静无波,丝毫没有涟漪。
不等司九荇说话,公孙仲的深情就一点点的濒临瓦解。
“九荇……”他喃喃的唤了一声。
司九荇轻嗤。“怎么?说不下去了?深情不下去了?”
“定安王若是不知道我孩子的下落,就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挺忙的!”司九荇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公孙仲一把拽住司九荇的皓腕,喉头哽咽的低声质问道。“那个孩子就那么重要?那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你就那么爱他?”
“九荇,放弃那个孩子吧!忘了他,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们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不会计较你失身的事情,也不会计较你生过孩子的事。”
司九荇甩开公孙仲的手,眼神如刀。“计较?我需要你计较么?真是自作多情。”
“九荇,我……”
“你收收你的神情,别恶心我了!你觉得你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王爷,可在我眼里却是个见洞就钻,令人恶心的泥鳅。搞大别的女人肚子,却抛妻还弃子的畜生!”
“你要是再靠近我,我绝对会杀了你!”
公孙仲震惊,定定的看着司九荇,尔后心底渐渐凝上羞怒,却还依旧强忍着。
“九荇,你是在意嫣然的事?只要你点头,我不会娶她,更不会接受那个孩子。我定安王王妃的头衔,只有你才配得上。”
“公孙仲,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司九荇的冷漠,终于击倒了公孙仲,他再也忍不下去,厉声呵斥道。
“司九荇,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你再厉害,也只是个一点背景都没有的破大夫而已!”
“你觉得,我要是想要了你,谁会为你出头?”
公孙仲靠近过去,就要用强。
却还未近司九荇的身,便被她反手一掌拍了出去。
“不自量力!”
司九荇凝视一眼公孙仲。
公孙仲捂着心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转身正要离去。
忽然司九荇心头一阵烦躁,像是被一条无形的丝线拉扯,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
“这,我这是怎么回事?”司九荇拧着眉,捂着心口轻声道。
传承‘叮’地一声出现。“主人,这是血脉牵动的感觉,你的孩子一定就在附近!”
“什么?”
她的孩子在附近?
司九荇心咯噔一声,足尖一点,从窗户飞了出去,上了房顶。
万江楼是皇城最高的楼,此时站在万江楼顶,四周景物尽收眼底。
帝都的路从四面八方纵横交错,就好似一张织绘的大网,一队人马从南至东往皇宫而行。
为首的男子,墨发披长,一支玉冠将其半束着,其余散乱下来,精致的脸庞,看不清楚脸,却也知道,气质不凡。
而他的身后,一名护卫,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孩儿,看起来不过刚刚几月的样子,司九荇的心里再次难受起来。
那是血脉感应的力量。
司九荇笃定,护卫怀里抱着的,绝对就是她的孩子!
她纵身一跃,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所以没有直接靠近,而是游走在房梁之上,偷偷的跟着他们。
难道是外国使臣?
能够带着这么多人马,在皇城这样游走,还是朝着皇宫方向而去的,一定没错。
司九荇悄悄靠近这群人,从怀里取出红色面纱,系在脸上,手中银针泛着寒光,蓄势待发。
正等着这帮人快要驶过的时候,司九荇手中银针‘咻’飞了出去。
银针穿破长空,直直朝着护卫的脖颈而去。
然,银针离着护卫还远,护卫便警惕的察觉到。
他单手抱着孩子,单手抽剑,侧挡在脖颈,银针‘锵’刺在剑上,竟调转着头朝着司九荇去了,司九荇侧身翻转,把银针重新捏在手里。
“有刺客!”
护卫低呵,一队人马调转队形,将为首的护在正中。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竟带着一个金质面具,镌刻着苍劲邪魅的花纹,掩藏在面具下的深邃的如同孕育浩瀚宇宙的眸子,微眯着眼,正打量司九荇。
司九荇足下一动,轻轻立在了人马面前。
“我不是刺客,我是这孩子的生母,我要这孩子,还请还我。”
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她不想轻举妄动,结下仇怨。
一干护卫瞬时惊愕了一下,抱着孩子的巽风挑着眉看向自家爷。“爷,这女子说,她是你老婆。”
男人唇角微微勾勒,眼瞳里饶有兴致起来。
“是么?那就带回去,让我试试,是不是。”
话落,护卫身形一动便将司九荇围了起来。
司九荇惊愕这是什么速度?她居然都看不清楚。关键是,这仅仅是护卫,若是那男人亲自动手……
司九荇咬了咬唇,瑞凤眼里满是坚韧。
孩子在护卫的怀里,伸着嫩白的小手,勾着摆了摆,似乎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可惜太小了,抬不起身来,只能挥舞着小手。
司九荇心头又是一抽,她的孩子就在那儿,她怎能止步不前?
她的手忽而抓出一把粉末,朝着四周的人撒了过去,尔后来到了护卫跟前,单掌拍向护卫,单掌探向孩子,一把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孩子长得真好看啊!
粉粉嫩嫩的,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司九荇,丝毫不害怕的看着她,甚至唇瓣好似还勾勒起一丝丝微笑。
五官长的像是被上帝精心镌刻似得,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宝宝……我终于找到你了。”
司九荇低着头,脸微微歪斜着,贴在孩子的脸上。
还未靠近,一个黑影旋转上前,司九荇再反应过来,孩子竟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你口口深深说这孩子是你的,可有证据?”男人挑眉。
司九荇噤声。
她想了想,当时孩子被从她的肚子里剖出来,她疼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见到孩子红彤彤、皱巴巴,比巴掌稍大。
除此,她便什么都没见到了,哪里有什么证据?
“我和他血脉相亲,便是证据。”司九荇拧眉道。
男人唇角浮现玩味儿,语气调侃。
“哦?是么?血脉相亲你指的是什么?”
“方才我抱他的时候,他对我笑了,还对我招手了。”司九荇焦急的朝着宝宝看去。
“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最喜欢对女人笑,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
“不过,我儿子的确没有娘,你若长得好看,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把你收入后宫。”
男人说着,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住司九荇的胳膊,紧紧箍住她的腰肢。
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司九荇的脸上,让她一阵羞恼。
虽然她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可与男人唯一的亲密举动,也仅在那一夜,此时被这样搂着,对她来说,简直是羞辱。
司九荇愠怒。“下流!”
尔后用力一挣,却发现男人箍在腰间的手,竟纹丝不动,相反更紧了些。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更加魅惑,身上隐隐传来一股龙涎香气。
“你突然闯出来,拦去我的去路,还说口口声声说是我孩子的娘亲,究竟是我下流,还是你下流?嗯?”
男人抵着她,唇瓣离得她的耳垂更近。
这羞耻的画面,看的一干护卫都没眼的撇过头。
司九荇恨不得想弄死他。
“放开!”
“我若不放呢?”男人挑眉。
司九荇反手捏了一根银针,朝着男人的虎口扎去。
男人只得侧身躲开,司九荇趁机逃出五米开外。
男人微眯着眸子,看着面前这女人,妩媚妖娆之中还带着丝烈性,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儿子我先养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来彩云国皇宫找我。”
话毕,男人一拂袖,强大的气流朝着司九荇席卷而去,带着司九荇整个人飞了出去。
司九荇勉勉强强的稳住身形,待再站立的时候。
一队人马已经入了皇宫。
孩子由男人亲自抱着,浩浩荡荡、气势泯然。
司九荇气极,想要再去追已然不可能,她即便此时再强,也还没强大到直接闯宫的程度,到时候被当成刺客,只怕还没找到孩子,她就死了。
而且。
司九荇捂着心口,传承‘叮咚’一声,提示道。“主人,你短时间内消耗太大,需要休息。”
“嗯,知道了。”
司九荇只能暂且搁置寻孩子,回了丞相府。
进了门,她的脸色比往常白了许多,气息也有些弱,一下就被人看了出来,悄悄禀报了周氏和司嫣然。
周氏一听,挣着从床上靠起来,扯动了腹部伤口疼得抽吸。
“你说什么?她真的受伤了?”
“小姐,奴婢不会看错,她铁定是受了内伤,或内力消耗过度,奴婢是跟着您从将军府嫁过来的,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周氏的陪嫁周嬷嬷对着她福了福身道。
“很好,等我扳倒了司九荇这个贱人,我一定重重有赏。”
“你这样,取了我的玉佩,去将军府让我哥调一队精兵过来,再把这包药粉放到她的吃食里去。”
周氏拿出两样东西交给周嬷嬷吩咐道。
周嬷嬷为难的看着周氏。“小姐,奴、奴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而且,你有的选择么?你是跟我是从大将军府出来的,我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死了,接下来便是你们这群人。你觉得,司九荇那个贱人,会放过你?”
周氏低呵着,每说一句话便会牵扯到伤口,疼的她恨不得要把司九荇扒皮抽筋。
“那……好吧。”
周嬷嬷想到司九荇的手段,却是日日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周氏去了,就轮到她们了。
周氏的伤口,大夫来瞧过,说伤的很重,却又不重。
重的是肚皮的口子太大,虽然缝合起来,却太容易感染,若是流脓发炎,便很难活了。
伤的不重,是因为虽肚皮口子大,但是内脏却一点损伤都没有,吃饭丝毫不受影响,否则只怕周氏当时就得去了。
这样狠毒的手段,周嬷嬷相信,如果真做了什么,总有一天司九荇也会这么对付她。
她哆嗦了一下,还是拿着周氏的玉牌去办了。
周嬷嬷走后不久,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一片荒凉,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司嫣然因为毁容,整个人自暴自弃,成天躺在床上,若是不喂食,便不吃不喝。
周氏只好艰难的端起碗,挪着身子,坐在司嫣然的身边,舀了一勺喂向她的唇边,司嫣然呆滞的看着床顶,没有张唇。
周氏托人请了一个大夫来。
司嫣然先前粘连起来的唇瓣,已经被分开,眼睛也是,除了皮肤皱皱巴巴,已经恢复的如同寻常人一般。
“乖,吃一点吧,多吃点才能养好身子,养好身子将来才有无限可能。”周氏轻声哄着她。
司嫣然扭着头,怔怔的看着周氏。
“我现在还有别的可能么?我的脸毁了,仲哥哥不会再要我了,爹爹也厌弃了我,现在我们就是颗弃子,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我们最多在这个院子里,无所事事孤独终老,就好像茅坑里的蛆,暗无天日。”
司嫣然的声音,颓废且毫无生机,虽然活着,却像是已经死了。
周氏拧着眉,一把扯住司嫣然的胳膊。
“你想想,司九荇之前有多惨,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她能治好自己的脸,娘就能找人帮你治好你的脸。”
“在此之前,只有活着,你才能有可能治得好自己的脸,若是你先现在就放弃了自己,才真的是全完了。”
“不光是你,娘也完了,你明白么?”
司嫣然黯淡的眸子里渐渐浮现点点亮光,看着周氏。
周氏继续道:“娘已经老了,手上虽然过继了儿子,却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唯一的希望就在你。你强大起来,你过得好,才能护着娘,娘需要你。”
“明白么!只有强大,我们才能过的好!”
司嫣然蠕动了唇瓣。
“强大?”
她明白了,对,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放弃自己。
她司九荇能做的事情,她也一定能做到。
这个贱人,她一定要振作起来,然后把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司嫣然从周氏的手里拿过碗。“娘,我自己来。”
周氏欣慰的点了点头。
司嫣然一口一口,把稀粥吃了下去,即便这样粗坯的食物,从前她不会多看一眼,此时却吃得很饕餮。
很快就全部吃了下去,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娘,你说的,能把我的脸治好,怎么才能治好?”司嫣然握住她的手。
周氏眼瞳闪烁了一下,办法她的确是有,只是……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司嫣然燃起希望,急忙追问。“娘,你就说吧,究竟是什么办法。”
“换皮!”周氏不忍道。
换皮?
这办法她也的确听说过,传言前朝有一个妖妃,长得美艳动人,几十年容貌如一日。后来宫中每隔几年便会无故失踪一名宫婢,起初人们以为是宫婢私逃,直到有一天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具无皮女尸,才知道这妖妃驻颜有术的办法,竟是将别人的面皮换到自己的脸上。
司嫣然唇瓣抖动,心中有些害怕。
但是她一想到自己能重新恢复容貌,却还是激动问:“能帮我换皮的人在哪儿?”
“你姨母应该知道。”
“你是说,皇后娘娘?”
“嗯……”
司嫣然眼睫颤抖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太好了,她能重新恢复容貌了。
“娘,那还等着做什么?快,我们快去找姨母吧。”司嫣然伸手便去拉扯周氏,全然忘了周氏还伤着。
周氏被扯得一抽,“嘶!”
“娘,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司嫣然歉意道。
周氏摇了摇头。“没事,你别急,我昨天就已经让人送信去了,你姨母说,今天就会有大夫过来。若是你愿意,很快就能恢复容貌。”
司嫣然听着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那边,司九荇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盘坐在榻上。
门外一阵敲门声,司九荇睁开了眼。
“何事?”
“小姐,今日的吃食好了。”
“进来。”司九荇冷声道。
丫鬟推开门,弯着腰,小心恭谨的把吃食放在了桌上,朝着司九荇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司九荇站起身,看着桌上的吃食,随意拿起了筷子。
相府厨房已经送过很多天的饭菜给她,她也谅司元良顾及自己的病情,不会在她的饭菜里动手脚,因此没有多想便准备吃。
可她刚刚夹起一块米饭,传承便叮地一声提醒道。
“主人,有毒!”
司九荇快速丢掉筷子,抽出一根银针刺了饭菜。
很快银针便变得通体发黑,这说明,这里面不但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不用想,就知道这府里谁会给自己下毒?
司九荇微微眯了眼,看来那对母女养伤的日子太清闲了,成了那副模样,竟还敢对自己动手!
她刚起身准备去找周氏和司嫣然算账,却听闻门外一阵脚步嘈杂声。
司九荇还没出去,唰唰唰的箭雨已经顺着门窗穿透了进来。
司九荇敏锐的像是只猫般,轻跃而起,单掌拍在圆桌上,将桌案拍起,快速旋转着,‘咚咚咚’圆桌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
箭雨这才算是停了。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等着屋内没有动静,两三个人上前,推开门进去。
司九荇一脚将圆桌台面踹了出去。
哐!
推开门的人,直接被圆桌台面砸飞。
将军府的精兵没有反应过来,司九荇一袭白衣飞出,手中数枚银针顺势射了出去,前排的人全部倒下。
还没等后排的人未看清司九荇的影子,司九荇便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一人一针,全军覆没。
躲在暗处的周嬷嬷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这大概也就是是从一数到十的功夫。
妈呀,司九荇果然不是人!
是厉鬼还魂才对!
周嬷嬷转身赶紧逃,还未走两步,司九荇便立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手指触碰的瞬间,传承忽然出声提醒,终是晚了一步。
“主人,小心,有毒!”
但是迟了。
司九荇感觉手掌处传来一股灼热感,她立即松开手掌低头,手掌已经一团乌黑。
周嬷嬷脸色剧变,整个人像是难以呼吸,捂着喉咙,抠着,四处挠着皮肤,她的皮肤很快变得通体乌黑,头发掉落,肌肉干枯萎缩在地上打滚。
竟是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瞧着这幕,司九荇拧着眉。
很明显,周氏为了对付自己,居然也在周嬷嬷身上下了毒。
周氏料定了周嬷嬷一定会躲在暗处看着司九荇,也一定会被司九荇发现,只要司九荇去抓周嬷嬷,触碰之间,就会沾到毒素。
真是好狠好毒的心机,狠到连周嬷嬷多久会毒发都掐准了。
“主人,快给自己解毒。”传承提醒着被惊愕了的司九荇。
司九荇点头,先点住了自己的心脉,然后将毒顺着指尖全部逼了出来,毒液流淌在地面上,将地面都灼出一个坑来。
司九荇也是疼得厉害,左手的经脉有些受损,需要修复。
再看那边的周嬷嬷已经咽气。
这毒狠辣的,饶是司九荇也没办法将其起死回生,可见周氏想害她之心有多坚定。
司九荇瑞凤眼轻眯,看向周氏和司嫣然所在的院子方向。
原本她还想留着她们,尔后慢慢寻找孩子的下落,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司九荇足下轻点,快速来到了周氏的院子。
刚刚落在院子里,四面八方无数的竹箭便朝着司九荇射过来,司九荇敏锐一侧让开第一波攻击,尔后借着第二波攻击还未来的空隙,上了周氏房顶,这中间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整个院子的墙壁都被射成了马蜂窝。
周氏是将军府嫡长女,背后还有母家的势力和外祖家的势力。
短时间内从将军府调了这么多兵马过来,还布下这么大的阵仗,也只有将军府才有这个能力。
司九荇愠怒,从房顶跃下,一脚踹开了周氏的房门。
房间里哪里还有人?
周氏和司嫣然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司九荇暗暗攥了攥拳头。
司元良听到动静,快步赶了过来,然后看见司九荇好好的站在原处,松了口气,拍拍胸口。
“谢天谢地没事,谢天谢地没事。”
他走到司九荇的跟前绕着她走了一圈,尔后气愤的说道。
“没想到周氏这么过分,居然请了将军府的人来我丞相府动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还好九荇你没事,不然我跟她没完!”
司九荇白了司元良一眼,瞧着他这幅模样着实头疼。
“好了,别装了。不就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治病么?用不着做出一副我是你的心肝肉模样来。”
司元良被司九荇这话哽的难堪,唇角抽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辩驳。
司九荇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满墙满屋的箭,正头疼的很。
好在司元良那边及时派来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清理了,并撤换了一模一样的家具,还把墙上的洞被填补了。
司九荇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司元良的讨好。
若是司元良当初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如今司九荇也不会不将他完全治好。
在这个什么都以利益为重的司元良眼里,这样的讨好也不过是权衡下的产物罢了,哪里会有半点真心实意?
司九荇看得越发通透。
入夜,司九荇坐在桌边盯着桌上的残烛出神。
脑海里全是白天所见的邪魅男子。
孩子是自己骨肉确定无疑,可为何那男人却声称是他的儿子?
难不成那日与自己在一处,毁了自己清白的就是他?
司九荇仔细回想当时情形,无奈怎样也想不起来,模模糊糊中只记得自己曾与一人抵死缠绵。
那人墨黑长发、健硕身躯,可他的脸……
司九荇拧着眉,怎么都回忆不起那人长相,恍惚中却记得那人身上有着一股龙涎清香。
哦,是了!
今日所遇之人身上不也正好有这样的香气么?
看来他就算不是孩子亲爹,也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司九荇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邪魅轻笑。
“怎么,你想本王竟想得如此出神?”
司九荇猛然回头,眸子紧缩。
“是你!”
门边长身倚着个一身青衣,俊美非凡的男子。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从骨子里就透出了一股空灵,仿佛绝于世外、不染纤尘,偏偏一双暗褐色的眸子,又恍如幽泉,包罗万物。
此时他虽没有戴着面具,但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让司九荇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正是白天所见之人。
“你来作甚?”
司九荇立即起身,浑身满是戒备。
“白天你说是我儿子的生母?所以本王过来看看,你到底是也不是。”
男子往前几步,正好挡在司九荇身前。
他唇角扬着高高的弧度,眸子里满是意味深长,目光看的司九荇浑身都不自在。
周氏曾说过劫走孩子的人墨发异瞳,应当就是此人无疑!
“你想怎么确定?”
“简单。试一试即可。”
男子又往前一步,呼吸喷在了司九荇脸上。
两人距离这样近,男子睫毛几乎要碰到她的脸,近距离看这个男子,更为好看。
司九荇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扑通直跳。
“你要如何试?”
司九荇深深吸了口气道,手上却闪电一般向男子偷袭而去。
男子勾唇一笑,轻而易举擒住司九荇,眨眼之间,她已经被他按在了墙边。
“你到底要干吗?”
被禁锢住,司九荇不满,却又无法挣扎,男子的气力远比她想象中大了许多。
男子嘴角勾出一个夺人心魄的笑容,另一只手掌挡住了司九荇的视线。
“女人,你的眼神太露骨了。”
“啊?”
司九荇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羞愧的无地自容。
再想后退,却是退无可退,羞愧之间竟又被男子迫近了两步。
忽然,他一手扣住司九荇的腰际,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脑勺,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女人,你是我儿子的生母,似乎也不错呢。”
他的手大力扣着她的脑袋,嘴唇几乎碰到那两瓣动人的殷红。
喉结滚动,男子靠近司九荇的耳朵,温热气息扑在她耳侧。
“今晚的一切我都见了,着实扰人兴趣。若现在就要了你,时机有些不当,不过不急,等你来皇宫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试试。”
司九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袋晕晕乎乎的,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莫名的,司九荇按着男子所言想了下去,面红耳赤。
下一刻,男人却猝不及防地抽身,司九荇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摔在了地上。
抬首,男子眸子变得异常冰冷,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九荇。
“区区后宅争斗,竟将你逼到如此境地。你,太弱了,不配做我儿子的生母!”
语毕,男子转身飞快离去。
司九荇坐在地上,一口气堵在心口,气得浑身颤抖。
这人不仅有病,还病的不轻!
眨眼,又过了好几天。
就在司九荇惦着男子的话,准备找机会入宫找儿子的时候,皇后娘娘竟给她派来了一副帖子。
帖子上说,玉祁皇使来访,皇后娘娘身体却突然欠佳,急需医治好了接待玉祁皇使,宣神医入宫。
至于所谓的玉祁皇使,司九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指的是何许人也。
而这皇后周桂枝也是周家的人。
庶女出身,算不得是周家最得宠的,当年周家的人也没想到会是四王爷会夺得天下。
所以周桂枝也算是阴差阳错捡了个大便宜,做了皇后。
司九荇准备了一下,换了身得体的宫装礼服,平时松散惯了的头发,也找人来仔细的盘了一个飞凤髻,淡红烫金的袍子,把她衬托的像朵凤凰花般娇艳无比。
皇宫的轿子停在丞相府的时候。
司九荇出了门,引得街上的人铆足了劲儿往前挤着,就是想要一睹传言中绝色神医。
然而可惜的是司九荇出府的时候,头上打着一把红伞,人们根本看不见。
幸而,轿帘被风吹起,从缝隙之中,人们瞥了一眼,那可真是惊鸿一瞥。
更有人出言赞道:“人间绝色是九荇!”。
这话不过短短几炷香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皇城。
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速度那叫一个快,纷纷递了帖子交给媒婆,命人上司家提亲。
礼物堆满了丞相府,甚至都排到了正院中。
司元良阵阵发懵,一面看着礼物开心,一面看着礼物头疼。
哎,这要是早个几个月有这样的情形,多好!
现在这么多人提亲,他又做不了司九荇的主,有个屁用!
司九荇进了皇宫,轿子直接抬入了三道宫门。
尔后,下了轿,改乘轿撵,这般辗转才来到了皇后宫中。
皇后周桂枝斜斜依靠在床榻上,额上绑着一根抹额,脸色瞧着的确很不好看。
司九荇踱步到床边,微微扼守,行了行礼。“皇后娘娘。”
身子还没弯下去,皇后身边的女官,便赶紧把她扶了起来。
周桂枝瞥了司九荇一眼道。“神医现在受举国上下爱戴,本宫哪敢受你的礼?你能把我这病快快治好,让本宫主持了使者宴会才是正事。”
说着,周桂枝便将皓腕递了出去。
司九荇刚把手伸出去搭着。
传承便‘叮’地一声出现。
“她没病!”
司九荇心中默念回复着传承。“我也看出来了。”
无病托病,其中有诈。
看来这是得了周氏周红菱的托付,想要整死自己了。
虽然知晓周桂枝是装病,司九荇面上却没有发作,还对着她浅浅的笑了笑,借机询问。
“哦,是么?这皇使已经到了宫内,应该不止是宴会,别的吃穿用度也需要打点,那是谁在办啊?”
听到司九荇这近乎无礼的询问,周桂枝眼眸一闪而过不快,脸上却仍旧噙着浓浓笑意。
“自然是柳贵妃娘娘了。她年轻、聪明,有的是精力和体力,不像本宫老了,弄不动了。神医现在帮我治好了,也不过是为了出席宴会撑个场面罢了,不需要我多做什么。”
“娘娘说笑了,娘娘正值年轻貌美,哪里老?”司九荇回的恰到好处。
周桂枝本就是周家庶女,小了周红菱十几岁,皇帝公孙轩也小了公孙仲两岁,他的皇后又能老到哪里去?不过是托词罢了。
果然周桂枝脸上笑意更浓,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怎么样?神医,我这是怎么了?”
周桂枝心想着的是,只要司九荇说她没病,她便立即发难,说自己全身都不舒服,逼的司九荇开药,若是司九荇一开药,她就往药里动手脚。
到时候来个栽赃嫁祸,说司九荇是被柳贵妃指使。
她再来个一网打尽!
不料司九荇早已经猜到周桂枝的打算,她捏着周桂枝的手腕,眉头拧的一本正经,时而摇头叹息一声,时而又是一番欲言又止拿不准的样子。
看见司九荇这个神色,周桂枝眉头一跳。
“怎,怎么了?神医?”周桂枝心中打鼓。
司九荇重重叹息一声,朝着皇后拱手。
“娘娘,你病的不轻啊!若是再晚些,只怕我都要束手无策了。”
“什么!”
周桂枝瞳孔放大,声音陡然提高。
好一会儿,她才把惊愕压制下来,端起皇后的威严道,“怎么可能呢?每天都有太医来给本宫请平安脉,怎么没人跟本宫说,本宫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
“皇后娘娘,柳贵妃当时整个太医院都说她死了,结果呢?不还是被我救活了?所以,皇后娘娘病了,他们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司九荇神情淡淡,言语之间夹杂着对太医院的不屑。
这话听得周桂枝一阵胆战心惊,心思千回百转。
司九荇说的对,太医院那帮庸才,柳贵妃没死都能说是死了,那她有病没被看出来不也正常?
怎么办?若是她真的有病,还不能先对付司九荇了,不然谁给她治病?
周桂枝心里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和颜悦色的追问司九荇。“那请问神医,我这究竟得的什么病?”
“娘娘这病,想来已经很多年了。”
“自从您生下第一个孩子后,每个月月事前后是否身子不爽?心情不爽?有时心思重了,还会头痛?睡觉的时候,心也不安稳,有时彻夜难眠,有时即便睡着也睡的很浅,次日起来的时候,太阳穴处一突一突的疼?”
司九荇问周桂枝。
周桂枝已是脸色剧变!
的确是这样!
其实这样的症状产后妇女多发,尤其是像周桂枝这种需要掌内宅掌后宫的女主,忙完孩子、忙老公、忙完老公斗女人的,不头疼才怪。
周桂枝唇瓣哆嗦了一下。
“那敢问神医,本宫这是怎么了?”
司九荇看了周桂枝一眼,唇角微微一勾,故作高深道。
“娘娘这病若在旁人手里,确实棘手。但在我这里不是什么大事,我手中有个上古药方,必然药到病除。”
“上古药方?”周桂枝眼睛一亮。
“正是,这上古秘方早已失传,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只需按方子一天三顿,连吃七七四九天,第五十天再配合我针灸一番,不仅可以痊愈断根,还能增大娘娘产子的机会。”
司九荇眼眸凝着深笑,将周桂枝心思拿捏死死的。
周桂枝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深宫争斗,求的不就是个儿子?
周桂枝果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敢置信的确认道。“神医此话当真?”
“自然真,若是皇后娘娘不信我,大可传了太医来看看好了。”司九荇下巴微抬,眼眸不耐。
周桂枝哪里还敢质疑。“本宫信!你快说,开什么药?”
“蚕砂、夜明砂、龙涎香、白丁香、五灵脂、望月砂、鸡失白、虫茶!”司九荇道。
皇后一听这些名字,各个都带着神秘的色彩,一听就是好东西,更加信了,连连点头。
“好,本宫先谢过神医了。”
司九荇眼眸一转,心想着正好趁着找个机会在皇宫多逗留几天,然后找到孩子,悄悄带走,便道。
“这些天我还需要每日来为皇后娘娘诊脉,不知……能否在宫中多住上几天呢?”
“自然可以,再好不过了!”
周桂枝急忙唤来宫婢,为司九荇就近安排了房间。
司九荇朝着周桂枝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司九荇走后,周桂枝为了能早日产子,迫不及待的命人去按照方子熬了一碗药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她总觉得味道有些奇妙,有点不放心,还是传来了太医院总管问话。
“总管,神医给本宫开了一个药方,说喝了之后能解头痛之症,还能增加本宫受孕的机会,你替本宫瞧瞧这方子可有问题?”
周桂枝挥袖,宫婢拿着药方递给了太医院总管。
总管对神医是服气的,当初柳贵妃一息尚存的事情他是知晓的,只是已经如同活死人一般,他的确没有办法救活对方,才宣布了死亡。
神医能仅凭那一息就把人救活,那的的确确是能堪得一个‘神’字的。
所以太医院总管很恭敬的接过了方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神医的手笔,这么一看却是愣了愣。
怎么都是……
看着总管神情很不自然,周桂枝拧了拧眉。“怎么,可是药方有问题?上面都是些个什么?”
“娘娘,这个上面开的可都是……屎啊!”
“什么!司九荇好大的胆子,居然开屎给本宫喝?”
周桂枝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总管忙摆手安抚。“娘娘别急,这些个虽然是屎,可也的的确确是好东西,我瞧着这药方是对症的。”
强忍住怒气,周桂枝追问。“什么意思。”
总管捋了捋胡须,斗胆猜测司九荇的用药意图。
“虽然微臣没有将娘娘的头痛淤阻之症给把出来,但这神医开的方子,切切实实都是用来疏通的药物。”
“例如,这蚕砂,家蚕的粪便,入肝、脾、胃经,有祛风、化浊、活血定痛之功。”
“再例如,这夜明砂,蝙蝠的干燥粪便,清热明目、散血消积之功。”
“再再例如,龙涎香、白丁香、五灵脂、望月砂、鸡失白、虫茶、分别是鲸屎、麻雀屎、兔屎、鸡屎、蛾屎……纷纷都是开解、散淤的。”
周桂枝听着听着,一阵恶心。
胃里方才喝下去的药,翻涌上来,‘哗啦啦’全吐了。
“娘娘,您可千万别吐啊,您吐了还得再喝。神医能起死回生,她给您开了方子,就一定是有效的,您千千万万的要相信神医。”
太医院总管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周桂枝。
周桂枝做梦也没料想到,这太医院总管会是司九荇的第一大粉,只要是司九荇开的方子,即便是个屎也是有效的。
皇后胃里吐了个空空。
太医总管又好心的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热切的送到她唇边。
“娘娘,为了早生皇子,您就喝了吧。”
一想到自己还能生个皇子傍身,周桂枝便忍着难受,接过碗一口一口‘咕噜噜’的咽了下去。
司九荇在屋顶悄悄看完了这场好戏,憋着笑别提多难受了。
她运转轻功飞到了御花园,飞的老远,才捂着肚子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倒,别提多开心了。
笑着、笑着,她忽然停滞,坐直了身子,愣在原地。
“原来,我还能这样畅快肆意的笑,原来我还能笑?”
司九荇伸手抚了抚脸庞,真心笑过之后,她心里十分的舒畅。
从前,司九荇觉得余生活着只是为了仇恨。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还很多。
正笑着,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脚步轻快,生怕她走了似的。
司九荇翻了一个白眼,她以为在万江楼被她羞辱后的公孙仲是不可能再找她,没想到脸皮这么厚。
司九荇垂着眸,跳跃到栏杆上坐下,双足无趣的晃荡着。
公孙仲抬头看着她半晌,才沉声道。“你变了。”
“哦?”司九荇挑眉。
“从前的你大方识礼,现在的你嚣张不羁,哪里还有一点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公孙仲一脸痛心疾首。
“九荇,你何必如此执着过去,不愿放下呢。”
“怎么,打你一次还不够,还要我再打你一次?”司九荇直接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公孙仲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有点怕司九荇动手的。
“九荇,本王知道你恨我之前悔婚,这次本王已经决定了,把你和本王的事情公之于众,然后请求皇上赐婚。本王知道现在求婚的人已经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你猜猜,本王若是把你未婚产子的事情一说,还有没有人愿意要你?”
司九荇总算是知道公孙仲的意图了,他还真是贼心不死,居然威胁她!
“那你猜猜,我怕不怕?”
司九荇扯了一抹笑。
公孙仲看着那眼神里满是讥讽,脸色辣红。
“哼!不管你怕不怕,到时候你就是失了身的女人。而且和嫣然不同,你可是被陌生男人给……你比她更加不堪。”
“到时候不但没有男人要你,你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就算你有一身医术又怎么样?名声坏了,别人都会唾弃你,好人家的也都不会去找你治病,你最终只能沦为下九流。”
“不过,若是你愿意嫁予本王,那就全然不一样了,你会成为尊贵的王妃,有本王在,也不会有一个人说你一个‘不’字。”
为了能重新得回司九荇,公孙仲早已无耻到了极致,却还不自知。
语毕,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九荇,怎么样?现在愿意考虑本王的建议了吧。”
他就是想要碾压司九荇,就是想要司九荇和从前一样对他臣服,重新像个舔狗一样爱上他。
至于此时的他对司九荇还是不是爱,也已经不重要了,为了重新得到她,他可以不择手段。
司九荇盯着公孙仲,心里真比周桂枝吃屎还要感觉恶心。
公孙仲和司嫣然还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一个贱女白莲花,一个渣男绿茶婊,都是又作又装。
“哦?是么?你确定?”
司九荇从栏杆上跳下来,讥讽一笑。
“你说我未婚产子,你可有证据?我的孩子在哪儿?你能拿得出来么?”
“且不说这个,你放着和你有婚约还为你未婚产子的司嫣然不娶,跑来娶我,这是典型的朝三暮四、德行有失。”
“王爷你本就被皇上忌惮,你觉得我这番告到皇上面前,谁赢谁输?”
“你……”看着司九荇牙尖齿利的模样,公孙仲噤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司九荇眼眸一敛,留着公孙仲,就如同留着个定时炸弹,要是不处理,随时爆炸。
她心念一动,手不知不觉捏了一粒药丸在手。
尔后,快速上前,指尖一点公孙仲的胸前,迫使他张开嘴来,药丸便落入了他的腹部。
公孙仲抠了一下喉咙。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公孙仲你还是低估了我,我现在是医毒双绝,不但医术高超,毒术亦然。这毒每日入夜便如坠冰库,寒冷无比,一到日上正午便如身临岩浆,炽热无比。若是你以后乖乖离我远些,每隔七天我送你一粒解药可保你平安,若是你再不自量力,大可试试!”
司九荇眼眸里泛着寒光,一点都不像是骗他的样子。
正在此时。
太阳西斜了,日头渐渐落了下去。
公孙仲原还有一丝丝怀疑,四肢却忽而像是被冰冻住似得,僵硬不能动弹,涨疼麻木。
“啊!”
公孙仲单膝跪在地上,额前冷汗涔涔。
“贱人,你竟敢如此对待本王,贱……啊……”
公孙仲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双脚也僵硬不能动弹,绝望一点点席上心头,渐渐地,就连他低喊的唇瓣也快僵硬了。
他这才恐惧起来,看着司九荇,苦苦哀求。
“救、救本王啊……快、快救救……”
公孙仲已经无法说话。
司九荇低头看着他,冷冷笑着。
“何必呢,你不来找我,我本也不会想找你麻烦的。”
她蹲下了身来,一把捏住他的嘴,塞了一粒解药进去,尔后转身离去。
公孙仲仍旧僵硬在原地,好一会儿四肢才恢复了动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差一点点他就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司九荇真可怕!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
若是先前他还想要征服司九荇,现在……
他只想要躲得司九荇远远的。
她太可怕了!
晚间,皇宫摘星阁。
接待的宴席开始了,司九荇也被邀请在列。
司九荇早早的来了,坐在角落里,但饶是如此,她身上清冷的气质,绝美的脸庞,也让人不能忽略了去。
皇上、皇后和众嫔妃相继落座,柳贵妃远远便见了角落中的司九荇,朝着她微微一笑。
司九荇亦举了举酒杯,算是回了礼。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席了宴席,有些狼狈的公孙仲和大病初愈的司元良也在其中。
许多大臣都在跟司元良寒暄着,责怪他家中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女儿先前藏得那么严实。
一番寒暄下,主角却一直迟迟未登场。
众人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这玉祁皇使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来拜访我彩云国,居然是这种态度。”
“就是!小小玉祁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座上宾了。”
“也不知这皇使在玉祁是什么来头。”
“管他什么来头,等会儿来了,我就给他来个下马威!哼!”
“就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彩云国的厉害。”
皇上公孙轩也没阻止这些人的非议,毕竟是一国之主,被人这样忽略,他心里也是不爽的。
司九荇也在等待,那晚男子的前后反应着实令她疑惑不解,当然也让她十分窝火。
特别是她在他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所以她得看看,这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众人非议的正热闹之际,主角终于千呼万唤地来了。
仍旧是一席青衣,墨发半披,额前全部梳起,半张面具将面容全部遮挡起来,只露出弧度精致的下巴,和氤氲着神秘的暗褐色异瞳。
只略略的扫过在场的人,那些先前还叫嚷着要给他下马威的,便纷纷闭了嘴,被这矜贵无双的气质,给压制的本能臣服。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位子,轻晃手中酒杯,浑身流淌着一股说不出的霸气和邪魅。
对比之下,公孙轩简直如同一粒不起眼的沙砾虽然不爽,公孙轩还是大笑一声。“玉祁皇使终于来了,对了,还不知皇使姓名,怎么称呼啊?”
“白左。”
男人薄唇轻启,清淡的两字迸出。
“原来他的名字叫白左。”司九荇默默点头。
原本,众人想要从白左的姓名之中窥探出他的身份。
可玉祁姓‘白’的他们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皇亲国戚、豪门贵族来,难道这白左是草根出生?
“哈哈,那既然白皇使来了,上酒!”皇上公孙轩挥袖道。
宫婢罗列而出托着玉盘,端着酒,敬酒。
猜测着白左并不是玉祁贵族,这帮官员们胆子便大了起来。
“皇上,这酒要喝,可是喝酒之前,是否也该先看看玉祁带来的礼品啊?”一官员大喊着。
“是啊,他国来使者,要么带美人、要么带财宝,可这玉祁乃偏远之地,不知带来的东西,够不够我们的酒钱。”另一官员附和着。
又一官员道:“诶,张大人你可别这么说,搞得好像玉祁皇使千里迢迢来我彩云,就为了打牙祭似的。”
玉祁在北,与彩云比起来,确实是荒凉之地。
只是这样嘲讽,未免显得层次太低了。
司九荇都很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尔后望向白左。
白左却并未生气,甚至连情绪都不曾被牵动一丝一毫。
他淡淡道。“是了,玉祁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彩云的好,走的匆匆,也没拿太好的东西,便取了一件玉石摆件带来,想必彩云国主也不会介意。”
话毕,他轻轻拂袖。
贴身护卫巽风拍了拍手,四人从外面抬着物件进来,物件上盖着红色绸布,看不出是什么。
在场的大臣们也丝毫的不期待,本来玉祁就是穷乡僻壤了,挑上最好的东西,他们也未必能看上,更不用说是这种随手带来的。
大臣们的脸上纷纷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准备绸布掀开之后,就对着白左一番打压外加嘲弄,杀杀玉祁的气焰,以挽回刚才白左进来时他们被震慑住的脸面。
物件放在了宴会的正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上面,其中一名护卫掀开了绸布。
刹那,一缕幽光照射而出,闪了众人的眼睛!
那普普通通的木头上摆放着的,居然是一块极品冰种翡翠!被雕刻成十二美人图,各个活灵活现的好似能下地舞动。
天!这么一大块的翡翠本就是无价之宝,再加上这雕工,简直是顶级至宝了好么?
公孙轩和大臣们的眼睛顿时看直。
好一会儿,他们才强行压制下来情绪。
看来蛰伏此次玉祁使臣前来,没有这么简单,单单这块‘随意’带来的玉石,已经彰显了玉祁的国力,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的落后穷国了!
皇上浅浅笑了笑,似是很不在意的对着白左道。
“玉祁皇使有心了,虽说礼轻,但你带着它从千里之外的玉祁而来,情谊深重。朕,就收下了。”
司九荇听了这话,心中忍不住鄙视,虽然不爽白左,但更瞧不起公孙轩。
这公孙轩果然也是个姓公孙的,和公孙仲绿茶婊的样子有的一拼。
当然,司九荇本就是来看戏的,这一幕与她无关,她便继续窝在角落里喝酒。
公孙轩拂袖低唤。“来人,将这宝物抬下去吧。”
“慢着,彩云国主,我们这东西可不是白送。”
白左眼眸邪魅一瞥,他身旁的护卫巽风就立即开口阻拦道。
“哦?”
公孙轩抬眸望去,他生怕白左反悔,自己便失了宝物,心里痒痒难耐。
“我们使者听闻彩云国的医术高超者多如牛毛,此来彩云国,我们还带了一名病人。如果你们能把此人治好,这宝物我们便奉上,如若不能……”
“只能说明彩云国是个喜欢胡吹乱嗙,虚张声势的国家,传出去只怕让人笑话。”
巽风口齿清晰地说道,坐在位置上的白左却只是唇瓣勾勒,眼底满是玩味,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司九荇所在的方向。
的确彩云国的大夫医术精湛在整个大陆都十分出名,许多他国之人跋山涉水来到彩云国,就是为了求医。
不过,不就是救人嘛,对此太医院还是很有信心的。
太医院总管走了出来对着公孙轩拱了拱手道。“皇上,那就请玉祁皇使将病人带上来吧,我等一看便知。”
公孙轩点了点头,虽说先前柳贵妃的事情,他们误判,但是普通的病,他还是相信太医院能治的。
“那就请皇使将病人带上来,让朕太医院的太医们瞧一瞧吧。”
白左依旧没说话,放下酒杯朝巽风示意了一下。
巽风便急忙传令下去,见白左如此傲然做派,彩云国众人更为不爽。
虽然自始至终白左都没有什么看不起彩云国的言语,但他只是往那里一坐,对整个彩云国就是一种压制。
他那种蔑视天下的神情,令司九荇不由又多看了几眼,心中有些打鼓。
总觉得此际白左和那晚所见明显有着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处不同。
他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很不简单的感觉,自己想要从他手上夺回孩子,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很快,两人便抬着一个担架进来。
担架上一个‘人’瘫在上面。
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滩人!
没错,那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除了一个头是圆的有头骨支撑着,脖子以下的地方都软塌塌的瘫在担架上,如同一滩不透明的液体。
太医们一瞧,惊了!
这,这是什么病?这还能称为是病么?
一群太医们围着病人不停的打转,就是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病,方才还信心十足的太医总管和众太医,顿时就吃瘪了。
冷汗滚滚的从他们额头淌下来。
白左眉头轻挑着,终于开了口。
“怎么,瞧不出来是什么病了?彩云医术不过如斯。”
“彩云国主,这玉只怕我得原封不动的抬回去了。”
公孙轩脸色愠红,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这帮庸才,原本指望着他们能治好,现在看着他们的神色,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他尴尬的笑了笑,气势更为微弱。“皇使别急,这病委实有些蹊跷,他们还需要时间看看。”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是毫无办法。
太医总管焦急的跟着副总管和其他太医们商议。“要不,我们请丞相府的神医来帮着看看?”
“不行!她?她可是一介女流,这病这么蹊跷,她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副总管不屑道。
太医总管拧了拧眉。“可是柳贵妃可是被她治好的。”
“哼!那也不过只是凑巧罢了,我等都治不好的病症,她怎么可能治得好。”又一太医也很是不耻一个女的从医。
这帮太医们对司九荇都是打心底里瞧不起的,只因为司九荇是个女的却来从医,那简直是对医道的侮辱。
所以,他们一直觉得,司九荇之所以能治好柳贵妃,只是凑巧。
“可是,她开的圣医阁,每日医患一百,也确实都康复了。”太医总管继续道。
副总管冷哼。“那些人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大抵有些医术都能医治,不过是民间神化了对司九荇盲目崇拜罢了!”
“况且,我们这么多太医在这里都不治,让一介女流治病,岂不是让使臣耻笑?”
众太医一番嘀咕,语气里都是不屑,强强否定了太医总管的提议,坚决不让司九荇上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白左没有催促,只是淡淡的坐在那儿,酒盏已空,抬眼垂眸之间,未见鄙视,却已经让高坐在上的公孙轩汗颜。
“一帮没用的东西。”公孙轩压低嗓音怒骂。
坐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周桂枝心想着,这种奇怪的病,连太医都不能治好,不如让司九荇出来治治。
治好了,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治不好……哼,她大可有一百种方式,让司九荇生不如死。
敢让自己吃屎,看她怎么让司九荇好看!
想到这里,周桂枝微微一笑,对着公孙轩提议道。“皇上,不如让神医来试试?刚好,本宫今日也邀请了神医在坐呢。”
“神医!你是说司九荇?”皇上眼瞳浮现希望,朝着台下搜索去。
柳贵妃看出皇后的意图,担忧道。
“皇上,这种场合让九荇治病不太好吧?毕竟九荇也算不得是太医院的人,而这白皇使可点名要太医院的人医治啊。”
“这有何难,我们说神医是太医院的人那便是,玉祁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除非……柳贵妃为了拆皇上的台,刻意去告诉玉祁的人。”周桂枝冷笑。
“臣妾怎么会拆皇上的台呢?”柳贵妃低呼。
周桂枝掩唇。“那不就行了,皇上,传旨让神医试试吧。”
公孙轩点了点头,轻声道。“太医们想必是近来有些累了,不如让司神医来看看吧。”
“可……”
太医院副总管不服想说话,被公孙轩一记眼刀看了过去,顿时怂了,只好忍着退下。
一直缩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司九荇,听到皇上提到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的意外。
方才病人抬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观察过,这是极少的天残软骨病。
病人一生下来便带着的缺憾,骨头会越来越软,直到最后软成一滩,正常得这种病的人最多活不过三岁。
而此人已经成年,还被白左带到这里,说明身份必定不凡。
司九荇身在局中,被皇上点名上场,无法拒绝,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场中,微微行礼。
“好,那我便勉强试试。”
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不屑,暗骂着司九荇装腔作势。
试?试毛线!
等会儿看你医不好丢了皇家颜面,被皇上降了罪才好!
区区女子抛头露面争强好胜实在不是什么好鸟。
这样想着,他们还把目光投向了司元良,暗示他生了个这么丢人的女儿。
司元良冷哼一声,对他们的目光置之不理。
司九荇绕着病人走了一圈,病人面上也遮挡着一面面具,看不出长相,但是单看着露出来的眉骨轮廓和下巴线条便知是个气度不凡的。
可惜了,司九荇心想。
“主人,只怕你要用传承之力修复他的骨骼才行。”传承忽然出现道。
“嗯,我知道。”
白左看着面前出现的女人,眉头轻挑、目光深邃。
刚才他就已经发现了司九荇,却没想过她还懂医术,他现在更想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治这人。
只见,司九荇蓦地从怀里抓出一把药粉,撒了出去,整个担架瞬间被笼罩起来,四周的人,完全看不到司九荇做了什么。
许久,烟雾散开。
担架上的人,居然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我,我好了?”男子举起手,不敢置信的看了看。
“我能动了,我,我真的好了!”
男子声音微微哽咽,眼圈通红。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坐起来。
皇上、皇后和柳贵妃炸了!
在场的众人也都炸了。
谁也没想到司九荇竟然真能把人给治好。
看着场中气定神闲的绝美女子,白左眉头再次挑了挑。
有点意思!
周桂枝虽然不服司九荇真能把人给治好,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开心的,这样至少她再生皇子更多了几分希望。
柳贵妃对司九荇医术的高超又刷新了一次看法。
太医们也炸了!
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幅场景,怎么可能?司九荇怎么可能能把这种人治好,而且还是当场治好?
不可能的!
太医副总管不死心的道。“这,这人还没站起来呢,肯定还没治的好。”
“就是,没站起来,就不算是治好!”
“对!对!没站起来,就不算没治好!”
太医们一个个附和。
公孙轩气得心口堵了一口老痰。
白左邪魅一笑,目光从司九荇身上移开。“你们彩云国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人拆自己人的台。”
公孙轩气极,一记眼刀射向这群没带脑子的太医们,太医们怂的低下头来,心中还是不服。
原本,白左带这人来就没打算治好,没想到竟被这女人给治好了。
这个女人……
白左眼瞳轻轻一眯,巽风上前侧身提醒道。
“爷,此女便是先前拦路的抢孩子的女人。”
“本王知道。”
白左再次看了过去。
司九荇站在担架前,担架上的人有些犹豫着不敢下来。
太医们说的话,司九荇和担架上的人都听见了。
担架上的人有些怕,他怕希望变失望,站不起来,坐起来又有何用。
司九荇心中不屑这帮小人的心思,不外乎就是鄙夷她是个女人,又嫉妒她有这样的医术,个个心胸狭隘等着看她笑话。
殊不知她现在有了这传承之力,活死人肉白骨不过如斯。
她对着担架上的伸出手浅浅一笑。
“下来吧,相信我。”
男子一愣,灰暗的眸色又燃起希望蠢蠢欲动,久久才把手放在司九荇的掌心。
公孙仲看着眼睛都冒出火来,心道,不要脸的贱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拉拉扯扯。
男人双腿下地,借着司九荇手支撑着,试着慢慢站起来。
一点点的,他感觉到足尖有了支点,有了力量,再慢慢的他松开了司九荇的手,稳稳的站了起来。
他的心止不住颤动着,眼泪滚滚落下。
冷乾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站起来!
“我,我真的能站起来了。”
“嗯,恭喜。”
司九荇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当时她被剖腹躺在乱葬岗的时候,浑身不能动弹,却留有一丝神志,最后骤然恢复,如获重生,那种欣喜是难以用言语说明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唇瓣动了动问。
“司九荇。”
“在下冷乾,我这里有一玉佩,交与姑娘全当谢礼,如若哪天姑娘有了什么困难,凭着这个踏入玉祁国内,便可找我。”
男子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纯白云形玉佩,递给了司九荇。
司九荇也没有推辞,直接接了过来。
看到男子竟将贴身玉佩交给司九荇,白左身边的护卫眼底均露出不同程度的惊愕。
站稳了身形,冷乾朝着上座的公孙轩和白左说道。
“彩云国主,白皇使,我骤获新生,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看一看,先告辞了。”
还不待公孙轩有反应,冷乾转身便告辞了,白左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司九荇觉着白左和这冷乾的关系实在有趣。
若说没关系,白左却千里迢迢将冷乾带来这里求医。
若说有关系,白左却又不是很在乎冷乾,而且冷乾当场离席,白左也未阻止,这说明冷乾并不受白左控制。
待冷乾离去。
司九荇也朝着皇上拱了拱手。“皇上,方才医治我损了些心力,若无其他事情,我便也先告退了。”
“哈哈……好,退下便退下吧,好生去歇息,等明天朕再重重加赏。”
司九荇转身离去,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们眼睛都嫉妒的能滴出血来。
转身一瞬,路过白左时,她偷偷看了一眼他,却不想白左也在看她。
那眼神和上次相见时大有不同。
之前白左的眼神是邪魅甚至是轻佻的,可此际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是高高在上的。
仿若天神凝视蝼蚁时瞧见了一只蚁后,虽说稍显不同,却仍旧只是一只蝼蚁,瞥了一眼,白左便收回了目光。
司九荇拧眉,心中略有疑惑,匆匆出了大殿。
之所以提前出殿,除了她刚才救冷乾的时候,的的确确消耗了太多传承有些不舒服,还因为……
她要偷孩子!
白左并没有把孩子带到宴会上来,这就说明白左把孩子留在了住所,她趁机去偷,再好不过。
司九荇唇角勾勒起来,像只狡黠的猫一样,掠上了房梁,快速的朝着白左宫中住所而去。
不过一瞬,便来到了殿外梁上。
夜,已经深了。
因为宫中主要人物都在宴会上,白左这住所四周,也并没有什么防卫。
司九荇笑意更浓,透过瓦片朝着屋内瞧着,屋内只有一个男子半蹲在摇篮边,轻轻摇晃着摇篮。
这男子生的面庞绝美妖艳,唇红齿白,又是一身紫衣,若不是喉结处有明显的隆起,还有眉眼处隐隐的邪魅狂狷,她险些都要以为这是个女的假扮成的。
此时他托着脑袋,额前散落两捋发,眼神之中满是不忿,冷哼哼道。
“哼!可恶的白左,居然让本少爷给他带孩子,自己去了宴席喝酒,过分至极!我陪着他到这破地方来,已经够意思的,居然还这么对我!”
说着,他气的用力一拍摇篮。
摇篮里的孩子一受颠簸“嗷嗷”哭了起来。
绝美男子赶紧又去哄着孩子。
这摇篮里躺着哭的,正是司九荇的孩子。
已经三个多月了,却仍旧如同一个月的孩子般大小,皮肤粉嫩,五官俊朗。
先前那次匆匆相见,司九荇以为是因为早产的缘故,现在再仔细看着,这孩子似乎还有些先天不足。
司九荇从怀里取了一枚银针,朝着远处的树上射去,树干被射的‘咚’一声猛烈摇晃,惊得树上野猫快速远处,步履轻巧的好似轻功高强的人。
屋内男子警惕眯眸。
“谁?”
绝美男子几步出了屋,纵身一跃,寻着野猫逃窜方向追去。
等男子被引得远去后,司九荇才飞身而下,轻的像是一片叶子。
摇篮里的孩子,一看见司九荇眨巴眨巴眼睛,顷刻间就不哭了,还咿咿呀呀伸着手要她抱。
看到孩子如此,司九荇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就湿了,赶紧把孩子抱了起来。
“宝宝,娘来了。”
司九荇把脸靠在孩子的脸庞边,蹭了蹭。
孩子咯咯笑了起来,可是没笑两声,孩子的声音就弱了下来,先前红润的脸庞,也似乎有些发白。
司九荇拧眉。
传承‘叮’一声出现,说道。“主人,孩子心脉缺损。”
司九荇一惊,伸手抚向孩子的前胸。
她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孩子心脏的情况,一侧心房缺损,心脉也残缺严重,若不是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护着,这孩子只怕早就已经……
司九荇鼻头更酸,眼眶发红。
“都怪娘,先前没本事保护你,不过现在没事了,娘这就治好你。”
她看了眼外面,算了算时间。
足下轻点,离了屋子,到了不远处一个宫墙巷子里。
方才宴会开始没有多久,白左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她就在这里直接治她儿子吧。
司九荇盘膝而坐,将孩子放在腿上,单手凝聚出一束光,射进孩子的心房。
她脑海里浮现出画面来,孩子心房的缺失一点点被修复着,而她的传承之力快速消散。
本救冷乾的时候,司九荇就已经消耗了近一半,此时再消耗,让她难受的好像血正在一点点被抽干。
“主人、主人,你不能再输出传承之力了!”传承急得大喊着。
司九荇脑海里看的清清楚楚她儿子的心房,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就能修复好,她不能放弃。
她一咬牙,继续输出,直到最后一丝缝隙全部被填满,一个月大小的孩子,瞬间大了许多似得,脸色粉红,心跳的铿锵有力。
司九荇却累的瞬间瘫的扶着摇篮。
孩子似乎有感应似得,咿呀呀呀探出小手,想要抚摸司九荇的脸。
司九荇心无比的暖。
“娘这就带你走。”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尔后深吸一口气,快速地朝着外面掠去,直奔出宫的方向。
入宫之前,她便已经将一切打点好。
整个王城,她只剩下奶娘一个牵挂,她也已经秘密安顿好了去处,周氏和司嫣然绝对找不到。
所以,现在带着孩子,她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远走高飞了!
想到这里,已经累极的司九荇顿时像是充满了力量,游走在房梁上的速度更快。
眼看着离宫门越来越近,一群人突然如同鬼魅般闪现,挡去了她的去路。
他们迅速分开到两侧,从中缓缓踱出了一人,眯着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
“放下孩子。”
这人,正是白左!
但白左此际给人的感觉却又和刚才宴会上稍不相同,身上不仅没有了半点邪魅之意,反而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祗,目光清冷而疏离。
司九荇抱着孩子的手更紧,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冷哼。
“凭什么?”
她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捏住了三枚银针,猛然朝着白左射去。
就在银针离他还有一寸的时候,他身子一侧躲开,尔后瞬间来到了司九荇的面前,手指为剑,点在司九荇的右肩。
司九荇顿时整条手臂都麻了,怀中的孩子倏然掉落,她惊愕低呼。
“宝宝!”
白左已经将孩子捞回了怀里。
司九荇焦急的挥舞左手去抢,白左已经离了她数步之外,十名黑衣护卫挡在了她的面前。
“还给我,孩子,还给我!”司九荇咬着牙,声音倔强而执拗。
孩子便是她的执着。
即便她此时不够强大,她也要不顾一切夺回孩子。
司九荇单手按住右肩,将方才被白左生生折脱臼的胳膊安了回去。
尔后捏住鱼刺银针,低呵一声,冲向十名黑衣护卫,足下一点,高高跳起,对着他们的脖颈血脉狠狠划去。
然,司九荇的动作快,他们的动作更快。
司九荇的鱼刺银针还未划下,他们便已经让开,司九荇来不及收手,重重摔向地下。
她单手撑着,勉强的趔趄站起,才未摔倒。
本她已消耗过多,此时又一番厮打,巴掌小脸上,惨白惨白,唇瓣干涸,眼瞳里却像是有着源源不断的力量似得,要与他们誓死不休。
她再次朝着护卫们攻击而去。
白左看出来了,此时的司九荇已经强弩之弓,再强撑下去,只有弦断弓毁这一个下场。
巽风为首的护卫们,诧异着,区区女子,居然也有这么强的意志力,真是难得。
司九荇的手中的银针朝着他们刺去。
护卫队形转变成一个圈,将司九荇围住,没有出手,而是不停的旋转着。
司九荇凝聚着所有的精神想要捕捉到一个人进攻,却发现她几乎要将眼睛看花了,都没有办法击中一个。
“主人,你太虚弱了。”传承不忍的提醒。
她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
司九荇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嘶吼一声,跳跃而起:“那又如何呢?我只要我的孩子!”
骤然间,司九荇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力量,竟一下将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冲开,尔后直直的朝着白左刺去。
她要她的孩子。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白左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躲,没有让。
司九荇的银针眼看就要划开他脖颈大动脉,白左的周身却忽的出现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气场,将她阻挡,‘咚’的发出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司九荇只觉得耳膜一嗡,摔落在地。
面前是一双,玄黑绣着血红云腾图的锦靴。
为什么?
她做不到……
为什么,她抢不到她的孩子。
司九荇抬起头,那双灵秀的瑞凤眼里,满是不甘,唇瓣也几乎被她咬的快要滴出血来。
白左垂着眸,冷冷看着她。
“不服气?”
“可是,不服气又有什么用呢?”
他薄唇轻启,淡淡的话语里,轻轻飘飘几个字,就像是一栋栋石山将司九荇仅存的不屈压得粉碎。
是啊,不服气又有什么用呢?
司九荇咬牙看着他,紧紧的抓着他的锦靴,扯着他的衣摆,试图站起来。
“我,我要我的孩子。”
“你对付后院司嫣然、周氏这样人尚且费力,你有什么资格留孩子在你身边。”
“你护的了他么?”
白左眼眸低垂,一语便道出司九荇不为人知的秘密。
司九荇的心头‘嗡’一声,被重重敲了一钟。
是啊,那夜的事情他都见了,自己有什么资格留孩子在身边?护的了他么?
司九荇竟无言以对。
虽得了传承,却只开启了第一层,仅救了个冷乾和儿子就虚弱如斯。
孩子留在身边,她真的护的了么?
司九荇很想说,她护的了。
可事实是,她护不了了。
单是在彩云国,有着周氏和司嫣然两个劲敌,她就防不胜防,更别提在别国。
白左这么护着这孩子,又和自己有过那些交集。
他就算不是孩子的父亲,也一定和孩子有莫大的干系。
几个呼吸间,司九荇脑海中已是百转千回,想了无数。
若是引来更多更强大的敌人,单凭她现在的实力,她完全护不了。
这现实打脸的太快,让她不得不承认。
司九荇的手无力的垂下。
白左抱着孩子转身离去,远远的丢下了一句话。“想要孩子,就强大起来,来玉祁。”
许久。
白左已经没了踪影。
司九荇才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拳头紧紧攥着。
“我会强大的,比你还强大。”
白左抱着孩子回了屋里,将孩子缓缓放下。
紫衣美艳男子刚刚回来。
白左没正眼看他,紫衣男子吃味儿的揉了揉鼻子,知道白左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志。
“生气了?”紫衣男子挑眉。
白左瞥了他一眼,端坐在摇篮一旁的圈椅里,随手勾过一盏茶,抿了一口,眼眸未抬。
“好了,好了,我知道,被一个女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很丢人。可是,你看看,若不是我被她引开,她怎么能把你这唯一的血脉给治好呢?”
“以你现在在这位面的能力,也只是勉强才能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说起来,这可真是缘分,你入凡化神掉落这里,最虚弱之际,居然被那女人给……还留下了这样一条血脉……”
说着美艳男子憋笑起来。
白左一记眼神看了过去,森森寒气升起,男子背脊一凉,忙摆着双手。
“好,好,我不提这个。幸好你已经恢复了神志,之前你那种性格,啧啧啧……”
“端木景焕,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白左轻启薄唇。
端木景焕无趣的笑了笑,他平生一大乐就是看堂堂南星神之子白左跌落神坛,否则他这次也不会如此闲的蛋疼跟着他来这低下位面。
“好吧,难得你清醒,我就不提这个了。你在这里最多还有三年,这孩子你准备带回去?”
“嗯。”
白左没有任何迟疑的闷哼一声。
端木景焕丝毫不意外,到底是他的血脉,他也是个极其认真负责的人,会有这个的打算,他并不意外。
只是……
“那个女人呢?我听说你之前还调戏人家,说让人家再来给你试试,如果是孩子亲娘,你就她收入后宫。”
端木景焕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猩红的唇瓣勾勒着,无比妖媚。
“而且那晚你不是又去她家了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左看向他,语气清冷。
“你觉得呢?”
端木景焕耸了耸肩,只觉得更加无趣,白左不说,他又猜不透他的想法。
真是无趣至极。
若是白左这颗顽固不化毫无感情的冰石,回凤鸣七星界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女人和孩子,那些人会是什么表情?
只怕整个风鸣七星界的人,嘴巴都会张得像是能吞下鸡蛋那么大!
忽而,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你此刻恢复了神识清醒着,我看你对那女人冷静的很。不清醒的时候,那女人对你投怀送抱的时候,你不也挺热情的,还跟她造出了这血脉?”
“所以,一切都说不准。你怎知,你能时时清醒?”
“不如,明日我们先不回玉祁,说不准你神识再次封闭时,还能跟她再造一个孩子?”
说道这里,端木景焕只觉得妙极,恨不得拍着巴掌欢呼雀跃,坐等吃瓜。
白左眼瞳寒气更深,指尖捏出一抹幽冥之火,迅速朝着端木景焕射去,瞬间燎燃了端木景焕的衣袍下摆。
端木景焕本性阴寒,最是怕火,瞬间被灼的跳起,拔剑斩袍,这才免了一场灾害,气的朝着白左低呵。
“白左,你太小气了吧!不过是调侃你几句,居然对我用武!”
白左冷笑。
“你若不小气,我也可以找两个女人,给你灌几壶逍遥酒,潇洒几夜,造三五个血脉来。”
“如何?”
端木景焕顿时全身僵硬,嘴角抽了抽。
毒!太毒了!
好在白左没全恢复,若是全恢复,他铁定赶紧逃回风鸣七星界,免得落得个被扒皮抽筋的下场。
次日。
司九荇还在房间里休养传承之力。
皇上公孙轩就赏了一大堆物件给司九荇,从吃穿用度到金银财宝,应有尽有,除此还封了司九荇第一神医的称号。
若说从前司九荇神医称号是民间公认,那现在便是得了皇家盖章。
并且有品有级有俸禄,甚至比太医院一干人等还高出了两级,惹得他们纷纷眼红。
眼红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司九荇有真本事呢。
太医们窝在太医院闷闷不乐。
一抹粉色倩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诸位神医,何必妄自菲薄呢,我本已经被害的毁容,还不是被诸位神医齐心合力换皮治好了?”
“司九荇一介女子,不过是仗着会一些巫蛊妖术,障人眼目,怎能同诸位神医相提并论?”
司嫣然面上遮挡着薄纱,露出一双含着春风的眼睛,脉脉动人,柔柔的声音简直像是一只酥绵的手,揉进他们的心里。
不错。
司嫣然进了宫,还被皇后周桂枝给藏在了太医院,换了张脸皮,恢复容貌了。
“可是,司九荇的的确确是当着宴会上所有人的面,治好了那人啊。”
其中一名太医朝着司嫣然道。
司嫣然浅浅一笑。
“那治好的人,后来去了哪里,又怎么样了,谁知道呢?”
“说不定,就是司九荇同那人串通好了,用的什么障眼法呢。”
“诸位神医有所不知,我这妹妹仗着自己长得美艳,最是龌龊!为了权力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本来我与定安王都要择日成婚,她偏偏不知廉耻在里面横插一脚,还害得我……”
说着她便凄然哭泣,眼泪珠儿簌簌掉落,后面的事情太医都知晓。
司嫣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说不准那玉祁皇使便已经被司九荇勾引,和她串通一气,借用本来就该献上我彩云的东西,演出这一场戏来。”
“诸位神医们,你们若是不拆穿司九荇的把戏,我彩云国医都的盛名,必然会被这妖女毁于一旦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的确对司九荇不愤,却又没办法对付司九荇,纷纷犯难。
其中一名太医道。“大小姐,即便我们想要拆穿司九荇,也没办法啊。这司九荇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皇上护着,谁敢动她。”
“小女子这里倒是有一计。”
司嫣然浅浅一笑。
众太医探过脑袋,等着她说。
“诸位太医何不以切磋之意,向司九荇讨教呢?一局定胜负,活下来的人赢!如何?”
司嫣然唇角勾勒着阴险的笑,可惜被面纱遮挡,眼睛里仍旧噙着正义泯然。
“这,司九荇又不是傻子,况且……这赌注未免也太大了些,若是我们……”
太医们都怂了,虽说他们对司九荇不服气,可是司九荇治好柳贵妃是事实,他们还是忌惮的。
别到时候没毒死司九荇,自己被毒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这种事儿,派哪个代表去都不合适。
“不行,不行,这就是赌命啊!为医者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是有失风度。”
“是啊!是啊!不行,不行。”
“风险太大了,到底关乎性命,我们哪个人不是拖家带口的,不行,不行。”
太医们纷纷摆手。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太医院副总管陈升发话了。
“哼!你们这一个个的,先前口口声声不屑司九荇,现在却又一个个的胆小如鼠。”
“真是可笑!”陈升轻嗤一声。
“副总管大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你怎么就不去和司九荇切磋呢?现在正总管大人和司九荇是一伙的,我们几个可就是你官职最大,你作为代表,可是再合适不过。”一人调侃。
“就是,副总管既然一心要维护医道,又不惧生死,那就由副总管前去好了。”又是一人附和。
“这……”陈升语噎。
司嫣然忽的朝着陈升福了福身,笑道。“那小女子这边先谢谢陈大人,大人大仁大义,对医道的追求让人敬佩。”
“这、这、我没说我去啊……”陈升有苦说不出。
特喵的,他什么时候说要去对付司九荇了?
陈升还想说些什么,周围响起一阵掌声。
“副总管果然深明大义,您此去归来,我们必定推你为总管。”
“是啊!副总管追求医道的精神,让我等心服口服。”
众人纷纷朝着他拱手。
陈升脸色涨红着,心中气闷,却已是骑虎难下。
司嫣然忽的从怀里,拿出了两个瓶子,分别交给了他。
“副总管别担心,我这里有两粒药,一粒是百草丹,用的是一百种解毒灵草荟萃而成,可解百毒,无毒服下也能起到百毒不侵的功效,您与司九荇比试之前,可提前服下。”
“还有一粒是万毒丹,是用一万种毒蛇唾液荟萃而成,世上无药可解,您将这个给司九荇服下,不出半盏茶,她必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她灵动而甜美的声音,淡淡说着,却听得在场的人一惧。
这么好看的姑娘,居然有这种毒药,不过……
她被司九荇害的毁容成那样,此刻想要复仇也是正常。
陈升一听有这样的好东西,赶紧接过手来,心中稳了!
“哈哈哈!那我就先谢过大小姐了。”
他眼瞳一阵阴险,心里得意的想着,等到他弄死了司九荇,再弄死那个没用的太医总管,他便是彩云国内最著名的太医!
受皇上重视,受百姓爱戴,名利双收!
“哈哈哈……”想到这里,陈升又忍不住笑起来。
司嫣然却看白痴的看了他一眼。
这万毒丹是真,百草丹却是假,她若是有服下便能百毒不侵的药,怎会给他?
到时候即便这万毒单毒不死司九荇,陈升被司九荇毒死,她也能来一招嫁祸,让她姨母皇后娘娘,治司九荇一个毒害命官的罪!
司嫣然唇角笑意更深。
那边,司九荇在屋内打坐一夜,日上三竿,终于将传承之力休养了个五分,面色好看许多,正准备出去晒一会儿太阳,舒展舒展筋骨,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传来。
她拧了拧眉,看来蟑螂虽小,时不时在你面前溜达一下,也很让人恶心啊。
她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太医院副总管陈升在众太医的簇拥下,来到她的面前。
“可惜了。”
司九荇砸了砸舌,看了看天空叹息一声。
这没由来的一句话,说的副总管一愣,朝着司九荇道。
“什么可惜?”
“可惜这么好的阳光,偏偏出来一群宵小之徒给挡了,真让人难受。”司九荇摇了摇头。
陈升听明白了,瞬间脸色涨红。
“你个小女子,如此嚣张,有没有教养!”陈升怒骂。
司九荇丝毫没有生气,淡淡回道。
“你这老夫子,为老不尊,欺负我这个小女子,有没有教养?”
“你,你……”陈升气的直哆嗦。
正总管于长风匆匆赶来,瞧着这幅场景以为陈升要闹事,连忙拦住他,护在司九荇跟前。
“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哼,我今日来找司九荇一较高下!看看她的医术究竟是不是那么高明!”陈升一甩袖子道。
司九荇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就要回屋。
“你别走!怎么,怕了?不敢比了?女子就是女子,头发长见识短,一辈子的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配从医。不如好好回家找个男人嫁了,多生几个孩子、服侍男人公婆才是正事!”
“哼,什么神医,我看你前两次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罢了。有点三姑六婆的手段,就来宫中显摆,哼,现在倒是怕了,早干嘛去了?”
陈升重重啐了一口,口中满是恶言。
司九荇身形僵住。
很好,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成功激怒她了!
女人不配从医么?女人就只能生孩子服侍男人公婆么?
呵,匹夫低浅,她就让他见识见识!
“你要怎么比?”司九荇转过身来,淡淡挑眉。
陈升心中隐隐激动,面上强忍着说道。
“很简单,以命相比,我们同时给对方下毒,若是对方能解,便赢,输了……便是一个死。”
‘死’字被陈升咬的很重,那眼神分明就是要将司九荇置之死地。
“啊呀,不可!不可!”总管于长风上前,摆着手。
“不可啊,这种赌注就有违医道,怎可用性命相赌,不可!”
“司九荇你若是不敢跟我赌,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说明你就是怕了,以后这第一神医的名头还是别要了,我都嫌你丢人。”陈升说着,仰着下巴哈哈大笑,嚣张至极。
周围其他的太医们跟着笑起来。
“女人,就是女人,没用!”
“是啊,是啊,女人就是个垃圾!当什么大夫,回家奶孩子去吧!”
后面的话愈发难听,全是性别侮辱。
于长风听得面红耳赤,气的跺脚。“哎呀!你们有辱斯文,有辱医道啊!”
奈何,他们人少,对方人多,于长风一人维护司九荇,又有何用?
到底这个世道是少数服从多数,弱者服从强者,传出去这么多人都诋毁司九荇,自然跟着人云亦云跟着诋毁司九荇。
司九荇冷哼一声,将护在自己身前的于长风推开。
“太医总管,你让开,这是我与他们的私人恩怨。”
“司、司神医。”
于长风唇瓣蠕动,只见司九荇脸上神情,十分坚定显然是已经决定和陈升赌了,便轻轻叹息一声,不再阻止。
司九荇看向陈升,下巴微抬。
“赌可以,不过赌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歃血为盟?不论输赢,生死天定,死的那个都不许追究活下来的那个?”
“好!”陈升自持有司嫣然给得药丸,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便答应的干脆。
一人拿来了一个碗,里面盛着清澈的水。
司九荇手捏银针,对着指腹轻轻一划,血水滴落。
陈升也取了随身匕首,滴落血水。
两人同时立誓。
“我司九荇,以血盟誓,比试开始,是死是活生死天定,绝不追究陈升之责。”
“我陈升,以血盟誓,比试开始,是死是活生死天定,绝不追究司九荇之责。”
躲在暗处的司嫣然冷哼一声。
好一个聪明的司九荇,以为这样立誓,到时陈升死了,她就能脱开责任了么?幼稚!
司九荇朝着陈升摊开手掌。
“你应该是有备而来,毒药给我吧。”司九荇丝毫不怕的朝着他道。
陈升都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这司九荇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这么自信,是觉得他的毒药,根本就毒不死她么?
他气恼的脸色通红,瞪了司九荇一眼,从怀里取出了万蛇丹,递了出去。
“这是我用一万种毒蛇唾液萃取而成的,你敢吃下去并且等到毒发才开始医治么?若是不敢,你现在大可求饶认输,别怪我没告诉你,哼!”
司九荇白了他一眼,直接将万蛇丹捏在手里,快速塞进唇瓣。
毒素来的很快,汹涌而上。
这霸道的毒,就好像是往她的血脉之中灌注岩浆,灼得她冷汗涔涔。
圣尊传承吓了一跳,蹦了出来。“主人,这毒,太过猛烈了!”
“嗯。”
司九荇双手紧紧捏着拳头,她也感觉到了。
只是,比赛规则必须等到毒全部发作出来,她才能开始医治自己,否则即为输。
她司九荇,怎么能输呢?
“神医,你没事吧?”一旁的于长风一看不好,赶紧上前追问。
“神医你还是赶紧把这毒逼出来吧,否则入了心脉,真的就是回天乏术了呀!”
于长风是真的心痛,这样的医道奇才,可不能就此陨落。
陈升脸上浮现癫狂的笑意,哈哈,这毒药果然猛烈,司九荇必死无疑!
毒液顺着司九荇的五脏六腑快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奇经八脉里,直窜她的心脉。
司九荇闷哼一声,心脉被攻破,她疼得单膝跪在地上。
传承担忧的问:“主人,要不赶紧启动传承之力,护住你的心脉和奇经八脉吧?”
“不,这次我要靠自己的医术。”司九荇心中回道。
除了于长风,所有人都在等着司九荇七窍流血而亡。
她却忽的盘坐在地,手中捏起六枚银针,三根隔着衣服,直刺心脉,另三根护在了心脉四周。
众人不解。
心脉上最为薄弱,她却刺入这样粗的三根针,是何用?
难道是为了刺激心脉跳动?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却发现……
那心脉上的三根银针露在外面的地方,居然滴滴答答的流出黑色的血来!
这针,居然是中空的。
这针竟是要将已经到了心脉的毒素流出来,而另外三根针则是要护住短时间护住心脉,保障一息尚存。
周围的太医们,几乎看呆,他们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方法导毒。
都激动的难以置信。
仔细的站在司九荇的面前不愿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小的举动,有更甚者拿出了纸笔,记录起了小抄。
司九荇原本因为中毒变得漆黑的脸色,渐渐恢复了雪白。
而陈升的脸上则是愈发的难看,他没想到司九荇这女人,居然真的有本事。
不过片刻,毒便被导完。
司九荇睁开了眼,从怀里取了一粒药,捏在众人面前慢慢道。“这是衍生丸,取百年太岁而制成,每日一丸,七日便可修复我被毒灼伤的血脉。”
话毕,她便吞了下去,脸色恢复如常,只气息还有些虚弱。
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除了陈升,纷纷拜倒。
“神医啊!真的是神医啊!”
“神医原谅我先前的浅白无知,请收我们为徒吧!”
“神医,我错了,收我为徒吧……”
太医们一个个的磕着头。
陈升往后退了退,他有种想要开溜的想法。
这女人连万蛇丹都能解,他很怀疑他的百草丹能不能抵挡得住她将要下的毒。
然而,还没退出一步。
司九荇便高喊一声。“陈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于长风看着他要溜走,对他这种行迹很是不忿,大呵道。“陈太医,刚才是你主动挑衅的,现在司神医解了你的毒,该你服毒,怎么就逃走了?”
“你是想要被天下人耻笑么?”
“是啊,陈太医你不能这么言而无信,都是歃血为盟的。”
“就是,就是,神医虽说是治好了自己,但是刚才中毒的苦都受过来了,你现在要逃,岂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指责着陈升。
陈升气的一噎,一甩袖子。
“哼,谁说我要逃跑了?你们这群墙头草的小人,刚才还站在我这边,现在去又跑去站司九荇了,真是不要脸!”
“话可不能这么,我们这是被神医的医道折服,你有本事,等会让我们也见识见识你的医术啊!”一人朝着陈升道。
陈升语噎。
司九荇唇角勾笑,摆了摆手。
“陈大人想来也不是一个连女人都不如的懦弱小人。来吧,我这里也没准备什么致命的毒,就一个日常所见的鹤顶红荟萃而成的丹药,一粒丹药相当于二两毒药水吧,你服了吧。”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了一粒通红的药丸,捏着递给了陈升。
陈升一听惊了!
这鹤顶红本就是无药可救的药,若是吃下去,不消一刻,毒未入心脉,还能救,入了心脉,神仙也难治了啊。
更何况……
平时鹤顶红一滴足以要人命,这里是用二两毒药水荟萃成的一粒药丸……
陈升吓得唇瓣哆嗦,往后连退三步。
“你,你想要了我的命!”他伸手哆嗦的指着司九荇。
司九荇一脸疑惑。
“咦?你方才给我吃万蛇丹,难道……不是想要我的命么?怎么,你想要我的命可以,我想要你的命……便不可以?”
“这是什么道理?”司九荇冷笑。
陈升怕了。
他不吃,他绝对不吃!
输了就输了吧,输了大不了以后没脸见人,要是吃了这药,他绝对没办法解,那可就是没命见人了!
“我,我不比了,我不比了!”
陈升说着就要逃。
躲在暗处的司嫣然气的直拧着帕子,若是陈升认输,她可就没办法嫁祸给司九荇了。
就在这时,一抹人影落在了她身侧,手中捡起地上一粒石子,轻轻弹在陈升的膝盖上。
陈升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趔趄栽在司九荇跟前,栽倒瞬间将司九荇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司嫣然回眸一看,瞬时欣喜万分,身旁之人竟是公孙仲。
她眼瞳一闪泪光点点。“仲哥哥。”
尔后含情脉脉的低下头来,面上纱巾飘落,露出一副清水出芙蓉的面貌来,再加上那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情谊,看的公孙仲心头一动,将她搂在了怀里。
“嗯,我在。”
“仲哥哥……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司嫣然靠在公孙仲怀里。
公孙仲轻轻嘘了一声。“怎么会?我们先看戏。”
那边陈升吞下去的鹤顶红快速发作了。
陈升焦急的取出银针想要将毒逼出来,却也晚了,毒很快就到了心脉,他一下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口吐白沫,舌头外翻。
“唔、唔、救、救……救命……”
陈升朝着司九荇伸着手,求救。
司九荇拧了拧眉,朝着方才射来石子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一片草丛,草头动了动,看不见人影。
司九荇蹲下了身子来,像是检查着陈升的毒,实际上却趁着人不注意,送了一根细如春雨的银针入了他的心脉,并用传承吸了他十分之九的毒素出来。
当然,她做这些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没看到。
陈升抽搐了一瞬,尔后头一歪,眼睛翻白,死了。
司九荇站起身来,叹息一声。
“没救了。”
哎!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谁都没想到陈升真的会死,明明司嫣然给他吃了一粒百草丹不是么?
当然,这群参与的太医们,也不敢讲司嫣然的事情说出来。
毕竟司嫣然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皇后,他们开罪不起。
“拉出去,埋了吧。”
司九荇也似是一阵惋惜。“本来,我不想让他吃的,却不知他为何突然抢了吃了。”
“神医你别内疚,本来这赌约就是陈升挑起的,而且你们还歃血为盟,生死天定的。”于长风安慰道。
周围太医附和着。
“是啊,神医别内疚。”
就在这个时候。
公孙仲却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么?可我方才却明明看见,这陈太医明确说不吃了,司神医却还坚持给陈太医吃。若不是神医苦苦相逼,陈太医又怎会赌气服下?”
“神医这分明是以医为赌,害人性命!”
“来人啊,把神医拿下,收入内监,交由皇后处置。”
公孙仲低呵一声,眼瞳里噙着得意。
那眼神仿佛在对司九荇说,求我啊,只要你求我,跪在我的身下,我就放过你!
司九荇淡淡瞥了他一眼,公孙仲心头一寒,不由倒退了几步。
“你还想怎样?”
“不怎样,看来定安王有些健忘,这入夜或是天热的……王爷身体应该吃不消吧?”
司九荇暗示道,公孙仲越发心寒。
想到之前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公孙仲有些忐忑,但这却是他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又怎么甘心错过?
短短时间,公孙仲便衡量好了得失,冲着司九荇一挥手。
“抓住她。”
侍卫快速的涌了出来,朝着司九荇围了过去。
很明显,这就是有备而来,不然公孙仲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怎么可能轻易调动宫中侍卫?
这些侍卫是皇后给司嫣然的。
司嫣然将能调动侍卫的令牌给了公孙仲而已。
司九荇丝毫不惧,她朝着四周看了看,目光直视公孙仲。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陈升主动挑衅我,而且和我歃血为盟,生死天定,我何罪之有?”
“有没有罪不是神医说的,也不是本王说的,自然有人定夺。”公孙仲轻蔑一笑。
“还不动手?给她把我拿下!”
司嫣然在暗处,开心的脸色红润。
贱人!这次,看还整不死你。
于长风一看赶紧上前拦住护卫们。“别啊,刚才真的是陈升挑衅啊,我能作证。”
“于大人,我知道你爱惜司九荇这个医道奇才,想要拜她为师。但她毒死人是事实,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为她开脱。”
“其他的太医们,你们谁还能为司神医作证啊?”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这些太医们在后宫待久了,早就待成了人精,墙头草也是做惯了的,知道公孙仲这是要对付司九荇,只想明哲保身,纷纷退后摆手说道。
“在下忽感不适,先告退了。”
“啊,我也有点肚子痛,我去出恭。”
“我胃痛,我也告辞了先。”
“……”
前一秒院子里还满是人,一瞬间跑了个干净。
于长风瞧着四周一下子没了人影,气的跺脚。
“小人,一群小人!刚才还一个个要拜师,现在一个个跑了个干净。”
“于太医,本王看你也别挣扎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为神医作证,实在是太牵强了吧。”公孙仲得意的笑着,凑近司九荇。
“或者说,你现在主动求本王娶你,本王就放过你,如何?”
“看来王爷体内的毒已经完全好了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司九荇眸色微凉,傲然望向公孙仲。
公孙仲吓得一滞,挥袖冷哼,咬牙低呵。“你既落在本王的手里,本王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让你交出解药。”
若不是她对他下毒,彻底撕破了脸,公孙仲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帮着司嫣然来对付司九荇。
是她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
“都愣着干吗,还不快把她给本王抓起来!”
侍卫一听再次团团朝着司九荇围去。
于长风忙的大喊。“神医别怕,本官这就去找皇上,让皇上为你做主!”
那边司九荇双手附背,目光清冷,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慢。”
众人动作停滞,公孙仲眯眸。
“你又想做什么?”
“定安王,你以何名目抓我?”司九荇朝着公孙仲冷声问道。
公孙仲一甩袖,轻哼。“自然是因为你害死了陈升大人。”
“谁跟你说……陈升死了?”
司九荇挑眉,眼眸中蕴藏着淡淡的鄙夷,仿若公孙仲就是一个白痴。
公孙仲面色一愣,转身看向地上的陈升,这整个人都僵了,还没死?
“司九荇,你休想耍花招!他都七窍流血,咽气了,怎么可能还没死。”公孙仲嗤笑出声。
司九荇没有理睬他的质疑,直接蹲下来,手中捏起三根银针,刺入陈升心脉,黑色的血一点点顺着针尾流了出来。
尔后,她再运转内力一吸,将她先前埋入陈升心脉用来护他心脉的银针吸了出来。
“额……啊!呼呼呼……”
陈升蓦地睁眼,扯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瞳里满是死后余生的惊恐。
他坐直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天空,最后再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影子,这才含泪大笑起来。
“我,我没死!哈哈哈……我还活着,我真没死!”
陈升笑完之后反应过来是司九荇救了自己,立即悔不当初的跪行到她的面前,咚咚咚地磕着头。
“多谢神医相救,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谢谢神医……”
看着活灵活现的陈升,公孙仲退后一步,满眼惊骇。
“怎么会……怎么可能还活着?”
中了鹤顶红已经咽了气的人,居然还活着?
司九荇究竟还是不是人,这样的人都能救过来,难道她真的会神仙医术?
司九荇下巴微抬,满脸倨傲看向公孙仲。
“现在定安王还有何理由抓我?”
“你,你这个妖女!”
“本王杀了你,否则你绝对会危害国家社稷!”
公孙仲恼羞成怒,强词夺理地从腰间拔出剑,朝着司九荇的腹部刺过去。
司九荇侧身让开,一根银针从指间弹出射在公孙仲的膝盖上,公孙仲顿时单膝跪在地上。
尔后司九荇一个飞踢,踹在公孙仲的肩膀上,将公孙仲直接踹飞。
竖子可恨!真当自己好欺。
司九荇半点没有留手,既然公孙仲不顾颜面,她也无需给他留半分。
公孙仲当众一口血喷洒而出,捂着胸口。
“司九荇……你居然当众对本王动粗,本王不会放过你!”
“来人,将她拿下!”
他咬着牙恨毒了司九荇低呵着。
宫中侍卫愣了愣,尔后想了想公孙仲到底身为王爷,却被司九荇打成这样,不出手的确说不过去。
于是,侍卫们瞬间朝着司九荇围了上去。
刀剑闪着寒光,劈砍着。
司九荇却只是轻轻一跃,飞向了旁边的假山上,伸手一抠其中一块,硬生生搬起一块巨石,掷向侍卫。
“轰隆隆!”巨石朝着他们滚过去。
侍卫们散了开来。
司九荇太可怕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们犹豫着还要不要围向司九荇,司九荇又单手提起一块巨石。
“还要试试?放心,反正我医术高超,砸烂了你们腿啊脚啊脑袋什么的,我还能帮你们拼凑起来。”
司九荇邪魅一笑,手指轻轻一垫,巨大的石头居然像是棉花做的一般,就在她的掌中颠动着。
侍卫们一个个腿都软了。
这么大的石头,怎么着也得几百斤吧?
天,她居然这么轻易的举了起来,这根本不是人!
“妖怪啊!”
“妖女,这是妖女……”
侍卫们吓得纷纷四处逃窜。
司九荇无所谓他们这么称呼自己,她冷冷颠着手里的石头,缓步朝着公孙仲走过去。
公孙仲被这司九荇吓得步步后退,最后退到院子墙角,退无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公孙仲,你是记性不好还是佯装失忆?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离我远点,结果呢……”
司九荇眸底凝聚起危险的气息,面上神情更为阴冷。
“你既然不怕死,那我干脆遂了你的意,让你从此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如何?”
司九荇说着将巨石高高抛向半空。
“啊,啊!”
公孙仲立即吓得大叫,跪伏在地颤抖起来。
“不要,九荇,求你……”
眼瞧着巨石就要砸在公孙仲的腿上,公孙仲居然两眼一翻,被活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司九荇轻轻接住石头,满脸鄙夷地将石头丢在一旁,哐地发出一声巨响。
“废物!”
司九荇转身一跃,跳上石山,看着满目狼藉的院子,也看到了正朝这里匆匆而来的一众人。
皇上公孙轩在皇后娘娘和司嫣然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司九荇,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周桂枝朝着石山上高高在上的司九荇大呵一声,倒像是在仰望司九荇一般。
周桂枝喊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公孙仲,眼神瞬时变得阴冷无比。
“真没想到,司九荇你仗着皇上的看重,居然张狂到如此地步,连定安王你都敢出手?”
司嫣然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公孙仲,心疼极了。
一时间忘了礼节,赶紧上前扶起公孙仲,轻唤了一声。“仲哥哥。”
公孙仲没有丝毫的反应。
皇上公孙轩看到公孙仲灰头土脸、半昏迷的样子,心里其实开心的很,面上却装作一副不满。
沉声责怪道。“司神医你也太过了,把定安王弄成这个样子,着实过了。”
司九荇从石山上跳下来,脸上神色冷然,丝毫没将几人的话听在耳里。
“不过是自保,难不成皇上认为我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定安王无缘由要抓我,我不过是小小的反抗了一下,而且我也没下重手,是王爷自己无用才晕了过去。”
“还有这种事情?”
公孙轩眉头一挑,朝着四周看了看,四周的护卫早就已经逃散了,一个人都没有。
周桂枝秀眉一横。“司九荇你分明是强词夺理!定安王要抓你,身边会不带一个人么?”
司嫣然扶着公孙仲也抬起头来,狠狠的看向司九荇。
“司九荇你信口雌黄,仲哥哥何时说要抓你了?他不过是来看个究竟,追问你几句陈太医的事情,你便霸道的对他动了手。说到底你不就是看着定安王是个闲散王爷,欺他手上并无实权么?”
“皇上,您可一定要为定安王做主啊,否则必定会寒了众王爷的心,寒了皇室宗亲们的心!”
司九荇声泪俱下的看向公孙轩。
面纱被风微微吹起,里面一张清纯动人,楚楚可怜的脸若隐若现。
那眼神无助极了,就好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兔,等待着人来怜爱,来救赎。
公孙轩曾是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坐上了宝座,最擅长耍的手段便是坐山观虎斗。
公孙仲和司九荇鹬蚌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只是目前司九荇将公孙仲打成这样,情面上他确实要有个交代。
“神医,你此次的确犯了大错,朕也无法护你。来人,将神医先收押,待审。”公孙轩挥手低呵。
皇后娘娘得意的跟着附和。“都听见了没有?皇上都说了,将司九荇收押,你们还不动?”
他们带来的侍卫们身形一动,纷纷朝着司九荇围了过去。
司九荇退了一步,目光在公孙轩、周桂枝和司嫣然的脸上扫了一遍。
这眼神里噙着冰寒,仿若一把已经开刃的尖刀,在他们的身上刮了一遍,看得几人心里发憷。
周桂枝缓缓伸出手指,身子却不由自主朝着公孙轩身旁缩了缩。
“皇、皇上,你看看她的眼神!这是大不敬啊!”
司九荇冷哼。
“天道不尊,身为皇上皇后,居然被一个小人挑拨,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拿我,我凭什么要尊敬你们?”
“这公孙仲我打就打了,皇室宗亲若有不服,大可来圣医阁寻我。”
话毕,司九荇不愿与这帮人多费口舌,转身就想离开,却被侍卫团团围住。
司九荇眸子一沉,银针在指间泛着寒光,迎着众人就冲了上去。
正在司九荇和侍卫打得热闹的时候,忽然花园里传来了一声清冷至极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作甚?”
公孙轩猛然回头,脸上笑意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道。
“原来白皇使,皇使今日不是要回玉祁么?怎会在这御花园?”
“哦,忽然又不想走了,所以出来转转。”
白左依旧戴着面具,目光冲着场地中的司九荇瞥了一眼。
他身后的端木景焕不由满脸苦笑,就知道白左的神识不稳,可没想到一大早就又成了这个样子。
对着公孙轩拱了拱手,端木景焕笑得十分邪魅狂狷。“陛下,我们皇使觉得贵国山好水好,所以决定多留一些日子,打搅陛下了。”
“好说,好说。既然皇使喜欢,留多长时间都无妨。”
公孙轩得了人家宝贝,自然有求必应。
“嗯。”白左微微点头,目光依旧停在司九荇的身上。
“不知她们这是在干吗?”
“这……”公孙轩语塞。
总不能说是昨晚才帮自己解了困局的神医,因为打了定安王,所以要抓她下大牢吧?
事关皇家颜面,公孙轩哪里能如实相告,硬憋出了个不大靠谱的幌子。
“是这样的,我们司神医向来武功高强,众侍卫在陪她练手。”
“练手?司神医医术盖天,没想到武功也这么好。”
白左感叹了一句,随即望向公孙轩。
“陛下,说起来我今日头疼得紧,现在正巧遇上神医,想同陛下借神医一用,之后定有重谢。”
白左虽是在向公孙轩借人,但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公孙轩心里有些不爽,但想到重谢这个词,他又有些犹豫。
司九荇功夫确实很好,几人对话间侍卫已经倒下了一半,照这样下去,估计自己也抓不住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那敢情好,不知白皇使要借多久?”
“病愈后自会归还。”
应了白左的借人之请后,公孙轩立即喊停了场中的激斗。
一侧周桂枝和司嫣然都有些激动,却在公孙轩的眼神暗示下闭紧了嘴。
场中,司九荇傲然而立,衣裙迎风飘扬,眸子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就算没有白左救场,她也有自信能离开。
但孩子在白左手上,应下来便能接近孩子,这样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又怎会拒绝?
几步走到白左面前,司九荇躬了躬身。“在下定会为白皇使尽心尽力。”
“甚好。”
白左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流风回雪的笑意,率先离开,端木景焕急忙向公孙轩告辞,拽着司九荇追了上去。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周桂枝气得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皇上,你就这样让司九荇走了?”
“不然呢?”公孙轩点头,神色淡然。
“可是,她将定安王打成这样,若是不处置,如何能稳住皇室宗亲的心?天家威严何在?”
“此事朕自有定夺,无须再提。”公孙轩板起了脸,看着面前的两女。
“定安王还晕着,赶紧送往太医院!”
“可是……”
“可……”
司嫣然和周桂枝的话都未说完,公孙轩便不耐的打断。
“行了,朕乏了,朕要回宫。”
公孙轩甩了甩袖子,在内监宫女的簇拥下走了,周桂枝瞪了司嫣然一眼,也跟着离开。
司嫣然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着,直到指甲嵌入进去,透出血来,气的眼睛通红,却无可奈何。
司九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司嫣然心里恶狠狠的说着。
公孙仲这才缓缓的醒过来,一睁开眼便对上司嫣然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麻,以为是司九荇要找他索命,用力的推开她,弹跳起来。
“贱人!”
司嫣然猝不及防,栽在地上,吃了一口泥,脸蛋也擦破了,面巾也掉落了。
公孙仲这才瞧仔细是司嫣然。
“嫣,嫣然……”
“仲哥哥,你怎么好生生的推我?”
司嫣然本就委屈,此时更加委屈的幽幽哭了起来。
“本王是看错了,你别哭。”
公孙仲起身将司嫣然扶起来,朝着四周看了看,问道。“司九荇那个贱人呢?”
司嫣然却哭得更厉害。
“仲哥哥你太让人伤心了,方才我看你被司九荇为难,吓得就赶紧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结果你还这么对我……”
这一哭,倒也把公孙仲的心给哭软了。
尤其是公孙仲先前还在司九荇那里吃了瘪,此时瞬间得了安慰。
“好了,是我的错,我知道了,后面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公孙仲扯过司嫣然柔嫩的胳膊。
司嫣然顺势靠近公孙仲的怀里,抬起头来。“真的么?可是,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你都没娶我,还有,我们的孩子还在司九荇的手里呢。”
说着,司嫣然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父母天性,虽然她母亲已经劝她放弃那个孩子,但要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
公孙仲看着怀里的司嫣然的柔弱,脑海里想起司九荇的强势,更是恼怒。
他绝对不会放过司九荇,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司九荇废了,让她在自己的膝下苟延残喘。
“放心,本王一定会弄死司九荇这贱人!”
司嫣然眼瞳里这才幽幽亮起来,唇角勾勒着阴险的笑意,将唇附到公孙仲耳畔。“仲哥哥,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公孙仲眼睛一亮。
这司嫣然确实有些小聪明,这次她利用太医来对付司九荇,若不是司九荇的医术过于高明,只怕是已经死在毒药之下了。
司嫣然杏眸里噙着狡黠,脸上却装的一派柔弱娇羞。
“不过这个办法,可不是白告诉你的,你得先娶了我。”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公孙仲笑了笑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
司嫣然娇羞的缩在了公孙仲的怀里,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口打着圈。
“这办法嘛……就是,抓住司九荇的软肋。”
“她的软肋?”公孙仲挑着眉,仔细想了个遍,也没想到司九荇的软肋是什么。
“嗯,每个人都有软肋,这软肋可能是在乎的人,也可能是在乎的事。司九荇有两个在乎的人,一个是司九荇的孩子,还有一个便是她的奶娘宋氏。”
“虽说宋氏已经被她藏了起来,但是我知道怎么找到她。”
“只要找到宋氏,然后把司九荇引出来,设下埋伏,就不愁司九荇不死。”
司嫣然的眼瞳里阴沉着,仿佛在脑海里已经将司九荇千刀万剐。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
公孙仲心中冷哼一声。
司嫣然这女人果然只能当个玩物,否则就跟放个蝎子在枕边有什么不同?
“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找到司九荇的奶娘呢。”
司嫣然笑意更浓。“这是个秘密,现在告诉你,万一你踹开我,自己去对付司九荇了呢?我可不是个傻子。你必须先娶了我,喜帖发下去,我再出手。”
公孙仲心里不爽,伸手捏了捏司嫣然的鼻头。
“就你戏多。”
娶了就娶了,他现在能娶,将来就能休,不妨事。
“那是自然。”
司嫣然撇嘴,她又不是个傻子。
那箱,司九荇随着白左和端木景焕一路到了皇使行宫。
路上司九荇的目光就不知道在白左身上打量了多少回,但她始终拿不准白左的意思,这个男子现在是她见的第四面,却总有一种初见的错觉。
因为每次见,都觉得白左不是同一个人。
此际,白左将她扔在了偏殿里,不闻不问,倒是端木景焕一直陪在司九荇身边。
“神医,你先别急。按我经验来说,应该不出两个时辰,他就会来找你了。”端木景焕给司九荇倒了杯热茶。
“我不急。”
司九荇接过了杯子,她记得端木景焕,正是那日照顾孩子的妖冶男子。“我孩子在你手上?”
“呵呵,瞧你这话说的,孩子怎么会在我手上?我只是偶尔帮白左看孩子而已。”
“他真是我儿子的生父?”
噗嗤!
正在喝水的端木景焕一口水喷在了地上,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惊诧和好奇。
“这种事你怎么来问我,你不是应该更清楚?我都还想找你打听打听,你们……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左当时什么反应?”
“……”
看见端木景焕眼中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司九荇瞬时无言。
默默喝了一口茶水,司九荇决定还是亲自问白左好些,毕竟那天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至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白左?还需要再确认。
“你不会是记不起来了吧?”虽然司九荇不语,但端木景焕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继续追问着。
“不过也不奇怪,以你这种凡人之躯能受住白左,也着实算得上稀罕事。失个忆什么的,太正常了。”
“你说的什么意思?”司九荇没听太懂。
“我的意思是白左的身份是……”
“端木景焕,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白左那清姿卓越的身姿跨入了偏殿,及时喝止住了端木景焕的大嘴巴。
此时白左已经取下了面具,眼神邪魅深邃,目光对上司九荇的瞬间,令她心头骤然一紧。
这刻的白左就像是那晚去到自己房中的邪魅之人,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端木景焕捂住了嘴,干笑道。“我也没说啥,就是和她随意聊聊,你别在意。”
“嗯,那就带孩子去。”
“啊?”
端木景焕刚想推托,却被白左幽幽地瞥了一眼,急忙起身往外走去。“对,小家伙肯定是想我了,我得去瞧瞧。两位慢慢聊,我不打搅了!”
等偏殿中只剩下司九荇和自己后,白左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想知道我是不是孩子的生父,直接来问我比较好。”
“你偷听我们说话?”
“听了一点,不多。”白左单手杵着腮,目光落在司九荇的脸上。
这样的姿容,就算在凤鸣七星界也算得上是上乘的,倒也不算给自己丢脸。
司九荇十分无语,哪里有人偷听还听得这样坦然的?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生父?”
“现在还不确定。”白左换了只手,继续说道。
“你应该记得那晚我说的话,想要知道是不是,得试试!”
语毕,白左忽然就将司九荇摁在了地上,速度快得她根本无法反应。
定定盯着司九荇的眼睛,白左嘴角一勾,露出的笑意简直夺人心魄,司九荇瞬间就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其实,我也不大记得是不是你,不过我的身体应该会有记忆。倘若是,收了你也无妨!”
“我……”
司九荇感觉自己的心头就像是在擂鼓一般,扑通扑通狂跳的厉害,她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子,想要推开白左,浑身却使不上半点力。
圣尊传承的力大无穷,到了这一刻,简直就是摆设。
“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白左贴近了司九荇,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耳畔,令她再次眩晕迷糊了起来。
司九荇的身心都在颤抖。
试试?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没等司九荇有所回应,一张微凉的唇已经覆在了她唇上……
凉凉的,却带着丝令人窒息的龙涎清香和柔软,恍如记忆中的感觉。
不知不觉,司九荇闭上了眼。
她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像是恐惧,又像是期盼……
忽然,司九荇被人大力推开,再睁眼,之前还邪魅至极的男子已是一脸冰霜。
“滚!”
白左薄唇轻启,没有半点情绪。
司九荇懵了。
若说那夜白左的情绪反复她尚有疑惑,那现在她十分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咬着牙,司九荇不服输地瞪着白左。
“你是不是有病?”司九荇忍了又忍,终于将骂人的话悉数咽了回去。
“快滚!趁着我还没改主意,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走,我要见我儿子。”
白左起身,修长手指轻轻拂过青衣,眼中满是嫌弃。
“你还没有见他的资格。”
“是想说我太弱?是不是只要我变强,你就能把儿子还给我?”
“那不可能。”
司九荇气得恨不得当场掏出银针和白左决一死战,她使劲瞪着白左,一动不动。
躲在暗处的端木景焕也急得不行,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谁知道这个时候白左又恢复了神识,多坚持一炷香也是好的啊!
看来,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弄点逍遥酒回来。
正在两人对持之时,圣尊传承叮地一声出现,貌似害羞般,竟还清了清嗓子才提醒道。“主人,你筋脉被毒素灼伤的很严重,得尽快调理。”
“我知道。”司九荇在脑海中回了一句。
白左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略有狐疑。
“你在和谁说话?”
“没,我什么都没说。既然你让我走,今天我就先回去,明天我还来。”
司九荇站起身,蹭蹭蹭地就走了出去。
盯着她的背影,白左目光若有所思。
司九荇回了圣医阁,便进了屋盘膝打坐,修复经脉。
闭上眼眸,她的脑海里清晰的出现了她经脉受损的情况,尔后稍稍的一动意念,传承之力便包括住受损的经脉,受损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着。
先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传承之力,很快便被消耗完,受损的经脉也被修复好。
睁开眼,司九荇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恢复了神色。
传承及时提醒道。“主人你这样消耗传承之力的速度,完全抵不上你攒传承之力的速度,等着你开启第二层,得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啊。”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司九荇怼了一句。
传承不说话了。
司九荇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毕竟被白左那一热一冷给弄的,她想好也好不了。
而且不是她不想快点开启传承,只是那帮人还没有对付的完,她拿什么去开启?
门外药童东乐敲了两下门。
“阁主,司嫣然的孩子,这两日受了些风寒。虽然我们给她开了药,但是因为她受不住药物,您要不要看看,还是……随这孩子去?”东乐于心不忍。
为医者,都有一颗仁心。
即便东乐知道这孩子是司嫣然的,是害过他们阁主的人的孩子,但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死去。
司九荇微微思量。“你进来吧。”
东乐怀里的孩子呜咽着,声音弱小的像只奶猫儿似的。
司九荇探过手掌去瞧了瞧,小脸有些发烫,干瘪干瘪的。
“这段时间,你们给这孩子都是喂的什么?”
“刚产小牛崽子的母牛身上挤下来的奶,煮熟了喂的。”东乐说着。
这圣医阁里,除了司九荇是个女子,别的都是少年,根本不懂怎么喂养孩子。
能知道要找刚刚生小牛崽子的母牛的奶煮熟了给孩子喝,做到如此已经是不易。
这刚生过崽儿的母牛的奶是有抵抗力的,煮熟了能杀菌。
大问题是没有的。
只是……这孩子很弱。
牛奶煮熟之后,容易上火。
孩子的肠胃又太嫩,所以就生了内火,时间久了便生了炎症,又不受药,稍微一折腾,这孩子就活不了了。
司九荇拧了拧眉。
她先前给这孩子修复内脏一次,便没有再管,实在是因为这孩子长得太像司嫣然和公孙仲,只要看到这孩子,她便不受控制的心生厌恶,想着让她自生自灭。
此时看着孩子瘦的跟个老鼠似的,又满心复杂起来。
呵,孩子的父母都不管他,自己倒是好心。
司九荇自嘲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帮我把孩子放到床上,我会救她的。”
东乐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们阁主是菩萨心肠,便赶紧的照做,尔后便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司九荇治病是有规矩的,对付疑难杂症别人治不好的病,她救治的时候,是不许其他人看的。
待东乐走后,司九荇坐在了床边,手掌朝着孩子的胸口探过去。
感受到司九荇又要动用传承之力,本就委屈巴巴的传承不干了,叫嚣起来。
“都说了,你现在的传承之力太少了,你还要用这个来救人,而且这人还是你仇人的孩子,有必要么?”
司九荇没有理睬他,继续向孩子传输着传承之力,很快便帮孩子去除了病症,并且还顺手帮她增强了一下抵抗力。
做完这些,司九荇的脸色有些白。
“哼!让你救,看看,现在自己身体不好了吧?”传承气哼哼的道。
司九荇低呵。“闭嘴!”
圣尊传承吓得一缩,但是有些不服气。“有本事你冲那个叫白左的去凶啊?凶我算什么?”
没等司九荇说话,传承又哼了一声,急忙藏了起来。
虽然,对传承很凶,但是司九荇到底是将传承的话给听了进去。
她不能一直这样大量消耗传承之力。
休息了一会儿,司九荇把孩子交给了东乐带下去,便吩咐药童大开圣医阁,额外救治病患。
等候在外面的人,别提多开心,瞬间涌进了百来十人。
治好了一批,圣医阁再次大开一次,一下子又涌进去了百来十人。
本来一天只开一次门,一次只开半盏茶时间的圣医阁,这天开了十几次门,一口气把排着长队的人,全部都给救治了。
收到消息的司嫣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司九荇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难不成,她这是害怕皇上对她降罪,所以想要多救治点人,用以稳固民心,想要到时候这帮百姓求情?
司嫣然冷笑一声,她就不相信司九荇是铁打的人,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这还接连的救了这么多人。
这样刚好,等她设下埋伏,司九荇就没了能力还击。
想到这里,司嫣然大声笑了起来,只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尔后眸色一转,变得阴狠无比。
司九荇一连救治了几天数量的人。
天色渐渐黑了。
她原本空空荡荡的传承之力,骤然之间变得满满当当,四肢百骸之间,都像是充斥满了似得,快要炸裂。
“唔!”
司九荇捂着心口,快速的关上了房门,盘坐下来。
圣尊传承也感受到了司九荇的异状。
“主人,你快将传承之力疏导向丹田,凝聚起来,萃取精华。快!”
虽然不太听得懂传承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九荇却还是照做了,她闭上了眼,沉入识海,运转毅力,想着传承的话。
果然,那些本来四处乱窜的传承之力,开始有秩序的朝着丹田涌去,然后一点点的汇聚起来。
从一个弹丸大小渐渐的变成鹌鹑蛋的大小再变成拳头再变成西瓜,尔后她再一点点将那团传承之力里的杂质剔除。
传承之力再渐渐的变小,最终变回了弹丸,电光一闪,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消失了。
“叮!”
“恭喜主人,开启传承第二层,获得雷电之力,主人今后就可以引雷导电了!”
传承语气里满是欣喜,他和司九荇息息相关,司九荇的传承之力变得强大,也就等同于他变强大。
司九荇睁开眼,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就好像粘了一层恶心的泥。
她赶紧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五识变得更加敏锐,身体也变得更轻!
司九荇沉稳地看着手掌,‘雷电’之力,究竟有多强?
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冷眸忽然瞥过院里大红肥美的公鸡,正是东乐养的宠物。
司九荇眼神微冷,蓦地举起手,朝着公鸡指去。
“且拿你试试手。”
一缕光芒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迅速射向公鸡……
本在愉快追着母鸡跑的大红公鸡,瞬间被司九荇击中。
只听滋地一声,大红公鸡浑身僵硬,身上冒着烟,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不得不说,雷电之力,太厉害了!
这只先前还称霸鸡舍的大红公鸡,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烤鸡,让一窝小母鸡,变成了寡妇!
司九荇面色依旧清冷,却掩饰不住她眸底那抹喜意。
“不错!”
“主人,我早就说了圣尊传承、六界至宝!现在知道了吧?主人还要多加油哦,后面的更厉害,再开启两层,主人就能称霸这个世界!”
传承无比得意的对着司九荇说。
司九荇终于微微勾起了嘴角。“知道了。”
也不知这样的力量在白左眼里算不算强?司九荇一心想要变强,能得到他的承认,能名正言顺的接近自己儿子。
说话之间东乐进了院子,看着地上自己的大红公鸡,不由大骇惊呼出声。
“我的鸡!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鸡。”
“咳咳,刚一道闪电落下,它就成了这副模样。东乐,节哀顺变!”司九荇低咳两声,信口胡诌道。
司九荇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屋子。
东乐抱着鸡,拦住她。
“等一下阁主!”
司九荇满脸冷然望着东乐。“还有事?”
东乐点头,恭敬地从怀里取了一个帖子递给司九荇。“阁主,有一封无名帖子给你。”
司九荇疑惑的接过帖子。
东乐俯身告退,伤心的抱着大红公鸡,含着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司九荇看着东乐伤心难过的背影,微微摇头,打开了这封无名帖子。
帖子上写着。“司九荇,宋氏在郊外后山,若想要她没事,就在今夜子时来郊外后山!”
帖子没有落款,却包裹着一枚银戒指。
那银戒指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发黑,且已经变形了,但是司九荇还是一眼凭着上面的纹路就认出来了,那银戒指就是她奶娘宋氏的!
怎么会?
她明明秘密的把宋氏藏在了尼姑庵,并且派了人护着,怎么可能还会被抓呢?
虽然司九荇觉得事情有诈,但是去了。
只因,宋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疼爱她的人。
夜色很黑。
和前几天的明月不同,司九荇行走在小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蛐蛐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她的速度很快,一身鲜红色的衣裳,穿梭在林间,就好像是一只凤鸟,美艳冷峻。
司九荇来到了后山顶上,果然就看见了她的奶娘宋氏被绑在一块巨大的圆形滚石上,而滚石仅仅被一根麻绳捆绑着,很快就要断了。
若是断了,那巨石就会连带着宋氏一同坠入悬崖。
即便是她力大无穷,轻功高强,如果没有会飞的本事,是救不回来的。
“奶娘。”
司九荇低呼一声。
宋氏垂首闭目,没有回应。
司九荇心中闪过抹不祥预感,足下一点,快速的朝着奶娘飞了过去。
“站住!”一声厉呵响起。
司嫣然和公孙仲从滚石后缓步走出,脸上带着得意。
司九荇止步,冷然望向二人。“司嫣然,你在找死!”
司嫣然依偎在公孙仲怀中,咯咯直笑。
“司九荇,谁找死还不一定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叫到这荒郊野外来?现在,你奶娘在我手里,你觉得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若死,你等陪葬便是!”司九荇丝毫不受威胁。
“呵,好妹妹,你除了吓唬我,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司九荇眉头轻挑,眼神如刀。
“司嫣然,别忘了你的孩子!”
司嫣然脸色骤变,下一秒却又再次笑出声来。
那肆无忌惮的笑声简直张狂到了极致。
“圣医阁此际只怕已经攻破了罢!王爷手下没你想的那般无能,我们的孩子此际想必也应该已经回到王府了。”
司九荇心中咯噔一跳。
圣医阁只有东乐和几个小药童留守,若公孙仲真下了狠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玩得好一手调虎离山!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若你束手就擒,什么都好说。若你还是执迷不悟,试图反抗,司九荇,你的奶娘可就……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将她抓起来。”
随着司嫣然的呵斥,司九荇四周瞬时出现了几十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
她则趁机将公孙仲腰间的佩剑拔出,放在了那根维系宋氏性命的绳索上,威胁道。
“你若是敢反抗,你奶娘必死无疑!”
司九荇没回话,冷眸傲然望向夜空。
若自己没算错,再过有几个呼吸,公孙仲体内的毒就会发作!
低头,数根泛着寒光出银针已然现在了司九荇指间。“你是想凭这几个废物来抓我?”
几十个黑色人竟被司九荇的气势骇得不由往后退了退,司嫣然和公孙仲眼底也有着莫名惊恐。
这妖女又想干什么?难不成已经疯了不成?
这样威胁她都不在乎,难道司九荇没有心?可若是不在意奶娘生死,她又何必来这里?
司嫣然银牙紧咬,心中发狠。
“司九荇,你再不束手就擒,下一刻我让你后悔莫及。”
“哦?”司九荇傲然而立,脸上冷若冰霜。
“你大可试试!”
司嫣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妖女难道真有后招?还是说她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正在司嫣然心中打鼓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司嫣然一回头只见公孙仲浑身都在颤抖。
“仲哥哥?”
“司九荇下的毒,发作了,活,活捉她……”
半跪在地,公孙仲一边颤抖一边咬牙说道,浑身冷如冰雕,就连血液都好似瞬间凝固了一般。
见状,司九荇只是冷冷一笑,指间的银针悉数飞出,朝着那些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瞬时倒下了好几个。
司嫣然急忙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披在公孙仲身上,紧紧握起地上那把剑,指着奶娘大声喊道。
“妖女,你还不把解药交出来?”
“放了奶娘,解药自然给你!”司九荇沉声回道。
手中飞针再次出手,黑衣人又倒了几个。
“好啊!”
司嫣然将绑在滚石上的奶娘放了下来,一把拉到自己身前。“我已经将你的奶娘从滚石上放了下来,我的诚意够了吧?该是你表现诚意的时候了!”
不想司九荇只是微微眯了眼,心中那抹不祥愈发强烈起来。
“你让她说句话!”
“她,她昏迷了,我,我也没办法……”
见司嫣然有些结巴,司九荇立即反应过来宋氏出了事!
她刚想出手,却看见公孙仲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哆嗦着一把将宋氏推下了悬崖。
“你,你,对我,无情……休,怪我,无义……”
“公孙仲,你找死!”
司九荇厉声嘶吼。
下一刻想要扑过去救宋氏,却被数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她眼睁睁看着宋氏坠入深渊。
远处公孙仲跪在地上咬着牙,浑身颤抖却依旧一脸不甘。
“鱼,死网破,这下,你满意了?”
“公孙仲,我当初怎么就会看上你这个衣冠禽兽?”司九荇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凄楚。
“看来我当初真是瞎了!”
再抬眸,司九荇眼中只剩下了无尽冷意。
“你既找死,我又何必留你!”
看到司九荇冷如冰霜的眼神,公孙仲忽然被无数惊恐包裹,有些慌神。
“司九荇,你,最好不要动我,我,我可是,定安王!”
“定安王?废物罢了!”
司九荇步步生恨,缓缓朝着公孙仲走去。
周围的黑衣人被司九荇身上那股寒气震慑,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
莫名的恐惧在公孙仲和司嫣然心头越发加大,司嫣然颤声呵斥。
“你们这些饭桶,在干什么?还不阻止她?”
黑衣人终于清醒,不得不朝着司九荇而去。
司九荇抬起手,指了指最先冲上来的黑衣人。
圆月不在。
阴云滚滚而来。
轰隆!
一道紫色闪电从天而降,那黑衣人所在位置只剩下一个可怖的深坑。
妖女!这分明就是学了妖术!
剩下的黑衣人纷纷愣在原地,哪里还敢上前?
公孙仲和司嫣然也呆愣在原地,眼中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这个妖女到底学了些什么?居然引来天雷!这可如何是好?
司嫣然硬着头皮喊道。
“上啊!统统给我上!愣着作甚?”
可这群黑衣人都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上前?正往后退的时候,司九荇已然再次引动天雷。
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劈下,公孙仲和司嫣然瘫坐在地上,恍如看到自己已成飞灰,司嫣然跪伏在地、连连讨饶。
公孙仲身下则浸出了一小滩水渍……
司九荇手指指天,心中只有一个杀字。
看着那些一个接一个倒下的黑衣人,心中杀意越发浓烈起来。
忽然,叮地一声传承响起。
“主人,你目前积蓄的传承之力只能引动天雷七次!现在已经无法再引动天雷!”
司九荇冷哼一声,手中银针再次出现,众人早已吓得心神俱裂。
司嫣然终于从刚才的惊骇中清醒过来,她心中发憷,左右一看,已不见公孙仲人影。
转身才看到公孙仲落荒而逃的身影,她连忙追了上去……
最后一声惨叫落下,几十个黑衣人终于被司九荇解决干净。
却没了司嫣然和公孙仲的身影,司九荇跃上山顶,依旧四下无人。
“公孙仲!司嫣然!此仇我司九荇必十倍奉还!”
一连喊了三遍。
远处的公孙仲和司嫣然听得清清楚楚,脚下不由一个踉跄,差点双双跌倒在地。
山崖深渊底部。
司九荇望着摔得不成人形的宋氏,沉默许久,转身飞奔离去。
东乐还在等自己,圣医阁还在等自己。
远远望见圣医阁起火的司九荇,心底一凉,脚下一点,几个闪身便已到了圣医阁前。
“神医,不要过去!”
“神医不要啊!”
四周无数人在喊着要来拉司九荇,司九荇却是面无表情,微微一闪身,进了圣医阁。
放眼一片狼藉。
砸的砸、烧的烧,地上还躺着几具药童的尸体。
司九荇四下寻找东乐,终于在后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东乐。
一把将东乐捞在手里,司九荇的声音冷到了极致。“东乐,你没事吧?”
东乐口吐鲜血,惨淡一笑。
“阁主,东乐尽力了,他们人实在太多……咳咳……”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司九荇眸子一沉,传承之力顺着她的手心涌入东乐体内。
“孩子呢?”
“被,被我……藏在了……药房密……室……”
东乐断断续续说完,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传承之力源源不断输入东乐体力,东乐的生命力逐渐恢复。
司九荇沉重的站直身子,看向地上年轻的尸体,胸腔压抑的痛楚让她双目猩红。
传承在内心响起。“主人,他们已经完全断气了!”所以她无能为力。
身形一动,司九荇出现在药房密室,十指如钩卡上婴儿细嫩的脖颈。
婴儿的眉眼像极了司嫣然,司九荇墨发张扬,杀气在指尖涌动。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让密室涌动的杀气瞬间消失。
司九荇猛地收回双手负于身后,冷哼一声消失在密室中。
隔日,司九荇再次出现在了皇使行宫。
接待她的依旧是端木景焕。
“其实你这两日不必再来,白左他,这两日正常得很。”
“哦,你的意思是,只有他不正常的时候我来最好?”
端木景焕搓着手,笑得十分尴尬。
“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吧,白左身上有一点问题,你应该也已经发觉了。他因为练功练得有些走火入魔,所以性子不大稳当。”
“走火入魔?”
司九荇知道练功之人若是不慎,确实会这样。
但白左怎么看,都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倒像是脑袋有点问题。
“那按你说,我该什么时候来?”
“三天后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你再来会比较好。”端木景焕妖冶地比了比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司九荇抬眸看了他一眼,虽是不大相信他的话,却也没什么办法。
“你确定?”
“确定,确定!逍遥酒三天肯定到。”端木景焕得意忘形,一时失了口。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司九荇正满眼狐疑地望着自己,顿时端木景焕捂嘴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三天后白左肯定就正常了,你只管放心。”
“那就好,希望到时候能让我见孩子一面!拜托了,就算白左不允,也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那是自然,我答应你。”
端木景焕目送司九荇离去后,才得意笑道。
“到时别说只是见孩子,就是再造一个孩子也是极可能的!哈哈哈……”
因为圣医阁被毁,司九荇暂时回了丞相府。
司元良一看见她就恍如见到了救星。“九荇,最近来府里说媒的人极多,你要不要挑个中意的?要是愿意,爹爹替你好好把把关。”
“不用。”
“你这样孑然一身,爹也很担心啊!作为女子总是需要人疼着、爱着的,你能有个好归宿,爹就算是了却心愿了。”
司元良故作痛心地感叹道,司九荇却只是淡然看了他一眼,拿出了随身的针包。
“你就不怕我嫁了,没人给你治病?”司九荇一边替司元良施针,一边漠然问道。
司元良的心思就算不说,司九荇也早看出来了。
不过是想再利用自己一回,从这些说媒的人中挑个有权势的依附上而已,真当自己那么好拿捏?
司元良语噎,他就知道现在的司九荇早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沉默了几秒之后,司九荇才终于又开了口。
“听说定安王和司嫣然的喜帖已经发遍了王城?婚期就在三日后?”
“是有这么回事!你也知道这是早就定下的婚约,现在孩子都有了,成婚也是必然的。九荇,你是觉得这样不好?”
司元良小心翼翼地询问。
“甚好!”
收了针,司九荇嘴角一扬,眼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正愁找不到这对狗男女,倒是及时送上了门。
三日后。
全城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掩饰不住怪异的笑容,当今定安王十里红妆迎娶相府嫡女司嫣然。
听说这相府嫡女之前是生过孩子的,未婚先有子!
虽说司嫣然极力辩解那孩子就是定安王的,不过这事儿谁说的准呢?毕竟谁都没有见过那孩子长什么样子。
定安王这未来王妃还没有过门儿,头上的绿帽子戴的可是结结实实的,倒比这全城红妆更耀眼一些。
司九荇斜靠在酒楼美人榻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玲珑白玉酒杯。
酒杯倾斜,殷红的唇瓣微张,瑞风眼微微眯起,眼尾挑出讥讽的弧度。
上一次让这对狗男女侥幸逃了,这一次他们倒是胆子真大,竟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举行婚礼,倒是替自己省了不少时间。
酒至微醺,司九荇两颊浮现出殷红色,眉眼婉转间美艳不可方物,起身破窗而出。
大红的喜轿出现在视野里,高头大马上那个男人嘴角含笑的模样让司九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司九荇从窗户跃下,单脚站立在马头上,墨发飞扬,红衣张狂,眼前的女人邪魅狷狂,美的动人心魄。
方才还意气风发的新郎官看清楚眼前的人,差点从马背上坠落下去。
公孙仲堪堪稳住身形,暗地里催动马儿,想离开这里。
然而司九荇足下似有千斤,马在她脚下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公孙仲有些慌了,他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
“司九荇,你又想干什么?”
他是当朝定安王!
眼前的女人就算借她十个胆子,量她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怎么样。
可惜的是,他想错了。
下一秒,司九荇飞起一脚直直踹在公孙仲的胸口上,把人踹出去两米远,落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随即自己旋身靠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面露惊慌的男人。
喜轿里的司嫣然早早听见了动静,碍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不便出面,一直强忍着。
此时眼见着公孙仲被司九荇所伤,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惊呼一声向公孙仲奔过去。
“仲哥哥!”
同样是一身红妆,即便是画了精致的妆容,司嫣然在司九荇面前也只是一只麻雀而已。
司九荇斜着身子靠在马背上,风情万种的看着地上两人。
“真是深情的让人感动呢,去地府做一对鬼鸳鸯吧!让我考虑一下,是我亲自动手呢,还是你们自己动手?”
她歪着头,嘴角含笑的看着两人,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又似乎在等着他们自己拿主意。
想不到这个女人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取自己性命,早知如此,自己怎样也不会答应司嫣然用这样招摇的方式迎娶她过门的。
公孙仲此刻又惊又怒又怕,气急攻心之下指着司九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堪堪吐出一口鲜血。
见状,司嫣然指着司九荇愤愤说道。“司九荇,你这个妖女,当初就该将你挫骨扬灰!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向来张扬跋扈的司嫣然总是在关键时刻忘记,眼前的司九荇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司九荇了。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这个女人当真是愚蠢可笑。
司九荇轻蔑的看她一眼,扔下一把匕首。
“嗯,我决定了,你们两人就先死一个吧,要是你们谁先杀了对方,另一个就不用死了。”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同样蛇蝎心肠的人究竟谁会忍不住先动手。
匕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司嫣然胸膛剧烈起伏。
“司九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不管不顾向司九荇冲过去。
司九荇轻飘飘一甩袖子,司嫣然便惨叫一声身子倒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她惊恐的捂着胸口倒退。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马背上,司九荇单手撑腮,眉眼含笑的看着两人。
眼神如午夜妖姬般魅惑,杀意滔天。
眼前依次浮现出宋氏和那几个药童的面容,司九荇冷声笑道。“你们到底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眼前的女人浑身散发的寒意让公孙仲的手不由自主的朝那把匕首摸去。
关键时候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那个司嫣然死了就死了,反正是司九荇逼的,跟他没关系。
然而匕首却在前一秒被司嫣然握在手里,公孙仲满眼不可置信。
“嫣然?”
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却没有下想到她会先拿到匕首,公孙仲有点后悔自己动手晚了。
马背上的司九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不管是他们谁死,她的心情都会无比的畅快啊。
“司九荇,你去死吧!”
司嫣然再次扑向司九荇。
司九荇的眼里滑过一抹讥诮,冷哼。
“不自量力!”
一声惊雷平地里炸开。
紫色闪电过后,司嫣然鬼哭狼嚎的在地上翻滚,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司嫣然的下半截完全和她的身体分开了,整个人血肉模糊,而那烤焦的腿一只不知所踪,另一只则直直飞到公孙仲怀里。
公孙仲不明所以的拿起来一看,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候司嫣然偏偏晕不过去,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尤为清醒,看着司九荇一步步逼近,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九荇伸出脚尖厌恶的踢了一下司嫣然的半截身子,嫌恶的说道。
“真恶心,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用雷劈你!自作孽不可活。司嫣然,当初你和周氏生剖我腹部,取我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她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弱女子,欺了她的,她便要十倍百倍奉还!
此刻的司九荇红衣墨发,宛如地狱修罗。
她轻蔑的看一眼地上两具烂肉般的身体,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再次旋身立于马背之上。
这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可是当朝定安王和丞相府嫡小姐,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这怕是死了吧,流了这么多血。”
“应该还有气儿,你看他们的胸膛还在动呢。”
“这就算是还活着,被打成这个样子,怕是人也废了。神医这下完了,摊上大事儿了,神医你快跑吧。”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是啊,神医,你快跑吧,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其他人附和,眼神恳切的看向司九荇。
马背上的司九荇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圣手阁等着他们,要报仇,尽管来圣手阁找我!”
话音落下,空气中只剩下一抹红色的残影。
现在杀了司嫣然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过司九荇不会杀她!司嫣然醒过来看到自己没有了双腿,那表情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里,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冰冷,残忍。
酒楼之中白左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双眸无波无澜。
端木景焕好看的眉头微蹙,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你怎么看?是不是觉得这丫头手段狠了一些?”
“狠?”白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她还不够狠!”
“这还不够狠啊?白左,你还想她变成什么样?这可是你儿子的生母!”
“不够!想做我的女人,她要面对的会更多。”
“……”
将军府。
“啊!这是怎么回事?”
周氏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这样失态的声音了,眼前的惨状让她不能保持丞相府当家主母的风度。
司嫣然被人抬进来,浑身是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关键是下半身竟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周氏愤怒的大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腿呢。”
下人脸色犹豫的打开一个木匣子,周氏只看了一眼,差点晕过去。
这木匣子中装着的赫然便是司嫣然那被雷劈掉的双腿。
丞相府嫡出大小姐司嫣然,在成亲当日被雷电劈掉了双腿,这件事很快传到周将军耳中。
这叱咤沙场的周将军看见木匣子里的两条断腿同样在心里胆寒了一下。
“成亲当日相府和定安王府层层精兵也未能拦住此人,这若是人为,那么此人功力不能估量。被雷电所劈,也可能真是天意,只是这雷电为何在层层人群之中单单劈中了司嫣然?”
周将军面上不动声色,心下思量。
“大哥,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氏凄厉的声音响起,紧紧抓住周将军的袖子,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已经能肯定这件事就是司九荇那个妖女做的。
除了她,没人敢这么对待丞相府大小姐。
事到如今,她后悔当初没有将司九荇挫骨扬灰也没有用了。
司九荇活着,而且强大到单凭她在丞相府的力量已经奈何不了她了,所以她来了将军府。
周氏能在彩云国坐镇将军府这么多年,凭的除了祖宗积累下来的根基外,当然也少不了足够的实力。
让将军府出手对付司九荇那个可怕的妖女,想必不难。
然而周将军似乎并不这么想,他沉声。
“稍安勿躁,这件事本将军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嫣然这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们还要等她清醒过来问清楚再说。”
“还有什么还问的?这肯定是司九荇那个贱人做的!她嫉妒我们嫣然能嫁给定安王,所以在嫣然成亲当日对嫣然下毒手。大哥,你现在就派兵去把司九荇那个贱人给抓起来!不,不用抓起来,当场格杀她,为嫣然报仇!”
周氏咬牙切齿。
周将军瞥了她一眼后安抚道。“还是先请府上的大夫来替嫣然诊治吧,嫣然伤的不轻。至于报仇的事,我既然是嫣然的舅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完,便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周氏母女,自己缓步走了出来。
这个司九荇他早就听说过,是个神医。
之前在朝堂上治好了玉祁皇使带来的那个疑难杂症,皇上似乎很器重她。
虽然周家根基庞大,却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动皇上器重的人。
黄花梨卧榻上,红衣女子单手支腮凝视着面前的白玉酒杯,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好奇的笑容,倾国倾城。
“现在司嫣然应该被抬回去了吧,真是好奇周氏看见自己最得意的女儿变成了那副样子会是怎样的表情。呵,好想去看一下呢。”
“阁主,你要不要出去避一下?”
东乐语气担忧的说道,今天司九荇雷劈司嫣然的那一幕他在虽远,却也看的清清楚楚。
红唇轻启,司九荇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酒。
“我为什么要逃?那司嫣然是被雷劈的,又不是被我劈的。”
东乐面色复杂。“阁主,就算不是你劈的,那定安王总是你打的吧?司嫣然和周氏本来就和你有仇,这下你惹到了他们两家,要是他们两家联合对付你……阁主,你还是出去避一下吧。”
司九荇嗤笑一声,旋身站起,负手立于窗前。
“来就来吧,我等的就是他们。对了,东乐,圣医阁需要一副药材,你到南山去采吧,现在就出发。”
南山远在玉祁境内。
她故意支开东乐也是不想上次奶娘和药童的事件再次发生,她不允许无辜的人因为自己惨死。
深夜,无月。
几个黑衣人从将军府的墙头闪出,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夜中。
医馆门外,悄无声息的多了几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管,捅破窗户纸向里面吹出一阵暗紫色的烟雾。
烟雾遇到空气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一瞬间房间里的所有器物仿佛都被抽走了生命,笼罩上一层死寂的暗紫色。
这是噬魂,一种极其霸道的毒药,能在一瞬间取人性命,且没有回缓的可能。
床上的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冷冽。
这霸道的毒药竟然让她瞬间丧失了五感,要不是体内传承自动启动,此刻她估计已经回天乏术了。
“叮!主人当心,这是噬魂!毒性霸道无比,迅猛刚烈,现在正在为你解毒。”
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司九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次倒是比之前高明了一点,可惜了,只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黑衣人破门而入,却都愣怔了片刻。
床上斜卧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肤如白玉,唇如血,眉目精致如同午夜妖姬。
司九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抬眼看了看他们,漫不经心的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们来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柔弱无害,实际上她身上的戾气铺天盖地压迫的他们喘不过起来。
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精心培养的死士,从堆积成山的白骨中历练出来的,此刻面对司九荇竟然生出了惧意。
只后退了一步,黑衣人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克制住想要夺门而逃的冲动。
其中一个黑衣人强自镇定。
“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司九荇露出一个婉转的笑,轻飘飘的说道。
“你们要杀的人啊!怎么,周氏那个老妖婆没有跟你们说明白吗?”
这声音充满了善意,那几个黑衣人却齐刷刷后退一步,再差半步就要退到门外了。
这些年,他们帮着周家明里暗里解决了无数个强敌,还是第一次没有跟人交手就被逼的后退两步。
不能再退了,那些黑衣人脑海里齐刷刷冒出这样的念头,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对视一眼,齐齐攻上。
与此同时,司九荇脑海里“叮”的一声,传承的声音响起。“主人,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很好。”
那一瞬间,司九荇眼里爆发出浓烈的杀意,嘴角勾出嗜血的弧度,身形一闪,人已经原地消失。
几乎在司九荇消失的同时,那张床轰然炸开。
黑衣人一击而中,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同时有了疑惑。方才他们明明劈中了这张床,可是仿佛没有劈到那个女人。
这个念头起来的瞬间又被他们压下去。
“不可能,他们从来没有失误过,就算那人能勉强接住他们合力的一招,也不可能从他们的攻势下全身而退。所以,那个女人一定是死了,必须死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拨弄着废墟,想要从里面找出一两块骨头来证明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然而找了许久,却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发现。
黑衣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们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这种情绪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很陌生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我在这里!”司九荇斜靠在横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那些小丑一样的杀手。
这些人的功力算不错了,方才她要是慢上半分,此刻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闻言,黑衣人迅速的抬头,冷汗从他们的额头上落下。
司九荇把玩着手里的银针。
“你们已经出过手了,接下来该我了。”
这句话司九荇说的极其缓慢,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入每个人耳中。
黑衣人额头上的冷汗噌噌往外冒,牙齿开始打颤。
他们想逃,却逃不了,令人窒息的杀意束缚着他们,让他们无处可逃。
此刻,这些李府精心培养的战无不胜的死士在司九荇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恐惧在他们心里放大,他们的身形开始发抖。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光是杀气就逼迫的他们无还手之力。
其中一个黑衣人腿一软竟然跪了下去。“放了我吧。”
“你在做什么?站起来!”另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
“呵呵,现在知道求饶了,可是,我并不打算放过你们呢。很抱歉,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们都得死。”
司九荇的语气依旧缓慢,房间里的杀意却更加浓烈了几分。
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突然面容狰狞的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看得出来他极痛苦,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司九荇并没有动,她依然悠闲的靠在横梁上欣赏着下面的好戏。
地上抽搐的黑衣人猛地抓住同伴的衣角,嘶吼。
“杀了我,快,杀了我!”
那个同伴愣怔了一下,地上的黑衣人眼珠暴徒,手上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炸,指甲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磨破了血肉,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他痛苦到了极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一把长刀猛地从他背部刺下,直贯前胸,结束了他的痛苦。
那黑衣人红着眼睛把刀从同伴身体里抽出来,眼睛通红的指向司九荇。
“妖女,你施展的什么妖术?拿命来!”接着便向司九荇扑过去。
司九荇眉毛一挑。“就凭你们,找死!”
她身形不动,手指快如闪电,几根银针从她的指尖飞了出去。
那些黑衣人自信自己的速度在彩云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在愤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更是不可能有人能躲得过。
然而,下一刻,事实便证明他们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他们清楚的感觉到一根极细的冰冷的银针扎入他们的死穴。
地上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的尸首,他们无不怒目圆睁,浑身上下都不甘。
“不过如此。”司九荇瞟一眼地上黑衣人的尸体,嗤笑一声,轻飘飘从横梁上落下。
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黑衣人的脖颈上比划。
既然周氏母女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她若是不回礼,岂不是显得礼数不周?
至于皇使行宫之约,恐怕还得办完这桩事再去。
“啊,啊……我的腿!”
凄厉的叫声惊起周府周围歇夜的乌鸦,乌鸦拍打着翅膀扑棱棱飞上天际,在周府附近徘徊。
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司嫣然崩溃的揪下一把头发,头皮处渗出血迹,现在的她虽然还活着,却仿佛厉鬼一般。
见到女儿这般模样,周氏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更多的是彻骨的恨意。
“司九荇,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她把司嫣然抱在怀里。“嫣然,你冷静下,腿没有了没关系,至少你还活着。”
话音刚落,周氏便被司嫣然大力推开。
“滚,都是你!你明明不是司九荇的对手,却偏要招惹她。现在她毁了我的双腿,你看我这幅样子,我还像个人吗?仲哥哥一定不会要我了,一定不会要我了……”
此时司嫣然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看起来像个疯婆子,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再嫁进定安王府的。
不过定安王府这棵大树可不能就这么失去了,得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周氏在心里计较着,面上却安慰司嫣然道。
“嫣然不要伤心,我已经派府里的死士去解决司九荇了,想必很快他们就能把司九荇的脑袋带回来了。”
话音落下,屋里重重的响了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母女俩顺着声音看去,眼里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惊恐。
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传遍将军府每一个角落,刚刚歇下来的乌鸦再次被惊飞。
将军府的灯火一次亮起,房间里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黑巾覆面,只剩下一双惊恐不甘的眼睛直直盯着周氏母女。
本来就身体虚弱的司嫣然被这人头一惊吓,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氏又惊又怒,心里恐惧如同野草滋生,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是周府死士的人头,他们的实力她见过,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训练出来的杀手,如今却被割了脑袋仍在这里。
如此说来,其他黑衣人也没有得手了?
如果司九荇杀了他们,那么司九荇此时在哪?想到这一点,周氏猛地抬头,便对上一双寒冰玉砌的眸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妖女,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欣赏着周氏的惊慌失措,司九荇心情大好,她长腿一抬,悠闲的坐在桌子上。“我是什么东西,老妖婆你不是很清楚吗?”
司九荇笑的微风和煦,周氏欲哭无泪。
早知道那个贱人生的贱种会长成如今的祸患,她就应该在襁褓里解决她。
“你的女儿被我劈掉了双腿,你这个做母亲的一定很心疼吧?都说母子连心,你一定恨不得替她受过。”司九荇自顾自的说着,看着周氏的表情变化。
周氏嘴唇发抖,她下意识看一眼床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司嫣然,只觉得两腿一阵发寒。
她知道司九荇说到做到,于是连忙摇头。“不,我一点也不心疼,不过一个残废的女儿而已,废了也就废了,我不心疼,不要劈掉我的双腿。”
向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惊恐,眼角竟然出现了几条鱼尾纹,周氏不住的否认。
“娘,你刚刚说什么?”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司嫣然泪流满面。
司九荇把银针从她手腕处抽回,好心提醒。“你的好母亲说你的腿废了便废了,不过是一个残废的女儿而已。”
如此重要的场面,司嫣然怎么能不参加呢?
所以司九荇好心的把昏迷中的司嫣然救醒,然后开心的欣赏着司嫣然脸上的崩溃。
没想到司嫣然竟然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周氏刚想出口否认,眼角瞥到司九荇,却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等不到周氏的解释,司嫣然眼里流出血泪。“娘,你也嫌弃我是个残废!”
“不!嫣然。”
周氏终究心疼自己的女儿了,想要安慰她,不过她看见了满脸笑意的司九荇,便说。“嫣然,娘会为你报仇的。”
所以终究是嫌弃了啊!
司嫣然悲痛的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司九荇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慢条斯理的走向周氏。
她每走一步,周氏便后退一步,眼看着要退到门口,刚想爬起来逃命,却感觉自己的双腿使不上力气。
两根银针刺入她的膝盖,门口就在面前,她却站不起来了。
看着司九荇靠近,周氏绝望的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对于周氏的呼喊,司九荇并不制止。
要是周府的人都是被她解决掉得死士那样的水平,那么整个将军府她也没有理由怕!
“你怕不怕?”一根银针在周氏面前晃悠,司九荇好心的问。
周氏想点头,却发现浑身僵硬,只能睁大眼睛惊恐的看向司九荇。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死掉了多没意思啊。你看你养尊处优惯了,不如我就把你的手脚砍去,这样你就不用做任何事情了,每天享受着下人的伺候,好不好?”
虽然是在问周氏的意见,却并没有等周氏的答案,一把匕首出现在司九荇手里,她认真的在周氏身上比划。
“不,不要。”周氏颤抖着哀求。
“不要担心,真的不会死的,只是没有了手脚而已。”
司九荇笑着轻声安慰周氏,匕首猛地扎进周氏胳膊,只要一用力,周氏整条手臂都会被卸掉。
脑后一道劲风袭来,如果司九荇此时继续卸掉周氏的胳膊,那么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卸掉。
毫不犹豫的折身闪避,脚下还未站稳,又是三道劲风袭来。司九荇平地跃起一丈多高,身子在半空中扭转,堪堪避开致命的三道劲风。
身子还未落下,又是一道劲风袭来,这一次蕴含的力道比前两次更大。
司九荇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得运转全身真气硬接下这一招。
心脉震荡,司九荇身子重重落下,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这只是一道气劲,竟然有如此威力,刚才硬接下这一击,她的五脏六腑都被震错位了,七筋八脉差点断裂。
传承之力迅速修复司九荇受损的筋脉,需要一点时间。
“大胆狂徒!竟敢在将军府撒野!”一声如惊雷般的厉喝在头顶炸开。
这一喝,用了气劲,司九荇耳朵嗡嗡响。
她抬头看向说话那人,只见那人身高八尺,古铜色的脸庞上从左眉到右下颌斜贯着一道狰狞的疤。
这人只是站着,一股杀伐之气便从他周身散开。
看来,这就是周将军了,周红菱的大哥:周凌幕!
传承之力修复着司九荇的心脉,司九荇在心里暗自寻思着。
自己现在心脉受损严重,要完全修复至少需要半柱香的时间,看来这一次将军府没那么容易离开了呢!
不动声色的揩掉嘴角的血迹,司九荇从地上站立起来。
“原来是周将军!下官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这是周将军的府邸。你我同朝为官,今日相遇也是机缘,打扰了,下官这就离开。”
司九荇是皇上钦封的神医,自然也是排在文武百官之列的。
这么说,不是要跟周凌幕套近乎,而是提点他一下,自己也是朝廷命官,若是就这么在将军府里被杀了,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司九荇无恙的时候,对上周凌幕尚且没有十成的胜算,何况现在还受伤了?不过,只要不死,她便有的是方法离开。
至于周氏母女,就暂且留她们一条命好了。
“大哥,赶快杀了她!这是个妖女,你要是今日留她性命,他日,必定会死在她手上。”
周氏在下人的搀扶下站立起来,指着司九荇说道。
闻言,司九荇轻飘飘看一眼周氏。
周氏双腿一软,要不是有下人搀扶着,只怕她此时已经跪在地上了,这就更加坚定了她要杀了司九荇的决心。
“周将军,我擅闯将军府实在只是为了私人恩怨,与将军无关。”
经过刚才的交锋,司九荇已经确定这个周凌幕不是好惹的主,能不惹就尽量不惹吧。
“你所谓的私人恩怨可是指舍妹和内侄女?”周将军面色阴冷,沉声问道,转而话语一变。
“司九荇,你屡次三番欺辱于她们,是当我将军府没人吗?来人,把她关进地牢。”
周凌幕话音刚落,周氏便挣脱下人的搀扶,扑到周凌幕面前,拽着他的袖子。
“不,大哥,你听我说,一定要杀了她,不然会后患无穷。你们快,动手杀了她。”
激动之下,周氏直接对将军府的侍卫发号命令。
“红菱,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里毕竟不是丞相府。”
周凌幕言下之意,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把她押入地牢!”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见到周凌幕并没有即刻取司九荇性命的意思,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看向门口。
司九荇被人带出去的时候,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周氏一惊,几乎疯掉。
将军府的地牢阴暗潮湿,是关押审讯各种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
霉味混合着血腥腥臭味扑入鼻间,司九荇皱着眉头打量四周,她被关押的地方,四面为精铁焊制,粗大的铁柱之间的缝隙只能容下一根手指。
没有门也没有锁,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直接扣下来,机关在十里远的墙壁处。
她刚才试了一下,纵然力大无穷,也没有办法撼动铁柱分毫,看来用蛮力逃出去希望不大。
刚才一路走过来,她看见无数深褐色的刑具,那是鲜血干涸之后的颜色,看来这将军府的地牢平日里没闲着。
正想着,外面传来困兽一般的嘶吼。
司九荇透过牢房的缝隙往外面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铁链捆缚住,一个狱卒手里拿了一把细长的匕首,极缓慢极缓慢的从他身体里抽出一根肋骨。
接下来是第二根,第三根……
偏偏那人还没有晕死过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肋骨被抽离身体。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离开。”司九荇迅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蛇鼠一窝,周红菱那老妖婆的大哥自然也不是善茬,他没有在外面取她性命而是把她关押进天牢,说不定是打了其他主意。
想到这里,司九荇盘膝坐下,凝气调息全心全意运用传承之力修复自己受损的心脉。
将军府正宅,将军夫人为周凌幕脱下外袍。
“将军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个人?她不是你的对手。”
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周凌幕的神色颇不耐烦。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女人竟然能在瞬间躲过我四次攻击,最后那一击我用了七成功力,便是一头猛虎,也立刻就骨骼尽碎,筋脉尽断了。但那个女人竟然只是吐了一点血,还能若无其事的站立起来,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周凌幕语气里掩饰不住惊叹,眸子中闪过一抹贪婪。“她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功力,着实令人震惊,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练了什么功法。”
习武之人对于修为总是有着天生的追求,这倒正好救了司九荇一命。
地牢里看不见天日,不辨时辰,司九荇刚修复好受损的筋脉,便有狱卒送饭过来。
菜肴精致,还有酒,这份待遇不像是给阶下囚的。
司九荇问还没有离开的狱卒。“你们将军是什么意思,这菜肴莫不是送错了?”
“给你送什么,你吃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狱卒说完转身离开。
能在这牢里面关着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看着面前的菜肴,司九荇仔细打量着。
“叮,主人方才修复受损筋脉耗费太多元气,此刻急需补充能量。这些菜没毒,放心吃吧。”圣尊传承的声音响起。
既然没毒,那就先吃饱了再说吧。
吃饱喝足之后又有人送来崭新的棉被,司九荇便铺在地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司九荇是被外面的惨叫声惊醒的。
她透过铁柱的缝隙看到一个人半截身子被泡在水里,片刻之后捞起来的人下半截身子只剩下白骨。
白骨上沾着丝丝血肉,那人目光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不知什么东西给吃了,崩溃大喊。
“杀了我,快杀了我……周凌幕你不得好死!”
这手段比司九荇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司九荇更加肯定周凌幕不会好心的真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手掌贴上铁柱,司九荇用上了浑身的力气,她力大无穷,能轻易举起一座小山,但是在周凌幕的地牢里却举不起一根铁柱。
几次三番下来,司九荇身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司九荇背靠着铁柱喘息了片刻,脑海里灵光一闪,指间多了一根银针。
手指聚力,银针直直射向十里外墙壁上的凸起,发出极轻微的响声,接着铁柱缓缓上升,机关竟然打开了!
来不及等到全开,司九荇就地一滚,滚出牢房的范围,身形一闪,极速朝着门口掠去。
看见前面的光了,司九荇心里一阵欢喜,嘴角缓缓上扬。
“神医这是打算去哪儿?”
一道声音不缓不慢的响起,司九荇笑容僵硬在嘴角,稳住身形进入戒备状态。
可惜了,只差半步自己就能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周凌幕极力掩饰着眼里兴奋的光芒,他感应到地牢里的动静便立即赶了过来,果然看见了这个女人。
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逃离牢房跑到了这里,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一些。
敏锐的察觉到周凌幕眼里异样的光芒,银针消无声息滑到手里,司九荇后退半步,拉开稍许距离。
“谢谢周将军昨夜的盛情款待,现在我也该回去了,否则皇上该找我了。”
司九荇笑着说道,身上戾气却瞬间迸发,周围土石松动簌簌落下,气劲直逼周凌幕。
其他人被司九荇这霸道的气劲逼的纷纷后退,周凌幕纹丝不动,眼里的光越发明亮。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还是留下吧。”
周凌幕催动体内气劲跟司九荇所散发出得气劲相碰撞,两股气劲在空中炸开,司九荇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周凌幕也后退了半步,眼中一抹惊诧瞬间闪过。
这样凌厉霸道的杀气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有点意思!
“将军是铁了心不肯放我离开?”
眼见周凌幕身形一动,五指如钩地扑了过来,司九荇眼神冷厉,身形急速后退,嘴里喝问道。
“我这府里没来过什么神医,只有昨夜抓住的小贼!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周凌幕边说边加快了手上的攻击,司九荇则是无心恋战,只想寻个时机离开。
她明白周凌幕肯定不会轻易放了自己,但要硬拼出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苦苦撑了几招后,司九荇手中飞出三根银针,分别袭向周凌幕的死穴。
机会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周凌幕躲开银针的瞬间,只见红光一闪,司九荇已经在十米开外。
眼角余光撇到那抹红光闪过,周凌幕心下震惊,想不到司九荇竟有如此快的速度。
不过周凌幕并不担心司九荇会离开,因为司九荇根本离不开。
这里是将军府,能够百年不倒,自然有过人之处,若真由着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岂不是很丢脸?
一击得手,司九荇把速度提升到极致,裙摆堪堪触到阳光,她便足下用力向半空中跃起。
身子跃至半空,突然有寒光闪闪从空中落下。
竟然是一张大网,闪闪寒光是大网上面连着的尖锐匕首所发出的。
银针闪现,大网毫无破绽,司九荇心下惊骇。
“此时如果继续向上,怕是会被匕首扎成刺猬。”念头一闪,司九荇身子便急速下坠,足尖堪堪接触到地面,腰身一折,斜掠了出去。
大网扑空,司九荇身子斜斜后掠。
不经意间看见周凌幕脸上仿佛看困兽一般的表情,心下一惊,足下的动作慢了半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这一掌让司九荇胸口一闷,生生咽下喉咙的鲜血,她强撑着身子往将军府大门冲去。
快了,离大门只有五十米了,三十米、二十米……
只差三个呼吸,司九荇便可以离开将军府。
就在她伸手就能触及到将军府大门的时候,凭空刺出一把尖刀。
“该死!”
司九荇只得转身避开尖刀,指尖银光闪烁,尖刀的主人已经怒目圆睁的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挡路的人虽然死了,司九荇却也失去了离开将军府最好的时机。
周凌幕已经赶了上来,经过刚才的交手,他越发肯定司九荇身上有不得了的秘籍,下了决心一定要拿到手。
司九荇受了伤,再次对上周凌幕更为吃力,不到三招,她的身子便重重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捂住胸口,司九荇喘息片刻,抬眼看向周凌幕,眼神冷厉肃杀。
这样的眼神让周凌幕愣怔了片刻。“你果然是个狼崽子,神医,让我看看你究竟还有什么本事?”
说着,便向司九荇天灵盖攻了过去。
他的双掌似乎有千钧之力,司九荇额头渗出一丝血迹,顺着鼻尖流到下颌。
这一掌如果打在天灵盖,就算有圣尊传承护体,司九荇也必死无疑。
周凌幕本以为司九荇会避开,这样他就能看看她的爆发力究竟有多强,然而司九荇并没有避让,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她知道自己避不开,所以索性等死?”
这也太没趣了,他还没有问出她身上的秘籍呢!
周凌幕有点后悔自己用了这样的杀招,但招式出手断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不过只要司九荇身上有秘籍,就算是死了,他也能把她的身体剖开,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一阵紫色的闪电直直朝着周凌幕落下,周凌幕神色冷峻,本来攻向司九荇的招式中途回转,迎上那一道紫色的闪电。
一阵惊雷炸响,周凌幕双手血如泉涌。
几乎在闪电劈过的瞬间,周凌幕手上多了一把长枪。
长枪直直射向司九荇,司九荇单掌拍地,身子跃至半空,长枪竟然也跟着转弯,刺向司九荇前胸。
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司九荇凭着一口气向右边移动三分,避开前胸命门。
长枪自她肩胛骨刺入,从后背穿出,司九荇竟然被生生地穿在了长枪上。
周凌幕单手握枪,看着半空中的司九荇。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受伤流血了,你很强!可惜,不长命。”
鲜血顺着长枪滴落在地,很快便汇聚成了一汪血水。
司九荇额头冷汗直冒,双手握紧长枪,双目赤红的瞪着周凌幕。“周凌幕,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以为周凌幕会当场取她性命,却没想到再次被关进了地牢。
这一次她不在牢房,而是被精钢打造的铁链牢牢束缚住四肢,铁钩锁住琵琶骨,挂在墙上。
这是用刑的地方,肩胛骨处的窟窿已经流不出血来了,红裙被染成暗红。
琵琶骨被穿,司九荇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疲软,连指尖也无法动弹。
传承之力护住她的心脉,缓慢的修复她的伤口。
她太虚弱了,圣尊传承之力无法发挥真正的实力,只能勉强护住她的性命。
能活着就好!
自己还有孩子,没有理由死去,只要还有一口气,自己就不能死!
司九荇奄奄一息地想着,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最后的意识。
周凌幕那个老匹夫似乎并没有立即想要自己性命的意思,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外面有人进来了,司九荇无力地抬眼看向门口,竟是她们!
来的是周氏母女,她们听说司九荇被抓进了地牢,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司嫣然坐在轮椅上,下半身盖着锦被,如果只看上半身,她依然是个端庄大方的官家小姐。
后面还跟着一个轮椅,上面坐着周红菱。
很奇怪,之前司九荇并没有斩断她的双腿,怎么她也坐上轮椅了?
其实这是被司九荇给吓的,周红菱虽然双腿完好,却使不上力气,跟个废人差不多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过来看司九荇的惨状,周府的地牢有多残忍,她是知道的。
走在前面的司嫣然看见被挂在墙壁上奄奄一息的司九荇,捂着嘴开心的笑起来。
“娘,你看她,她快要死了。”
周氏也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司九荇,阴阳怪气的出声。“司九荇,你也有今天。”
闻言,司九荇看着周氏,嘴角冷冷勾起。
“周氏,你的双手双腿可要好好保管着,本姑娘以后要亲自来取。”
她伤得很重,一开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下。
却丝毫不影响这句话对周氏的恐吓力,周氏尖叫一声,毛骨悚然指着司九荇。
“妖女,妖女!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大哥,快,赶快杀了她,把她大卸八块,不,把她挫骨扬灰!”
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周凌幕看一眼司九荇,示意旁边的人把她放下来,当然不是解开她的束缚,而是把她捆在了木桩上。
若不是铁链牢牢束缚住司九荇的四肢,司九荇一定会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周凌幕走到司九荇面前,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番。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增长功力的秘籍。把它给我,我便留你一条命!不然,我这舍妹和内侄女对你有多深的仇恨,想必你心知肚明。要是把你交给她们,恐怕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了。”
果然有所图!司九荇心下寻思,周凌幕口中所说的秘籍应该就是指她体内的圣尊传承了。
自从得到传承之后,她功力确实提升迅速,甚至还获得了雷电之力。
“什么秘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九荇自然不会把圣尊传承说出来。
属于她的东西,除非她自愿,别人休想从她这里拿走。
“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乖乖交出来了。”周凌幕对手下示意。
立即便有两人抬了一个大缸子到司九荇面前,缸里面装满了水,仔细一看又不仅仅是水,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
这个大缸子司九荇之前见过,是吃掉那人下半身血肉的怪缸。
她被人抬起来,下半身缓缓靠近缸子,似乎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缸子里面水波涌动,散发出浓烈的腥臭之气。
“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里面装的是饿极了的五毒。五毒你知道是什么吧?只需片刻,它们就能把你腿上的血肉啃食干净,一点点残渣都不剩。”
周凌幕声音缓慢,故意叫司九荇听得极清楚。
似乎听到了皮肉被啃噬的声音,周氏激动的脸颊发红。“那还等什么,赶快把她放下去,这个贱人是不会服软的。”
下人看向周凌幕,周凌幕等不到司九荇的回答,不耐烦的一挥手,司九荇的双腿便被浸泡到水缸中。
缸里水波涌动的更加厉害了,想象之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圣尊传承在脑海响起。“主人,你拥有药毒无双的传承之力,这些毒物不敢造次。”
等了许久也不见司九荇脸上有痛苦之色,周凌幕让人把司九荇抬起来。
当看到司九荇那双完好的腿时,周凌幕脸色剧变。
旁边的周红菱见状,发出尖利的声音。“看见没?我就说她是妖女,你们赶快杀了她!”
即便司九荇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周氏仍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恐惧感。
“慌什么?换个人再试试!”
周凌幕面色阴冷地摆手,一声惨叫后,缸里又被扔进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挣扎着想要顺着水缸边缘爬起来,却仿佛被无形的手钳制了四肢,只能发出凄厉的叫声,面容狰狞、眼睛暴突,不甘的滑进水缸。
片刻之后,水缸里浮起一具白骨。
周凌幕轻声“咦”了一声,看向司九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喜。
看来这个女人所拥有的东西或许比他想象中得更加不可思议,不管那是什么,他一定要得到它!
毒物奈何不得,司九荇接下来再次被绑回了木桩上。
一个狱卒手里拿了类似钳子的东西,抓住司九荇的手狠狠拔下她食指指甲盖。
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疼痛令司九荇浑身颤抖,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求饶。
殷红从她咬破的唇瓣上渗出,混杂着她口中吐出的淤血,顺着她嘴角蜿蜒流下,她却始终没有松口。
接下来是第二根,第三根……
手指血肉模糊,司九荇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
她双目赤红,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周凌幕,他日相见,今日所受之苦,我定百倍奉还!”
那眼神如同利刃,直直插进周凌幕心口。
周凌幕心下惊骇,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当场就把司九荇挫骨扬灰。
不过,对于秘籍的贪婪战胜了短暂的胆寒,他缓缓开口。“接着拔,拔到她愿意交出东西为止。”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
他就不信把这地牢里重重刑具都尝遍,她还能嘴硬?
十根指甲全部拔掉,司九荇浑身止不住颤抖,她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眼皮沉重。
突然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司九荇一个激灵,睁开了沉重无比的眼皮,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
“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好了,你这老匹夫,他日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呵呵呵……还是等你能活着走出这地牢再说吧!”
一旁,周红菱的声音带了些幸灾乐祸。
现在司九荇仅凭一口气吊着,难道她还真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不成?
此际,皇使行宫。
端木景焕已经在大厅中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
那双夺人心魂的妖媚眸子时不时望向外面漆黑,又无可奈何地落在了一旁正悠闲喝茶的白左身上。
“我看你真是半点不担心,竟还喝得下茶?”
“我为何要担心?她生死与我何干。”白左斜倚在贵妃椅上,清冷眸子中一片漠然。
端木景焕快步冲到他面前,伸手便将他手中茶杯给夺了下来。
“我知道你现在清醒得厉害,但怎么说她总是你儿子的生母吧?这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以后传回凤鸣七星界也不大好听,大家会说你连个女人都保不住。”
“旁人说什么,无须在意。”
白左手指轻晃,茶杯重新出现在了他手中。
“殿下!白爷!我都算出了她命中有祸、生死一线,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白左不为所动。
端木景焕却一把拽住他袍边不肯撒手,满脸憋屈地说道。
“爷,大爷,算我求你了!你现在醒着不为所动,但等你心智不明的时候,肯定要拿我撒气的。再说你儿子没了亲娘总不是什么好事吧?就算你想让她变强,也不是这个时候。”
“嗯,你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语毕,没等端木景焕反应过来,白左身影已然消失在屋内。
端木景焕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好你个白左,明明就想去,非得拿架子等我来求!”
另一边,司九荇已然被折磨的没了开口力气,被绑在木桩上奄奄一息。
周氏也开始庆幸之前周凌幕没有直接杀了司九荇,像现在这样折磨她可比直接杀了她更让自己解恨。
“小丫头,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秘籍,也免得受罪。”周凌幕看着司九荇,似乎真的是为司九荇着想。
他刚才改变了主意,等司九荇一交出东西,他立即杀了她。
这个女人留着,将来绝对后患无穷!
司九荇垂眸不语。
下一刻,一道凌厉的风声袭来,直直落在司九荇身上。
身上的皮肉绽开,司九荇疼得浑身一阵抽搐,冷汗噌噌往外冒,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血水混着汗水沾了满身。
这是一根长满倒刺的铁鞭,就算是一头牛,一鞭子下去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接下来是第二鞭,司九荇觉得浑身像是着了火,皮肉仿佛被一层层剥开。
她的牙齿咯咯直响,第三鞭下来,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下人看着周凌幕,周凌幕上下打量司九荇,查探到她气息微弱,担心她真的死了,便吩咐下人。
“今天先到这里,一会儿弄碗人参汤给她吊着命。”
昏迷中的司九荇喉咙被人硬灌下一碗热乎乎的汤药,护住心脉的传承之力瞬间变强,借助人参汤的力量迅速修复司九荇受损的心脉和皮肉骨骼。
修复的过程并不轻松,仿佛是筋脉和肌肉的拆开重组,司九荇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终于,她的听觉恢复了,听到周围人的声音。
“将军吩咐我们好生看管这个女人,今晚就不要喝酒了吧。”
“不过是一个要死不活的女人,又被精钢铁链束缚着,还能逃走不成?”
“对呀,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走吧,喝酒去,今晚我带了不归楼的十里春,那滋味可是毕生难忘,醇厚无比。”
听到那人这样说,其他人都动摇了,平日里他们守着暗无天日的地牢,唯一的乐趣便是喝点小酒。
于是其中一个人便上前查看了司九荇的鼻息,接着转向同伴。“都快断气了,走,喝酒去。”
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司九荇缓缓睁开眼睛,体内的传承之力游走在四肢百骸。
脑海里响起圣尊传承的声音。“主人,你这次可让人整的够惨。”
“还需要多长时间?”
“半柱香。”
“嗯。”
司九荇低低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
忽然,一道紫芒劈过铁链,铁链悄无声息的断开。
司九荇睁眼,只见一抹清姿卓越的身影傲然立于自己面前,那清冷疏离的双眸令她眉头微拧。
“是你?”
“是我。”
白左先是打量了一番司九荇,双眸无波无澜。
随即一招手,司九荇便到了他怀里。“太弱。”
“你放心,我一定会变强,变得比你还强!”
司九荇气结。
刚开口反驳,血便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将白左衣袖染得一片血红。
白左眉头微动,目光瞥过怀里倔强的小脸。
不知为何,那颗冰封多年的心竟在这刻紧了一紧。
“哼,不知所谓。”
将司九荇揽紧,白左转身离开。
那些喝酒的狱卒此刻已是微醺,只觉得一阵疾风吹过,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异样。
“你们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没有,能看见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莫不是鬼吧。”
“这阴森森的地牢可不就是地狱吗,别管那么多,来,喝酒。”
酒杯相碰间,白左抱着司九荇已经出了将军府。
她探出头深深看一眼巨兽般的将军府,眼里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与此同时,沉睡中的周凌幕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穿上外套,身形一晃便出了房间。
看着眼前断成几段的铁链,周凌幕胸膛剧烈起伏,心下对司九荇的能力有了一丝忌惮。
司九荇竟然能在琵琶骨被穿,气息奄奄之际逃出将军府地牢,实力和毅力到底有多强悍?
那些狱卒没有想到周凌幕会在深夜来到大牢,一个个酒都吓醒了一半。
他们仓皇的来到关押司九荇的地方,当看到碎在地上的铁链时,酒劲化成了冷汗从他们额头噌噌直下。
“将军饶命。”
“将军饶命!”
狱卒跪在地上脑袋磕的砰砰直响,很快鲜血便染红了面部。
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停歇,脸上全是恐惧。
玩忽职守,让司九荇那个后患无穷的祸患逃了,周凌幕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手掌凝聚气劲,袍袖一挥,那几个狱卒便大睁着眼睛倒下了。
不用想也知道司九荇现在已经跑远了,能不能得到秘籍倒是其次,周凌幕现在最想做的是把司九荇找出来杀掉。
周氏母女的惨状他亲眼所见,司九荇的实力他也探得一二,如果说之前他认为周红菱的恐惧是妇人之见,那么现在他开始相信了。
将司九荇抱在手中,白左踏风而行,令司九荇瞠目结舌。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很强,但强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是常人?
难道,白左根本不是人?
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司九荇不顾刮得脸庞生疼的夜风,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白左。
一只手却适时覆在了她眼上。“别睁眼,会受伤。”
白左的手指冰凉,声音也凉。
却不知为何让司九荇的心猛然一颤,心脏也瞬时漏跳了两拍。
她微微犹豫之后才问道。“你,为何来救我?又是怎么知道我被周凌幕抓了的?”
“你失约了。”
“原来是因为那个。”司九荇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笑意。
“所以你猜我出了事?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聒噪,禁声。”
白左随手一拂,司九荇便陷入了昏迷。
再次瞥了眼怀中的司九荇,白左眼底忽然浮上一抹疑惑,随即又是一片清明之色。
“女人果然很麻烦。”
司九荇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见了双手杵着腮,守在自己床边昏昏欲睡的端木景焕。
她刚想说话却感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急忙拉开被褥往里一瞧,司九荇脸都绿了一截,硬生生将那即将脱口的尖叫声给咽了回去。
“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端木景焕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的干笑道。“呵呵……哪儿能啊?我可是一个指头都没碰过你。”
“那是谁?”问出这话之后,司九荇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
毕竟这是皇使行宫,使唤的宫女丫鬟什么的肯定不会少,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可没想到端木景焕下一句话却让司九荇瞬间面红耳赤。
“当然是白左!你的衣服、还有伤口可全是他亲力亲为,一手做的。”
看见司九荇那红到了耳根子的面色,端木景焕笑得更欢。“我也真佩服你,断了三根肋骨,琵琶骨全碎了,竟然还能撑过来。话说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什么人和你有这样深的仇恨?”
“你说,这是他……”
司九荇明显只听到了前一句话,心不在焉。
“是啊,白左抱你回来的时候,谁都不让碰。别说我,就连宫女都不允许近你的身,倒好像将你当成了他的私有物品一般。”
“他可能是怕这行宫里眼多嘴杂,所以亲自动的手。”司九荇小声嘀咕了一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果然,端木景焕又是一笑,看司九荇的目光宛若看白痴。
“怕?白左恐怕都不知道有这个词。话说他去救你,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神志清醒着却还是这样对你,着实奇怪啊。”
后面的话,司九荇压根没听清,她的眼里只看见了缓缓而来的清冷身影。
瞥了端木景焕一眼,白左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个诡异莫名的笑意。
“刚才在你房中我看见了三壶逍遥酒,你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啊?”端木景焕一惊,头狠狠地磕在了桌子上。
他整个人瞬时精神万分,急忙起身拍着脑袋就往外走。“对,对啊!我得去看看,你别给我偷喝了……”
“放心,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今晚会有人盯着你喝完的。”
白左那轻飘飘的话语,让已经走到门口的端木景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随即便逃命似的跑走了。
司九荇一直在看着白左,脸颊虽然烫的厉害,但她脑子还清醒。
“是你脱了我衣服?”
“嗯,不脱没法疗伤。”
司九荇那本就不受控制的心又开始一阵乱跳,她刚想再问点什么,却听白左淡淡地问道。
“你体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虽然骨头碎了,我却发现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替你修复,那种力量我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司九荇一阵心惊,圣尊传承可谓是她最大的秘密,难不成被白左发现了?
她在脑海中轻轻唤了传承两声,圣尊传承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这货显然在装死。
司九荇猛然想起上次自己和传承在白左面前对话,貌似那时白左就有所察觉,难道他真知道圣尊传承?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哪儿什么别的力量?要有,也不会半死不活的等你来救了。”
“就算我不来,你也能逃走。”
白左往床边一坐,肯定地说道。
没等司九荇回答,白左修长的手指就飞快掀开被褥,露出了她被纱布裹着的身体。
虽然从脖颈之下,司九荇被纱布包的十分严实,但露在外面的双臂却令她很是不自在。
干咳了两嗓子后司九荇刚想扯回被褥,白左手指却落在了她的伤处,司九荇一颤,脑海中竟浮出了一副朦胧的画面。
来回摸了摸司九荇的骨头,白左双眸更为澄明。
“果然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体内是什么东西,但它已经将你的骨骼全部修复好了,你最好将它隐藏好。否则,随时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怀璧其罪?”
“人心叵测,你不早知晓了么。”白左终于收回手,司九荇也莫名地松了口长气。
虽然脑海中的画面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司九荇越来越觉得,画面中那个与自己抵死缠绵的男人和白左很像。
眼见白左又要走,司九荇脱口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孩子的生父?”
白左停步,回头望向司九荇,深不见底的双眼里满是复杂。
“我说过,我也不记得,无法确定。”
“可我很确定孩子就是我亲生的,如果你也能确定他是你的孩子,那你肯定就是他的生父没错了。”
“哦,你所谓确定,就是你那种血脉相通的胡言乱语?我不承认。”
白左冷冷说道,转身大步离去。“我说了,若想确定,最好还是试试。”
“又,试……”
司九荇一阵凌乱。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会说这种话的白左分明不是现在的感觉。
可他明明浑身气息拒人千里,却还说着这等轻浮言语,怎么都感觉有点瘆人。
司九荇在皇使行宫一共住了七天,圣尊传承装死装的很彻底,不管司九荇怎么呼唤他,他都没了反应。
就连修复这种事,传承也没了动静,不然司九荇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时间养伤。
七天后,死里逃生的司九荇向白左辞行。
“端木景焕,你这么紧张她,不如跟了她同去?”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白左淡淡说道。
端木景焕浑身一抖,连连摇头。
“不行,我得在你身边带孩子,要是离了我,小家伙会哭的。”
虽然白左说的云淡风轻,但端木景焕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杀气。
“哦,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同司九荇聊天呢。”
“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喜欢。”
端木景焕终于明白祸从何起。
不就是这几天和司九荇多说了几句话吗?白左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末了,白左又看向满脸茫然的司九荇,交代道。
“等你手上的事办完了,就来找我,早点确定身份对你我都好。”
听到这句话时,向来无惧无畏的司九荇也怂了,逃也似的离开了行宫。
她并没出城,逃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周凌幕加于她身上的痛苦她一定要加倍让他偿还。
所以,司九荇回了圣医阁。
沉寂多日的圣医阁再次开张,人们奔走相告,第一天队伍几乎排出了城外。
圣医阁的动静早就传进了将军府,周凌幕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圣医阁坐镇的那位神医确确实实就是司九荇。
这样毫无畏惧的开张倒让周凌幕更加惊叹司九荇的胆识,她居然没有逃走,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大张旗鼓的在圣医阁坐诊行医。
如此一来,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若是司九荇就此逃了,那么他大可以派出杀手追杀,可司九荇没逃,医馆照常开张,他便不能明目张胆的前去解决司九荇。
毕竟司九荇是皇上钦封的神医,有官职在身,只要没有过错,将军府便没有理由拿人。
况且皇城皇上耳目众多,皇上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实际上对于将军府的监视一刻也没有放松。
皇上公孙轩要依靠周氏家族坐镇彩云国,也忌惮周氏逐年庞大的根系,正愁没有借口削弱周氏的兵权。
不能明着来,便只能暗杀了。
在这之前,周凌幕先去圣医阁走了一遭,易容后亲自去的。
司九荇就这么不慌不忙的开张,他反而疑心其中有诈,便决定先去探查一番。
混在人群中,周凌幕见到了司九荇。
此时他易容成了一个病怏怏的中年书生,和他本来面目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周凌幕进来后,司九荇脑海里“叮”的一声。“主人,注意,那个病秧子中年书生和将军府的周凌幕气息相同,确定是同一人。”
“咦,你竟然不装死了!”
坐在帷幕后的司九荇抬眼看向那书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只听圣尊传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解释道。“因为你不知道白左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第一次的时候我也没认出他来,这次认出来了自然不能吱声。”
“白左的身份回头我再和你好好说道,现在没空。”
司九荇笑意更浓,看来周凌幕终究是坐不住了,竟然亲自来了,既然如此也不好叫他空手回去。
故意把周凌幕易容的书生留在最后,司九荇声音淡漠。
“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还来圣医阁干什么,回去准备后事吧。”
此话一出,周凌幕心下大骇,不动声色检查自己的服饰。
长袍青衫,蓝色头巾束发,面皮是从中年书生脸上生生剥下来的,司九荇就算再厉害也看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那么她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起民间对于司九荇近乎神话的评价,周凌幕将信将疑的看向司九荇。
“神医此话怎讲?”
上钩了!
司九荇心下窃喜,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淡漠。“每日午时是否觉得胸口憋闷,丹田处仿佛一团烈火要炸开身体?”
“正是。”周凌幕有些犹疑,却仍旧实话实说。
“每夜子时是否心浮气躁,难以安睡?”司九荇面色凝重。
“不假。”
几乎在司九荇话音刚落,周凌幕点头。
“这就对了,回去准备棺材吧。”司九荇做出送客的动作。
易容成书生模样的周凌幕狐疑片刻,便走出了医馆。
身后司九荇眼里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像周凌幕这样位高权重的武将,平日里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体状况。
而自己刚才所说的确实不假,周凌幕功力至阳至刚,午时是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刻,和周凌幕功法相呼应,丹田处气劲自然会蠢蠢欲动。
这一点,从她和周凌幕交手的时候司九荇便看出来了,神医的称呼可不是白来的。
只是这点问题并不致命,但是现在她就是要利用这点问题取周凌幕性命。
位高权重之人皆天生怕死,周凌幕还会再来的。
打发了周凌幕之后,司九荇就对圣尊传承进行了一番灵魂拷问。
可传承除了说自己和白左早就相识之外,对于白左的来历却是只字不提,甚至还反复提醒司九荇。
“主人,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他的身份,只对你有好处。”
“那你怎么那么怕他?”
“enmmm……这种事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些,传承又再次龟缩了起来装死,无论司九荇问什么他都不吱声了。
回到将军府后,周凌幕也在反复思索司九荇所说的话,对于司九荇的医术,他是没有理由怀疑的。
上一次在殿中救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他真的病入膏肓,那么这司九荇就还不能死。
第三天,周凌幕假扮的成了另一幅老头模样出现在司九荇面前。
同样在他踏进医馆的那一刻,司九荇便通过圣尊传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了,回去准备棺材吧。”语气毫不客气。
“你这女娃,还没有探脉便信口胡说,老夫平日身体康健,健步如飞,怎么就要进棺材了?”
周凌幕假扮的老者故意大怒。
司九荇不慌不忙,目光平静。“老先生平日午时是否感觉身体要爆炸,子夜是否辗转反侧?”
沉思片刻,周凌幕假扮的老者缓缓开口。“神医所言不虚,如此还请神医救治。”
他现在已经对司九荇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了,当务之急是要救治自己的性命。
“老先生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还是不要浪费金钱了,回去准备下后事吧。”
司九荇语气平静。
没想到司九荇会拒绝救治,周凌幕的语气有些急切。
“你不是神医吗,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让病患准备棺材?老夫不差钱,你尽管开药便是。”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司九荇便不再说什么,低头刷刷刷写下个药方子交给周凌幕。
回到府邸之后,周凌幕便把药方拿给府里的大夫,大夫看过之后面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
“此药方既然是神医所开,自然有精妙之处,将军尽管照方服用便是。”
既然府里的大夫都这么说了,周凌幕便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让人照着药方煎药了。
周红菱得知司九荇逃出地牢,当场吓得几乎晕厥过去,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清醒过来之后她便立即要求周凌幕追杀司九荇,斩草除根。
得知司九荇并没有逃跑,而是重开圣医阁之后,周红菱松了一口气,以周凌幕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让司九荇活的太久。
可是好几天过去,周凌幕都没有动静,圣医阁依旧每天开门,又听府里的下人说周将军从神医那里求来了方子,此刻正在煎药。
周红菱下意识便觉得事情不妙,立即前往周凌幕的房间。
此时的司九荇也已经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关上了医馆大门,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斜卧在美人榻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的品。
酒入肚腹,唇色越发鲜红如血……
暗处,一双深不见底的褐色清冷眸子正看着她,良久才移开目光。
将军府,周氏匆忙赶到周凌幕的院落,只见周凌幕已经端起了药碗正准备喝。
“大哥,不能喝!”
周红菱大叫一声,心下庆幸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闻言,周凌幕皱起了眉头。
这个周红菱这几天三番四次要求他立即诛杀司九荇,整日在他耳朵边上念叨。
他是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彩云国周将军,作决定从来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要不是因为周红菱是他亲妹子,他早就把人赶出去了。
此刻见到周红菱又过来了,便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又要干什么?”
“不能喝,这是司九荇的毒计!这一定是毒药,那贱人心肠狠毒。大哥,你要是喝了,可就中了司九荇那贱人的计了。”周红菱语气诚恳。
“嗯?府里的大夫已经查验过这药,并无不妥,你是不是多虑了。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
周凌幕说着就要低头喝药。
“别喝!”
周红菱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这一定是司九荇那贱人的奸计,大哥,你不能喝啊。”
一声巨响,周凌幕旁边的千年沉香木的桌子四分五裂。
“够了,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丞相府,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完,便一扬脖子,把药喝了个干净。
“嘻嘻,让你不要喝,你就不要喝嘛,怎么不听劝呢。”
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响起,众人大惊,纷纷抽出兵器。
竟然能避过重重侍卫的防守,此人不简单。
这声音,不对,这药有问题!
司九荇!是司九荇!
千防万防,还是中了司九荇的诡计。
周凌幕猛地把碗甩出,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头上汗如泉涌,丹田处如同烈火烧灼,身体仿佛要炸开。
他不能凝聚气劲,似乎越是强行用力,丹田处的气劲便越是涌动的厉害,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不可置信的暗自运功,丹田处如同万千蚂蚁啃噬,气劲似乎控制不住了,开始向四肢百骸流动。
周凌幕的嘴角不住的渗出鲜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他不敢再妄动真气了。
“嘻嘻嘻,你不要动真气哦,你越是运功,真气便越是汹涌,你的身体会爆炸的。”
远处的屋脊上,红衣女子姿态闲适。
“是她!”
远处屋脊上的红衣女子可不就是前几天在将军府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司九荇?
周凌幕目眦欲裂,只恨自己没有听周红菱的话,中了司九荇的诡计。
红绫如血,飘飘扬扬搭在院中石狮子身上,司九荇一步一步缓缓顺着红绫走下来。
衣袂翻飞,墨法张扬,美艳不可方物。
在周红菱和周凌幕看来,走来的仿佛是地狱修罗,周红菱浑身止不住颤抖,周凌幕心下胆怯,也后退了半步。
猛地意识到自己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将军,便硬生生止住了后退的步伐,强撑着看向司九荇。
“司九荇,你想干什么?”周凌幕咬牙切齿。
“呵呵,周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司九荇掩唇轻笑,优雅的在石狮子上坐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凌幕。
“周将军,还记得当日在地牢我所说的那句话吗,现在,欠我的,我来取了,将军可准备好了吗?”
司九荇的声音极轻柔婉转,态度诚恳,仿佛真的在问周凌幕的意见。
这声音在周凌幕听来却像是夺命阎罗。
竟然被一个年轻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没有人敢在将军府如此放肆,他又气又怒。“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我拿下!”
就算司九荇再厉害,就算他如今中毒使不上力气,这里也是将军府,是他周凌幕的地盘。
话音刚落,守府的侍卫便把司九荇团团围住。
这些人司九荇根本不看在眼里,她手指一动,三根银针便从指尖发出,瞬间变为千万根,射向那些侍卫的命门。
侍卫还没有出手,便没了声息。
见状,周凌幕心下惊骇,周红菱带着哭腔。“完了,晚了,我们都完了,她是妖女。”
她状若癫狂,司九荇懒得理她,视线投向周凌幕。
竟然在一瞬间诛杀了府里全部侍卫,周凌幕此刻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听周氏的话直接杀了司九荇,现在这祸患找上门来了。
“他们都死了,接下里该你了。”
司九荇身子轻盈的从石狮子上跃下,步法轻快的走向周凌幕。
却在离周凌幕还有三里远的时候被另一个人打断,这人是周凌幕的影卫,只在周凌幕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
本来有三个,另外两个跟随周凌幕长子去了边关。
即便只有一个,也够司九荇应付了,这可不是那些空有其表的侍卫,影卫的修为跟周凌幕也差不了多少。
影卫出手就是杀招,修为和周凌幕相差无几,如果现在离开,司九荇是有把握的,但是一旦失去了这次机会,要解决掉周凌幕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就算是胜算渺茫,自己也要试一试。
司九荇很清楚,周凌幕和她一样,都是不死不休的性子。
这一次她没有解决掉他,以后就要时刻担心被周凌幕解决掉。
想到这里,司九荇指尖多了三根银针,针尖泛着幽蓝色,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银针射出,影卫纹丝不动.他不能动,因为身后是周凌幕,他要是离开了,以周凌幕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有办法避开。
长剑使得密不透风,银针刷刷反射回来,司九荇身形急转,银针重新回到指尖。
影卫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刺中。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极细微的泛着幽蓝色光芒的针尖直射眼眶,他下意识偏头,却在下一刻猛地醒悟过来,伸手接住那抹幽蓝色光芒。
光芒穿透手掌,影卫的手掌迅速变为暗黑色。
有毒!
影卫毫不迟疑的斩下中毒的手臂,迅速点了身上几处大穴。
只可惜他不知道司九荇的医毒双绝厉害到怎样的程度,但凡这世界就没有她毒不死的人。
司九荇所下的毒,可不是断了一根手臂就能解的,早在银针穿透手掌的那一瞬,毒素便穿透七筋八脉。
影卫长剑驻地,紧紧盯着司九荇,话却是对着身后的周凌幕说的。“主公,你快走。”
看着影卫的样子,周凌幕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感慨道。
“看来,本将军今日当命丧于此。”
闻言,司九荇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早就说过当日我所受之苦,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话音落下,司九荇身形一晃,一脚踹在影卫身上。
那影卫此时中毒已深,能勉力站着已是牵强,自然是躲不过司九荇的攻击。
被司九荇一脚踹到半空,再落下来的时候,司九荇五指如钩,死死卡住影卫的喉咙。
司九荇眼神冷冽,手指收拢,影卫的喉骨咔咔作响,断气的那一刻,司九荇手一甩,影卫便飞出去老远。
看着地上影卫的尸首,周凌幕面如死灰。
司九荇微笑着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红唇如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进周凌幕耳中。
“周将军,接下来轮到你了。”
眼睛直视着周凌幕,司九荇笑眯眯的问。“对了,你之前是怎么对我来着?好像是拔掉了我十根手指的指甲盖。”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手指。
司九荇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宛如丹寇,周凌幕惊恐的发现她的指甲盖竟然完好无损。
他当时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司九荇的十根手指甲是被拔掉的。
“你不是人,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周凌幕惊恐的问。
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就修复好受损的筋脉,连同拔掉的指甲也长的完好如初,这不是凡人能办到的。
他现在开始相信周氏所说的话,面前的女人根本就是个妖女。
“啊!妖女,你直接杀了我吧!”
下一刻,周凌幕嘶吼出声,他的十根手指上明晃晃插了十根银针。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司九荇一边说一边出手封了周凌幕周身几处大穴,周凌幕动弹不得,想跑也跑不了。
接下里他眼睁睁看着司九荇一根一根的抽掉他十根手指的指甲,每一个都痛彻心扉。
久经沙场,他挨过无数刀剑,此刻仍旧忍不住嘶吼出声。
也难怪,司九荇故意刺激了他的穴道,他的痛苦将会被放大十倍。
十指连心本来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何况是放大十倍呢?
十根指甲拔完,周凌幕几乎站立不住,实际上,若不是穴道被封,骨节无法弯曲,此刻他早就在地上打滚了。
司九荇嫌恶的把带血的指甲扔出老远,还不忘问问周凌幕的感受。“怎么样,周将军,滋味如何?”
“妖女,我只恨当时没有杀了你。”周凌幕目眦欲裂,瞪向司九荇。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没有秘宝,她是真正的妖女。
想到这一点,周凌幕索性脖子一梗。
“妖女,你杀了我吧。”
对于周凌幕来说,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不过司九荇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她搬过来一把太师椅,斜坐着欣赏周凌幕的痛苦。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当时还挨了三鞭,十倍的话就是三十鞭。”
说着,凌厉的鞭声破空而来,重重落在周凌幕身上。
鞭子上没有倒刺,却猝了毒。
抽过的地方冒出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三十鞭子抽下,周凌幕浑身像是被烤熟了一层,却没有一滴血流下。
是了,皮肉都被烧焦了,血自然是流不出来的。
一旁的周红菱早就晕了过去,周凌幕的夫人从屋子里奔出来,扑到周凌幕身上,哭嚎。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女侠,女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家将军吧。”
巨大的痛苦让周凌幕舌头僵直,说不出话来,周夫人见周凌幕不说话,便转而祈求司九荇。
这是一个中年妇人,衣着华丽,保养得宜,眉目间婉转温柔,倒不太像周凌幕的夫人,而只是一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夫人。
见司九荇不为所动,周夫人便跪在司九荇面前不住的磕头。
“我家将军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就放过他吧,我们夫妇俩从此以后归隐天涯,再不踏进皇城半步。”
司九荇耳边是周夫人的哀求,脑海里闪现出当日在地牢里自己惨兮兮的模样。
这周夫人既然和周凌幕夫妻多年,不会不知道地牢那些惨绝人寰的刑罚。
既然知道将军府的地牢里那些惨绝人寰的刑罚,还能养的这般珠圆玉润,说明这周夫人并不是善茬。
哭嚎的周夫人见司九荇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狠狠朝司九荇刺去。
这把匕首上猝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划破一点皮,人便会立即七窍流血而死。
她的确不是善茬,地牢里很多毫无人性的刑具都是她想出来的。
不过她的匕首并没有刺中司九荇,甚至还没有沾到司九荇的衣角,便被司九荇一脚踹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周夫人重重落在地上,匕首插进她前胸。
毒素很快蔓延至全身,她不甘的瞪大眼睛,手臂努力伸向周凌幕的方向。
“将军,救我,救我。”
“哼!自作孽,不可活。”司九荇冷哼一声。
虽然对面前的女人没有感情,但是看着和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惨死,周凌幕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悲戚的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他沉声说道。
“妖女,就算今日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我的长子在边关,杀父之仇,他一定会不死不休。”
听百姓说起过这周凌幕现在有一个儿子在边关,却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那又如何呢,既然惹上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你的儿子又能怎样,你指望他为你报仇?我告诉你,要是他主动招惹我,我便送他下来陪你。”
“狂妄至极!”
周凌幕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夕阳落下,天空被黑暗笼罩,司九荇懒得再浪费时间,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周凌幕的心窝。
“住手!”一声厉喝响起。
有人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司九荇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匕首刺破周凌幕的衣服,却不能再深入半分。
匕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控制,司九荇左手握紧匕首,右手银针射出,直取周凌幕命门。
“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女子,家父到底因何得罪了姑娘,为何姑娘非要取家父性命不可?”
一个蓝衫公子缓缓出现在大门口,看见满地的尸首之后,眉头皱了皱。
只一个回合,司九荇便判断出此人功力更在周凌幕之上。
此时的司九荇退开十里之外,银针扎在院里树干上,匕首落在地上。
她全身戒备,盯着蓝衫公子的举动。
这蓝衫公子面白无须,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贵公子的优雅从容。
蓝衫公子快步走到周凌幕身边,迅速在周凌幕身上点了几下,周凌幕身子一软,喷出一口鲜血,就要往地上倒去。
蓝衫公子赶忙接住周凌幕倒下的身子,往他口中喂了一颗药丸。
眼看就能解决掉周凌幕,却被突然出现的蓝衫公子打断,这人是谁,跟周凌幕是什么关系?
司九荇寻思着,脱口而出。
“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周凌幕,他哈哈大笑。
“你没听见他叫我家父吗?这便是本将军镇守边关的长子,周沧。”
这是周凌幕的儿子?也难怪司九荇没有想到。
这周沧长的斯文清秀,一点也不像武将,身姿俊秀,气质清雅,身上没有半点周凌幕的影子。
“阿沧,快杀了那个妖女。”周凌幕指着司九荇,命令周沧。
看向司九荇,周沧并没有立即出手。
“不知姑娘和家父有何过节,姑娘非要赶尽杀绝呢?”
“是你爹先惹我的,他把我关进地牢尝遍刑具,我命大,侥幸活了下来,自然要寻仇。”司九荇言简意赅。
这周沧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或许能避免一战。
毕竟论实力,司九荇压根不是周沧的对手,打起来会吃亏的。
听了她的话,周沧淡淡看过来,薄唇轻启。
“父亲的地牢向来只关穷凶极恶之人,姑娘,想不到你看起来美貌无比,却是个罪大恶极之人。”
果然是父子,司九荇只想笑,对于他们来说凡是忤逆他们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她之前还认为这周沧是讲道理的人,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谦谦公子的皮囊下面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灵魂。
话不投机半句多,司九荇暗地里观察适合逃走的路线。
和司九荇交过手,周凌幕猜出司九荇此刻的想法,便立即拉着周沧的袖子。“阿沧,快杀了那个妖女,她杀了你的母亲。”
这时候,周沧才注意到院落里那具圆润冰冷的尸首,声音悲戚。
“母亲!”
接着转向司九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姑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还是留下吧。”
司九荇直觉不好,身子立即飞速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周沧的速度快如鬼魅,瞬间拦住了她的后路,手中折扇打开,攻向司九荇后背。
没有回头都能感觉到森森寒意,司九荇直接身子前倾,换个方向继续跑,然而周沧再一次挡住了她的退路,折扇直取咽喉。
他的速度如同鬼魅,司九荇几乎看不清他出招的动作,只能凭着直觉后退。身子后仰,一缕墨法被折扇斩断,从半空中飘落。
只差一点,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
司九荇出了一身冷汗,看清楚周沧手里的折扇十二骨节根根都是利刃,从袖中滑出匕首格挡在胸前,脖子上一缕鲜血渗了出来。
两次攻击之后,周沧探得司九荇虚实,同时惊讶司九荇的修为分明不如周凌幕,为何会将周凌幕逼到末路。
心下震惊,呼吸依旧平稳,司九荇知道自己不是周沧的对手,索性不主动攻击,只凝聚全身的力量防守。
对面的周沧细细打量司九荇,这一看之下,便晃了晃神。
方才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凌幕身上,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年轻的红衣女子竟然如此绝色。
有了这样的想法,周沧越加不肯对司九荇下杀手。
接下来的攻击便减弱了许多,不让司九荇讨到好,也不会伤到她。
几次交手之后,周凌幕也看出来周沧的漫不经心,他看着周沧,有些不解。“阿沧,为何对这妖女手下留情?”
他半生纵横沙场,半生纵横权利场,对于儿子的管教实在少之又少。
此时当然不能明白周沧的心思,只觉得周沧的攻击明显故意让着司九荇。
这倒让司九荇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暗暗凝聚力量,趁着周沧不注意,手指微动,泛着蓝光的银针速度极快的向周沧射去。
银针出手,由三根变为无数根,周沧纵然行动迅捷如鬼魅也很难全部避开。
不需要一击毙命,只要周沧躲避,司九荇便有机会离开,她的视线追随着银针,等待这样的机会。
然而周沧并没有避开,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静静站着。
银针到他身前半里的地方却再也前进不了分毫,纷纷落到地上。
他竟然用气劲震开了银针的攻击,司九荇一击不中,便揉身扑上,手中匕首直取周沧咽喉。
红影闪过,快如闪电。
她快,周沧比她更快。
匕首到达周沧的咽喉之前,周沧手里的折扇已经稳稳停留在了司九荇脖颈间。
“别动,一动你这颗美丽的脑袋可就不在你脖子上了。”周沧靠近司九荇的耳朵轻声说道。
热气扑向司九荇耳朵,司九荇只觉得一阵恶心。
即便心头厌恶至极,司九荇也真的不敢动一下。
折扇的寒气从脖颈间传到头发丝,司九荇声音淡漠。“周大公子,请注意你的手,一定要拿稳了折扇。”
她的孩子还没有找到,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见到司九荇被周沧控制住,周凌幕止不住狂喜。“阿沧,快,斩下这妖女的脑袋。”
近距离看司九荇,周沧越发觉得司九荇是个难得的美人。
便转了身子背对着周凌幕,看向司九荇的眼睛。
“姑娘好样貌,在下尚未娶亲,不知姑娘是否有意?”
不等司九荇回答,周沧继续说道。
“你若是愿意,全城红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你进门。若是你不愿意,那便下去向我的母亲赔罪吧。”
说着,手里的折扇往前送了一分。
感受到折扇上传来的寒意,司九荇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周凌幕暴跳如雷的声音响起。
“逆子!这妖女杀了你的母亲,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不理会周凌幕的话,周沧目光灼灼的看着司九荇。
见周沧不理会自己,周凌幕气的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冲了上来要教训他这个逆子。
一把推开司九荇,周沧单手接下周凌幕的招法。“父亲稍安勿躁,待我问这姑娘一句话。”
周凌幕被司九荇折磨的如同废人,招式毫无章法,周沧轻易便拦住了周凌幕。
他丝毫不担心司九荇会逃走,因为推开司九荇的同时他点了司九荇的穴道,司九荇根本动不了。
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周凌幕,周沧的视线再次回到司九荇身上。
“姑娘,嫁我或是下地狱?你选。”
司九荇不动声色的运用体内传承之力冲击被封的穴道,只需要十个呼吸,她便可以冲开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拦周沧十息的时间,司九荇心思百转千回,思索着怎样回答才不至于立即激怒周沧。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周凌幕,他扬起手朝着周沧脸上挥去。“逆子,美色误人。这妖女杀了你的母亲,你竟然还想娶她为妻。”
他的巴掌并没有落在周沧脸上,周沧抓住周凌幕的手腕,眼里浮现厌恶的神色。
“你一口一个逆子叫谁呢,我出生之后你教过我一天吗?还有,躺在地上的那个可不是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早就死了。”
没想到周沧竟然敢如此忤逆自己,这在周凌幕看来是大不敬的。
不过他现在形同废人,根本没有办法教训周沧,便只能大声呵斥。“反了,反了,你这逆子竟然如此对为父说话。”
趁着周氏父子争吵的时间,司九荇顺利的冲开了穴道,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周沧竟然没有发现。
司九荇内心窃喜,慢慢向后挪。
拉开一定的距离之后,司九荇足尖轻点,身子瞬间后移,速度快如闪电。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个妖女跑了!”周凌幕余光瞥到司九荇飞速离开的背影,顾不得和周沧争吵,连忙出声提醒。
见状,周沧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没想到司九荇竟然在短短时间里冲破了束缚,这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离开,却没想到周沧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速度已经提升到极致了,眼看着周沧越来越近,司九荇手里银针看也不看向后撒去。
“雕虫小技。”周沧嗤笑,袍袖一挥,银针便悉数落下。
眼看着司九荇就要离开将军府的范围,周沧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眼前一黑,司九荇堪堪停住脚步,厌恶的看向周沧。
“还是那句话,你嫁,我娶,不嫁,便下地狱。”要是其他人,周沧早就动手了。
可是对面是司九荇这样的大美人,他便愿意多些耐心。
心思百转千回,司九荇实在不愿意嫁给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哪怕他的皮相再好也还是恶心。
她眼神冰冷的看向周沧,红唇轻启。“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看来你是不愿意嫁给我了,既然如此,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周沧面上流露出可惜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
折扇脱手而出,直奔司九荇面门。
司九荇侧身闪过,没想到那折扇又飞了回来,在空中散开,竟然是上百把细小锋利的匕首,直直朝着司九荇疾射过来。
左右都被利器包围,司九荇身子生生拔高,堪堪躲过铺天盖地的利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胸口便重重挨了一脚。
这一脚似乎有千钧之力,司九荇重重落下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再也没有力气站立起来。
周沧摇着折扇走近,司九荇下意识后退。
周沧在司九荇面前蹲下来,折扇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你看你现在这惨兮兮的样子,你要是选择嫁给我,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再给你一次机会,嫁给我。”
回答他的是三根泛着蓝光的银针。
周沧侧首躲过,眼里杀意毕现。
他出手如电,司九荇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出传来,这手臂被周沧活生生拧断了,司九荇疼的皱眉。
脚下变换,朝周沧下盘踢去,周沧轻易避开,抬脚重重踩在司九荇腿上,咔嚓一声,司九荇腿骨断裂。
冷汗顺着长长的睫毛落下,周沧一把揪起司九荇的头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给你生路你不走,偏要自寻死路。”
扯着司九荇的头发,把司九荇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司九荇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此时的司九荇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了,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空。
眼前浮现出孩子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她的眼角流出泪水。
泪水混合着血水流到地上,她的孩子,一出生就离开了母亲的孩子,她恐怕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她不怕死,唯一的遗憾便是死之前还没有找到孩子。
胸口一重,周沧脚踩着司九荇的胸膛,脚下使力,鲜血从司九荇口中不断涌出。
司九荇绝望的闭上眼睛,清楚的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地上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周沧提了她一脚,冷哼。“自己找死。”
说完便转身离去。
“阿沧,你要杀了她。”
追上来的周凌幕见到周沧打算离开,便开口提醒。
“闭嘴,你没看见她已经死了吗?”周沧不耐烦的打断周凌幕。
“不行,她是妖女,你要将她碎尸万段。”
想到司九荇对付自己的手段,周凌幕声嘶力竭的大喊。
闻言,周沧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地上的司九荇一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爱美人,那个女人即便是死的那般狼狈,却依然是个美艳无双的女人!为了不让周凌幕毁坏司九荇那漂亮的身体,周沧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带走了周凌幕。
空旷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司九荇一个人,又仿佛没有司九荇只剩下了风。不对,连风也没有了。
司九荇并没有死,甚至没有失去意识,她只是闭上了眼睛而已。
此刻感受着茫茫的天地间,自己仿佛要消失在这天际了。
司九荇感觉自己很累,只想就此好好睡过去。
梦中没有仇恨,没有争斗,更没有那些该死的不舍和伤痛。
“叮!主人你可要打起精神,你意志涣散,传承之力便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
忽然,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
方才那一瞬间的虚弱仿佛只是错觉一般,睁开眼,她又是无坚不摧的司九荇了。
“叮,主人,你怎么每次都被人打得这样惨?刚才为什么不用雷电之力?你这些伤都不会痛吗?”
圣尊传承一边修复司九荇受损的五脏六腑,一边发问。
痛?怎可能不痛。
但痛又能如何,自己要做的事还很多,总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而且雷电之力需要集中意念,面对周沧那样的高手,她根本没办法分心施展雷电之力。
传承和司九荇心意相通,她心里想什么,圣尊传承都知道了。
“主人,你的力量还不够强悍,你得积累力量开启传承的第三层才行。”传承的声音继续响起。
是了,自己必须强大!
想到刚才被周沧那般吊打,自己便没有不强大的理由。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护着自己想要护着的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只是上一次获得雷电传承,救治了一千个人,这一次要进入第三层,岂不是要救治一万人?
于是司九荇在心里问传承。“要获得第三层的力量是不是要救治一万人?”
“主人,你怎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要按这种算法,第四层就得救十万人,第五层就得一百万……enmmm,那你这辈子就算不吃不喝地救人,估计也开不了九转传承,我也永无出头之日。”
“那到底需要什么?”司九荇虽然没听太明白,却也没什么心思去细想。
毕竟此刻她还在生死边缘,虽说传承之力可以治愈伤势,但身上的伤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们可以走捷径,如果你能炼丹的话,丹药吃下之后便能迅速增长修为。”
“炼丹?”
司九荇一愣。
她是医者,用毒医能力都很强,可炼丹?
司九荇别说会,就连见都没见过。
“那东西要怎么炼?”
“你等我查查……叮,不好!主人,那人又来了,我得闪!”
正说着话,传承叮咚一声就躲了起来继续装死。
看到圣尊传承的反应,司九荇就连猜都不用猜,便知道来者是谁。
她连想都没想,也急忙闭上了眼。
果然,装死这种恶习是会相互传染的。
夜风徐徐,那人踏风而来……
白衣墨发、面容冷峻,气质清贵宛如神祗。
站在司九荇身边半晌,白左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一番后,才沉声开了口。
“装昏迷是你的兴趣所在?”
司九荇小心肝一颤,咬紧牙关死死闭着眼。
不知为什么,和白左这几次接触下来后,司九荇对他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知他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人物,偏偏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副奇怪画面,抵死缠绵的两人都越发清晰起来。
女子是自己无误,而那男子……
分明就是白左!
听到白左朝自己走近了两步,司九荇心跳更为不稳,紧张地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膛。
冰冷指尖轻轻拂过全身伤处,司九荇硬撑着一动不动,死活不睁眼。
随即便听到白左那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嗯,这次伤势虽比上次重了点,但已经被你体内的力量修复了大半,看来你那东西确实是个宝物。”
司九荇心肝又是一颤。
“也罢,既然你不愿同我说话,我就先带你回去。”
语毕,下一秒司九荇便感觉自己落进了白左的臂弯中。
明明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冷,偏偏令司九荇有种被火烫到似的炙热。
司九荇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却措不及防地撞进了白左目光中。
禁不住心神一荡,司九荇想要移开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
而白左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也正定定看着她。“怎么,你在怕我?”
“怕……怎么可能……”
生平第一次,司九荇竟紧张到连话都说不顺当。
“哦,不是怕?那便是你看清了现实?”
没等白左继续说下去,司九荇就急忙插话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说我太弱,不配做你儿子的生母?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变强的,一定会!”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白左轻飘飘回了一句,抱着司九荇消失在了夜色里。
皇使行宫内。
司九荇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白左的模样:清冷的、邪魅的、又或者是轻浮的……
但不管什么样子的白左,都让人无法不去想。
特别是脑海中总是不时闪现过的暧昧画面,更是令司九荇心神恍惚,她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日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就是白左。
可她却没法去同白左对质,他若是愿意认的话恐怕早就认了。
但他不认,自己又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靠近孩子?
司九荇不由再次翻了个身,已经上过药的伤口明显已经不痛了,却让她心浮气躁地更为厉害。
行宫另一侧的主室之内,白左正单手抱着孩子,斜靠在贵妃椅上,目光宁静而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木景焕一脸苦相的坐在他对面,漂亮的容颜上满是欲言又止。
许久,终于憋不住问道。“我说你把人带回来了,就准备这么不闻不问?”
“已经上过药了。”
“不对啊,白左。你现在神志清醒着去救她,本来就是稀罕事,更何况还将她带了回来。”端木景焕往白左跟前凑了凑,却被对方一个冷冷的目光又瞪了回去。
“白左,你该不会真在意这个女子了吧?”
“你话太多了,看来是前几日的逍遥酒还没喝够。”白左随手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逗着孩子。
端木景焕不由哆嗦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不如我帮你去探探她的意思?”
手上动作一顿,白左眸子变得更深。
“我倒觉得你应该先探探我的意思才对。”
“那你什么意思?”
“让你滚。”
白左将孩子往端木景焕怀里一放,轻启薄唇,淡淡说出了这三个字。
入夜,司九荇还是睡不着,此际她破碎的身体也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看了看窗外沉沉夜幕,司九荇硬是唤醒了圣尊传承。
“之前你说的炼丹,查的怎么样了?”
“嘘,主人你小声些!炼丹呢,首先我们需要一个炼丹炉。这个炼丹炉可不是一般的炼丹炉,它是九转灵鼎,就在这座皇宫的密室。”
“你真以为不说话他就发现不了你?想多了。”司九荇讽刺道。
“我知道白左已经发现了我,但没关系,只要没认出我就行。我说主人,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我要是被他认了出来,你就会失去我的,多损失啊。”
“哦,那我尽量注意一点。”
司九荇坐起身来看向东边,那里便是皇宫,极近。
只要能变强,别说是皇宫,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闯进去。
“主人,你这时候出去,该不会是想夜探皇宫吧?”传承吸了口凉气问道。
“明知不可而为之,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司九荇边说边掠出了行宫,直奔皇宫而去。
正在屋内看书的白左,忽然抬起头看了外面一眼,手袖轻轻一拂,桌上油灯熄灭。
司九荇是去过皇宫的,所以此次她轻车熟路的来到皇宫门口。
她提一口气,身子便跃至半空,匍匐在墙头上,很快便看见一队巡逻的卫兵走了过去。
半柱香过后,又一队巡逻的卫兵过去,看来皇宫的侍卫是半柱香的时间巡逻一次。
等到这队巡逻的卫兵刚过去,司九荇便悄无声息的掠到皇宫,皇宫里面宫墙繁复,道路错综复杂,没一会儿,司九荇便绕晕了。
不行,这样下去,即便是天色大亮,她也不一定能找到皇宫密室,而且还有被巡逻卫兵抓住的风险。
皇宫守卫虽然单个功力并不高,但是他们擅长团地作战,又人数众多,真要打起来,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司九荇赶紧把自己藏在茂密的花丛中。
一队巡逻卫兵从司九荇面前走过,司九荇悄无声息的从花丛中闪现出来,拖住最后一个人。
那人刚想发声,便觉得鼻腔里进入一种粉末,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司九荇把人拖进花丛里,其他人并没与发现异样,整齐划一的远去。
那人只剩下眼珠子可以动,司九荇拿出匕首在那人脖颈间比划。“想要活命的话,就乖乖按我说的做。”
那人舌头僵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的眨巴眼睛。
“皇宫密室在哪里?”司九荇问道。
那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司九荇,司九荇再问了一次,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先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吧。”说着,匕首便在那人耳朵上比划。
那人拼命的眨巴着眼睛,神态焦急。
似乎才想起来,司九荇恍然大悟。“对了,刚才药粉剂量大了些,你发不出声音。”
指尖银针一闪,刺入那人手腕处。
那人只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是不能动,却可以开口说话了。
皇宫里的侍卫本来就是用来装饰门面的,真实本领没多少,意志力也不强,此刻自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女侠,我只是负责巡逻前院的,后院我们是没有资格去的。”
看着司九荇不太满意的样子,那人连忙补充。“后院也很大,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你所说的皇宫密室应该在后院最深处,那里看起来荒芜,不过却有重兵把守,密室应该就在那里了。”
听了这人的话,司九荇平静的看着他。“你不会把我的行迹透露出去吧。”
那人连忙点头,又匆忙摇头。
“不,不会,绝对不会,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就说我刚才在小解。”
那人信誓旦旦,生怕司九荇不相信,伸出三根手指头向上发誓。
他只是来皇宫混口饭吃的,可不想丢了小命。
司九荇点点头,身形一闪便离开了花丛,往后院的方向掠去。
她不担心那人会告密,那样的人胆小如鼠,生怕惹祸上身,帮她瞒着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在皇宫后院穿梭了半天,司九荇也没有发现那处有重兵把守的阁楼。
已经敲过两更了,她得抓紧时间,既然来了皇宫,就不能白跑一趟。
后院的侍卫和前院差不多,也是半柱香的时间巡逻一次,从司九荇进来到现在刚好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远处传来脚步声。
司九荇四处看看,纵身跃上了横梁,双手攀住横梁,隐藏好自己的鼻息。
很快一队卫兵从横梁下方走过,为首的一个突然停了下来,四处看看。
在他正上方的司九荇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屏住呼吸。那人并没有朝上面看,而是对其他人说。
“我们是皇家侍卫,要时刻保持警惕,一刻也不能放松。”
“是。”其他人齐刷刷回答。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我就在这处守着,你们且去巡逻吧,记着啊,要时刻保持警惕。”
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应和一声,走远了。
待到其他人都远去之后,那人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半只烧鸡,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小壶酒,身子一跃,便跃上了横梁。
却没有想到横梁上还有一个人,那人吓得差点掉下去。
司九荇早就等着他了,那人一上来,司九荇便出手如电,点了他几处大穴。
那人动不能动,喊也喊不出来,急的直眨眼睛。
这人或许知道皇宫密室的位置,不如问问他。
于是司九荇便伸手解开了这人的哑穴,刚一解开,那人便迫不及待的表明心意。
“女侠饶命,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此人是刚才那队巡逻卫兵的小头目,每天夜里两更过后便会在这个横梁上吃饱喝足,然后睡上一觉。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偏偏是今天遇到了司九荇。
“嗯?什么也不知道,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司九荇轻描淡写的拿着匕首把玩。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人连忙改口。
“皇宫密室在哪里?”司九荇问道“你到皇宫密室去干什么?”
察觉到司九荇神色不对,那人赶忙补充。“向南直走一百米,再向左走五十米,有重兵把守的那座阁楼就是了。”
说完,停顿片刻,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女侠,你到那里去干什么,听说那座阁楼,闹鬼!”
这句话出来,一阵阴风吹过,在阴暗的皇宫里显得格外渗人,那人差点尖叫起来。
感觉到司九荇投过来的两束冰冷的目光,那人都快哭出来了。
“女侠,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他闭着眼睛哭嚎,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便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想起皇宫闹鬼的传说,他打了个激灵,从房梁上跃下,追他手下的巡逻卫兵去了。
此时的司九荇躲在一处茂密的荆棘后面,没错,是荆棘。
根据那人所说的方向,她一路找来这里,便来到了这处荒芜的院落。
没想到皇宫密室竟然在这么一个荒芜的地方,要不是院落中间那座阁楼确实有重兵把守,她差点以为刚才那人是信口胡诌。
那座阁楼看起来老旧不堪,屋檐下甚至有蜘蛛网,实在看不出来皇宫密室的样子。
而守护这座阁楼的卫兵一个个也站的七倒八歪,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好好睡一会儿吧!
司九荇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瓶口打开,一阵青烟从瓶口冒了出来,顺着风向朝那些卫兵飘去。
那些卫兵吸入空气中的青烟,一个个倒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从荆棘中直起腰,司九荇大摇大摆的走向阁楼。
门把手上满是灰尘,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进入阁楼,第一层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摆放了几把生锈的兵器。
那些在角落里的兵器即便锈迹斑斑,依然散发出阵阵寒气,司九荇不由自主的朝那些兵器走去。
越走进便越发感受到兵器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意,这些都是彩云国历代将领留下的神兵,它们的主人战死沙场,它们便被收入这皇宫中。
都是战场上饮过无数鲜血的神兵,此刻在皇宫中沉寂数百年,再次闻到了生人的气息,一个个都蠢蠢欲动,散发出逼人的戾气,密密实实包裹住司九荇。
一瞬间,司九荇仿佛置身修罗战场。
鲜血、断肢、人头、惨叫充斥了她脑海。
司九荇心里生出强劲的戾气,她整个人仿佛要被这股戾气撑得爆开,烦躁不安却又无法把意识从神兵制造的修罗战场里抽离出来。
竟然被这些锈迹斑斑的兵器控制了,它们想要饮血,想要用她的血来祭奠它们几百年的孤寂。
她是活人,还能被几件死物控制了心神?
真是笑话!
司九荇双目紧闭,周围戾气爆出,一波波仿佛实物般,排山倒海的扑向那些神兵。
司九荇竟然生生用自己的戾气,压制住了神兵的戾气。
神兵安静下来,司九荇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旁边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上。
千年紫檀木精致的木匣子,里面仿佛有某种魔力吸引着司九荇。
司九荇向木匣子伸出手去,却猛然醒悟过来,她来皇宫密室是来寻找炉鼎的,可不能在这几件破兵器上浪费时间。
于是司九荇便利落的转身,顺手把紫檀木盒揣入怀中。
在第一层找寻了几圈,司九荇并没有发现传承所说的炉鼎,便顺着楼梯往第二层走去。
奇怪的是这楼梯上竟然有脚印,门把手上面布满灰尘。
这脚印是哪来的?司九荇心下疑惑,也谨慎了几分,有脚印便有人。
她决定先不找炉鼎了,先看看这阁楼里究竟有什么人。
阁楼一共九层,越往上空间越小,也越精致。
一连八层,司九荇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就剩下最后一层了,司九荇脚步极轻的往上面走去。
九层有一扇门,挡住了司九荇的去路。
隔着门听到里面有动静,司九荇便贴着门缝仔细听了片刻,里面的喘息声十分怪异,司九荇瞬间面红耳赤。
原来这所谓的皇宫密室竟然是这样的所在。
司九荇没有了继续寻找的兴致,正打算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死鬼,这么久了才来找我,你知道人家想你想的好苦。”
这个声音好熟悉!司九荇顿住了步子,重新把耳朵贴上房门。
“我的小冤家,你可不缺男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一定很滋润。瞧瞧,这脸都圆润了一圈。”
这个声音竟然也无比的熟悉!莫非是他们?
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的面容。
好奇心让她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里面调笑了一番,便又是一番云雨。
重重的喘息声传出来,司九荇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在门上。
铁门便很快被腐蚀出了一个小圆洞,里面的声音更大了。
司九荇透过小圆洞看见里面摆放了一张大床,重重帷幔里,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帷幔厚重,根本看不清楚两人的面容。
算了,皇宫本就有许多肮脏不堪,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里面的两人她认识又怎样呢?跟她又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打算离开。
此时正好一阵风吹过,帷幔被风吹的飘起来,司九荇便看清楚了那缠绵的两人的面孔。
其中一个珠圆玉润,眉目如画、风韵十足。
赫然便是当今皇后:周桂枝。
而另一个,她白天也刚见过,竟然是周沧!
天呐,这皇家关系可真够乱的。
司九荇瞬间凌乱。
周桂枝是司嫣然的姨母,司嫣然是周沧的表妹,那么这周沧和周桂枝便是姑侄关系。
今晚真是没有白跑一趟,本来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但是这件事中的两个主人公跟她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要是周凌幕那老匹夫知道了自己亲妹妹和自己的儿子竟然在皇宫密室行这等苟且之事,脸色一定很好看。
想起白天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司九荇就更没有理由放过里面两人了。
只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如果自己直接去皇上面前告密,一定会被说成故意诬陷皇族,而打入大牢,还会打草惊蛇。
得让皇上和周凌幕亲眼看到,那时候就算周沧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司九荇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决定先不找炉鼎了。
这周沧修为高深,她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转身打算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脚下。
一脚踩空,脚步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响。
“谁!”
里面传来一声厉喝。
几乎在发出声音的瞬间,铁门便从里面被打开,只披了外衫的周沧目光锐利的看向楼梯处。
周桂枝满脸惨白的跟在后面。
她是彩云国皇后,今日所作的事情如果被人看了去,她就没有脸面活在世上了。
一阵风吹过,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屋顶上哗啦啦一阵响,一道娇小的黑影闪过,伴随着一声猫叫。
“原来是只猫。”周桂枝松了一口气,面色红润了许多。
手臂随即攀附上周沧的胸膛,在他胸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圈。
抓住周桂枝的手指在嘴边亲了一下,周沧视线转向周桂枝,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
“我的好姑姑,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如此放荡吗?”
“讨厌,人家只对你这么热情的,心肝宝贝,我们继续吧。”周桂枝脸色绯红,拉着周沧关上了门。
很快,里面又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呼!好险。”
司九荇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从横梁上轻飘飘落下来,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司九荇脚步极轻的下了楼。
出了阁楼大门,外面的侍卫仍旧在酣睡,司九荇从怀里拿出解药瓶,瓶口打开,解药融入空气中。
做完这一切,司九荇身法极快的找到九转灵鼎出了皇宫。
更声敲过三下,周桂枝柔弱无骨的靠在周沧怀里。
“天快亮了,你还不回去吗?大哥家风向来严厉,你既回了皇城,该不要惹他生气才是。”
“哼,那老家伙现在就跟一个废物差不多。”
想起周凌幕被自己提在手上毫无招架之力的窝囊模样,周沧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怎么这么说?”周桂枝惊讶于周沧提到周凌幕时的语气。
“昨天,周凌幕被一个叫司九荇的女人给废了全身修为。呵呵,可笑他一生追求至高无上的武艺,自认为武功天下无敌,却差点死在一个年轻女子手里。”
想起司九荇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周沧的眼里闪过一抹惋惜。
“现在将军府小爷当家,小爷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这司九荇虽然把周凌幕打成了废人,周沧却并没有多恨她。
相反他还有点感激她。
若不是司九荇,周凌幕壮的像一头牛,估计还能坐镇将军府二十年。
周沧早就受够了边关风沙漫天的日子,皇城纸醉金迷,有喝不完的美酒和各式各样的美人,周凌幕废了,这下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留在皇城的理由。
虽然对周凌幕的感情并不深厚,到底也是亲生的兄妹,周桂枝嘴角的笑意淡去。
她注意到方才周沧提到了一个人,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你所说的司九荇可是圣医阁的神医,司九荇,皇上钦封的那个?”周桂枝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吧。我刚回皇城,了解的不多。不过那女人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模样,可惜,红颜薄命。”
周沧说的漫不经心。
将军府。
本以为周凌幕必死无疑,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虽然是个残废,也好过丢了性命。
周红菱拉着周凌幕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安慰。
“大哥,好在你还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现在阿沧回来了,这将军府有了阿沧,你就安心的颐养天年吧。”
“别跟我提那个逆子!”
说起周沧,周凌幕就一肚子的气。
周红菱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毕竟是阿沧救了你啊。”
她小心翼翼的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让他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他竟然没有照我的话去做!”周凌幕怒气冲冲。
闻言,周红菱心里突突直跳。
司九荇那个妖女,似乎会某种妖术,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司九荇那个贱人已经死了吧?”
她试探性的问道,目光期待。
没有等到周凌幕的回答,周红菱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连忙让人去昨天打斗的地方查看,等到的自然是司九荇已经不知所踪的消息。
周红菱尖叫一声,疯狂的揪自己的头发。
“那个贱人没死,一定没死!我就说吧,一定要把她挫骨扬灰。怎么办,怎么办,她没死一定会回来复仇的,我们都得死,大哥,我们都得死!”
周红菱披头散发的抓住周凌幕的袖子摇晃。
对于司九荇的恐惧让她没办法保持理智,此时周沧正好从外面进来,老远便听到周红菱疯狂的叫声,厌恶的皱起眉头。
虽然她和周桂枝都是自己姑母,但因为年龄相差巨大,周沧一向对周红菱无感。
看到周沧进来,周红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扑上去,死死抓住周沧的袖子。
“阿沧,那个女人没死,司九荇没死,你快去把她杀了,否则她会回来复仇的。”
眼前的周红菱目光涣散,神色疯狂,跟个疯婆子没两样。
周沧厌恶的把袖子从周红菱手里扯出来,不动声色和她拉开距离。
“红菱姑母在我府上住了有些日子了,想必已经厌烦了,桂枝姑母久居深宫,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你和桂枝姑母是亲姐妹,我看你和嫣然表妹就先去皇宫住一阵子吧。”
说完,并不征询周红菱的意见,径自让人把周氏母女送往皇宫了。
从始至终,周凌幕只在一旁看着。
这周氏母女在将军府多日,周红菱每天唠唠叨叨,他早就烦了,此时被周沧送进皇宫也好。
周桂枝早就听说司嫣然被司九荇劈掉了双腿,一直没有时间亲自去看望。
此刻司嫣然母女就在眼前,看到司嫣然空荡荡的下半身,周桂枝忍不住惊呼出声。
“姐姐,你们怎会弄成这样?”
司嫣然没了双腿,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念,每日里靠周红菱硬灌些汤水吊着一口气。
此际她脸色苍白如鬼魅,眼神空洞,嘴唇雪白,不像豆蔻年华的姑娘,倒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再看看周红菱,虽然进宫之前刻意打扮过,仍然掩饰不住一身疲惫,特别是那双眼睛,此刻满是惊慌,一点也看不出来丞相夫人该有的从容大度。
想到周凌幕的遭遇,再看到眼前周氏母女的狼狈模样,周桂枝满脸恨意。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司九荇竟然把她的兄姐害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可是彩云国的皇后,娘家人被害成这样,她岂能坐视不理?
“司九荇,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刚刚敲过四更,司九荇直接施展轻功,跃进皇使行宫后院。
后院寂静无声,她轻车熟路的推开自己所在房间的门,关上房门之后,屋里烛火自动点燃。
匕首滑出,司九荇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没等看清楚屋内坐的人时,司九荇已经猛地扑上去,却被一股气劲震开,狼狈跌坐在地上。
坐着的那人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白衣墨发、清姿卓越,除了白左还能有谁?
白左目光更为深邃,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司九荇,薄唇轻启。
“警觉性太弱,反应太慢,修为太低,冲动易怒,倔强无知。女人,你到现在还好好活着,也算是个奇迹。”
司九荇眉头微蹙,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出去?”
“知道。”白左再次喝了一口茶。
“伤势本就严重,还去皇宫蹦跶,你这是胆子大还是脑子小?”
司九荇终于反应过来白左哪里不对劲,她急忙从地上起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的白左,分明就是之前调戏自己的那种感觉,言语轻浮却又带了丝魅惑,危险而致命。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里干吗?”司九荇故作镇定地问道,心里有几分慌张。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来提醒你一句,那个周沧你最好离远点,他背后势力不是你能招惹的。”
白左起身负手而立,魅惑嗓音从他矜贵的口中发出。
“他背后什么势力?”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若连你也忌惮,那确实是个问题。”司九荇拧眉。
虽然还不知道白左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从只字片语中她也明白,白左身份绝不简单。
思索间,却听白左嗤笑出声。
“忌惮?我为何要忌惮于他。”
下一秒,白左身形一闪,已经贴在了司九荇身侧。
司九荇心神一荡,鼻间闻到股淡淡的龙涎清香。
“你,你要做什么?”
“女人,你以为我大半夜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忌惮周沧?该忌惮的人只有你。”
温热呼吸喷洒在司九荇耳畔,令她面红耳赤、浑身颤抖,想要逃偏偏脚下使不上半丝力气。
白左手指忽然就摸上了司九荇耳垂。“当然,如果你求我,我也可以让你不用再忌惮他。”
白左声音低哑而诱惑,手指仿佛充满了魔力,轻易便在司九荇身上点了一把火。
司九荇几乎要被这把邪火给烧死,她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脑海中那副刻意压制的画面再次浮现。
是了,那日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分明就是白左,可他却不肯认。
既然如此……
司九荇眼神一变,忽然不抖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她反手勾住白左下颚,双眸明亮无比,不仅没逃还将自己贴得更近。
“我又何必求你?你不是一直都说让我试试么,我看今晚就是个好时机。”
语毕,司九荇欺身而上,不管不顾地凑了上去。
白左的唇很凉,如同他整个人一样凉薄,却又叫人放不开。
司九荇带了丝报复性的狠戾,狠狠贴着这张凉薄的唇,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就这么贴着他,整个人有些僵硬。
自己这是被人强吻了?
白左愣神。
没等白左回过神,司九荇已经抽身而退,满脸复杂。
“如今试过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孩子的生母,请你把他还给我。”
见白左不言语,司九荇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很弱,但我一定能保护好孩子。就算你不愿承认,我也知道,那天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是你!”
“试过?不,女人,你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白左终于开了口,手指轻抚过自己唇角,暗褐色的眸子蓦然加深,眼神极为危险。
“让我告诉你,我的试试可不是你这样的。”
没给司九荇挣扎的机会,白左一伸手将她捞回了怀里,另一只手狠狠扣住她后脑勺,用力吻了下去……
不同于司九荇那蜻蜓点水的吻,白左的吻充满了侵略和占有,仿佛在昭告全天下,怀中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所有物。
唇齿相交间,屋内就连空气都变得炙热了许多……
屋顶,忽然传来一声瓦片碎裂声,紧接着便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
白左放开早已瘫软的司九荇,幽深眸子望向屋顶,隐隐闪过一抹温怒。
“该死!”
再低头,白左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女人,想要孩子,就好好活着,别死了。”
语毕,白左转身大步出了房门。
司九荇终于回神,那伸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回。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想要留住他吗?
不过是为了让他确定自己是孩子生母,才做出的这番举动,可为什么更忐忑不安了?
许久,司九荇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此际端木景焕正躲在自个儿房里,笑得直打滚。
刚才那幕令他毕生难忘。
高高在上的白左殿下竟被一个女人给强吻了,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回凤鸣七星界,足矣震荡全界。
可下一秒,端木景焕就笑不出来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角上冒出了好几个绿色火苗。
幽冥之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手中变幻出一把长剑,端木景焕忙不迭地砍掉自己袍边。
抬头,果然看见白左正淡漠地走了进来。
“白左,你要不要这么狠?弄死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刚才看得可还舒心?笑得也很舒心吧?”白左往椅子上一坐,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还有,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逍遥酒?”
“怎么可能?逍遥酒早就被我喝完了。白左,你压根就没有喝逍遥酒,你专程用宝贵时间去给司九荇提醒,还和她发生这些,完全和逍遥酒无关。”
白左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喝了口茶。
“你说你没给我喝逍遥酒?”
“我发誓绝对没有!白左,你是不是真对她动心了?”
不等白左说话,端木景焕又八卦的说道。“说起来,司九荇还真不错,即便是在凤鸣七星界,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说着说着,端木景焕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看来是被白左施了噤声术,算了,跟白左这个冰块说话可真没意思。
端木景焕撇撇嘴,干脆出门去看孩子,走的时候,还顺走了沉香木桌上的糕点。
屋内,独留满脸深思的白左。
司九荇连夜逃回了圣医阁。
她确实是逃走的!
虽然再次坚定了心智,但她实在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白左,所以干脆逃走了事。
回到圣医阁后,司九荇还是睡不着,她突然想到自己从皇宫密室寻到的九转灵鼎和紫檀木盒。
司九荇先将九转灵鼎拿了出来,这是个毫不起眼,巴掌大小的小鼎。
这小炉鼎通体乌黑,通身绘了古朴的图案,除了小巧精致一些,司九荇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叮!”传承的声音响起。“恭喜主人,寻得炉鼎。”
咦,这小玩意儿就是圣尊传承所说的九转灵鼎?这么小,真能炼丹药吗?
司九荇疑惑。
传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主人可不要小看这个炉鼎,这可是九州大陆排行前十的宝物,多少修真之人想寻还寻不到呢。不过这炉鼎沉寂千年,需要一味药材才能重新唤醒它。”
“什么药材?”
“朝阳草,就是你让东乐去南山采的那味药材。等药材回来,你就可以炼丹了。有人来了!”
最后这一句不用传承提醒,司九荇也察觉到了。
她迅速起身,身子滑至巨大的花瓶旁边。
刚刚站定,从四面八方射进来许多利箭,密密麻麻插在床上、桌上。
接着十几个黑衣人从窗户或者门口冲进来,举着大刀对着床上一阵乱砍。
棉絮翻飞间,其中一个人出声。“这人大概已经被我们剁成肉酱了,任务完成了。”
“娘娘吩咐一定要把人烧为灰烬,火折子给我。咦,怎么没血?”另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充满疑惑。
接着把棉絮挑开,床上并没有人,黑衣人面面相觑。
此时无色无味的烟雾在房间弥漫开,司九荇在心里冷笑不已。
这几个傻缺到底是谁派来的?
等到黑衣人全都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司九荇才不慌不忙从花瓶后走出来。
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司九荇,想跑,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连站起来都难。
眼看着司九荇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其中一个身材圆润的黑衣人带着哭腔求饶。“女侠,不要杀我们,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这声音有点熟悉呢,司九荇在这人面前蹲下来,和颜悦色看着他。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派我们来暗杀你。”这黑衣人迫不及待的回答。
一边说,一边努力扯掉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圆润讨好的肥脸。
“女侠,是我呀,我们见过的。”那人套近乎。
难怪声音这么耳熟呢,原来是在皇宫遇见的那个偷吃烧鸡的巡逻卫兵。
周桂枝是觉得自己有多弱啊?才会派这些个满脑肠肥,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可靠气息的家伙来暗杀自己。
“女侠,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们,我们保证出去之后半个字都不会说。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受到皇后娘娘的指使不得不这样做。”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对呀,女侠,我们本身是没有恶意的。我们都是受人指使,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女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人里面就没有一个人有骨气。
司九荇疾恶如仇,有仇必报,并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这些人只是受人指使,不想取她性命,她也没有理由杀掉他们,便用银针帮他们解了毒。
“你们走吧。”闻言,那些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千恩万谢的溜了。
那些人离开之后,司九荇嘴角冷冷勾起,望向依旧黑暗的虚空,眼里闪过嗜血的光芒。
“周桂枝出手了,周氏家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来吧。”
隔日一早,皇宫便来人宣旨让司九荇进宫。
本来司九荇是被白左借走的,可她前两日就回了圣医阁的消息,周桂枝早已经知道了。
所以今日宣的也是周桂枝的旨意,并不是公孙轩的。
既然是周桂枝的意思,司九荇去的自然也是后宫。
司九荇从正门而入,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公孙轩那里,司九荇倒也不担心周桂枝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下手。
到了皇后寝宫,周桂枝正端坐在主位上,司九荇一眼便看见周红菱和司嫣然坐在一旁。
看见司九荇,司嫣然恨不得吃了她。
“见过皇后娘娘。”司九荇站直身子,不卑不亢。
“大胆司九荇,见了皇后竟然不跪,你好大的胆子!”司嫣然厉声喝道。
“无妨,神医医术超群,性子孤傲一些也是常理。来人,赐座。”周桂枝笑的端庄典雅,言辞之间将司九荇推得颇高。
司九荇不动声色在椅子上坐了,静静看着周桂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盏茶过后,周桂枝笑着开口。“神医医术卓绝,名声遍布天下,本宫这里正好有一疑难杂症,不知道神医能否医治?”
“不治。”想也不想,司九荇便开口回答。
这周桂枝没安好心,故意给自己下套。
似乎没有想到司九荇会拒绝的这般干脆利落,周桂枝愣了一下。
“都说医者仁心,神医是皇上钦封的彩云国神医,若是见死不救,岂不会让彩云国百姓笑话皇上识人不明。”
接着不给司九荇开口的机会,目光灼灼的看着司九荇。“既然是皇上钦封的神医,那么神医一定有过人之处了。我这内侄女的腿前些日子被雷电劈掉了,不知道神医能否给她接上?”
她打定了主意,司九荇一定是接不回去的,到时候她就可以治她个欺君之罪,当着彩云国百姓的面名正言顺的砍下她的脑袋。
看向司嫣然,司九荇心里冷笑。
司嫣然这双腿就是自己劈掉的,怎么可能再替她装上?
不过要是今天不给司嫣然装上双腿,这周桂枝一定会小题大做,指责自己医术不精,犯欺君之罪。
想到这里,司九荇嘴角缓缓勾起。“司大小姐这双腿想要重新装上也不是不可能。”
司九荇缓缓说道,言语间很是疏离。
闻言,司嫣然眼里冒出惊喜的光,连周红菱眼里也闪过一丝希冀。
她们本来是想为难司九荇,趁机取司九荇性命,要是司九荇真的能替司嫣然接上一双腿,倒是意外之喜了。
司嫣然身子前倾,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妹妹,你要怎么装?”
“断掉的双腿是否还保存完好?”
司九荇记得那双腿当时就被烧焦了。
“扔了。”
司嫣然没好气的说,同时心里认为司九荇是故意这么说的。
“扔了?那可惜了,啧啧。”
司九荇高深莫测的摇摇头。
“你到底想怎样?司九荇你故意的是吧,故意作弄我!”司嫣然大怒。
司九荇慢条斯理的摇摇头。
“要是你这双腿保存完好,我一定能把它们装上,还你一双活蹦乱跳的腿。只是你这腿不在了,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一双腿装上呢?”
司九荇一副为难模样。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一双腿,便可以给嫣然接上?”周红菱紧紧盯着司九荇。
她骨子里恨透了也怕透了司九荇,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在这里同司九荇周旋,周红菱心里极为憋屈。
“也不是随便一双腿都可以给她接上,需要至亲之人的腿。还必须同为女人,这样接上时候才能血脉相通,才可以正常行走。”
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据她所知,司嫣然的至亲之人可不就是她的姨母周桂枝和她的母亲周红菱吗?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谁愿意把自己的腿给司嫣然呢。
三人同时沉默了,片刻之后,司嫣然满脸期待的看向周红菱。“娘。”
“别听她胡说,她一定是骗你的。嫣然,就算你没有了双腿,娘也能照顾你一辈子。”周红菱不敢去看司嫣然的眼睛。
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她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腿砍掉给女儿装上。
“不知神医还有其他办法吗?”没有料到司九荇会反将一军,周桂枝愣怔片刻,连忙把话题转开。
“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司九荇幽幽开口。
“什么办法?”另外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喝一口茶,司九荇缓缓开口。“找一双狗腿也是可以的,如果司大小姐不嫌弃的话,下官可以为她装上一双狗腿。”
“胡说八道!”周红菱大怒。
“人怎么可以装得上狗腿?司九荇,你是故意在侮辱嫣然吧。”
“我可是皇上钦封的神医,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吗?”
司九荇悠闲的喝一口茶,笑眯眯看向周红菱。“既然你怀疑我的医术,不如就让我替大小姐医治,总要让皇上这个神医封的实至名归。”
现在不是她想不想医治,而是周氏她们愿不愿意让她替司嫣然装上狗腿了。
堂堂丞相府嫡出的大小姐自然不能真的装上一双狗腿,没有想到自己给司九荇下的套反而被司九荇给套路了。
周桂枝连忙笑着吩咐下人给司九荇添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要笑眯眯的对着司九荇。
“神医说笑了,你既然是皇上钦封的神医,医术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至亲之人中,应该也含着神医吧?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和嫣然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哦,原来你们不想要狗腿,打的是我这双腿的主意。”
司九荇长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三人。
“理论上我确实是她的至亲,只是我这双腿你们有没有本事拿,就未知了。”
“这……”
周桂枝犯了难。
接腿一事必须司九荇本人动手,可只要司九荇没疯,又怎么可能切下她的腿来亲手接到司嫣然身上?
可除了司九荇,彩云国也再没人能有这个本事了。
看见周桂枝一脸便秘的表情,司九荇就觉得很爽,她站起身将面前的茶水往外一推,冷笑道。
“看来我这双腿你们注定是拿不走的,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司九荇便往门口走去。
见状,周桂枝突然捂住肚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哼哼。
周红菱猛地站起来尖叫出声。“快,拦住她,她竟然敢给皇后娘娘下毒!”
宫外的侍卫见状,立即冲进来把司九荇团团围住。
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司九荇回头便看见周桂枝满头大汗的倒在地上,面色痛苦,倒还真不像装的。
哼,为了诬陷自己,周桂枝还真舍得下血本,竟然真中毒了。
负手而立,司九荇并没有打算逃跑,她冷冷看向周桂枝。
“我是神医,皇后娘娘的毒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解。但很可惜,我并不想解。”
闻言,周红菱立即拦在周桂枝面前。
“站住,分明是你下毒害皇后娘娘,此时还想赶尽杀绝吗?你们还不赶紧禀告皇上去。”
“我看你们还是先请太医吧,不然等皇上来了,这皇后也就断气了。”司九荇声音冰冷。
“对,先请太医,快请太医。”周桂枝嘴唇哆嗦。
皇后宫里有御用的太医,听说皇后娘娘中毒了,很快便上来。
太医面色凝重的诊脉,周桂枝满脸担忧的问道。“太医,我中毒不深吧?”
“回禀娘娘,您所中之毒霸道猛烈,再晚片刻,怕是药石罔救了。”
太医实话实说,说完看见司九荇站在那里,便两眼放光。
“神医也在,娘娘所中之毒让下官医治恐怕需要七天,若是神医出手,立即能药到病除。”太医言辞诚恳。
“不能让她救,娘娘所中之毒就是她下的。”
周红菱拦在周桂枝面前,与其说是护着皇后,不如说是拦着司九荇,不让司九荇救周桂枝。
太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看司九荇,再看向皇后。
“恕老臣直言,如果是神医出手,此刻娘娘恐怕已经归天了,这件事还望娘娘明察。”
说话间,太医喂周桂枝吃下解毒的丹药,疼痛减轻,周桂枝面色稍解。
她眼神转向周红菱,后者却不自在的避开周桂枝的视线。
这一切司九荇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初步有了判断。
看来,周桂枝这毒或许真的不是她自己下的,而是周红菱下的。
周红菱这样阴狠毒辣的老妖婆,为了自己的利益向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皇上公孙轩便赶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周沧。
周沧刚从边关回来,将军府便发生巨大变故,公孙轩召他入宫,一方面是询问边关事宜,另一方面是要他接手将军府事物。
听说周桂枝中了毒,周沧便跟着一同过来了。
见到公孙轩,周桂枝嘤咛一声便扑进公孙轩怀里。“嘤嘤,妾身差点就见不到皇上了,皇上一定要替人家做主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给皇后下毒。”公孙轩不动声色地拉开和周桂枝的距离。
周桂枝的视线在周红菱和司九荇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司九荇身上。
“妾身身体一向康健,今日请神医入宫给嫣然看病,妾身便突然这样了。”
没有直接说司九荇下毒,所有矛头却都指向司九荇,周红菱暗暗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看向司九荇。
却见司九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刚升起的一点得意瞬间消失无踪,周红菱重新紧张起来。
“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轩并不相信周桂枝的一面之词,把解释的机会留给司九荇。
没等司九荇开口,周红菱抢先上前一步跪在公孙轩面前,面容悲戚。“皇上,是司九荇下毒害皇后娘娘。”
“闭嘴!朕问的是神医。”周红菱话没说完,公孙轩便不耐烦的呵斥。
“神医,你说。”
司九荇语气平静。“不是我,皇上你信吗?”
“朕也相信神医不会这样做。”公孙轩点点头,玩惯了朝堂权术的他哪里会看不穿眼下的这种小把戏。
“那么依神医看,这毒是谁下的呢?”
周红菱往周桂枝身后缩了缩,目光闪躲。
“是她。”司九荇手指笔直指向周红菱。
“你胡说!皇上,不要相信她,她污蔑我,皇后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下毒害我的亲妹妹呢。”
“是不是胡说,搜搜身上有没有毒药就是了。”公孙轩示意侍卫上前搜身。
周红菱后退一步,语气急切。“我是丞相夫人,岂是你们说搜身就能搜身的。”
她这句话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丞相官再大也只是官,在场的可是皇上和皇后。
当下公孙轩脸色一冷,周桂枝也不敢替周红菱说话。
侍卫上前来,很快从周红菱腰间搜出一个白色的纸包。
纸包呈给公孙轩后,他便转交给了太医,经过太医探查,这果然是毒药无疑。
“禀陛下,这正是皇后所中之毒:七步倒!此种毒药毒性猛烈,若不是皇后正好在宫中,后果不堪设想。”
周桂枝面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红菱。
周红菱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在周桂枝面前。“皇后饶命,求皇后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司嫣然也苦苦哀求,周桂枝面有不忍。“皇上,周氏虽然有错,她确实是我姐姐,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上,饶周氏死罪吧。”
周红菱被打入大牢,司嫣然作为周氏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幸免,同样被送进了大牢。
从皇宫出来之后,周沧走到司九荇身侧,压低声音。
“你真是让我意外。”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司九荇同样压低声音。
“你这样的女人真可怕,留着你是个祸患,你的性命,我随时会来取。”周沧轻笑,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司九荇当时的情况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她现在却好端端出现在皇宫,这个女人确实可怕!
想起周凌幕之前的惨状,周沧决定斩草除根。
“是吗,正好我也是这么想。”司九荇眯起眼睛,看向远处。
看来得在皇宫待几天了。
当晚司九荇并没有离开皇宫,因为公孙轩突然病了,病情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作为彩云国医术最好的神医,司九荇自然被留在皇宫随时待命。
公孙轩的病是司九荇做的手脚,她敢肯定,一旦出了皇宫,周沧立即就会对自己下手。
而在皇宫里,周沧再厉害也不能在公孙轩眼皮子底下杀人。
论单打独斗,司九荇不是周沧的对手,所以便寻了这个由头留在皇宫,以便借机铲除周沧。
而且这样,也有了可以避开白左的借口。
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司九荇也很介怀。
如果没有撞见周沧和周桂枝的丑闻,司九荇还没有把握对付周沧,但既然撞破了,她就有了对付的办法。
天底下没有不爱腥味的猫,司九荇刚才借着跟周沧说话的空隙,已经在他身上动了一点小手脚。
药毒无双可不是拿来摆着看的。
司九荇没有离开皇宫,周沧便也寻了个由头在皇宫留下来。
他现在一心想杀掉司九荇,自然不会允许司九荇逃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只是公孙轩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看着司九荇寸步不离公孙轩左右,周沧半点也不焦急,他就不信司九荇能一辈子都不出宫。
只要司九荇一离开皇宫,他便立即动手,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司九荇虽然跟在公孙轩左右,视线却也一刻没有离开过周沧,只要周沧有任何异动,她便立刻行动。
晚间替公孙轩诊病的时候,司九荇忽然又想起白左提醒自己的话。
他说周沧背后势力强大,司九荇忽然生出了好奇之心。
若是自己弄死了周沧,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股势力,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了。
公孙轩这病太医院诊不出个所以然,约莫猜着是中了毒,却又不敢肯定,只能将目光放在司九荇身上。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司九荇淡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皇上确实是中毒。”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堂堂彩云国皇上竟然被人在彩云国皇宫下毒了,这刺客实在嚣张,一时间人人自危。
公孙轩立即加强了宫中守卫,周沧借机自告奋勇替皇上守护皇宫,他自小被送去深山门派修习,功力高深,公孙轩自然应允。
周沧以为守着公孙轩的寝宫,司九荇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却不知道司九荇也是这样想的。
周沧就在宫门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司九荇立即便能知晓。
两人一里一外,都在伺机而动。
此刻,到底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竟无从分辨。
晚风习习,皇使行宫。
白左正在凉亭中同端木景焕对弈,他心思似乎并不在棋局上,目光时不时瞥向东边。
端木景焕忽然把脸往棋盘上一砸,双手胡乱拨拉着棋子。“要是担心你就去瞧瞧,下个棋都不能专心!烦死我了。”
“你输了。”
白左将手中棋子放下,漠然开口。“记得下次若还想耍赖,换种借口。”
“白左,你真不去看看?司九荇根本打不过周沧。”
“若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她也不配在我身边。”
白左说的淡然,端木景焕却一脸好奇地凑了过去。“不对劲!你该不会是不敢面对她吧?因为你真的动心了。”
“滚!”
白左拂袖,一枚棋子凭空出现,正正砸在了端木景焕额头上。
“哎呦,杀人了!”
等端木景焕抱着脑袋哀嚎完,面前的白左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一晚风平浪静。
公孙轩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他看着司九荇。“神医,朕的毒什么时候能解啊?”
司九荇心里寻思着,等抓住周沧和周桂枝的奸情,你的毒自然就解开了,现在只能劳烦你多病几日。
“皇上稍安勿躁,你这毒下的猛烈,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臣现在用银针护住了皇上的心脉,正在研究解毒的法子。”
司九荇心口不一的说道。
公孙轩点点头。“如此有劳神医了,待朕痊愈后,一定重重赏赐神医。”
说完,便沉沉闭上眼睛。
司九荇的视线投向殿外,周沧第一晚上竟然忍过去了,她下毒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不出三天,周沧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傍晚时分,周凌幕进宫了。
他听说公孙轩在皇宫被人下毒,周沧自请替皇上守卫寝宫,便也进宫来了。
主要还是不放心周沧一个人在皇宫,这小子年轻气盛,要是冲撞了皇上,周家可就危险了。
到了宫门口,周凌幕正想跟周沧叮嘱几句,周沧却冷哼一声,把脑袋偏向一边。
周凌幕下意识就要发怒,可当着宫人的面不好发作,他只得硬生生压下怒气,掩饰性的咳嗽两声,进了宫殿。
一眼便看见了侍立在公孙轩身侧的司九荇,周凌幕眼神一紧,妖女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公孙轩见了周凌幕也是大吃一惊,满脸疑惑。“老将军这是怎么了?”
之前隐卫便来报过,周凌幕被司九荇打得差点断了气。
周凌幕在朝堂上横行霸道多年,根大叶大,公孙轩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此刻见到周凌幕这幅样子,公孙轩虽然表面上痛心疾首,内心却极度舒适。
之前周凌幕身体健壮,两眼炯炯有神,现在的周凌幕看起来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而害他变成这幅样子的人就站在面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越发难看了。
见状,公孙轩善解人意的挥挥手。“老将军年老体衰,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对了,皇后和周沧都在宫里,你便也歇在宫里吧。”
公孙轩故意把年老体衰几个字咬的特别重,周凌幕心里越发憋闷,当下也不推辞,便径自下去歇息了。
周凌幕刚走,周桂枝便过来了,她哭的两眼红肿。
一方面是因为周红菱对她下毒,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公孙轩病重。
周红菱虽然罪大恶极,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周桂枝此次前来本意是为周红菱求情,却看到公孙轩面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
求情的话便咽下去了,扑在公孙轩身上抹泪。“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臣妾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臣妾可怎么办啊。”
声音凄凉,听起来情真意切。
公孙轩心里烦,想要推开她,浑身却没有力气,便厌恶的把头转向另一边。
“朕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闻言,周桂枝尴尬的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皇上洪福齐天,自然会化险为夷,是臣妾多虑了。”
说完之后,她便将视线转向司九荇。“皇上的病就有劳神医了。”
周红菱态度诚恳,仿佛真的和公孙轩伉俪情深。
若不是那晚在阁楼见到她和周沧的丑事,司九荇差点就信了。
“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周桂枝知道皇上厌恶她,便起身告退。
殿外,自从周桂枝进来之后,周沧心里便燥热难安。
当周桂枝出来之后,他的眼神更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周桂枝,眸子里满是渴望。
周桂枝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重重捏了一下周桂枝的手心,周桂枝担心被人看到,便加快了步伐。
这一切他们自认为没人看到,殊不知,司九荇已经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看来今天晚上有好戏看了!
果然到了深夜,外面便没有了周沧的影子。
他去了哪儿,别人不知道,司九荇却十分清楚。
如果周桂枝不来,周沧或许还能再撑一个晚上,偏偏傍晚周桂枝来了一趟,周沧就算有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
况且,周沧从来不是一个有定力的人。
看来是时候让皇上痊愈了!
司九荇嘴角缓缓勾起,眼睛里滑过一抹得意,周沧你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银针刺入公孙轩三关穴,睡梦中的公孙轩痛呼一声,惊醒。
见到司九荇从自己身体里拔出一根银针,瞬时满脸骇然问道。“神医,你在干什么?”
司九荇不慌不忙把银针收入盒子里,起身向公孙轩恭敬行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是吗?”
公孙轩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全身,然后站起来走了两步,确实感到神清气爽,精神充沛。
他之前一度认为自己病入膏肓,现在突然痊愈了,面上大喜。
“神医果然是神医,只短短两天时间便解了朕所中之毒,朕重重有赏。”
“皇上,下官不要赏赐,上官只求皇上能随下官去一个地方。”
司九荇神色恭敬。
“去哪?”
公孙轩面带疑惑,虽然司九荇治好了他的病,但是现在是深夜,他是一国之君,岂能随意外出。
早就料到公孙轩会有疑虑,司九荇诚恳的看向公孙轩眼睛。
“皇上,去了这个地方,你绝对不会后悔。为了安全起见,皇上尽量多带些人马。”
周沧那人功力高深,真把他逼到绝路了,他奋起反抗,恐怕自己和公孙轩都不是对手。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公孙轩便动心了。
之前司九荇对付周红菱和周凌幕的那些手段,他是知道的,此时既然提出带自己去个地方,想必这个地方不会让自己失望。
而且宫中禁卫军众多,又有影卫随时跟随,就算有危险,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公孙轩便大度的点头。“既然如此,朕便随你走一趟吧。”
“来人,调一队禁卫军。”公孙轩吩咐道。
“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皇上带一个营的禁卫军。”司九荇提醒。
“一个营的禁卫军?那可是三千人马。”
公孙轩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那就依神医所言,带一个营的禁卫军。”
毕竟不知要去何处,人带多点总不是坏事,公孙轩很快便同意了。
“请皇上把周凌幕老将军请过来,再把丞相府司丞相请过来,还有太傅府的高太傅。”
这几个人都是朝廷德高望重的老臣,三个大臣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此时司九荇却要求把这三人同时叫过来,公孙轩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神医,你究竟要干什么?”
“皇上只管把他们请过来,接下来便交给下官了。”
司九荇一脸高深莫测。
很快高太傅,周将军,司丞相三人便被人从被窝请进了皇宫。
皇上半夜急召,三人不敢怠慢,虽然心里都有疑惑,面上却强做镇定。
待看到公孙轩身边站着的司九荇时,周凌幕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向司九荇试探道。
“神医深夜不睡觉,怂恿皇上把我等叫来做什么?”
司九荇现在是彩云国的神医,是公孙轩身边的红人,虽然是相府庶出的女儿,却也容不得旁人怠慢。
司元良此时倒是眉开眼笑。“唉,老将军话不能这么说,怎么能说怂恿呢?皇上英明神武,是人能怂恿的吗?”
言下之意,深夜让他们过来是公孙轩的意思,跟司九荇无关。
“老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皇上英明神武,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怕一个不留神,便被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
说到不怀好意几个字的时候,周凌幕的视线紧紧盯着司九荇。
“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同为皇上效力,都希望彩云国国泰民安,皇上万福金安,周老将军这话倒像是故意挑拨了。”
身为文官之首,司元良这太极打的出神入化。
周凌幕双眼圆瞪,努力克制怒火。
他们三人的势力加起来便是整个朝堂,此时见到周凌幕和司元良相争,高太傅乐得看好戏。
待发觉事态有愈演愈烈的倾向,便出来打圆场。
“两位大人,我们同朝为官,都是为皇上效力,为彩云国效力,还请二位不要争吵了吧。”这高太傅童颜鹤发,精神抖擞。
“不知皇上深夜叫我们来,是为何事?”高太傅转向皇上。
“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司九荇没说,公孙轩也不知道,便含混的说了这么一句,反正他们也不敢细问。
一行人在司九荇的带领下,脚上如同绑了棉花似的,脚步极轻的往后院阁楼走去。
越往里走,三位老臣的面色便越疑惑,公孙轩也不明所以。
只是到都到这里了,索性就看个明白。
那栋阁楼说起来是皇宫密室,实际上到了他这一代也就是个废弃的阁楼而已。
到了阁楼下面,司九荇吩咐禁卫军在阁楼下面等着,一旦有任何动静,他们就要毫不犹豫的冲进来。
然后吩咐皇上以及三位老臣脚步都要极轻,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几人都是习武之人,脚步落地无声倒是不难办到。
一连上了八楼,司九荇在第九层的铁门外站住,周凌幕正要发话,就听到从门里面传来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他的话便那么卡在了喉咙,脸色越来越难看。
屋里的动静不小,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也都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熟悉,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两张面孔。
四个人面色各不相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孙轩脸上满是愤怒和杀意,司元良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周凌幕。
高太傅隐藏的最深,竟然看不出表情,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乐于看戏的。
而周凌幕此时脸色由红转黑,再转为紫色。
这里面的声音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妹子。
里面的喘息声仍在继续,公孙轩早就上了头,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铁门。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迅速分开,周桂枝惊叫一声,连忙把自己藏在锦被里面,周沧正想发火,待看清楚来人时,便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卸了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
公孙轩怒不可遏。
阁楼外的将领听到公孙轩的怒喝声,又想起司九荇的嘱咐,便毫不犹豫的施展轻功跃上阁楼。
三个禁卫军将领来势汹汹的冲进房间,空气中都是暧昧气息,再看看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三个将领一时间面色复杂。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床上没穿衣服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后,一个是周老将军的儿子,皇后的亲侄子。
这皇室的关系可真够乱的,这消息绝对劲爆。
“无耻之极!”
周凌幕气的脸色发紫,差点背过气去。
“竟然出了这等事,真是国之不幸啊。”司元良摇头感慨,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姑侄一处,违背伦理纲常,世所不忍。”
高太傅也抚着花白的胡须,满脸痛心疾首。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眼见事情败露,周桂枝惊慌失措的裹着锦被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你们一个皇后,一个小将军,竟然在皇宫密室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来人!”
公孙轩怒到了极点。
窗外齐齐应和一声。“在!”
三千将士齐齐出声。
周桂枝脸色刷得白了,羞愤的恨不得立即自杀才好。
被抓奸就算了,还被三千将士观看了现场,就算她脸皮再厚,再没下限,此刻也满脸泪水,悔不当初。
“是她,皇上,是她害我!”
周桂枝情急之下,看见司九荇,便指着司九荇大叫。
真是狗急乱咬人,司九荇心里冷笑。
“住嘴,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还有脸污蔑别人?你还要不要脸的?来人,把皇后打入天牢!”
公孙轩早已经气疯了,三个禁卫军将领闻言就要上前拿人。
“皇上万万不可!”
三个老臣齐齐出声,这时候他们倒是团结。
“废后乃是大事,不可轻易下决断。”周凌幕说道。
“皇后德行有失,难堪一国之母的重任,不过废后乃是大事,还需从长计议。”司元良缓缓说道。
“今日之事乃皇家丑闻,不可外传。突然废后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皇后确实德行有失,不堪大任。”
高太傅一边摇头一边说,他的语速比寻常人缓慢一些。
他们两人的意思,废后是肯定要废的,只是不能这么快废后,突然废后肯定会引起民间猜测,对皇室声望有损。
暴怒过后,公孙轩终于平静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依三位大人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呢?”他也明白突然废后肯定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皇上,这件事是否需要再调查一下,老臣觉得不能这么贸然决断。”
周凌幕还想挣扎一下,毕竟被抓的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妹子。
“嗯?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们亲眼所见,周将军认为里面还有疑点吗?”
听到周凌幕的话,司元良立即开口反驳,堵得周凌幕没了言语。
高太傅点点头。
“皇上,这件事关乎皇家颜面,证据确凿。依老臣看,不如先让皇后在坤宁宫中反省,后宫的事就先不劳烦皇后了。皇上后宫空虚,也该选一些女子充斥后宫,老夫家中小女高婉芸正值青春年华,德才兼备,知书达理。”
发生了这样的事,废后只是早晚而已。
趁此机会若是能让自家女儿进宫,再荣登后位,执掌后宫,对于谁家而言都可谓是锦上添花的大喜事。
“老臣家中也有小女司蝶兰待字闺中,聪慧灵动,才艺双绝。”
司元良也不甘示弱向皇上推荐自己的女儿。
司九荇微微拧眉,要不是司元良忽然提及这茬,她还真差点忘了有司蝶兰这个人。
“好了好了,选才女入宫的事以后再说。”
公孙轩脑袋都大了一圈,就算对周桂枝再没感情,可这毕竟是脸面问题。
不仅是他个人脸面,还有整个皇族的脸面都没了。
公孙轩头疼的挥挥手,看着面前两人。“来人,皇后身体不适,送皇后回坤宁宫,没有朕的旨意便不用出来了。”
“皇上,皇上你绕过臣妾这一次吧。”
周桂枝挣扎着向公孙轩靠去,公孙轩立即厌恶的后退。
“还不赶紧把人弄下去!”
周桂枝被带了下去,周凌幕也脸色灰败,双眼无神。
周家百年荣誉,今日怕是要毁在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男女身上!
他也不想给周沧求情了,就算是求情,公孙轩也不会网开一面。
“把周沧关进天牢。”
公孙轩继续挥手,下令。
三个将领上前,周沧后退半步,摆出防守的姿态,可一想到外面的三千将士,他便泄了气,被三个将领押进了天牢。
一下子解决了周桂枝和周沧这两个大麻烦,司九荇出宫后,就连步伐都轻快许多。
完全没有发现夜幕中,一双眸子正在远处注视她。
“呵,竟是用这种方法,还算有些脑子。”
司九荇正匆匆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巷子里传出几声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来人啊,救命!”
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听着像是个年轻女子。
司九荇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虽然听见了喊声,依旧目不斜视地路过了小巷。
“走开,你快走开。我是司家嫡二女,司蝶兰,你休得放肆!”
司蝶兰!有没有那么巧?
司九荇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听到这声音便又折了回来,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你快走开啊!”
一个穿白色锦纱裙的年轻少女厉声呵斥,巷子里七倒八歪的是她带来的家丁。
司蝶兰一边说一边后退。
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司蝶兰眼含泪水羞愤的看着那人越来越靠近。
宫中传来消息,周红菱和司嫣然被皇上关进了天牢,她本来是赶回来准备去向皇上求情的,因为着急所以走了这条小路。
谁知道竟然碰上了这个贼子。
这贼子一身锦衣华服,弱不禁风的样子,功力却不低,竟然把她带的家丁全部打倒了。
“呵呵,你是司家嫡二女?我还是高家长子高强呢!这京城本少爷从来是横着走,怕过谁?看你长得不错,乖乖跟少爷我回去,锦衣玉食自然少不了你的。”
说着,高强便向司蝶兰伸出手去。
“走开!”匕首一闪,高强反应极快的抽回手,变了脸色。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司蝶兰匕首调转对准自己的心口。
“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
司蝶兰眼神决绝,眼前的男人恶心的让她想吐,如果跟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她宁愿死。
闻言,高强当真犹豫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可是货真价实的司家嫡二女,要是真被自己给逼死了,别说司元良和自己没完,就连老爷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不过高强转念又一想,这巷子里连鬼都没有一只,怎么会有人看见?
就算这个女人真的死了,也不关自己的事,反正没人看见。
想到这里,高强便又狞笑着向司蝶兰靠近。
“本公子这几年功夫可不是白学的,你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本公子的手快。”
被逼在角落,眼泪从司蝶兰眼眶滚滚落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惨白。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磨磨唧唧的,说了半天你倒是快动手啊,真是影响心情。”
一道声音从高处传来。
巷子中的两人都吃了一惊,好事被人打断,高强满脸戾气的抬头。
只见一个红衣墨发的女子风情万种的坐在墙头之上,满脸闲适,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了。
“多管闲事,你是谁?”高强愤怒的问道。
“多管闲事的人啊。”
司九荇笑眯眯的回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就是看个戏,不会多说什么的。两位请继续!”
“你?”
“你……”
司蝶兰和高强都有些凌乱。
墙头上的这个红衣女子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哪有女子这样的。
见高强没了动静,司九荇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单手杵着腮。
“我说,你要是不行就干脆放了人家。放了她,本姑娘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司九荇懒得跟人打斗,继续懒洋洋的说道。
“狂妄至极!”
高强冷哼一声,身上杀意迸现。
司蝶兰终于明白过来眼前女子的来意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司九荇,柔柔开口央求道。
“这位姐姐,请救我。”
那神情仿佛一只无害的小猫。
“那也要看她能不能救得了你,本少爷解决了那个麻烦就回来找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高强对司蝶兰狞笑一声,提气跃上墙头。
上了墙头之后,高强的眼睛突然直了。
之前在下面背着光没有看清司九荇的长相,现在看清楚了,只觉得司九荇比那个司蝶兰还要好看许多倍。
高强顿时眼睛就不老实了,上下打量着司九荇。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几分姿色,这样啊,公子我好男不跟女斗,你乖乖跟我走,我便不跟你计较。”
高强一边说一边朝司九荇伸出手去。
下一刻他便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啊,手断了,你这个恶婆娘,快放手。”
司九荇拧着高强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你不跟我计较,可我没打算放过你,你这样的人渣,留着也是个祸害。”
高强虽然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跟司九荇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腕骨咔咔作响,高强疼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恶婆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高太傅家公子高强,就连皇上见了我都要给我三分薄面,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他越是这样说,司九荇便越是起了杀心。
高太傅她见过,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头儿看起来不好对付,甚至比身为武将的周凌幕更难对付一些。
现在已经得罪了这个叫高强的家伙,要是他回去告状的话,那个周老头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向司蝶兰。“喂,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听明白了么?”
闻言,司蝶兰一脸茫然的看向司九荇。
“姐姐你什么意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司九荇。
很快,司蝶兰便知道了司九荇说那句话的意思,因为接下来高强发出一声惨叫,手臂耸拉着搭在身侧,看样子是断了。
然后司九荇出手如电,迅速废了他另一条手臂,一脚把人踹下了墙头。
接着自己也跃下墙头,一脚踩在高强胸口,脚下用力,高强面色惨白。
“我告诉,你要是杀了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高强死到临头还嘴硬,司九荇冷哼一声,脚下用力。
“先解决了你再说。”
胸骨咔咔断裂两根,断裂的骨头刺进肺腑,高强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这时候他的眼里才生出恐怖的情绪,连忙求饶。
“放了我,我们高家富可敌国,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一定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银珠宝。”
富可敌国?好大的口气!
可惜自己并不稀罕钱财。
一旁的司蝶兰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缩成一团。
此时见到司九荇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她急忙鼓起勇气扑过去抱着司九荇的腿。“这位姐姐,求你放了他吧,实际上他也没做什么。”
司蝶兰抬头望向司九荇,满脸都是祈求。
“你刚才可是差点死在他手上,现在竟然求我放了他。”司九荇的语气有一丝疑惑。
“对,刚才我确实差点死在他手上,但是我现在好好的啊。所以蝶兰求求你了,你就放过他吧。”
司蝶兰抱着司九荇的腿苦苦哀求。
司九荇有了一丝犹豫,她想用力踩死高强,却被司蝶兰死死抱住双腿。
脚下松懈,趁着这功夫,高强赶紧从司九荇脚下翻身出去。
“你赶紧跑呀。”见到高强脱离了司九荇的控制,司蝶兰连忙轻声好心的提醒。
闻言,高强满脸惧意的看了司九荇一眼,然后仓皇失措的跑开。
看着高强远去的背影,司九荇在心里惋惜不已,真不该让他跑了,这无疑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她深深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司蝶兰,冷冷开口。
“人都跑了,你还抱着我的腿做什么?”
司蝶兰满脸通红的从地上起来,谢过司九荇的救命之恩。
接着解释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我面前死去。”
司蝶兰满脸不忍心,接着又亲切的来拉司九荇的手,满脸崇拜。“姐姐刚才好厉害,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司蝶兰。”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小脸,渐渐跟另一张尖酸刻薄的脸重合起来,司九荇眉毛一挑。“你姓司?”
“是啊,我姓司,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司嫣然。听说还有另一个姐姐叫司九荇,不过这个姐姐我从来没见过,我很小就被母亲送到城外的道观了。”
司蝶兰语气十分真诚。
司九荇却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正是听到她自报家门,所以才管了这趟闲事,但司蝶兰好像给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并不在意司九荇的冷淡,司蝶兰再次热情的拽住了司九荇衣袖。
“姐姐你救了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蝶兰虽然是女儿家却也知道知恩图报。”
“不必了。”
司九荇再次冷冷甩开司蝶兰的手,和司蝶兰拉开一段距离。
两次被人拒绝,自小娇生惯养的司蝶兰有些难受,眼里噙着泪水却固执的不肯掉下来,看向司九荇。
“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是蝶兰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司九荇心里一软,想到这司蝶兰从小就被送进道观教养,或许性子跟周红菱和司嫣然有所不同。
这样想着,司九荇终于缓和了语气。“没有。”
话音刚落,司蝶兰便欢呼一声,那清纯的脸上满是诚挚笑意。
“太好了,姐姐没有不讨厌蝶兰,那么我们做姐妹好不好,蝶兰一看见姐姐就觉得莫名的亲切。”
她满脸希冀的看向司九荇,司九荇心里冷笑一声,论血缘关系,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女还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不过就算性子有可能不同,司九荇还是不喜欢和周红菱所生的女儿有关系,便冷冷的说道。
“不好。”
司蝶兰没想到司九荇拒绝的这般干脆,有些受伤的问道。“为什么,姐姐不是说不讨厌蝶兰吗,为什么不肯和蝶兰做姐妹呢?”
“不讨厌你也并不代表很喜欢你,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没有半分关系。”
这个司蝶兰有点难缠。
司九荇不想跟她多说,说完这句,便施展轻功离开。
她没有发现,她走了之后,司蝶兰就满脸羡慕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
“这个姐姐的脸好漂亮,要是能长在我脸上就好了。”
目送司九荇进了圣医阁,白左又在夜风中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竟开始莫名担心起这个凡俗女子来。
特别是那夜过后,白左总有种别扭而抓狂的感觉。
端木景焕说自己动了心,是这样吗?
行走在夜风中,白左清贵如神祗,那双向来无波无澜的褐色眸子里满是复杂。
司九荇在圣医阁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今日并不打算开门。
她需要休整一下,顺便研究一下九转灵鼎,算了算行程,东乐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九转灵鼎只有巴掌大小,乌漆麻黑的,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不到竟然是九州大陆十大宝物之一,到时候要用什么炼丹呢?感觉这么小的炉鼎只够放一丁点药草进去。
“叮,主人可不要小看来这个炉鼎,看起来小,却能装下大千世界的任何物体。只要你有,它都能装进去。”
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只要我有,它都能装?如果是跟药草没关系的东西呢,也可以装进去吗?”
司九荇好奇的问道。
“当然可以,你试试。”传承说道。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了一件衣服,打开盖子,放炉鼎里面放。
只见嗖的一下,衣服竟然被炉鼎收进去了。
她惊奇的咦了一声,又拿起身边的椅子放到炉鼎上方,同样嗖的一声,椅子也进去了。
再拿桌子试一下,同样能放进去。
没想到这小小的炉鼎竟然有这样的作用,司九荇来了兴致,把房间里所有能放进去的东西全部放进了炉鼎。
无一例外,所有的东西都被九转灵鼎照单全收,而炉鼎本身的大小并没有变化,仍然只有巴掌大小。
司九荇满是惊奇的看着炉鼎,想不到这个小玩意儿还能这么用,果真是件宝贝呢。
“叮,主人,只要你愿意,别说是一个房间,就算是圣医阁,这炉鼎也能给你装进去。”
传承的语气有些得意,仿佛是它自己有这项功能一样。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反正无事,便拿着炉鼎在圣医阁来回走,看见什么东西都要把它装进炉鼎里面,很快,圣医阁便显得空旷了许多。
玩的差不多了,她想找个椅子坐下来,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
这才想起来房间的物件都被自己装进炉鼎里了,便伸手进去掏,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又把炉鼎倒过来,敲了两下,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些物件莫不是被炉鼎给吃了?怎么都不见了呢。
“叮,主人多虑了,那些东西仍然在炉鼎里面,你需要用你的意念把它们召唤出来。”
圣尊传承与司九荇心灵相通,此时知道司九荇心中所想,便及时提醒。
“意念?”
司九荇领悟着传承这句话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在心里想着它们呗。
“当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是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念的。”
“我现在修为不够?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
“等你突破了传承第三层,意念便足够强大了。”
所以说,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把那些物件拿出来,如果自己一直没有突破第三层,便一直没办法把那些物件拿出来。
司九荇忽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谁知道你竟然把整个圣医阁都搬进去了。”
传承的声音很是无辜。
正在此时,圣医阁的大门被推开。
“阁主,我回来了。”东乐的声音和气息都有些不稳,想必路上很是急切。
“天呐,圣医阁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咱们遭贼了吗?”
东乐很是惊讶。
接着便来到了司九荇面前,满脸焦急。“阁主,我们圣医阁被人搬空了。这是怎么回事?”
“额,搬空了就搬空了吧。再去买一些就是了,对了东乐,我要的药草你采回来了吗?”
司九荇不想说是自己搬空的,便故意转移了话题。
说到药草东乐从药篓里拿出一些药草,最后是一根浑身晶莹剔透的草,这便是司九荇指明要他去采的药草:朝阳草。
这株药草便可以唤醒沉睡的炉鼎,当初让东乐去采,只是想支开东乐,免得被周氏那些人暗害。
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用这根药草来唤醒炉鼎。
东乐喋喋不休说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司九荇端详着手里的药草有一声没一声的应和着。
“对了,孩子呢?”
“那孩子我暂时托养在熟人那里了,午后我便去将她接回来。”
还没等东乐接回孩子,丞相府便来了人请司九荇回府,说是府里有大喜事。
司九荇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偌大一个丞相府如今剩下的不过司元良一人,还能有什么喜事?
估计是司蝶兰回来,所以拐着弯让自己去见一面吧。
一个时辰后,司九荇回到了丞相府。
看见自己羡慕不已的脸庞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司蝶兰讶异的瞪大了了双眼。
“姐姐,竟然是你!”
司元良则是一脸讨好地介绍道。“九荇,这便是你的妹妹蝶兰。她自小被送去道观教养,所以性情纯良温婉,你不必防着她。”
“所以你打算送她入宫?”
司九荇没理会司蝶兰,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淡淡问司元良。
司元良没想到司九荇会提这茬,不由老脸一烫,讪讪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朝堂的情况,若被高太傅抢了先,恐怕以后我们司家日子不会好过。”
“是你怕自己日子不好过罢了。”司九荇勾起唇角讽刺道,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司蝶兰身上。
“你也愿意进宫?”
“我愿意。”
“哦?”
司九荇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司蝶兰这个回答。
“姐姐,眼下母亲和大姐都在宫中大牢,我势必要进宫一趟。虽然她们做了错事,但毕竟还是家人,所以不管能不能行,我总要尽点力去求皇上一次。”
司蝶兰说得果然温婉良善,只可惜无法引来司九荇的共鸣。
司九荇可没忘记,周氏母女是为什么才进的大牢?她们死性不改处处想着害自己,自己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傻子。
更何况当初她们还对自己做过那些事,周红菱手上也有着自己母亲的性命。
想到这些,司九荇忽然就失了兴致。
“随便你。以后丞相府的事不用同我商量,你们自己定了就好,我先回去了。”
司九荇刚站起身,却听下人来报。
“老爷,定安王来访。”
“谁?”
司九荇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问了一句。
“定安王已经在客堂候着了。”
下人连看都不敢看司九荇一眼,司元良也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自打公孙仲大婚的时候被司九荇狠狠打了一顿后,就再没听过他的半点消息。
现在他忽然来访丞相府,这件事怎么都透着一股怪异。
司九荇盯着司元良看了半晌,忽然勾唇一笑,眸子冷如冰霜。
“看来,你是准备让司蝶兰待价而沽。”
“九荇,爹也是为她着想。”司元良急忙解释。
司嫣然现在是个废人,再没了半点价值,而司九荇他根本就没f有本事拿捏,所以司元良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司蝶兰身上。
“为她着想?先安排她入宫,看皇上能不能看上?若没看上,公孙仲这里还有后路可退。爹,你可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让我大开眼界,看来当初我所受的那些半点都不冤。”
司九荇怒极反笑,语气森然。
当初给司元良治疗的时候,虽然司九荇没有尽力,却也是看在他是自己亲爹的份上出了手。
但直到此刻司九荇才明白过来,司元良眼里哪里有什么家人?
妻子、女儿在他眼里都不过是筹码而已。
谁对他有用,谁就是他的家人。
虽然看的明白,可不知道为何,司九荇心里还有些酸涩。
深深吸了一口气,司九荇就要离开,却被司蝶兰飞快拽住了衣袖。
“姐姐,你别这样,爹也是在为我们打算。”
“既然你喜欢他为你的打算,你好好受着就是。放手,我还有事,没空在这里陪你们瞎扯。”
司九荇一甩衣袖,出了房门。
可经过客堂的时候,她到底还是遇上了公孙仲。
多次在司九荇手里吃瘪,公孙仲对司九荇有着深深的忌惮,若不是司元良再三下了帖子邀他过来,说什么他都不敢登丞相府的大门。
见到那抹清艳绝伦的身影时,公孙仲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眼里闪过迷恋和惊恐,想要避开司九荇,却还是被她看见了。
司九荇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看了公孙仲一眼。
依旧还是白衣俊逸的外貌,可惜剖开来后,那颗心却肮脏无比。
司九荇为司蝶兰不值。
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径直出了丞相府大门。
回到圣医阁,司九荇觉得十分憋闷,将自己关在了房里,连晚饭都没有吃。
东乐来敲了好几次门,最后说到孩子的事,司九荇才开了门。
许久未见,这个孩子又长开了不少,小脸也变得粉嘟嘟的,看见司九荇就朝着她笑。
“阁主,这孩子你准备一直养下去?”
东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时先养在身边吧,那个家太脏了,不适合她。”
“那阁主有没有想过给孩子取个名字?”
看了一眼孩子纯真的笑脸,司九荇摇了摇头。“不用,总有一天她会有她自己的名字。”
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白左手里,按说这个孩子就该送还给司嫣然或是公孙仲,可司九荇并不想这么做。
隔日一早,彩云国皇宫。
殿下,跪着的女孩自称是司元良第二个女儿司蝶兰。
丞相府的二女儿,公孙轩倒是听说过,就在前晚,司丞相还曾提过,现在一看果然是才貌双绝,聪慧灵秀。
司蝶兰此次过来是为周氏母女求情的,身上也有着司元良的嘱托,所以她不能不尽力。
“朕为什么要放了周氏?那周氏可是对皇后下毒了。”
公孙轩饶有兴致的看向司蝶兰。
即便上面坐着的是九五之尊,司蝶兰依然落落大方,她狡黠的眨眨眼睛。
“因为皇上你还需要司家。”
“哦?朕确实需要司家,但是这跟周氏有什么关系呢?”公孙轩向前探了探身子。
“周氏是司丞相的正室夫人,而且周氏的娘家是将军府。皇上想必知道,将军府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将军府,将军府背后的神秘力量至今仍然存在。”
“你在威胁朕?”
“小女不敢,皇上已经把小将军周沧打入了天牢,周家皇后也禁了足。如果再把周氏和司嫣然也关进天牢,说不定周家那个神秘的老祖宗就要亲自出面了。”
司蝶兰声音平稳,面容温婉,仿佛说出来的不过是寻常的家常话,而不是彩云国的秘辛。
这个司蝶兰确实有些能耐。
公孙轩身子靠在龙椅上,神情颇为轻松。“依你的意思,朕应该放了周氏和司嫣然?”
司蝶兰面色恭敬。“小女只是反映一下小女的见解,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皇上。只是小女来皇宫的路上听说了一些关于皇后的事情,那么放了我的母亲周氏也就不影响什么了。”
见到公孙轩面色有些严肃,司蝶兰突然意识到皇后那件事是皇室丑闻,皇上无论如何也要隐瞒的,民间根本不可能知道。
便立即转移话题。“之前朝堂上是周家、司家和高家三足鼎立。现在周家基本上失了势,若是司家再弱一些,朝堂上便只剩下了高家一家独大,想必皇上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结果。”
帝王之术,讲究合纵连横.高家一家独大绝对不是公孙轩想要看到的。
他再一次细细打量司蝶兰,她身量不高,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脸色红润,身材丰盈。
静静站着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仿佛乖巧的官家大小姐,娇憨可爱。
而一旦看向她的眼睛,便会发现那圆溜溜的眼珠子里仿佛包罗万象,狡黠聪慧。
“这女孩比周氏和司元良都要灵活一些。”公孙轩在心里暗暗评论。
但如果做皇后,这姑娘太过聪慧灵动了。
这刻,公孙轩心里已然有了定夺。
“司丞相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好了,你去天牢接你的母亲和姐姐出来吧。”公孙轩淡淡说道。
“多谢皇上。”
司蝶兰恭恭敬敬对公孙轩施了一礼,便跟着宫人前往天牢。
圣医阁。
司九荇和东乐两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之前被司九荇收进炉鼎的物件全部买了回来。
东乐累的筋疲力尽,司九荇让他先回房间休息了。
自己坐在床边,拿着朝阳草炉鼎面前比划,炉鼎似乎感觉到了药草的气息,整个炉身微微震动。
“主人,你打开盖子,把药草放进去就可以了。”
圣尊传承提醒。
还以为要生火呢,竟然这么简单。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便打开九转灵鼎的盖子。
盖子刚刚一打开,药草便嗖一下自动飞进了炉鼎,接着盖子自动盖上,炉鼎便没有了动静。
之前司九荇已经见识过九转灵鼎容纳万物的功能,此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炉鼎,想要看看炉鼎被唤醒之后还有哪些功能。
最开始炉鼎是没有反应的,过了一会儿炉鼎开始震荡,接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整个炉身散发出一阵幽绿色的光芒。
“好,药草现在已经被炉鼎吸收了。”传承在脑海里解释。
再过片刻,炉鼎竟然自动变为了黄色,慢慢再变为橙色,颜色还在加深。
最后竟然变成了通体血红的火炉子,炉身震荡不安。
“主人,赶快咬破你的中指,滴一滴血到炉鼎里。”
传承声音急切的响起。
没有多想,司九荇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滴了一滴血到炉鼎里。
那滴血瞬间被九转灵鼎吸收,炉鼎周身的颜色变为赤红,热烈的颜色充斥了整个屋子。
司九荇突然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渐渐到达四肢百骸,整个人神清气爽,感觉浑身精力充沛。
“恭喜主人成为炉鼎的新主人,以后这个炉鼎就归你所有了。方才你已经与炉鼎定下血契,只要你还活着,炉鼎便会听命于你。”
“刚才是在认主?”司九荇有些吃惊。
“是的,凡是宝物都有灵性。九转灵鼎已经沉睡千年,它上一任主人早已逝去,你正好成为它的新主人,刚才它给了你一份礼物,想必你也收到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精力充沛,耳聪目明?”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还真的有这样的感觉。
她现在确实觉得耳聪目明,精力充沛。
“方圆百里之内,只要你想听谁的声音就能听到。”传承说道。
还有这样的功效?司九荇试探性的想了一下,耳边便传来了周红菱的声音。
果然是个好东西,她嘴角微微勾起。
此时的九转灵鼎已经恢复了巴掌大小,她看着炉鼎,在心里想,这炉鼎还是大了点,要是再小点就更好了。
想法刚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炉鼎便小了一圈。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炉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炉鼎确实小了一圈。
她再次确认,要是再小一圈就好了。
想法刚刚形成,炉鼎便只有红枣大小了。
“叮,现在炉鼎和主人心意相通,自然能根据主人的想法改变形状。”传承解释。
还真是个宝物,司九荇把变成红枣大小的炉鼎拿在手里把玩。
不过这样带着终究不方便,容易掉出来,要是能变成戒指戴在手指上就好了。
瞬间手里的炉鼎便化为了一枚戒指,静静躺在司九荇手心,司九荇拿来戴在食指上,大小刚刚好。
现在司九荇彻底相信这是个能在九州大陆排名前十的宝物了,她转动着戒指,静下心来去听周红菱那边的谈话。
如果刚才她没有听错的话,周氏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天牢。
周氏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送到道观去的二女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蝶兰,你怎么才来啊,母亲盼你盼的好苦啊。”
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母亲和亲姐姐,竟然会是这番模样,司蝶兰的眼泪也滚滚落下。
“母亲,大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司嫣然仿佛没有听到司蝶兰的话,目光呆呆的看着墙壁,周红菱心疼的叹息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怨恨。
“都是司九荇那个贱人,害的你姐姐没有了双腿,你的母亲被她活生生划开了肚子。”
“司九荇,你是说二姐姐?”
司蝶兰捂着嘴巴惊呼,似乎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闭嘴,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你的姐姐只有一个,那就是司嫣然,被司九荇害的失去双腿的司嫣然!蝶兰,母亲从小便把你送到道观去修习,你可不要让母亲失望,一定要为我和你姐姐报仇。”
周氏死死揪住司蝶兰的手臂。
手臂被揪的生疼,司蝶兰拧着眉头,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点点头。
之后,她扶着周红菱站起来。“母亲,走吧,我们回家。”
“什么?回家。”
周红菱不可置信的看着司蝶兰。
她下毒毒害皇后,本是死罪,没有想到还能出去。
“是的,女儿已经说服了皇上,皇上答应放你和姐姐出去了。而且爹那边也已经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和姐姐就回丞相府住。”
司蝶兰点点头。
“真是为娘的好女儿。”周氏满脸欣慰。
看着容貌出众的司蝶兰,再看看如同废人的司嫣然,周氏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圣医阁内,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
方才司蝶兰和周红菱在天牢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没想到司蝶兰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说服公孙轩把周红菱从天牢放了出来。
虽然司蝶兰心思纯善,但只要在周红菱身边,很难不被养歪。
如此一来,周红菱便又多了一个帮手。
杵着腮,司九荇寻思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虽然不怕周氏母女,但周氏母女时不时的给她找点不痛快,却也麻烦。
“东乐。”
“阁主你有什么吩咐?”
“帮我收拾东西,从明天开始,我要回丞相府住。”
既然那对母女不让自己好过,那自己也不能让她们失望。
真不知道天天看着自己的日子会有多膈应?想到这里,司九荇唇角扬起了高高的弧度,美得夺人心神。
高太傅府邸内一片慌乱,老爷子满脸心疼的坐在高强床前。
他老年得子,对这个儿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向来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现在出去一趟,却被人打的半死不活抬了回来,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躺在床上的高强闭着眼睛痛苦的哼哼,他拼了性命跑回来,好在高府有名医,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但断臂重生的痛苦却让他脸都变了形。
“父亲,你一定要为儿子报仇,那个司九荇欺人太甚。”
高强双目通红的说道。
“司九荇,老夫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把小儿打成这个样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强儿你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报仇。”
高太傅向儿子保证。
此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端庄大方,眉目如画,嘴角总是含着笑意。
这便是高太傅的女儿,高婉芸。
高婉芸款步走到高强床前,心疼的拿手里丝帕替高强拭去额头的汗水。
“弟弟,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我痛得脸都变形了。”高强没好气的回答。
然后抬头看了高婉芸一眼,火气更大了。“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听到高强这样说,高婉芸有些尴尬的愣怔了一下。
她本身就是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的长相,此时真的不是有意摆出一张笑脸,即便心里焦急,嘴角也带着三分笑意。
“好了,好了,芸儿你先下去吧,你弟弟现在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你的心意,你弟弟知道了。”
高太傅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便让高婉芸先下去。
闻言,高婉芸向高太傅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圣医阁中,炉鼎觉醒之后,司九荇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炼丹。
她实在太想变强了,也必须快速的变强!
因为想要她命的人太多了,她要光明正大地同白左要回儿子。
不过,圣尊传承告诉她,炉鼎觉醒之后,至少需要三天过后才能炼丹。
同时她需要救治三百人,才能开启九转灵鼎第一层,顺利进入炼丹。
现在已经是傍晚,即便司九荇再急切,医馆也不可能晚上开门。
望着天上一轮圆月,司九荇脑海里出现了孩子那精致温暖的面容。
虽然那夜和白左发生了那种事,司九荇不大想去见他,但她实在想见儿子了。
在皇使行宫的时候,白左也并不阻止司九荇见孩子,端木景焕又是个好说话的主,所以那几日司九荇着实和儿子亲近了许多。
现在想起孩子来,司九荇就有些坐立难安,索性扯过一件外裙披在身上出了里屋。
她决定了,她要去皇使行宫,去见儿子!
就算遇上白左也无所谓。
可刚走到外间,司九荇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窗外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声响,司九荇一个激灵,迅速吹灭房间的烛火。
真没想到,圣医阁不声不响就来了这么多人!
麻烦来的可真快,只是不知道这波人是周家派来的,还是高家派来的?
司九荇在心里寻思。
外面的脚步声极轻,如果她没有唤醒九转灵鼎,此刻外面的声音她是听不到的。
现在她清清楚楚听到人靠近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有,呈包围状,逐渐靠拢。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有两人,听他们的呼吸声,应该是高手。
司九荇藏身在巨大的花瓶后面,匕首握在手上,等着他们进来。
脚步声到了门外便停止了,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瞬,门被人大力踹开,于此同时窗户也被人踢掉了,闪进来两个人,然后屋顶破了一个洞,两人从上方冲下。
看也没看床上,刀锋直直射向司九荇藏身的花瓶。
司九荇自认为气息隐藏的极好,那些人竟然在外面就能判断出她的方位,可见绝不是之前来得那些怂包。
司九荇把花瓶扔出去,挡住前面两人的攻击,身形侧移,避开侧面两把利剑。
六人从三个方位攻过来,司九荇避开其中两个要害,头顶两柄利刃离她的脑袋只有半尺!
三方攻击发生在一瞬间,司九荇躲开正面和侧方的攻击,头顶的攻击避无可避。
眼看着利刃就要刺入司九荇头顶,司九荇身子一矮,举起匕首硬抗上去,刀刃相接,匕首应声而断。
这也给了司九荇喘息的机会,她本身就有着圣尊传承的力大无穷,自身功力也绝对不弱,没多久就重创了好几个黑衣人。
正打得风生水起之际,忽然东乐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阁主,救,救我!”
司九荇猛地回头,便看见东乐脖颈上架了两把利剑在黑衣人的胁迫下走了进来。
看见同伴的伤势,黑衣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手上一用劲,东乐脖颈上瞬间涌出鲜血。
“住手!你们要是杀了他,你们绝对活不成。”
见到东乐有生命危险,司九荇连忙出声。
那黑衣人闻言,手下力道松懈了些,声音沙哑。“想要这小子活命,便乖乖跟我们走。”
“好,我跟你们走,你们先放了他。”
“不,阁主,你不要上他们的当,东乐这条命不算什么,你快走。”东乐叫道。
黑衣人看看司九荇又看看东乐,其中一个黑衣人递出一粒药丸。“吃了它,我们便放了这小子。”
“不,阁主,你不要吃。”东乐大叫。
司九荇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吞进口中,传承之力迅速启动,护住司九荇心脉并为她解毒。
见到司九荇真的把药丸吞进去了。
黑衣人眼里闪过一抹得意,把东乐推到一边,便飞身朝司九荇攻过来。
他们的动作很快,不过司九荇的动作更快,只一瞬间她便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没有想到司九荇吞了药丸还有这么强的功力,竟然在一瞬间避开了他们的攻击。
他们没有想到的还在后面,几根银针相继刺入他们的后背心,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转身便倒在地上。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们终于听到司九荇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百毒不侵。”
解决了这些刺杀的黑衣人,司九荇走向东乐。
东乐脖颈上的伤口不浅,鲜血染红了他大片衣服。
司九荇将手掌放在东乐伤口上方,手指尖发出橙色的光芒,东乐脖颈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连衣服上的血迹也没有了。
治好了东乐的伤,司九荇便转身走向地上的尸体。
这次的打法跟之前有些不一样,看来这次杀手不是周家派出来的。
她在黑衣人的腰间找到一块令牌,上面刻着高府两个大字。
竟然是高府,高太傅府邸!
上次放高强回去,司九荇便知道那事不会就那么算了,这高太傅果然出手了。
初次交锋,虽然她顺利解决了黑衣人,却感受到高府的杀手比周家的强太多了。
高强被自己打了个半死,这次黑衣人没能杀了自己,高太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司九荇从来就没有怕过谁,愿来就来吧!
司九荇刚想站直身子,却感觉后背一阵凉风猛然袭来。
她甚至来不及看到是谁对自己出手,便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司九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婴儿手臂粗的铁钩生生穿透了自己的琵琶骨,铁钩从后肩胛骨穿出,鲜血顺着铁钩淅淅沥沥落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司九荇低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浑身上下使不上半点力气。
“主人,你被人偷袭了。”圣尊传承在她脑海里响起。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你看见是谁偷袭我的没?”
“呃……太快,没看清。”传承有些不好意思。
当时就短短的一瞬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圣医阁已经又冲进了一大票人。
“不过我知道是谁将你弄来这里的,是周红菱她们。听说这里是丞相府的密室,是连司元良都不知道的地方。”
“你说这是丞相府?她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司九荇自嘲地笑笑。
按着圣尊传承所说,周红菱这些人是在自己被偷袭之后才到的,也就是说偷袭自己的另有其人。
到底是谁?
可以在无声无息中就放倒了自己,司九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怎么也想不出谁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东乐呢?”
“因为阻拦周氏带你离开,他被打了半死,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依我看,恐怕这次周红菱会和你不死不休。”
“嗯。”
司九荇淡淡应了一声,能捡到这样的大便宜,估计周红菱都乐坏了。
正想着,密室门被推开,周红菱满脸狰狞地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司九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周红菱咬牙切齿地盯着司九荇,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司九荇抬起头淡淡看着她,冷若冰霜的眸子只是一眼,便让周红菱忍不住后退。
随即又想起司九荇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阶下囚,根本不用再惧怕她,周红菱咬牙切齿道。
“妖女,你害得嫣然成了如今模样,又害得我整个周府如此下场。我就算是将你扒皮抽筋,也不足矣解我心头之恨。”
“落在你手里,是你运气,我没什么好说的。”司九荇再次自嘲的说道。
自己从没有这般冤过,连栽在谁都里都不知道。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在周红菱手里,依着周红菱的毒辣,这次恐怕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你最好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论调,不要求饶。”周红菱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人道。
“给我狠狠打!她现在被穿透了琵琶骨,不用怕她。”
那几人互看一眼,满脸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周氏为何要这样说。
他们收了钱,连司九荇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怕她?
不过雇主都说了这样的话,狠狠打的意思他们倒是极为明白。
丞相府密室。
整整一夜,司九荇滴水未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
周氏不停让人鞭打她。
浸了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肩胛骨处的伤口溃烂,流出暗褐色的血水。
司九荇无数次昏迷,又无数次被凉水泼醒,她依旧咬着牙关没有求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红菱正在密室中折磨司九荇的时候,一个人却冲了进来,挡在了司九荇面前。
“娘,你到底在干什么?”
司蝶兰满脸纯真,楚楚可怜地伸开双臂站在司九荇身前。
“娘,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做这样的事的,你放了二姐姐好不好?蝶兰求你了。”
“司蝶兰,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干吗?你身后的这个人不是你姐姐。她就是个妖女,早晚会害死我们的。”
“娘,你把她交给我吧!只要你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司蝶兰固执地不肯让步。
司九荇努力抬眼望向她,心头却有了一丝疑虑。
难不成之前真是自己看走了眼?司蝶兰心性还真就这么纯善?
可司蝶兰的下一句话,却让司九荇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娘,只要你把二姐姐让给我,我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就把她让给我吧!”
司九荇虽然痛的厉害,但在圣尊传承的保护下,神志依旧是清楚的。
她十分清晰的听到司蝶兰用的是一个让字。
难不成司蝶兰在自己身上也有所求?
司九荇开口,声音沙哑无比。“司蝶兰,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司九荇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会觉得自己曾经救过司蝶兰,对方也就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司蝶兰转身,双手捧起了司九荇的脸庞,目光瞬时变得十分诡异而贪婪。
“娘,你听到二姐姐问我什么没有?连她都知道我想在她身上得到东西,但你竟然不知道。呵,姐姐果然聪明。”
盯着司九荇,司蝶兰如痴如醉地说道。
“蝶兰,你在说什么啊?司九荇就是个妖女,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想要的?”
周红菱急忙示意旁人放下鞭子出去,密室内只有她和司蝶兰留了下来。
这样的司蝶兰让她觉得陌生,也有些怪异。
“好了,蝶兰。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告诉娘,你想要司九荇的什么?只要你开口,就算是她的心肝,娘也定能挖出来给你。”
“脸!我要她的这张脸!”
“什么?”
司蝶兰那阴森森的声音竟让周红菱哆嗦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没听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等司蝶兰说话,司九荇已经将话头接了过去。
“她说她要我的这张脸。不过我很好奇,就算你将我的脸给剥下来,你要怎么用?”
“姐姐这张脸,多完美啊!”
司蝶兰声音温柔而乖巧,手抚摸着司九荇的脸,语气里满是羡慕。
“姐姐,你把你的这张脸给我好不好?”
司蝶兰依旧是询问的语气,眼里却满是贪欲。
“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张脸给我,我一定会保住你的性命。姐姐,你说好不好?”司蝶兰再次出声。
如果说第一次,司九荇和周红菱都以为司蝶兰是在胡说,那么这次她们都可以肯定,司蝶兰是在说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司九荇的脸!
不过司九荇并不认为司蝶兰现在是清醒的,在她看来司蝶兰根本就是魔障了。
看了看不远处满脸惊愕的周红菱,司九荇心思百转千回。
再抬首,已是满脸笑意。
“不过一张脸,若你真想要,拿去便是。”
似乎没有料到司九荇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司蝶兰满脸惊喜。
“真的?姐姐,你真的愿意把你的脸给我?”
接着生怕司九荇反悔似的,司蝶兰连忙说道。“我就知道姐姐会给我的,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步伐轻快的跑了出去。
周红菱狠狠瞪了司九荇一眼,也急忙追了出去。
不久之后,司九荇便看到司蝶兰再次走了进来,她手里提了一个药箱,满脸喜色。
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司九荇看见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小刀,银针,以及精致的瓶瓶罐罐。
司九荇心里忽然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一个人若只是魔障,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齐全的工具,司蝶兰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动了真格。
换脸之术虽然只存在于传说中,谁又能保证真的就没人会呢?
司蝶兰拿起一把小刀在司九荇脸上来回比划了几下。
“姐姐你放心,我只要你的脸皮,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我已经说服了我娘,只要你把这张脸给了我,我一定保你不死,算是对你的报答。”
“你娘这次倒是善良,当初我从高强手里救了你,也没听你说过报答这两个字。看来,我这张脸比人命值钱多了。”
“姐姐这张脸自然比人命值钱许多!至于我反复问你愿不愿意,则是因为只有你心甘情愿将脸给我,我才能用。这便是换脸之术的奇妙所在了,姐姐应该没有听过吧?”
说着司蝶兰又从药箱里拿起一根长长的银针。
“这把小刀异常锋利,可以把你的脸皮完整的割下来。我只要你的脸皮,其余的骨肉我不要,这根银针可以把多余的皮肉剔掉。”
“对了,还有这个。”司蝶兰拿起一柄小巧的匕首,匕首尖端比寻常匕首长出许多。
“这把匕首可以把多余的皮肉割掉,我的手法不是很熟练,剥皮的时候可能会把多余的皮肤剥下来。”司蝶兰解释道。
然后又拿起一个透明的瓶子在司九荇面前晃悠。
“这个药水无色无味,剥皮之前先涂抹在你的脸上,这样你脸上的血液就会短时间停滞,这样我剥下来的脸皮就不会血淋淋的了。”
“姐姐,你是真的愿意把脸皮给我吧?”似乎怕司九荇反悔,司蝶兰再次问道。
依旧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如蛇蝎、恐怖至极。
这个司蝶兰比周氏和司嫣然还要残忍狠毒,也比周红菱和司嫣然要聪明许多。
“这张脸,你要便拿去,但一定要保我活着。”
到了此时,司九荇也明白过来,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没什么用。
点了头,或许还能拖延一下时间,让圣尊传承替自己多修复一丝内力,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姐姐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司蝶兰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从药瓶里沾了一些药水就要往司九荇脸上涂,在靠近司九荇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住。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在药箱里翻找一番,然后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
“姐姐,你先把这个吃下去,这个药丸能暂时麻木你的感知,一会儿剥你脸皮的时候,你就不疼了。”司蝶兰体贴的说道。
同时扳开司九荇的嘴,把药丸强行塞了进去。
药丸在肚腹化开,药效发作,果然司九荇浑身的痛疼都瞬间消失了。
司蝶兰见司九荇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才开始给司九荇涂药水。
“当初她们将我送去道观,一定没有想过我会习得这换脸之术。只要有了姐姐这张脸,别说是区区王妃,就算当今皇后我也做得,姐姐你说可是?”
“我怕皇上看见我这张脸,会整天做噩梦。至于公孙仲,看见这张脸恐怕躲都来不及,还会娶你做王妃?你实在想太多了。”
没了身体上的疼痛,司九荇说起话来也顺畅了许多,忍不住毒舌的说道。
她的话让司蝶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轻笑了起来。
“姐姐放心吧,就算不做王妃或者皇后也没有关系,毕竟我想要的只是你这张脸,实在太完美了!”
没等司蝶兰陶醉完,司九荇就目光微闪。
她清楚看见在司蝶兰身后的空气,出现了诡异的波动。
一个长发妖异绝美的男子就那样凭空而现,甚至还调皮地对着自己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
司九荇眼睛都直了。
下一秒,刚才还喜滋滋的司蝶兰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端木景焕上前两步,对着司九荇搓了搓手,嘴里啧啧有声。
“啧啧啧……真没想到每次见面你都这般凄惨模样,让我看看,是这次伤重一些,还是上次?”
“上次。”
“我看也对,你上次几乎快死了,这次还能如此淡定的同我说话,应该没什么性命之忧。”
围着司九荇绕了一圈后,端木景焕凑到了她的面前,满脸幸灾乐祸。
“不过要不是我,你这张脸估计就没了。我可告诉你,换脸之术不是什么传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秘术,这丫头绝对会这一手。”
指了指地上昏迷的司蝶兰,端木景焕弯下腰看了一眼后,嫌弃地将她踢到一边。
“这丫头实在太丑了,难怪想要你的脸。司九荇,你是想我直接带你去见白左呢,还是先陪我喝一杯?”
“白左让你来的?”司九荇心头猛然一跳。
若自己没记错的话,每次自己生死关头白左都会出现。
“要不然呢,白左现在有点事来不了,所以这次英雄救美的好事终于落在我头上了。为了感谢我,你是不是得陪我喝一杯?”
端木景焕说着就要将司九荇放下来,司九荇却阻止了他。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们不是寻常人。现在我暂时还不能走,我得再确认一些事。”
“不是吧,被人穿透琵琶骨吊在这里你很舒爽是不是?”
“我既没问你们的来历,你也不用打探我要做什么事。端木景焕谢谢你,但我真的还不能走。”
“我好不容易捞到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美人还不让救,真是没趣。算了,算了,你把这个吃下去,配合你体内的那玩意儿,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端木景焕说着往司九荇嘴里扔了颗药丸,那药丸不同于俗物,入口即化、满嘴异香。
随后,端木景焕又往司九荇手里塞了一道符。
“需要的时候用这个唤我名字,我马上就能出现,知道了吧?”
“谢谢你,端木景焕。”
“谢什么谢啊,我现在就是老白家的奴仆,孩子扔给我不说,连女人也扔给我,还不讨好。走了,有事记得唤我,可千万别出事,省得回头白左又要抽我了。”
端木景焕随手一挥,消失在了密室中。
而地上的司蝶兰也悠悠转醒。
还没等司蝶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密室的门便从外面被推开,周红菱一脸激动的走进来。
“蝶兰,快跟娘出去打扮一下,定安王爷来了!”
说着也不管司蝶兰同不同意,便直接把司蝶兰拉出去了。
公孙仲那天就曾来过,却因为遇上司九荇,心生不安,也没等见上司元良就回去了。
直到今天他才缓过神来。
虽然司嫣然断了双腿,不可能再成为定安王王妃,但这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说闲话。
对于公孙仲的再次登门,司元良和周红菱错愕之余又有些惊喜。
连忙命人把司嫣然推了出来,司嫣然也没有想到公孙仲竟然还能来看望自己,眼泪瞬间流下来。
“仲哥哥。”
她满脸期待的朝公孙仲伸出手去,公孙仲视线落在司嫣然空荡荡的双腿上,掩饰不住眼里的嫌弃。
不但没有回应司嫣然的热情,然而还后退两步。
见状,司嫣然的手顿在空中,满脸痛苦。“仲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现在的嫣然已经配不上仲哥哥了。”
司嫣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落下。
公孙仲实在不想同司嫣然说话,然而司元良和周红菱都在,他又不能不说。
便只能开口安慰。“嫣然,我并没有嫌弃你,就算你失去了双腿,也依然是本王心中最美丽的女人。”
“真的吗?仲哥哥你没有骗我?”司嫣然脸上重新升起一抹希望。
“我不骗你,真的。”
公孙仲不敢看司嫣然的眼睛。
看着公孙仲的脸色,周红菱也知道公孙仲现在能来看司嫣然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说闲话,绝不是对司嫣然还有情意,心里便有了另一个想法。
周红菱离开之后,公孙仲更没有话对司嫣然说了,而司嫣然却有无尽的话给公孙仲说。
当着司元良的面,公孙仲不好直接离开,便只能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一盏茶的功夫,公孙仲打算找个借口起身告辞。
抬眼却发现周红菱走了进来,抬起一半的身子,只能再次坐下。
周红菱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姐,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定安王爷,这是小女司蝶兰。蝶兰,快来,见过定安王爷。”
周红菱一把将司蝶兰拉到公孙仲面前。
似乎是怕见生人,司蝶兰脸色通红,脑袋垂得更低了。“司蝶兰见过王爷。”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话音落下,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公孙仲眯起眼睛打量司蝶兰,这个司蝶兰应该是丞相府的另一个女儿,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外界也很少有关于司蝶兰的传言。
“这是我另外一个女儿,算命先生说她命弱,在府里养不大,便从小送到郊外道观教养。如今,年满十六,前段时间刚被接回来。”
周红菱热情的介绍。
满意的看见公孙仲眼里探究的神色,她又推了一下司蝶兰。“蝶兰抬起头呀,定安王不是坏人。”
司蝶兰被推的往前面一扑,惊叫一声,差点摔倒。
“小心。”
公孙仲伸手扶住司蝶兰,司蝶兰抬起头,眼里的惊慌失措还没有褪去。
这司蝶兰脸庞圆润,五官精致,身量不高。
论外形,不过是小家碧玉而已,没有司嫣然惊艳。
偏偏吃惯了大鱼大肉的公孙仲就被这样的司蝶兰给迷住了,眼睛落在司蝶兰身上,许久都没有收回来。
“王爷,王爷?”司蝶兰见公孙仲半天没动,便出声提醒。
公孙仲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直直的看向司蝶兰。
一边的司嫣然见状,红了眼眶,堪堪止住了泪珠子又唰唰落下,不过此时不管是司元良还是周红菱都没心思理会她。
司元良的本意是想把司蝶兰送进皇宫,以司蝶兰的聪明才智,说不定能登上皇后的位置,到时候他就是国丈。
可是现在定安王仿佛也对司蝶兰有了兴趣,在皇帝还没有明确拒绝的情况下,这可是不好的苗头。
咳嗽两声,公孙仲的视线这才从司蝶兰身上收回来。
司蝶兰害羞的躲到周红菱身后,周红菱满眼笑意的看向公孙仲。“不知王爷觉得我这二女儿如何?”
司嫣然现在已经废了,嫁进定安王府是不可能的了,要是这定安王能看上司蝶兰,那么他们就还能跟定安王攀上亲家。
“甚好,甚好。”
公孙仲一边说一边点头,四个字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周红菱眉开眼笑,司元良却是面色沉重,干脆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闲聊半响,公孙仲得知司九荇被他们抓住,此刻就在丞相府,便坚持要去看看司九荇。
他当然不是好心的去看望司九荇,而是想要趁机取司九荇性命。
要知道他现在对司九荇只有恐惧,那日远远被司九荇看了一眼后,他都吓了个半死。
司九荇一日不死,公孙仲便像脑袋上悬了一把利剑,食不知味,寝不能安。
在周红菱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到了关押司九荇的密室。
司元良虽然没在场,但他也早就知道司九荇被抓的事,只是他向来不喜司九荇,这次司九荇被抓住,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又听说众人去了密室,司元良更是装聋作哑了起来。
密室门被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司九荇被铁链穿透了肩胛骨,垂着脑袋,满身污垢。
门开之后,她头也没抬。
公孙仲看到这样子的司九荇,差点惊呼出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司九荇竟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浑身都散发出腐烂的气息,头发沾成一团,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她,这是死了吗?”
公孙仲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复杂。
公孙仲神情有些激动,没等人回答,他便已亲自上前查看了司九荇一番。
在确定了司九荇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后,公孙仲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拿起一旁鞭子狠狠地抽在司九荇身上。
他手下的力道并不轻,鞭子抽在司九荇布满伤痕的身上,司九荇仿佛没有痛感一样,一声不吱,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装死!我让你装,你不是很厉害吗?”
一连狠狠打了好几鞭,公孙仲终于住了手,咬牙切齿的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仍然没有反应。
他扔了鞭子走到司九荇身边,一把揪起司九荇的头发,把司九荇的脑袋扯起来。
司九荇被扯得脸偏到一边,嘴角渗出血迹,头发连着一大块头皮被扯掉,血迹流到脸上。
“你当初破坏本王亲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你给本王下毒、殴打本王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司九荇终于抬起了头,冷冷看向公孙仲。
她想要确定的事和公孙仲并无关系,可公孙仲竟扭曲成了现在这样,也着实是司九荇没有想到过的。
“定安王,你还想如何?你我早已两清,我,并不欠你!”
“你不欠我?司九荇你竟然好意思说不欠我……哈哈哈……”
拿鞭子戳着司九荇的脸,公孙仲一阵狂笑,神情惨然。
“本王曾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希望你回头是岸。可你呢?到底将我当做了什么?你给我下毒、打我、破坏我的亲事我都能忍,可司九荇,你怎么能践踏本王的真心?本王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同你重来……”
公孙仲说的动情,周红菱和司蝶兰都目光古怪的望着他,谁也没想到公孙仲对司九荇竟是这种心思。
司九荇只是冷冷望着公孙仲,随即,嘴角浮起一缕嘲讽。
“真心?定安王的真心倒是特别。所以现在你是在用鞭子向我表达你的真心?”
“司九荇你明明都知道!本王到底为何会做这些,你都知道的!”公孙仲神情激动地喊道,双眼死死盯着司九荇。
曾经她那般喜欢自己,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欢喜竟已全部消散,留下的只剩嫌恶。
纵然公孙仲再不甘,也无可奈何,他那些手段在司九荇面前完全没有半点作用。
可现在好了,司九荇就在自己面前,没了半点反抗之力,公孙仲那颗早就熄灭的心思竟再次活了过来。
“知道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日我便已和你一刀断情,从此生死无干。至于后来你受的这些,本就是你该受的,别忘了,你和我中间还隔着人命。”
“你是说你的奶娘宋氏?本王推她下悬崖的时候,她早断了气,我只是为了故意激你才那样做。”
“只是奶娘么?”
司九荇嘴角嘲讽更浓,就算不隔着人命,自己也不会再和公孙仲有半点牵扯。
曾经,自己将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可他怎么做的?质问、心痛一次就足够了,如今……
再不会有那样的事!
“如果今日定安王是来找我出气的,想必现在也该出完了,好走不送!”司九荇冷然说道。
鞭子从公孙仲手中无力掉落,他神情不甘,眼中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司九荇你够狠!不亏是本王见过最冷血的女人。”
“王爷谬赞。”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也怪不得本王。”咬着牙,公孙仲扭头望向周红菱。
“把她给我,任何要求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们!”
“不行!”司蝶兰惊呼出声。
周红菱却是眼珠子一转,目光扫过公孙仲和司九荇。
这两人的过往她极为清楚,更明白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走在一起。
“王爷言重了,我只想问一句,王爷要了她去,是生还是死?”
“生如何,死又如何?”
“王爷对这个贱人留有余情,我很清楚,可经过这些事王爷也应该明白司九荇就是个妖女,不将她除去,恐怕会后患无穷。”
“此事不劳你废心,就算本王让她活着,日子也定不会比现在好过。”瞥了眼手中的司九荇,公孙仲沉声回到。
“如此甚好,反正我们和王爷早晚都是一家人,能有王爷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周红菱又是眼珠一转,在心里权衡一番后,刚想命人把司九荇交给公孙仲,却没料到司蝶兰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上了前。
“不行,你们不能杀了她!”
周红菱急忙一把抓住司蝶兰,安抚道。“傻丫头,没人说要杀了她,定安王肯定会让她好好活着的。将来等你成了王爷的人,你想要的东西还愁得不到?”
不亏是母女,一眼就将司蝶兰真正的心思看穿。
司蝶兰几次阻止杀司九荇,的确并不是因为担忧她的生死,只是因为那张脸。
那张脸她做梦都想得到!
要是人死了,那张脸皮再漂亮,剥下来也就没了用处。
周红菱明白司蝶兰的心思,可公孙仲并不明白,他松开手望向楚楚可怜、满脸纯真的司蝶兰。
“你为何要替她求情?”
闻言,司蝶兰立即挤出两滴泪水,声音细弱的哀求道。
“王爷,手下留情,她毕竟是我的姐姐,现在已经这样可怜了,就留下她的性命吧。”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司九荇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看着面前各怀心思的几人。
公孙仲确实没有想过直接杀了司九荇,要她回去,不过是准备折了她四肢,再挑断她手脚筋,留在身边禁锢成奴。
到那时,便不愁司九荇不跪伏在自己躯下哀求颤抖。
但犹如小花一般的司蝶兰同样也让公孙仲动心,他拍了拍衣衫,脸上露出笑意,又成了那个温文王爷。
“想不到蝶兰心肠这样软,既然蝶兰求情,本王爷自然会给面子。”
听到公孙仲这样说,司蝶兰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脸皮没坏。”
她在心里暗暗想到。
司九荇垂下眉眼,懒得再看眼前各怀心思的几人演戏,嘴角那抹讽刺也更为显眼。
当晚,公孙仲并没有回定安王府,而是找了个借口在丞相王府住了下来。
对于男人,司蝶兰手段明显要高了几分。
她并不像司嫣然那样一个劲儿的往公孙仲身上贴,而是欲拒还迎,故意保持了一点距离,这反而让公孙仲越加心痒难耐,动了念头要娶她为妻。
反正他总是要娶一位大臣的女儿为妻,论权力,满朝文武除了高太傅就是司元良了。
高太傅向来和公孙仲不合,他便只剩下了司元良这一条路子。
何况现在还是买一送一的情形,娶了司蝶兰还能附送个司九荇,这样的好事公孙仲平时求都求不来,自是要趁热打铁。
公孙仲的态度相当明确,而且住在府中不走,这可高兴坏了周红菱,愁坏了司元良。
满心欢喜的周红菱撞见一脸愁云的司元良,顿时心下不痛快。
“你故意板着一张棺材脸做什么呢?公孙仲能看上我们家蝶兰,是我们家蝶兰的福气。就算公孙仲只是个王爷,那也是皇亲国戚。”
“你糊涂啊,我本意是想把蝶兰送进宫,谁知道这定安王竟然这时候来了,还看上了蝶兰。”司元良没心思计较周红菱语气的不友好。
听到司元良这样说,周红菱也动摇了,要是能直接进宫,那可比嫁给一个王爷强太多了。
“你怎么不早说?”
周红菱责怪司元良,要早知道司元良有这样的计划,她肯定不会把司蝶兰推出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看定安王那架势是非我们蝶兰不娶了。”司元良满脸无奈。
“那倒未必,这件事还是要看蝶兰自己的想法,如果蝶兰想嫁给皇上,那我们也不能强逼,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你快去问问蝶兰的意思?”
司元良此时觉得周红菱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至于已成弃子的司嫣然和密室里的司九荇则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毕竟他身上的病也好差不多了。
那箱,司蝶兰正打算抓紧时间去趟密室,趁这个机会把司九荇的脸皮剥下来。
一抬眼便看见周红菱笑眯眯的进了自己屋子,便只得暂时打消了主意,陪着周红菱坐下。
“蝶兰啊,你看那个定安王怎么样?”周红菱和颜悦色的问。
不等司蝶兰回答,周红菱便接着说。“我听你父亲说想让你入宫,而且听皇上话语里的意思,对你很有兴趣。要是能进宫,成为贵妃,或者成为皇后,那我们司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啊。”
周红菱满脸对权力和金钱的渴望,目光炯炯的看着司蝶兰。
她期待着司蝶兰的回答,却又觉得没什么好期待的,一个是皇上,一个不过是个王爷,是个女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于是便又欢喜的开口继续说道。
“皇上你上次已经见过了,他既然能让你把我和嫣然从天牢里接出来,便是对你极有意思。听你父亲说,你姨母现在因为犯了错,正被禁足在坤宁宫,废后只是时间问题。”
“娘,姨母被废,你好像很开心?”司蝶兰望向周红菱,满眼平静。
她和司嫣然不同,对于这些事看的更为通透,除了对脸皮这桩事执着外,大多时候司蝶兰都是极聪慧的。
周红菱脸上笑意一僵,随即又笑道。
“就算你姨母是皇后,那也是周家的皇后。都说嫁夫从夫,我现在是司家的人,自然考虑的也应该是司家的事。总之废后已是定局,以你的聪慧伶俐,肯定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娘,你还真是无情呢。”司蝶兰甜甜一笑。
“只可惜我并不想争,我觉得定安王就很不错。”
“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红菱一愣,完全没想到司蝶兰竟会这样抉择。
“皇后纵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也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可这种代价女儿并不想付。定安王虽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却也是实打实的皇亲,皇上和他我都见过,所以我选定安王。”
“公孙仲心里明明还有那个贱人,这样你也愿意嫁?”
周红菱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感觉司蝶兰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拿捏。
司蝶兰莞尔一笑,目光对上周红菱。
“他心里有姐姐是真事,但未必就没有我!是和无数女人争容易占上风?还是和一个并不得他心的人争更容易?娘,女儿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听到司蝶兰这样说,周红菱有些窝火。
这个女儿从小没有养在身边,回来之后,不但把她和司嫣然从天牢救了出来,还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可见也是个厉害的。
偏偏她表面看起来总是一副无害的模样,越是这般,越发显出她的心机深重,周红菱讪讪一笑,退出了司蝶兰的房间。
拿捏不住司蝶兰,让周红菱十分恼火,心口莫名升腾起了一股邪火,她一转身便径直去了密室。
鞭子狠狠抽在司九荇身上,司九荇却感觉不到疼痛。
司蝶兰的药效果很不错,自己真的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而端木景焕给的更是好东西,短短时间内司九荇已经恢复如常。
没有了痛苦,司九荇的脑袋便灵活许多,她抬眼看向周红菱,发现对方面色不对。
“你心情不好。”
司九荇的声音缓慢却坚定。
周红菱愣了一下,鞭子抽的更狠了,几鞭子下去,火气终于消了一些,便坐下来喘口气,喝口茶。
要是平时周红菱绝对不敢一个人这样坐在司九荇面前,只是现在刚从司蝶兰那里受了气,司九荇又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所以她便暂时失了防备和恐惧心。
在她看来,这里是相府,司九荇再厉害,也不能再从这密室里逃出去。
很快,周红菱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只要司九荇想,区区相府密室根本困不住她!
因为坐着的周红菱突然感觉心口一痛,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直觉不好,挣扎着想要出去,浑身却使不上力气,狼狈的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匍匐着朝门口爬去。
越爬,心口的痛苦便越加剧烈。
“我劝你最好不好乱动,否则你还爬不到门口,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司九荇那悠哉的声音在周红菱耳际响起,哪里有重伤濒死的样子?
周红菱惊愕的抬起头,看见司九荇仍然被穿了琵琶骨,绑缚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看穿周红菱的想法,司九荇嘴角一勾缓缓出声。
“方才我已经对你下了毒,这毒性猛烈,若是半柱香的时间里没有解药,你会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司九荇满意的看着周红菱脸上露出了惊恐神色。
自己医毒双绝,既可以救人,自然也可以杀人!
下一秒,周红菱脸上的恐惧更为浓厚,因为她还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当着她的面,司九荇那穿透琵琶骨的铁钩竟被轻松震了出去。
铁钩带出去一团血肉,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从肩胛骨处的胸口涌出,司九荇连看都没看,反手就是几根银针扎在了自己穴位上。
血,在瞬间止住。
而刚才还捆绑着司九荇的绳子,也不知何时悉数碎在了地上。
拖着椅子司九荇往周红菱面前一坐,恍若地狱罗刹,嘴角的笑意瘆人而邪魅。
“若不是为了和你确认点事,我也不用在这里耽搁这么久。来吧,既然只剩下了我们两人,你我就好好清算清算。”
司九荇做这一切的时候,周红菱只是呆呆看着,她想不到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司九荇竟然瞬间挣脱了束缚。
这根本不是人,分明是妖女!
周红菱想喊,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根本发不出声音。
想跑,想到司九荇的话,又不敢跑,只能恐惧的看着司九荇高高在上坐在自己面前,用俯视蝼蚁一般的冷然目光盯着自己。
“你,你到底,要清算什么……”
哆嗦了半天,周红菱才问出这句话来。
“自然是清算一下当年的事。司元良醉心朝堂,向来不过问后宅之事,我就想问问你,我娘到底怎么死的?”
周红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司九荇会提起这种陈年往事。
她本就怕司九荇,所以更加不敢说出真相。
“她,她不是淹死的吗?”
“我娘淹死的?呵,周氏,你这种说辞骗骗司元良还行,骗我?恐怕还不够。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这就去把司嫣然和司蝶兰的手指剁了给你煲汤。”
司九荇说的云淡风轻,周红菱却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知道司九荇说得出就做得到,司嫣然倒无所谓,可司蝶兰却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眼见司九荇站起了身,周红菱一把拽住她裙摆哀求道。
“你娘真的是淹死的,当日飘在荷塘上你不也亲眼所见。我求你放过蝶兰,那孩子一直没养在家中,不该牵扯进来才是。”
“幸好你没说她纯善。”
司九荇低头看着周红菱,随即厌恶地将她踹开。
“你口口声声说我娘是淹死,我且问你,溺水而亡之人为何会衣衫不整,又为何脖颈上会有勒痕?周氏,你真当我软善好欺?”
周红菱又哆嗦了一下,鬼神一般的司九荇也叫软善可欺?那天下便再没了可欺之人。
但她只是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红菱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前司九荇那样小,竟会知道这种细节,又或是死去的宋氏说的?
没等周红菱想完来龙去脉,已见司九荇已经往门口走去,她心中更慌,想到自己所中之毒和司蝶兰,她立即高喊出声。
“是司丰羽!都是司丰羽做的!”
“你说司丰羽?”
司九荇停下脚步,不大相信周红菱所言。
司元良一直没有儿子,十多年前便由周红菱出面过继了司家远房亲戚家里的孩子做儿子,那孩子便是司丰羽。
司九荇对他记忆并不深,只知道他来司家的时候已是十六七的少年,在丞相府里约莫住了两三年后,便莫名失了踪迹。
那时司九荇没了亲娘的呵护,全靠宋氏也护不住她,举步维艰之下她根本无法去管旁人之事。
但隐约记得和司丰羽接触的几次情形,那个并不爱笑的少年待自己极为温和,所以司九荇并不信周红菱的话。
“你意思是司丰羽那时就对我娘产生了非分之想?如果是这样,你刚才怎么又不肯说?你可不是什么顾忌亲情之人,对司丰羽应该也没情分可言吧。”
“因为他遇上了大机遇,背后之人不是我等可以招惹的,所以我才不敢说。”
跪伏在地上,周红菱抖得如同筛子。
“可惜你的话我无法相信,不如一同去司元良面前对质。”
一把拎起地上的周红菱,司九荇满脸戾气往门口走去。
被司九荇提在手上,周红菱满脸惊恐,却不敢挣扎,就那么被司九荇拎着走出了密室。
密室外面把守的人见状,一部分人连忙去禀告司元良和司蝶兰,另一部分人对着司九荇就堵了过来。
这些都是周红菱从外面请回来的人,自然不知道司九荇的厉害。
“都滚开!否则我现在就弄死她。”
司九荇目光扫过那些人,不想浪费时间。
“你们赶紧让开!”
周红菱惊慌失措的喊道,她知道司九荇的手段,司九荇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很快,司元良和司蝶兰得到消息赶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公孙仲。
司嫣然没有出现,公孙仲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活着就是多余的。
见到周红菱被司九荇挟持着,司元良倒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和周红菱虽是夫妻,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眼下将军府失了势,周红菱在他眼里也早没了价值,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老女人,死就死了。
“九荇,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周氏背着我对你下了毒手?”
司元良故作震惊地望着司九荇,满脸痛色。
闻言,司九荇眉头微蹙,感觉一阵恶心。
“我在密室这几天,爹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我真是半点不知,要知道她这样对你,我早就……”司元良捶胸顿足,活脱脱一个慈父再现。
可惜司九荇并不吃他这套,现在讨好自己,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的病还没被完全治好。
而且,他怕自己!
随手将周红菱往地上一扔,司九荇目光扫过众人。
落在公孙仲身上时多停了一秒,后者立即露出惊恐神色,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心头袭上一股寒意。
司九荇赤足而立、衣衫褴褛、目若冰霜,这群人在她面前,却是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行了,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演戏,我倦了。”
对司元良说完这话,司九荇才扭头望向正满眼贪恋看着自己的司蝶兰,她嘴角一勾,含笑问她道。
“怎么,还在打我这张脸的主意?”
“姐姐说笑了,我那就是开个玩笑。想必定是母亲做错了什么,所以才会惹得姐姐发怒?如果能让姐姐出了这口气,我相信母亲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司蝶兰甜甜笑道。
虽然她很想要司九荇的这张脸,但眼下情形好坏她还是分辨得出,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那群周红菱请来的人身上。
周红菱的生死,司蝶兰并不在意,反正她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爱,这周红菱死了也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可是司九荇那张脸确实是司蝶兰做梦都想要的,她不能让这张脸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
没等司九荇向司元良询问旧事,便听见司蝶兰已经让那群不明所以的人围住了司九荇。
“这是府里的犯人,可千万不要让她跑了。”
司蝶兰这么说便是不管周红菱的死活了。
对于司蝶兰的所作所为,司九荇早已预料到。
倒是周红菱有些不敢置信,她惊呼出声。“蝶兰,你在干什么,让他们都撤下去,你没有看见我被她挟持了吗?你们赶紧退下!”
周红菱的声音里带了些惊慌,生怕司九荇一个不高兴便把自己给解决了。
那些人有些犹豫不决,虽然雇主是周红菱,但司蝶兰他们也是认识的,知道她是周红菱极为疼爱的女儿。
眼下周红菱和司蝶兰出现了分歧,司元良又默不作声,这些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见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不敢扑上来,司九荇冷然一笑,拎起周红菱转身向门外走去。
“爹,有些话女儿想要问你,可惜今夜人多不易谈话,改日吧。”
“好,好……”司元良喃喃应道。
眼见司九荇就快靠近门口,司蝶兰忽然厉声大叫。“你们都是木头吗,没看见人都要跑出去了?赶紧把她给我拦住!”
公孙仲虽然惊讶于司蝶兰不管周红菱死活,也要留下司九荇的由头,却也有些担忧她。
毕竟司九荇根本不是这几人能留下的。
公孙仲快步走到司蝶兰身边,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唔,唔唔……”
眼看着司九荇大摇大摆的拎着周红菱出了相府大门,公孙仲这才松手对那些人说道。
“都跟上去,别靠太近,看有没有机会将夫人救回来?”
随即又低下头看向正瞪着自己的司蝶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她,但你娘说的没错,没了束缚的司九荇就是个妖女,你最好也小心些。”
“蝶兰,听王爷的话,千万别去惹她。”司元良也叮嘱了一句,转身回了院子。
司九荇一路拎着从相府出去,没多久她便发现了不对劲,除了远远跟着她的那群草包,司九荇感觉到了几股浓浓的杀意。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司九荇看了看手里半死不活的周红菱,想到还没问出来的答案,终是没有下杀手,将她随意扔在了路边,自己极快的施展轻功离开。
她知道以相府那些人的实力,根本追不上她,她要避的人若是没猜错的话,当是来自高家。
司九荇猜的不错,原来上一次黑衣人刺杀失败之后,高太傅便一直盯着司九荇的动静。
得知司九荇被周氏母女抓紧相府之后,他派人去查看过,听来人禀报说司九荇在相府被折磨的很是凄惨,他很满意的笑了一下。
他并不在乎司九荇是被谁杀死的,只要司九荇死了就行。
所以他一直派人监视着相府的动静,司九荇刚从相府出来,高家的杀手便出动了。
司九荇毕竟伤势才好,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强悍,她本能地就往皇使行宫而去。
可没多久,她便感觉到身后那几股杀气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回头便看见几个黑衣人身法极快的朝她靠近。
她眉头拧起,将身法提升到极致,然而身后的黑衣人竟然能跟上,不但能跟上,还再一次拉近了距离。
这身法,这修为……
司九荇眼中精光一闪,侧身换了个方向,发头也不回的朝郊区掠去。
如果现在去皇使行宫肯定会给白左带来不小的麻烦,虽然自己身体才恢复,却也有搏上一搏的资本。
高太傅的来历司九荇不知,但他派出的人却给了司九荇一种危险的感觉,一路朝郊外奔去,司九荇和那几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在一片森林前,司九荇终于停了下来。
司九荇身形一转,在一截废弃的石狮子头上站定,同时手里银针撒出,直冲黑衣人而去。
那些紧追不舍的黑衣人没有料到司九荇会突然停下来,还能迅速出招,匆忙闪避。
银针落空,黑衣人重新向司九荇冲过来。
司九荇眼神一冷,半空中响起一声惊雷,黑衣人集体愣了一下,接着三道紫色闪电直直朝着他们劈过来。
黑衣人见状,顾不得司九荇,纷纷避让。
闪电并没有劈中他们,却也阻挡了他们片刻,闪电劈下之后,司九荇头也不回的朝前方掠去。
“主人,以你现在的情况,很难取胜。”圣尊传承冒了出来。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在跑什么?”
“你手里不是有端木景焕给的符?把端木景焕招来,我和你保证不出三招,这些人全废了。”
司九荇在心里轻叹一声,回道。“若我什么事都指着他们,那我就一辈子都强不起来,我不想那样。”
“主人你是怕白左嫌弃你?enmmm……我看你是动了心,要不怎么会在意他对你的看法。”
司九荇心神一动,不再言语。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动心,但她明白,不想再听到白左那些言论,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司九荇都想自己去面对。
只有这样才能变强,强到足矣保护自己和孩子。
没多久,司九荇已经来到了森林边缘,黑衣人们似乎有所忌惮,速度纷纷慢了下来。
司九荇来不及多想,一闪身便进了森林。
身后黑衣人竟都在森林入口处停下来,看了看森林外面陈旧的石碑,便回去复命了。
那座石碑上赫然写着“不归林”几个鲜红的大字。
字迹鲜红,仿佛是用鲜血刚刚染上去的。
冲进森林之后,司九荇一口气又掠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
她已经感觉到身后的黑衣人并没有跟上来,看来已经甩掉他们了!
司九荇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打量这座森林。
之前进来的匆忙,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此时司九荇才发现这森林里面的雾气似乎过于浓郁了些,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里面树木参天,辨不清方向。
司九荇凭着感觉往前面走,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差点摔倒,堪堪扶住旁边的大树,稳住身形。
朝地上一看,司九荇也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刚才差点绊倒自己的竟然是一颗头骨!
不止一颗,是无数颗,正密密麻麻的铺在地上。
白生生的手骨、头骨、脚骨,静静的躺在地上,骷髅头无不大张着黑乎乎空洞洞的嘴,似乎要把司九荇吃下去。
森林里的雾气越发浓郁了,仿佛还带了点腥气,雾色渐渐转为红色。
手里黏糊糊的,司九荇猛地把手抽回来,只见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刚才扶着的那棵大树上正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鲜红色的血液散发出刺鼻的腥气,不止是这一棵,周围的每一棵树上都涌出鲜红色的血。
呼吸变得急促,司九荇不由自主的后退,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司九荇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生生的手骨。
无数个断肢残骸向她靠拢,头骨的嘴张合着,大笑着。
“欢迎来到不归森林,来吧,加入我们吧。”
“来呀,加入我们呀。”
头骨向她移动过来,他们之中有的声音粗狂,有的尖细,都在一起让她留下来,一起嘲笑她。
又有一只手骨抓住司九荇的脚腕,用力把她朝地下拖去,司九荇站立不稳,坐在地上。
那些断肢残骸见状,突然兴奋起来,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很快司九荇便被白骨淹没,仿佛坠入无间地狱,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不行,自己得站起来!
心里升起这样的念头,司九荇双手撑在地上,勉力站了起来。
似乎惊讶于司九荇还能站起来,那些白骨愣了一下,接着纷纷朝司九荇身上涌。
“不要再挣扎了,留下来呀。”
“留下来呀,留下来陪我们。”
“这里很好的,没有痛苦,没有争执,没有迫害。”
司九荇的脑袋一阵阵眩晕,几乎站立不住,她不断的把身上的断肢残骸扔出去,却有更多的断肢残骸涌上来。
她的力气快要用光了,却没有停止反抗。
她才不要死在这里,她的孩子还等着她,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啊!”
司九荇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浑身气劲爆发,戾气一波波震开白骨,白骨纷纷化为齑粉消失在空中。
气力用尽,司九荇虚脱般坐在地上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白骨竟然消失了,周围的树木也恢复了正常,并没有流血。
雾气不知何时也散的干干净净,空气中的血腥味消失了。
莫非刚才的是幻觉?
“恭喜主人,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传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司九荇伸出手看了看,果然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被传承之力修复好了,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那么奇怪?
“这是哪里?”
司九荇问道,圣尊传承似乎无所不知。
“这是不归林啊!是遗留的上古战场。因为将士的戾气太重,形成了迷障,所以凡是进来的人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你刚才遇到的就是迷障。”
圣尊传承果然知道。
上古战场?
司九荇四处打量,这里根本看不出战场的痕迹。
方才那累累白骨莫非就是上古战场上战死的将士遗留的冤魂?
“不全对,那些白骨里面有将士,也有后来误入不归林的人。这座森林现在是九州大陆的禁区,主人,你刚才能从迷障幻境中走出来,说明你的意念比一般人强大许多,接下来你要面临的更多,只要坚守意念,就一定能出去。”
“你不知道怎么出去?”司九荇问道。
“都说了不归林是九州大陆的禁区,所以我肯定不知道出口在哪儿。主人,接下来就得全靠你自己了,你不是说想要靠自己变强么,我看好你!”
圣尊传承说完,便龟缩了起来。
刚才司九荇进入不归林的时候,他本想提醒来着,但司九荇的速度太快,所以他根本来不及喊她。
现在进都进来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圣尊传承这样安慰着自己。
参天的巨树遮住了阳光,森林里面阴森森的,司九荇凭着记忆往回走,可不管她怎么走,都找不到来时的路。
方才她进来走到此处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可是现在两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她仍然在原地打转。
看来回去的路已经消失了,既然如此,那就往前走吧。
四面看看,周围仿佛都是一样的环境,司九荇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前面走去。
森林里面暗无天日,天黑的也比外面要早得多,走了没多久,森林里面便完全黑下来。
暗黑的森林里面响起野兽的咆哮,司九荇向前面看了看。
森林仿佛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不能再往前走了。
司九荇干脆利用雷电之力升起一堆篝火,再把用银针射下来的野鸡放在火上烤,这森林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木头和野味。
吃饱喝足之后,睡意来袭,司九荇便靠着树干沉沉睡过去。
白天被黑衣人追杀,又用意念对抗迷障,司九荇身心俱疲,睡得深沉,火势渐渐弱下去也没有察觉。
空气中再次弥漫出一股腥气,远处一双灯笼般大的眼睛散发出绿光射向这里。
火势越发小下去,绿灯笼缓缓靠近,危险正在逼近,司九荇仍然没有察觉。
火光熄灭,只剩下零星橙色的光点。
有着绿眼睛的怪物出现在司九荇面前,巨大的脑袋里面两颗发出寒光的利齿,分叉的舌尖缓缓靠近司九荇。
竟然是一条蛇!一条足足有数十丈长的巨蟒。
巨蟒三角形的脑袋有半个房间那么大,毒液从利齿上落下,沾到毒液的灌木丛迅速萎缩。
它巨大的头颅高高竖起,居高临下看着渺小的猎物。
这么小的猎物平日它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今日这猎物散发出无比美味的气息。
利齿缓缓靠近司九荇,司九荇仍在沉睡。
就在蟒蛇的嘴张合的一刹那,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就地一滚,蟒蛇扑空。
冷风一吹,司九荇也出了一身冷汗。
身体对危险的察觉,让她做出本能反应救了她一命。
“有危险你也不吱声?”司九荇在脑海中问圣尊传承。
传承半天才幽幽回道。“因为用传承力替你修复伤势,所以我耗损过多,接下来我估计还得再睡上几天,你可千万保重,找合适的宿主很累的。”
随即,圣尊传承便没了声音,司九荇就连骂都没时间骂他。
此际司九荇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庞然大物,竟然是一条数十丈长的蟒蛇!
她又看看身边枯萎的灌木丛,立即明白过来这蟒蛇的毒性相当强烈,就算她百毒不侵,如果沾染上这种毒液,估计也够受的。
或许是因为上古战场的原因,这蟒蛇大的骇人,但司九荇并没有畏惧,反而是从袖子中掏出了匕首,另一只手则扣了把银针。
她左手将银针扣在食指和中指指尖,右手匕首横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蟒蛇。
一击不中,蟒蛇倒是有些意外,从来没有猎物从它口中逃出去过,这个渺小的猎物是第一个。
它巨大的眼睛瞪着司九荇,这小小的猎物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不弱,看来是个难解决的小东西。
司九荇没动,蟒蛇也没动,双方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半个时辰过去,终究是蟒蛇忍不住了。
它沉睡了半个月,肚腹早就空空如也,它长尾向司九荇横扫,司九荇灵敏的跃到半空,避过蛇尾的攻击。
蛇尾扫到大树上,三人合抱的大树应声而断,司九荇飞身扑到蛇头,手里的匕首狠狠朝蟒蛇七寸刺下。
“叮!”
匕首碰到蛇皮仿佛金属相接,竟然没有刺入一丁点。
蟒蛇身子扭动,司九荇被重重甩出去。
双脚在树干上借力,司九荇手中银针发出,直射蟒蛇眼睛,蟒蛇飞速上升,避开眼睛要害,银针射到蟒蛇躯干上,发出零星火花。
司九荇身形拔高,立于蟒蛇蛇头之上,脚下用力,仿若千钧之力压在蟒蛇蛇头。
蟒蛇愤怒的摇头摆尾,司九荇仿佛长在蛇头上一样,纹丝不动。
蟒蛇在地上翻滚扑腾,头上的重量越重,它猛地拔高身子,在半空中飞行。
司九荇真的惊了!
她何曾遇过会飞的蟒蛇?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凡间之物,只是现在司九荇根本无法分心去想别的东西。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司九荇脚下仿佛生了根,不论蟒蛇如何奔腾,她也不动分毫。
蟒蛇过处,树木拦腰折断,地上拖出巨大的痕迹。
蛇啸声响彻森林,司九荇耳膜震荡,胸中血气翻涌,差点从蛇头跌落,她凝聚心神,稳住身形。
蛇啸过后,蟒蛇渐渐安静下来。
巨大的身子贴在地上,脑袋垂在地面,鼻孔喘着粗气,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司九荇几乎呕吐。
蟒蛇没动了,司九荇却不敢从它头上下来,这家伙体型太大了,杀伤力并不弱。
她就那么立在蟒蛇头上,使出千斤坠的功法,把蟒蛇巨大的头颅死死压在地上。
“够了,我认输。”空气中传来疲惫的声音。
司九荇又是一惊,警觉的四处张望。
“我在你脚下。”声音再次响起。
司九荇低头狐疑的看向蟒蛇,虽然知道这东西怪异,但听到它说话,司九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方才是你在说话?”
“是我。”
蟒蛇嘴巴紧闭,但声音确实是从蟒蛇身体里发出来的。
“你居然会说话?说人话!”司九荇满是惊奇的看着蟒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在此修炼千年,会说人话只是基本功能。”
蟒蛇身体里传出声音,司九荇终于确定了就是这条蟒蛇在说话。“你是蛇精?”
“……你先从我脑袋上下来吧,好重!”蟒蛇的声音无比疲惫。
司九荇并没有卸下力道,她看向蟒蛇。“我不下来,我下来你再吃了我怎么办?”
“不会,我们动物比人讲信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说了不会吃你,以后便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思。”蟒蛇保证。
闻言,司九荇渐渐卸下了力道,从蟒蛇身上跳下来,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头上的压力消失,蟒蛇没动,脑袋仍然匍匐在地上,这在它们这类物种里面是臣服的姿态。
“你很强!”蟒蛇再次开口。
“还好了,我也不是很强,刚刚好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司九荇谦虚的眉开眼笑。
“你缺一件趁手的兵器。”
“我可以做你的兵器。”不等司九荇说话,蟒蛇便再次开口。
司九荇有银针作为兵器,但是银针只适合远攻而不适合近身搏斗,如此看来,自己确实缺少一件趁手的兵器。
不过这条大蟒蛇要做自己的兵器,这外形上有点难以接受啊!
见司九荇静静的打量自己,蟒蛇继续说道。“我刚才说了,我在此修炼千年,会说人话只是基本的功能。自然,我也是可以变成兵器的。”
话音刚落,蟒蛇周身银光一闪,一把波浪形浑身通红的细剑便出现在司九荇面前。
“试一下,合不合手。”剑身发出蟒蛇的声音。
司九荇伸出手去,细剑剑柄主动贴近她的手心。
稳稳把细剑握在手里,司九荇比划几下,只觉得无比顺手。
“好用吗?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兵器了。”剑身发出声音。
“剑鞘呢?”
这把剑确实让她很满意,只是缺少一把剑鞘,她想着出去之后,要把造一把剑鞘。
“不需要剑鞘,平时我会隐藏身形跟随你左右,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现身。”
说着,利剑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想到一个问题,司九荇对着空气问道。“你这么厉害,为什么甘心做我的兵器?”
“我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带我到世间去走一遭,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到这里的人。为了报答你,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对了,我是七星蛇,变成利剑之后,你就叫我七星剑吧。”
与巨蟒激战过后,又得了一柄神兵利器,司九荇很是满意,却还是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上古战场也着实太奇怪了些,动物修炼成精也就罢了,竟还能变做武器?靠坐在树下,司九荇心里来回琢磨了许多。
好像自己从被扔在乱葬岗开始,就遇上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管是圣尊传承,还是这个不归林,完全都不能用常理解释。
而且白左和端木景焕也都不大像是寻常人!
天色微亮时,司九荇才终于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一觉睡醒之后,司九荇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从树上摘了一些果子来填饱肚子,接着又往前面走去。
眼下她最需要做的便是离开不归林,昨晚她从蟒蛇口中得知,这森林似乎没有出口,在里面的物种就没有出去过。
这也是它选择跟随司九荇的原因,它感觉司九荇将会是千年来第一个能从这森林出去的物种。
森林暗无天日,自然也没有办法判断时辰,司九荇一直走,饿了便坐下来歇息吃点东西,力气攒够了便继续走。
就这样在森林里走走停停便过去了三日光阴,终于看到了除树木和灌木丛之外的东西。
一条河流出现在司九荇面前,司九荇兴奋的跑过去,用手捧着喝了个够。
河水清澈见底,水底绿悠悠的水草飘荡,肥美的鱼儿在水底游来游去,司九荇一扫心底的沉闷,洗干净脸,然后走到河中间美美地洗了个澡。
神清气爽的从河里走上来之后,司九荇浑身轻松的仰躺在河边上,正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却听见河对面传来野兽的咆哮声。
同时地面传来震动感,司九荇一下子坐起来,看向对面。
只见对面一只斑斓大虎对一只浑身雪白的怪物咆哮着,那只怪物浑身长满白色的毛,两只脚站立,毛脸雷公嘴,竟然是一只雪猿。
猿猴四肢强壮,与猛虎对峙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咆哮着等待进攻的机会。
突然老虎飞身扑上,猿猴闪身躲开,动作慢了半拍,身上被老虎抓住巨大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猿猴白色的皮毛。
猿猴退后两步和老虎拉开了距离。
老虎见到猿猴受伤,兴奋的发出阵阵呼啸,声音穿透山林,林中隐藏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上半空。
那猿猴被老虎抓伤并没有露出惧色,而是寻找机会主动出击。
两只上肢抱着老虎直接扔了出去,老虎被摔得七晕八素,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回合过后,司九荇看出来了,老虎并不是猿猴的对手,不过猿猴也并不想和老虎纠缠。
把老虎甩出去之后,猿猴冲着老虎咆哮两声,老虎吓的跟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见状,猿猴再次冲着老虎咆哮两声,然后回头往河对面司九荇这边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往森林深处走去。
它无心和老虎争斗,出手或许只是被老虎逼急了。
不过老虎并不这样想,它见到猿猴离开,便悄无声息的扑上去。
猿猴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司九荇眼神一冷,指尖银针闪动,老虎在半空中哀鸣一声,便重重落在地上。
那猿猴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见哀啸的老虎,便明白方才老虎准备偷袭,而被后面那人制止。
它围着老虎转了两圈,之后便调转方向朝司九荇这边过来。
猿猴体形庞大,几步便跨过河流来到司九荇身边。
司九荇浑身戒备的看着猿猴,方才猿猴和老虎对峙,司九荇全程观看,知道自己不是猿猴的对手。
一人一猴对峙半响,猿猴突然在司九荇面前屈起前膝,冲司九荇点点头,似乎在感谢司九荇出手相救。
司九荇察觉到猿猴并没有恶意,便卸下了浑身戒备。
那猿猴亲昵的用雪白的脑袋碰碰司九荇的手心,在司九荇面前缓缓蹲下来,示意司九荇爬到它的背上去。
看懂猿猴的意思,司九荇试探性的问。“你让我上来?“猿猴再次点点头,司九荇便翻身坐在了猿猴背上。
猿猴等司九荇坐稳,便朝着森林深处跑去。
它的速度很快,两旁的树木飞速后移。司九荇紧紧抓住猿猴背后的毛发,稳稳坐着。
很快,猿猴带着司九荇在一处悬崖峭壁面前停下来。
悬崖下面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
把司九荇放在地上之后,猿猴便纵身跃下了悬崖。
不知道猿猴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也不知道猿猴下去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悬崖下面怪石突起,作为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下去,悬崖倒是不宽,对面同样是黑森森的森林。
不知过了多久,猿猴从下面上来,手里拿了一枚朱红色的果实递给司九荇。
司九荇狐疑的接过来,这颗果实只有樱桃大小,触手温热,晶莹剔透。
猿猴做出吃的动作,示意司九荇把果实吃下去。
昏睡的圣尊传承竟在这个时候醒了。“主人,这是朱颜果,吃了之后能让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容光焕发。这猴儿是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吃吧,没毒。”
听到传承这样说,又看见猿猴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司九荇便张口把朱颜果吞了进去。
朱颜果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股暖意从丹田处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司九荇浑身仿佛都散发出一种红光,红光过后,司九荇并没有感到半分不适。
传承说这果子吃了能让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如果是真的,那她可就赚大了。
她嘴角缓缓勾起,对猿猴说道。“谢谢你。”
猿猴摆摆手,比划了一系列动作。
司九荇不懂兽语,传承适时翻译。“它的意思是不用谢,悬崖下面还有很多,如果你喜欢,它可以多给你摘一些上来。”
“不,不用了,一枚就够了。”司九荇对着猿猴摆摆手。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森林的出口在哪里?”她想猿猴是万灵之长,或许知道怎么出去。
“它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它怎么可能知道?”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果然,猿猴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看来这森林的出口还得自己找啊,司九荇在心里感慨一番。
天色渐渐暗下去,今晚就在猿猴这里歇息一宿吧!
司九荇靠着猿猴缓缓闭上眼睛。
司九荇知道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这猿猴如此熟悉这里,这一带应该是这猿猴的领域了。
这猿猴似乎很好相处,这几日司九荇时刻紧绷着神经,现在在猿猴身边竟慢慢舒缓了下来。
猿猴见司九荇靠着自己沉沉睡过去,愣了一下,随即便伸出宽大的毛茸茸的尾巴盖住司九荇。
有了猿猴的庇护,司九荇这一夜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早,司九荇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猴脸。
猿猴见她醒过来,咧开嘴笑了一下,接着示意司九荇稍等片刻,自己几个纵跃消失在森林中。
很快,猿猴便重新出现,手里多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实。
这颗果子比司九荇自己摘的要美味许多,司九荇一连吃了三个,然后满足的冲猿猴表达自己的谢意。
该上路了,自己不能一直待在森林里面,一定要尽早找到出口才行。
想到这里,司九荇跟猿猴告别,猿猴歪头看着她,似乎不知道司九荇在说什么。
见到司九荇往前面走去,猿猴便静静跟在身后,司九荇冲猿猴挥手。“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那猿猴仿佛没有听明白一样,仍然跟着司九荇,当司九荇第三次这样说的时候,圣尊传承的声音响起。“你看不出来吗,它想送你?这里是它的领域,有了它一路跟随,你这一路要好走许多。”
原来是这样,司九荇感激的看看猿猴,往前面走去。
果然如传承所说,一路上遇到的豺狼虎豹见到司九荇全部都绕着走,它们自然不是怕司九荇,而是惧怕她身后的雪猿。
傍晚时分,猿猴会给司九荇找来美味的果子,睡觉的时候,猿猴会警觉的替司九荇守着四周。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天,走过一片灌木丛,猿猴却不肯往前走了。
司九荇知道再往前走就不是猿猴的领地了,她挥手向猿猴道别。“谢谢你。”
猿猴把雪白的脑袋靠在司九荇胸口,亲昵的噌噌她的下巴。
在这森林里孤独的过了千百年,司九荇是第一个让它觉得温暖的人,它很是不舍。
“好了,我得走了。”
司九荇拍拍猿猴的脑袋,转身前面走去,那猿猴一直在身后看着她,直到司九荇远去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没有了猿猴的庇护,司九荇便要时刻保持警惕,避开那些出来觅食的野兽。
饶是她再小心,却还是撞见了一头浑身豪刺,满嘴利牙的野猪。
那只野猪看见了司九荇,嚎叫一声便冲了过来。
司九荇拔腿便跑,她倒不是怕野猪,而是打斗的声音会引来其他野兽,一只两只的好对付,数量多了可就头疼了。
那野猪看起来笨重,跑起来的速度可是一点不慢,即便司九荇催动全力,也仅仅只能和野猪拉开一丈的距离。
那野猪饿红了眼,即便追不上司九荇也不肯轻易放弃,卯足了劲,追赶司九荇。
司九荇变换了几次方向也没能把这头野猪甩掉,司九荇一咬牙,继续往前面跑。
她有的是时间在这森林里耗着,却没有精力对付更多的野兽怪物了。
所以就算一时半会儿甩不掉野猪,她也不想出手对付野猪。
就这样跑着,突然脚下一滑,顿时天旋地转,司九荇竟然失足被卷入了瀑布中。
这瀑布冰凉,司九荇打了个寒噤。
四周没有借力的地方,司九荇便任由瀑布把她冲进寒潭,重重的摔下去,司九荇被摔得头晕脑胀,来不及辨别方向,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鱼,一条长了利齿的鱼正在撕咬着自己的手臂,司九荇皱着眉头,一把把鱼扯掉,丢出去老远。
鲜血在寒潭散开,引来更多的长满利齿的鱼。
司九荇顿时头皮发麻,这上古战场演变而来的原始森林里都隐藏了些什么东西?连鱼都长了锋利的牙齿。
这寒潭并不小,司九荇拼命朝岸边游去,不断有长满利齿的鱼撕咬她的皮肉,鲜血不断从身体里涌出。
不行,这样下去,自己还没有游到岸边,便会被这些食人鱼啃食干净。
想到这里,司九荇停了下来,浑身杀气迸发,七星剑悄无声息出现在手里,散发出嗜血的红光。
食人鱼见状,愣了片刻,便纷纷潜入寒潭底部。
司九荇松了口气,加快速度朝岸边游去。
然而还没有等她游到岸边,寒潭里便长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力把司九荇往漩涡中心拉扯。
司九荇调动浑身力量,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卷入到漩涡中心,而不能移动分毫。
没有司九荇的召唤,七星剑凭空出现,发出不安的嗡鸣声。
寒潭中心处散发出一股恶臭,夹杂着血腥味,熏得司九荇头晕脑胀,中心处涌起鲜红色的液体,仿佛是血。
不用七星剑提醒,司九荇也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偏偏她此时根本跑不掉,漩涡的吸力太大了。
“你快跑呀。”半空中响起蟒蛇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跑不掉呀。”
司九荇声音焦急,四肢拼命浮水。
“来不及了,它出现了。”蟒蛇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丝强作镇定的恐惧。
从漩涡里缓缓抬起一只巨大的脑袋,那脑袋像龙又像蛟,通体黑透,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
巨大的嘴巴张合,涎液滴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寒潭的水变为红色,不停冒出气泡。
沉睡潭底的黑龙被司九荇鲜血的气味唤醒,它看着眼前散发出美味气息的人类,抬掌朝着司九荇重重拍下。
司九荇身形一转,避开黑龙的利爪。
利爪拍空,扑起巨大的水花,司九荇便在水花中身形急转,手里的七星剑直直刺向黑龙眼睛。
黑龙长啸一声,尾巴扫过,司九荇被黑龙巨尾的气劲冲击到,重重跌落到寒潭里。
来不及翻身,黑龙的爪子再次压了下来。
七星剑嗡鸣,带着司九荇猛地转身,险险避开黑龙的利爪。
很少有猎物能让黑龙发起第二次进攻,黑龙不耐烦的仰天长啸,寒潭水溅起丈高,司九荇借着水浪的力道高高跃起,之后倒飞冲向黑龙头顶。
黑龙一偏脑袋,司九荇一剑刺空,立即飞身倒转,踹向黑龙下颌。
她身居千斤之力,这一脚踹下去,竟然把黑龙的脑袋踹的偏了一偏。
黑龙愤怒咆哮,两眼通红的瞪着司九荇,龙身从潭底高高跃起,下来的时候,巨大的嘴对准司九荇。
在黑龙的利齿快要碰到司九荇的瞬间,司九荇身形一闪,闪到黑龙背后。
七星剑狠狠刺入黑龙背部,黑色的血液流出,黑龙吃痛,在寒潭里咆哮翻滚。
双手紧紧握住七星剑,司九荇不管黑龙如何咆哮翻滚,死活都不松手。
寒潭水花激起千丈高,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寒潭。
黑龙吃痛狂啸,尾巴乱摆,不断在寒潭和空中快速移动想要摆脱司九荇。
然而不论黑龙如何狂躁,司九荇始终没有抽出利剑。
有好几次差点被乱摆的龙尾扫中,都被司九荇灵活的避开,反而是自己身上被尾巴扫出一道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见怎么都摆脱不了司九荇,黑龙彻底被激怒了,直直冲着潭底最深处冲去。
“快放手,这黑龙想淹死你。”
七星剑的声音从水里传来。
黑龙的目的司九荇也看出来了,只是这剑竟然拔不出来了,她虽然有些心慌,却还没有慌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
黑龙打定了主意要淹死司九荇,此刻肌肉紧缩,不论司九荇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把剑拔出来。
她手一松,弃了剑,身形转到黑龙下颌处,故技重施,一脚朝黑龙踹过去。
然而在水里黑龙比在外面更加灵活一些,轻松便躲开了司九荇的脚,同时庞大的身躯翻转,尾巴直扫过来。
在水里的司九荇行动受阻,虽然极力躲避,仍然被黑龙的尾巴扫中,登时身上出现巨大的伤口,鲜血如同泉涌。
血液的味道刺激了黑龙,黑龙咆哮一声,冲着司九荇飞速冲过来,张着血盆大口。
寒潭里,司九荇活动不开,眼看着就要被黑龙吞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黑龙身上的剑散发出巨大的红光,自动在黑龙身上转动,黑色的血液不断涌进水里,黑龙吃痛,身子缩成一团,放弃了对司九荇的进攻。
趁此机会,司九荇手里银针闪电,快速刺进黑龙张大的口中。
黑龙嘴巴合拢,银针深深刺入舌头。
银针上猝了麻药,渐渐黑龙身子开始僵硬,朝潭底更深处沉去。
司九荇转到黑龙背后,拔出七星剑,对着黑龙的颈部就要砍下去,黑龙视线的余光瞟到司九荇的动作,奋力转头,避开致命一击。
尾巴无力的摆动,此刻黑龙身子已经很不灵活了。
见着黑龙的模样,司九荇不想再和黑龙多做纠缠,便提了七星剑,往水上浮去。
在水里呆了多时,司九荇肺部空气快要用光了,再不出去,恐怕真的会淹死在寒潭底部。
至于黑龙,司九荇并没有想赶尽杀绝。
这黑龙是上古战场上遗留下来的猛兽,在不归林中盘踞多时,本来与世无争,是自己闯进了黑龙的地盘。
反正银针的麻药分量她下的足够,这也够黑龙受一阵了。
只是让司九荇没想到的是,她放黑龙一条生路,黑龙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在司九荇转身之际,黑龙的尾巴一卷,司九荇猝不及防,被黑龙卷中。
即便是身子麻木无法动弹,黑龙也想把司九荇吞入肚腹之中。
肺腑中的空气被全部挤压出来,司九荇一连呛了好几口污水,恶臭的污水让司九荇差点晕过去。
凭着异于常人的毅力,司九荇挣出双手,使劲扳开黑龙收拢的尾巴,七星剑应声而来,手起刀落,斩断黑龙的尾巴。
黑龙一声哀啸,乌黑的血瞬间把寒潭染成墨色。
这一次她不会在手下留情了,司九荇提着剑来到黑龙面前。
黑龙的两只眼睛看着司九荇,缓缓低下头颅。“我输了!”
几个字从黑龙嘴里冒出来,像人类的老人一样饱经风霜。
“那又如何?我还是会杀了你。”
司九荇面无表情,之前听过蟒蛇说人话,猿猴通灵性,对于眼前的黑龙会发出人类的声音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放过我,你不会失望。”
即便是命在别人手里,黑龙依然有谈判的资本。
“不放,不感兴趣。”说完,司九荇便举起利剑对准了黑龙的脑袋。
“上古密卷,修炼之后能让你比现在强上百十倍。”见司九荇无动于衷,黑龙的语气有些慌乱。
这句话倒真的让司九荇心动了,她确实渴望变强,于是她收起了七星剑,看向黑龙。“带我去找。”
黑龙无力的晃晃脑袋,银针的麻药劲还没过,它无力动弹。
“现在不行,密卷不在这里,而我,现在无力带你去找。”
这个简单,司九荇手指微动,几根银针刷刷刺如黑龙咽喉处,之前的麻药解了一半。
她并没有敢全部解开,如果全解之后,黑龙若是出尔反尔,那就难对付了。
见到司九荇只用动了几下手指,自己便可以行动了,黑龙越发敬畏司九荇,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于是黑龙从口中吐出一颗淡蓝色的珠子。“你带着这个避水珠便不再惧水。”
说完黑龙也不管司九荇的好奇,便往潭底最深处游去,越往下,光线越暗,司九荇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
如果黑龙有什么动作,她能快速做出反应。
往下游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光线逐渐明亮,这水比寒潭的水要暖上许多。
司九荇看见水里有许多五颜六色的鱼儿游来游去,还有绿色的水草。
看起来竟然有些梦幻,那些鱼儿并不怕黑龙这个庞然大物,在黑龙身边游来游去。
“你不吃鱼吗?”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司九荇问前面的黑龙。
“我不吃这些低级的杂碎。”黑龙的声音里有了些身为龙族的高傲。
此时黑龙停下来,司九荇发现前面竟然是一块光滑的石壁,石壁上面有一处凸起。
这湖底竟然还有这样光滑的石壁,这不像天然形成的,倒有些像人工雕琢的。莫非这湖底之前有人来过?
正疑惑间,司九荇看见黑龙伸出爪子按下墙壁上的凸起,墙壁缓缓打开。
墙壁打开之后,外面的水并没有涌进去,而是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司九荇随着早已缩小了身形的黑龙走进去,发现这里面竟然是一个房间。
嗯,一个布置的还不错的房间!
桌子椅子,床,以及水壶茶叶应有尽有。
司九荇环顾了房间一圈后,才问道。“这里以前有人住过?”
“嗯,一千年前,这里还不是湖泊的时候,有人住过。”
缩小了的黑龙比司九荇高不了多少,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个房间竟然还挺干净的。”
司九荇摸了一把桌子,上面竟然没有灰。
看来是有人经常来打扫了,只不过这寒潭底部会有谁经常过来呢?据她所知,不归林根本没有人类。
“你以为我时刻都呆在寒潭那个狭小无趣的地方吗?”黑龙很快便解了司九荇的疑惑。
说完,还轻车熟路的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桌椅。
司九荇目瞪口呆的看着黑龙做着这一切,她实在无法想象一只长相凶恶的黑龙像个小媳妇一样仔细的打扫房间的卫生。
等到黑龙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整了一遍,司九荇才合上张开的嘴巴。
“坐吧,你是第三个来这个房间的人。”
黑龙一边招呼司九荇,一边熟络的给司九荇泡茶。
喝着黑龙泡的茶,司九荇反而没那么急着想要上古密卷了。
“你说我是第三个来到这里的人,那么请问前面来的两人都是什么人?”
司九荇倒是很好奇谁还能穿过湖水,来到这处密室。
“第一人是个绝美无比的女子,身着红衣、浑身戾气,我不知道她是谁,但那时我连和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黑龙缓缓说道。
司九荇也好奇地双手杵腮听它说话。
“第二个人则是个青衣男子,冷若冰霜、高贵无比,这房间外面的结界便是他设下的。奇怪的是他具体长什么样子我竟记不清了,不过这卷上古密卷便是他留下的。”
司九荇恍然地点点头。
本以为上古密卷是房间的第一任主人留下来的,没有想到竟然是第二个到这里的人留下的。
黑龙起身,打开墙壁上的开关,从墙壁凹处取出一个沉香木盒,交到司九荇手里。
司九荇接过木盒,轻易便打开了盒子,一本浅褐色的密卷静静躺在盒子里。
黑龙的眼里一抹惊讶一闪而过。
千里之外的玉祁国亲王府邸,正静静打坐的白左猛地睁开眼睛。“上古密卷竟然被人打开了!”
随即,他神识散出,感受到密卷上的气息,白左脸上再次一抹惊讶闪过。
“竟然是她?她怎么会在那里?难不成端木景焕没有把她带回去?”
白左当即起身,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上古密卷竟然是一本武功秘籍,上面有一些繁复的招式和一些练气的方法。
密卷上的图案在司九荇眼里逐渐活络起来,变成一个个会动的小人,演绎着密卷上高深莫测的功法。
司九荇来了兴趣,立即盘膝打坐,神识记忆着脑海中小人的动作。
就这样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司九荇还只看了半页。
这速度好慢,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不知道要后年马月才能把书上的招式都学会。
总不能一直待在寒潭下面,外面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
于是司九荇看向一旁的黑龙。“我可以把密卷带出去吗?”
黑龙摇摇头。“不可以。”
想了想,它接着说道。“青衣男子曾说过,密卷要是不在了,结界也会消失。我以后还要在这里住呢,你可以把上面的内容都记下来,原本这上面的内容也是青衣男子默写下来的。”
闻言,司九荇有些惊讶,这密卷纸张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
这青衣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的这里?
好吧,既然不能带出去,便只能把书上的内容记下来了。
闭上眼睛,密卷自动在脑海里打开,一幕幕画面在司九荇脑海里闪过。
密卷的最后,司九荇仿佛看见一个青衣男子伏案疾笔。
那青衣男子仿佛感受到司九荇的目光,竟然抬起头,一双寒冰玉砌的眸子直直看向司九荇心里。
司九荇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竟紧了紧。
这双眼睛、这副长相分明就是白左!
司九荇一个激灵,意识已经从密卷中退了出来。
她再次闭上眼睛,想要进入密卷看个究竟,却无论怎么努力都进不去了。
好在方才她已经把密卷的东西都记下来了,把密卷重新放进木盒子里,交给黑龙。
之后司九荇便起身准备离开,黑龙立即出声。“你这就要走吗?”
语气里竟然有些期待。
“千年前,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五百年前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在这里呆了一年,你才来这里半天就要走吗?我已经五百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你说五百年?”
司九荇心中惊骇不已。
如果自己刚才在密卷里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白左,那白左岂不是至少五百岁了?
虽然早就知道白左不是常人,但一想到他都已经是五百多岁的高龄,还和自己有了个孩子,司九荇就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是啊,我绝对不会记错的!但是奇怪,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那个青衣男子长什么样了。”黑龙抓了抓脑袋。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我还有事情要办。”
司九荇的语气里充满愧疚。
有了智慧的动物会比那些浑浑噩噩、毫无思想的动物更孤单,因为他们出不去,千百年来便只能待在不归林。
他们有人的思想,却处在一个全是动物的世界,人是到不了这里的。
黑龙神情落寞的垂下头去。“那吃过午饭再走吧。”
“好吧。”司九荇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它。
闻言,黑龙的眼睛瞬间明亮,满脸欣喜的出去张罗饭菜了。
看着它欢快的背影,司九荇实在没法把眼前的黑龙和之前那个凶神恶煞一心想要吃了她的黑龙联系在一起。
黑龙出去觅食的空隙,司九荇无聊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房间着实不小,说是房间,实际上却比半个丞相府还大。
走到一处角落的时候,司九荇发现用帷幔隔开的书斋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另一个用帷幔隔开的小房间则放了一个梳妆台。
司九荇打开梳妆台,里面竟然还有用了一半的胭脂水粉,还有一面小小的缕空雕花铜镜。
如果第二个来到这里的人真的是白左,那么这些东西应该就是第一个来的那女子留下来的了。
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能在这寒潭下面待二十年,真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司九荇忽然就想起了黑龙对她的描述。
能让黑龙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那女子到底该是一番怎样的绝世风华?
正在司九荇思索间,黑龙已经回来了。
司九荇很好奇黑龙究竟是怎么做饭的,便跟着黑龙去了帷幔的另一边。
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厨房,有灶台和碗筷。
黑龙从湖里找到的是几条肥美的鱼,一些紫菜和海带,当着司九荇的面,黑龙娴熟的用打火石生火,做饭。
一条龙娴熟的用人类的方式做人类的饭食,司九荇实在好奇。“你修炼千年,是不是可以化成人形了?”
“还差一点点,不过我应该比你身边带的那条七星莽修为要高一些。”黑龙神情专注的做饭。
空气中传来七星莽的声音,很是不服气。
“你也不过是比我多修炼了百十年,也强不了多少。不过你居然会做饭,这一点确实比我厉害。”
很快,黑龙便做好了饭菜,味道竟然还不错。
司九荇胃口挺好的吃了一大半碗,那黑龙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很多年没人陪我吃一顿饭了。”
言语中透出了浓浓的孤寂感,司九荇抬眼看了黑龙一眼,默默吃饭。
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虽然明白黑龙话中的意思,但司九荇还是没法留下来。
帮着黑龙收拾了碗筷,司九荇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黑龙没有阻拦,默默无声的把司九荇送到湖面上。
“如果你的事情办完了,来看看我吧。”黑龙在寒潭边缘对司九荇说道。
司九荇点点头。
走出去老远,圣尊传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传承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司九荇问道。“是什么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这一路是不是遇见了七星莽,雪猿和黑龙?”传承说道。
“是啊,怎么了?”
“你可以突破传承第三层了啊!”传承的声音有点激动。
司九荇比它还激动,突破传承第三层就意味着她能变强,变强就意味着离孩子更近了一步。
“要怎么做?你不是说需要炼丹才能突破吗,怎么现在不需要了?”她迫不及待的问。
“炼丹肯定是要的,你现在遇上的雪猿,七星莽和黑龙都是上古猛兽,它们的精血可都是难得的修炼法宝。只要集齐它们的精血,便可以用炉鼎练出金丹,你吃下去之后,修为大涨,自然而然的就达到第三层了。”
司九荇恍如大悟,原来是这样,就算有了这些猛兽,自己还是需要炼丹突破。
七星莽就在身边,它的精血好弄,黑龙在寒潭下面,应该也不是很难。
雪猿在丛林之中,离这里很远,来回最快也需要三天时间。
想了想,司九荇便返回了寒潭。
看见司九荇去而复返,黑龙欢喜的迎上来,以为是司九荇改了主意。
等到司九荇说明来意后,黑龙虽然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很痛快的伸出前爪,让司九荇取了一滴血。
毕竟这么多年能陪它吃饭的人不多,所以与饭友相比,精血又算得了什么?
司九荇得了精血,再次谢过黑龙离开寒潭后,便全速朝雪猿的领地掠去。
三天过后,司九荇出现在雪猿栖息的悬崖边,雪猿并不在悬崖边,应该在悬崖底下。
已经到了这里,司九荇反而不着急了,她坐在悬崖边等着雪猿。
天色还快黑下来的时候,雪猿从悬崖下面上来了。
它看见司九荇,眸子里闪过一抹喜意,亲昵的过来用雪白的脑袋蹭着司九荇的手心。
司九荇把自己的来意跟雪猿说明了,和黑龙一样,雪猿也毫不犹豫的给了司九荇一滴精血。
要是外面那些修炼的术士知道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寻求的猛兽精血,司九荇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了的话,估计要气的吐血。
雪猿的精血滴入炉鼎之后,炉鼎里红光一闪,七星莽自动现身,把自己的一滴精血滴了进去。
炉鼎红光大盛,自动升入半空快速的旋转。
半个时辰过去,炉鼎停下来,落入司九荇手中,盖子自动打开,一颗朱红色的丹药便出现在司九荇面前。
“成了,快吃下去。”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司九荇拿起丹药吞了下去,丹药进入肚腹的瞬间,司九荇痛苦的皱起眉头,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她浑身上下仿佛被烈火烧灼,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左碰右撞,似乎想要冲开她的身体。
“快,凝聚你的意念,收服这股力量,把它变成你自己的!”传承的声音有些焦急。
司九荇挣扎着盘膝坐下,这种感觉她经历过,冲破第二层的时候便是这样。
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力量更强大一些,也更难控制一些。
七星莽自动现出原形,盘旋在司九荇周围和雪猿一起为司九荇护法。
修炼中的司九荇浑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一股强大的气劲充斥在空气中,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天色再次亮起的时候,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瞳孔赤红,视线过处,燃起熊熊大火。
七星莽和雪猿连忙避开,大火熄灭之后,脑海里响起传承的声音。
“恭喜主人突破第三层,获得控火之术。”
控火?
司九荇此刻瞳孔已经恢复正常,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控?”
“你打出一掌试试。”传承说道。
闻言,司九荇对着对面的悬崖打出一掌,这一掌打在悬崖上,悬崖的石头竟然熊熊燃烧起来。
真厉害!连石头都能燃烧起来。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司九荇有些着急了。
“怎么弄灭它?”
总不能把不归林烧了吧。
“用你的意念控制。”
听传承这样说,司九荇赶紧集中意念,果然,火势突然就消失了。
即便是突破了第三层,司九荇依然没能走出不归林。
这些天,她几乎把不归林都走遍了,连寒潭下面都去过了。
莫非这不归林真的只能进,不能出?
不,她不信,只要能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
如果说没有去过的地方,这悬崖下面就是。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告别雪猿,纵身一跃,直直朝着悬崖下面落去,七星莽盘旋一阵,也跟着下去了。
耳旁风声呼呼直响,扯着司九荇的耳朵生疼,七星莽化为原形跟在司九荇周围。
这悬崖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光线越暗,雾气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司九荇才看见下面的平地,她调动气劲,减缓了下坠的速度,稳稳落在地上。
地面很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
司九荇刚落地站稳,七星莽便化为一根玉簪,斜斜插在了司九荇头上。
司九荇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越往前光线越亮,路越狭窄,最后只能侧着身子勉强通过。
地面的石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绿油油的青草,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一直走,走到前面,司九荇只觉得是被一股大力推着往前走。
突然身子被一股大力猛地吸住,司九荇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识。
等司九荇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一片桃花林,温柔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一股暖意充斥了全身。
司九荇眯起眼睛,嘴角缓缓上扬,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温暖的阳光了。
不对,阳光,这里竟然有阳光!
不归林常年阴暗是没有阳光的。
这么说,自己是出来了?
司九荇抬头一看四周,粉红色的桃花被风一吹,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桃花雨。
没有参天古木,没有无穷无尽的灌木丛,她真的出来了!
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司九荇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头上忽然传来兴奋的笑声。“天呐,这就是不归林外面的世界?我真的出来了,哈哈哈哈。”
是七星莽。
“对了,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它问司九荇。
答案自然是不知道。
就连七星蟒和圣尊传承都不知道,司九荇更是两眼懵黑,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从那个只能进不能出的不归林出来了。
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司九荇心急如焚地回了圣医阁,东乐一看到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阁主这半个月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之前在东乐面前司九荇被周红菱等人带走,自然一直以为她是被抓回了相府,至于后开遇上的那些遭遇,司九荇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所以索性闭口不谈。
所以只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事情都过去了,东乐你去弄点吃的,我有点饿了呢。”
“好嘞,我这就去。”
闻言,东乐也顾不得追问,便屁颠屁颠的下去弄饭了。
喝着茶,司九荇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中思绪万千。
这半个月以来的遭遇,几乎让她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虽然不归林十分玄妙,但相比起来还是现在的世界好,起码让人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一晚,司九荇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皇使行宫,看着忽然归来的白左,端木景焕整个人都愣了。
“你不是说要去很长时间?怎么现在就赶了回来?”
“她打开了我留在寒潭下的密卷,估计已经知道了什么。”
白左长身而立,俊美的容颜上微微有些忧虑。
端木景焕又是一愣,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说她去了不归林?这怎么可能。当时我去救她的时候给她留了传身符,就是害怕她有什么危险我能及时赶到。这丫头是胆子肥还是脑子肥?真是的!”
端木景焕低声骂道,有些心虚的不敢看白左眼睛。
白左回玉祁之际,便叮嘱自己要顾看好司九荇,所以一感受到司九荇有危险自己就赶了过去,谁知道她根本不让自己救。
不让自己救也就算了,还跑去了不归林那种地方?端木景焕简直要疯。
白左该不会拿这个和自己生气吧?
心虚地再次望向白左,谁知后者心思竟好像没在这个上面。
“其实她对我们的身份应该早就有了怀疑,既然她不问,也用不着刻意去说,随她吧。”
白左坐了下来,伸手提起床上的茶壶就要倒茶,端木景焕急忙讨好地凑上去接过了茶壶,替白左倒茶。
“不过我很好奇你对她这样上心到底是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你孩子的生母?白左,你现在忽然回来,也太不正常了。”
“我就是想看看她能走多远。”
白左眼睛微眯,并没正面回答端木景焕的问题。
自己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孩子生母才赶回来的吗?
白左也在心里也问着自己。
他怎么都说不清在感受到密卷被司九荇打开的那一瞬间,自己那种无端紧张从何而来,就好似被她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隔日一早,东乐便十分八卦地同司九荇讲起了最近王城里发生的大喜事。
“阁主你不知道吧?之前被你在大婚当天打了个七晕八素的定安王又要娶亲了。”
“哦,娶的是谁?”
虽然心里已然有了猜测,司九荇还是故作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宰相府的嫡二小姐,闺名叫做司蝶兰的。阁主,你应该很熟悉吧,她也是你的妹妹。”
“我没有妹妹。”
司九荇皱了皱眉,直接说道。
不过公孙仲还真是够心急的,自己才在不归林耽搁了几日,竟然就将娶亲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他这是笃定了自己没了回来的机会?
想到密室中公孙仲和司蝶兰对自己的言行举止,司九荇就极为不爽。
“东乐,你去打听一下,他何日娶亲?”
“这个不用打听,就是今天。”
东乐回道,司九荇又是一愣。
知道公孙仲心急,却没想到已经急到了这个份上,真不知道司嫣然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目送司蝶兰出嫁?
想到这里,司九荇竟低低笑出了声。
“公孙仲,看来这次你也不能好好成亲了,可怎么办呢?”
司九荇历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虽然是周红菱将她弄去的密室,但不管是司蝶兰要剥她脸皮,还是后来公孙仲的鞭打,司九荇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些人。
想到此处,司九荇起身朝门口走去。“东乐,我去瞧瞧热闹。”
“可是阁主,我还有有话要说……”
东乐追了上来,但哪里会跟得上司九荇的脚步?等他追出圣医阁,司九荇早没了踪影。
依旧还是上次的酒楼,司九荇靠窗而坐,脑海里想的却是寒潭下的那诡异一幕。
为什么自己会在密卷中看见白左的样子,难不成他真的活了五百年?
离开不归林后,司九荇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之前就算已经知晓了白左不是寻常人,但活了五百年的人?真的存在么。
司九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正想着,司九荇耳旁忽然传来了鞭炮声,她抬眼朝窗外看了过去,只见一队迎亲队伍由远及近。
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着实令人熟悉,赫然就是公孙仲,司九荇微眯起了眼睛,嘴角扯出个邪魅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己每次都能遇上这样的好事,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司九荇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破窗而出,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了迎亲队伍之后。
看着这幕熟悉的场景,白左目光微闪,手中的茶杯也不由轻晃了两下。
“又来?”
“你上次不是说她不够狠?要不要一起去瞧瞧,看她有没有进步?”
端木景焕从白左身后探出头,好笑的看着人群中的那抹红影。
“不过这个定安王也真够倒霉,每次娶亲都碰上司九荇闹场,估计今天又不能善了了。”
“万果皆有因,她总不会平白无故闹事的。”
语毕,端木景焕便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白左。“所以你觉得她都是对的?”
“那是自然。”
白左淡然点头,转身出了雅间,端木景焕急忙追上去,哪里肯放过这个八卦的好机会?
“所以你现在是在护短?”
“我的人,我自然要护。”
啪嗒!
正在下楼的端木景焕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虽然他一直盼着白左这株老树有开花的时候,但真到了一树繁花之际,端木景焕却觉得满满都是惊悚。
白左淡然下了楼,目不斜视地跨过端木景焕朝外走去。
娶亲这桩事放在别人身上,自然是件大喜事,可到了公孙仲这里,他却有些魂不守舍。
毕竟上一次娶司嫣然的时候,那种惨痛教训公孙仲至今也无法忘怀,所以这一次他根本不敢太过张扬。
好在司蝶兰要求也没有司嫣然那么多,虽然不是全城红妆,但司蝶兰半句怨言都没有,这更让公孙仲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虽然探子来报说司九荇进了不归林,没有机会活着出来了,可公孙仲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而司蝶兰亦是同样。
又或者说她只是不希望司九荇死!
坐在大红喜轿里的是司蝶兰,至今念念不忘司九荇那张脸。
只是司九荇已经进入了不归林,她再舍不得也只能作罢。
喜轿终于停在定安王府门口,公孙仲牵着司蝶兰的手将从大红喜轿里接了出来,却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双冰冷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公孙仲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自嘲的笑笑,司九荇那妖女进入了不归林,不可能活着出来的,自己一定是多虑了。
饶是如此,公孙仲仍然暗地里吩咐府里的侍卫加强防卫。
“今日是本王的大好日子,千万别出岔子。”
“小的明白,王爷放心。”
侍卫们领命下去了。
喜堂之内,主位上坐着公孙轩和新封的皇后高婉芸。
再不喜欢公孙仲,公孙轩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为他主婚,毕竟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自己,总不能落得个心胸狭窄的名声。
只是心里有芥蒂,公孙轩实在笑不出来,沉着一张脸威严的坐在主位上,高婉芸则端庄大气的笑着,目光落在了进来一对新人身上。
周桂枝被废,所以她才得了如今的机会,高婉芸满意的笑容下,隐隐暗含了一抹打探之意。
没被封后之前她就听太傅府里的探子来报,说是司家二女司蝶兰在她之前已经见过了皇上,颇得皇上喜爱。
就算如今自己成了皇后,皇上偶尔言辞间也会提及司蝶兰两句,夸赞她聪慧伶俐,高婉芸自是不服。
她倒要看看,这让皇上念念不忘的司家嫡二女到底长得什么样?
今日司蝶兰化了精致的妆容,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欢喜的表情,体型圆润,身量不高,只到公孙仲的肩膀。
这外貌最多算个小家碧玉!
高婉芸见过司嫣然,司蝶兰在长相上根本比不上司嫣然,只是司嫣然现在残废了。
原来让皇上念念不忘的司蝶兰就长这幅模样,根本比不过自己,高婉芸心里轻嗤一声,面上不动声色。
主位的下首坐着司丞相夫妇,司元良面上一片和气,周红菱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欢喜。
这司蝶兰虽然最终没有进宫,却也是嫁给公孙仲做正室夫人,定安王王妃的身份虽然比不上皇后却也是顶顶尊贵了。
更重要的是司九荇不在了,她进了不归林,便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这真是一个让人听了就神清气爽的消息。
众人心思各异间,一对新人已经走到了大堂中央。
“一拜天地!”长者的声音响起。
公孙仲和司蝶兰刚转身准备拜天地,却都双双愣在了原地。
只见门口处逆光站了一个红衣墨发的女子,女子满脸笑意的看着公孙仲和司蝶兰,仿佛只是来参加婚礼的普通人。
公孙仲一瞬间面如死灰,司蝶兰也僵在当场。
面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个进入不归林,没有可能出现的司九荇!
见到两个新人不动,其他人也纷纷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司九荇!你不是死了吗?”周红菱惊讶的出声。
红影一闪,司九荇瞬间来到周红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弧度高高扬起。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死了?”
沉重的压力和对司九荇的恐惧让周红菱脸色惨白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一旁的司蝶兰回过神来,立即满脸欢喜的朝司九荇走过来。
“姐姐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还以为姐姐来不了了呢,这边坐吧。”
司蝶兰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可还没有靠近司九荇,便膝盖一软,面色苍白的跪了下去。
她错愕的看向司九荇。“姐姐?”
嘴角冷冷勾起,司九荇拿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司蝶兰脸上比划。
“我记得你想要我这张脸?”
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司蝶兰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连忙摇头。
“你想要我的脸,是对自己的脸不满意吗?如此,那就不要了吧。”
说完,司九荇手里的匕首缓缓靠近司蝶兰。
这时,司蝶兰才感觉到司九荇的可怕,不管是什么女人都无比的在乎自己的脸。
此时感受到匕首的寒气,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司蝶兰眼里落下,楚楚可怜的哀求。
“姐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旁边吓得腿软的公孙仲本来想要趁机逃跑,可是满屋子都是有头有脸的宾客,今天他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了,以后都不用出现在彩云国的朝堂上了。
现在他堂堂定安王的大婚之日,未过门的王妃却被突然出现的司九荇为难,即便公孙仲从心底里害怕司九荇,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出一点气概。
虽然这气概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气概。
“司九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王的婚礼上胡闹!”
公孙仲壮着胆子吼了这么一句。
仿佛没听见一样,司九荇看也不看公孙仲,手里的匕首用力,在司蝶兰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出来。
似乎被吓傻了,司蝶兰竟然呆呆的看着司九荇,一言不发。
当司九荇在她脸上再次划下一道口子的时候,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脸上传来的剧痛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凄厉的哭喊。
“啊!我的脸,我的脸!”
泪水混合着血水滴落在大红色的衣襟上,看起来诡异又凄惨。
司九荇冷笑着看着司蝶兰的脸。
“你别动啊,脸皮还没有完全剥下来呢。”
司九荇的声音温柔,仿佛在安慰一个不愿意喝药的生病的小女孩。
满堂宾客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门外的禁卫军听到动静一窝蜂的涌进来,全部站立在皇上身前,护着彩云国的九五之尊。
高婉芸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儿往公孙轩背后躲。
高太傅今日也在场,他第一眼看见司九荇便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竟然能活着从不归林里走出来,不但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仿佛还变强了!
见到在场的人无不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高太傅心想,这是到了他表现的时候了。
便怒喝一声。“妖女,今日是定安王爷大婚之日,还不赶紧退下!”
他说的是退下,而不是束手就擒,便是知道以司九荇的功力,在场的禁卫军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真打起来,不过是制造混乱罢了。
听到高太傅的声音,高婉芸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皇后的身份。
她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便也故作镇定的坐端正。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定安王的婚礼上捣乱?”
司九荇并没有理会高太傅和高婉芸,她今日的目标是司蝶兰和公孙仲,其他人,她懒得理会也不想多生事端。
手里的匕首再次对准了司蝶兰的脸,司蝶兰哭泣着,无助的护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脸徒劳的后退。
在司九荇面前,司蝶兰觉得自己的那点把戏就像是小孩子闹着玩儿。
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和司九荇为敌,她甚至后悔自己在听到司嫣然失去双腿便迫不及待的回来。
如果不回来便不会遇上司九荇,不遇上司九荇自己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不但遇见了司九荇,还得罪了她。
“你这妖女,狂妄至极!”
公孙仲见高太傅和皇后出声,仗着有人替自己撑腰,便猛地从一个禁卫军手里夺过佩剑,指向司九荇。
听到公孙仲的声音,司九荇淡淡的回头看他一眼,嘴角的冷笑加深了一些。
这一眼让公孙仲脊背发凉,差点丢了佩剑夺路而逃。
可是下一瞬,他看见了司蝶兰投过来的求救的目光,那样的楚楚可怜。
公孙仲便脑袋一热,直直冲了上来。
砰!
公孙仲还没有挨到司九荇便被司九荇袖子一挥,打了回来,重重落在地上。
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司九荇是怎么出手的,一旁的高太傅看着司九荇的身手,眼神晦暗不明。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司蝶兰脸上多了一道流血的口子。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侧过头去。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周红菱扑了过来。“妖女,我杀了你。”
听到周红菱的声音,司九荇脸上满是厌恶,眸子里红光一闪,周红菱的衣服便着了火。
她尖叫着去拍打身上的火,却怎么也扑不灭。
旁边有人拿来一桶水泼在周红菱身上,火势没有熄灭,反而更大了。
“司九荇,你忘了你要知道的秘密吗?”
眼看着火势就要包裹全身,周红菱慌乱大叫。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红菱身上的火自动熄灭,司九荇猛地靠近她,赤瞳闪烁。
“司丰羽在哪?”
因为并不完全相信周红菱的话,所以司九荇问的直接是司丰羽的行踪。
比起周红菱,司九荇更愿意亲自去问司丰羽。
看见司九荇罢了手,周红菱突然有了点小得意,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司九荇的软肋。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丰羽就算是过继的孩子,也是我儿子,我能让你去找他麻烦?”
周红菱的声音本就阴狠毒辣,再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别说司九荇,就连众人都觉得十分刺耳,觉得她在上杆子找死。
果然司九荇冷冷一笑,指尖微动,一颗药丸已经送进周红菱的喉咙。
周红菱突然面目狰狞,痛苦的哀嚎,七窍流出黑色的血液。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司九荇猩红唇角扬了起来,虽是在笑,却仿若地狱修罗。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亲爹,这桩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他将丰羽送去了仙山,我怎么知道是哪座山?”
周红菱指着不远处的司元良吼道,司元良顿时一哆嗦,立即醒悟过来司九荇要问的是什么了。
他心思本就多,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然决定弃卒保帅,做出了选择。
指着满脸黑血的周红菱,司元良起身怒吼。
“都是你,当初害死了青莲不说,还想陷害丰羽?若不是我将丰羽暗中送了出去,恐怕他现在也早没了性命。周氏,你自作自受也就罢了,不要胡乱牵扯旁人!”
“呵呵……”
司九荇出手如电,在周红菱身上迅速点了几下,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眼睛冷冷望向司元良。
如果没有司元良的欲盖弥彰,或许司九荇会更怀疑周红菱,但司元良如今的做派,倒是令她起了更多疑心。
只是今日司九荇来这里却不是为了这桩事,她眸子一转,再次盯着周红菱说道。
“你对我那般照顾,我又怎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母族周氏如何被我一点点碾碎。”
司九荇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间蹦出来。
周红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司九荇的手段她很清楚,她同样清楚如果司九荇出手,周家可能真的不能再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周凌幕今日不在这里,周沧还在天牢,妹妹周桂枝又被废了皇后之位……
如今偌大的将军府就靠一个半残废的周凌幕强撑着,所以今日,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参加公孙仲的婚礼,故而没有到场。
这句话一出口,满堂宾客纷纷唏嘘。
圣医阁名满皇城,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也知道眼前的女子有多大的能耐。
她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皇城的人最擅长明哲保身。
他们的家人或者他们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完全不生病,而病了之后,还得请司九荇救命。
今日的事明显是司九荇跟定安王、周家和司家的私人恩怨,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仿佛都没带上耳朵,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
这句话落下,公孙仲再次站了起来。
“司九荇,你当本王爷是死的吗?欺人太甚!”
一边说一边举着刀朝司九荇冲过去,司九荇一挥袖子,把公孙仲打倒在地。
她一步步走向公孙仲,公孙仲一步步后退。
视线不住的看向周围的人,他以为他们或许会站出来替他说两句话,然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仿佛都被人抽去了神识,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定安王爷,你不说话,我差点都忘了你的存在。我们之间还有账没有算清了,今天就一并清算了吧。”
司九荇冷声说道,七星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剑身通红,发出嗜血的嗡鸣。
公孙仲此时才感觉到害怕,他想跑,却发现自己浑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九荇,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当今皇上可在上面坐着呢,你,你不要乱来。啊!”
最后一声惨叫让在场的宾客都白了脸色。
公孙仲双腿忽然被齐根斩断,鲜血染红了喜堂。
“我的腿,我的腿!”
公孙仲并没有立即晕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腿被斩断,翻滚着哀嚎。
“若是你在我第一次提醒你的时候,就避开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你这双腿着实抵不了那些人命,便宜你了!”
听着司九荇冰冷的言语,众人大惊。
谁都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就斩断了公孙仲的双腿,众人眼里满是惊愕和对司九荇的恐惧。
哀嚎了一会儿,公孙仲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这一切公孙轩都看在眼里,刚开始没有制止,是因为他很不很喜欢公孙仲,想着让司九荇教训一下公孙仲也好。
后面没有制止,则是因为他也被司九荇的气势给吓住了。
这样的司九荇,公孙轩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因为公孙仲而得罪了司九荇,或许司九荇也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出手。
为了一个公孙仲,得罪司九荇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不值得!
所以公孙轩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来人,把定安王抬下去医治。”
估摸着司九荇的怒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公孙轩这才开口。
定安王好歹是公孙家族的一员,如果任由他这样躺在大堂之上,天下百姓难免诟病。
侍卫上前抬起地上的定安王。
司九荇并没有阻止,看着公孙仲那张死人一样的脸,司九荇撇撇嘴对上公孙轩。
“皇上,你最好能永远护着他,否则我不能保证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能活着。”
她想要的是公孙仲的命,这人屡次想要至她于死地,断了他两条腿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不过公孙仲最好能在皇宫呆一辈子,否则下次遇见他,说不定她心情不好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公孙轩并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高婉芸已经厉声喝道。
“司九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皇上!”
因为刚当上皇后,高婉芸更急于在公孙轩面前表现自己。
听到高婉芸的声音,司九荇冷笑着看向她。“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威胁皇上了?”
那神情分明是笑着,可是高婉芸却感到浑身一阵寒意,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司九荇就会把她的耳朵割下来。
这个女人简直恐怖,她连定安王都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高婉芸不敢再开口说话,身子往皇上背后缩了缩。
见到高婉芸的动作,司九荇不屑的冷哼一声。
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司蝶兰!
这个看起来一脸无辜的女人竟然妄想要她的脸皮,她之前都差点被她无辜的长相给欺骗了,这个女人不能留。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一步步朝司蝶兰靠近,眼里杀意迸现。
司蝶兰被方才发生的一幕吓傻了,现在看见司九荇向自己靠近,不住的后退。
她的脸上血肉模糊,这张脸算是毁了,可是司九荇像魔鬼一样,还是不肯放过她。
司蝶兰从司九荇的眼神里看到杀意,她一边后退一边哀求。
“姐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司蝶兰无助的像一只受伤的猫,满堂宾客虽不忍直视,却没人出来制止。
这群大臣最擅长的便是隔岸观火,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自然不会惹祸上身。
司九荇缓缓靠近司蝶兰,匕首对准了她的心脏,旁边的周红菱突然冲出来,把司蝶兰护在身后。
“你已经毁了她的脸,还不肯放过她吗?”
司蝶兰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周红菱就算再自私,也不肯眼睁睁看着司蝶兰被司九荇杀掉。
“呵,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罢了,竟妄想加害于我。我为什么要放过她?你如果能给我一个放过她的理由,我可以考虑。”司九荇目光冰冷。
周红菱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司蝶兰满脸泪水的看着周红菱。“母亲,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告诉她真相吗?”
真相?
司九荇看着司蝶兰,等着她口中的真相。
周红菱却立即转身捂着司蝶兰的嘴。
“不,不要说,就算你说了,那个女人也不会放过你,她是魔鬼。”
“就算她会因此要了我的命,你也不打算说吗?母亲。”司蝶兰愣愣看着周红菱。
见到周红菱仍然无动于衷,司蝶兰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她躲开周红菱的手,看向司九荇。
“当年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我很肯定刚才父亲说了假话。司丰羽和你母亲的死有莫大干系,而且据我所知,你的母亲应该没有死,一切只是假象。”
“司蝶兰!”
“蝶兰!”
司元良和周红菱同时开了口,目光中满是惊惧,就好似司蝶兰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司九荇目光来回扫过众人,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你说我娘没有死?”
怎么可能?当初自己虽然年幼,却清清楚楚记得荷塘上那一具浮尸,分明就是自己的生母凤青莲。
但这种情况下,司蝶兰就算再狡猾,也不大可能在撒谎,反而是司元良和周红菱举止更为可疑。
司九荇心里忽然就升起一抹希望,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你既然说我娘没死,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下落?”
没等司蝶兰说话,一旁的周红菱已经飞快将话接了过去。
“不,才不是,你娘早就死了。蝶兰不过是想活命,编了谎话来欺骗你而已,你也信?”
笑容僵在嘴角,司九荇的心又缓缓沉下去,她不知道这俩人谁说的是真的。
司蝶兰有可能为了活命乱说,周红菱自然也有可能在乱说。
既然谁都不肯说真话,那边没了活下去的必要。
司九荇眸子一冷,手中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周红菱肚腹,周红菱惨叫一声,脸色惨白。
众人大骇中,司九荇却又出手如电,为周红菱医治,让她不至于死的那么快。
“怎么样,还是不肯说真话?”
司九荇看着周红菱脸上悲痛的表情,心里有一种嗜血的快感。
“住手!”
周红菱没有说话,开口的却是躲在公孙轩身后的高婉芸,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公孙轩身后出来了。
“司九荇,你够了,她们现在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怎样?”
高婉芸不敢看司九荇的眼睛。
“来人,把周氏母女送进我的宫殿,派太医好好给她们医治。”高婉芸硬着头皮吩咐道。
一旁的侍卫闻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把周氏母女带走。
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人走?司九荇上前一步,就要出手,却一旁的被高太傅拦住。
高婉芸则趁机同公孙轩一起匆忙摆驾回了宫。
司九荇手掌被高太傅扣住,高太傅浑身散发出强劲的气劲,让司九荇不得不回神跟高太傅对峙。
两人虽然没有正式交手,手上劲力却对了几个回合,司九荇的面色逐渐凝重,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高太傅冷哼一声,也甩袖转身出了喜堂。
看着高太傅的背影,司九荇心中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功力竟然如此高深?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是高太傅的对手,被他暗中震伤了心脉。
方才高太傅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是我让皇后救走周氏母女的,你有什么便冲着我来!”
后面对她出手,想必是给她一个警告,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司九荇同周氏的仇恨,早已经到了不可解开的地步,就算她不动手,周红菱只要逮住机会,同样会报复回来。
司九荇十分清楚这一点,她和周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喜堂外,白左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高太傅从白左身边经过的时候,曾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高太傅就明白方才那如蛆附骨的冷意是从何而来了。
如果真敢对司九荇下了杀手,想必自己现在早已是一具死人!
所以刚才不是高太傅对司九荇留了手,而是他根本不敢。
喜堂外那清姿卓越的身影,终于引起了司九荇的注意,她一抬眼便撞进了白左那对深邃的眸子里。
心神又是不受控制地一晃,司九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瞬时发烫起来。
她记得上一次和白左见面的事情,要不是房顶上那声瓦裂声,两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来了?”
明明刚才还嗜血张扬的女子,此际问起话来声音却有些细小。
白左缓步进入喜堂,无视众人,清冷目光瞥过地上的血迹,神情淡漠地牵起了司九荇。
“跟我回去。”
“嗯?”
司九荇不明所以,已经跟了进来的端木景焕却是嘿嘿一笑,就往司九荇面前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开几步,择了个安全位置。
“我们就是听说这里有大婚,所以好奇来看看。啧啧啧……真没想到还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剩余还在喜堂内的人,大多都是认识白左的,都知晓这也是不能招惹的一尊大佛。
看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司九荇,虽然众人都很好奇,但谁也不敢继续看下去,刚才的一切实在太血腥了,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转眼间,喜堂上就只剩下了白左、司九荇和端木景焕三人。
白左才终于再次开口。
“你受了伤,跟我回去。”
他已经在暗中看司九荇太久了,所以不想再看下去。
既然她是自己孩子的生母,按理推定那也就是自己的人,决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受伤害。
可是司九荇并不知道白左想什么,这忽如其来的牵手,还有态度的转变,都让司九荇完全不能适应。
她想抽手,无奈却被白左握得紧紧的。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我可以……”
没等司九荇说完,下一秒已经被白左轻松抱了起来,司九荇就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往外走了几步,白左忽然停步扭头向目瞪口呆的端木景焕说道。
“你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吃晚饭?”
“嘿嘿……怎么会?当然是一起回去了!”
端木景焕急忙追了上去,看着白左抱着司九荇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难不成白左真的要把司九荇带回去?
刚才那句回去,司九荇听不出言外之意,端木景焕却是听出了别的意思。
那分明就是一句承诺!
皇宫中,周氏母女捡回了一条命,周红菱拉着司蝶兰对高婉芸道谢。
“臣妇多谢皇后出手相救。”
高婉芸面色冷漠。“要不是父亲非要让我救你们,我才懒得出手。不过那司九荇究竟是什么来路,究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
“臣妇不知,她那身功力好似一夜之间所得,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妖异之事。”
“嗯,你们先下去歇着吧,等我父亲来了再说。”高婉芸摆了摆手,也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傍晚,高太傅进宫,对周氏母女表示了亲切问候,又好言安抚了一顿。
等到只有高婉芸和高太傅两人的时候,高婉芸才不满的问道。
“父亲,今天在定安王府,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救周氏母女?”
高太傅眯起眼睛,高深莫测。
“你懂什么,你以为周家能荣盛百年,是靠周凌幕那个莽夫吗?他背后的势力不是你我所能比拟的。总之我们现在出手救了周氏,对我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父亲的意思是周家还有后招?”
“你以为今日喜堂上司元良和周氏拼死隐瞒的是什么?周家那点家底,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且看下一步他们要怎么做。”
一路被白左抱回了皇使行宫,司九荇羞得一直不敢抬头,心脏也是扑通乱跳。
虽然白左住的还是彩云国的皇使行宫,但这里却是公孙轩始终不来涉足的地方,所以行宫内除了伺候的宫女下人外,并没有闲杂人。
将司九荇抱回了卧房,白左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了下来。
“下次做事最好弄清楚对手深浅,不要再这么鲁莽。”
“你知道高太傅伤了我?”
“此等小事自然瞒不过我,先把这个吃了。”
白左说着,修长手指拈了枚清香扑鼻的丹药喂在了司九荇口中,司九荇脸色又是一红,低垂下了头。
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白左会忽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但司九荇还是问不出口,她害怕听到白左否定自己的语言。
“以后做事前,最好知会我一声,我同意了再去。”
“啊?”
司九荇以为自己听岔了,急忙又抬起头,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娇羞。
“你没听错,我说的是你以后做事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为什么?”
“你无需知道为什么,照做就是。”
白左也忽然有些别扭,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又从衣袖中摸了点东西塞在司九荇嘴里。
“药苦,含着这个会好点。”
司九荇用舌头顶了顶口中的东西,甜甜的,好像是块糖。
等司九荇吃了药,白左干脆拿来本书,坐在她床边看了起来。
那专注的目光和绝世侧颜,让司九荇根本无法入睡,她侧着头一直盯着白左,对方要是偶然扭头的话,她又急忙合上眼假装睡着。
数次之后,白左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书一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司九荇心里咯噔一下,瞬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疑虑。
“前些日子,我去了一个叫做不归林的地方。”
“我知道。”
“在那里有一处寒潭,寒潭下我得了一卷密卷,这也是我功力大涨的原因。”司九荇继续说道。
“然后呢?”
“我听那里的一条黑龙说密卷是五百年前一个男子留下的,但我在密卷上见过那个男子,那人分明就是你的模样。”
虽然说的颇为艰难,但司九荇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就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你?”
“是我。”
白左淡淡的应道,恍若在说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
司九荇却蹭地一下坐直了身,满脸诧异。“真的是你?那可是五百年前啊,怎么会这样。”
“日子久了,岁月于我毫无意义。如果你还想问我多大,无可奉告,我自己也忘了。”
“那我们还有了孩子……”司九荇急眼。
她最在乎的便是这个,虽然白左看起来就是个青年,但只要一想到他活了这些岁月,司九荇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嗯,有了。至于年月什么的,你无须在意,以后你也会这样活着。”
“……”
司九荇彻底懵了。
又过了一日,司九荇在白左的精心照顾下,完全恢复了伤势。
其实也并非是白左亲自照顾,大多时候是他在使唤端木景焕做事,而司九荇也用这些时间将自己的思绪理了理。
她暗中还和端木景焕打听了好几次,却都被白左阻止了。
晚饭后,司九荇终于向白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我和你没什么太大干系,但既然你让我告诉你一声再去做事,我就同你说一声,晚上我要进宫。”
“为了周沧?去吧。”
“你不要阻止我,我……什么,你同意了?”司九荇惊诧道。
白左放下手里的书,定定望着司九荇。
“若周沧不死,你心里那口气也不平。你同周家的事情我不会过多干涉,但你记住做事千万要做的漂亮,还有避开高太傅。”
“可你上次不是让我不要招惹周沧?”
“你听了吗?既然招惹了,就该利落些。”
白左交代的十分慎重,司九荇急忙点了点头,心里有股暖意升腾而起。
等司九荇回了房,端木景焕才端着一小碟点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对继续看书的白左说道。
“你真就让她这样去了?要是她弄死了周沧,周家那个老家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毕竟这是他这代唯一的骨血了。”
“不过是低位面小打小闹而已,担心什么。再说,周家不还有周海,怎么会是唯一的骨血。”
“可周海的身份……”端木景焕忽然闭了嘴。
一个根本不被那老家伙承认的血脉,怎么都算不上是骨血,而且周海现在也已经脱离了俗世,和这个位面全无干系。
晚间,司九荇从皇使行宫出来后,便径直去了皇宫天牢。
虽然周红菱母女被高婉芸借机接到了皇宫,但司九荇照样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轻易将天牢守卫放倒,司九荇来到关押周沧的牢房。
周沧浑身污秽,正蜷缩在阴暗角落里,他一直等着周凌幕来救他。
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天,周凌幕连看也没有来看他。
周沧又只能寄希望于周红菱,毕竟周红菱是丞相夫人,周家这一脉,到他这里就他一个男丁,周红菱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可是等到现在,任何人都没有等来,周沧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进了牢房后他便迅速的消瘦下去。
每次只要想起当日司九荇带人抓自己的样子,周沧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司九荇生吞活剥。
直到现在,周沧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时时幻想着要找司九荇报仇。
“司九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等我出去了,我要把你剥皮抽筋!”
周沧狠狠出声。
“是吗?可是你好像没有那个机会了。”淡淡的声音从司九荇口中发出。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周沧猛地抬头,看清楚面前站的人时,他满脸愤怒的扑过来。
“司九荇,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直在天牢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此时的司九荇从不归林出来之后,功力大涨,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他。
“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应该是我不会放过你才对,我是来拿你项上人头的。”司九荇轻飘飘说道。
闻言,周沧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你口气还真大,可惜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之前司九荇一直打不过他,所以周沧认为现在的司九荇自然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毕竟没有谁能在半个月里,功力大涨。
下一刻,周沧就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只见司九荇眼里红光一闪,周沧身上便着了火,他慌忙用手去拍打,火势并没有熄灭。
之后周沧连忙在地上翻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结果可想而知,火势越来越大。
身上的衣服全都着了火,皮肤上起了巨大的水泡,浑身都着了火,偏偏脑袋还完好无损,疼痛清清楚楚的从身上传来。
周沧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咆哮,司九荇冷冷的看着。
“是你!”
烈火中的周沧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他指着司九荇。“是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我要杀了你,啊,痛死我了!”
周沧朝司九荇冲过来,冲到半路便因为剧烈的疼痛倒了下去。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被烧得焦黑,化为灰烬,接下里是双手,身体,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
这个家伙死了,司九荇眼里红光闪过,牢门上的铁锁变得通红,然后融化。
司九荇推开牢门,拎起周沧的脑袋,大摇大摆出了天牢。
她知道周红菱在皇后宫中,她也知道偌大的皇宫里面,皇后居住在哪个宫殿。
能对皇宫如此熟悉,司九荇还要感谢废后周桂枝曾经多次把她叫到皇后寝宫。
悄无声息的来到皇后居住的宫殿,司九荇打量了一眼后推断周氏母女不可能住在正殿,那么便是在偏殿了。
司九荇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终于在后宫最里面的房间找到了正在熟睡的周红菱。
宫门无声打开,司九荇鬼魅一般走进周红菱所在的宫殿。
仿佛有所感应,睡梦中的周红菱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宫门打开,司九荇已经无声的走了进来。
她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张开嘴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早在司九荇刚进来的时候,便用银针封了周红菱的哑穴,不管周红菱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在周红菱惊恐的注视下,司九荇缓缓靠近了她。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又来找你?诺,我来是把这个东西给你。”
说着,司九荇把手里提着的周沧的脑袋扔到周红菱怀里。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周红菱看清楚了怀中的东西,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司九荇迅速出手,周红菱根本就晕不了。
她双手颤巍巍的捧着周沧的脑袋,周沧的脑袋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周红菱,一张嘴大张着,面上的表情痛苦狰狞。
周红菱想要把周沧的脑袋扔出去,双手却使不上力气,她想偏过头去避开周沧的视线,脑袋也不听使唤。
便只能战战兢兢的抱着周沧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周红菱突然笑了一声,面色变得温柔。
“乖,姑母给你梳头。”
她的手指在周沧发间穿梭。
梳完之后,还在周沧脸上亲了一下,之后便站起身,把周沧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姑母倒茶水给你喝,来张嘴。”
周红菱又倒了一杯茶就往周沧张着的嘴里面灌。
“嘻嘻,你喝呀,喝呀。”
这个样子有些不对劲,司九荇仔细观察着周红菱,上前一步。
周红菱看见她,连忙笑着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司九荇。“这个姑娘长得真漂亮呢,来,你也喝茶,喝茶呀。”
见到司九荇不动,周红菱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撇撇嘴,把茶水自己喝了。
她这个样子,莫非是疯了?
司九荇查探一番,发现周红菱神情呆滞,神经错乱,竟然真的疯了。
哼,这样就疯了,真是便宜她了!
幸好关于自己母亲的事,司元良也应该知晓,司九荇倒也不担心就此断了线索。
随即,司九荇飞身离开皇宫,没有再看周红菱一眼。
身后的周红菱见到司九荇飞身离开,惊讶的张大嘴巴。
“她会飞,嘻嘻,她会飞。”
然后抱着周沧的脑袋追出去看,在门口摔了一跤,周沧的脑袋滚出去好远。
她又慌忙去追周沧的脑袋,周沧的脑袋滚到水池里,周红菱便也不管不顾的跳进水池。
她不会游泳,下去了之后,抱住周沧的脑袋,几次沉浮,拼命挣扎,最后沉了下去。
第二天,司蝶兰向周红菱请安,发现周红菱不见了,便去禀告高婉芸。
下午时分,宫人从水池里捞出泡的发胀的周红菱。
周红菱怀里还抱了一颗泡的发白的人头,仔细一看竟然是周沧的人头。
周沧不是被关在天牢吗,怎么会出现在后宫池塘,还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宫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不敢上前,司蝶兰只是神情呆滞的把周红菱抱回房间,不吃不喝。
有些事就算不问,她也知晓是谁做的这种事,只是她现在没有办法找司九荇报仇。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发现司蝶兰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周红菱的尸体和周沧的脑袋。
高婉芸命人装模作样的找寻了一阵,因为并不在意,而周家也只剩下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周凌幕,大家便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司九荇做下那些事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白左那边,而是回了圣医阁。
因为白左的态度忽然改变,司九荇自己也有些别扭,实在不想和他朝夕相对。
可隔日,她便瞠目结舌地看着白左一行人华丽丽的来到了圣医阁,端木景焕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孩子。
司九荇本能就想上前,却被白左伸手一拦。
“我昨日想了想,比起行宫,觉得你这里更为不错,所以我决定住过来。”
“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要来圣医阁住?”
司九荇惊诧的合不拢嘴。
白左可不是一个人,他的侍卫……
司九荇目测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人,虽然圣医阁不小,但一下子塞进这么多人,司九荇十分不习惯。
白左点头,指了指端木景焕怀中的孩子。
“我以为你会想他,所以才带过来,但你好像不欢迎我们住?”
“欢迎!怎么可能不欢迎。东乐,快带他们进去,安排好住的地方,再找几个厨娘和丫鬟过来,好好伺候着。”
“好,阁主。”一头雾水的东乐将众人迎进了门。
白左目光却落在东乐背影上,久久没有回神。
末了,才问司九荇道。“你这个药童今年多大了?”
“你说东乐?好像是十七。”
“岁数大了些。”
白左出声,绕过司九荇就往圣医阁里面走去,留下一脸凌乱的司九荇。
你一个超过五百岁的人嫌弃人家十七岁的岁数太大?
司九荇都不知道白左是哪里来的脸。
不过因为白左带来了孩子,司九荇也没有同他再计较,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他喜欢住就住呗,自己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孩子亲近些。
圣医阁是一个全包围的四合院格局,白左带来的那些侍卫全被东乐安排在了北楼。
而白左完全不听东乐说什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司九荇所住的东楼。
想着孩子的事,司九荇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白左去了。
反正就是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根本打不过这个男人,而端木景焕也借着孩子和白左的光,顺带着赖在了东楼。
圣医阁一共只有十来个药童,每天还要照常开门诊病,所以一时之间谁也顾不上照顾这群大爷。
至于司九荇交代的厨娘和丫鬟,东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找到,司九荇便和白左商量,请他们自己照顾自己,不要给旁人添麻烦。
“你是说,我们得自己做饭?”
“嗯,除了吃的,还有你们的衣物清洗也得自己来。”
白左点头,面上神情不变,直接站起身唤端木景焕道。
“把孩子抱好,我们这就回去。”
司九荇心头一慌,急忙拦住了白左。
“要不,你和端木景焕的吃食我负责?孩子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总得让我带几天。”
“别忘了你的话,还有,是你自己求我留下来的。”
白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高傲,司九荇气得都想拿银针扎他了。
明明之前还是个清高尊贵的模样,怎么最近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又走火入魔了?
要不是实在想要留下孩子,司九荇都想拿扫帚把他们这群人扫出去了。
司九荇咬牙道。“放心,我一定会记住,是我求着你留下的。”
“那就好。”
白左点头,转身就进了屋。
司九荇气得直跺脚,扭头去了圣医阁前厅。
屋内,端木景焕正拿着拨浪鼓逗孩子。
抬眼忽然看见白左嘴角含笑、神清气爽地进来,他手一抖拨浪鼓直接脱手,眼看就要砸在孩子脸上。
下一秒,那小鼓竟出现在了白左手里,他瞥了端木景焕一眼,淡然地坐到摇篮边,转动拨浪鼓。
“小心些。”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住到这里来,行宫不比这里好多了?”
白左淡然抬头,嘴角那抹笑意依旧没有散去。
“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吗?当初你死活要把我和她凑在一起,现在我改了主意,怎么你又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
“我这不是担心你么,要是被星神知道你带了个低位面的女子回去,估计他能把我的皮扒了。”
端木景焕边说,还一边故作恐惧的哆嗦了一下。
“他没那么多时间管我。”
“殿下,如果你真有带她回去的心思,千万要考虑好。她实在太弱了,要是去了凤鸣七星界,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她捏死,你就得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不是还有你们?我担心什么。”
白左直起身,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眼底有丝迟疑。“你说,我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这事我可不敢多嘴,要不我替你问问星神取什么?毕竟这可是老白家唯一的骨血,不能太随便了。”
“也是。”
白左起身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孩子纯真的容颜上立即展露出笑容,对着白左咯咯直笑。
“对了,你今晚记得在圣医阁布下结界。”
“知道了。”端木景焕无奈地答了一声。
在俗世动用结界?太小题大做了!
端木景焕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白左的行事了。
晚间,高府派来的杀手全懵了。
因为他们惊恐的发现,就算看得见圣医阁,也无法靠近圣医阁半步。
空气中就像是有堵看不见的墙阻隔了众人,只要走到离圣医阁一米左右的地方,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能再往前行。
一干杀手在天色微明之际,退回了高家,将这桩事如实禀了高太傅。
老头微眯着眼,摆了摆手。
看来,那个让自己心惧之人,现在就在司九荇身边。
如此一来,倒是不能再轻易出手了,得想办法把司九荇引出来才是!
高太傅正在思量之际,忽然高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满脸愤然地往高太傅跟前一坐。
“爹,你就这样放过了司九荇?定安王府发生的事我可全听说了,难道我们整个彩云国都要由着她?也太嚣张了。”
“不由她难不成还由着你?你知不知道在定安王府时为啥就没一人敢吱声?你当众人真是怕了她司九荇,告诉你,不是。”
说起定安王府的事情,高太傅也憋屈的不行。
他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杀意,想必也有不少人感受到了。
那样的人,就算不用眼睛看,也绝对知道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这是人趋吉避凶的本能。
见高强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高太傅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个玉祁皇使有问题!虽然没正面和他对上过,但我知道,他只要想就能随意碾压我们任何人。皇上恐怕也是明白这一点,才借机溜回了皇宫。”
“你说玉祁皇使?”
高强还是不明白玉祁皇使和司九荇有什么关系。
“只要那个人在司九荇身边,我们任何人都无法动司九荇。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和那人分开,只有司九荇落了单,我们才有下手的机会。”
高太傅并没有和高强解释白左的危险性,而是在想下一步的行动。
末了,他又说道。“兴许司九荇的存在也让皇上生了畏惧,所以这次的计划想必一定能得到他的支持。”
说到这里,高太傅又望向高强,露出了慈父祥和的神情。
“强儿,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对你做的为父一定都会替你讨回来!只会多,不会少。”
一连几天,圣医阁都正常开门,司九荇白天要诊病,晚上还要抽空伺候白左大爷,偏偏向来办事都雷厉风行的东乐一直找不来厨娘和丫鬟。
司九荇简直要疯!
看着碗里一塌糊涂、分不出颜色的米粥,司九荇不由摇了摇头。
又凑上去闻了闻,她拧眉不已。
自己做的这东西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可白左还照样吃的津津有味,司九荇真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是今天的早饭,我用南瓜替你熬的粥。”
进了屋,司九荇将碗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扭头对着刚坐直身子的白左说道。
白左嗯了一声,走到桌前看了一眼碗里黑乎乎的米粥,脸上表情十分淡然。
“这粥颜色比昨日倒是好了些。”
随即便端起碗,小口小口优雅地喝了起来。
司九荇心虚地别开眼,不敢去看白左,忽然,东乐气吁吁地跑了进来。
“阁主,你快去看看吧,前面有个女的不知道为什么晕过去了。”
“我这就去。”
司九荇身形一闪,快步去了前厅。
这几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圣医阁求医的病患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是衣衫褴褛、面色蜡黄还双眼无神。
到了前厅后,药童们已经将那女子放平在了地上,她捂着肚子直哼哼,而一个黑廋的老妇人正在旁边焦急地照看着她。
“都让一下。”
司九荇三两步走到两人跟前,还没诊脉,目光便落在了女子的肚子上。
女子目光闪烁,别开了眼。
“你们都不是王城的人吧?”司九荇问老妇道。
“神医,我们来自南方。”
老妇抽抽噎噎的,又要去扶女子,却被司九荇拦住了。
“她这不是什么病,而是有了身孕。只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身形又瘦弱,所以你们才会看不出来。”
“你,你是说她有了孩子?”老妇瞬时一愣,目光满是惊恐。
没等司九荇有所反应,老妇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神医,求求你,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要是再添个孩子,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求求你。”
“来不及了,她这分明就是要生产。”司九荇轻轻拨开了老妇的手,吩咐东乐。
“把人都清一清,我助她生产。”
“不要,神医!一定不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大人都没法活下去了,何况是孩子?”
老妇又来阻拦,却被东乐眼疾手快地给拦住了。
司九荇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了然,这些人都不是王城之人,而是来自于南边,那就说明南边发生了事情,而这些都是那边过来的难民。
“东乐,把人带去后院,弄点粥给他们。”
等东乐清场之后,司九荇才蹲了下了身子,对那满脸痛楚的女子说道。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本就是件水到渠成的事。不管你们想不想要,这孩子毕竟是条命,不可能按你们所想,不想要就真可以不生。”
“神医,我想要他的,我怎么会不想要?”
“既然想要就放松,相信我,我会帮你。”
半个时辰后,在司九荇的帮助下,女子产下了一个女婴,那老妇知道后又是一顿捶胸顿足的嚎哭。
而司九荇也从旁人口中知晓了事情缘由。
南边一个月前便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水灾,把人们的房子、庄稼都冲了个一干二净,那些人便流离失所的结伴前来王城避难。
偏偏一开始王城禁闭城门,不让难民进入,这样一来便发生了动乱之事,对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随着动乱越来越剧烈,最终不得已之下,公孙轩命人开了城门,又设了临时灾民的落脚点,这才消停了下来。
“你们说,这是一月之前的事情?”
司九荇拧眉沉思,若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正是公孙轩册立新后的时日。
百姓遭遇大难、流离失所,而公孙轩却在忙着找女人?
果然姓公孙的就没一个好人。
晚间,白左也听司九荇说了这事,他目光清冷,眸子中一片沉静。
“所以呢,你想去南边赈灾?”
“我就一个医者,放眼满朝文武谁都比我有这个资历,公孙轩除非是疯了,不然肯定不会派我去。而且,我也没有那个兴趣。”
杵着腮,司九荇单手戳着油灯上的灯花说道。
司九荇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想了想,便将这桩事抛在了脑后。
之后两日,前来问诊的难民越发多了起来,司九荇便让东乐带人在圣医阁门口施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没想到,隔日才刚开门,宫中便来了人,说是公孙轩宣司九荇进宫。
听说公孙轩宣了司九荇进宫,白左依旧波澜不惊的逗着孩子。
一旁,端木景焕早已急得团团乱转。“你知道这趟肯定没什么好事,也不拦着她?”
“拦她作甚?”
“万一他们对她心怀恶意呢,你真不在乎?”
“他们不敢。”
白左将手里的小老虎布偶放下,淡然说道。“有我在,他们不敢动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去了皇宫,你又没跟着去,万一……”
“没有万一。倘若公孙轩真想搭上整个彩云国,那便由他。”
白左摆手,打断了端木景焕。
之前由着他们,是因为司九荇需要成长,但如今……
就算成长也需得在自己眼皮子之下!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端木景焕瞥见门外东乐经过的身影,不由揉了揉眼睛问白左道。
“难不成我看错了?那小子怀里是不是也抱了个婴孩?”
“你没看错。”
“奇怪,司九荇应该只有小殿下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圣医阁还会有别的婴孩?需要我去打探一下不?”
“你去吧。”
白左点头,他也实在好奇一群半大不小的药童中怎么会出现孩子的?
而且孩子看起来应该比自己儿子小不了多少。
到了皇宫,司九荇发现高太傅也在。
因为对高太傅没有好感,司九荇见面了也不打招呼,一脸傲气地站在一边。
当着皇上的面,高太傅一脸和蔼的看向司九荇,脸上满是长者特有的祥和。
“神医来了?”
司九荇冷哼一声,故意不看他,高太傅也不恼,仍然满脸笑意。
“不知皇上找我来,有什么事?”司九荇看向公孙轩。
公孙轩的视线在高太傅身上停留一圈,然后才落到司九荇身上。
“是这样的,神医,南方水患想必你也知道了。朕打算派人去南方治水,一时没有好的人选,高太傅向朕推荐你。”
一听到是高太傅的建议,司九荇便直觉这里面肯定有鬼。
司九荇冷笑一声,看向高太傅。
“高太傅忧国忧民,自己怎么不去?”
高太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正色道。
“老夫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惭愧得很。神医足智多谋,又医术高明,此次去南方,正好一边治水一边替百姓看病,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我只是个医者,何德何能担此大任?我倒是好奇,难不成朝堂之中就没了别的人选?据我所知高太傅好像离年老体衰还远了许多,你手上的功夫可半点也不比我差。”
“神医此言差矣,我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拳脚功夫?皇上是知晓我的。”高太傅连连摆手,一副受足了冤屈的神情。
看来高太傅是打定主意不承认他会功夫了?想到这里,司九荇又是一笑。
“那司元良呢?周凌幕呢?怎么轮都轮不到我吧?我是彩云国的子民,自然也心系天下百姓安兴,可我一介女子,实在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司九荇打起太极来,半点也不比高太傅弱。
听着两人对话,公孙轩脑海中又冒出了刚才高太傅的那番话来。
现在司九荇已经成了一个能动摇国本的存在,若不是借机将她引出王城,一旦她彻底和玉祁皇使站在了一起,恐怕,这天下谁也奈何不了她了。
公孙轩是喜欢合纵连横、权谋之术,但并不代表他也喜欢被人压制。
清了清嗓子,公孙轩终于开了口。
“神医,朕素来都知晓你的本事的,此事还真是非你不可。周凌幕现在的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至于司元良?难不成神医宁愿让自己亲爹上阵,也不愿替他分忧一些国事?司丞相已经够难了。”
公孙轩长长叹了一口气。
“嗯,我爹向来心怀天下,后宅里的那些事他不会太费心的,眼下倒是个让他报效国家的好机会。”
“可是……”
“皇上,南方水患可备了赈灾粮?又准备拨多少赈灾款?副手呢?难不成就准备让我这个女子空着两手,只身而去吧?”
见公孙轩还想说什么,司九荇继续打断道。“我阶品虽高于太医院的一般御医,但比起高太傅他们来也算不得什么,根本无法调动地方上的财物。让我去,恐怕皇上要失望了。”
司九荇说的有理有据,公孙轩一时也找不到反驳话语。
毕竟他们打算的只是将司九荇引出王城,路上再进行暗杀,至于赈灾之事还真没寄希望在她身上。
高太傅又是慈祥一笑,像是早已料到了司九荇的这番回答。
“神医想太多了,请你去,自然会将这些事都做足准备的。你先行而去,粮食和物品紧随便到,神医只管放心。”
“高太傅倒是考虑的周全。”
司九荇再次冷笑,心里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人恐怕是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联了手,铁了心要让自己走这一趟。
“要我去也不难,请司丞相给我做副手即可。”
如今周红菱已死,司蝶兰不知所踪,还能告诉自己真相的也只有司元良。
司九荇打得主意是趁着这趟外出,将自己生母凤青莲的事情也查个明白,顺带弄清楚司丰羽的下落。
“准了!”公孙轩和高太傅对视一眼后,当即点了头。
随后,又补了一句。“还请神医明早便出发,司丞相会紧随其后押车而来。”
“嗯。”
司九荇也应了下来,公孙轩脸上瞬时露出一丝轻松。
没想到司九荇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高太傅眼里滑过一丝阴狠。
他是彩云国的高太傅,是德高望重,仁义无双的老臣,怎么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小女娃娃动手?
但是这个司九荇把他唯一的儿子打的半死,又嚣张至此,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所以不便明着动手,那边暗地里使坏好了!
南方水患,又多暴民,司九荇前去赈灾,一不小心被暴民给杀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等司九荇离了宫,公孙轩才不安地朝高太傅问道。“你确定她有去无回?那个白皇使可不是个善茬,有他在恐怕谁也动不得她吧?”
“皇上放心,白皇使这边臣都已经安排好了。若没意外的话,今日玉祁的求救书信就应该能到他手上,他必须得回去这一趟,否则……”
“嗯,你安排好就行。”
公孙轩一甩袖子站了起来,他不喜欢司九荇,更讨厌白左长久留在彩云国。
明明只是个使者,却处处压了自己一头,还和司九荇这样的异类混在了一起,公孙轩怎么想都不能安心。
刚回到圣医阁,司九荇就看见门口停了五六辆马车,白左带的那群人正进进出出地往车上搬东西。
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司九荇进了圣医阁,却见端木景焕一脸苦相地倚在门边。
“你们这是在干吗?良心发现准备搬回去了?”
“没,玉祁出了点事,我和白左得赶回去一趟。”
“那孩子呢?”
司九荇最为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和孩子相聚的时间,如果现在白左回了玉祁,那么孩子肯定也要被带过去。
果然,端木景焕面色哀愁地点了头。“他说你现在根本保护不了孩子,孩子还是跟在他身边为好。我们去的时间不长,顶多就是十几日,办完事就会立即回来。”
司九荇心下一沉,若有所思。
自己刚领了去南方的命令,白左就要回玉祁,这是巧合还是?
不过没关系,就算知道高太傅没安好心,司九荇也半点不惧。
“再求你件事,圣医阁里还有另一个孩子,是司嫣然所出。眼下我去南方有事,准备带东乐一起走,要是你们回玉祁,能不能顺带替我照顾那孩子几日?”
“你说那个女婴是司嫣然和公孙仲的孩子?”
端木景焕瞪大了眼,他刚才就去打探了一番,东乐却怎么都不肯说出那个孩子的来历,没想到竟是这样。
“司九荇,没瞧出来你心底这般善良啊?”上上下下打量了司九荇几眼,端木景焕感叹道。
“善良?我只是觉得孩子无辜。那样的爹娘不配养育孩子,所以我一直没有把她还回去。”
“那你准备一直替人养孩子?”
“有何不可?反正我儿子也需要玩伴。”
“童养媳!”
端木景焕再次惊叹。
司九荇愕然,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东楼。
刚到房间便看见白左一身清冷地站在屋中,手里拿着个十分眼熟的紫檀木盒。
再仔细一瞧,司九荇更为愣神,这分明就是自己去寻炼丹炉时顺回来的东西,怎么会在白左手上?
“你怎么随意动我的东西?”
司九荇有些不高兴,质问道。
“你说这九转玉灵扇是你的东西?”白左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一些。
“不过既然你喜欢,让你用着也无妨。”
白左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千年紫檀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枚吊坠大小的精致白色小玉石所制扇子,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上面花纹缕空雕刻,十分繁琐,一下就吸引住了司九荇的眼神。
“伸出手来。”
白左的声音充满了魔力,司九荇依言伸出了手。
手指微微一痛,没等司九荇反应过来,她的一滴血液就已经落在了玉石扇子上。
殷红血液刚落到扇子上,便被消失不见,忽然被玉扇吞噬了一般。
“本来以你现在的实力,九转玉灵扇怎么都不该交在你手上。但我最近有事,有它在,可以替我更好的保护你。”
白左手中化出一条红色丝线,将玉扇串起,小心翼翼地系在了司九荇脖颈上。
那温热的手指划过司九荇脖颈,瞬时让她脸色一红,低声问道。
“你说这是九转玉灵扇,你认识这个东西?”
“嗯,故人之物,没想到竟会掉落在这里。现在你已经滴血认了宝,有危险的时候,它会护住你,可惜此物器灵不知去了哪里,否则也不会被轻易认主。”
“那我要怎么用它?”
司九荇全部注意力都在白左指尖,心脏随着他指尖滑过的弧度,时快时慢,十分不安。
“无需刻意激发,危急时刻它自会有用。”
白左将红丝线细细打了个结,满意地看着司九荇。
“最多十来日,我去去便回,你好生在这里等我。”
“不行,我已经应了公孙轩要去一趟南方,等你办完事估计我正好能回来。”
“哦,你竟应了他。”
白左蹙眉,随即又是清冷一笑,刚才还缓和的眸子里赫然多了一抹冷意。
“不过无妨,当做试炼便好,我会早些回来。端木景焕给你的传身符也记得带在身上,有事将符纸撕开便是。”
“嗯,我记住了。”
向来被众人视为地狱修罗的司九荇,这刻竟像个小女子一般,白左说什么她就应下什么。
那乖巧的模样,若是被旁人看见,恐怕能吓掉眼珠子。
司九荇又抱了抱孩子,才将白左一行人送走。
她又吩咐了东乐一番,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也连夜出发了。
两个孩子都有白左的照拂,司九荇也不担心,带上东乐,除了路上有人作伴外,许多同人打交道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东乐。
这次同意去南方,除了私事之外,司九荇其实还是有着一颗医者仁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承之力的副作用,自打学成医毒无双后,司九荇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奇怪。好比这次,她竟有些不愿意看到成千上万百姓流离失所的情形,总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不为功名利禄,不为情仇恩怨,只是单纯的想做点事。
在司九荇交代下,东乐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公孙轩御赐的尚方宝剑,一路向南方走去。
“阁主,这把剑真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
东乐将司九荇随意扔在座位上的尚方宝剑捡起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点什么特别的地方。
司九荇也撇了撇嘴,目光满是不屑。
“公孙轩给的这东西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罢了,有没有实际用处,还真不知道,卿胜于无。”
“难道不是身份的象征吗?我听说有这个东西,不管到了哪里,当地的县丞都会盛装款待。”
“你想多了。”
坐在马车上,司九荇合起了眼。
她本就聪慧至极,这趟说是去南方解决水患,但没有粮食,没有钱财,就给了自己一把破剑,公孙轩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好在司九荇倒也不在意,只要司元良也跟着来了,她可以一边救人一边等司元良,至于那些屑小之徒若是敢来,杀了便是。
司九荇性情随意,不拘于小节,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带出来的东乐会比她更为不靠谱。
一路向南,路途之上两人遇到了不少难民,东乐心善,见不得别人向他伸手乞讨,路还没走到一半,盘缠先用光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司九荇,气得不轻。
向来从不为钱财发愁的她,第一次在东乐的不靠谱之下,不得不面对没钱的苦恼。
天色渐黑,两人荷包空空的到了客栈外面,司九荇无语的看着低头不说话的东乐。
“你不是很心善吗?现在进去让客栈老板好心收留我们一晚啊。”
“阁主,我不是觉得那些人可怜吗?”东乐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
“可怜?我看我们现在更可怜。”
司九荇叹了口气。
做善事也要适可而止吧?把带出来的银两全给了难民,现在连投宿的钱都没有,望了望东乐,司九荇再次摇头,没有继续责备他。
没有银子,两人便只能在屋檐下蹲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东乐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怜巴巴的看向司九荇。
“阁主,我好饿。”
“知道饿了,你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弄点钱。你真是……”
司九荇瞪起了眼睛。
乱葬岗重生之后,司九荇终于因为东乐的失误,有了那么一点为人的烟火气。
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壮,倒不觉得太饿,不过东乐那个小身板,肯定是扛不住饿的,司九荇不得不想办法出去弄点东西果腹。
顺着大街前行,没走多久,司九荇便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哀怨的哭声。
她急忙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卖身葬父的戏码。
只见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旁边放了一个破草席,里面卷了一个人。
见到这一幕,司九荇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折身回去找了东乐。
“东乐,你快躺在地上闭起眼睛。”
“为什么?”东乐不解。
“问这么多干什么,按我说的做就行。”
司九荇直接按住东乐胸口,东乐乖乖地躺了下去,刚要闭上眼睛,就看见司九荇流出了泪水,他当下一惊,猛地又坐起来。
“阁主,你怎么哭了?”
本来司九荇要上演一出姐弟情深,弟弟不幸早逝的哀怨戏码,被东乐这么一打断,司九荇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没好气的瞪一眼东乐。
“你好好躺着就是了,又坐起来干什么?”
东乐看司九荇这架势,也终于明白了七八分,再次狐疑的躺下去,接着又猛地坐起来。
他面色扭捏的看着司九荇。“阁主,扮演死人,我实在扮不下去。”
“那行,我躺着,你来哭。”
司九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东乐一眼,干脆利落的躺倒在地上,两眼一闭,装死!
半天没听见东乐的动静,司九荇睁开眼睛坐起来,就见东乐脸色憋得通红。
“阁主,我哭不出来。”
眼见着集市快要散去,司九荇恨不得在东乐头上敲两下。
这家伙,把盘缠散尽的是他,现在让他赚钱,他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司九荇手里银针一闪,东乐猛地一顿,接着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起来。
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司九荇在心里默念着。
“东乐对不住了,你就哭一会吧。”
她用银针点了东乐的哭穴,东乐想停也停不下来,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东乐中气十足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一大群人。
虽然东乐没有说一句话,不过看他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人们便纷纷明白了,碎银子和铜钱下雨一样落在东乐面前。
“小伙子,别哭了,赶紧把你姐姐下葬吧。”
“是啊,哭有什么用呢,人都不在了。”
“唉,可惜了,这姑娘怪年轻的。”
人群散去,司九荇见银钱收的差不多了,便解了东乐的哭穴,把银子往东乐面前一推,笑眯眯的看着他。
“诺,表现不错。”
东乐双眼通红的看着怀里的碎银子,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之前因为东乐的慷慨解囊,他们的马车也退了,现在有了钱,吃饱饭的第一件事便是再找一辆马车。
两人到专门租马车的地方,那些有马车的便纷纷围上来。
他们的马和车都差不多,雇谁都是一样的,司九荇随手一指,正要说话,忽然从人群里面突然挤进来一个满脸紫红的汉子。
汉子一脸愁苦的样子。“姑娘,雇我吧,我家老母亲重病,需要药材救命。我需要钱,请你雇我吧。”
他脸庞紫红,身量不高却十分壮实,鞋子后跟磨损严重,一看就像是被生活所迫的穷苦人家。
“走开,做这一行的,谁家不是没米揭不开锅了,就你家困难。”
“就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那紫脸汉子不理会周围的议论,满眼哀求的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打量他几眼,正要让旁边的人来。
却被东乐打断。“阁主,你看他那么可怜,我们就顾他吧。”
本来司九荇是不想雇佣这个紫脸汉子的,但是东乐也替他求情了,司九荇便把手指一转。
“那好,就你吧。”
那汉子闻言,连忙对司九荇和东乐道谢,套上马,让司九荇坐进去,便出发了。
“唉,大叔,这城里最大的酒楼在哪呢?”司九荇问道。
“姑娘,你去酒楼干什么,还远呢,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吧。”紫脸汉子说道,并催动马儿,加快了速度。
闻言,司九荇不再说什么,闭着眼靠在马车中。
一路上,紫脸汉子把马儿抽的嘶嘶鸣叫,速度确实比寻常马车快上很多。
天色渐黑的时候,已经快要靠近南方,这里虽然不是灾区,雨水却也没有停过。
紫脸汉子驱动马车上了小路,一开始还好,后面上山的路上满是泥泞,更难走了。
到了后来,马车完全陷在了泥泞里,紫脸汉子把马浑身抽的鲜血淋漓,马车也不动分毫。
司九荇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神情淡然地说道。
“算了吧,等雨停了再走吧。”
那紫脸汉子不好意思的对司九荇笑了一下,转身又继续呵斥道。“都是这畜生!关键时刻掉链子,看我不抽死你!”
鞭子落在马背上,马儿浑身战栗。
“好了,我不赶时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对了,我们为什么不走官道?”
听到司九荇的话,那汉子愣了一下。
“走小路快,能节约一半的时间。
司九荇若有所思地瞥了汉子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坐回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叮!主人,看来你给自己找了个不小的麻烦啊。”
许久不出现的圣尊传承忽然冒了出来。
“嗯,我知道。”
“不过真是奇怪,白左竟然将九转玉灵扇给了你。”
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你也知道这个东西?”
“enmmm……那东西很有名的,上古十大灵器之一,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就算那东西的器灵没在,他也不至于将这种好东西给你吧?”
“你的意思就是白左不能给我好东西?”
“主人,你误会了,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圣尊传承忽然打了个寒颤,明明只是一股意念的他竟然感觉到了一股透骨寒意。
“我的意思是说,九转玉灵扇对于白左有特别的意义。”
求生欲满满的辩解了一句后,圣尊传承干脆直接装死了。
司九荇也没心思和它纠结个死物,毕竟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黑下来。
司九荇往外看了一眼,心里已然有些了然,干脆继续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雨越下越大。
司九荇忽然感觉到马车在动,猛地睁开眼睛,掀开帘子看见紫脸汉子和东乐正在推马车。
见到司九荇醒过来,紫脸汉子便大声说道。
“不行啊,姑娘,我们得走。这雨越下越大了,一会儿估计会滑坡,要是真的滑坡了,我们都得被埋在下面,就活不成了。”
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和东乐卖力的推马车。
但不管两人怎么用力,马车都陷在泥泞里,纹丝不动。
雨下的越来越大,紫脸汉子看看雨再看看司九荇。
“姑娘,你先进去吧,这雨大,不要把你的衣服打湿了。”
这雨势确实不小,雨滴打在身上传来丝丝凉意。
看来是要动手了!
司九荇心照不宣地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坐好。
然而刚刚等她坐定,马车便天旋地转,外面传来东乐的惊呼声。
“阁主!阁主……”
马车竟然掉下去了!
这山势陡峭,马车陷落的地方,另一面刚好是悬崖,马车落下去,司九荇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看着马车落下去,东乐徒劳的伸着手,半天才收回来,愤怒的看向紫脸汉子。
“你故意的!”
那紫脸汉子被东乐指着鼻子怒喝,不但不恼,反而笑了。
“对,我就是故意的。你家主子都下去了,你也下去吧。”
说完,脸上露出一抹狠厉,就要把东乐推下去。
东乐平时也在司九荇的教导下学了一些三脚猫的护身功夫,此时见到紫脸汉子来推自己,便闪身一躲,避了开去。
那紫脸汉子急着回去交差,见东乐躲开,便不耐烦的抽出马刀朝东乐砍过来。
东乐躲避不及,被砍中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他一步步后退,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也跟着落下了悬崖。
紫脸汉子往悬崖下面看了看,冷哼一声。
“我当有多难搞?还不是被我一下搞定了。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去还能活着才怪。”
话刚说完,他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司九荇上来了,红衣墨发,瞳孔赤红,从悬崖底下直直升上来了。
上来之后,司九荇双手负于身后,面容冷漠。
紫脸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的后退,面色惊慌。
“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这么高的悬崖,他亲眼看着司九荇掉下去的,连马车都摔得粉碎,司九荇怎么可能没事?
司九荇下巴一抬,目光清冷。
“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假冒的车夫。连集市上最大的酒楼都不知道,还有车夫最心疼自己的马,你竟然能对马下那样的狠手。”
那紫脸汉子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露出了马脚,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的,干嘛还要用我?”
“如果不用你,那么你背后的人便还会想其他法子来对付我,所以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你究竟要耍什么把戏。还有,就是给这个宅心仁厚的小子一个教训,不是谁都像看起来那么可怜。”
此时东乐正手脚并用的从悬崖下面爬上来。
刚才他跌落下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被司九荇接住了。
此时听见司九荇这样说,东乐默默的爬起来,走到司九荇身后,面色通红、一声不吱。
那紫脸汉子笑笑。“难怪他们都说你不好对付,你果然不好对付。”
“你背后主使人是谁?”
这才是司九荇关心的问题,也是司九荇到现在还留着他一条命的原因。
那紫脸汉子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咬破舌尖的毒药,顿时七窍流血。
见状,司九荇出手如电。
那汉子就算咬破了舌尖见血封喉的毒药,也没有死成。
司九荇是名满王城的神医,毒医无双!在她面前,还没有那个人能想死就能死掉的。
“急什么,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司九荇瞳孔里红光一闪,看起来无比妖艳。
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能瞬间就解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想起接这个任务之前同行的议论,汉子变了脸色。
“是高太傅。”
他不想挣扎了,他知道眼前女人的手段,落在她手里,他不求能活着,但愿能痛痛快快死去。
司九荇心下一笑,这不过是意料中的事情。
高太傅那老头儿看着慈善和蔼,实际上心胸狭窄,手段狠辣,他刻意在公孙轩面前隐瞒了会武功的事实,想必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你杀了我吧!”
那汉子见司九荇转身就要走,连忙出声叫住她。“反正没有完成任务我也活不了。”
司九荇并不理会他,带着东乐径直离开。
她不动手,那汉子也活不了,高太傅派来灭口的杀手已经等候多时了,司九荇假装不知道,只是懒得动手。
雨势没有停下的意思,山上泥土松动,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那汉子却纹丝不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浑身僵硬,想动也动不了。
对他下手的是高太傅府里的杀手,他们本来想解决他,看着泥土松动,便只点了他的穴道。
轰然一声,泥土落下,那汉子被淹没在泥土里面……
没有了马车,司九荇和东乐连夜下了山赶到附近的镇上,找到一家客栈暂时歇息一晚上。
“东乐,你现在可明白你错在哪里?”
“我知道了阁主,我不应轻信于人,觉得谁都可怜。”
油灯下,东乐的脸再次通红。
司九荇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说他什么。
毕竟有些事只有亲自经历了,才会明白人心险恶。
自己若不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又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司九荇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想逼迫东乐。
隔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便准备赶路。
因为是选择的不知名小镇,所以并不清楚目前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但司九荇心里却有数,左右离着自己要去的地方不会太远了。
两人在街上走着,准备找人打听一下方向,再雇辆马车,却看见一群人在不远处围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
“阁主,你看他们在看什么?”
“你去看看,顺便把要办的事都办了。”
“好嘞。”东乐满心好奇的挤进了人群。
没一会儿,东乐便满脸喜滋滋地走了回来,活似捡了钱一般。
“阁主,是个告示。说是这里有个人快死了,你快去看看!”
东乐语气里的惊喜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这个东乐真是不顾场合,都不知道隐藏一下自己的情绪?别人得了重病,已经快要死了,他还这么高兴。
简直就像是盼着别人死一样。
司九荇低着头,掩饰性的咳嗽两声,才缓步走了过去。
这确实是一张求医的告示,生病的是这个小镇所属的县丞女儿,因为酬金丰厚,东乐的惊喜便来源于那丰厚的酬金。
“东乐,走吧。”
仔细看完告示上的内容后,司九荇半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她确实想要为难民做点事情,但这其中并不包含官员之女。
她可以治水赈灾,也可以不计报酬地救那些难民,但县丞女儿?
还是算了,又不是没有其他大夫。
“阁主,你不去?”
“当然不去,我们走吧。”
说完,司九荇转身就要离开。
“不治了吗?阁主,以你的医术,一定药到病除。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又有丰厚的酬金,我们去看看吧,我们剩下的钱真的不多了。”东乐祈求。
司九荇仍然不为所动,没有钱可以想别的法子,还不至于到非得为两斗米折腰的地步。
见司九荇转身就走,东乐看看她的背影,又望望告示所在,犹豫一番后竟伸手将那告示给擅自揭了下来。
司九荇就算没有回头,也听见了旁人的议论。
听到东乐匆匆追了过来,司九荇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自己揭的告示,自己去救!我不会出手的。”
“别啊,阁主,我们真没钱了。要是不拿到这笔银子,恐怕我们连马车都雇不起了,要是用走的话,还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到南方。”
“然后呢?”
司九荇顿住了脚步。
“你晚到一日,那些受水患之苦的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罪,阁主,求你了。”
东乐继续哀求着,而旁边那些人看到这一幕,已经飞快的跑去报告县丞了。
很快县丞便急切的迈着小碎步赶了过来,见到众人口中揭了榜的神医要走,便连忙出声。
“姑娘,请留步。”
司九荇闻言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是个身量矮小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身穿官服。
那人没想到转过身来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姑娘,不放心的对身边的人耳语。
“你没听错吧,确实她?”
那人小声回应。“没听错,就是她。你看她旁边的伙计,手里还拿着告示呢。”
想想自家女儿的病,那中年人叹口气,走到司九荇面前对司九荇拱拱手。
“姑娘,在下是本县县丞,病的是在下的女儿。你既然揭了告示,想必是有办法救我的女儿了,还请到府上走一趟。”
县丞双手做出请得姿势,语气也十分恭敬。
司九荇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是东乐已经把人家张贴的告示给揭了,人家现在找上了门,不走一趟好像确实不像话。
“县丞客气,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司九荇无语地瞥了东乐一眼,便转身跟随县丞走,心虚到了极点的东乐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行走间,那中年县丞眼光瞟到司九荇随身携带的宝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便再次仔细看一下,果然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尚方宝剑。
“下官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钦差大臣见谅。”
一回到县丞府邸,中年县丞立即猛地一掀衣袍,在司九荇面前跪下来。
这一路走来,司九荇都是歇在客栈,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不由愣了一下。
没想到公孙轩扔给自己的这把破剑,竟然还真的有点用。
那县丞跪下后,又连忙招呼左右。
“你们赶紧跪下,这位是当今皇上钦派的钦差大臣。”周围的人闻言,纷纷跪下。
“你们起来吧。”
思绪转了转,司九荇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先让他们起来。
那县丞再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为恭敬热情了许多。
一半是因为司九荇是钦差大臣,另一半是因为司九荇既然年纪轻轻便做了钦差大臣,那么一定有过人之处,他女儿的病估计也就有救了。
中年县丞让下人赶紧准备好酒好菜,好吃好喝地招待司九荇和东乐。
吃饭的时候,一个身材圆滚,但是脸色枯黄的夫人上来作陪。
司九荇淡然吃着饭,目光微微瞥过那位夫人,只见她的眼睛红肿,似乎刚哭过的模样。
吃到七七八八的时候,那妇人终于忍不住,悄悄掏出手帕抹眼睛。
县丞扯了扯那妇人的袖子,小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妇人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女儿都快死了,你还吃的下去。可怜我的女儿啊,今年不过双十年华。”
那妇人哭的止不住声,县丞尴尬的朝司九荇笑笑,笑容里满是心酸无奈。
见状,司九荇也知道这饭是吃不下了,她索性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小姐吧。”
闻言,那妇人将信将疑的看向司九荇。
“你是大夫?”她满眼狐疑。
县丞不耐烦的说道。“你整天嚷嚷着我不给女儿找大夫,现在大夫找来了,你又怀疑什么?赶紧带大人去看看女儿的病吧。”
听到县丞这样说,那妇人忙不迭的把司九荇引到后院。
闺中小姐大都住在深闺后院,只是这位小姐的院落未免太过冷清了些,连空气中都透着沉闷。
“小姐平日里都住在这里吗?”
司九荇皱着眉头问。
这院落太萧条了些,花草树木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果是年轻姑娘住,未免有些触景生情。
“是的,之前这院落都是小姐亲自在打理,很漂亮的。后来小姐生病了,就不能打理这些花草了,也不许我们打理。”
服侍小姐起居的丫鬟低声回答。
不再说什么,司九荇在妇人的带领下走进小姐的房间。
还没有靠近重重帷幔,便从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我没病,你们都出去!”
这小姐脾气不太好啊。
“叮,主人,她确实没病。”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闻言,司九荇不由得朝帷幔里多看了两眼。
方才那声音,气息微弱,不像是没生病的样子啊?可是传承是不会说谎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轻声哄着,掀开了帘子。
司九荇便看到了病重的县丞小姐的模样。
这位小姐长发及腰,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空洞,脸颊凹陷下去。
这幅模样说是病入膏肓也不为过,怎么会没病呢?
带着疑惑,司九荇手指搭上小姐的脉搏。
从脉象上看,这位小姐确实身体健康,没什么病痛,如果不是身体上的病,那便是心病。
探了脉搏之后,司九荇拧眉,那小姐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转身面向内里又躺了回去。
司九荇起身就往外走,县丞夫人惊讶的跟出来。
“姑娘,请问我家女儿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你不给她开药?”
司九荇缓缓坐下,喝了一口茶。
“若我没看错的话,小姐得的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最好如实告诉我,如果真想要她活命,就不要隐瞒。”
闻言,县丞夫妇俩都是面色一僵,彼此对视了一眼。
一开始两人都还有些犹豫,到后来还是县丞夫人咬咬牙说道。
“姑娘,实不相瞒,我也怀疑女儿的病是心病。只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对方是知府大人的嫡公子,就算不愿意,我们又能如何。”
说完,县丞夫人便捂着眼睛哭起来,一边的县丞也不停的叹气。
司九荇和东乐对视一眼,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猫腻。
从县丞夫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司九荇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小姐某天出行时被知府大人的嫡公子看上了,隔日便强行下了聘礼,说是要择日完婚。
可是这小姐本就是有中意人的,即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
所以这才一病不起,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姑娘,我们是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还请你帮帮我们。你既是大夫,又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想必一定能救我们雪儿的。”
县丞姓柳,膝下独女闺名唤做雪儿。
柳雪儿,确实同她那副娇弱的模样相配。
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夫妇,司九荇竟不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姻缘本就讲个你情我愿,若是单方强迫的话确实有些过了。
“柳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不过我看小姐身子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还是需要调养一番才好,我这就开个方子给你,你们按方抓药煎服,一日三顿即可。”
“那小女的心病呢?”柳夫人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
“暂且等我想想。等小姐明日身子好了,我和她谈谈再说。”
司九荇摆了摆手,随即便回了柳县丞备下的客房。
东乐正在房里替司九荇泡茶,见她进来,东乐急忙放下茶壶,讨好地迎了过去。
“阁主,可是治好了?”
“你还真看得起我。”司九荇白了东乐一眼。
因为连着赶了许久的路,又遇上了昨夜的闹心事,司九荇一直就没好好休息过。
这一夜在县丞府邸中,司九荇睡得格外香甜,竟是连个梦都没有做。
为此圣尊传承还替白左抱了一次不平。“主人,人家连那么好的灵器都给了你,你就没有半点想他?”
“你到底是希望我想他,还是不想他?我可记得你怕他怕的要死,他不在我身边,最高兴的不应该是你么?”
“高兴是高兴,但总觉得你没良心。”
“良心?真没想到你竟还知道这种东西。”司九荇在心里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当初你装死的时候,怎么没同我提良心?”
“……主人,睚眦必报可不是什么好性格啊……”
好好休息了一整晚,司九荇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在柳夫人的劝解下,柳雪儿终于同意单独见司九荇一面。
屏退左右伺候的丫鬟,司九荇看着床上气色依旧病恹恹的柳雪儿问道。
“你就这么讨厌那个知府嫡公子?”
“嗯,我早已有了意中人,他不过是贪恋我这张容颜罢了。”
“贪恋你的容颜?”
司九荇仔细看了柳雪儿一眼,确实是个清秀佳人,但怎么看都谈不上美貌如花,甚至连司蝶兰都不如。
“那日,他在街上不过是匆匆见了我一面,谁知道第二日就来了府里下聘。因为这个,我心仪那人还同我生了气,你说我又怎么会不讨厌他?”
“也是,死缠烂打的确令人讨厌。”
司九荇点头,想到了被自己斩断双腿的公孙仲,便也觉得感同身受了。
“既然你说南宫维是贪恋你的美貌,如果你不美了呢?恐怕不用等你们提出退婚,他也会主动提出的。”
司九荇想了想说道。
不过是一桩极为简单的事,竟拖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司九荇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真有办法?”柳雪儿双眼瞬时一亮,也有了几分精神。
“有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意。”
司九荇摸出了一粒药丸,放在柳雪儿面前。
“这是一粒可以令人容貌变丑的药丸,虽然只是暂时的,但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很丑,你能忍受这样吗?”
“我,可以。”
“只要你吃了这个药,再想办法把知府公子请到府里来见上一面,想必你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司九荇将药丸放在了柳雪儿的手心中,随即起身出了屋。
当权势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眼下也就只有这个唯一的法子,令对方知难而退,主动提出退婚。
司九荇到正厅的时候,柳县丞夫妇正侯在正厅中。
听闻司九荇说了这个办法,两夫妻对视一眼,眼底都有明亮的光一闪而过。
可很快柳县丞又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当日这知府公子把聘礼留下之后,只说到了日子就来娶,之后再没有来过,怎么才能让他看见小女没有之前的美貌了呢?”
不用司九荇回答,柳夫人已经拧了一把县丞的腿。
“这还不简单,下个拜帖,就说我们女儿想请他过府坐坐。”
柳夫人现在觉得这个方法真是好极了,看司九荇就像看救命恩人一样,连忙让人把府里最好的点心拿来。
嗯,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两人商定之后,便派人去知府那里下拜帖了。
这里到知府府里不过半日时间,司九荇便在府里歇息半日。
午饭刚过,知府嫡公子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这是个看起来极为斯文秀气的官家公子,身量稍显单薄,面相十分斯文。
见了县丞夫妇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得知司九荇是县丞夫妇的贵宾后,便也以先生之礼对待司九荇。
司九荇默默打量了这位公子许久,不管怎么看,这知府公子实在不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
不过有了周沧和高强的教训在先,司九荇决定先不动声色的继续观察一番。
几人闲聊了一会,知府公子进退得体、恭敬大度,且言谈风趣,学识渊博。
说到柳雪儿的时候也是满脸倾慕,没有半分不敬的意思。
“既是小姐约我前来,为什么不见她本人呢?”
喝了三盏茶之后,这位名为南宫维的知府公子终于忍不住了。
“这,我家小女前段时间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一张脸全毁了,不敢见公子。”柳夫人面有难色。
“啊!”
南宫维也是吃了一惊,低头思索一番,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一样。
“还是请小姐出来见见吧,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小生都能接受。”
南宫维的反应完全是司九荇没有想到的。
如果按照柳雪儿所说,南宫维只是看上了她的容貌而逼婚,那么现在听到柳雪儿样貌有损,第一反应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司九荇微微眯了眼。
很快,丫鬟便扶着柳雪儿出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司九荇为了让南宫维死心,药下的猛了一些,不但能让人样貌变丑,还会让服药的人身上散发出恶臭。
就连柳县丞和柳夫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柳雪儿对在座的众人福了福身子,然后才当众摘下了面纱。
“啊,女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柳夫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可她还是被吓到了。
眼前的柳雪儿脸上长满了脓疮,用面目狰狞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柳雪儿泫然欲泣。“母亲,我的脸早就毁了,大夫说这种脓疮会越长越多,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说完,看向南宫维。“承蒙公子厚爱,我现在实在是配不上公子,还请公子退婚罢。”
从柳雪儿一出来,司九荇便一直关注着南宫维这边的动静。
南宫维开始也是惊讶的,待看清面纱后面的那张脸时,司九荇从他脸上看出震惊,心痛和惋惜,唯独没有厌恶和后悔。
此时听到柳雪儿这么说,南宫维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满眼坚定地说道。
“没关系,我请大夫来医治,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不嫌弃。我对你是真爱,不仅仅是因为一副皮囊。”
额,南宫维的反应让司九荇实在意外。
司九荇看看柳雪儿,再看看南宫维,总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
柳雪儿见到南宫维到了如此地步,仍然不肯退婚,也火了,声音陡然拔高。
“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退婚呢?”
南宫维似乎没有料到柳雪儿会突然发怒,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柳县丞夫妇的脸色都有点尴尬,司九荇急忙让他们先带柳雪儿下去,自己跟南宫维说几句话。
等到县丞一家三口离开之后,南宫维还是一副懵懂的状态。
看来这小子只是弄不清状况,并没有坏心眼。
“南宫维。”
听到司九荇叫自己,南宫维连忙恭敬的看向司九荇。
“先生有何吩咐?”
他并没有计较司九荇直呼他的名字。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位柳小姐并不喜欢你吗?”司九荇的直白让南宫维有些措手不及。
他似乎真的认为他喜欢了别人,别人就一定会喜欢他一样。
南宫维无措的看着自己的衣襟。“我以为她对我,跟我对她是一样的。而且我父亲是知府大人,我们家财力也是非常雄厚的,我长得也不丑,她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看着南宫维脸上的疑惑,司九荇有些哭笑不得。
司九荇只能耐着性子跟南宫维说了一大堆感情并不平等的话,核心便是:并不是你爱别人别人就会同样爱你。
说到最后,这孩子终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我应该退婚?”
嗯,一步到位,孺子可教也。
司九荇长长吁出一口气。
可下一秒,南宫维的话语又让她有些无语。
“先生,如果我同意退了婚,那么我是不是就不能再思慕柳小姐了?哪怕她有一天后悔了,我都不能接受她?”
“当然,不是……”
司九荇语气顿了顿,忽然没法给出准确的结果。
“那我就退了婚,等她三年!若是她后悔了,随时可以去找我。”南宫维眼中满是坚定。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动情,自然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愿意退婚不过是因为柳雪儿刚才的怒意,虽然南宫维再不明白,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何况司九荇又说了这么多。
在南宫维的退让下,这桩婚事总算是愉快的退了,柳雪儿也很是开心的痊愈了。
不过她脸上的脓疮还没有完全散去,司九荇给的这药效是可以持续三天的。
第二天,司九荇刚起床,便听到丫鬟和自己说了柳雪儿意中人上门的事。
“尚络公子听说小姐退了亲,一大早便来了,现在正在前厅候着小姐呢。”
“你们小姐很喜欢这个尚络公子?”
“嗯,虽然公子家里清贫了些,但他博学多才,又同我们小姐情投意合,大人和夫人便也默许了。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小丫鬟机灵地回道。
想到昨天所见的南宫维,本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司九荇还是去了前厅。
毕竟此人能让柳雪儿放弃了南宫维那样情深义重的人,司九荇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到了前厅,只见一个蓝衫公子正坐在前厅里喝茶,脸上有着几缕孤傲之意,见了司九荇也只是点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因为司九荇是柳县丞的贵客,丫鬟急忙上了茶,司九荇便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这位尚络公子。
从面容上来说,尚络和南宫维都是属于书生气质的那种,长相也不相上下,甚至南宫维还略占了上筹。
想必是尚络为人更令柳雪儿喜欢吧?虽然看起来孤傲了些,但他待柳雪儿应该是极其温柔的。
司九荇正思量间,柳雪儿也已经走了出来,一看见尚络后,便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这两人果然是情投意合!
司九荇端起了茶杯。
没想到尚络看清楚柳雪儿的脸之后,竟是满脸惊恐的起身后退了几步。
“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尚络一脸的嫌弃。
司九荇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别担心,这只是神医给我开的一种药。”柳雪儿急忙指了指司九荇,解释道。
“因为有三天药效,现在药效还没完全过,等药效过了,我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不想,这位被称为博学多才的清贫公子却还是将信将疑的看着柳雪儿。
“先说好,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娶一个丑八怪过门的,你的脸你赶紧治好。”
听到他这样说,柳雪儿连忙点点头。“你放心,我的脸三天就能好。”
之后,尚络便连忙告辞。“等三天过后我再来看你吧,这三天你好好请大夫看一下你的脸。”
尚络匆忙离开,竟连招呼都没同司九荇打一个。
看着尚络的背影,柳雪儿脸上有些落寞,看向司九荇。
“神医,能不能现在就把我的脸治好?他不喜欢我这样。”
“不能,药效三天过后会自动失效。”
司九荇握着杯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情形,司九荇打心眼里觉得无语。
这什么尚络跟那个南宫维比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道这柳雪儿是什么眼神。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都是命运使然了!
司九荇还是留了善念,在同柳县丞一家告别的时候,她将南宫维愿意等柳雪儿三年的意思转告给了他们。
虽然在司九荇眼中柳雪儿根本配不上南宫维,可她还是说了。
告别了县丞一家,司九荇带着东乐继续往南方走。
虽然拿了柳县丞的报酬,但因为这里离南方水患的地方也不是很远了,所以司九荇便决定走路过去,也顺便了解一下灾情。
南方的雨水确实多,这两天她带着东乐走走停停,雨水也一直下下停停,天阴沉沉的令人十分压抑。
这一路走来,司九荇发现周围并没有蓄水池或者河流湖泊之类的疏散雨水的措施。
这样一来,一旦雨势变大,便很容易涨水。
两天过后,司九荇终于到了重灾区,这里早已是汪洋一片,根本看不到几个人了。
房屋被冲毁,庄稼被水淹没,年轻力壮的都逃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年老体衰行动不便的老人。
“救命啊!救命!”
一道细弱的声音传过来,司九荇和东乐对视一眼,连忙四处看看。
“救命啊,救命!要淹死本大爷了。”这道声音再次响起。
有人落水了!
可是四周并没有人落水啊,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东乐扯开嗓子大喊。“喂,落水的那个,你在哪里呢?没看见你啊。”
“有人啊,我在这里啊!在你们前面。”
那声音就在他们前面,可是司九荇和东乐怎么看也没有看见人。
最后他们的视线落在一个白色的物体上。
那物体四只爪子哆哆嗦嗦攀着块小木板,浑身的毛被打湿了,正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们。
“刚刚求救的莫非是这个小东西?”
东乐惊讶的看着前面毛茸茸的一团。
“好像是。”
司九荇点点头,周围实在是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了呢。
“你们两个是木头吗?看见本大爷落水了,还不赶紧把本大爷救上来!”
那毛茸茸的一团见司九荇明明已经注意到它了,却没有行动,便不满的出声。
还真的是这个小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呢,司九荇把小小的一团提起来,那小东西还死死抱着那块木头不肯撒手。
“喂,粗鲁的女人,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抱我?”小东西不满的抗议。
哟,这小东西体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司九荇把小小的毛团子举到眼前,大眼瞪着小眼。
“小老鼠?”
这小东西小眼睛塌鼻子,长了一张鼠脸。
被司九荇提在手上,一点也不影响它做出双手叉腰的大爷姿势。
“你看清楚,本大爷是貂,是血统高贵的雪貂,才不是什么老鼠呢。”
说道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小雪貂满脸傲娇。
本来看见满目疮痍,司九荇心情低落,可是看见眼前的小东西满脸傲娇的模样,司九荇竟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本大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起来很好笑吗?”
雪貂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的看着司九荇。
一只老鼠竟然会说人话,这是成精了!
一旁的东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惊讶的指着雪貂。
“你是小妖怪?”
“狗屁的小妖怪,本大爷是仙!”
雪貂不满的瞪一眼东乐。
“哇!阁主,它真的会说话耶。”见到雪貂嘴巴一张一合的发出声音,东乐满脸惊喜。
“愚蠢的人类,收起你那副傻样儿,蠢死了。”
雪貂眨巴着小眼睛,声明自己的身份。
此时吹来一阵风,高高在上的雪貂大仙顿时打了一个哆嗦,缩成了一团。
“哎哟,冷死本大爷了。”
接着它看了看司九荇,四肢乱蹬就要往司九荇怀里钻。
“本大爷看你长得一脸机灵样儿,就勉为其难允许你当本大爷的坐骑了,走吧。”
雪貂钻进司九荇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接下来,它便被司九荇扯出来,拎着尾巴。
“坐骑?我允许你过来取暖了吗?还有,我刚才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司九荇饶有兴致的戳戳雪貂的胖脸,在这满目萧条的南方,这小雪貂竟然还能把自己吃的这么胖。
“救了本大爷是你的荣幸!”
雪貂的小眼睛里满是骄傲。
下一秒小雪貂的骄傲便荡然无存,四只爪子飞快的扑腾。
“女人,快住手,本大爷怕水!”
眼看着自己就要再次接触到冰冷的水面,雪貂放开嗓子大叫。
“嗯,我突然发现我不想要什么荣幸,大爷你就在水里待着吧。”
说着,司九荇作势就要把雪貂扔进水里。
雪貂四肢爪子拼命的抓住司九荇的手掌,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你快点把手收上去,哎哟,水打湿我的毛了,我的尾巴沾到水了!”
看着雪貂手忙脚乱,一脸慌张的样子,司九荇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嗯?大爷?”
雪貂双手举过头顶。“我认输,我认输,我不是什么大爷!快点把我拿上去,哎哟,这该死的水看着就可怕。”
现在的雪貂没有一点方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司九荇满意的把毛茸茸的一团揣进怀中,东乐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所以说,自家阁主真救了个来历不明的小妖怪!
看着司九荇已经逐渐走远的背影,东乐忙不迭地追了上去,满脑子都是刚才冒出来的奇怪小东西。
东乐实在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
水患严重,地面被淹的水势很大,几乎都过了腰际,司九荇带着东乐在水里艰难的行走着。
现在她只想找找还有没有幸存的人,或者是幸存的房屋可以落脚。
走了半天,终于看见一棵大树上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
他们远远的看见司九荇和东乐两人靠近,便纷纷冲他们招手。
待司九荇走到大树下,那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姑娘,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们都饿了三天三夜了。”
说话的人眼窝深陷,浑身瘦骨嶙峋,在树上冻得瑟瑟发抖。
见状,司九荇让东乐把身上的干粮都分给他们,见到了吃食,那些人眼里冒出了光。
等他们狼吞虎咽的把干粮吃完,司九荇才问道。“你们为什么坐在树上?这里的县丞呢?不管你们吗。”
那人摇摇头。“县丞?府衙都被大水冲倒了,县丞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另一个人接着说道。“是啊,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求生了,剩下我们这些年老体衰的,不知道能挨到什么时候。”
“姑娘,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的人逃出去都还来不及呢。听我的劝,赶紧回去吧。”
没想到这里的灾害竟然如此严重,司九荇看着他们,坚定的说。
“你们放心,我会帮你们。”
那些人只当年轻姑娘随口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得先找到县丞!
司九荇知道每一个县丞府衙都有存粮,只有先找到了县丞,让他把府衙里的存粮拿出来,缓上片刻,才能再商议治水的计策。
根据那几个人所指的方向,司九荇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县丞。
倒是方才走过一处地方,看到几个人蹲在屋脊上。
应该是当地的有钱人,那屋脊修的挺高的,没有被大水淹没。
司九荇想回去问问那几个人,县丞府衙怎么走。便带着东乐转身,往那屋脊走了过去。
一直在司九荇怀里睡大觉的雪貂伸了个懒腰,从司九荇怀里探出头来。
“女人,你们这是去哪儿?”
东乐见到雪貂伸出个小小的雪白的脑袋,觉得甚是可爱,便打趣道。
“小妖怪,你醒了?”
“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本大爷是仙,不是妖。本大爷吃素的,修仙法,不修妖术!”
小雪貂一脸愤怒的样子让司九荇也觉得特别有趣,便伸手去戳它的鼻子。
“小老鼠,你知道县丞在哪里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小雪貂还真的知道。
“诺,那不就是吗,那几个人蹲的那里。”它手指着前面那几个人蹲着的屋脊说道。
然后又不满的纠正。“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是雪貂,不是老鼠。”
原来那里就是县丞,刚才他们还从那里走过呢。
司九荇和东乐快步来到那几个人面前,这才看清楚几人穿的都是官服,之前因为他们都蹲着,隔得又远,便没有看清楚。
此时看来,他们应该就是县丞府衙里的官员了。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走上前来。“你们之中谁是本县县丞?”
那几个人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视线落在司九荇腰间悬挂的尚方宝剑上。
脸色立即变得恭敬起来,连忙站起来。“老臣就是,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钦差大臣赎罪。”
这是一个胡子花白,身材精瘦的老头。
他说完客气的官话之后,发现自己站起来比司九荇还要高许多,不太合适,便又蹲了下去。
“钦差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南县就要支撑不住了。”老县丞满脸沧桑。
其他几人见到司九荇年纪轻轻的竟然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眼里有些不屑。
一个女人孤身来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带,能有什么鸟用?安慰话他们已经听得够多了,实在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不理会他们的神情,司九荇开门见山。“府衙里还有存粮吗?”
那县丞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有有有,只不过被水淹了,根本拿不出来。”
老县丞面有难色。
大家的粮食都被大水冲走了,急需要粮食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府衙也被大水淹没了,里面的存粮根本拿不出来。
水倒不是问题,南方雨水本来就多,大多数人都会游泳,只是大水把仓库的钥匙也冲走了。
没有钥匙,水里的仓库大门便打不开,粮食便拿不出来。
听了县丞的话,司九荇毫不犹豫的说。“我去拿,告诉我位置在哪。”
那县丞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面色复杂的看向司九荇。
“钦差大人你如此瘦弱,怎么能打的开仓库呢,就算能打开仓库,那一袋袋的粮食少说也有一百斤,你怎么抗的动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需要把地形给我说一下就可以了。”
旁边一个体格高大的壮汉站起来。“我跟钦差大人一起下去吧,我水性好。”
老县丞看了看说话的壮汉,向司九荇介绍。
“这是大虎,三年前来我府衙做杂役,水性确实不错。”
听见县丞这样说,司九荇便点点头,同意大虎一起下水。
下去之前,她让老县丞召集幸存的人都来府衙这里领取粮食。
听说要下水,司九荇怀里的小雪貂身形敏捷的跳到东乐肩膀上。
“我最怕水了,我才不要去呢,你自己去吧。”
雪貂一开口,除了司九荇和东乐外,其余人都被吓了个半死。
谁见过一只老鼠说话的?
指着雪貂,老县丞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
“妖孽,妖孽!难怪会有如此大的灾难,这老鼠都成精,口吐人言了……”
“……”
“老县丞别怕,其实这是我从王城带来的灵物。你们应该有听过海外仙山一说吧?这便是仙人们带回来的灵物,皇上特意命我带来,希望它的祥和之气能泽被苍生。”
司九荇的一番善意谎言听得雪貂和东乐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司九荇撒谎竟能撒到如此高的境界,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哦,原来是神物!”
众人瞬时松了一口气,对着雪貂拜了拜。
司九荇又叮嘱一番之后,才带着那名为大虎的壮汉下了水,根据老县丞的指示,两人在水下很快便找到了仓库的位置。
只见门上挂了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铁锁,司九荇上前握住铁锁,左右轻轻一拧,铁锁便打开了。
身后的大虎先她一步,进了仓库。
他倒是对司九荇有这样大的力气没有半分的惊讶,司九荇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大虎两眼。
察觉到司九荇的目光,大虎回头对司九荇憨厚的笑笑,因为水中不便讲话,大虎直接用行动表示。
他很快便从仓库中拖出两袋粮食往水面上游去,司九荇也扛了两袋粮食跟上。
刚露出头,司九荇便发现水面四周多了几十条小船,船上都是南方水患中幸存下来的人。
“你们老县丞办事真快,这么短时间就把大家召集起来了。”
司九荇由衷说道。
大虎点点头,水珠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淌。“县丞心怀百姓,若不是为了百姓,他本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难怪。”司九荇恍然。
老县丞本有生的机会,却还是坚持留了下来,这样的人值得自己敬重。
看见水里两人,几条小船很快围了过来,将司九荇和大虎从水里拽了上来。
虽然粮食已经泡了水,但总比没有强上许多,熬个粥什么的也还勉强可行。
这些人一开始听说有粮食,都是抱着怀疑态度而来的,现在亲眼见到粮食,众人都发出了欢呼声,脸上纷纷露出激动的表情。
“我还以为老县丞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没想到真能把粮食拿出来。”
“是啊,仓库大门足足有千斤之重,竟然真能打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我们有救了。”
“一开始我也怀疑老县丞的话,谁能想到是真的?是我们目光短浅了,谢谢恩人……”
小船刚刚靠近老县丞所在的屋脊,众人就朝着司九荇所在的方向跪拜了下去,远的、近的,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感激的神情。
那老县丞也没想到司九荇竟然这么快就把粮食拿出来了,对这个年轻的钦差大人也多了几分信任。
如此来回几趟,把粮食都搬出来分给大家之后,司九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司九荇心里突然轻松了许多。
原来除了复仇,自己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这时候老县丞走到司九荇面前,双膝弯曲就要跪下去,司九荇眼明手快,一把托住老县丞。
老县丞感激的看着司九荇。“钦差大人,是你救了我们南县啊。”
司九荇笑了笑,向来偏阴郁凌厉的面庞上竟有了一丝阳光般的明媚。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虎出的力更多,是他推开铁门拿到粮食的。”
“什么?你是说大虎一个人把铁门推开了?”
老县丞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垂手而立的壮汉。
“有什么不对吗?”司九荇有些疑惑。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为了防贼,府衙的仓库大门都是用千斤重的玄铁打造的,平时没有三五十个壮汉,是根本推不开的。”
原来如此!方才分明是大虎一个人推开了铁门,看他的样子还挺轻松。
司九荇狐疑的看向大虎。
察觉到司九荇的视线,大虎抬头冲司九荇憨厚友好的笑笑,那神情很是坦然。
司九荇瞬时将疑惑咽回了肚子里。
都是为了百姓,何必深挖别人的秘密呢?就算他的来历会有问题,也不是现在需要追究的事情。
等大家都分到了粮食,纷纷在小船上等着司九荇发话。
现在众人都知道了眼前长相艳丽的女子就是皇上派来赈灾的钦差大臣,如果是之前他们是一心等死,那么现在他们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怀抱粮食的百姓,司九荇提议让大家就集中在这里,不要到其他地方去。
因为这天气并没有晴朗,要是再下一场暴雨,大家集中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至于吃饭,司九荇吩咐就在府衙屋脊上架一口大锅,大家把粮食拿出来煮了一起吃。
对于司九荇的建议,大家都表示赞同。
反正现在他们自己的房子也被大水冲毁了,没有地方可以去,如果真的暴雨来了,他们也可以相互照应着,不会再出现有人被水冲走,而大家连知都不知道的情况。
见到大家都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司九荇便让县丞叫几个人支起一口大锅,毕竟这些人都很久没有吃饭了,得先让他们吃饱再说。
吃过饭之后,司九荇统计了一下人数,没想到一个数万人的大县,现在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一场天灾让这些本来幸福美满的人流离失所,司九荇暗暗决定一定要治理好南方的水患。
她自己从小就缺少父母关爱,知道那种形单影只的感觉,所以对于这些人,她能帮就会尽全力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晚上,司九荇让几个人轮流守夜,一旦有突发情况便叫醒大家。
睡到半夜都很太平,司九荇白天忙了一天,上半夜一直思索着治水的办法,到了下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快起来,下暴雨了!”
一声大喝,周围的人都慌忙坐起来。
豆大的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脸上无不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司九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却见到小雪貂头上已经顶了一片巨大的荷叶在屋脊上跑来跑去。
“下雨了,下雨了!本大爷的毛打湿了,哎哟,雨下的好大。”
司九荇一把将慌乱的小雪貂捞在了手里。
雨下的又急又大,天地仿佛都被这雨幕给连接在了一起。
似乎回想起了之前大水冲垮房屋时的噩梦,本来已经安定下来的人群又出现了慌乱,有人开始划船躲避,有的人在拥挤碰撞中又掉落了在水里。
人群慌乱中船碰到别的船,不安中又是一阵不满的叫骂声,一时间人群乱的像一锅粥。
继续这样会出问题的!必须让大家先冷静下来。
司九荇拧眉。
已经有人在混乱中落了水,大虎他们正忙着救人,却是无法顾忌全部人。
“别吵了。”司九荇大声喊道。
小雪貂也跳上她的肩头,冲着人群大喊。
“别吵了,你们别吵了!”
声音淹没在人群里,根本没有人听到,眼见着落水的人越来越多,小船乱窜,事态几乎无法控制。
一道紫色闪电划过,接下来是一声惊天炸雷!
瞬时,所有人都噤了声,满脸惊慌的蹲在船上。
好了,这下安静了。
刚刚使用了雷电之力的司九荇满意的看着大家都安静下来,便站在屋脊上,指挥着大虎等人把落水的人救上来。
之后便拿出从府衙里面找到的绳子,让大家把船首和船尾连接起来,绳子的两端拴在三人合抱的大树上,这样船就不会被大水冲走了。
做好了这一切,大家都筋疲力尽的坐在船上。
大雨还没有停下里的意思,水面又上涨了几尺,好在没有船被水冲走,也没有人失踪。
在司九荇和老县丞的安慰下,慌张的人群挤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天亮。
雨势终于渐渐小了下来,但大家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全都是疲惫和恐惧。
这样下去,人们的意志消磨殆尽的时候容易出乱子,看来得尽早想办法,不能等雨停了。
本来司九荇打算等雨停了,水势降下去再组织大家挖沟渠,排水。
现在看来,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他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大雨停下。
没有了粮食,民心肯定会涣散。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四周看看。
见状,老县丞也要跟着起来。
“县丞大人,你就在这里吧,百姓都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好照应着,让大虎跟我去吧。东乐,你留下来。”
司九荇看看大虎,又看看东乐。
东乐是很不情愿留在这里的,不过司九荇既然吩咐了,他再不情愿也只能留下来。
大虎倒是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司九荇出发了。
站在船头,司九荇看着周围的大水。“这附近有没有瀑布,或者悬崖?”
正在摇船的大虎听见司九荇问,便思索了一下,憨厚的笑道。
“我知道有一处,之前是个瀑布,我们还去洗澡来着。钦差大人要去的话,小人这便把船划过去。”
“嗯,去看看吧。”司九荇点点头。
大虎力气很大,船划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他所说的那处瀑布前面。
因为涨水的缘故,这瀑布就仿佛被切断的河流,水流哗啦啦向下面冲去,发出巨大的声响。
司九荇站在船头朝瀑布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瀑布周围的土地刚好高出水面,周围的水根本没有流下去。
如果能把高出的土地挖开,那么周围的水就会向下面溜去,地面就可以露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瀑布下面是什么?
“大虎,你知道瀑布下面有些什么?”司九荇看着大虎。
大虎说道。“这下面不知道,我们都没有去过下面,很深,瀑布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司九荇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施展轻功来到突出的高地上,往下看。
下面确实如同大虎所说深不见底,此时大虎已经把小船划过来了。
“这上面之前是一条河流,流水就流到下面,下面我们都没有去过,仿佛深不见底。”
司九荇点点头,正要往回走,突然脚下一滑。
“钦差大人小心!”
大虎大喊一声,一把抓住司九荇的手。
司九荇身子挂在半空中,巨大的水流冲下来,大虎死死拽着她的手。
“钦差大人,你抓紧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大虎一边说一边使劲。
巨大的水流冲击着司九荇,把她往下拉。
大虎一张胖脸因为用力涨的通红,没有借力点,他的身子也开始向下滑。
“大虎,你松手吧,不然你也会掉下来的。”
这水流的冲击力着实不小,司九荇在半空中无处借力,根本没有办法上去。
这样下去,不但她会掉下去,就连大虎也会被她连累。
“不,钦差大人,你是我们南县的希望,我一定会拉你上来的。”大虎咬着牙,使劲拉着她的手。
难道之前是自己多虑了?如果大虎真的是高太傅派来的人,此刻绝对不会这么拼命的救自己。
可是之前大虎一个人推开了铁门,见到自己拧开铁锁,竟然一点也不惊讶,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司九荇来不及多想,此时大虎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到瀑布边缘了。
“大虎,你再忍耐一下。”
司九荇这么说道,然后使劲一拽大虎,借着大虎的力道,自己施展轻功,从瀑布中脱身。
大虎因为司九荇的猛力一拽,身子直直被卷进瀑布里面。
司九荇飞起的瞬间,一把抓住大虎的手,把人从瀑布里面拉了出来。
县丞的屋脊上,东乐在屋脊上走来走去。
“阁主怎么还没回来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的肩膀上,一直圆滚滚的雪白的雪貂稳稳坐着,满脸抗议。
“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一直走来走去的,本大爷头都晕了。”
“小妖怪,你说阁主不会出事吧?”东乐看着雪貂。
“那个女人强悍的很,这里的人都死绝了,她都死不了。”
雪貂漫不经心的开口,目光深幽。
小雪貂话音刚落,便听到四周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是司九荇和大虎回来了,人们团团围上去,东乐也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司九荇来不及和东乐说话,一直在跟大家打招呼,随即便朝着老县丞走去。
东乐连忙追了过去,雪貂瞅准时机从东乐的肩膀上跳到司九荇怀里。
“唉,我说刚才这小子都急坏了,幸好我掐指一算告诉他你不会有事,你得谢谢我。”
雪貂说完,还得意的看了一眼东乐,东乐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
司九荇伸手在它小脑袋上摸了一把,微微点头。“你确实要比东乐聪明些。”
老县丞见到司九荇朝着自己走过来,便连忙迎上去。“钦差大人,有什么办法吗?这雨看起来还要下啊。”
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愁容。
“我想把瀑布前面的路段挖开,让水流下去,听大虎说,瀑布下面深不见底,那么正好容纳岸上的水。等到水流下去之后,我们便可以计划挖运河,水流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便不会累积到岸上了。”
司九荇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老县丞眯起眼来想了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有什么问题吗?”司九荇见到老县丞有些为难,便问道。
“其他都没有问题,只有一样,这开挖大运河不是一个小工程,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到时候没有了食物,人们便没有力气,大运河怕是挖不下来啊。”
原来是这样,当务之急是要先排水,至于粮食的问题,以后再想办法。毕竟按照自己和公孙轩的约定,司元良应该很快就会押着粮来了。
“这样吧,你先组织人去瀑布那边把路段挖通,让水先排出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老县丞连连点头。
转身他便把司九荇的计划和大家说了,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十几只小船纷纷跟着老县丞朝瀑布那边划过去,司九荇也跟在后面。
如果把路段挖通,强大的水流冲击下,小船肯定会跟着被冲到悬崖下面。
所以挖路段的人们需要在腰间帮上绳子,一旦路段挖通,他们便紧紧拽住绳子,这样就不会被强大的水流冲下去了。
准备就绪之后,年纪较轻,身体较强壮的人便自告奋勇的前去挖路段。
司九荇站在大树枝干上远远看着,雪貂从她的怀里拱出脑袋。
“他们可都是凡人,你确定只要保证他们不被冲下去就行了?就算有绳子绑着,他们也很难在强大的水流冲击力之下存活下来,到时候你拉上来的恐怕就是几具尸体咯。”
这一点倒是司九荇没有想到的,多亏了雪貂提醒,她感激的看一眼雪貂,便施展轻功来到排头老县丞的船头。
“老县丞,得先让他们停下来。”
此时距离最薄弱的地段只差一尺便可以挖开,巨大的水流随时都会冲过来。
见到司九荇面色严峻,老县丞来不及多问,便让大家停下来。
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眼看着路段就要挖开,淹没他们家园的洪水很快就能排下去了,老县丞却在这时候让他们停下来。
他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向老县丞。
见到他们都停下来,老县丞的视线转向司九荇,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老县丞转到司九荇身上。
司九荇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铁镐,然后让其他人都退回去。
大家虽然不明白司九荇要做什么,不过自从司九荇来了之后,他们确实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于是纷纷退到安全地带。
见到大家都退回到了完全地带,司九荇把绳子绑在自己腰间,然后拿起铁镐重重挖下去。
路段挖开,路面上的洪水如同冲破了束缚的洪水猛兽纷纷朝这边涌来,司九荇猛地拽紧手里的绳子,借助绳子的拉力,退到帮着绳子的树干上。
刚刚站定,便听见轰隆隆的响声,所有路段都被冲开,洪水像脱缰的野马朝下面涌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下去,瀑布下面深不见底,是很好的泄洪的地方。
随着水位的下降,人们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最后小船完全是放在地面上了,露出了残破的房屋和庄稼,见到久违的土地,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喜极而泣相互拥抱着安慰。
欢呼过后,人们想起司九荇,纷纷朝着她跪下去。“多谢钦差大人救命之恩。”
司九荇赶忙让大家都起身。
“钦差大人,你要是早过来两天,我那可怜的儿子就可以活下来了,呜呜呜……”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忍不住哭泣起来,其他人联想到自己在洪水中逝去的亲人,纷纷垂泪。
“好了,大家都不要伤心了,天灾无法避免。接下来我们应该想办法重建家园,让那人在洪水中逝世的亲人早日安息。”
老县丞安慰着大家。
洪水褪去,大家便纷纷在县丞府衙周围搭起了简易的房子,府衙里面的洪水褪去之后,老县丞让人打扫一下,让司九荇和东乐住进去了。
用了两日时间,司九荇勘察了南县地形,决定从南县的最北边挖一条运河贯穿南县内部,直通瀑布。
这样一旦雨势加大,水流便会顺着运河流到瀑布下面。
把图纸绘出来之后,老县丞便拿着图纸组织人们开挖去了,而粮食也日渐减少,司九荇开始考虑粮食的问题。
南县的存粮都拿出来了,可司元良完全没有踪影,难不成他压根就没来?还是押粮的路上出了问题?
司九荇可不觉得高太傅只会针对自己,那个老东西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说不好他还真会拿南县所有人的人命来和自己博上一场。
想到这些,司九荇也知晓自己不能一直坐等下去,她立即想到了之前替柳雪儿看病的那个县,那里离南县不是很远,自己多少也和柳县丞有些交情。
如果骑马去的话,一天就可以走一个来回,柳县丞总不至于一点粮都不借给自己。
于是司九荇便打算骑马去邻县借粮,东乐听说后也要跟着去,此时大虎从人群里面走出来,主动请缨道。
“还是我和钦差大人一起去吧,我力气大,搬运粮食也快一些。”
想了想,司九荇便点头同意了,让东乐留在这里帮老县丞修运河,自己则带着大虎去邻县借粮。
马是南县余存下来最好的马,速度还算跑起来,司九荇一大早便出发,傍晚时分也就到了。
见到司九荇再次回来,柳县丞有些吃惊。
“大人怎生又回来了?难不成是小女……”
“柳雪儿没事,我是来借粮的。此次我来南县治理水患一事,柳县丞应该也知晓,按着我同皇上的约定,押解粮草的车马应该早几天就到了,可现在还是没有来,所以我必须先得为南县的百姓考虑。”
“所以大人才来同我借粮?”
“正是,希望柳县丞能将多余的粮食都借我,等到王城的粮车到了,我必定立即归还。”
司九荇说的在情在理,柳县丞虽然有些为难,却还是点了头,毕竟司九荇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我们这里的余粮也不多,不如大人先暂且在这里歇一晚,今晚我就让人清点出来,先就着南县百姓吧。”
柳县丞思索一番后,极力挽留司九荇在府衙歇息一晚,一旁的大虎却有些焦急。
“大人,若是我们不赶回去,恐怕明日大家就没粮下锅了。”
司九荇意味深长地看了大虎一眼,嘴角勾起抹笑意。“无妨,柳县丞点粮需要时间,你我今夜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何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司九荇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心里早已百转千回想了许多。
从她入南县以来,身边出现最为可疑的人便是大虎,虽然瀑布之则,他没有放弃自己,可依旧不能完全洗脱他身上的疑点。
而本应该早就到南县的粮车,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这一切无一不在提醒司九荇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事。
当夜,司九荇一身红衣带着大虎往王城方向赶了数十里路,司九荇的眼光极为不错,大虎本身也有着一身好武艺。
在离着柳县丞所在县份约莫五十里地的一片林子里,司九荇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只见凌乱的地上车轴痕迹交错,应该是曾有十来辆车从这里经过。
“大人,这里好像曾经出过什么事,而且时间不长,痕迹极为明显。”大虎蹲下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判断道。
司九荇眼神微冷,这个时间段十来辆马车,除了司元良的押粮车应该也没别的可能。
“依你看这里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大虎急忙在周围的树干上查看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若是打斗的话,周围树干上肯定会留下刀剑的痕迹。大人,这该不会就是你在等的运粮车吧?”
“谁知道呢?”司九荇目光再次从地上扫过,眼神更为幽深。
“走吧,若是没有打斗痕迹,倒很符合他的性格。他绝不会用自己性命去护住这些东西的。”
如果按照现场发现的痕迹推算的话,司元良十之八九是出了事情,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他情不得已,还是主动配合,司九荇暂不好判断。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桩事的背后之人必定是高太傅那糟老头,他还真是无所顾忌,为了要自己的命不惜搭上这么多的人命。
司九荇的目光不由微微落在了大虎身上。
柳县丞连夜就安排人把粮食装到马车上,第二天下午司九荇和大虎便回到了南县。
南县的粮食刚好吃完,他们的带回的粮食刚好赶上下锅。
“阁主,昨夜我仔细看了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
司九荇一坐下,东乐就急忙回了司九荇交代他注意的事。
司九荇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来了南县之后,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但却始终找不到盯自己的人,司九荇倒也不再着急了。
见到司九荇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老县丞越发敬重司九荇,凡事都和司九荇商量。
司九荇也不遗余力的帮着完善运河挖掘方案,很快,运河便修好了一半。
看来照这速度下去,不出半个月,司九荇就可以回皇城复命了。
然而这一天像往常一样,司九荇吃了饭往运河的方向走,东乐却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水,看起来极其痛苦。
“阁主,我肚子疼,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东乐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极其痛苦的样子。
看东乐的模样,司九荇不用把脉都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
她飞快的拿出银针,替东乐解了毒,这毒性虽然霸道,好在救治及时,东乐并没有大碍。
刚刚把东乐治好,运河那边一个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焦急的说道。“钦差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大家不知道都怎么了,突然肚子疼,有的都疼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莫非是集体中毒?弄了半天竟在这里等自己!
司九荇急忙施展轻功,赶往那人所指的地方。
先是截了运粮车,然后在众人食物中下毒,这样双管齐下的毒计更令司九荇对高太傅多了些认识。
“死老头,我就不信逮不到你的暗子。”
远远看到运河修筑的地方,不少人都倒在地上,司九荇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
许多人面色痛苦的翻滚,有没动的却是已经晕过去了,来不及多想,司九荇飞上半空,十指如电,银针飞速的护住他们的心脉。
直到把所有人的命都保住了,司九荇疲惫的从半空中落下来,她单膝跪地,大口的喘息。
只要护住了心脉就好,这样她就可以把每一个人都救回来。
“钦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大虎面色如常的走过来“大虎,你没事?”
“嗯,我中午闹肚子,就没吃饭。”大虎说完,憨厚的对司九荇笑一下。
在大虎的帮助下,司九荇用最快的速度帮所有人解了毒。
还好,都没事!
司九荇松了口气,正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听到一声哭喊。“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司九荇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身形一晃便到了那哭喊的男孩身边。
“怎么了?”她焦急的问。
同时看见地上的老妇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不等司九荇施救,那老妇人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男孩立即扑在老妇人身上放声大哭。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
“叮!主人,他们中毒太深又年老体弱,即便是解毒了,也回天乏术。”
许久不出现的圣尊传承冒了出来解释道。
没等司九荇品味过来传承的意思,便又接着听到各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司九荇心脏微微一抽,放眼望去,只见各地已经倒下了十来人,人们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
她身形一晃,便离开了这里。
到了一棵老树下,司九荇无力的靠着树干坐下,脑海里是那个老妇人临死前的模样,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你不必自责,你已经救了那么多人了。”
雪貂从司九荇的怀里爬出来,站在她对面,非常认真的说。
“我以为我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司九荇苦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不能阻挡天意。”
雪貂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我在王城被人称为神医,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刚刚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倒下。”
司九荇的声音疲惫无力,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额,你真的不必自责,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意外,你应该打起精神,查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雪貂一脸的高深莫测。
对,雪貂说的对,几百人同时中毒绝对不是偶然。
正因为知道不是偶然,司九荇才会觉得难受,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这些都是高太傅为了对付自己才使出的手段,无端拉了那么多人下水,司九荇真的很不好受。
这一次那背后之人没得逞,那么就还会有下一次?自己必须在那人再出手之前,把他揪出来,给大家一个交待。
回到县丞府衙,东乐满脸担忧的迎上来。“阁主,你去看看老县丞吧,他的情况不太好。”
闻言,司九荇跟着东乐快步来到老县丞的房间,老县丞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双眼透出死寂的灰败。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又连日操劳,这次中毒虽然被司九荇及时解了,仍然伤了身体根本。
见到司九荇进来,老县丞眼里闪耀出光芒,他示意司九荇过去。
然后拉着司九荇的手。“我怕是不行了,这南县的百姓都交给你了,钦差大人,你的能力我知道,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说完,司九荇便握着老县丞的手腕,传承之力祛除老县丞体内的余毒,顺便帮他修复了老化的神经。
片刻过后,老县丞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看起来竟比中毒之前还要年轻一些。
他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再看看司九荇,眼里的信任变成了崇拜。
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司九荇有些不大自然的笑一下。
“老县丞,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必须抓出幕后黑手,不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老县丞点点头,深以为然。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眉目。
“老县丞,你没事吧?”大虎从外面走进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大虎,大家都没事吧。”
老县丞还不知道那几个死去的人的事情。
大虎眼睑垂下去,神情变得悲哀。“有几个体弱多病的,还有几个年纪尚小的都没有熬过去。”
他的声音很低。
老县丞还是听到了,呆愣住,一时间眼泪从他生了皱纹的脸上落下。
“是我这个县丞没有保护好他们,上万人的大县啊,曾经如此辉煌的县丞,到如今竟然只剩下了几百人。”
见到老县丞这样,大虎连忙安慰,这个八尺大汉也悄悄红了眼眶。
一旁的司九荇一直静静看着大虎,脑海里几番思绪,又一个个否定。
不,应该不可能是大虎,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而且他当时不仅救了自己,那晚借粮之时自己也刻意试探过。
如果真是大虎,在当时自己要跌落瀑布的时候他就应该松手。
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大家都吃了午饭中毒了,偏偏就他没事呢。
不对,还有一个人,当时来报信的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司九荇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个报信人长什么样子,现在看来那个人的嫌疑最大,可是当时事态太紧急了,自己完全没注意过那人的长相。
走回自己的房间,司九荇还在苦苦思索着那个人的长相。
此时怀里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你是不是在想给你报信的那人的模样,并且开始怀疑他了。”
“你看清楚了吗?”
司九荇想起来怀里还有一个,便试探性的问道。
“那当然,我可是雪貂大仙,拿纸笔来。”
雪貂骄傲的扬起下巴。
刷刷几笔,一个简单且形象的画像就出来了。
画像上的人瘦瘦的,嘴巴上面长了两撇胡子,眼睛有点像老鼠眼,一看就贼眉鼠眼的。
这个人长了一副罪犯的模样,司九荇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对他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望向雪貂,司九荇慎重问道。“你确定他长这样?”
把笔往桌子上一丢,雪貂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边上。“你这是怀疑本大爷的眼神呢,还是怀疑本大爷的画技。放心啦,那人就长这样。”
雪貂拍着胸脯保证。
听到雪貂这么说,司九荇便揣着画像去找人了。
然而走遍了整个南县都没有看到那人,正要往回走,突然闻到一阵狗肉香。
雪貂嗖一下从她怀里窜出来。“狗肉!”
司九荇跟在雪貂后面,看着雪貂进了一个破庙,狗肉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当司九荇走进去的时候,雪貂正抱着一只比它体型大两三倍的狗腿在那啃。
见到司九荇进来,它抽空对着司九荇咧嘴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人。
“诺,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此人果真和画像上的一样,一双老鼠一样的眼睛看见司九荇进来,便连忙露出两颗大门牙,笑眯眯的把烤好的狗腿递给司九荇。
“吃吧,钦差大人这段日子修筑运河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那人的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司九荇正要说话,那人接着说道。“前天幸好我吃了狗肉,不然就要和那些人一样,中毒了。”
他满脸的幸灾乐祸。
看到司九荇没动,便让司九荇赶紧吃,说是狗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司九荇又看了那人一眼,确实是那日在河堤上向自己报信的人,虽然不记得他的长相,但声音司九荇却是记得的。
雪貂一边埋头猛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向那人说。“你这人真不厚道,怎么吃独食?县里的人都吃馒头和稀粥呢,你竟然吃狗肉。”
闻言,那人仿佛怕被人听到一样,连忙跑到门口看看外面,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嘘,小点声,这狗就这么大,能分几个人,还不如我一个人吃个够呢。”
司九荇越看越觉得有些蹊跷,这人不仅胆小还贪小便宜,向全县人下毒?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胆子?
况且,如果是高太傅派来的人,那么能捞到的好处肯定不少,但此人现在却这般稀罕一顿狗肉,可见他并没有获利。
司九荇又随意和此人聊了几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错,此人就是个市井小民,应当和高太傅无关。
从破庙出来后,司九荇更迷茫了。
当天没有吃饭的就是破庙里的人和大虎,如果不是破庙里的人,那么就只剩下大虎了。
可是大虎那副模样,又实在是不像会下毒的人。
先回去再说吧,司九荇这么想着,便连忙赶回去。
老远便看见东乐在府衙门口东张西望,看见司九荇过来,他便满脸焦急的迎上来。
“阁主,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司九荇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下毒的凶手找到了。”
东乐低着头,并没有显出高兴的模样。
司九荇走进去便发现大虎被五花大绑着跪在院中央,老县丞手臂上刚刚包扎过,还有鲜红血迹透出来,他正看着大虎,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众人看见司九荇从外面进来,纷纷给她让开一条路。
老县丞看见司九荇走过来,便由人扶着朝司九荇走过来。
“钦差大人可算回来了,下毒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满脸心痛的看向大虎。
果然是大虎!竟然真的是大虎!
司九荇虽然觉得大虎不可能是下毒的凶手,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大虎,你为什么要往大家的饭菜里下毒?”
听见司九荇的声音,大虎并没有抬头,此时的他仿佛一尊石像。
“他刚才已经承认了,就是他,你走之后,他居然拿剑刺我,还好被东乐给救了。”老县丞捂着手臂说道。
然后又看向大虎。“大虎,我平时对你不薄啊,我没有子嗣,便把你当成我的亲儿子一般对待。就连乡亲们也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对乡亲们下毒呢,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老县丞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话是对地上的大虎说的,大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老县丞的话。
“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是救不了你了,你这罪按律当斩!”
老县丞自顾自的说着。
听到最后几个字,大虎身子晃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老县丞,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蠕动半响,最终什么也没说,重重低下头去。
“慢着,这件事还有疑点。”
见到老县丞这么快就判了大虎死罪,司九荇反而觉得可疑,便出言阻止。
“钦差大人,没有什么疑点,就是我下的毒,是我对不起乡亲们,我甘愿赴死。”
大虎低着头,一字一句说道。
一旁的县丞连连点头。“大虎你知罪就好,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给你寻一块好墓地,每年都会给你烧纸钱的。”
话音落下,大虎转向老县丞的方向,重重给老县丞磕了三个响头。
老县丞转身对司九荇说道。“钦差大人你看,他已经认罪了,这件事便没有疑点了吧。为了给乡亲们一个交待,我看还是把他就地正法吧。”
“慢着,还是先把他关押起来吧,这件事情等我查清楚再说。”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那老县城还想说什么,被司九荇打断。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时候不早了,大家都下去休息。”说完,司九荇便率先进了房间。
她之前确实怀疑过大虎,毕竟寻常人很少有能把千斤重的铁门徒手推开的,大虎有这样大的力气,很有可能是王城那边派过来的人。
可是后来司九荇三番两次试探过大虎,大虎反应出来的一切并不像是那边派出的人。
到底在自己离开府衙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九荇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大虎这件事很可疑,一直很亲切的老县丞对大虎却严厉的近乎苛刻。
他似乎想要迫不及待的杀掉大虎,为什么?
杀掉大虎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对了!
司九荇猛地想到一点,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下毒的不是大虎就是破庙里那个烤狗肉的人,因为那天中午就他俩没有吃饭。
可是如果下毒的人本身就有解药呢?那么他假装自己也中了毒,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如果大虎和那个破庙里的人都没有嫌疑,那么是谁下的毒呢。
这个人必须找出来,如果这一次那人让大虎做了替罪羊,自己却逍遥法外,以后肯定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司九荇朝着关押大虎的房间看了一眼。
她总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安静的有点不同寻常,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想了想,司九荇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关押着大虎的房间的门,大虎已经睡着了,想到今天大虎的表现,司九荇决定先不惊动他,转而悄悄的上了房梁,收敛起自己的气息。
“我们这是在做贼啊?”怀里传来小小的声音。
司九荇一把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回去。
“小声点,我们在守株待兔。”
“哇!好惊险,好刺激。睡不着了,睡不着了。”
雪貂兴奋的露出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看。
更声敲过三下,夜深了,大虎的鼾声如雷。
这人心理素质倒是挺好,都被判了死刑了,还睡得这么香。
不过,为什么没有动静?莫非是自己想错了。
司九荇静静的看着窗外,窗外的树枝轻轻晃动。
今夜无风。
来了!
司九荇立即打起了精神。
很快,窗户被无声打开,一个精瘦的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手里的匕首直直指向大虎的咽喉。
“大人,你果然来了。”
一直酣睡的大虎竟然在匕首扎进脖子之前睁开了眼睛。
匕首顿在半空中,蒙面人索性扯下了面巾,赫然便是老县丞那一张脸。
“大虎,你竟然醒着。我本来想让你没有痛苦的走,可是现在你醒了,我不能不杀你。我动作很快,你不会感到痛得。”老县丞说道。
“我知道是你,老县丞你对我不薄,我可以替你去死。只是我有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大虎视死如归的眼神里带了一点祈求。
看着这双眼睛,老县丞终究是心软了。
“说吧,什么请求,我能答应的一定答应你。”
“你能不能放过乡亲们?乡亲们是无辜的。”就算自己马上就会死去,大虎想到的依然是乡亲们。
老县丞沉思片刻,摇摇头。
“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那个女人必须死,而且她太强大了,只有足够的人为她陪葬,才能让皇上下令整个彩云国追杀她。”
那老县丞的语气里有一丝歉意,更多的是狠厉。
横梁上的司九荇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猜测成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不过司九荇实在想不到自己跟老县丞有什么关系,除非,他跟王城的人有关系!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高太傅的人!
“大虎,对不起了。”老县丞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司九荇眼里红光闪过,老县丞迅速后退,方才站立的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惊讶的抬头。“是你!”
司九荇从衡量下跃下。
“是我,等候你多时了,你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竟然避开了火焰,这老县丞身手不错。
七星剑悄无声息出现在老县丞背后,司九荇手里银针闪现,直冲老县丞浑身死穴而去。
老县丞身法如电,避开所有的银针,五指如钩,抓向司九荇咽喉。
司九荇一动不动,老县丞的手在离司九荇面门半尺的时候停住,再也不能上前半分。
一柄浑身赤红的利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却没有血滴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的消散,血液正在被刺入体内的利剑吸收干净。
他惨笑着承认自己的失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他不甘心,他自认为隐藏的极好。
“你确实隐藏的很好,大虎被抓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司九荇看着老县丞,慢慢说道。
“大虎已经认罪了。”老县丞不甘的看向司九荇。
“是的,大虎已经认罪了。问题不在大虎身上,而在你自己身上。你太想要大虎死了,就仿佛是急于把大虎推出去做替罪羊。”
事实证明司九荇的猜测是对的,大虎果真是无辜的。
“你利用大虎的感恩之心,让大虎心甘情愿替你去死。可惜了,事情败露,你只能自己去死了。我很奇怪,好好做你的县丞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对南县所有的人下杀手?”
她想不明白,这老县城在南县呆了几十年,和南县的百姓朝夕相处,为什么竟然能对所有的人下手。
闻言,老县丞疯狂的笑了。
“哈哈哈,是啊,我在南县几十年,可是我满身才华,为什么要在南县这个破地方老死?我的老师是高太傅,彩云国权势最大的大臣,只要他说一句话,我立即可以平步青云。”
“高太傅?你果然是高太傅派来的?”察觉到老县丞话里的关键词,司九荇问道。
“没错,我是高太傅的弟子,我应该在王城风风光光,而不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老死。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后来机会终于来了,高太傅让我想办法拖住你,只要拖住你,等到第二场暴雨,南县的百姓便剩不了几个。
到时候南县百姓全部死光,龙颜大怒,肯定会对你下天运追杀令,你就算长了翅膀也跑不了了。”
这便是老县丞的计划。
他的计划里需要几百人为司九荇陪葬,而他,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功名利禄。
“可惜了,你永远也到不了王城。”
司九荇摇摇头,七星剑从老县丞身体里抽出,老县丞缓缓倒在地上,不甘的大睁着眼睛。
“而且就算这里所有的人都死完了,公孙轩也奈何不了我,不过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呀,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见到老县丞倒下去,雪貂从司九荇怀里跳出来,指着地上的老县丞,上蹿下跳的发表自己的见解。
大虎默默的走到老县丞身边,合上他没有闭上的双眼。
这件事一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兢兢业业的老县丞竟然是下毒害大家的那人,他们虽然愤怒,可是老县丞已经死了,他们便筹钱替老县丞寻了一块墓地,把他就地安葬了。
替老县丞上了一炷香,大虎沉声说道。
“老县丞一辈子真心对南县的人们好,只是这一次鬼迷心窍了,虽然他害过大家,可是对大家的好也是真的。”
“你为什么甘愿替他顶罪?”司九荇疑惑道。
“我是孤儿,十六岁的时候差点死在野狗嘴里,是老县丞救了我。他教我读书写字,跟我的再生父母一样。这条命是老县丞救的,还给他就当是报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大虎满脸憨厚。
老县丞死后,司九荇便让大虎暂代南县县丞之职,自己则写了一封信给公孙轩,说明南县事情和救灾粮不翼而飞之时,并让公孙轩封大虎为新的南县县丞。
圣旨没多久便传回了南县,公孙轩装模作样地发了一通火,又命大虎正式担任南县县丞一职。
至于那不翼而飞的粮食和司元良,公孙轩却是半个字都没有提过。
此际,司九荇终于确定下来,这一次背后出手的人完全不止是高太傅,恐怕公孙轩也极为想要自己的命。
只是,他们有那个本事拿走吗?司九荇嘴角满是冷笑。
接下来的几日,运河也在司九荇的指挥下修好了,河水引到瀑布下面,正好形成天然的水库。
从此后不管是下雨还是干旱,南县都不会再出现旱涝灾害。
南县的事情解决了,司九荇也和公孙轩又通了信,让他出面归还柳县丞的粮食,处理好一切,司九荇便准备带着东乐回王城。
等东乐收拾好了行李,小雪貂竟然也背了一个小包袱跟过来了。
它轻车熟路的扛着零食就要往司九荇怀里钻,司九荇扯着它的尾巴,惊讶的问道。
“你要去哪儿?你的家乡不是在南县吗?你要背井离乡出去流浪?”
尾巴被扯住,雪貂没有办法往前走,没好气的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自己坐在桌子上。
“你没看见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吗,自然是要和你们一起走了。对了,南县才不是我的家乡呢,我是雪貂,我的家乡在雪山。”
它一边说,还一边把自己的尾巴从司九荇的魔爪里解救出来,继续往司九荇怀里钻。
“我四海为家,只是刚好流浪到南县,运气不怎么好,遇见暴雨。洪水差点把本大爷给交代在这里了,幸好遇见了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本大爷决定以身相许,以后就跟你了。”
说着便钻到司九荇怀里,把自己的行李放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大觉了。
哟,这小东西倒是有趣!
司九荇把雪貂从怀里扯出来,这雪貂已经进入了梦乡,不管司九荇怎么逗弄它,它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吧,多一个小跟班也挺好的。
司九荇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小跟班,便带着东乐上路了。
回去的路上,司九荇并没有雇佣马车,而是一路走一路看,反正早晚都是要回去找那几人算账的,也不急在一时。
这一走,便不知不觉走了七八天,司九荇带着东乐走到一处繁华热闹的地界后,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家开门营业的饭店,好奇怪,街上分明有这么多人,怎么连一家开门的饭店都没有呢?
此时司九荇注意到街上行人虽然多,却都是往一个地方走的。
大家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仿佛前面有金山银山等着他们。
“唉,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儿?”
东乐拉住一个外地人问道。
“听你的口音,你们是外地人吧。今天南北楼的花魁比赛,你们有眼福了。”
说完,那人便飞快的朝前面跑去。
花魁?这么说南北楼应该是风月地了。
司九荇想着,反正自己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便带着东乐跟随着人群一起往前面走去。
很快便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南北楼花魁比赛的地方,此地早已人山人海,司九荇他们在最外面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脑袋。
看看四周,司九荇提气一跃,便跃上了高台对面的屋顶,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
嗯,这个位置好,没有遮挡,台上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东乐看见司九荇上了屋顶,也跟着上去。
怀里的雪貂睡够了便钻出个脑袋,看着下面许多人,满脸的惊讶。
“哇,下面在做什么呀,好多人啊。”
此时丝竹之声响起,高台上出来一群穿着绿色轻纱裙的美人。
因为是风月地女子,所以穿衣方面以诱人为主,能露出来的地方绝对不会藏着。
那些女子妆容精致,露出的腰肢柔软白皙,裙子几乎开叉到大腿。
这在风气保守的九州大陆着实是一场视觉盛宴,下面的人群顿时发出阵阵喝彩。
屋顶上的司九荇也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切,雪貂在旁边手舞足蹈。
“哇,美女耶!露胳膊大腿的美女耶,哇,好漂亮!”
接着它看见司九荇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便跳到司九荇面前,用自己肥胖的身体阻挡司九荇的视线。
司九荇挥手把它扒拉开,它很快又挡了上去。
如此三番四次之后,司九荇终于正视眼前的雪貂。“你干嘛老是挡着我?”
见到司九荇终于搭理自己了,雪貂立即摆出来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你是个女人啊,你怎么可以看的这么认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
司九荇有些奇怪的看着雪貂。
雪貂换了个姿势。“你这话本身没错,可是你是女人,你不应该对男人有兴趣吗?”
“比如?”司九荇满眼含笑的看向雪貂。
雪貂立即妖娆的换了好几个姿势。
“比如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本大爷我。”
“额,你?”
司九荇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雪貂,终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是男人?”
她一直以为这么可爱的团子应该是女儿身。
“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男儿身。”
雪貂努力站直了身子,也只有司九荇巴掌大。
司九荇笑着在雪貂的额头上点一下。“好了,知道你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小雪貂。好了,现在好好看戏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雪貂拨弄到一边。
见司九荇明显的敷衍自己,雪貂正要表示不满,却被台下的一阵喝彩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台上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这一批穿粉红色流沙裙,身子飘逸秀美,舞姿轻盈,比方才的表演多了一些欲说还休的含蓄之美。
这大概是另一个楼的表演了,司九荇猜测着。
表演完毕之后,下面的投票出来了,后面出来表演的比前面的票数要高一些。
胜出的那个风月地嬷嬷笑呵呵的站在台中央。“感谢大家的捧场,我们北楼今年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另一个嬷嬷面色不是很开心,她摇着臃肿的身材把北楼嬷嬷挤到一边,看向台下。
“各位,各位,我们南楼的姑娘也不差啊,花魁还没有选出来呢,今年的花魁一定是我们南楼的。”
北楼的嬷嬷一听,不乐意了,翻着白眼。
“你说是就是啊,我们的花魁都还没有出来,你怎么知道花魁是你们家的。”
南楼的嬷嬷不甘示弱。“去年花魁可就是我们家的,怎么今年你们北楼还能翻了水不成。”
眼见着两个嬷嬷争吵越来越激烈,底下的人纷纷起哄。
“好了,你们吵什么,赶紧让两位姑娘出来我们见见。”
“就是啊,你们两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让两位姑娘出来。”
嗯,这个有点意思!
司九荇单手支腮,看着下面的人表演。
现在她都有点期待这两楼的花魁到底长什么样了呢,她视线落在台上,等着南北两楼的花魁姑娘出来。
见到场面渐渐无法控制,南北楼的嬷嬷连忙招呼自己楼里的头牌姑娘上来。
只见从高台两边缓缓走上来两个美人,北边的穿一身红衣,妆容魅力妖艳,身材丰满莹润,长腿细腰,美艳绝伦。
南边的穿一身黑裙,妆容冷艳,身材高挑纤细,及腰的长发只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绑着,清冷无双。
两位姑娘的容貌都是天下少有,不愧是南北楼的头牌姑娘。
穿黑衣服的姑娘端庄坐下,抚琴而歌,歌声优美婉转,众人如痴如醉。
穿红衣的姑娘翩翩起舞,舞姿妖娆,一双眸子仿佛把人的魂都勾了去,众人的视线跟随着那红衣姑娘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南北楼的嬷嬷远远的看对方一眼,又不屑的转过头去,冷哼一声,给对方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司九荇坐在对面的屋脊上看的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品论。
“这穿红衣的姑娘媚而不俗,妖艳却不放荡,实乃人间极品。”
雪貂点点头,品论另一个。“这黑衣姑娘气质清冷,面容俊美,身量高挑,琴声悠扬,实乃人间尤物。”
说完之后一人一貂对视一眼。
司九荇拎起雪貂,眯起眼睛。
“哟,看不出来你这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雪貂竟然还会欣赏美人。”
雪貂两只爪子捂着脸。“不是你说的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虽然还不能修成人形,不过也快了。”
话音刚落,它便感觉自己身子直直往下面落去。
雪貂连忙手脚并用,在屋脊上站好。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没有预兆的突然松手,会出人命的!”雪貂不满的指责。
却见司九荇根本没有理会自己,双眼紧紧盯着下面。
雪貂便顺着司九荇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那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之前都还没有看见他。
只见那公子手拿折扇,身姿俊秀,面容俊美,腰间环云金丝玉扣带,头上碧玉镶金发带,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雪貂不屑的撇撇嘴。
“也不过如此嘛,还没有本大爷好看呢。女人,就这货色,你都看的目不转睛的,看来本大爷高估你的眼光了。”
司九荇一把把面前遮挡住视线的雪貂拨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老熟人了!高强,想不到在这个地方也能遇见你,南县那笔账我正想找你老子算呢。不过父债子还,找你算也是一样的。”
南县的百姓因为高太傅的一己私欲,无辜惨死,从那时起,司九荇就没打算放过他。
彩云国的南北风月地全国闻名,这里离王城远,姑娘又漂亮,许多达官贵族都会来这里消磨时间。
在这里,他们既不会担心公孙轩发现,影响他们的声誉,又不用担心家里的母老虎会过来闹。
就算在风月地里面遇见同僚,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所以,南北楼虽然是远离皇城的风月地,背后的势力却不简单。
两楼每年都会争第一花魁,这样便能吸引更多的达官贵人,得到的钱财也就越多。
往年,司元良、周凌幕都会过来。
可今年,司元良的夫人周红菱去世,一个女儿残废,一个女儿不知所踪,虽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司九荇,众人只知道虽然还活着,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而司元良现在的年纪,是没有能力再生一个了,他突然有了一种后继无人的悲哀,再加上运粮之事给闹得,便也没有心思来观看南北楼的第一花魁比赛了。
而周凌幕更为凄惨,家里出了那么一档子丑事,唯一的儿子惨死,他现在还有一口气吊着已经是奇迹了,更不要说出门了。
还有公孙仲,往年他是一定会来的,今年被司九荇废了一双腿,现在整日在王城里寻死觅活的。
当然,在场的达官贵人绝对不止高强一个,只不过司九荇只认识一个高强。
比赛过后,投票很快便出来了,南楼的黑衣姑娘得了第一。
南楼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笑眯眯的上台来和自家的姑娘站在一起。
而北楼的嬷嬷狠狠的看一眼那红衣姑娘,转身便气呼呼地离开了高台,那红衣姑娘见到嬷嬷生气,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不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还是留在高台上。
此时一身白衣的高强缓缓上台,走到红衣姑娘身边。
“这位姑娘绝色倾城,不知道小生是否有资格和姑娘赏月?一千两黄金。”
最后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一千两黄金绝对不是小数目,竟然有人出手如此阔绰?
所有的视线都落在那红衣姑娘身上,红衣姑娘有些慌张的往高强身后藏了藏。
北楼的嬷嬷听说了这个价格,连忙一脸谄笑的走到红衣姑娘身边。
“还不赶紧谢恩,像个木头一样傻站着干什么。”说完,洋洋得意的看一眼南楼嬷嬷。
人群散去之后,司九荇来到一家成衣店,挑选了一件火红色的男装,头发用墨玉束管高高竖起。
司九荇长相本就妖艳,又身量高挑,穿上男装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妖艳狷狂的公子哥儿。
七星剑在她手里化为折扇,司九荇摇着折扇带着东乐大摇大摆走到了北楼门口。
门口招呼的姑娘都被如此漂亮的公子惊呆了,竟然忘了招呼司九荇。
远处的嬷嬷见到有客人进来,姑娘们却仿佛没看见一样,便不满的扭着肥胖的腰身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傻了吗?见到有客人进来也不招呼一声。”
说着来到司九荇面前,看清楚了司九荇的长相之后,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好漂亮的公子哥儿。”嬷嬷感慨道。
一锭金子落在她手上。
“上好的雅间。”司九荇压低声音吩咐。
看见金子,嬷嬷回过神来,连忙眉开眼笑招呼人带司九荇去楼上雅间。
这北楼的雅间都在二楼,房间很大,司九荇进来之后,便往椅子上一靠,闭目养神。
她想等到深夜再动手,高强那样人的一定会包下雅间。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一字排开站在司九荇面前。
东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悄悄往椅子里面缩了缩。
在司九荇面前,那些姑娘自动忽视东乐的存在,纷纷看向司九荇,声音酥软不已。
“公子,你看让我们谁来服侍你呢?”
司九荇瞬时一愣。
额,自己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这些姑娘在这里可不好办事,可是如果把她们都撵出去,肯定会引起嬷嬷的怀疑。
假装仔细打量她们一番,司九荇笑着说道。“你们都很好,我都不知道选谁了。”
那些姑娘闻言,捂着手帕作娇羞状。
“公子说笑了,总不能把我们都留下来吧,我们可都是很贵的。”
“嗯,那就都留下吧。”
司九荇一边说一边随手往桌上扔了几锭金子。
那些姑娘眼睛都直了,没有想到这公子出手如此大方,便纷纷笑着收了金子,使出浑身解数在司九荇面前表演。
一个个围着司九荇不断敬酒,身子有意无意的往司九荇身上蹭。
才开始司九荇便受不了了,可没等她说话,她怀里传来不满的声音。“什么味道,受不了,受不了了,熏死我了!”
说着便从司九荇怀里拱出脑袋。
那些姑娘突然见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出来,纷纷尖叫着后退。
司九荇笑着解释这是她养的宠物,那些姑娘这才纷纷缓和了脸色,笑着说道。“哟,这小家伙好可爱。”
说着,为了表现自己也很喜欢小动物,便纷纷伸出手去摸。
雪貂脑袋傲娇的一偏,躲过她们的手。“滚开,拿开你们的脏爪子,不要弄脏了本大爷的毛。”
那些姑娘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司九荇趁机说道。
“看来它不太喜欢你们,你们还是去服侍那位公子吧。”说着,手指向了东乐。
见到司九荇的手指向自己,东乐身子连忙往后缩,满脸都是拒绝。“啊?我不行,不行。”
这些都是见钱眼开的风月地女子,只要金主有钱,伺候谁都是一样的。
见到司九荇不愿意,她们立即把目标转向了东乐。
东乐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从温柔乡脱身,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司九荇。
司九荇刚缓了口气,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到了后半夜,司九荇和东乐两人成功把这一群风月地女子灌醉。
为了防止她们中途醒来,司九荇给她们下了一点点沉醉散,这样就算外面发生天大的事情,她们也不会突然醒来了。
做好这一切,司九荇便和东乐悄悄出去了,此时是深更半夜,二楼的雅间正是热闹的时候,里面什么声音都有。
为了节约时间,司九荇和东乐分开寻找。
很快,司九荇便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正在温柔乡里忙活的高强。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之后,瓶口冒出蓝色的烟雾,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了房间。
高强和那个红衣姑娘很快便晕过去,司九荇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她看看高强,这家伙中了招,毫无知觉,司九荇狠狠在高强身上踹了两脚,高强像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见高强如此,司九荇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匕首。
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差,从高强手中救了司蝶兰,也不会引出后来这么多的麻烦事。
说来说去,都是高强惹出来的这些破事!司九荇正要解决眼前的祸害,突然觉得自己手臂一麻,浑身僵硬,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不好,中计了!
司九荇猛地醒悟过来,连忙想运用传承解毒,然而圣尊传承仿佛沉睡了,任司九荇如何唤醒都没有反应。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筑基期修者炼制的销魂香,你这样的凡人怎么能解开呢?”
高强睁开眼,阴阳怪气的看着司九荇。
“之前我就见到了你,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没想到你竟然真寻了过来。呵呵呵,司九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高强,你最好放了我或者直接解决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司九荇完全不知道筑基期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只知道自己中了高强的阴招,现在浑身僵硬,根本动不了。
“呵呵呵,你现在就像案板上的鱼肉,竟然还敢威胁我,你凭什么!司九荇我才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呢,我会慢慢折磨你。”
高强一脸狂妄,手指戳着司九荇的脸颊。
司九荇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她发誓,如果能活着逃脱,高强一定不会很轻易的解脱。
“仔细看看你倒是比这北楼花魁好看不少,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先让本公子好好疼爱你。”说着,高强就朝着司九荇伸出手去。
司九荇浑身僵硬,根本动弹不了,肩头的衣服被高强扒开。
愤怒之中,司九荇双目赤红,高强迅速闪避。
方才站立的地方燃起熊熊大火,高强不可思议的看着司九荇。“你这个妖女,竟然会控火。算了,我先把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接着一击手刀重重劈在司九荇脑后,司九荇不甘心的晕了过去。
等到司九荇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四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周围仿佛寒冰一样,司九荇平躺在一张冰床上,浑身冰凉,只有胸口处一点温热。
察觉到司九荇醒过来,胸口发出轻微的声音。“你终于醒了,还不赶紧感谢本大爷,要不是本大爷护着你的心脉,你早就被冻成冰块了。”
是雪貂的声音。
司九荇伸手把雪貂抱在怀里,看向黑漆漆的四周。“这是哪里?”
“这里是高太傅家的密室,高太傅那老家伙见到儿子把你抓回来便立即要杀了你。幸好高强那家伙色心不死,把你会控火的时候告诉了高太傅,高太傅便想着先把你体内的控火术压制下去。”
“然后呢?”司九荇不知道高太傅到底有什么计划。
“这里有冰精,你体内的控火术压制下去之后,估计高强那小东西便会对你下手了。等到他对你失去兴趣之后,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可是你不是说我会被冻成冰块吗?”
想起之前雪貂所说的话,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哎呀,你非要拆穿人家嘛,不会啦,最多只会修为全失,变成一个废人而已。”
呵呵呵,自己现在能活着,倒是要感谢高强那厮了,司九荇冷笑。
“你现在要干什么?出去报仇吗?别去,你现在不是高太傅的对手。”察觉到司九荇的意图,雪貂连忙说道。
门外传来声响,司九荇连忙在冰床上躺下,就仿佛从来没有醒过来一样。
门开了,高强父子从外面进来。
高太傅看着冰床上的司九荇,惊讶的“咦”了一声。
高强紧张的问。“怎么了,父亲?”
“真奇怪,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冰床上抗住三天,这个司九荇体内控火之术竟然没有虚弱的迹象,老夫之前真是低估了她。”
高太傅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盒子里是另一个冰精。
“那怎么办?父亲,这个女人上次差点要了孩儿的命。”
“杀了她,以绝后患。”高太傅的声音充满杀意。
“那不行,她之前害的孩儿那样苦,不能轻易放过她。”
生怕高太傅一巴掌拍死司九荇,高强连忙出声。
“美色误人,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高太傅叹口气走出去,知子莫若父,他老年得子,从小溺爱高强。
虽然知道留着司九荇后患无穷,却也不忍心违背儿子的意思。
等到高强父子都走出去,司九荇睁开眼睛从冰床上坐起来。
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那老家伙放了两个冰精在房间里,她要是再不想办法出去,就算有雪貂护着,估计她也得被冻成冰块。
指尖燃起一团火,司九荇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司九荇力大无穷,在这道门面前却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在司九荇忽然有点相信雪貂所说的,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高太傅的对手。
她仔细回忆方才高强父子进来的脚步声,脑海里渐渐呈现出一个阵法。
不是很繁复,司九荇依着脑海里的影像落脚,门应声而开。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司九荇刚眯起眼睛,迎面便刺来一柄利剑。
司九荇侧身闪开,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高强。
“父亲说你在装睡,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其实你早就醒了。”高强说着再出第二招。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司九荇眯起眼睛,指尖银针闪现。
“呵呵,凭我一个人自然是不行,如果加上他们呢。”
高强话音落下,他身边悄无声息多了两个人。
就好像这两人一早就在高强身边,可是司九荇刚才分明只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
竟然可以直接隐形?这两人不好对付。司九荇手势一抖,七星剑自动出现。
那两人看见七星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都是修真界练气层大圆满期的修者,上一次高强差点栽在司九荇手上,高太傅便把他们请来保护这棵独苗。
在修真界,这种可随意化形并且具有灵识的妖兽,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有能力驯服。
可是这司九荇怎么看都只有练气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让如此强大的八级妖兽甘心当她的兵器?
莫非这司九荇身上有他们察觉不到的强大力量护持?他们修炼到练气层大圆满可不容易,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可不划算。
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接下来的打斗中,两人便故意不使出全力,让司九荇逃到了大门口。
一旁观战的高强见状,气的破口大骂。
“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父亲花重金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在此做做样子。快点把那个女人给我抓住!”
眼见着司九荇要跑掉,而那两个人依然不肯使出真功夫。
高强心急之下,自己举着剑冲了上去,那两人见状,便纷纷停了手,由着高强冲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司九荇对付那两人费力,对付高强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一巴掌打在高强胸口上,他两根肋骨应声而断,高强吐出一口鲜血,瞬间面如金纸。
两个练气层大圆满期的修士见状,连忙扶住高强,运气护住他的心脉。
至于司九荇,跑了就跑了吧。
一口气掠出去百里路之后,司九荇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那两人没有使出全力,否则自己根本不能这么快跑出来。
那两人的修为明显在自己之上,却有意放了自己一马,根本没有认真来打?那两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司九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她正走着,忽然眼前一道杀气直冲过来,司九荇本能的闪身躲避,却没能完全避开,被杀气击中右臂。
右臂虎口处震裂,鲜血滴滴答答流下来。
这人好厉害,修为更在刚才那两人之上!
七星剑悄无声息出现在手中,司九荇左手握剑,看向来人。
高太傅脸上没有虚伪的笑意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狰狞狠戾。
他看着司九荇,开口。“老夫就知道不能留你性命,当初在冰室就该杀了你。”
说完,高太傅手指微动,周围迅速结了一层冰,冰冻向司九荇这边蔓延。
司九荇指尖一动,火焰直冲冰冻而去,然而冰冻得速度依然不减。
司九荇的火根本治不了高太傅的冰,眼见着冰冻就要蔓延到自己脚下,司九荇身形一闪。
打不过就跑,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一晃便没了身影。
高太傅冷哼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身子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高太傅出现在司九荇面前,手里匕首直射司九荇咽喉,司九荇身子后翻堪堪避过,还没等她落地,高太傅五指如钩抓住她的咽喉。
好快的速度!
五指收拢,司九荇喉骨咔咔作响,嘴角渗出血迹。
一声尖利的长啸,一道巨大的黑影直冲高太傅,高太傅身心一震,手指松开,黑影卷了司九荇离去。
“八级妖兽!”
高太傅脱口喊出,他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身形一晃追了上去。
现在杀司九荇倒在其次,他看上了救走司九荇的那只妖兽。
那可是八级妖兽啊,金丹期的修士才能驯服,竟然让那女人捡了便宜!高太傅知道以司九荇的修为,一定是跟那妖兽签订了契约才能让妖兽供她驱使。
要是自己杀了司九荇,把契约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么那八级妖兽便不得不听命于自己了。
危急时刻,是七星莽显出原形救走了司九荇。
身后高太傅则紧追不舍,司九荇重伤未愈,意识不清。
七星蟒是妖兽,自然要遵循妖兽界的规定,在人间不能杀人。
眼看着高太傅就快要追上来,七星莽用意识传声。“那老家伙穷追不舍,我现在带你到魔渊谷暂避。”
昏迷中的司九荇脑海里传来七星莽的声音,下意识点点头。
下一刻,七星莽速度陡然加快,带着司九荇直奔魔渊谷而去。
到了魔渊谷,七星莽毫不犹豫跨进去,追在后面的高太傅堪堪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抹可惜。
“竟然让它逃进了魔渊谷。”
下一刻,高太傅眼里有闪过一抹狠厉。“哼,以凡人之躯进入魔渊谷,就算有八级妖兽相护,你也不能活着出来!”
“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出来,看着盘旋在司九荇身侧的七星巨蟒。
“不然能带她去哪?那老头子本事不小,你我在人间都不能杀人。”
七星莽嘴巴张合,看到从司九荇怀里出来的雪貂一点也不意外。
“在这里那些妖兽不把她撕了吃了才怪。”雪貂不满的指责。
“在人间不能动手,在魔渊谷可是强者为尊!我修炼千年,护一个人类不在话下。”七星巨蟒高傲的扬了扬头。
雪貂不屑的冷哼。“我看你是在不归林时间待久了,有点傻。不知道魔兽世界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这里妖兽横行,你打得过一个,还能打得过千万个吗?”
“闭嘴!”七星莽不耐烦的甩甩头。
雪貂懒得跟七星蟒一般见识,它释放出自己的气场,护住司九荇。
瞬时,它的气场盖住了七星巨蟒的气场,散发出莹润的光芒,竟然比七星巨蟒更强悍一些。
方才还寂静的四周开始蠢蠢欲动,雪貂修仙,它的修为和内丹可是所有妖兽都想要的美食。
“快把你的气劲收起来!”察觉到周围的异动,七星巨蟒连忙出声。
雪貂此刻也想到这一点,连忙收了气场。
此时司九荇体内的传承之力终于开始修复她受损的筋脉,司九荇幽幽转醒过来。
想到之前七星莽的话,司九荇看看四周。“这里就是魔渊谷?”
只见四周气压深沉,随处可见残缺的兽骨,兽骨上散发出阵阵黑气。
化为原形的七星巨蟒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魔渊谷。”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妖兽横行的世界。
魔渊谷的另一边,一头巨兽从沉睡中睁开眼睛。“好美味的气息,自从魔渊谷结界封闭一来,很久没有闻到这样的气息了。”
它翻动身子,周围的土地随之震动。
千里之外的玉祁皇宫,白左眉毛一拧,眼神有些冰冷。“愚蠢的女人,竟然进了那样的地方!我千交代万交代,她竟然还是将自己置身险境,完全没将我的话听在耳里。”
白左旁边,端木景焕正在逗弄着粉雕玉琢的两个婴儿。“你不去帮她吗?怎么说那也是你儿子的亲娘。”
“她身上有你的传身符,还有九转玉灵扇,无需担心。”
“可是那地方,可是有那个人的?你忘了?”
“若他敢动她,我要他的命!”
白左冷哼出声,端木景焕立即识趣的闭上嘴巴。
反正白左和司九荇的事,自己怎么说都是错,还是干脆不要说话的好。
魔渊谷一阵地动山摇,周围的地面裂开一条缝。
“地震了吗?”司九荇站起身来。
七星巨蟒摆开迎战的姿态,如临大敌,雪貂站在司九荇肩头,一脸严肃。“好强大的妖气,往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一头巨大的妖兽缓缓出现,它每走一步,地面便抖一下。
那妖兽一口锋利的牙齿,身上长满了巨大的钝刺背上竟然还有一对翅膀,面目丑陋,鼻息吐纳间仿佛有黑色的雾气。
“什么东西?”
隔得老远,司九荇都能感觉到那东西浑身散发出的戾气。
“上古妖兽,穷奇。”雪貂沉声开口。
“喂,我们赶紧跑吧。”
它看了看挡在前面的七星巨蟒。
“跑不了了。”
七星巨蟒话音刚落,那穷奇便陡然加快了速度朝他们冲过来。
强大的戾气包裹住他们,他们无处可逃,七星巨蟒身形暴涨,迎了上去。
它虽然是八级妖兽却不是穷奇的对手,气场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七星巨蟒悲嘶一声,身体重重落下,浑身鲜血直流。
没想到那家伙如此厉害,司九荇身法一晃,站在七星巨蟒前面,指尖银针闪动。
“让开,你不是它的对手。”
七星巨蟒挣扎着起来,使出全力发出攻击。
“你们赶紧走,魔渊结界只对妖兽有效,对人类和仙兽是没有效力的。”空气中传来七星莽的声音。
下一刻,它的招式便被穷奇轻易化解,穷奇两只前爪分别抓住七星巨蟒的脑袋和尾巴,竟打算生生把七星莽扯成两段。
堂堂八级妖兽七星巨蟒在穷奇面前仿佛一条小蛇,发出绝望的哀鸣。
“走?你当本大爷像你一样是冷血动物吗?”
白光一闪,雪貂身形暴涨,冲穷奇冲过去,出手的瞬间,它已经先把司九荇往结界的边缘扔过去。
司九荇身子在半空中翻转,手里银针闪现,直射穷奇眼睛。
与此同时,雪貂利爪拍向穷奇天灵盖。
穷奇被逼迫丢下七星巨蟒,看向雪貂和司九荇。“美味的人类,大补的仙兽,我今天真是有口福。”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司九荇几乎窒息。
雪貂气场散出,大叫道。“好臭!你两千年没刷牙了吧。”
穷奇一掌拍在雪貂撑起的光圈上,光圈散去,雪貂重重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缩小到巴掌大小。
雪貂修仙,重防御,攻击力不强,此刻被穷奇拍了一巴掌,筋脉尽断,浑身软绵绵的,怎么也站立不起来。
司九荇小心翼翼把雪貂放进怀里,之后挡在七星巨蟒前面。“想要吃掉我,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了。”
就算明知是死路,也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匕首划出,司九荇飞身而上,半空中双目变为赤红,目光到处,地面燃起熊熊大火。
然而这火对穷奇一点作用也没有,穷奇两只后腿站立,前肢重重捶打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司九荇脑袋几乎被这种声响震晕,她咬破舌尖,使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
惊雷滚滚,紫色闪电接二连三劈在穷奇身上。
穷奇愤怒大吼,声波冲击到司九荇,司九荇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身子重重往地上落去。
没想到这上古妖兽竟然如此厉害,只用了吼声就让司九荇毫无招架之力,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双眼静静看向穷奇。
穷奇见到司九荇落在地上,便止住了吼声,一步步朝司九荇走过来。
司九荇在穷奇离自己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身法一转,瞬间出现在穷奇头顶,匕首刺向穷奇眼珠子。
“叮”的一声过后,匕首应声而断,穷奇的眼珠子仿佛金石,普通匕首根本没办法刺透。
一击不中,司九荇身形迅速后移。
饶是如此,她也被穷奇拍出的气劲伤到肺腑,重重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那穷奇似乎没想到司九荇竟然还能发起攻击,歪着头看了司九荇一会儿,才朝司九荇走过去。
看着穷奇一步步走过来,司九荇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浑身的骨头仿佛碎掉一样,连手指头都不能动。
看来,今天出不了这魔渊谷了。
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白左和孩子的模样,她眼角湿润,几乎落泪。
穷奇来到司九荇面前,口中喷出的恶臭气息让司九荇眩晕。
“女人,你作为一个人类能坚持到现在,着实令我惊讶。惊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随即,穷奇张大口准备饱餐。
司九荇看着穷奇张着大口朝自己扑过来,避无可避,忽然只觉得颈间一热,一束紫光已降落在司九荇和穷奇中间。
一抹清冷身影在紫光中逐渐显现,穷奇疑惑的抬着头。
是九转玉灵扇!
司九荇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摸向自己脖颈,才发现那枚精致的小玉扇早已没了踪影,化为了眼前这束紫光。
这紫光中的人影十分眼熟,司九荇死死盯着这抹虚影,下一秒她便认出了这是谁。
白左!竟然是白左!
司九荇心脏不由紧了紧,自己刚才还在想他,不想现在就见到了。
随着人影实化,白左逐渐现出了实体,只见他紫衣墨发,面容俊美,气质冷傲,睥睨穷奇一眼,薄唇轻启。
“滚回去。”
穷奇眼神里早已生了惧意,它步步后退,待白左逐渐走近它身边时,穷奇已经完全匍匐在地上,脑袋放在前肢中间。
这是臣服的姿态!
“听不懂么?马上滚。”
白左再次开口,那穷奇立即起身就往回跑,几个眨眼功夫便失了踪影。
一句话、一个眼神竟然就能让上古妖兽心生惧意?司九荇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
“白左?”
“我非他,不过是他封存在扇子中的一缕灵识。”
白左居高临下地看着司九荇,声音清冷无波。
“九转玉灵扇没了器灵,他怕你危机时无法触发玉灵扇,故而将我封在了里面,只为护你无忧。”
“那他呢?”
“不知。”
那抹灵识变得有些虚幻起来。“不过他有句话要告诉你,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随意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那叫傻,而不是强悍。没有实力的逞能等于送死。”
“……”
灵识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司九荇再摸脖颈,九转玉灵扇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那里。
“enmmm……主人,没想到白左会如此在意你,竟不惜封了一缕灵识在扇子中。”擅长装死的圣尊传承忽然冒了出来。
司九荇没好气地回道。“那很难?”
“主人,你真不知道?灵识等同于一个人的灵魂力,日常消耗没问题,但分离出来对原身本就是一种伤害,不是特别在意的人谁会去这样做?”
“你说白左受了伤害?”
司九荇瞬时心头一紧,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只要一想到白左为了保护自己,有可能受到伤害,司九荇就觉得心口闷闷的十分难受。
“我说的是一般人,这种事对于白左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想说的是他这样做的心意,心意你懂不懂?”
“不懂。有这个功夫,麻烦你快点修复一下我的筋脉。”
“哦!”
圣尊传承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开始迅速运转传承之力替司九荇修复起了受损的筋脉。
玉祁皇宫。
端木景焕正抱着孩子哄,哄完这个哄那个,两个孩子令他脑袋都大了。
一抬头正巧看见白左进屋,端木景焕便两眼放光的迎上去。
“刚才感觉到你那缕灵识在魔渊谷已经消失了,怎么样,孩子他娘没事吧?”
“还活着。”白左淡淡开口。
“哟,我看你分明就是紧张了嘛,还装什么装,你是不是特别担心那个女人死了?”端木景焕一双桃花眼笑的狡黠。
“闭嘴。”
白左看一眼端木景焕,接过了自己儿子抱入怀中。
端木景焕又是一笑,但他知道白左的脾气,不敢再多说什么。
魔渊谷。
一个时辰过后,圣尊传承终于治好了司九荇的伤。
地上的七星莽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司九荇心里一惊,连忙用传承之力帮助七星莽医治。
“叮!主人,救活一个命在旦夕的八级妖兽耗费的灵力可不少,你确定要救吗?”传承出声提醒。
“当然,赶紧救它。”
赤红色光芒包裹住七星莽全身,传承之力缓缓修复七星巨蟒受损的筋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司九荇身子越来越弱,七星巨蟒缓缓睁开眼睛。
要治好一个濒死的八级妖兽确实很耗费精力,看着七星巨蟒睁开眼睛,司九荇虚弱的笑笑。
随即又从怀里拿出奄奄一息的雪貂,传承之力再次注入雪貂体内。
“主人,强行救治一个八级妖兽已经透支了你的身体,现在还要救治一个八级仙兽,你这样会损伤身体,且短时间难以恢复。”传承提醒。
“一定要救它,我能撑得住。”
司九荇坚持要传承救雪貂。
雪貂的筋脉被修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司九荇已经是勉力支撑,以凡人之躯强行救了一只妖兽一只仙兽,已经耗费了她太多体力。
她必须马上打坐调息,刚刚坐好,便觉得后背一股暖流。
雪貂小小的爪子放在司九荇后背上。“你这个女人,其实你不用把我完全救好,救一半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恢复的。”
司九荇的身体实在虚弱,雪貂不再自称本大爷,全神贯注的把自己的修为渡一部分给司九荇。
仙兽之力聚集在司九荇丹田,之前耗损的灵力逐渐填满,司九荇缓缓睁开眼睛。
见到司九荇清醒过来,身后的雪貂松了一口气,爬到司九荇怀里。
“累死本大爷了,天大的事都不要打扰本大爷,本大爷要好好休息一下。”
司九荇知道雪貂耗费了太多精力,抚摸一下它的毛,任由雪貂睡着了。
一旁的七星巨蟒在身体复原之后,便散开了气场。
没有了穷奇,一只八级妖兽的气场在魔渊谷是绝对有震撼力的,修为低的妖怪都不敢靠近,修为高的妖怪,因为之前白左留下的气息也不敢轻易过来。
一时间,在七星巨蟒用气劲撑开的范围内,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只是司九荇毕竟是凡人之躯,不能在魔渊谷待太久,否则魔气入体,会被魔化的。
短暂的休息片刻,司九荇便打算出去。
带着七星巨蟒回到方才进来的地方,却发现出口竟然不见了。
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出去,虽然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魔渊谷跟外面的世界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怎么回事?我们刚才分明就是从这个位置进来的?”七星巨蟒想了想。
“或许是出口的位置改变了。”
上一次七星蟒来魔渊谷还是千年以前。
千年前的魔渊谷与外界之间还没有结界,魔兽也是可以在人类世界自由行走的,有很多魔兽参与了人类战争,由于破坏力太大,才被修仙之人赶到魔渊谷,并设下了结界。
之后七星巨蟒便一直呆在不归林,魔渊谷还是它出了不归林之后第一次来。
此时,怀里的雪貂睡醒了,刚好听到七星巨蟒的声音,便说道。
“没错,魔渊谷的出口和入口确实是随时变化的,我们进来的很顺利是因为你是妖兽,魔渊谷感受到你的气息,便自动打开结界让我们进来。”
听了雪貂的话,司九荇便明白了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如此顺利。
可是出口是随时变化的,那么现在要怎么出去呢?司九荇看看四周。
四周黑雾弥漫,处处都是魔气。
既然出口随时在变化,那么他们只能走着去找出口。
司九荇不能在里面待的太久,被魔化可就麻烦了。
在找出口的路上,七星巨蟒都是以原形跟随,它体形庞大,能力强大,即便有妖兽窥伺司九荇和她怀里雪貂的灵力,也忌惮七星巨蟒的实力,不敢上前。
就这样走了多时,前面却凭空出现一条河流。
这条河不是普通的河,河水竟然是鲜艳的红色!
可前面除了这条河,再没有别的路了,想要继续往前走,只能跨过这条河。
眼前咆哮的河水疯狂的叫嚣,赤红的河水散发出阵阵血腥之气,河底仿佛有无数血红的滕曼朝司九荇涌过来,想要把司九荇拉到河底。
忽然一片猩红中,司九荇面前出现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只见他粉雕玉琢、笑容纯真。
这是自己的儿子!
婴孩笑着朝司九荇伸出手,声音软糯。“娘亲,抱抱。”
司九荇心底一片柔软,伸出双手想要将孩子抱在怀里。
只见司九荇目光呆滞,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一步一步朝赤红的河水缓步走去。
近了,更近了!
暗红色的滕曼疯狂的生长,迫切地想要把司九荇拉到河里。
“够了!”
司九荇猛然大喝一声,身子后翻,指尖银针出手,暗红色的滕曼猛地都缩回河里。
司九荇回头一看,只见七星巨蟒和雪貂都是一脸呆滞的模样,仿佛没有察觉到眼前的河水有异。
这是幻觉!
司九荇警觉,如果不从幻觉里走出去,便永远走不出魔渊谷。
意识到这一点,司九荇身形晃动,向七星巨蟒和雪貂掠过去,然而飞到中途,河面突然卷起了一股强风,把司九荇卷入其中。
狂风撕扯着司九荇的身体,仿佛要把司九荇撕成千万块!
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狂风的撕扯,司九荇浑身血脉喷涌,仿佛被烈火灼烧。
司九荇看见自己的身体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自己红衣赤瞳、墨发张扬,立于烈火中间,仿若地狱修罗。
河底最深处仿佛传来一声幽幽轻叹,穿越恒古。
司九荇只觉得身子一沉,眼前随即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司九荇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中间碗口粗的铁链锁着一个人,那人正背对司九荇而坐,红衣银发,银白发丝垂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你来了。”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
不知为何,听见这声音,司九荇的心脏竟然猛烈一痛,就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戳了进去一般。
艰难的咽了口沫子,司九荇才轻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要知道魔渊谷里都是妖兽,怎么这人会在这里?而且这人自己有种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司九荇就想流泪。
“我被铁链困着,转不过身来,你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那人再次开口,并没有回答司九荇的问题。
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司九荇双腿不受控制地走到那人前面。
那人低垂着的头,在感觉到司九荇的视线时,便抬了起来。
司九荇呼吸滞了一瞬,心脏刺痛更为剧烈。
只见这人面色雪白,唇色殷红,面容阴柔,美的雌雄莫辩。
这幅模样,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看见司九荇的那一刻,银发男子仿佛看见了希望,眼神闪过一抹狂热,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司九荇。
片刻之后,他眼里的狂热逐渐散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静和忧伤。
“你终究不是她。”
银发男子语气里都是失望。
司九荇心神再次一荡,眼中不由雾满了水气。
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到底不是谁?明明那样渴盼的眼神,为何会在一瞬间的火热后,又变得那样悲痛?
司九荇甚至想要拂去他的那些忧伤。
“你说我不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是人么?”
司九荇开口问道,喉咙紧的几乎哽咽。
“我是妖兽,实力相当强悍的妖兽。”银发男子再次开口,嗓音沙哑,并没有回答司九荇的第一个问题。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子低垂眉眼,喉结滚动。
听了男子的话,司九荇有些奇怪,想了想,这人被关在密室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年代也很正常,便开口告诉了男子。
闻言,男子又抬起头看向司九荇,眼里满是沧桑。
“竟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你竟然囚禁了我千年,你好狠的心。”
银发男子的语气里满是哀伤,目光再次落在司九荇身上,眼神仿佛是透过司九荇看着另一个人。
哐啷、哐啷……
随着铁链摇曳的响声,男子站起身来,他红衣赤足,银色长发足足拖到脚踝,妖艳魅惑。
他走到司九荇面前,伸手触摸司九荇的脸颊,眼神温柔似水,手指却冰凉入骨。
司九荇定定看着他,心里好似也被他的那种忧伤所感染,沉重的几乎透不上气来,而身体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良久,银发男子双手捧起了司九荇的脸颊,附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随即起身,退开。
眉眼中的哀伤浓的无法化开。
“你很像她,可惜,你终究不是她。”
男子仰头闭上眼睛,苍白的下巴线条流畅,喉结滚动。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角似乎有泪痕。
司九荇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目而出。
司九荇极力压制的哽咽声引起了银发男子的注意,他低头,望向司九荇的眸子里伤痛更重。
伸手替司九荇轻轻抹去泪水后,银发男子的手里凭空出现一个金色小巧的雕花缕空铃铛。
他对司九荇招了招手。“乖,你再靠过来一点,再近一点。”
看见他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司九荇泪水流的越发急了起来。
实在没办法拒绝男子的要求,司九荇往前又走了两步,让自己更靠近银发男子。
男子把手里铃铛温柔地系在司九荇腰间,动作轻柔无比,好似司九荇就是他在这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这个九转玲珑铃平时是不会发出声响的,只有在你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响,那时候我会出现。”
银发男子的手指修长而苍白,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冰冷寒意,仿若男子冰封千年的心。
“记住,我是九霄。”银发男子看着司九荇,嘴角缓缓上扬。
这一笑,令天地失色。
“罢了,你走吧。”
红唇轻启,九霄说完这句后便缓缓坐下,双眼合上,仿佛睡着了。
“不,我不走。”
看着眼前的银发男子,司九荇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就算当初被周红菱母女剖腹取子,扔到乱葬岗的时候,司九荇的心也不曾这样痛过,好似心脏被活活剜去了一块似的。
九霄闻言,再次睁开眼望向司九荇。
良久,一滴晶莹从他眼角滑落……
九霄没有再说话,对着司九荇挥了挥衣袖,瞬时司九荇只觉得被一股大力吸引,脑袋一阵眩晕。
再次睁开眼睛时,司九荇发现自己已经从密室里面出来了,七星巨蟒和雪貂就在自己身边,赤红的河水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
“你终于出现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雪貂攀上司九荇肩头。
“这铃铛是谁给你的?你方才去了哪儿?”
七星巨蟒的声音很少有这样惊讶的时候。
看着精致小巧的金色铃铛安安静静挂在自己身上,司九荇想起那个绝美的男人的话。
“九霄,他说他是九霄。”司九荇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他好像被谁锁住了,不能出来。”
想起被铁链困住的九霄,司九荇补充道。
“妖王!”
七星巨蟒的声音更为加惊讶,语气里还有一丝难掩的敬畏。
“没有人能困住妖王,传闻中他是自己困住了自己。”七星巨蟒感慨。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困住呢?”
司九荇想到九霄眼里压抑不住的悲伤,低声询问。
“我也只是听说了传闻,传说中那是千年前的事了,千年前九州大陆仙、人、兽不分种族,可以自由往来。”七星蟒解释道。
“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三族竟然发生了一场大混战,当时妖王九霄有着一个极为深爱的人类女子,这女子在混战中为护着妖王死去了。九霄妖王伤心欲绝,混战还未结束他便消失在了九州大陆,所有人都以为妖王已经追随那女子而去,现在看来,他竟是把自己禁锢在了魔渊谷。”
七星巨蟒声音低沉缓慢的讲述那一段过往,不知怎么的,司九荇听了竟然又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那女子是人类?”
“这可不一定,大爷我听到的传闻版本可不是这样的。”雪貂蹲在司九荇肩膀上插嘴。
“你听到的是怎样?”七星蟒好奇地问了一句。
“前半段和你说的差不多,但是那女子身份,还有她和妖王的关系却有些不一样。据我听闻,那女子不是人而是仙族中一个赫赫有名的女帝,当然也有人说她是魔帝,但不管是什么肯定是个本事极大的。”
“然后呢?”
司九荇继续追问,雪貂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了下去。
“听说这个女帝和妖王确实是有过那么一段,而且他们的关系十分见不得光,就是那种……那种……你们都懂的那种……”
“哪种?”
“不懂。”
司九荇和七星蟒都迷茫地摇摇头,完全不明白雪貂的意思。
雪貂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才斟酌了用语说了下去,它极力压低了声音,显得很是神秘。
“女帝会被人说成魔帝,其实是因为她和妖王同出一系。同出一系你们总知道吧?就是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你说这一窝崽子如果互相产生了爱慕之情,能见得了光?”
“胡说!”
司九荇忽然拔高了声音呵斥,雪貂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是说个传闻而已。”
司九荇也发觉了自己失态,略显烦躁地撇开了眼。“没什么,你继续说。”
“那我说了?”
“说。”
“传闻中这场三族的混战,就是这个女帝引起的,听说除了妖王之外,人族和神族都还有人在等她。可惜啊,红颜自古薄命,她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中,啧啧啧……所以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等得到她的。”
虽然雪貂这一段着实像是野史,可不知怎么,司九荇竟然还是闻之落泪,之前那种痛再次蔓延上了心头。
雪貂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擦拭司九荇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不解。“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司九荇猛地回过神来。“我没事。”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悲伤?
“既然没事,那我们赶紧找出口吧,你是凡人,不能在魔渊谷待的太久。”雪貂催促着司九荇赶紧出发。
又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司九荇才继续往前走,可九霄的身影却像是印刻在了她心头之上,怎样都无法磨灭。
玉祁皇宫。
灯火摇曳、轻纱微荡,白左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手边放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他清冷的眸子越发冰冷,好看的眉眼微微蹙了起来。
“终究还是见到了!只是,我无法确认的,九霄你又是否能认出?”
对着幽冷的空气,白左喃喃自语着。
“可再怎么像,也不是她……”
一滴泪水滴落在了茶杯中。
再抬首,白左又恢复了往常清冷的模样,目光转向门外夜空。
“就算你不是,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奢望你也要变强,要活下去。我们实在等得太久了!”
魔渊谷里终年阴暗潮湿,没有四季变化,没有日夜更替。
司九荇不知道自己在魔渊谷走了多久,这魔渊谷仿佛没有尽头。
前面起了一阵风沙,雪貂和七星巨蟒眼神陡然锐利起来,魔渊谷是没有风的,现在却平地里起了风。
雪貂和七星巨蟒警觉的把司九荇护在身后,视线一直停留在风沙上。
风沙过后,空无一物的平地里竟出现了一家客栈。
漫天粉红色的桃花雨包围着客栈,客栈仿若幻境,却又像是真实存在,司九荇眨了眨眼,客栈依旧还在。
奇怪,没有桃花树,哪里来的桃花瓣?事出异常必有妖!
司九荇明白这里是魔渊谷,一切都无法用俗世目光去衡量,她看了看那座美得恍若幻境似的客栈,打算绕过去。
“小心,这客栈有些诡异。”
七星蟒低声提醒道,司九荇点点头,折身就走,却不想客栈中已经冲出来了一名美貌女子。
她一把拽住司九荇,速度快得竟连司九荇都避不过去。
“客人,既然来了飞花客栈,何不进来坐坐?来吧,我们有美酒美食和美人,包你满意。”
女子脸上满是热情的笑意,腰肢柔软,步履生花,画着精致的桃花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司九荇推脱道,可不想这美目流转,巧笑嫣然的女子,还是半拉半拽地将司九荇拉向了客栈。
司九荇刚要动手,却忽然听到雪貂在自己耳边小声提醒。
“别动!奇怪,她身上并没有妖兽的气息,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闻言,司九荇便随着女子进入了客栈。
一进门眼前豁然一亮。
这里的氛围跟魔渊谷格格不入,魔渊谷黑气沉沉,一片死寂,这里却是天气晴朗,桃花翻飞,人声鼎沸。
客栈里坐了不少人,大家都在划拳吃酒,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大家都停下来,让我们欢迎新朋友。”
女子声音不大,却穿透客栈中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司九荇。
接着众人便拍掌欢呼起来,那神情十分欢快,有年轻的姑娘也冲上前来拉着司九荇跳舞,让她感受到他们欢乐的情绪。
不知不觉中,司九荇竟也不受控制地跟着他们跳舞,唱歌,喝酒,谈笑……
这样的自在欢畅里,司九荇仿佛也忘记了人世间所有的烦恼。
许久后,女子摇曳着腰肢,端了一杯美酒到司九荇面前。
“这是我们这里最为有名的桃花酿!客人,吃了这杯酒便留下来吧。”
司九荇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一片清明。
“多谢老板娘美意,喝了这杯酒,我就要告辞了。”
正如雪貂所言,这客栈和这个女子明明没有半点妖气,但这里却好似有某种魔力一般,方才就连司九荇都差点迷失在客栈所制造出来的欢乐中。
好在最后一刻,司九荇还是清醒了过来。
闻言,美貌女子轻声问道。“为什么不留下来?这里不好吗。”
司九荇推开美貌女子送到她嘴边的酒杯,摇摇头。
“这里很好,可是我不属于这里,我必须离开。”想起自己还有许多事没做,司九荇最后几个字无比坚决。
“啊!”
一声尖利的长啸,美貌女子突然变成人首蛇身的怪物,冲司九荇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走?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竟然要走!不许走,都给我留下来!”
说着,它张开血盆大口朝司九荇扑过来。
七星巨蟒化为原形迎上去,两条巨蟒缠斗在一起,客栈眨眼之间化为齑粉,而客栈里面的人全部化为烟雾,消散。
没有桃花雨,没有客栈,更没有美酒美食美人,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阴暗和黑雾,以及激烈打斗的两条巨蟒。
仿若电闪雷鸣,黑雾猛地聚拢又散开,一条花白相间的白蛇从半空中落下,重重摔落在地。
七星巨蟒也随之落下,高扬着头颅看着地上的花白巨蟒。
“你不是妖兽,你本是人类,又何必被执念困住?”
司九荇有些惊讶的看着地上那条白色巨蟒。
这分明就是一条蟒蛇,为什么七星巨蟒会说她不是妖兽,而是人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九荇看着花白蟒蛇的眼睛。
花白蟒蛇眼睛里忽然流出泪水,化为一个面容姣好的普通妇人,这才是她本来的样貌,真身为人类。
“我本是人类,千年前爱上了一个妖兽。”
“千年前人和妖兽是可以结合的。”七星巨蟒补充。
“对,那时候人间居住着很多妖兽,我丈夫便是一条花白巨蟒,我们曾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妇人脸上露出虚无的笑,仿佛回到千年前的时光。
“可是后来三族混战爆发了,他上了战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来找他,一直没有找到,渐渐的我就变成了他的样子。我相信他还活着,一定就在魔渊谷的某个角落。”
妇人的视线在魔渊谷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司九荇脸上。
“你也是人类吧?在魔渊谷待了一千年,我都要忘记自己也曾经是一个人类了。我开了这家飞花客栈,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妇人的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犹豫。
司九荇坚定的点点头。“是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如此爱你。”
听到司九荇的话,妇人缓缓笑了。
“谢谢你。”
身后化为齑粉的客栈重新出现,漫天桃花雨中,妇人微笑着朝司九荇招手。
离开飞花客栈,司九荇心情沉重,她心里有一个猜测,不愿意去证实。
“她的丈夫,那条花白巨蟒已经不在了吧?”
司九荇问七星巨蟒。
七星巨蟒的声音十分沉重。
“对,我们巨蟒一族临死之前如果有所牵挂,便会把毕生修为渡给那人,保那人永生。”
那妇人身为人类却活了千年,肉身可化为花白巨蟒,便是因为她的丈夫临死之前把毕生修为都给了她吧?
她获得了永生,可她等的人却永远不会来了。
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归林的将士怨气,人间和魔界分开,魔渊谷的结界张开,把自己禁锢在魔渊谷底的妖王九霄,守着信念活了千年的凡人老板娘……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联系?千年前的上古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在魔渊谷底见过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妖王九霄后,司九荇心头的钝痛便一直没有消失,她对千年前的上古战场也多了丝追寻之心。
魔渊谷昼夜不分,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又仿佛从未流逝过。
司九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少时日,她只知道自己从来了这里以后,肚子就没再感觉到饿过。
司九荇是凡人,吃的五谷杂粮,不会有饥饿感就是最不好的预兆。
这说明,司九荇的身体已经被魔渊谷的魔气侵蚀了。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九荇的眼睛便一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色,她嘴唇鲜红,面色雪白,看起来面相竟十分妖异。
而她的眉尾也不知何时呈上扬形态,长长的挑入发髻,浑身戾气外放,低级魔兽根本无法靠近。
如果说之前一直是七星巨蟒的妖气震慑着周围的妖魔,那么现在就是司九荇的戾气让妖兽不敢靠近。
司九荇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雪貂和七星巨蟒却察觉到了。
一妖兽、一仙兽都不约而同的心慌起来,不停催促司九荇加快步伐,必须要尽快找到魔渊谷出口。
司九荇的戾气比它们想象中要强的多,如果真在魔渊谷待下去,司九荇就有可能魔化,可能会变成连它们也无可奈何的魔物。
一旦魔化,司九荇会失去意识,变成嗜血弑杀的怪物。
要是只变成魔,那倒还好,关键不仅会失去所有意识,魔气暴涨的情况下,司九荇这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起,身体也会化成碎片。
可不管怎么走,魔渊谷仿佛没有尽头,司九荇只觉得心头有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仿佛要把整个人都烧为灰烬。
她努力克制着体内那团火,眼里红光愈盛,身上的戾气也愈来愈重。
有时候司九荇会有一种强烈的嗜血的冲动,不过都被她的意志力压制下去。
不用雪貂和七星巨蟒催促,司九荇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快步伐了。
魔渊谷中的妖兽从司九荇一来到魔渊谷便盯上了她,魔渊谷结界关闭一千年,它们已经一千年没有尝过人血的味道了。
它们虽然觊觎司九荇的美味,同时也忌惮七星巨蟒的妖力,所以一直以来,它们都是暗暗跟着,并没有直接上前挑衅。
但是现在,它们实在忍不住了。
那种美味的气息充斥着它们鼻间,它们感到饥饿,无法控制的饥饿。
跟随在司九荇后面的妖兽越来越多,它们眼里透露出渴望。
如果说之前它们数量少,尚且不敢轻易上前挑衅,那么现在它们便是数量庞大的一支妖兽军队了。
它们一起上的话,绝对可以让那条七星巨蟒手忙脚乱好一阵子。
这一阵子的时间就足够它们把司九荇撕成碎片了,鼻间仿佛嗅到鲜血美味的气息,它们开始蠢蠢欲动。
强大的妖气聚集在司九荇周围,司九荇察觉到不对劲,周围的黑雾越来越浓,黑雾中夹杂了妖兽的咆哮。
“不对劲,赶紧停下。”
司九荇止住了脚步,银针在指尖闪现,眼里的红光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钻出来,白光笼罩下,雪貂的体型变大,它护在司九荇身前。
“那些妖兽忍不住了,一会儿打起来你千万不要出手,对付这些低级妖怪,我和七星巨蟒足够了。”
虽然不知道雪貂为什么阻止自己出手,不过在魔渊谷很多事情是司九荇意想不到的,既然它们让自己不出手,那么自己便不出手罢。
于是司九荇便把手里的银针收起来,退到雪貂和七星巨蟒身后。
地面震动,成千上万的妖兽出现了,司九荇的出现唤醒了它们嗜血的本能。
现在它们的眼里满是对新鲜血液的渴望,腹中更加饥饿了。
想不到这一次出来的妖兽数量如此庞大,司九荇浑身紧绷,身上戾气一圈圈荡开,对面的妖兽犹豫了一下,前进的速度更快了。
“这些都是低级的妖兽,对付它们有我和雪貂就足够了,你千万不要出手。”
察觉到司九荇气息的变化,七星巨蟒再次出声提醒。
心中那团火燃烧的更加强盛了,司九荇咬紧牙关,克制着体内那股嗜血的冲动,勉强点点头。
此时那些低级妖兽已经一窝蜂涌了上来,七星巨蟒和雪貂迎上去,一只妖兽一只仙兽和魔渊谷成千上万的低级妖兽战斗在一起。
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低级妖兽根本不是它俩的对手,可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即便是七星巨蟒和雪貂每一个都能以一当万,却抵不过对面妖兽数量庞大。
低级妖兽仿佛流水一样,一波褪去,另一波又涌上来,无休止的消磨着七星巨蟒和雪貂的体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累积了厚厚一层妖兽尸骨。
雪貂和七星巨蟒的体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些妖兽却仿佛没有穷尽一样很快包裹住它们。
司九荇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激烈的战斗,察觉到这些低级妖兽正在用车轮战术消耗雪貂和七星巨蟒的体力。
想到之前七星巨蟒说过,魔渊谷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如果雪貂和七星巨蟒战败,结局只会是被那些低级妖兽啃噬的尸骨无存。
不,不行!
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在自己面前消失,这些低级的讨厌的妖兽统统都消失吧!
猛然,司九荇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身子升向半空,周身燃起熊熊烈火。
她满头黑发转为白发,指甲暴涨,双瞳赤红,强大的戾气爆发开,把下面的妖兽震得七零八散。
灵力低微的妖兽在司九荇爆发出的戾气冲击下直接灰飞烟灭,灵力稍微强悍一点的也只能勉强对抗。
红光大盛,七星巨蟒和雪貂看向半空中的司九荇,心里大惊。
“不好,竟然直接魔化了!”
周围死去妖兽的魔气源源不断被司九荇吸收,活着的妖兽也好不到哪儿去,体内的灵力生生被司九荇吸走,仿佛要把它们吸干。
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它们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却被司九荇的戾气紧紧包裹,无法移动分毫。
“啊!”
司九荇仰头长啸,身子俯冲下来,双爪抓住一只妖兽生生撕扯成两半。
妖兽群中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叫声,这眼前的魔物太可怕了!
体会到嗜血的乐趣,司九荇嘴角冷冷勾起,双爪如同锋利的匕首,在妖兽群中肆无忌惮的杀戮。
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心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
凡是阻挡自己的都该死。
“不行,得阻止她,以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起魔化之力,再晚一些她会灰飞烟灭的。”
七星巨蟒和雪貂对视一眼,起身迎了上去。
司九荇现在是失去意识的魔物,根本没有感情,制服她的唯一办法便是以暴制暴。
七星巨蟒庞大的身躯飞向半空,冲着司九荇嘶吼,声浪冲击着司九荇的心神,司九荇脑袋眩晕,身子摇摇欲坠。
莹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司九荇全身,暖流想要强行冲进她的丹田驱散魔气。
司九荇暂时停止了攻击,全力对抗七星巨蟒和雪貂。
这两个家伙真是十分的讨厌啊。
赤瞳仿佛烈火,司九荇双手猛地挣脱束缚,身子直直冲向半空。
附身冲下的同时,身上戾气散开,七星巨蟒和雪貂被戾气波及,身子重重落在地上。
完全魔化的司九荇强大到可怕,七星巨蟒和雪貂不可奈何的看着司九荇一步步朝它们逼近,眼里嗜血的红光放纵的闪烁。
“醒醒,女人,你必须清醒过来,否则你会被体内的魔气撑破身体!”
雪貂语气急切,想要尽最后的力量唤醒司九荇。
司九荇仿佛没有听到雪貂的声音,缓缓朝它们走近,猩红的嘴角诡异的上扬,举起利爪。
“愚蠢的动物们,一切都结束了!”
利爪劈下,红光闪现。
眼看红光就要把七星巨蟒和雪貂的身体劈成两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温和的紫色光芒出现,护住了七星巨蟒和雪貂。
竟然被人阻止了,司九荇浑身红光愈盛,双爪劈下,却被紫光沿着手掌缓缓包裹住全身。
一声婴儿啼哭从远处传来,内心深处仿佛被某个柔软的东西击中,司九荇茫然抬头。
远处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在紫色光芒中缓步走来,男人紫衣墨发,面容俊美无双,宛如神祗。
他单手怀抱婴孩,另一只手朝司九荇伸出,笑容温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司九荇和紫衣男子。
是白左!
他察觉到司九荇危在旦夕,终究是不受控制的来到了魔渊谷。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孩子的啼哭声,听到这洪亮的啼哭声,司九荇睫毛轻颤,竟然落下泪来。
猩红着双眼的她,颤巍巍把手放在白左伸出的手上。
白左紧紧握住司九荇的手,一股暖流从手腕进入司九荇神识,缓缓游走在她四肢百骸。
司九荇焦躁不安的心终于缓缓安静下来,身上的红光一点点消散。
红光过去,司九荇眼前浮现出一个女人,那女人满脸苍白,肚腹处破开一个大洞,一双手从女人肚腹中掏出一个啼哭的婴儿。
疼痛从肚腹处蔓延至全身,方才消散的红光突然大盛,司九荇猛地握紧白左的手,长长的指甲刺进白左手掌,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别紧张,别害怕!你看,你的孩子就在这里。”
白左用鲜血淋漓的手掌握紧了司九荇的手,柔声安抚她。
随即又轻柔的把司九荇揽进怀里,白左声音恍如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轻和。
“好了,没事了,你看看你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白左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司九荇面前,方才还哭的昏天黑地的孩子一看到司九荇便不哭了,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伸出胖乎乎的双手让司九荇抱抱,司九荇心底一片柔软,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看到自己长长的锋利的指甲又猛地收回来。
“你可以的,来,抱抱他。”白左柔声安慰。
司九荇再次伸出双手,指甲在接触到婴孩的那一刻迅速恢复原样。
怀里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司九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孩子伸出胖乎乎的手指触碰司九荇的下巴,司九荇低头,轻轻在婴孩额头印上一个吻。
白左一手环抱司九荇,一手护着婴孩。
一时间空旷的魔渊谷仿佛只剩了白左,司九荇和孩子。
时光仿佛静止,岁月静好。
端木景焕气喘吁吁地刚赶过来,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他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巴夸张的张大。
无法想象这个一脸温柔的男人竟然是白左!
八卦的天性让端木景焕急于找一个倾听的对象,他看到地上的雪貂和七星巨蟒,便满脸兴奋的蹲下去。
“你们知道吗?那个满脸温柔的男人就是白左!”
端木景焕用夸张惊叹的语气说道。
见到雪貂和七星巨蟒都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端木景焕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九州大陆。
便咳嗽一声,接着说道。“白左你们是见过的,诺,那个女人入魔了你们也是知道的。入魔之人,只有唤醒她灵魂最深处的意识才能让她完好无损的恢复正常。
一般入魔的人是没有软肋的,不过那个女人有,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执念,也即是她的软肋。”
嘴巴闲不住的端木景焕自动担任了解说员的角色。
刚才他正嗑着瓜子和白左闲聊,忽然就看见白左脸色大变,抱了孩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端木景焕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他寻着白左而来,才看见竟是司九荇堕了魔。
“你们知道吧?今天如果没有白左,那个女人肯定必死无疑。”
七星蟒和雪貂都老老实实地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白左和端木景焕的时候,它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和臣服。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性,是弱者对强者的敬畏。
一缕缕魔气从司九荇身体抽出,司九荇身上红光渐渐消散,白发转黑,瞳孔恢复正常。
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司九荇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的脸颊,却被白左一把夺了过去。
“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堕魔!司九荇难不成你口口声声的变强就只是这样?”
此刻的白左一脸冷漠,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有一股火,然后就没了意识。”
司九荇急忙解释,白左的眼神凉的让她害怕。
白左后退一步,眼神更为薄凉。
“你似乎忘了我曾经承诺过我的话,我说过你可以不必强求,但我决不能容忍我儿子的生母是魔。”
白左一边说,一边缓缓后退,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倘若自己没来,倘若没带着孩子,那现在司九荇是不是彻底就化为了魔族?终身与自己再不会有交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向来心性淡然的白左怎样都平静不下来。
有些伤,一辈子经历过一次足矣!
那样的痛,白左不想再历经第二次。
“司九荇,我对你,很失望。”
白左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几乎让司九荇无法承受。
两人从一开始的天差地别,走到今日并不容易,司九荇虽然不愿承认,但她早已对白左产生了依恋。
见白左要走,司九荇瞬时心慌,她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白左的袖子。
“你别走!”
白左单手抱娃,袖子一挥,司九荇便被一道紫色的光芒震开。
“你尚且承受不住这里的魔气,何况是他?我必须带他回去。”
白左语气冷然,但目光却落在司九荇腰间悬挂的九转玲珑铃上。
他内心微微一痛,已是思绪万千,面上不动声色。
“腰间那个玩意儿你最好丢掉。”
这般疏离平淡的语气,从两人相熟后白左再也没用过,司九荇难受白左又何尝不是这样?
只是,他必须有他的坚持。
“记住,好好活着!”
白左转身,那渐渐离去的背影让司九荇心中一紧,她什么都没想就已经追了上去。
然而,白左后退的速度看似缓慢,司九荇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睁睁看着白左带着孩子消失在紫色光芒里。
司九荇双手颓然的伸出,满脸落寞的看着白左离开的方向,仿佛一尊木雕,保持这个姿势许久。
“哎呀,又不等我!”
端木景焕猛地跳起来,朝白左离开的方向追上去,临别时又回头望向司九荇。
“我说,你也别怪他,以后你就明白了,他比谁都在意你。好好活着,我们在玉祁等你!”
说完,端木景焕也一溜烟没了踪影。
“好强大的男人!”七星巨蟒感慨。
雪貂跳上司九荇的肩头,在她耳旁叨叨个不停。
“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你的孩子?”
“女人,你竟然有孩子了?”
“那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啊?”
雪貂在司九荇的肩头上蹿下跳,司九荇满眼疲惫的把雪貂塞进怀里。
司九荇什么也不想说,一种无力感紧紧包裹着她,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司九荇缓缓蹲下去,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助的像个小女孩。
她眼神迷茫的看向空寂的魔渊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七星巨蟒静静盘旋在司九荇周围,雪貂露出个脑袋,感觉到空气中的沉闷,便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司九荇猛地抬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走吧。”
自己大概知道魔渊谷的出口在哪里了,想起方才白左离开的方向,司九荇坚定的朝前面走去。
走着走着,司九荇身边升起一团银色光芒,前面出现了一条银白色的大路。
司九荇踏上银白色的光芒,朝前面走去。
“你看,她已经出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半空中传来端木景焕的声音。
看了眼从魔渊谷缓缓而出的司九荇,还有那躲在暗处等待的老头,白左眼神清冷,转身离开。
魔渊谷确实进去容易,出来难。
原来魔渊谷的出口便在人的心里,只要有一颗坚定的出去的心,魔渊谷的出口便会打开。
出来之后其实跟进来的时候是同一个地方,这也就让司九荇一眼看见了高太傅那张讨厌的老脸。
“你果然还是出来了,妖女,老夫真是低估你了。”
高太傅抚着花白的胡须,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司九荇。
“老头,你想必知道我记仇。还记得你之前得罪过我吗?”司九荇冷冷看着高太傅。
雪貂司九荇藏在怀里,七星巨蟒变为发簪,斜插在她头发上。
“你的手段老夫很清楚,不过老夫的手段你似乎还不太了解。来人,把他带上来。”高太傅拍拍手。
很快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被带到前面,司九荇瞳孔猛地紧缩。
“东乐!”
“你放心,他还没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高太傅很满意司九荇的表情。
“放了他,我留你全尸。”
司九荇声音冰冷,身上红光若隐若现。
“呵,好大的口气,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高太傅从随从手里接过长剑。
“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司九荇有些紧张的看向高太傅。
高太傅反手一剑,刺穿东乐的身体,东乐闷哼一声,脑袋软软垂下去。
“东乐!”
司九荇脱口而出,看向高太傅,双目渐渐转为赤瞳。
“你那招对我没用,明人不说暗话,你把那条蛇给我,我就把这小子交给你。放心,他还没死。”
高太傅语速缓慢,观察着司九荇的表情。
在他身后,太傅府里的大夫正飞快地替东乐医治。
保留东乐一条命是高太傅吩咐的,他要留着东乐的命来威胁司九荇。
“七星巨蟒你想要,收的下吗?”
一道红色的光芒直冲高太傅而去,八级妖兽的力量非高太傅能对抗。
高太傅躲闪不及,被击中心脉,顿时面色紫黑,慌忙调息许久才缓过神来。
天空中一道红色的闪电劈过,七星巨蟒哀鸣一声,司九荇大惊失色,她并没有使用雷电之力。
“是天劫,你似乎还不知道,妖兽在人类世界是不能自主杀人的,否则便会遭受天劫。”
高太傅看着司九荇,双眼是志在必得的欲望。
“要一只兽,还是这小子的命,你自己选。”
高太傅摆出两条路给司九荇。
“妖兽有了自己的意识便会自己择主,你这条蛇选了你做主人,你活着,它便不会易主。”
所以,你要去死!
这句话高太傅没说,不过司九荇听懂了。
躺在地上的巨蟒突然发出一声狂啸,巨大的身体急速向高太傅冲过去,顿时飞沙走石。
高太傅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七星巨蟒宁愿遭受天劫也要跟自己拼命。
他惊恐的后退,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他可从来没想过死。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息喷在高太傅脸上,高太傅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七星蟒利齿碰到高太傅之前,巨大的脑袋已经飞快转向东乐。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七星蟒便席卷了东乐的身体,飞回到司九荇身边。
眼看在手的筹码就这样不翼而飞,高太傅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随从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
东乐奄奄一息,司九荇急忙用传承之力护住东乐的心脉,转身对抗高太傅那些手下。
这一段时间,司九荇一有时间便参悟从不归林的寒潭里带回来的上古密卷,身法招式都有了很大进展,但看招式,她在人间算是绝顶高手了。
司九荇招式凌厉,七星剑光芒大盛,剑气纵横。
而司九荇的身上除了红光,还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芒,是雪貂的防御之力撑开。
有了雪貂的防御之力,那些人的攻击根本落不到司九荇身上。
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高太傅那几个没用的手下,司九荇一脸狂傲的看向高太傅。
高太傅身边是上次和司九荇对抗的两个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高太傅见到此时的司九荇明显比上一次要强上许多。
高太傅退后,让从修真界请来的两个护卫上前。
“解决掉她,给你们三倍佣金。”
那两人本来有所犹豫,不想得罪司九荇背后的势力,可是三倍的佣金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两人对视一眼,便捏决冲了上来。
就算司九荇招式再强横,也不是两个炼气期大圆满修士的对手,很快落了下风。
七星剑在司九荇手上只是武器,这里不是魔渊谷,七星巨蟒不能化为原形公然出手。
而雪貂虽然修仙,在人界也是一样的,不能贸然出手,便只能护着司九荇不被修士伤到。
有好几次,修士明明看见自己的攻击落在司九荇身上,而司九荇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们有些奇怪,一个凡人能挡住他们的攻击,莫非身上除了七星剑还有其他法宝?
这司九荇究竟是什么身份,她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势力?如果杀了司九荇,她背后的势力会不会为她报仇?
算了,还是留一手吧,三倍酬金固然多,那也得有命花呀。
想到这里,两个修士的攻击便慢了下来,司九荇有了喘息机会。
一眼看出两个修士故意放水,高太傅勃然大怒。“老夫花重金雇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演戏的!”
其中一个修士回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行,你来!”
高太傅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果真从地上捡了一把剑就冲过来。
从方才的打斗中,他已经看出来了,司九荇虽然变强了,却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老头过来了,你打不过他,快跑吧。”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伸出半个雪白的脑袋。
见到雪貂,两个修士都愣住了。
这是雪貂,八级仙兽雪貂!
比起八级妖兽七星巨蟒来,八级仙兽雪貂显然更有震撼力。
八级妖兽已是难得,八级仙兽更是可遇不可求,司九荇背后的力量绝对是他们不能得罪的。
想法一旦形成,两个修士立即停下了所有的攻击。
“机会难得,赶紧跑呀。”不等雪貂的话说完,司九荇已经抱起东乐掠出去老远了。
不到万不得已,司九荇是不会拼命的,何况高太傅那老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还是先离开为好。
看着瞬间消失的司九荇,高太傅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办法。
司九荇从魔渊谷出来之后,修为精进了不少,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止一倍。
在一处破庙停下,司九荇把奄奄一息的东乐放在地上,启动传承之力救治东乐。
她现在的修为救一个将死之人并不费力,很快东乐便睁开了眼睛。
“阁主,对不起。”东乐语气极为悲伤。
“你放心,我正在救你,一会儿就能让你活蹦乱跳的。”
司九荇以为东乐的悲伤是因为伤重,便如此安慰他。
东乐的眼神暗了暗。
“阁主,你还是不要救我了。”他语气莫名的低沉。
司九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下东乐。
“为什么不救?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或许会遇到喜欢的姑娘,然后你们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到那个时候,我会给你们很大的一笔财富,让你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救治病人最怕就是病人自己没有生存的欲望,如果东乐一心求死,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
听了司九荇的话,东乐的眸子亮了亮,体内抵触的力量减弱不少。
司九荇趁此机会赶紧催动传承之力,修复东乐受损的筋络。
“阁主,我其实有喜欢的姑娘。我是孤儿,来王城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晋源城。那里有我喜欢的姑娘,我说过等我赚很多钱之后,就回去娶她。”
很少听到东乐说起他的过往,司九荇认真的听。
“嗯,等治好了你,我给你很多银两,你回去娶你喜欢的姑娘。”
话音落下,东乐的伤也痊愈了,可是他仍然满脸悲伤。
这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潮气蓬勃的东乐,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
司九荇只当他是因为被高太傅抓住,受了太多折磨,一时间不能调整心态,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想起之前圣医阁的惨况,高太傅比周红菱更阴险毒辣,自己不在,高太傅一定不会放过圣医阁的人。
于是司九荇便带着东乐赶回了圣医阁,一回去,司九荇便召集圣医阁的所有药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把圣医阁打理的很好。这里是一些银两,你们拿去分了吧。”
司九荇指着桌子上的银两对大家说道。
药童们有些疑惑。“阁主,我们一直做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突然让我们离开?”
“跟着我的这段日子,你们的医术也逐渐精湛了,每一个都能单独撑起一家医馆。所以,今天,你们出师了!拿着自己的报酬,散了吧。”
司九荇不想告诉他们,有人时刻盯着圣医阁,他们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
就让大家带着对圣医阁美好的回忆离开,也挺好的。
大家都知道司九荇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便纷纷上前拿了自己的那一份银钱,告辞离开了。
圣医阁最后只剩下了东乐一个人,司九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放到东乐面前。
“东乐,这些药童里面,你跟我的时间是最长的。这里是两百两黄金,你拿去,回到晋源城开一家医馆,娶你喜欢的姑娘吧。”
仿佛被黄金烫到,东乐偏过头去,神情有些莫名。
“阁主,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好?”
“嗯,东乐,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司九荇打量着东乐。
“没什么,阁主,让我再为你做一次梨花羹吧。”
东乐说完便下去忙活了。
很快,晶莹剔透的梨花羹便端上来了,司九荇含笑端起梨花羹。
“东乐,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砰!
下一刻梨花羹已经落在地上,青花瓷碗摔得粉碎,一柄利剑从后背贯穿了司九荇的前胸,剑尖滴着血。
东乐的声音带着哭腔。
“阁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阁主。”
东乐一用劲,利剑猛地抽离司九荇身体,司九荇感觉自己浑身血液正在快速流失。
她艰难的转过身子,看着泪流满面的东乐。“为什么?”
被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感觉比身上的痛苦强上百倍。
东乐丢了剑,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
“为什么?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一道得意的声音响起,高强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进来。
“东乐,你做的很好。”他满意的朝东乐点点头。
接着看向司九荇。“怎么样,司九荇,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嗯?你流了这么多血,应该快死了吧。”
高强阴恻恻的笑。
司九荇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高强。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脑海中一直没有解开的谜团忽然就解了。
难怪之前自己会莫名被周红菱抓住,带去了相府密室,那时自己一直没想明白是怎么被偷袭的,现在仔细想想却是都明白了。
当时只有自己和东乐在场,想必东乐那时也出了手,只是自己不愿去怀疑他而已。
果然,高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司九荇的猜测。
“你这个药童可不大好收买,我也花了不少力气。不过,都是值得的!上次被丞相府那个蠢妇捡了个便宜,这次……啧啧啧……司九荇,我看你还怎么逃?”
“逃?我可没想过。”
司九荇并没去看东乐,只是直视着高强,嘴角勾出一抹讥讽。
“我们交手数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也没捞到过什么便宜。”
“哼,那是你运气好。今天,我必然要你死!”高强气结。
死?就这点伤,应该还不至于。
而且圣尊传承之力护着,司九荇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只是重伤之下,她功力难以发挥罢了。
“哼,就算临死之前,也要把你拉上。”司九荇眼神冰冷。
旁人不知道,司九荇心里却是明白的,东乐那一剑已经故意避开了要害,司九荇只是看起来伤重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伤及要害。
她话音落下,指尖银针已经射向高强。
高强侧身避开。
“看来你果然伤的不轻,这银针都没有力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那个女人给我拿下!”
高强回头大吼。
一群侍卫应声而出,二话不说朝司九荇攻了过去。
全盛时期的司九荇对付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她失血过多,功力根本发不出来,很快身上便多了好几道伤口。
浑身上下仿佛被鲜血染透,司九荇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那些侍卫见状,攻击的招式更加灵力迅速,司九荇步步后退,左手隔开一把利剑,右手拧断一个侍卫的脖子。
一把闪着寒光的刀迎头劈下,司九荇力气用尽,抽不出双手开格挡。
眼看就要被那把刀劈中,地上的东乐猛地跃起,手里匕首隔开那把刀,一脚揣在那人身上,加入了战斗。
“东乐,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杀了你!你们一起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剁了!”
高强的话音才落下,就从外面再次涌进来一群侍卫,一起朝东乐攻过去。
很快,东乐便负了伤,他冲着司九荇大喊。
“阁主,你快走!”
这一分神,东乐腹部被一把利剑刺中,他咬牙继续战斗,奋力砍杀。
门口被几个侍卫守着,高强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走?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他说话的时候,东乐已经被砍翻在地。
高强走过去,一脚踩在东乐胸口上,东乐的嘴角涌出鲜血。
东乐却将头转向司九荇,目光不再闪躲。
“阁主,对不起。”
“背叛主人的东西,就该碎尸万段!”
高强脚下用力,东乐口中涌出黑色的鲜血,胸口深深塌陷下去。
“你们都看好了,背叛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高强一脚把没了气息的东乐踹出门。
“接下来,该你了。”
看着勉强站立的司九荇,高强狞笑着走过来。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现在虽然狼狈了点,却不影响你的美貌。就这样杀了你,太可惜了,不如我们把上次没办完的事办完吧。”
他一只手按住司九荇的肩头,一只手去扒她肩头的衣服。
此时的司九荇仿佛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对于高强的动作毫无反应。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每一寸都充满诱惑。
高强感觉喉咙干燥,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的对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眼睁睁看着东乐惨死,司九荇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她双目渐渐转为赤红。
墨发飞扬,手里匕首划出,朝高强刺去。
察觉到浓烈的杀气,高强险险避开,司九荇银针已经到了眼前。
高强折身避过,打碎了桌子上的茶盏,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的动静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进去。
刚刚站稳,高强正要呼救,一根银针已经快速刺入他的咽喉。
高强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连忙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出去,却被司九荇一把揪住头发,不等他反击,司九荇便重重一脚断了他三根肋骨。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高强现在无比后悔方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守候在外面的人都看见门上的影子,众人不约而同地偏过头移开了目光,不忍直视。
自家公子向来就是如此,只是这一次玩得好像有点过火了!
不过只要公子高兴就好,说不定公子玩尽兴了,还会多给大家赏银。
屋外的人怀揣着美好愿望静静等待着,屋内的高强却几乎已经被司九荇打了个半死。
司九荇又是一脚下去,高强胸口瞬时塌陷了一片,司九荇出手如电,护住了他的心脉。
她赤红双瞳直视着高强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却死不了。”
司九荇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伸手把自己滑下肩头的衣服拉好,然后才看向高强。
“我觉得你这双手很讨厌,我帮你卸了吧。”
司九荇赤瞳里红光一闪,高强的双臂瞬间着火。
高强惊恐地在地上翻滚着,茶盏的碎片扎进肉里,跟手臂上的痛比起来,这点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高强猛地停止挣扎,跪在司九荇面前,不住地磕头,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
嗅到空气中自己手臂的肉香,高强绝望的停下一切动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化为灰烬,他的眼里一片死寂,嘴角流出血迹。
司九荇眼神一紧,迅速出手卸掉高强的下巴。“想咬舌自尽?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高强的下巴被卸掉,嘴巴合不拢,就那么张着,血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
欣赏着他眼神里的恐惧,司九荇缓缓开口。“这一双眼睛我看着也恶心,不要也罢。”
寒光闪过,高强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便只剩下了一双黑色的窟窿。
高强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滚,无声的哀嚎着。
想起惨死的东乐,司九荇一步步向高强靠近。
忽然,司九荇察觉到远处一丝气劲波动,正快速的朝这边掠来。
“不好!这小子的老子来了,快跑!”
一直没说话的雪貂,此时连忙出声。
看了看地上翻滚的高强,司九荇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从窗户掠了出去。
高太傅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血肉模糊失了双臂的高强,当场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高府唯一的公子被人挖了双眼,砍了双臂,高太傅怒不可遏,满大街寻找那个把高公子打成残废的凶手。
一时间王城里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触怒正在气头上的高太傅,不明不白进了监狱。
一连两天,白天司九荇隐藏在高府不远处一片树林的大树上,黑夜来临后,司九荇便悄悄潜伏回了圣医阁。
昔日门庭若市的圣医阁此刻一片萧索,高太傅愤怒之下早已带领下人把圣医阁砸了个粉碎。
环视一遍圣医阁后,司九荇终于去往了丞相府。
现在自己和高太傅已经结下了血仇,完全可以离开彩云国暂避,但司九荇心里还有另一件事没有做完。
那便是她娘亲凤青莲的事情。
当初若是司蝶兰没有撒谎,那自己娘亲就没有死,而她的下落这天下除了不知所踪的司丰羽之外,恐怕也只有司元良知晓了。
司九荇本来想要借着南方水患一事追寻这桩事的真相,却错失了机会,如今她必须在走之前见上司元良一面。
黑暗中司九荇快速掠向丞相府。
进了丞相府,司九荇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司元良的房间,却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一阵欢笑,司九荇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司元良怀里抱了一个珠圆玉润的女人,身边还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他一边喝酒,一边调笑着让这几个女人给他生孩子。
话语中的猥琐之意,令司九荇没听几句,手臂上就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
这就是自己的亲爹,简直……
牲畜不如!
司九荇刚想进房间,忽然感觉到几股莫名的气息隐藏在黑暗中。
她抬眼望向暗夜,想了想,又迅速转身离开。
现在的司九荇并不是高太傅对手,倘若没有这个坏事的老头,彩云国司九荇可以肆无忌惮的横行。
但偏偏有了高太傅,还和司九荇结下了死仇,这一点便让司九荇不得不谨慎行事。
思来想去,司九荇选择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作为躲避场所。
那就是早已遗忘在了人们心中的定安王府。
公孙仲当初十里红妆迎娶司嫣然,就被司九荇当街痛殴,后来又低调的迎娶司蝶兰,又被司九荇在喜堂上斩断了双腿。
在公孙轩面前哀嚎了一段时日的定安王,如今比谁都要消停。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依仗,彻底废了!
明白这一点的除了公孙仲本人外,定安王府所有的下人也都明白,所以没多长时间,整个王府的人走的走、跑的跑。
如今定安王府简直就像是座被世人遗忘的孤坟。
除了公孙仲和寥寥几个下人外,偌大的王府竟连个打理的人都没有,往日精致无比的花园里也疯长出不少野草。
所以当公孙仲看见忽然出现在自己面的司九荇时,他那张早已僵硬许久的面庞,再次露出了惊愕之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暗夜中,司九荇高坐在荷塘边的假山顶上,红衣似火、面容艳丽。
“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和你叙旧,不过是无处藏身,找个地方避避罢了。”
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公孙仲,司九荇难得的没有讽刺于他。
“如今,你这定安王府连鬼都不愿上门,正是我藏身的好地方。”
“司九荇,你已经害得我成了这番模样,你还不肯放过我?”
公孙仲虽然惧怕,但双手还是紧握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跳动。
他恨司九荇!
恨她对自己的绝情和残忍。
“放心,只要你不多话,我自然不会再动你。”
瞥了公孙仲一眼,司九荇飞身而下。
缓步走到公孙仲面前,司九荇嘴角微微含笑,眸子却是清冷无比。
“按说我怎么都不该和你这样见面,只是我觉得既然我来这里避难,好歹应该知会你这个主人一声。”
“当然,我住在这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也寻不到我到底在你府上何处。至于见面,想必过了今夜,我都不会再让你遇见。”
语毕,司九荇转身就走。
“司九荇!”
公孙仲忽然喊道。
司九荇回首,暗夜中的公孙仲面容更为惨白。
“何事?”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爱?”
悦耳的嗓音溢出,公孙仲却是在司九荇的声音里听出了不屑。
司九荇侧身抬眸,视线在公孙仲身上转了一圈,声音比这黑夜还要多几分神秘。
“爱?何为爱?”司九荇目光定定看着公孙仲。
“我被周红菱毒害时你在旁边抱着新欢是爱?我被剖开肚子时你在他处寻欢作乐是爱?我备受煎熬痛不欲生时你在司嫣然的身侧细心呵护她是爱?”
“我……”
“公孙仲,你我之间早已无缘。我对你不仅没有爱,连恨也没有。”
“我可以解释的,九荇。”
“解释?你不配。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只顾着自己贪欲的男人,不配我司九荇多看一眼,断你双腿是你咎由自取,但凡你在我落难时善待我一分,你今日的下场也不会这般惨痛。公孙仲,清醒一下,这个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的。”
司九荇勾唇,绝美的五官却是透出点点不屑。
轻飘飘的说出这番话,她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公孙仲眼前。
殊不知,司九荇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宛如生出了棱角般,生生刺入公孙仲的心中。
悔意和羞愧不断翻涌,公孙仲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弥补的机会。
一夜无眠。
隔天,司九荇在天微微亮起时便离开了定王府。
街道上人影三三两两,她却察觉到暗处一直有好几道视线,仿佛在伺机而动。
司九荇心中微动,灵巧的身影在大树的遮掩下不断掠过,最终来到丞相府。
与昨晚的笙歌奢靡不同,此时的丞相府陷入了一片寂静,司九荇清眸一扫,便看到司元良的屋子周围多了几道人影。
她微微勾唇,指尖的银针一闪而过,下一秒便以飞快的速度落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
那几个人影顿时宛如鬼魅般开始行动,真真是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而借着这个缝隙,司九荇瞬间钻入司元良所在的屋子,来到他的床榻。
一股恶心的胭脂味弥漫在司九荇鼻尖,她不动声色皱了皱眉,手上再次多了几根银针。
“你要是再装睡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手上的银针会不会落在你的命门上。”
司九荇似笑非笑的开口,银针被折射后闪烁出来的光芒落在司元良的脸上,正好照射出他因不安而胡乱转动的眼眸。
“咳咳,九荇,有话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说着,司元良伸出手把眼前那尖锐的银针挪开,眼里尽是后怕。
司九荇也不恼,她徐徐勾唇,身子一转便在椅子上坐下,动作行云流水,更是带着一种邪魅的美感。
“坐。”
她轻敲对面的桌子,示意司元良过来。
司元良早就在心底把司九荇骂了个遍,面上却还是一阵讪笑,十分怂的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我母亲的事情,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司九荇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司元良身上。
似乎知道她此行来的目的,司元良的眼珠子一转,转瞬便做出了痛彻心扉的表情。
他单手握拳,朝着自己的胸膛砸去,扼腕道。
“九荇啊,不是爹不告诉你,而是你母亲真的已经死了。”
“当年那件事情,是爹这么多年以来的痛,我知道你母亲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别再旧事重提了。”
当朝丞相不愧是当朝丞相,说到动情处,司元良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热泪盈眶。
“哦?”
司九荇轻笑一声,神色让司元良捉摸不透。
“就是这样,现在你母亲去世已久,你如果真的挂念的话,就去她坟前烧烧香,拜一拜便是了,别再想着你母……”
司元良没来得及说完,喉咙便被司九荇猛地扼住。
她的力气极大,只是一瞬,司元良便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他不断的拍打着眼前的手臂,却是徒劳。
“咳、司九荇……你这是、这是谋杀亲生父亲,你难道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司元良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一张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司九荇眸中却是一片清冷。
“你死在这丞相府中,有谁知道是我动的手?看样子最近我还是对你太过宽容了,才会让你在这种时候还敢寻欢作乐。司元良,趁我现在还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最好把你知道的事情给吐出来,否则的话……”
咔擦一声,司九荇直接用另一只手扭断了司元良的手臂,随即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惨叫出声。
短短几秒,司元良浑身上下便被冷汗浸湿。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死亡就在眼前。
“我,我说……我说!”
司元良不断挣扎,说完这句话便开始翻白眼,仿佛真的就这样去了。
“砰!”
司九荇把他狠狠甩回了床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嘴角微勾。
“早这样不就完了?”
司元良的身子猛地一缩,显然是怕了眼前的司九荇,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足足过了半刻钟才缓过神来。
然而此时的司元良,早已浑身发软,连看一眼司九荇的力气都没。
“你母亲的死……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原委。”
话音刚落,司元良便察觉到司九荇身上的戾气瞬间迸发,连忙补了一句。
“但是你如果想知道你母亲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地方,你自己去查。”
“说。”
“晋源城。”
司元良眸光微闪,面上仍是一片惶恐。
“晋源城?”
司九荇默默咀嚼着三个字,只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没错,就是晋源城,当年你母亲在晋源城的时间比在丞相府的时间都要多。所以你只要去到那里仔细调查一番便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司元良不断点头,司九荇却是细细打量他的神色。
这么贪生怕死的司元良,在性命攸关时,应当不会作假。
可下一秒,司九荇指尖突地出现几根银针,她缓缓举起,随即猛地射出!
“你!”
司元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消片刻,他的身子便开始抽搐起来,左手竟再次捏了一个六,整个身子也开始僵硬。
“你要是敢骗我,这一辈子,你便只是个废人。”
“司九荇你!”
司元良张口想骂,可嘴角却是控制不住的歪斜,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眼前一花,哪里还有司九荇的身影?
司九荇一人独行,身边没有了东乐跟随,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便来到了晋源城。
站在城门外,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东乐的面容。
要是东乐还活着,他应该很高兴能再次回来吧?司九荇的眼神里滑过一抹遗憾,抬脚跨进城门。
虽然是最北边的小城,晋源城依然繁荣昌盛。
街上各种各样的商贩叫卖,热闹非凡,想起来东乐之前说过,他是孤儿,那么他喜欢的姑娘很有可能也是孤儿。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很难。
可是既然来了,司九荇一定要为东乐做点什么。
想起东乐一直戴在身上的香囊,司九荇便找了纸笔,写了一则失物招领启示。
接着自己在城里找了家客栈落脚,一连三天,都没有人上门。
莫非那姑娘已经不在晋源城了?
不,应该不会。
东乐曾经说过,那姑娘腿脚不好,她应该不会离开晋源城。
或许是没有看到吧?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走出客栈,把失物招领启示贴满了晋源城大大小小的角落。
贴好之后,司九荇便打算回客栈休息,却听到远处传来女子的哭声。
“你放开我,我不去。”
一群人团团围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司九荇没兴趣,便转身往客栈走。
“你个瘸子,我能要你,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竟然还不愿意。”
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司九荇猛地顿住脚步,瘸子两个字清晰落进她耳朵。
她转身往回走,挤开层层人群,看见了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
那姑娘身量瘦小,面色蜡黄,正挣扎着不肯跟眼前的大汉走。
“我不去,我要等东乐。”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令司九荇浑身一震,她身形一闪,便来到了那姑娘跟前。
“放手!”
司九荇轻喝一声,擒住男子的手腕狠狠一掰,再把那姑娘一带,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惨叫声顿时响起,围观的人听着这声音便觉得痛,脸色纷纷一变。
那姑娘腿脚不好,被司九荇一带,踉跄了一下,还未回过身来司九荇便带着她离开了层层人群。
出了城后,姑娘感激的望向司九荇,对着她深深鞠躬。
“谢谢你。”
司九荇这才发现眼前的姑娘虽然身子瘦削,面色蜡黄,但五官却是十分清秀,一双杏眸弯弯,笑起来便让人觉得十分善良。
东乐和她,十分相配。
一股自责感从司九荇心底无由升起。
他们本来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一个幸福的家。
司九荇一直为自己当时没能救得了东乐而自责,面对眼前的姑娘,她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
“恩人,不嫌弃的话,去我家坐坐吧。”
姑娘很热情。
也好,东乐不在了,自己就代东乐看看他喜欢的姑娘吧。
于是司九荇也不推辞,跟着姑娘往郊外走去。
在离城郊很远的地方,用木头和茅草简易的搭起一个小棚子。
姑娘带着司九荇走进去,有些狭促的让司九荇坐一下,自己烧点热水。
这地方太狭窄了,就一个房间,角落里放了一张破烂的床,东边是一个简陋的灶台,西边放了两张小凳子。
司九荇就在小凳子上坐着,姑娘在东边蹲着生火。
这里应该很久没有外人来了,看着忙碌急促的姑娘,司九荇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她东乐的事情。
想了想,司九荇问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姑娘点点头,接着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突然开口。
“之前不是的,我和东乐一起住。东乐是我喜欢的人,他到皇城谋生去了,他说等他做了大官,就回来娶我。”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司九荇不过和她见了一面,脸蛋微红,模样十分娇羞,却是让人心底一软。
“恩人,我是不是话太多了?但是东乐他,真的对我很好。”
越往下说,姑娘的声音越小。
司九荇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实在不忍心告诉姑娘真相。
她勾了勾唇,淡淡道。
“没事,你说。”
闻言,姑娘眼睛一亮。
她长久住在这个地方,东乐离开之后更是鲜少有人陪着她这样说话,得到了司九荇的许可后,便笑着开口道。
“我们两个人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东乐学什么事情都很聪明。他还说过,将来要做大官,用花轿抬着我进门,让我给他生小孩!”
姑娘脸上满是憧憬,语气更是天真烂漫,可司九荇的心却是猛地一抽,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只是这段时间,东乐也不给我写信了,对了恩人,我不识字,但是我把东乐之前给的信全部都藏了起来,你能帮我看看……信上是什么内容吗?”
姑娘忐忑不安的看着司九荇,一双眼睛盛满期待。
“好。”
司九荇艰难开口。
姑娘顿时一喜,转过身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盒子。
盒子不算精致,甚至生出了铁锈,可姑娘却像是对待珍宝一般,打开盒子后拿出了一叠发黄的信封。
“谢谢恩人。”
姑娘甜甜一笑,把信封递给了司九荇。
司九荇接过后便拆开了第一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虽然字迹扭扭歪歪,可她却觉得自己捧着一颗赤诚之心。
这些信,写满了东乐对姑娘的所有爱意。
甚至司九荇还在字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在阁主身边学习到了很多东西,阁主对我也很好,一直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我。阁主是个好人,我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跟随在她身边……”
看着这一行字,司九荇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恩人,东乐都写了什么?”
姑娘小心翼翼的看着司九荇,在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后更是紧张的攥紧衣裳。
司九荇回过神,一字一句的把东乐所写的内容复述给她。
半晌后,姑娘满脸甜蜜笑意,眼底却有些雾气。
“我就知道,东乐很厉害的……”
司九荇点了点头,把信封重新递给了姑娘。
“恩人,您、您是从王城那边过来的吗?”
司九荇扫了姑娘一眼,她脸上红扑扑的,带着一丝期待。
几乎是一瞬,司九荇便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不错。”
司九荇点头,姑娘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
半晌后,司九荇才听到姑娘小声开口。
“恩人,我从未进过王城,但我也知道东乐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不易。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您能指一条路给我,我不会麻烦您的,我自己去找东乐,我就想远远的看他一眼,成吗?”
姑娘小心翼翼的询问,一双眸子里却是十分清澈干净。
司九荇的手却是骤然紧握成拳。
“为何要看他?”
姑娘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一张小脸尽是向往。
“我生活在晋源城这么多年了,从未出去过,东乐一个人在王城生活,我腿脚不便,不能去照顾他,这已经让我十分愧疚了。再过段时间便是东乐的生辰……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姑娘脸上的笑容十分纯粹。
那是为了心爱之人可以不顾世俗眼光的笑容。
司九荇的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惊喜?
东乐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迎来生辰了。
司九荇张了张嘴,想说出口的话却堵在了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姑娘虽然单纯,但察言观色却是懂的,见状心中一紧,讪讪道。
“恩人,是不是我这个请求太麻烦了?没关系的,我、我自己去问路也是可以的。”
姑娘摆了摆手,生怕司九荇生气。
半晌后,司九荇才缓缓道。
“你见不到他的。”
只是一瞬,姑娘脸上那纯粹的笑容便瞬间僵硬。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脸茫然。
“为什么见不到东乐?恩人是觉得我的腿脚不便到不了王城吗?没关系的,我这里有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足够我坐牛车过去,也足够我给东乐买面粉,做寿面的钱了。”
似乎是怕司九荇担心,姑娘费力的挪动右腿,踉踉跄跄的从床底下再拉出一个盒子来。
一打开,司九荇便看到了上面皱巴巴的银票,甚至有些还沾染了血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司九荇,她抬眸,望向姑娘,一字一句道。
“你不用去了,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从一开始你就被他骗了,他去了王城之后便攒下了一笔钱,现在已经成婚生子,傻丫头,别等了。”
司九荇一边说,一边觉得无数情绪在心中翻涌。
与其让眼前的姑娘等一个永远都等不到的人,不如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哪怕不了解姑娘,可司九荇却是看得出来,如果让她知道东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她也绝对不会独活!
“啪嗒。”
盒子瞬间掉落在地上,零碎的银钱散落一地,姑娘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却十分勉强。
“恩人,你在说什么?你认识东乐吗?你……”
话音未落,司九荇便定定的看着她。
“我认得,他信上写的阁主,就是我。这一次来,也是他托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以前那些话都是戏言,他从未想过要娶你。”
姑娘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她攥紧衣裳,坚定的摇头,脸上却是留下两行清泪。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东乐绝对不会骗我。他说过的,今生非我不娶,我、我一定会等到他的!”
说罢,姑娘推开木门冲了出去,下一刻残疾的右脚却是支撑不住她的力气,重重的摔了下去!
“不可能,东乐不会骗我,他一定会娶我。”
泥土中,姑娘一身污垢,紧紧护着怀里那发黄的信封,哭得如同一个泪人。
司九荇就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一颗心钝钝的疼。
良久后,姑娘却是抬起了满是泥土的脸,她艰难爬了起来,折回屋子把所有银钱仔细的捡了起来,仿佛在捡自己那碎成一地的心。
“恩人,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相信东乐,他不是那样的人。”
姑娘说完扭头就走,她的身量瘦小,常年因为省钱,没有一天是吃得饱的。
可现在她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朝着晋源城飞奔而去。
司九荇心中有所触动,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直跟在她身后。
直到看到姑娘头也不回的闯入一个书塾,司九荇才十分诧异的顿住脚步。
依稀间,司九荇听到姑娘那哽咽的声音。
“我、我想写信寄给东乐,之前你不是一直都帮我写信给他吗?这一次能不能也拜托你,帮我写信给他?”
说完,姑娘把身上所有的银钱全部都放在案桌上,银线皱巴巴的,却是代表着她无数个日夜的思念。
闻言,姑娘面前的书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才开口道。
“你还不知道吗?东乐他……半个月前就已经跟其他女子成婚了,他还告诉我,让我不要再帮你写信,他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在姑娘脑海中响彻。
她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书生,下一刻却看到书生拿出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是东乐当初说要迎娶她进门时要给她买的盒子。
“东乐说了,这个盒子是他曾经答应你的,但是以后的日子,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去过,他希望你不要再想着他了,珍重。”
姑娘抱着盒子,魂不守舍的走出了书塾。
司九荇听完了一切,心头却是大震,疼得无法自已。
东乐竟然……
什么都安排好了!
不论是让姑娘死心的说辞,还是这个盒子里面的银钱,全部都考虑到了。
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一旦背叛司九荇,就做好了为她去死的准备。
司九荇只觉得眼眶一酸,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此时司九荇的心有多痛,对高太傅的恨就有多浓!
东乐生性单纯,司九荇甚至明白他之所以背叛自己,无非就是远在晋源城的姑娘受到了生命威胁。
司九荇缓缓闭上双眸,心痛不断席卷。
“恩人,原来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姑娘惨白着一张小脸,对着司九荇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你既然是他的阁主,那你知道……他过得好吗?”
一边询问,姑娘一边潸然泪下。
“好,他过得很好,新婚妻子温柔体贴,待他极好,他升官发财,生活比之前也好了许多,现在不愁吃不愁喝,一心守着自己的娇妻。”
司九荇艰难开口,声音却极为涩然。
话落,姑娘终于闭上了双眼,脸上的神色不断闪动,痛苦和挣扎将她的心狠狠撕扯,所有美好的期待以及向往,全在这一刻,变得粉碎。
东乐留给她的木匣子瞬间掉落,里面的金子银子散落一地,惹人眼红。
姑娘却是缓缓蹲了下来,一边捡起一边开口。
“好,过得好就好……”
话还没有说完,司九荇便看到姑娘手上的银钱瞬间滑落,整个身子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她心中一惊,顺势接过,把脉后才眉头便微微一皱。
传承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她这是常年吃不上饭,营养不良,又受到了打击才陷入了昏迷,啧啧,真是一对痴情男女。”
司九荇没有理会传承的话,而是把姑娘带回了她那个破旧的小木屋,用传承之力帮她治好了双腿后,司九荇才叹了一口气。
“从今以后,好好生活,忘了他吧。”
这个结局,想必也是东乐想要看到的。
姑娘的眼睫毛颤了颤,眼泪无声滑落,哪怕是在睡梦中,她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情。
一声叹息后,司九荇把东乐留下的香囊放到了姑娘的枕头底下,随即转身便走。
从姑娘的住处走出来之后,她来到一片湖泊边坐下,抬头看天。
“东乐,你放心,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以后会过得很好。”
“心里不好受吧。”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爬出来,坐在她旁边。
司九荇抽抽鼻子。
“我当时能救下东乐就好了。”
“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雪貂的声音故意压的很老成。
修炼千年,生死之事,它向来看的比司九荇透彻。
看见了东乐心爱的姑娘,司九荇的心里更加难受,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悲伤袭上心头。
雪貂自顾自的坐在湖边看风景,它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司九荇自己去想明白。
生而为人,短短几十年里,需要经历的事情太多。
司九荇必须过了自己心里那关,以后的路才能走的更顺。
湖面上传来的呼救声把司九荇拉了回来,司九荇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在水里面浮浮沉沉。
她下意识站起来,看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那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来不及多想,司九荇便跳进湖中朝那个人游过去。
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快要失去意识的人仿佛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死死抓着司九荇。
那人不断挣扎,司九荇无法踩水,身子跟着往下沉,呛了好几口水。
不行,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沉下去。
那人手脚并用攀着司九荇,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司九荇根本没有办法扳开他的手脚。
“你放开,你这样我没办法救你。”
司九荇朝着那人说。
在水里,那人听不清司九荇说什么,见到司九荇要把自己甩开,以为司九荇不想救他了,便把司九荇抱的更紧。
没办法,司九荇只得一记手刀把他劈晕,然后带着人朝岸边游去。
费力的把人弄到岸上,司九荇才注意到这是个年轻小伙子。
年纪轻轻的眼神不太好使啊,这么大一个湖,竟然能掉进去。
现在司九荇已经能灵活控火了,运用体内的火把身上的衣服烘干,司九荇仔细打量还没有醒过来的小伙子。
方才就觉得这小伙子有些眼熟,此时仔细观察真是越看越眼熟。
渐渐的,眼前这张脸和脑海里那张脸重合,司九荇眼神渐渐变得厌恶。
如果不是那人被自己卸了双臂,毁了眼睛,司九荇都要认为这人就是高强。
不管是不是,司九荇看了这张脸心情就不好。
她站起来要走,脚踝却被人拉住。
低头一看,那人竟然已经醒了,正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一边起来一边说。
“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马偿还。”
说话间,抬起头,看清楚了司九荇的长相,一下子愣在那里。
司九荇冷冷出声。
“不必。”
说完要走,手却被那人抓住。
“姑娘是否婚嫁?”
那人眼里闪着光。
不等司九荇回答,那人便连忙说道。
“小生家住晋源城北,卖画为生,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
“关我何事。”
司九荇甩开那人的手,往前面走。
“小生名叫陶季,人品端正,善良勤劳,有爱顾家,家里除了我,还有大黄。”
陶季跟在司九荇身后喋喋不休。
“无聊。”
司九荇加快了步伐,陶季也跟着加快步伐。
“父母双亡,你不用担心我娘会刁难你。画技出众,虽不能大富大贵,日常开销足够了。我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不必有压力。”
“你到底想干嘛?”
司九荇不耐烦的停下脚步。
没有想到司九荇会突然停下来,陶季差点撞上去。
他顿住脚步,认真的看着司九荇。
“娶你为妻。”
“我有孩子了。”
司九荇头也不回。
陶季愣了一下,接着追上去,上下看看司九荇,自己先笑了。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吧。”
“信不信由你。”
懒得跟他多说,司九荇绕开他往前面走去。
“等一下。”
陶季从后面追上来,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一样,坚定的说道。
“我不介意多个儿子。大不了以后我们可以自己生嘛。”
“我介意。”
这人有点难缠,司九荇施展轻功,往前面飞去。
陶季两眼放光的看着司九荇,追了上去。
“仙女,等等我。”
司九荇一直在上面飞,陶季穷追不舍。
没想到那小子看着身板瘦小,体力还行,追了这么久都没有丢。
不过她可不想跟一个长得和高强一样的人有过多的牵扯,正想要加快速度,甩掉陶季。
下一刻,司九荇却听到陶季大叫。
“仙女救命!”
这声音惊慌失措,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司九荇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衣人团团围着陶季,招招夺命。
想了想,司九荇折身回来,银针出手,那些黑衣人应声倒在地上。
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的陶季,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的看着司九荇。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夫!”
问题解决了,司九荇不想跟陶季多说,转身要走,却被陶季拉住。
司九荇不耐烦的回头,眼神夹杂着些许寒意。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陶季脸上难得的认真。
“我想请你保护我一段时间。”
生怕司九荇不同意,陶季死死抓着司九荇的手。
“就一段时间,我怀疑我并不是我爹娘生的。”
见到司九荇的眼神变了,陶季连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爹娘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见过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嗯,听到陶季这样说,司九荇一点也不意外,她上下打量陶季一番,点点头。
“你应该姓高。”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她便可以肯定了,这个陶季跟高太傅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世?”
陶季更加用力的抓紧了司九荇。
“我只是猜测,你应该还有一个兄弟,不过你那个兄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眼前的陶季十有八九就是高强的兄弟,高太傅的另一个儿子。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晋源城,还会被人追杀,司九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司九荇甩开陶季的手,转身要走,陶季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求你,帮我。”
陶季这一跪成功让司九荇停下了脚步。
“帮帮我,我还不能死。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我死了,我的母亲就没有人照顾了。她年龄大了,行动不便,我不在了,她没有办法生活的。”
陶季的神情让司九荇动容。
看见司九荇转身,陶季立即恢复之前欢天喜地的模样。
“我就知道你会心软的,你就帮帮我吧,我娘不容易。”
司九荇改变了主意,陶季的话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主要是她觉得来杀陶季的人肯定还会来第二次,这个人有很大可能是高强派来的。
到时候要是让高太傅知道自己的一个儿子要杀另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儿子死在另一个儿子手上,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丰富。
一番考虑后,司九荇打算在陶季身边待多一段时间。
她倒是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陶季家中在晋源城北,房屋看起来虽然破旧,但胜在简洁。
一进门,便有一个老妇人迎了上来,在看到司九荇时一脸欣喜,打量了一番后对着陶季开口。
“季儿,这女娃娃是谁啊,为娘看着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
下一刻,老妇人却摇了摇头,一脸的可惜。
“这姑娘一看就出身不凡,我们小户人家养不起这样尊贵的姑娘。你还是给人家送回去吧,改天娘给你说隔壁脆饼大叔家的闺女。那闺女膀大腰圆,一身的力气,好干活,屁股大,胸大,好生养。”
闻言,司九荇眉梢微挑,总算明白陶季这说话不喘气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陶季拉着自己的母亲一番解释,那老妇人才点了点头,虽十分遗憾,但对司九荇却仍然热情。
入夜,司九荇在脑海中推断。
高太傅年过半百,膝下却只有高强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血脉,怎么会派人来追杀?
可若是高强的话……
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突地,屋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响,司九荇猛地睁开双眸,身子轻盈,悄无声息的跃上屋顶。
“来了。”
只见屋顶上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正掀开瓦片四处寻找陶季的身影,可司九荇却发现,自己在他们不远处站了许久,竟没有一人发现?
司九荇不想浪费时间,身影一晃,便快速来到那几个黑衣人面前。
“谁!”
其中一黑衣人轻喝一声,还没来得及便被人狠狠一劈,瞬间从屋顶滚落。
其余几个人心中大骇,连忙出手,可司九荇却觉得他们的招式漏洞百出,不消片刻便瞬间解决。
饶是如此,屋顶的动静还是惊扰了底下的陶季。
他一脸茫然的抬头,在看到月光下的司九荇一人打一群黑衣人时心头微颤。
司九荇眸光一闪,废了黑衣人的武功,随即扔出了大街。
眼前只剩下一个黑衣人时,司九荇一手拎着黑衣人,一手拎着陶季,飞掠到远处的树林才停下来。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一只手拎着在天上飞,陶季的面上很是过意不去。
双脚触了地,他不停的抱怨。
“女孩子家要温柔,你太粗鲁了。而且下一次飞起来之前,请先给我说一声,差点吓到失禁。咦,你把他也带过来干什么?”
嘟囔着看见了另一边的黑衣人,陶季吓得差点跳起来。
司九荇淡淡道。
“逼问。”
两个字刚落下,陶季便满脸兴奋的凑上前。
“要怎么逼问?清蒸还是红烧?”
司九荇淡淡看他一眼。
“你好像很兴奋?”
陶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人生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有点控制不住。”
那黑衣人本来打算什么也不说,可是听到陶季这样说,心跳便加速了。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硬气,他还是脖子一梗,一脸的视死如归。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是吗?”陶季凑到那黑衣人面前。要是平时,他绝对见了黑衣人会拔腿就跑。
可是现在,他已经见识过司九荇的厉害了,知道黑衣人根本不是司九荇的对手,他放开了胆子,要把前几日黑衣人加在他身上的恐惧加倍讨回来。
黑衣人心一横,说道。
“当然。”
“那好,我去找柴火,我们一会把他烤了吧?”
陶季一下子转过身去,说话间已经找了一堆柴火,司九荇手指一动,火势便着了。
看着熊熊大火,黑衣人眼神有点慌乱。
陶季把黑衣人往火里推。
别看陶季是书生,力气可不小,那黑衣人被推的眼看就要跌进火里,脸色大变,连忙大声说道。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闻言,陶季停下来,给了司九荇一个得意的眼神。
“是谁派你们来的?”
“高太傅府长公子,高强。”
“为什么要派你来杀我?”
“这个不知道,周公子不会跟我们说的。”
黑衣人摇摇头。
见陶季和司九荇的脸色微变,黑衣人看了陶季一眼,继续说道。
“不过,你跟我们公子长得一模一样,我想这应该就是他杀你的理由。”
一模一样,天下间除了真的巧合,便是双生了。
高强现在一心想要陶季的命,那么很可能高强是知道陶季的身份的。
司九荇上前一步。
“高强现在在哪儿?”
黑衣人后退了一步,有些恐惧的看着司九荇。
“公子在太傅府。”
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司九荇留了黑衣人一条命。
陶季却是在一路上陷入了沉思,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司九荇也由着他去,陶季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可若是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前往王城,见到高强,一切才能知晓。
正想着,陶季忽而抓住了司九荇的衣裳,脸上闪过几分挣扎。
“我想去王城。”
闻言,司九荇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你确定?”
“不错,虽然我不知道高强是什么人,但我想知道我自己的身世,只有彻底知道这些,我才能放下心来回晋源城照顾我母亲。”
司九荇的视线在陶季身上转了一圈,淡淡道。
“高太傅是王城的大官,富可敌国,要是你真是他的儿子,身份也会变得不同。”
陶季轻笑一声,语气满不在乎。
“那又如何?所谓的王城不过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就觉得晋源城很好,守着我的母亲比守着那些没有生气金银财宝要好得多。你放心,我可不会轻易迷失自己。”
司九荇对陶季这一番话十分意外,倒是没有想到,他竟如此通透。
隔天,陶季把自己要回王城的消息告诉了老妇人,她的脸色却是产生了巨变。
“你当真要去王城?”
老妇人的神情有些不安,陶季敏锐的发现一些端倪,点了点头说道。
“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些王城来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来,陶季不是没有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过,但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直到前段时间那些黑衣人的出现。
老妇人看了看陶季,又看了一眼司九荇,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幽幽道。
“你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们是从一个人贩子手里把你买来的。当时看你穿的衣服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又听那人贩子一口王城口音,便猜测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王城里某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亲耳从老妇人口中得知自己叫了几十年的老母亲并不是自己的亲娘,陶季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多年我和你爹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来养,虽然知道你很可能有一天会离开我们,我们还是尽力给你最好的。现在,你都知道了,走吧,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
老妇人摆摆手,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十岁,但下一刻,陶季却是握紧了她的手。
“娘,你放心,等我查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回来找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娘,我也永远只有你一个娘。”
老妇人抚摸着陶季的脑袋,眼睛有些湿润。
“去吧,早去早回。”
临走之前,老妇人拉着司九荇的手。
“姑娘,我就把我儿子交给你了,不管发生什么,请你把他平安带回来。”
这是一个老母亲的嘱托,司九荇不敢看她的眼睛。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陶季是要为了她的复仇而牺牲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些犹豫。
眼前浮现出东乐临死前的模样,司九荇眸子渐渐变得冰冷。
陶季再无辜也是高太傅的儿子,父债子还,要怪就怪陶季命不好,偏偏是高太傅的儿子。
去王城的路上,司九荇和陶季雇了一辆马车。
一路上不断有黑衣人追杀他们,越到王城,追杀他们的人越多,也更厉害。
不过有司九荇这样的高手一路同行,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王城外面。
司九荇还被高太傅追杀着,她不能以本来面目进城,于是便在客栈歇息一宿,打算乔装打扮混进城去。
顶着一张和高强一模一样的脸,陶季也不能以本来面目大摇大摆的进城,必须改变一下。
两人商量过后,便决定扮成来王城谋生的姐弟。
作为彩云国第一神医,在易容方面,司九荇还是相当擅长的。
等到两人出客栈时,谁都没有认出来。
看上去,他们衣着普通,面容是放在人群里就看不出来的那种大众,就是一对普通的姐弟。
“为什么非要我假扮成弟弟而不是你扮成妹妹呢?”
对于称呼上,陶季有些不满。
自己看起来分明比司九荇年龄大一些。
“这个重要吗?只要能混进太傅府就可以了。”
主要是以长姐的身份,更好使唤陶季。
两人来到高太傅门口,见到大门紧闭,门外面有许多侍卫把守。
司九荇眸色一寒,看来上一次司九荇对高强下手,已经让高太傅府里成了惊弓之鸟,成功的让高太傅府里外加强了防守。
对于司九荇,高太傅恨不得立即把她找出来扒皮抽筋,可是又担心司九荇会悄悄潜进府里对高强下手。
为了让他这唯一的一个儿子,平安的活下去,高太傅一面加强府里外的防守,一面加紧搜查司九荇的下落。
高太傅却不知道司九荇此刻就站在他家大门外,思考着怎么混进去。
在高太傅门口转悠了一天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进去,而这一天,他们成功引起了太傅门口侍卫的注意,当天晚上便报告给了高太傅。
第二天,两人照常在太傅门口转悠,高太傅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司九荇和陶季面前。
此时两人都是易容过的,高太傅自然没有认出司九荇。
“你们二人鬼鬼祟祟的在我府门口做什么?”
在百姓眼里,高太傅自来是个光明磊落,从不藏着掖着的性子。
所以来到司九荇面前,他便开门见山的问。
高太傅的脸上照常挂着招牌式的和蔼可亲的笑容,视线落在陶季身上的时候,愣了一下,脸上有了轻微的裂痕,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看着高太傅的反应,司九荇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易容术被高太傅发现了。
自己也上下打量着陶季,见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原来的痕迹,才放心。
“你是从哪儿来的?”
高太傅全程没看司九荇,视线只落在陶季身上。
“我之前和姐姐一直住在晋源城,这次到王城来,是想找个活儿,多赚点钱。”
陶季临场发挥的不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既然如此,我府中正好缺打杂的下人,你们进来吧。”
说完,便让随行的管事给陶季和司九荇在府里安排个活儿。
进府两天,司九荇摸清了府里的各种明道暗口,顺便从府里的大婶那里听了些陈年八卦,包括太傅夫人去世以及同时失踪的小少爷。
原来高太傅当年真的有两个儿子,只是其中一个失踪了,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高太傅都没有派人找过?
看来陶季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小公子了,不知道高太傅在看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死在自己另一个残废的儿子手上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司九荇冷笑一声,眸中更是闪过一丝寒意。
来到府里这么多天也没有看见高强,想必那小子现在有心理阴影了,连门都不敢出。
不过司九荇可不会让他那么舒适的躲在府里,她要让高强发现陶季的存在,这样高强才会下手。
于是,趁着夜色,司九荇便悄悄穿梭在府里各个房间,终于在太傅府最深处的院落找到高强。
他一脸死寂的躺在摇椅上,生活不能自理,虽然还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在房间外面看到高强空洞洞的眼眶,不知道是睡了还是醒着。
远处传来另一个人呼吸的声音,司九荇连忙隐藏好身形。
看见那人闪身进了屋,司九荇竖起了耳朵。
“启禀公子,那人仿佛凭空失踪了。”
一阵陶瓷脆裂的声音。
“你们这群废物,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三番四次搞砸,我养你们何用?”
虽然是个残废,脾气可是一点也不小。
“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功夫太高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哦,对了,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在王城城门外。”
那人语气紧张。
“一个女人你们都打不过,对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听着下人的描述,高强脸色越来越不对,最后满脸惊恐的站立起来。
“你确定没有看错?”
“几次交手,属下看的清清楚楚。”
高强猛地站起来,有颓然的坐下去,嘴里不住的喃喃。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那个女人回来了。”
他的语气里是生无可恋的绝望。
在司九荇眼底,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屡次对她下手,能怪谁?
等到房间里那人退下去,司九荇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第二天便跟陶季商量,让他每天用真面目在府里晃一圈,当然是不经意的出现。
三天过后,府里便谣传,多了一个周公子,每天傍晚都能看见他从后花园里经过。
谣言很快传到高强耳朵里,他自然最清楚,他一直派人追杀的那个人恐怕已经到了太傅府。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被太傅发现,高太傅永远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他高强。
即便他现在残废了,他也是太傅府里唯一的公子,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派人下去彻查究竟是谁在后花园里搞鬼,他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高太傅耳中,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自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这几天总是梦到亡妻和那个失踪的儿子。
想起前几日进府的那对姐弟,高太傅便把他们招上来。
陶季这几天总是被司九荇半夜三更拖起来在后花园游荡,睡眠严重不足,即便是脸上有厚厚的妆容,也掩饰不住他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见到高太傅,还没有说话,陶季便先打了一个呵欠。
高太傅眼神一暗。
“怎么,在太傅府里做事很辛苦吗?”
“不,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陶季连忙摇头。
听到陶季的声音,高太傅眼神变的柔和,挥挥手让陶季下去。
“你们下去吧,这几日辛苦了,休息几天吧,工钱照发。”
陶季走后,高太傅思绪万千,只因为陶季说话的语气太像一个人了,那个人就是他死去多年的妻子。
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只是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
当时另一个孩子失踪后,他派人几乎把彩云国翻过来都没有找到。
况且那孩子只是声音像而已,长相方面没有一丁点相似,一定是他想多了。
高太傅摇摇头,思索半响,让人去查陶季的身世。
回到房间,陶季躺在床上把自己摆成大字型。
过了一会儿又猛地坐起来,看着司九荇。
“你相信吗,我看见那高太傅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
事情按着她的计划走,对于陶季的身世,司九荇并没有打算对陶季隐瞒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和那高太傅有几分相像。”
闻言,陶季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脸,一边摸一边点头。
“还真有那么几分像,那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照常做就是了。”
“晚上去后花园游荡?我很困啊。”
陶季一脸疲惫的把脸蒙进棉被。
接下来的几天,司九荇明显察觉到有两路人都在暗处监视着她和陶季,陶季浑然不觉,她每天依旧让陶季半夜卸了妆去后花园游荡。
目的就是要让那些人看清楚,好回去禀告他们的主子。
这天夜里,司九荇再次来打高强的房间外,想看看高强究竟有什么打算。
声音从高强房间里传出来,里面并没有灯火,自从失去了眼睛,高强的房间便从来没有点过灯。
他的院子里也不许别人点灯,黑乎乎一片,这倒方便了司九荇。
“你确定司九荇不在府里吗?”
这是高强的声音。
“不在。”
“好的,今晚就动手!竟然还敢府里,我一定不会让他活过今晚。”
高强的声音狠厉,看来之前他一直没有动手,只是担心司九荇就在附近。
得知了这个消息,司九荇马上潜进高太傅的院落。
高太傅的院落比高强的防卫要多很多,高太傅自己也是个高手,司九荇进去的时候差点被发现,好在高太傅的注意力很快被匕首上的纸条吸引了。
纸条是司九荇留下的,上面的消息是让高太傅马上去后花园。
时间悄然流逝,司九荇的一颗心却是控制不住的急促跳动起来。
她抬眸望向外头,只见到一片漆黑。
这个时候,想必高强已经动手。
脑海里浮现出陶季躺在冰冷的地上的情景,司九荇突然有些不忍心。
她有点后悔了,陶季虽然有很大可能是高太傅的另一个儿子,但是陶季的本性并不坏。
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力,如果这样做了,那么自己跟高太傅又有什么区别?
想起临走前老妇人的嘱托,司九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她加快了速度朝后花园赶去,希望还来得及。
老远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司九荇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看见前面灯火通明,陶季面色灰败的躺在地上,身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液漫开,高强身边的侍卫手里拿着刀,刀尖还滴着血,高强在一旁疯狂的笑。
究竟还是来迟了一步!
司九荇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无力的隐藏在花丛里,想等到高强离开后就带着陶季的尸体离开。
“叮,主人,地上的那个人还没有死,你现在救他还来得及哦。”
圣尊传承的声音传来,司九荇心里升起一抹希望。
悄悄用灵力查探一番,陶季果然还有微弱的心跳,她赶忙暗地里用传承之力替陶季疗伤。
远处灯火通明,高太傅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老远就听到高强癫狂的笑声,生怕这个儿子再出什么意外,高太傅赶忙快走两步赶过来。
“高强,你在干什么?”
高太傅紧张的看着轮椅上的高强。
见到高强没事,高太傅松了一口气,接着视线转移到地上。
看清楚地上那人的长相之后,高太傅愣在了那里,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接着化为悲痛,仿佛站立不住的后退两步。
察觉到高太傅的情绪变化,高强止住了笑声,空洞的双眼看向高太傅。
“父亲,你是不是也发现他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高强,这是怎么回事?”
高太傅在侍卫的搀扶下,站稳,看向高强。
“呵呵,你不是一直在找你另一个儿子吗?他就在这里呀,只不过他已经死了,被我杀死的。”
高强一脸快意。
闻言,高太傅脸上浮现出悲痛欲绝的神色,猛地靠近高强,一把把高强提起来。
“真的是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太傅没有半点怀疑陶季的身份,因为他那张和高强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明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新来的小厮就是那个每晚在后花园露面的人,明明之前就感觉那个小厮莫名的亲切,明明早就知道那个小厮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另一个儿子。
可是他没能救的了他,他生性多疑,担心这是别人的圈套,所以没有一直没有与儿子相认。
可是就是自己的多疑,让自己的一个儿子杀了自己另一个儿子。
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浑浊,这个儿子还没来得及与他相认,便被另一个儿子杀死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呵呵,因为太傅府里只能有我一个公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残废以后,你一直都在悄悄寻找他,很不幸,被我先找到了,所以我就杀了他。”
高强满脸疯狂,他从小娇生惯养,是高太傅唯一的后人,不允许任何人抢他的位置。
“他是你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怎么下的去手?”
高太傅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自从高强残废之后,他确实再次寻找二十几年前失踪的那个孩子。
可是他并不只是找他回来继承家产,也是为了在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个人帮他照顾高强。
“亲哥哥又能怎么样?挡了我的路,他一样得死。他这几天在后花园装神弄鬼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惜了,你并没有注意他。”
高强一脸的得意。
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么想的,高太傅浑身怒气不可遏制,手掌凝聚内力,冲着高强就要打下去。
察觉到高太傅身上的杀气,高强大叫。
“怎么?你现在想要杀了我替你另一个儿子报仇?我也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二十二年前你弄丢了一个,现在还想杀了另一个?”
话音落下,高太傅的手掌颓然落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虽然你把当初知道那件事的人都灭了口,可是还是有人逃出去。那个人被我找到了,你没想到吧,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高强激动之下,泪流满面的大声说道。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高太傅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你都知道了什么?”高太傅无力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他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官场沉浮,对于自己的儿子,向来是有求必应,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儿子。
远处的司九荇隐藏气息,替陶季医治,陶季的心肺逐渐复苏,司九荇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前方高强黑漆漆的眼眶里,血水和泪水混合着流下来。
他无力的哭诉。
“我很早就知道母亲诞下双胎的当晚,你正在风月地鬼混,母亲怒急攻心,含恨而死。直到母亲下葬的前一刻,你才从风月地赶回来,不过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婴儿,另一个被人抱走了。”
当年太傅夫人的确是被高太傅气死的,高太傅把当时府里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灭口了。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情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这高强作为太傅府里唯一的公子,自然能从其他官员亲属那里听到些只言片语,再一查证,当年的事前便浮出了水面。
从那时候起,高强心里便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他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只为引起高太傅的注意,不过高太傅从来不知道高强真正需要什么。
这一次他被司九荇废掉双臂,毁掉眼睛,知道高太傅在寻找另一个儿子的下落。
他偏不要高太傅如意,所以他在高太傅之前找到陶季,并杀了陶季。
看着自己的儿子,高太傅满脸痛惜,他从来不知道二十二年前他极力隐瞒的那件事,高强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更不知道这么多年,高强是怀着怎样的痛苦生活下来。
当初的事情是他的不对,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的夫人太过于小气,为了这么点小事竟然能被气死。
直到现在他也认为自己当初并没有不对,要怪就怪那个女人没福气,不够大度。
这件事情对于他而言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当初他把知道这件事的下人全部秘密解决了。
没想到,高强竟然早就知道了。
远处隐藏的司九荇在心里暗想,原来高太傅府里还有这么一出,还好陶季现在还昏迷着,不然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该伤心了。
感觉到陶季的生命力变强,司九荇悄悄收了传承之力,这样就不会因为陶季突然坐起来而暴露了她的行踪。
高太傅眼睛看着高强,注意力却在陶季身上。
方才他就感觉到陶季还有一息尚存,而且有逐渐变强的趋势,这说明有人正在医治陶季。
能够医死人肉白骨的全王城只有一个,那就是司九荇。
再加上之前探子的汇报,高太傅更加肯定司九荇就在这附近。
如果贸然出手,必然会打断她对陶季的救治,还不如等她救了陶季之后,身体虚弱之际,一举拿下。
司九荇万万没想到高太傅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刚收手就感觉到迎面袭来一股劲风。
刚刚耗损大量灵力把陶季从鬼门关拉回来,司九荇此时的功力连平时一半都不到,根本不是高太傅的对手。
勉强离开高太傅的攻击,司九荇从藏身的地方跃出来。
府里众人没想到花丛里竟然还藏了一个人,连忙上前把司九荇团团围住。
“你早就知道我在那里!”
司九荇冷笑一声,眼神如刀。
高太傅满脸得意的抚着胡须。
“没错,我早就知道你在,一直没有动手,只是想借你的手救我的儿子。”
说着,看看地上躺着的已经恢复生机的陶季,高太傅越发满意自己的足智多谋。
“你果然是医术天下无双的神医,看在你把我的儿子救回来的份上,一会儿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说什么梦话,就算我现在功力尚未恢复,你也很难抓住我。”
她现在功力没有恢复,周围又都是高太傅的人,只能拖延时间等陶季醒过来,然后利用陶季逃出去。
“呵呵,你口气倒是不小,能不能抓住你,先抓了再说。”
说完,高太傅朝司九荇俯冲过来,司九荇用七星剑勉力挡下高太傅的攻击。
后退几步,司九荇语速加快。
“地上躺着的那家伙还没有救完,你要是想让他醒过来,最好别对我动手!”
看着地上昏迷的陶季,高太傅有些犹豫。
陶季是他的亲生儿子无疑,高强现在跟个死人差不多,他可就只有陶季这一个儿子了。
不过转念一想,陶季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大半,就算是城里其他大夫也可以治好他。
这样想着,高太傅正要对司九荇出手,就看见地上的陶季眼皮动了动,接着呻吟一声,从地上坐起来。
之前他分明已经死了,此刻竟然又坐起来了,在场的除了高太傅和司九荇,其他人都惊恐的后退。
见到陶季醒过来,司九荇松了口气。
还好现在醒了,她逃出去的机会又大了一些。
另一边的高太傅见到陶季醒过来,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
“儿子,你醒了。”
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陶季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然看见高太傅那张放大的老脸,心里已经,连忙后退。
“你是谁呀?”
“儿子,我是你爹呀。”
见到陶季后退,高太傅往前了一步,迫不及待想要和陶季相认。
愣了一下,陶季指着高太傅。
“你不是太傅吗?你怎么是我爹?”
虽然之前司九荇已经跟他说过,陶季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说来话长,等为父先把这个妖女收了再跟你慢慢说。”
说完,站起身来看着司九荇。
陶季也随着高太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口中的妖女竟然是司九荇。
陶季便连忙站起来,挡在司九荇前面。
“她可不是什么妖女,你可别乱抓人!”
没有想到陶季竟然护着司九荇,高太傅气不打一处来,冲陶季喊道。
“你这小子,跟妖女站在一起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来。”
想起高太傅对高强的态度,这老头儿心里只有自己,要是真的让他觉得陶季跟他不是一条心的话,恐怕会放弃陶季。
于是司九荇在陶季开口之前,一把匕首横在陶季脖子上。
“你们都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那高太傅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把陶季当人质,想到司九荇之前阴狠毒辣的手段,高太傅觉得翻脸不认人这种事儿,这个女人真的做的出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二十几年的儿子,可不想刚找到就失去。
更何况,他要在陶季面前塑造一个慈父形象。
于是他故意紧张的后退。
“妖女,放了我儿子。”
接着又转向陶季。
“你现在看清楚这个妖女的真面目了吧。”
太阳缓缓升起,照在他故作慈祥的脸上。
不管高太傅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招是有效的,司九荇带着陶季一步步后退,逐渐退出了高太傅的包围圈。
高太傅身边的侍卫见状,上前请示。
“太傅大人,真的要让那妖女就这样离开吗?”
看看已经退出太傅府的司九荇,高太傅脸上浮现出一抹老狐狸般的笑。
“通知城门严加把守,老夫就不信这妖女能长了翅膀飞出去。只要她还在王城,老夫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出了太傅府,司九荇带着陶季狂奔,一直到城郊外的树林才停下来。
陶季站定,看着司九荇。
“我们不赶紧出城吗?”
司九荇看看城门的方向。
“出不去了,你那个老子一定下令关闭了城门,我们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那要怎么办?我还答应我娘早点回去。”
陶季看起来无比着急。
“你不是有个爹了吗?”
司九荇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陶季。
“你说高太傅?我来王城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其实在高太傅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当时他和高强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原来他那时候就醒了,当时自己一心注意着高太傅的动静,竟然没有察觉到。
这么说,他也听到了当年是他的亲生父亲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吧,司九荇拍拍陶季的肩膀。
“节哀顺变。”
陶季笑笑。
“我并不悲伤,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到晋源城,好好孝敬母亲。”
看着陶季的神情,司九荇竟莫名看出一些孤寂的感觉。
她能明白陶季现在的心情,那种亲人都不在了的孤独,那种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无奈。
不过陶季至少还有养父母,自己才真的是孑然一身。
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
突地,脑海中闪过白左和孩子的脸庞,司九荇只觉得空荡荡的心似乎被一股暖意所侵袭。
亲人?
她的孩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可白左呢?
司九荇不知道的是,此时她心中所想,全部落入了白左的耳中。
“我说白左,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旁边那个小子可是对司九荇很是上心,你就不怕自己的女人被抢了?”
此时的端木景焕一手一个拨浪鼓,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看戏。
在看到司九荇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茫然和挣扎时,端木景焕摇了摇头,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白左闻言却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他?不配。”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透出万千霸气。
端木景焕在旁边小心翼翼翻了一个白眼,开始煽风点火。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他们现在,经历了生死,一起共患难过,感情肯定比起之前要深。这世俗间的感情,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话落,白左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端木景焕见状立马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真的打算看着她和其他男子这般……共患难?”
这句话在白左那毫无波澜的心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他猛地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端木景焕一愣,下意识喊道。
“喂,你去哪里?”
“去见我的人。”
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白左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端木景焕顿时捂着嘴巴偷笑。
瞧瞧,这就是男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心底不还是很诚实?
与此同时,司九荇早已收回了心中的杂念,观察了一番四周,随即拍了拍陶季的肩膀。
“你先休息一下,等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出城。”
陶季惊讶的看着司九荇。
“你不是说城门口都是高太傅的人?我们要怎么出去?”
“如果我们不趁今晚出去,那么最迟明天上午,高太傅就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所以,不管能不能出去,晚上都要赌一把。”
刚刚经历了昨晚的风波,陶季自然是睡不着的。
他和司九荇两人就那么静静坐着,看着太阳从头顶缓缓落山。
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大地上,黑夜悄然降临。
司九荇从地上坐起来,看着一旁的陶季。“好了,我们出发吧。”
悄悄来到城门附近,司九荇发现防守的人依然很多。
看着高高的围墙,如果自己一个人过去,应该不难。
要是再加上陶季,情况可就不妙了。
看了看陶季,陶季连忙抓住司九荇的手。
“你可别想丢下我,你答应过我母亲,要把我平安带回去的。”
“那好,一会儿我带着你从墙头上越过去,你不要出声。”
司九荇指尖扣着几枚银针,冲着那些守城的人射过去。
那些人只觉得身体一麻,便全都昏了过去。
见到司九荇的手法,陶季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一下子都撂倒了,你可真厉害。”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提起陶季朝墙头上跃去,陶季连忙抓紧了司九荇的胳膊。
一口气从墙里翻出来,刚刚站定,一把匕首瞬间横在司九荇胸前。
前面灯火通明,高太傅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司九荇和陶季,他的残废儿子坐在旁边。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难怪城里面的防守那样薄弱。
“你现在过去,你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混战中,难免伤及无辜,司九荇便让陶季到高太傅那边去。
看着高太傅那边的人,陶季低声说道。
“我不去,他们那么多人,我要是过去了,这边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一边说一边握着司九荇的手,司九荇没好气的看一眼陶季。
“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影响我发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担心一会儿打起来,我会被误伤。你放心,我会把自己藏好的。”陶季给了司九荇一个放心的眼神。
既然陶季坚持不过去,司九荇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默默看向对面,高太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你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可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话音落下,从后面走出来十来个侍卫。
这十几个侍卫修为高深,眼神充满杀气,看起来不好对付。
银针出手,向对面疾射过去。那几个侍卫严阵以待,银针却从他们旁边飞了过去,冲着高太傅而去,高太傅轻松避开。
“看来你眼神不太好,一个都没有中。”
高太傅冷笑。
“是吗?你再好好看看。”
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没气了。”
身后传来下人的惊呼。
高太傅猛地回头,只见高强空洞洞的双眼大睁,嘴角流出黑色的血迹,身上各处要穴都被银针刺中,早已没了气息。
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面前,高太傅红了眼。
“司九荇,你欺人太甚!”
手掌聚力发出,前面的十几个侍卫来不及反抗便被高太傅一掌打死。
“身为侍卫,护不了主子,要你们何用?”
自己解决了那几个侍卫,高太傅冲司九荇扑过来。
他此时红了眼,身上的功力毫无保留的发出来,司九荇被强劲的掌力逼迫的连连后退。
就算有七星剑在手里,司九荇也只能勉强格挡。
几十个回合下来,司九荇身上中了一掌,胸中血气翻涌,身子后退,吐出一口血。
脑袋眩晕,身体仿佛越来越重,司九荇紧咬着舌尖,不让自己晕过去。
尖锐的疼痛让大脑清晰了一些,司九荇勉力支撑着七星剑站立起来。
“你怎么样?”
看着司九荇脸色不大好,陶季满脸担忧的走过来扶着她。
对面,高太傅一步步走过来,手掌凝聚灵力,准备再次攻击。
司九荇催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灵力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抽走,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太傅,司九荇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你闪开,我现在没能力护着你。”
没想到全怒之下的高太傅,功力如此强,她今日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司九荇步步后退,高太傅脸色阴暗的看着她。
“没有人能中了我的碎魂掌还能活下去,司九荇,你死定了。下去给我的强儿陪葬吧!”
“你要杀她就先杀我!”
眼看着高太傅那一掌就要落在司九荇身上,陶季连忙护在司九荇前面,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高太傅。
高太傅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看陶季,再回头看看已经没有生还可能的高强。
“你让开,这个女人杀了你弟弟,你竟然还护着她,让开。”
高强死了,他现在只有陶季这一个血脉,不能不在乎。
“不,你放了我们,不然就先杀了我。”
陶季目光直直看着高太傅。
“你敢威胁我?”
高太傅袖子一挥,陶季便被一股气浪推到三尺开外。
同时,高太傅的手掌重重拍在司九荇脑袋上,顿时,司九荇脑袋一片空白,血流如注,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眼前的天空渐渐变成红色。
“九荇!”
远处的陶季看见满脸是血的司九荇,大喊一声,愤怒的看向高太傅。
不理会陶季愤怒的视线,高太傅面色阴狠的看着司九荇。
“常人只要挨我一掌,便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是对付你,我必须要看着你断气!”
另一掌朝司九荇胸口拍下,生命流逝的速度比传承修复的速度快上太多,司九荇连动一根手指都没力气了。
脑海里浮现的是白左怀抱孩子的场景,如果孩子跟着白左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吧。
可除了这个念头,司九荇竟发现在这个时刻,她只想见到白左。
哪怕一面……
司九荇的眼睛缓缓闭上,眼角流出一滴血泪。
孩子,娘对不起你!
千钧一发之际,陶季扑了过来,没有想到不会武功的陶季竟然有这样快的速度。
高太傅来不及收回掌力,本该落在司九荇身上的攻击完完全全落在陶季身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司九荇惊讶的睁开眼睛,便看到陶季大口大口的吐出黑色的鲜血。
她想要问陶季的伤势,却发不出声音。
想要伸手止住他嘴角的鲜血,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陶季看着司九荇,嘴角缓缓露出一个无奈心酸的笑容。
“不能一起回去,那么我们便一起死吧,黄泉路上有我陪着、你应该也不会太……孤单……”
说完这一句,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高太傅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方才察觉到陶季过来时,他只来得及收回三分力道。
七分掌力的碎魂掌落在功力高深的人身上都回天乏术,何况是不会武功的陶季。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仅存的儿子,他颓废的后退,眼睁睁看着陶季闭上眼睛。
接着又疯狂的上前,一脚踹开司九荇。
“离我儿子远点!”
然后把陶季抱在怀里。
“儿子,你醒醒,你把眼睛睁开。”
无论他怎么摇晃怎么喊,陶季都不可能睁开眼睛了。
天灵盖被高太傅击碎,司九荇最终沉沉闭上了眼睛。
怀中一直没有动静的雪貂悄悄咬破自己的中指,把一滴血滴在司九荇胸口。
这滴血从司九荇心口渗入,渐渐游走到七筋八脉。
陷入沉睡的血管和筋络被这滴鲜血唤醒,开始跳动。
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黑暗里有细碎的匕首在切割她的身体。
又仿佛看见了一团烈火,下一刻,她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浑身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烈火焚烧重铸。
高太傅沉浸在老年丧子的痛苦中,没有察觉到司九荇沉寂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等他察觉时,司九荇已经直直升到半空,周身环绕赤红色的火焰。
灼灼热气传到方圆百里,其他人见状纷纷惊恐的后退。
半空中的司九荇指甲暴涨,墨发长及腰际,转为白色,瞳孔赤红,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司九荇,你竟然还活着!”
自己的儿子死了,司九荇却活过来了,高太傅胸膛剧烈起伏,气的七窍生烟。
头上化为发簪的七星巨蟒嗡嗡作响,被司九荇压制下去。
“不好,她入魔了!”
七星巨蟒用心神跟雪貂交流。
“没有,她是有意识的。”
雪貂查探一番后,得出结论。
“她只是变得更强大了。”
“啊!妖女,你去死!”
高太傅凝聚全身的功力朝司九荇扑过去。
司九荇赤瞳回转,五指入钩迎上高太傅。
两人的身影在空中瞬间侧身,强大的气流冲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声响过后,高太傅披头散发从空中落下来,瞳孔涣散,花白的头发瞬间全部化为白色。
逐渐扩大的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那个中了两次碎魂掌的女人竟然在短时间里变得如此强大,一招就打散了他几十年的修为。
“不,不可能!”
高太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浑身的修为仿佛被无形的手禁锢。
这掌力分明是他的碎魂掌,他用了毕生精力才研究出来的碎魂掌,竟然被那个女人在转瞬之间就学会了。
长及脚踝的白发转为及腰的黑发,赤瞳恢复本来的颜色,锋利的指甲也消失了,她恢复了本来面目。
司九荇缓缓落在地上,双脚接触地面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方才跟高太傅那一战,她全力以赴,现在身体有种短暂的灵力枯竭的迹象。
不过比起修为尽失的高太傅,她的情况好了太多。
司九荇站定之后,双手负于身后,睥睨高太傅一眼,眼神平淡无波。
视线落在陶季身上,司九荇走到陶季身边,附身抱起他,施展轻功往晋源城的方向掠去。
“陶季,你为救我而死,我一定会救你。”
司九荇的身影消失后,原地突地多出一道白色的光圈。
随着光圈散去,白左的身影瞬间出现。
他望着逐渐远去的司九荇,视线在触及到地上那滩鲜血后眸光微微一寒。
端木景焕所说的世俗感情,竟能让一个认识司九荇不过几日的陶季献出生命?
白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堵得慌,却不知为何。
暗处,端木景焕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苍天,他终于看到白左被这些儿女情长所难倒,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肯定会惊掉大牙!
不等端木景焕回过神,他便看到白左的身影一晃,竟是追随着司九荇的方向而去,见状,他连忙稳住心神,跟着追了上去。
这种八卦,怎么少得了他!
司九荇离开之后,太傅府的侍卫才敢上前来查看高太傅的死活。
当他们看见高太傅还睁着的眼睛之后,连忙把人抬回太傅府。
早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宫中,高婉芸很快赶了过来。
屋里下人行礼。
“皇后娘娘。”
高婉芸袖子一挥,神色焦急的看向床上。
“免礼,我父亲怎么样?大夫来看过了吗?”
旁边垂手侍立的太医上前一步。
“回皇后娘娘,老爷被碎魂掌所伤,毕生功力尽数废了,而且时日无多……”
“父亲!”
高婉芸满眼悲伤的看向高太傅,高太傅面色苍白,精神萎靡,跟她记忆中的高太傅完全是两个人。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的父亲不能死,要是他死了,你们也通通给我陪葬!”
高婉芸大怒,她的皇后之位有很大一部分是高太傅的权势撑着,要是高太傅死了,那么也就没人给她撑腰了。
“芸儿……”
高太傅发出微弱的声音,高婉芸连忙上前握住高太傅的手。
“父亲,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
看见高婉芸,高太傅昏暗的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水。
“司九荇把你的弟弟杀了。”
“什么!”
高婉芸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太傅。
没想到那个女人都把她的弟弟折磨成了那副样子,却还是要了他的命。
看到高太傅眼里的肯定,高婉芸眼里落下泪来,拳头渐渐握紧。
“司九荇,本宫不会放过你!”
“芸儿,用这个给你世祖传个话。”
高太傅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颗透明的珠子。
见到那颗珠子,高婉芸脸上浮上一层犹豫。
“父亲,我们已经被世祖逐出了族谱,况且他早已超出凡世,这件事情他会管吗?”
“我们周家一脉被那个女人杀绝了,你世祖不会坐视不理的。”
高婉芸依言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到那颗珠子上,唤醒了珠子。
很快房间里升起白烟,白烟中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清俊的人缓缓出现。
“我都知道了,司九荇杀我周家子孙,欺人太甚!我是修仙之人,不能随意插手俗世事物,我会派两个筑基初期的弟子来协助你们。”
说完,烟雾渐渐散去。
眼看着来人就要消失在空气中,高婉芸连忙出声。
“世祖等等,我父亲的病还有救吗?”
那人缓缓摇头。
“生死有命,我不能逆天改命。他时日无多了,准备后事吧。”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高太傅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涌出。
见到高太傅这样,高婉芸又急又怒,大喝一声。
“来人,召集禁卫军……等等,周凌幕何在?”
高婉芸迅速冷静了下来,虽然双目猩红,可她却没有忘记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
一旁的太监闻言缓缓鞠躬,低声道。
“周淩幕现在在周府。”
闻言,高婉芸眸光一寒,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
“摆驾周府!”
周府。
与往日的热闹不同,此时的周府一片萧条,周府中的下人虽然没有散,但一个个却是面色沉重,走路小心翼翼,生怕惹出半点声响。
高婉芸一看到这样的画面,眉头便狠狠一皱,她踏入周府后,周淩幕才姗姗来迟。
“见过皇后娘娘。”
周淩幕跪倒在地,身上哪里还有以前那威武大将军的任何风范?
“周淩幕,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司九荇。”
提到司九荇,高婉芸眸中闪过强烈的恨意,而周淩幕更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猛地抬头。
此时他的眼睛深深塌陷了下去,整个人比起之前老了将近十岁。
现在的周淩幕,宛如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
周沧死了,其余的疯的疯,散的散,司蝶兰更是消失得无影踪,这一桩桩一件件,对于周淩幕来说,都是心中最尖锐的痛!
“皇后娘娘请说。”
恨意翻涌,周淩幕的声音也比起刚刚变得有生气了许多。
高婉芸则是冷哼一声,阴森森道。
“司九荇这人欺人太甚,步步紧逼我们高家,现在更是断了我高家的血脉!周淩幕,你们周家,不也有一个老祖宗吗?被欺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高婉芸高高在上的看着周淩幕,所说的话更是一字一句刺入他的心中。
可周淩幕在官场混迹了多少年?
只是一瞬,他便知道高婉芸此次前来的目的。
“皇后娘娘,周家的老祖宗……我们不能轻易打扰。”
“那又如何?比起现在的惨状,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
高婉芸冷哼,望着周淩幕的眼神夹杂着点点不屑。
“实话跟你说,我已经告知高家老祖宗,他已经派人下来对付司九荇。你若是想合作,这两天告诉我消息,周淩幕,这一次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顿了顿,高婉芸继续说道。
“这一次,我要司九荇,下地狱。”
说罢,高婉芸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仍然跪在原地的周淩幕,却是悄然捏紧了双拳,仿佛陷入了挣扎当中。
晋源城。
“这是怎么回事啊,出去还好端端的,怎么回来变成这样了啊。”
陶母扑在陶季身上嚎啕大哭。
陶季是为救她而死,面对悲痛欲绝的老妇人,司九荇觉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沉默半响,她说了一句。
“你们放心,我会救他。”
“人都死了,还怎么救啊,我可怜的儿啊。”
陶母哭的几乎背过气去。
老太太哭的肝肠寸断,司九荇心里越发沉闷,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受不住,司九荇扶着老太太进屋休息。
司九荇关上房门,看着床上的陶季,催动传承。
“他还有救吗?”
“死的干净利落,没救了。”
听了传承的回答,司九荇的心渐渐沉下去。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以命换命呢?”
她曾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这种方法,当时只觉得是天方夜谭,现在却特别希望这是真的。
传承沉默了,司九荇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教我,我得救他。”
“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啊。”
传承没有说话,倒是怀里的雪貂冒出了脑袋,手脚并用爬到桌子上,抱着一个梨子啃起来。
看样子雪貂也知道,看来这个方法真的存在。
“好了,我知道他救了你,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也可以救他。”
雪貂说道。
“什么方法?”
司九荇迫不及待的问道。
“灵虚草,能救死去七天之内的人,像陶季这种英年早逝的人,心中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不散,灵魂不入地府。
灵虚草可以唤回陶季的魂魄,到时候再有功力高深的人把他的魂魄打入体内,他就可以活过来了。”
雪貂坐在桌子上啃着梨子,说的头头是道。
“你胡说什么,灵虚草早在千年前就没了。”
七星巨蟒化为的发簪出声。
“非也非也,灵虚草只是在人世间没有了,其他界面却是存在的。据我所知,玉祁就有一颗,不过那人抠的很,估计不会给你。”
雪貂一脸的高深莫测。
玉祁?
难不成是白左?
司九荇心中一紧,雪豹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似得,笑着开口。
“猜对了,就是白左!”
司九荇抿唇,对于白左的存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存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灵虚草极为珍贵,白左当真会给她?
虽然犹豫,可看到床上毫无生气的陶季,司九荇暗暗下定决心。
“对了,走之前你需要在这小子脑袋旁边点上一盏长生灯。护着他那一口气,灯不灭,气不散,灯灭了,人也就彻底没救了。”
雪貂见到司九荇打算出门,便提醒道。
“长生灯?怎么点?”
这种东西司九荇只在古书上看过,并不知道什么是长生灯。
“就是用八级妖兽的血作为燃料点燃的灯。”
一边说一边瞟司九荇头上,那可是现成的一只八级妖兽。
沉默了一会儿,七星巨蟒才开口。
“要我的血没问题,只是需要在七日之内赶回,七日过后,长生灯会自动熄灭。”
说话间,七星巨蟒化为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缓缓变出一盏灯,滴了半盏血当灯油。
司九荇感激的朝七星巨蟒点点头,七星巨蟒盘旋在灯盏上。
“我在这里守着灯,你快去快回。”
说着肉身缓缓融进灯盏,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跟陶母交代好后,司九荇抓紧时间便出发。
暗处的端木景焕却是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白左,又看了一眼早已离去的司九荇,心中那叫一个着急。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跟前,白左怎么像个木头似得一动不动!
终于,端木景焕忍不住了,他身影一晃便出现在白左面前。
“白左,看司九荇这个阵势,她打算去玉祁皇宫找你,你明明就在她身边,为什么刚刚不现身?”
闻言,白左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十分冷漠,饶是端木景焕早已习惯,却还是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
“她去不了玉祁。”
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却是带着一股霸气。
“去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景焕一愣,随即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周围居然有灵力的波动?呵呵,筑基期的弟子,这凡世间倒是少见。”
端木景焕似笑非笑的开口,也不觉得着急,甚至打算看好戏。
而此时,司九荇已经出了晋源城。
城外,司九荇越往前,便愈发觉得前方有股危险的气息正在朝自己袭来,她在脑海中问了传承,传承却开始装死,连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想到陶季,司九荇只能摒除杂念,继续往前。
可下一秒,脚下却怎么也动不了,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地。
司九荇心里一惊,连忙看向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丛林便是丛林,没有一丁点声音。
突然,白光一闪,司九荇瞬间从原地消失。
白光仿佛一个囚笼,司九荇根本挣脱不开。
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司九荇抬眼四看,这里荒无人烟,周围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
透过野草,她看见面前站了一胖一瘦两个人。
两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说吧,你想怎么死?”
在脑海里思索一番,司九荇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两人。
司九荇望向他们。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对方既然能让她从大街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并且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实力绝对在她之上。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冷笑。
“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需说说你想怎么死。”
体内灵力翻涌,司九荇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能动了。
她不动声色催动体内灵力,冲击着加在身上的束缚。
快了,就快了。
指尖银针发出,司九荇猛地跃起。
两人没有料到司九荇竟然能冲破他们的束缚,眼里闪现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只见那胖子袖子一挥,避开银针,接着手一抖,司九荇便从半空中重重落在地上。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要作无畏的挣扎了。”
两人看司九荇的眼光仿佛看蝼蚁。
司九荇闻言却是勾唇冷笑,下一刻丹田之中气血翻涌,双瞳变为赤红色,指甲暴涨,浑身戾气散出,周围的野草齐刷刷被拦腰折断。
两人后退两步,对视一眼,手一挥,一个双眼紧闭的人出现在司九荇面前。
眼前的人面色苍白,脸色灰败,竟然是陶季!
转念一想,陶季有七星巨蟒相护,不可能被这两人抓住。
可是自己在这两人面前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陶季被他们抓住也不是不可能。
陶季为她死过一次,她不能拿陶季的性命当赌注。
周身红光渐渐散去,指甲恢复正常。
那两人悄悄松了口气,指着陶季看向司九荇。
“想要他活下来,你就得死。”
心里几番思索,司九荇手里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光。
见到司九荇不打算抵抗,两人便撤了加在司九荇身上的束缚。
匕首狠狠朝着心脏刺下,在距离心脏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住。
说时迟那时快,司九荇手中匕首突然倒转,向两人疾射而去。
两人闪身躲避之余,司九荇早已避开三丈有余。
一道惊雷炸响,几道紫色的闪电劈向两人。
两人身形一晃避开这几道闪电,接着又是更多的闪电朝他们劈来,两人左躲右闪。
刚刚站定,两道赤红的火焰从他们脚底升起。
“倒是小瞧了你。”
两人捏了个决,灭了脚下的火焰。
再抬头一看,司九荇早已不知所踪。
四处巡视一番,并没有看到司九荇。
两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司九荇并没有离开,那道火焰发出之后,她一脚踩空,掉到了一个地洞里。
洞口野草密集,刚好隐藏了司九荇的身形。
落下去之后,司九荇便隐藏气息,竟然瞒过了那两人。
确定那两人走远之后,司九荇从洞里面爬出来,来到陶季身边。仔细端详着陶季的眉眼,这人确实是陶季,只是他们为何不把陶季也带走?
司九荇伸手想要把陶季带走,手刚刚碰到陶季,白光一闪,眼前的陶季竟然变成了一段木头。
竟是障眼法!
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方才竟然没有发现你,司九荇你果真非同寻常。”
司九荇猛地转身,就看见那一胖一瘦两个人抱臂看着她。
他们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你们究竟是谁?”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无妨。”
那个胖子开口。
“高太傅你应该不陌生吧,你不久前才差点让他绝后。”
原来是高太傅,当时她看在陶季的面上,留下了高太傅的性命,没想到竟然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没想到这两人来的这样快,司九荇浑身戒备,缓缓后退。
无论是速度还是修为,她跟眼前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人家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命,司九荇此刻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多么的虚弱,遇到稍微强劲一点的对手,她根本没有能力自保。
那两人见司九荇后退,活动下手指。
“不用后退,在我们这里,你是跑不掉的。”
“对呀,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本来想让你自己了断,也能死的痛快一点,现在非得逼的我们动手。”
瘦子一边说,一边靠近司九荇。
银针扣在手上一直没有发出去,她知道面对这两个人,她的银针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小把戏。
可是就这样死了……
司九荇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脑海中只有白左和孩子的身影。
她不甘心!
司九荇猛地睁开双眸,拼尽所有力气,指尖燃起一团火焰,向两人疾射而去。
两人侧身躲过,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困兽之斗而已,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话音落下,司九荇就发现自己身上仿佛加了千斤的重压,根本动不了。
那两人来到司九荇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
“你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可惜了,活不过今日。”
胖子说道,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他抬起司九荇的手腕,慢慢切割下去。
真的是慢慢切割,司九荇真切的感受到放大的疼痛,死死咬着唇,额头上渗出巨大的汗珠。
手腕上鲜血流出,那胖子竟然直接割断了她的手筋。
接着又拿起她另一只手,用同样的方法割掉了她的手筋。
双手血流如注,司九荇牙齿都在颤抖。
体内的灵力乱窜,却怎么也冲不开束缚。
接下来是双脚脚筋,司九荇无力的倒在地上,鲜血蜿蜒。
看着那两人在自己身上比划,心里暗暗咬牙。
“如果这一次她侥幸没死,一定要变得更强。”
“哟,你看她好可怜,不如我们给她个痛快吧。”
瘦子蹲在司九荇面前,回头跟胖子商量。
“不行,高家那老头儿吩咐,必须要砍断她的胳膊,挖掉她的双眼。”
胖子如此说。
这些都是她曾经对高强做的,没有想到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当时她就应该斩草除根,把高太傅那个老东西直接解决了。
匕首在司九荇眼前晃悠,眼看着就要落在司九荇眼睛上。
此时体内的灵力终于把束缚冲开了一道口子,司九荇屈膝踢到瘦子两腿之间,就地一滚,拉开距离。
修为再高的人被踢到命根子,那种痛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瘦子痛到面容扭曲,面目狰狞的朝司九荇走过来。
“你找死!”
胖子在远处看热闹,对付司九荇,瘦子一个人就够了。
指间银针发出,被瘦子挥手隔开。
司九荇双手双脚都被挑断,此时根本无力站立起来。
那瘦子一脚踹在司九荇胸口,司九荇身子向后面飞出老远,重重落在地上。
她艰难的爬起来,袖子里的匕首朝瘦子疾射而去,瘦子一把接住匕首,扳成两段。
然后走到司九荇面前,一脚踩在她胸口上。
司九荇顿时感觉胸腔的空气都被挤压的干净,脸色变得雪一样苍白,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她双腿蜷曲,双手无力的板着瘦子的腿,却没有办法移动分毫,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远处紫色光芒闪现,一股强大的气劲袭来,瘦子被掀翻在地,胖子脸色大变,后退一步,警觉地看着来人。
“滚。”
来人正是白左,他身侧还站在似笑非笑的端木景焕。
此话一出,胖子和瘦子便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浪瞬间朝着自己的方向袭来!
他们脸色煞白,捂住自己的心口,这才忍住吐血的冲动。
这人……
竟然这么强?
眼前的人实力如此强大,他们在他面前就仿佛蝼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究竟是谁?”
顶着巨大的压力,胖子每说一个字,口中便喷出一口血。
说道最后一个字,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玉祁,白左。”
紫衣男子红唇微动。
看胖子的眼神就仿佛看一个死人。
白左话音落下,胖子化为飞灰消失在空气中。
瘦子见状,吓得匍匐在地,不断求饶。
“放过我,我也是受人指使,不知大神在这里,冲撞了您,多有得罪。求求您,放了我吧。”
在白左的威压下,瘦子的脑袋埋在地上,不住的哀求。
“哼!”
白左冷哼一声,瘦子的双脚消失了,接着是身子,手,最后是脑袋。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最后只剩下了一双惊恐的眼珠子。
从白左出现开始,司九荇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解决了那两人,白左来到司九荇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开口。
“女人,还没变强之前,先学会自保。”
“对呀,对呀,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被整的惨兮兮的样子。”
端木景焕看着司九荇,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
司九荇此时脸色雪白,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
可看着眼前的白左,司九荇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临死之前,想的竟然都是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呢?”
司九荇费尽力气开口,眼神夹杂着一丝渴望。
“你?还没有资格见到他。”
白左眸色一暗,吐出来的话冰冷无情,引得司九荇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是我的孩子。”
她如此卑微的祈求,思念攥住了她的心脏,她满心都是孩子,她很想抱抱她的孩子。
“孩子没有你这样虚弱的母亲。”
白左看着浑身是血的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轻视。
察觉到白左的语气,司九荇浑身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清冷,她忍着剧痛缓缓坐起来。
“那是我的孩子,总有一天我会靠我自己的实力把他抢回来。”
“等你变强再说吧。”
白左果断转身,打算离开。
看着白左的背影,司九荇突然想到这次来玉祁的目的,便连忙出声。
“等等。”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白左停住了步子,背对着她。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雪貂说过,白左这里有灵虚草,是唯一可以救陶季性命的神物。
“不借。”
并没有问司九荇要借什么东西,白左冷冷吐出两个字,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司九荇闻言一怔,随即下意识望向端木景焕。
端木景焕挠了挠头,一脸的为难。
“我也帮不了你,灵虚草这个东西……极为珍贵。”
他和白左一直都在司九荇身边,自然知道她要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端木景焕也消失在空气中。
茫茫四野只剩下司九荇,她两眼直直看着天空,体内传承运转,手脚的血迹渐渐消失。
最后一丝太阳余晖消失在大地上,司九荇从地上一跃而起。
司九荇活动了一下筋骨,一咬牙,朝着玉祁皇宫的方向再次赶去。
她不能无功而返!
接连两天,司九荇都在赶路的途中。
终于,这天夜里,她在旁人的指引下知道了二王爷白左的府邸方向。
黑夜中,司九荇蛰伏在二王爷府的屋脊上,静静看着住院亮着的灯火。
方才她已经在二王爷府探查了一番,确定白左就住在这里。
灵虚草既然是不可多得的神物,想必白左一定随身携带着。
既然他不愿意给,那么她就等他睡着了去偷。
房间里,白左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端木景焕手里拿了一块糕点逗弄孩子,孩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拿。
“司九荇竟然真的打算问你要灵虚草,她不知道灵虚草就连在凤鸣七星界也是可遇不可求。这次你只带了这一棵,她竟然想要灵虚草。”
端木景焕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为了一个陶季,竟做到如此份上?
端木景焕小心翼翼的瞥了白左一眼,发现他脸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可那天在救司九荇时,白左明明生气了。
因为司九荇为了一个陶季这般拼命而生气。
难不成,白左也体会到了世俗间吃醋的感觉?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哟。
孩子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他手里的糕点,他又连忙哄骗着把糕点拿回来。
“小乖乖,这个你可不能吃,你要是吃了,你爹非得扒了我的皮。”
见白左不说话,端木景焕继续说道。
“她现在还在屋檐上等着呢,方才她在府里转悠了半天,估计没有找到。她可就看着你这呢,那草你可要收好了,可别弄丢了。”
端木景焕嘱咐。
白左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端木景焕。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对了,孩子今晚跟你睡。”
“跟我睡!我哪行啊,这小东西半夜要喝奶。”
端木景焕惊呼,看到白左冰冷的眸子,不情不愿的把孩子抱起来回他自己房间去了。
房门关上后,白左袖子一挥灭了房间的灯火,自己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远处的司九荇看见白左房间灯火熄灭,活动了一下自己几乎僵硬的手脚,身形一晃,轻飘飘落到院子里,朝着白左的房间走去。
轻手轻脚来到白左房间门口,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从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嘴角一勾,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瓶口朝着房间,无色无味的烟雾飘进去。
等了片刻,司九荇估计白左已经晕过去了,便打算进去,伸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这家伙睡觉都不插上门嘛,孩子还在里面呢,风把门吹开,把孩子冻着了怎么办?
司九荇一边想,一边抬脚进去。
白左安静的睡在床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进来了一个人。
司九荇对自己制作的迷香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么大剂量,就算是一头牛都能倒下。
她放心大胆的走到白左旁边,想去看看孩子,却发现孩子根本不在白左身边。
眼里滑过一抹失落,想起此次来的主要目的,司九荇便在周围四处翻找。
书架上,桌子上都没有,就连花瓶都翻过来看了,还是没有。
他会把灵虚草放在哪里呢?司九荇坐在椅子上,扫视房间一圈。
能找的地方都被她找过了,除非他放在身上,可是一株草放在身上,怎么着也能看出来呀,携带也不方便。
不管了,先去找找。
想到还躺在床上等着灵虚草救命的陶季,司九荇便朝白左走过去。
把他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灵虚草。
司九荇趴在白左胸口上,手伸进他衣服里乱摸。
白左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薄凉。
“找到了吗?”
“还没有。”
司九荇头也不抬的回答。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起头,便对上白左那一双寒冰玉砌的眸子。
这个人什么时候醒了?还是他一直都醒着?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司九荇顿时满脸通红,讪笑着把手从白左衣服里拿出来。
“那个,我过来找个东西。”
这个姿势太尴尬了,她双手撑着白左胸膛,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她的气息就呼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他们靠的这样近,他此时才认真打量她,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出奇的好看,她的模样即便是在凤鸣七星界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这个女人是他儿子的亲娘,想到这里,白左一只手扣住司九荇腰际,一只手放在她后脑勺。
“你干嘛?”
被白左禁锢住,司九荇起不来,不满的抬头。
这一看,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噗通直跳。
白左温热的气息呼在司九荇脸上,司九荇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之前就觉得这个男人好看,近距离看,简直不要太好看。
他的脸完全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俊美非凡。
白左嘴角勾出一个勾人心魄的笑容,手掌挡住司九荇的视线。
“女人,你的眼神太露骨了。”
“啊?”
司九荇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羞愧的无地自容。再次想要站立起来,却被白左拉的更近了。
他的手大力扣着她的脑袋,嘴唇几乎碰到那两瓣动人的殷红。
喉结滚动,他靠近司九荇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侧。
“女人,你是我儿子的母亲,似乎也不错呢。”
司九荇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白左,他刚才说了什么?
“想要灵虚草?”
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司九荇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受自己控制,下意识点了点头。
“对。”
“既如此,那便来交换。”
白左捏着司九荇的下颚,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扣着她的脑袋往下压。
温热的触感袭来,司九荇的大脑有片刻的当机。
随着时间流逝,司九荇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抵着白左的胸膛,却是引得他加深了这个吻。
下一刻,白左猝不及防地起身,司九荇没有防备被摔在地上。
他的眸子恢复了冰冷,居高临下看着司九荇,从手中幻化出一棵半透明的草。
司九荇脸蛋殷红,一双眸子里盛满水雾,夹杂着一丝迷茫。
这个白左……
太过分了!
虽然早已习惯白左的前后态度反差,可司九荇此时却还是忍不住羞愤。
“这就是灵虚草,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拿了它,赶紧滚。”
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仿佛刚刚捏着司九荇的下颚说要交换的人不是他一般。
司九荇心中气极,可唇上还残留着白左的味道,她脸上再次一红,轻咳一声后便缓缓起身,拿过了白左手上的灵虚草,头也不回的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白左发现自己方才竟然该死的有了反应。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向来冰冷的脸上此时却是出现了一丝裂痕,十分困扰。
“哟呵,我们向来没有弱点的白左大人有了软肋哦,你动心了。”
端木景焕从空中现身。
接触到白左的视线,端木景焕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手里的孩子递给白左。
“诺,我怎么哄也哄不住了,给你了。”
白左接过孩子,刚才在端木景焕手里还“哇哇”大哭的孩子到了白左手里便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睛一闭,睡着了。
“到底还是亲爹好使,你瞧瞧这小子一挨着你,就睡着了。”
端木景焕桃花眼半眯着,看了看周围。
“她走了?”
空气中还有那个女人身上的气味,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他有点后悔自己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大戏。
“嗯,我把灵虚草给她了。”
白左淡淡点头。
“什么?”
端木景焕差点跳起来,向来笑眯眯的桃花眼难得正色一次。
“白左,你知道那灵虚草对你有多重要,你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没有。”
这两个字回答的斩钉截铁。
端木景焕半信半疑的看着白左,最后说道。
“你以神体入凡世,每隔一年便会经历一次九昧真火的历练,如果没有灵虚草,历练过后,你的修为便会减半。而灵虚草难得,现在再去凤鸣七星界寻一棵,已经来不及了。”
端木景焕的语气颇有埋怨。
“我不知道你竟然真的会把灵虚草给她。”
“又不会死,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白左淡淡说道,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不再看端木景焕。
这幅姿态就是送客了,端木景焕看看白左的模样,不再说什么,回自己房间了。
拿到灵虚草之后,司九荇一刻也不耽误,终于在灵力耗尽之前赶到了晋源城中,陶季的院子里。
司九荇赶忙进屋,关上房门。
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必须赶在明天早上鸡叫之前把陶季唤醒。
见到她进来,灯盏上的七星巨蟒开口了。
“你回来了,时间还来得及。”
“这个要怎么用?”
从怀里拿出灵虚草。
“这个需要灵力强大的人催动灵虚草,召回他的灵魂,然后另一个人趁机把灵魂打进他体内。你现在灵力枯竭,根本没有办法催动灵虚草。”
七星巨蟒缓缓说道。
灵力要恢复全盛时期的水平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可是多耽误一分,陶季回来的可能性便少一分。
不行,为了万无一失,她必须现在就开始。
盘膝坐下,开始催动体内灵力。
“你在干什么?你现在灵力枯竭,强行催动只会让你寿命减短!赶紧停下来,我来也是可以的。”
雪貂察觉到司九荇的意图,连忙从她怀里钻出来打断她。
见到司九荇停下来,雪貂松了一口气。
“真是搞不懂你这个女人,明明自己很惜命,偏偏有时候又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谢谢你了,小东西。”
司九荇真诚的看着雪貂。
被她这样看着,雪貂的貂脸有些发热,它喃喃说道。
“谢倒不必了,这样的事情对于我这样的神兽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将来我化为人形之后,还能天天和你一起睡觉就好了。
最后这一句话它只在心里想想。
雪貂身形长到成人大小,灵力输入灵虚草,灵虚草光芒大盛的同时长度也在减少。
司九荇趁机跳进光芒中寻找陶季的魂魄,这是雪貂说的,灵虚草只是照亮了陶季魂魄回来的路,还需要一个人去把他拉回来。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要在灵虚草耗尽之前做完。
要是灵虚草耗尽,陶季的魂魄没有找全,司九荇也得回来,不然就回不来了。
白光一闪,司九荇便来到了院子里。
这当然只是陶季的魂魄创造出来的世界,陶季的三魂六魄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劈柴。
见到司九荇,陶季眼睛一亮。
“九荇,你来了。我还正奇怪呢,怎么这几天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见到司九荇,陶季的魂魄便扔了手里的柴火,上前拉住司九荇的手,喋喋不休。
“还有啊,我不管怎么走,竟然出不来这个院子,好奇怪。”
陶季的魂魄疑惑的看看院子周围。
眼前的陶季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的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想起当时陶季替她挡的那一掌,司九荇沙哑的开口。
“陶季,快跟我走。”
“去哪?”
陶季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这里就是我的家,对了,你不是说会带我去皇城查明我的身世吗?咦?不对。”
说到这里,陶季终于醒悟过来。
他神色悲戚的看着司九荇。
“九荇,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去拉司九荇的时候并没有拉住她,手掌直接从她手上穿过去了。
司九荇点点头。
“对,也不对,快跟我走,不管怎样都不要回头,一直走就对了。”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陶季坚定的点点头。
“九荇,我信你,我跟你走。”
事不宜迟,司九荇立即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一开始陶季跟的很好,后面却有了一丝疑惑,脚步慢了下来。
“九荇,我好想听到有人在喊我。”
他站住,侧耳仔细去听。
“不要回头,那些都是幻像。”
想起雪貂的话,司九荇语气急切的冲陶季说。
闻言,陶季又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停下来。
“是我娘的声音,她在喊我,她在哭!我要回去。”
说着就要转头。
司九荇连忙挡住陶季的视线。
“不要回头,不要往后面看,相信我陶季,你娘不在这里,你跟着光芒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感觉光芒越来越暗,是灵虚草快要耗尽的征兆。
好在陶季信了她的话,没有再回头,大步往前面走去。
眼前白光一闪,司九荇和陶季的魂魄回到了现实,那棵灵虚草刚好耗尽,雪貂和七星巨蟒同时松了一口气。
见到床上躺着的人,陶季的魂魄手足无措的站着。
“那个人是谁,他怎么和我长得一样?”
他有些疑惑的上前端详。
“那个人就是你,准确的说是你的肉身,赶紧躺上去,和你的肉身重合,你就会醒过来了。”
雪貂开口说道。
“哇,好大一只白耗子!”
陶季的魂魄惊奇的围着雪貂转圈。
雪貂的脸抽搐了几下。
“赶紧躺下去,一会儿鸡鸣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着,一掌把陶季的魂魄推到床上。
陶季便顺势躺下去,阵阵白光包裹着陶季。他的三魂六魄一缕缕和肉身融合,床上的陶季手指动了一下。
接着眼皮也动了一下,却怎么也睁不开。
过了好久,陶季的魂魄坐立起来。
“不行啊,我怎么也进不去。”
“魂魄离体的时间太久了,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雪貂开口。
灯盏上的七星巨蟒化为蛇体,灵力包裹着陶季。
“你再试一次。”
陶季闻言,便再一次躺在了自己肉身上。
一白一蓝两道光芒包裹着陶季的肉身,这一次陶季的魂魄顺利进入肉体,肉体的胸膛规律的起伏。
雪貂和七星巨蟒收了灵力,七星巨蟒化为发簪,回到司九荇头上,雪貂看看陶季,对司九荇说道。
“好了,他没事了,一会儿你过去唤醒他就可以了。”
说完,伸个懒腰,钻进司九荇怀里睡觉了。
司九荇上前一步,唤道。
“陶季,陶季你醒醒。”
床上的陶季应声睁开了眼睛。
“九荇,你还活着啊!”
陶季的眼神充满了惊喜,接着他站立起来看看自己的身体。
“对了,还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呢,我刚刚看见你那只宠物好像变大了,变得这么大。”
他伸出双手张开,比划出一个大小。
见到陶季又跟以前一样啰嗦,司九荇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儿啊,你真的活过来了。”
陶母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挣扎着出来,一眼便看到活生生的陶季站在她面前。
“是的,娘,我活过来了。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对。”
陶季把陶母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就在这里守着娘。”
陶母闻言点了点头,连忙擦干眼泪,沧桑的眼睛里尽是对司九荇的感激。
“九荇,这一次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娘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的谢谢你……”
说着,陶母便拉着陶季往司九荇的方向跪去。
膝盖还没碰触到地面,陶母和陶季便被司九荇扶了起来。
“不必如此,陶季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把他救回来,也是应该的。”
司九荇脸上的笑意淡淡,却让陶母心生感激,更是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极为恶劣,十分愧疚。
“不过……您在晋源城待了有多久?”
司九荇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从出生就生活在晋源城了。”
陶母抹了抹眼泪,陶季顺势把她扶到一边的木凳子上。
“那您可曾听说过凤青莲这个人?”
司九荇心中一动,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
“凤青莲?这个人我倒是有点印象。”
陶母闻言思忖片刻,随即一拍手掌,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看着司九荇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司九荇,随后喃喃自语。
“怪不得我一见到你便觉得你极为熟悉,原来你是她的孩子。”
话落,陶母叹息一声,在司九荇期待的眼神下缓缓开口。
“凤青莲我是记得的,当初她来到晋源城的时候,也是个大姑娘,但是说来也怪,她明明已经嫁为人妇,可却是孤身一人来到晋源城。”
陶母的眼神变得有些飘渺,仿佛在回忆过去。
“我记得,凤青莲刚来晋源城的时候,所有人都争着抢着去见她,我们这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风华绝代不说,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气,但她也十分神秘,当初买了一个宅子住下后便不见人,我们虽然好奇,却也不敢贸然打扰。”
提到这里,陶母脸上甚至还浮现出艳羡的目光。
司九荇闻言微微一怔,只觉得心中一暖。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凤青莲所在的宅子总是传出一些十分诡异的声响,周围的邻居都怕了,甚至有些半夜三更被吵醒,邻居去找凤青莲的时候她却是闭门不见。”
陶母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件事情还心存困惑。
“次数多了之后,周围的邻居也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突然有一天凤青莲离开了,那个宅子也被封住了。”
闻言,司九荇心头滑过一丝疑惑。
当年的事情,竟这般奇怪?
“那个宅子在哪里?”
司九荇抿了抿唇,心中有了想法。
“离这里不远,再往北走个几里路便能看到了。”
陶母给司九荇指了个方向,她见状点了点头,辞别陶季和陶母。
“九荇,要我陪你一起吗?”
陶季下意识站了起来,却看到司九荇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现在刚刚捡回一条命,跟在我身边危险重重,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老母亲吧。”
说罢,司九荇对着陶母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陶季欲言又止,一直望着司九荇离去的方向,好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
他跟司九荇之间,终究是没有可能。
而陶季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时的情绪和脸上的失落,都落入了白左的眼中。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这世俗间的感情,就是跟我们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端木景焕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眼前的画面,摇头晃脑,看戏看得十分舒畅。
白左闻言却只是轻哼一声,端木景焕立马僵直了身子,讪笑道。
“没事没事,你看,陶季现在不是已经认清事实了吗?他知道自己跟你家那位没有可能就足够了,这下子你总不会觉得他碍眼了吧?”
白左淡淡扫了端木景焕一眼,没有开口。
可端木景焕却是察觉到白左眸中一闪而过的愉悦。
啧啧,男人啊。
此时的司九荇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了陶母所说的宅子。
眼前的宅子十分老旧,可宅子上的牌匾却是崭新得很,仿佛有人定期来打扫一般。
宅子的大门被封条封住,司九荇只是身形一晃,便翻墙进入了宅子。
宅子十分宽阔,入眼的池塘和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引得司九荇的动作微微一顿。
循着这条小道走到尽头,司九荇便看到了一个院子。
阳光挥洒在院子内,刚一走近,司九荇便察觉到一阵暖意。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院子的大门,下一刻却看到了干干净净的屋子。
屋子里的一切都被人整齐放好,仿佛仍然还有人在这里居住一般。
司九荇上前,在案桌上看到了一叠书籍,每一本书籍上都详细写了标注,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当年母亲在这个屋子里翻阅书籍的画面。
“这个地方还真是幽静,看来你母亲的眼光不错。”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称赞的点头。
司九荇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闻言嘴角微勾。
“那是自然。”
语气间,隐隐有些自豪。
司九荇把眼前所有的书籍都仔细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她眉头一皱,朝着一旁的床榻走去。
床榻上仍然干净整洁,司九荇却是眼尖的发现床榻上有一丝凌乱的痕迹。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伸手,下一刻却是在床褥底下触碰到一个物品。
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雕刻着青色莲花的精致玉佩。
玉佩的色泽极好,放在太阳底下都能够看到里面盈盈绿光。
“咦。”
雪貂突然探出了头,盯着司九荇手上的玉佩看了良久,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
司九荇眉眼一挑,下一刻便看到雪貂手脚并用的从她怀里出来,走到她的肩膀上,凑近了几分去看眼前的玉佩。
半晌后,雪貂才开口。
“奇怪,明明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枚玉佩,但是我觉得好熟悉。”
顿了顿,雪貂伸手碰了一下玉佩。
“你留在身上吧,我总觉得这个玉佩十分熟悉,可能以后有大作用也说不定。”
话落,司九荇点了点头,继续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雪貂也自告奋勇的从她身上跳了下来,开始帮忙一起搜索。
过了一会儿,司九荇却是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木盒上的花纹和刚刚所找到的玉佩十分相似,司九荇仔细端详片刻,却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伸手把这个木盒劈开。
“怎么了?”
雪貂察觉到司九荇的犹豫,顿时迈着小短腿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这毕竟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要是被我给劈坏了……”
司九荇抿了抿唇。
对于凤青莲,她脑海中只有零星的记忆,以及当初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
这么多年来,司九荇身上更是没有一个物件是凤青莲当初留下来的。
刚刚的玉佩,便是第一个。
“这有什么?刚刚的玉佩比这个木盒珍贵多了,听我的,把这个盒子劈开,说不定里面还有一些线索呢?”
雪貂的话成功打消了司九荇心中的犹豫,她点了点头,手掌成刀,轻轻一劈,眼前上了锁的木盒便瞬间成了两半。
紧接着,一张纸轻飘飘的从木盒里掉落下来。
司九荇顺势捡起,随后便看到了纸张的内容。
眼前的纸张俨然是一封书信,但是书信的后半段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纸张也只是剩下了前半段。
书信上的字迹十分独特,带着一丝狂傲,可字里行间,却是透出一股神秘。
司九荇越往下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一旁的雪貂见状也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半晌后,司九荇才把书信折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入了怀中。
“信上写了很多我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甚至还提到了修真界,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应该是我母亲写给司丰羽的,提到了他的名字,可信的下半段,却是被人撕掉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微微皱眉,只觉得事情愈发古怪。
信上提及的地方有许多,诏安、怀棱等等,这些地方司九荇根本没有听过!
甚至她根本不确定这些地方是否存在于九州大陆。
可母亲却是提及到了这些地方……
就在司九荇沉思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响动。
“有人!”
雪貂身子一闪,瞬间钻入了司九荇的怀里,语气十分警惕。
而化作簪子七星蛇的也察觉到了外面那些人的气息不像是凡间里的人,提醒了一句。
“小心,他们修为很高。”
不等司九荇反应,窗户被瞬间破开,好几个人影瞬间从窗户钻入。
她缓缓起身,眼眸清冷,手却已经悄然握拳。
“司九荇?”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司九荇一番,开口询问。
“是我。”
司九荇眯了眯双眸,坦然回答。
“那便没找错。”
那人冷笑一声,刚说完,身后的人影瞬间朝着司九荇的方向攻去!
眼前这些人全部蒙面,身穿灰色衣裳,他们的动作宛如鬼魅,快如闪电,每个人的身形都差不多,甚至出手的速度也一模一样,根本让人分不清楚谁是谁!
只是一瞬,司九荇便察觉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她扣住了指尖的银针,身形轻巧一晃,避开了第一道攻击,而指尖的银针顺势而出,却被眼前那几个人轻松避开。
“雕虫小技。”
方才说话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即便朝着司九荇的方向拍去一掌!
掌风瞬间传来,司九荇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被定住。
她眸光一寒,银针再次悄无声息的射出,这一次,却是穿过了那人的身影,直接钉在了木板上!
竟然这么快?
司九荇有些愕然,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银针之所以会穿过那人的身影,是因为眼前的影子,根本就是残影!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司九荇便意识到自己跟这群人的实力差距。
她定了定神,继续躲避攻击,下一刻手上便多了一把七星剑。
司九荇凝住心神,剑法快而准,她的剑法十分刁钻,每一个招式都让人出乎意料。
几十个回合下来,眼前这群蒙面人对司九荇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有这样的武器,真是让人意外。”
那人身影一晃,瞬间定在原地,视线盯着司九荇手上的七星剑,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你们是谁?”
司九荇只觉得气血翻涌,刚刚的交手让她体内的气息紊乱起来,虽然面上面不改色,可实际上她却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不断流失。
“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那人冷笑,随即一挥袖子,身后那群蒙面人顿时在屋子里摆出了一个阵法,把司九荇团团围住。
“找死。”
司九荇勾唇冷笑,下一秒身子宛如鬼魅,剑光不断闪烁,穿梭在眼前这群蒙面人中间!
为首那人脸色大变,似乎没有想到司九荇瞬间识破了他们的阵法,真想发号施令让他们继续变换阵法,下一刻喉咙却是被锋利的剑抵住。
“再往前一步,你就没命了。”
司九荇冰冷的声音在那人耳畔响起。
她先是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番,却发现他们身上的衣裳蒙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竟然缜密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些人,难道又是高太傅派来的?
“哦?不见得。”
闻言,司九荇一怔,下一刻便察觉到一抹痛意袭来。
方才被她撂倒的那些蒙面人竟然再次站了起来,而她的腹部,竟横着一把长剑!
鲜血不断往下流淌,司九荇却是面不改色,悄然用传承之力为自己修复伤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冷冷看着眼前这群人,饶是局势瞬间变得劣势,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呵。”
那人只是冷笑一声,下一秒便擒住了司九荇的脖颈,猛地用力!
司九荇瞬间瞪大了眼睛,不顾腹部的伤势,手上的七星剑朝着那人身上狠狠劈去,随后顺势一转,便逃开了他的禁锢。
“快走,这些人的修为比你高出太多,别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里!”
雪貂有些着急的喊了一句。
司九荇闻言微微点头,下一刻便从窗户钻了出去!
“追!”
身后那人呵斥了一声,随后便带着一群蒙面人朝着司九荇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更是极为默契,这样的默契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一般,更是让司九荇古怪他们的身份。
逃离时,司九荇闯入了另外一个院子,正想找个地方躲避,可腹部的鲜血却是不断往下滴落。
“滴答。”
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地面,随后竟瞬间消失。
司九荇脚步一顿,有些狐疑的望去,下一刻周围却是红光大作,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袭来。
“不好!”
那人带着一群蒙面人追赶而来,却看到了眼前这道刺眼的红光,他们下意识觉得危险,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股气浪震得所有人都飞了出去。
为首那人狠狠撞上了墙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惊魂不定的目光在司九荇身上不断来回。
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司九荇对外面的一切全然不知。
她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把她的身子团团包围了起来,她的脚尖开始悬浮,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被她小心放好的书信便徐徐悬浮在了高空中。
“雪貂,传承,你们在吗?”
司九荇下意识呼喊,周围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她心中一震,下一秒便察觉到脸颊传来一阵温热。
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司九荇看到一个身穿藏青色衣裳的女子缓步而来。
藏青色的衣裳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衬托得这个女子更是雍容高贵。
司九荇一抬眸,便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眼前这张脸,跟她足足有七分相似,女子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贵气和灵气,让人怎么都移不开眼。
这女子,俨然就是司九荇的生母——凤青莲!
“娘……”
司九荇张嘴想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
只见眼前的凤青莲望着司九荇,周围的红光衬得她的身影愈发透明。
凤青莲张了张嘴,仿佛在对着司九荇说话。
可她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司九荇有些着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悬浮在眼前的书信便瞬间掉落下来,而红光也瞬间消失,凤青莲的身影更是逐渐随着红光而消散在她眼前。
一切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书信掉落在了地上,司九荇恐怕会觉得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我刚刚怎么了?”
司九荇揉了揉眉心,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进入了这个院子的结界,我们没有办法联系到你,应该是你不小心触发了这个结界的开关,所以刚刚就被关了起来。”
雪貂探出头,一脸的担忧。
闻言,司九荇先是一怔,随后心头微颤。
也就是说,刚刚的画面,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母亲还没有死!
司九荇心中一喜,下一刻便察觉到周围的气息有了些许变化,她凝眸望去,发现方才的那群蒙面人此时全部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为首那人警惕的盯着司九荇,不敢贸然行动。
“你到底是谁?”
司九荇闻言勾了勾唇,手上的七星剑再次紧握。
“这句话,不是我应该问你们吗?”
话落,她便率先开始攻击,打算先发制人!
那人脸色大变,下意识抵抗,却发现进入了结界之后的司九荇,修为竟然比起刚刚要高了不少。
他心中震惊,被打得节节后退。
见情势不对,那人咬牙,恶狠狠说道。
“走!司九荇,你等着,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说罢,那人转身便离开。
而司九荇则是站在原地,目光如冰。
她腹部的伤口已经被传承之力治好,只是司九荇一直都想不明白,刚刚这群人,到底是不是高太傅派来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雪貂看着沉思的司九荇,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信上那些地方你们可曾听说过?”
司九荇回神,把书信捡起来重新放好。
“你说的是怀棱和诏安?怀棱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诏安我还是知道的。”
雪貂轻哼了一声,那模样看起来十分傲娇。
司九荇点了点它的额头,微微勾唇。
“说来听听。”
“诏安我记得在九州大陆南边,好像是一座古城,上百年前诏安的名号还是很响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这座古城逐渐没落,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废弃了。”
雪貂对凡间的记忆不多,诏安便是他记得为数不多的地方。
“古城?”
司九荇微微挑眉,脸上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几百年前,有很多天赋异禀的人都是从诏安出来的。”
化为簪子的七星蛇缓缓开口,雪貂闻言这才一拍手掌,神情激动。
“不错不错,诏安在百年前是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那里培育出来的人也十分厉害。你可以去这个古城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闻言,司九荇心中微动。
“从这里到诏安去要多久?”
雪貂思索了一下,有些不确定。
“不清楚,不过应该要一些时间,晋源城在九州大陆北边,诏安在南边,估计你得费一些时日了。”
司九荇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打算立刻出发。
玉祁皇宫,端木景焕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会这么巧吧?你不是过两天正好要去诏安取一样东西吗?”
端木景焕把目光转向白左。
他闻言只是淡淡扫了端木景焕一眼,摩挲着手上的茶杯,神色晦暗不明。
“是很巧。”
白左的语气淡淡,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可端木景焕分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愉悦!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不是三天后才出发?”
话音刚落,端木景焕便看到眼前的白左直接起身,神色漠然的开始收拾东西。
他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后才缓过神来,在旁边啧啧称奇。
“想不到你白左也有这一天,竟然为了见一个女人,特意把自己的行程提前了三天,要知道,你以前可是不会浪费自己一丁点时间的……”
“聒噪。”
端木景焕识相的闭上嘴巴,看着白左收拾好东西后自己也转弯去收拾东西,可看到那两个并排躺着的小奶娃时,他却是犯了难。
以前只有一个孩子倒还好说,现在两个孩子……
他要怎么带出去!
与此同时,司九荇已经踏上了前往诏安的路程。
她沿着九州大陆一路往南,速度极快,几乎都是白天赶路,夜晚随便找个地方歇歇,没有丝毫的松懈。
但司九荇却发现,这一路来,她身后一直都有人暗中跟着。
“又来了。”
雪貂百般无赖的在司九荇怀中掰扯着手指,脸上的表情哪里有一开始在凤青莲院子里时的着急担心?
“不错。”
司九荇轻笑一声,却是没有睁开眼睛。
她此时躺在树干上,闭着双眸闭目养神,而周围静悄悄的,夜色笼罩,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可空气中,却有其他气息的波动。
“你从晋源城离开都有三天了吧?这三天,那群人竟然这么不死心,一到晚上就开始追杀你,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反而把你的速度和修为往上提高了一些,真是耐人寻味。”
雪貂托着下巴,语气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闻言,司九荇只是微微勾唇,没有开口说话。
下一刻,她便察觉到有一股气息悄然逼近。
她猛地伸手,便紧紧攥住了一把匕首。
“你们的速度又慢了。”
司九荇缓缓睁眼,身子轻巧一跃,整个人便站在了树枝上。
她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某个方向望去,在草丛里果然看到了之前在凤青莲宅子里追杀她的那群蒙面人的身影。
此话一出,为首的男人身子一僵,随即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司九荇的眼神五味杂陈。
“司九荇,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这三天来,他们白天跟在司九荇身后赶路,夜晚的时候对她下手。
可这个女人的学习能力快得惊人,第一天晚上便摸透了他们的所有攻击方式,甚至还学了起来!
这是第三天晚上,他们竟然连躲都来不及躲。
这个女人……
真的是凡人吗?
“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们吗?你们追了我一路,也不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们过来的,只是一味的想要我的命。真可惜,我的命,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夺走的。”
司九荇微微叹息一声,下一秒身子快如闪电,几乎眨眼间便来到了那男人的身边。
而方才男人用来攻击她的匕首,此时正被司九荇握着,抵住了男人的命门。
“今天你们如果不说,只有一个死字。”
司九荇眸光一寒,身上的气势极为骇人。
男人的身子一僵,随即便冷笑一声。
“周家,你可有印象?”
周家?
司九荇一愣,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周家的人!
“你们是从修真界来的?”
司九荇微微皱眉,提及到这个地方,她还有些陌生,但此时的周家在九州大陆已经不堪一击,根本找不到这么强的人出来追杀她。
既如此……
只有他们一直在提的修真界。
“不错。”
男人点了点头,语气十分高傲。
司九荇思忖片刻,手上的力道却是没有丝毫的减弱。
“你们既然要我的命,那我也不能留着你们……”
说罢,司九荇便想痛下杀手。
“且慢!”
男人高喊了一声,语气夹杂着浓郁的惊恐。
司九荇闻言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眸中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留我们一条命,我们以后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
男人只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地狱就在眼前,他还不想死,他才刚刚在修真界里有了一些进展,要是就这样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男人甚至开始痛恨让他执行这个任务的人。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司九荇嗤笑一声,不为所动。
“当然有用!你难道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呆在世俗?我告诉你,你身上的修为虽然没有我们这些高,但是你是一个好苗子,要是上了修真界,只要你勤奋修炼,肯定能有一番作用。”
男人着急了,看着司九荇的眼睛说道。
“如若有一日你到了修真界,必定少不了麻烦,等到那个时候,你拿着这个令牌来寻我,我会帮你一个忙。”
说着,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铜色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可一眼望去却是让人觉得十分神秘。
只是一瞬,司九荇的眸光便微微一闪。
“你叫什么名字?”
“温良。你只要拿着这个令牌去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温良语气笃定,一颗心更是紧张到了极致。
眼前这个女人下手狠辣,不留后路,他真的担心自己所说的这个条件不够吸引她。
“温良?我记住你了。”
司九荇淡淡松手,匕首瞬间落在了地上。
温良只觉得萦绕在自己周围那强劲的气息瞬间消失,整个人也下意识放松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自己的后背就已经被冷汗打湿。
“多谢,再会。”
温良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一干兄弟瞬间消失在司九荇面前,速度极快。
雪貂则是探出了头。
“你不应该这般心软,他们之前想要你的命,你也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
雪貂说得头头是道,却被司九荇伸手戳了戳脑门。
“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无妨,不过修真界,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
雪貂闻言欲言又止,七星蛇则是缓缓睁开了眼睛,扫了雪貂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赶紧休息,天快亮了,你待会还要赶路。”
雪貂转移了话题。
司九荇闻言点了点头,脚尖轻点,下一刻身子便重新回到了树枝上,开始闭目养神。
而暗处,端木景焕一手抱着一个小奶娃,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她心软,这些人在修真界算什么?司九荇还是需要再历练历练。”
话落,一旁的白左便朝着他的方向投来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好好好,这是你的人,我不说不说,专心带娃行了吧。”
端木景焕欲哭无泪。
这都是什么日子?
帮人带娃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说司九荇一句都不行,护犊子也没有这么护的!
“她确实需要继续历练。”
突地,白左淡淡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漠然,只是望向司九荇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担忧。
端木景焕闻言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也点了点头,感叹道。
“要是这样的性子去了我们那里,可就只有吃亏的份了。”
白左和端木景焕此时就站在司九荇不远处望着她,可她却是睡得香甜。
一夜无梦。
隔天一早,司九荇继续赶路,她现在距离诏安的只有剩下一天半的路程,只要今天稍微加快一下脚步,傍晚时分便能够抵达诏安。
司九荇打算得极好,可途中在经过一个小镇时,却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
雪貂有些疑惑的看了司九荇一眼,十分不解她此时此刻停下来的目的。
而司九荇脑海中却是响起了圣尊传承的声音。
“主人,友情提示,这里有稀有的药材,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采摘哟。”
“药材在哪里?”
司九荇用意念询问,可传承却开始装死,不论她怎么询问都没有开口。
果然还是……
不靠谱!
司九荇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便朝着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小镇名为南州镇,从镇门口望去,司九荇只看到了零星的几个人影。
然刚踏入南洲镇,司九荇便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齐齐落在了她身上,那些目光十分诡异,仿佛在打量猎物一般。
她来到一家客栈前,店小二十分热情的上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笑着开口。
“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
司九荇淡淡抬眸。
“住店,一间上房。”
说罢,她朝着店小二的方向扔去了一锭银子。
司九荇在扔银子时,暗中用了三分内力,平常人在接住银子的时候只会觉得千斤重,可眼前的店小二却是十分轻松的接过了银子,脸上笑容更甚,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
“得嘞,客官您请跟我来。”
店小二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司九荇打量着他走路的姿势,发现这店小二在走路时刻意加重了力气,让自己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厚重。
可这个力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自如控制的。
“看样子,你还真是来到了一家不得了的客栈。”
雪貂和七星蛇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窝在她怀里感叹了一声。
“等着看便是。”
司九荇倒是十分淡定,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来到了包厢后便徐徐坐了下来,脸上的神色淡淡。
“客观,你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吩咐,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店小二笑眯眯的转身,顺势帮司九荇带上了门。
外头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几道店小二吆喝的声音和其他客人谈话的声音,随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夜晚悄然来临。
司九荇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突地,窗户外头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响,她猛地睁开双眸,却没有任何动作。
窗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司九荇继续按兵不动。
然下一刻,司九荇却是发现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有些意外的挑眉,正想翻身出去,却听到了一个人小声开口。
“我们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该不会待会就被发现了吧?”
说话的人是一个女子,她的声音夹杂着些许不安,除了她的声音之外,外头还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在用火烧灼着什么东西。
“怕什么?你就是胆子太小了,整个南洲镇都是我们的,你还怕什么?”
回答的人是一个男子,听声音,倒是和白天接待司九荇的店小二十分相似。
“可、可你不是说今天客栈里来了一个女人吗?你不是说她武功高强,不好招惹吗?”
“那又如何?中了我的迷药,哪怕武功再高的人,现在也绝对下不来床。”
男子十分得意,轻哼一声后便继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司九荇心中一动,她悄无声息的打开门,出了屋子后便绕了一个大圈,总算是来到了那男子和女子身后。
只见不远处有火堆正在徐徐窜升,而男子和女子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皮肤白皙,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十分晶莹。
男子见火势差不多了,便直接把那小娃娃身上的衣服给扒拉了下来,随即便想把小娃娃往火堆里扔!
司九荇眸子一眯,眼疾手快的出手。
“什么人?”
男子极为敏锐,刚想转身,自己脖子便被七星剑抵着,鲜血渗透出来,看起来十分骇人。
而他身侧的女子则是吓得脸色瞬间煞白,不知所措的看着司九荇,一脸的茫然。
“是你?你没有中迷药吗!”
男子脸色大变,想要挣扎,却发现司九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极为强大,自己竟是连动都动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
司九荇淡淡开口,清冷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当中愈发显得神秘。
闻言,男子的脸色巨变,看着司九荇的眼神也夹杂着一丝狠厉。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的话,待会我要你的命!”
男子凶神恶煞的盯着司九荇,她闻言却只是轻嗤一声,眼眸微眯。
“哦?那便试试看,到底是谁要谁的命?”
话落,司九荇猛地出手,快如闪电。
男子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然而下一刻司九荇却发现月光徐徐照射在男子身上,竟然让他看起来十分神秘,浑身上下都仿佛镀了一层银光。
紧接着,男子的身体便在月光的照射下逐渐出现了变化。
原本是人类的四肢开始变得粗壮,抽长,而那张脸更是从额头上开始出现裂痕,五官瞬间裂开,露出了一张古怪的脸。
司九荇清楚的看到男子脸上的脸皮瞬间掉落下来,身子在经过变化后竟然变成了一只庞大的怪物!
眼前的男子,竟变成了一匹雪白色的狼!
它恶狠狠的盯着司九荇,尖锐的獠牙上不断滴落唾液,仿佛把司九荇当成了猎物。
司九荇双眸微眯,十分警惕。
雪貂看着眼前这匹白狼,语气十分诧异。
“月雪狼?在这里竟然能看到月雪狼,还真是奇怪。”
闻言,司九荇看了雪貂一眼,不着痕迹的观察眼前这匹狼。
“你知道?”
她缓缓开口,雪貂下一秒便点了点头,甚至还探出一个脑袋来仔细观察眼前的月雪狼。
“月雪狼,算是低级的魔兽,但是奇怪的是,他的修为并不高,为什么能够幻化成人形?月雪狼在每个月的十五时被月光照射的话会变成原型,但是一般这个时候,他的意识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话落,司九荇便看到眼前的月雪狼朝着天空咆哮了一声,随即目露凶光,蓄势待发。
“它应该不是幻化成人形,而是披了一层人皮。”
司九荇观察片刻,得出结论。
闻言,雪貂十分诧异,而后便看到地面上散落一地的皮囊。
把那些皮囊拼凑起来,就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这人皮,一看就是从人类身上活生生扒拉下来的!
“啧啧啧,真是残忍啊,你看着来吧,按照你现在的修为能力,解决一只月雪狼,应该不在话下。”
雪貂故作老谋深算的拍了拍司九荇的肩膀,随即便钻入了她的衣裳,继续看好戏。
话音刚落,那月雪狼便咆哮了一声,朝着司九荇的方向直直撞来!
司九荇脸上的神色不改,指尖扣着银针,目光一寒,下一秒银针便瞬间飞了出去!
“啪嗒。”
银针瞬间没入月雪狼的身躯,但却没能让它的动作有半点的迟钝,甚至引得月雪狼愈发兴奋起来!
司九荇心中一动,虽然有些诧异,但身子却是快速的做出了反应。
只见她轻巧一侧,便轻松躲开了月雪狼的攻击。
近距离观察下,司九荇发现月雪狼的瞳孔此时此刻呈现着一抹古怪的红色,仿佛是被人下了药似得,十分诡异。
“吼!”
月雪狼再次怒吼,毫无章法的朝着司九荇的方向扑了过来!
“砰!”
司九荇抬腿狠狠一踹,便踹中了月雪狼的腹部。
随即她的身子在地面上一滑,直接攥住了月雪狼的尾巴,把它的身子抗了起来,朝着地上重重一摔!
一个巨大的坑瞬间出现,月雪狼痛苦的嚎叫。
司九荇手上再次出现了几根银针,她眯了眯双眸,一巴掌拍在了月雪狼的脑袋上。
“老实点。”
夹杂着一丝不耐的声音传出,那月雪狼被打得七荤八素,竟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化为簪子的七星蛇和雪貂瞬间愕然。
司九荇的手段……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粗暴了?
只见司九荇先是掰开了月雪狼的嘴巴,在看到那唾液上有一股幽幽的绿光后又看了看月雪狼的红彤彤的瞳孔。
“传承,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装死,以后就不用出来见我了。”
威胁的声音一出,传承立马打了一个激灵,果断道。
“它这是中了毒了!”
“什么毒?”
“魂灵草,一种不算毒的毒药,人类不小心服用的话会长时间出现幻觉,身体逐渐虚弱。”
传承被司九荇威胁了一番后瞬间老实了不少,一五一十的交代。
“可魔兽要是不小心误食,就会经常性出现癫狂状,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做出来的事情在恢复神智之后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效果,我暂且不知。”
说完,传承十分乖巧的打算闭嘴,司九荇却是继续询问。
“要解毒的话需要什么?”
“简单,只要给它放放血就可以了。”
月雪狼还在哀嚎,但是却不敢大声咆哮,只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司九荇,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狠狠撕扯它。
见状,司九荇朝着它的脑袋又是一巴掌。
“再不老实我把你烤了吃了。”
月雪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如此残暴。
但下一秒,它哀嚎了一声,模样看起来极为委屈,随即便不敢开口说话,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司九荇。
一旁的女子身子不断发颤,在看到司九荇雷厉风行的动作后更是怕到了极致。
“请你、请你不要把他烤了……要烤的话,就烤我吧……”
弱弱的声音传来,司九荇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脸视死如归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几岁,脸上的五官还未张开,看起来十分稚嫩,说话时怯生生的,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盯着你看,看起来倒是极为无辜。
可司九荇却不是被外表轻易蒙骗的人。
“嗯,你等着,等我处理完他便来处理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女子不可置信瞪大双眸,眼眶中的眼泪要掉不掉,极为可怜。
月雪狼老实下来后,司九荇便把银针扎在了它身上的几个穴位上。
银针没入身躯时,月雪狼顿时一僵,不知道司九荇打算做什么。
可下一秒,月雪狼却是看到司九荇抽出了七星剑,在它的手掌上狠狠划了一下!
血液瞬间流出,晕染一地。
一旁的女子脸色煞白,眼泪啪嗒一声便掉了下来,她想要阻止,却又惧怕司九荇,只好在旁边干着急。
“嗷呜……”
月雪狼哀嚎一声,它想要挣扎,可下一秒痛意袭来,它的身子顿时僵硬,就连四肢也不能自如控制。
“老老实实放血。”
司九荇淡淡开口,仔细观察月雪狼身上流出来的血液。
血液不是鲜红色,而是夹杂着一股暗黑,看起来十分古怪。
随着时间流逝,司九荇便看到血液逐渐清晰起来,之前那抹黑色逐渐消失,而月雪狼的身子似乎也越来越虚弱。
此时的天蒙蒙亮,月光褪去后,月雪狼的身子逐渐变得瘦小,到最后竟然缩成了跟那七八岁的小娃娃一样大小。
“可以了。”
司九荇淡淡开口,银针封住了一个穴位,方才还在不断流淌的血液戛然而止。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月雪狼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旁的女子见状连忙小跑了过来,扶着他的身子,一脸紧张的望向司九荇。
经过一个晚上,月雪狼也意识到司九荇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可他却想不明白,这个人类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解毒?
“当然是想从你嘴巴里听到我想听的事情。那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凡间开这个客栈又是为了什么?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吐出来,否则……”
司九荇眯了眯双眸,语气里的警告十分明显。
月雪狼瞬间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恐惧。
“我们中了毒,之所以在凡间开客栈,是因为我们身上的毒只能够靠人类的鲜血来解毒,但是从我们伪装成人类开始,我们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月雪狼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话落,司九荇微微挑眉,明显不信。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旁那个小娃娃身上,无声询问。
“那个不是人类!那是一株药材,不信你过来看!”
月雪狼瞬间明白司九荇的意思,他勉强站了起来,来到那小娃娃身边后对着小娃娃吹了一口气。
原先的小娃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千年人参。
“我们每一次取人类的鲜血,都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给他们下药,取一滴他们的指尖血罢了,不会要他们的命。”
女子小心翼翼开口,司九荇闻言倒是有几分诧异。
仅仅如此?
“这千年人参什么来历?”
司九荇的视线在千年人参上转了一个圈,有些好奇。
月雪狼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闻言缓缓站了起来,轻咳一声说道。
“这千年人参是我们苦苦寻了一百年才寻到的,只要我在月圆之夜吃下它,就能够解开我身上的毒,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帮我把体内的毒给解了……”
顿了顿,月雪狼下意识看了司九荇一眼,继续说道。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还帮了我,那这株千年人参便送给你罢。”
月雪狼十分慷慨,倒是让司九荇极为意外。
“叮,恭喜你收获了千年人参一枚。”
传承在脑海中十分狗腿的开口,司九荇却只是扫了月雪狼和那女子一眼,语气淡淡。
“那你们之后打算如何?这个女子……也是披着一层人皮?”
司九荇打量的目光让女子瑟缩了一下,她有些紧张的点头,随后开口。
“虽是人皮,但却不是真的从人身上扒下来的,而是仿制而成的。我们的修为太低,没办法幻化成人类,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只能够用这样的办法。”
月雪狼也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定。
“身上的毒素解开之后,我会继续在南洲镇开客栈,赚点钱谋生,我们从诏安而来,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话未说完,司九荇便是一惊,打断了他。
“你们从诏安来的?”
这么巧?
月雪狼先是一怔,随即点头。
“不错,我们是从诏安来的,五年前我们从诏安离开,一路向北,便来到了这个南州小镇定居了下来。”
“既如此,你们可以跟我说一说你们离开时诏安的现状吗?”
司九荇十分惊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司九荇却没有想到,自己刚说完,月雪狼和那女子便十分为难的对视一眼。
半晌后,月雪狼才幽幽叹气。
“你是打算前往诏安吗?”
司九荇点头。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诏安已经不是以前的诏安了。我们从小就在诏安长大,诏安在千年前是一座古城,但后来却因为一场混战而没落,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说罢,那女子也点了点头,仍然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可眸中却是有一抹怎么也挥之不去的哀伤。
“混战?”
司九荇却是抓住了月雪狼所说的重点。
“不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人类和魔兽之间的混战。不过我们当时年岁太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场混战之后,诏安死伤惨重,近几年来听说已经被一些十分野蛮的人类占为己有了。”
月雪狼摇了摇头,脸上的遗憾十分明显。
它虽然差点死在司九荇手上,可却时时刻刻记着她帮自己解毒,犹豫片刻后便开口道。
“如果你要去的话,你最好不要太过于张扬。诏安是九州大陆最南边的地方,那里也是修真界的交界处,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你可能会被人盯上。总之,去了那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月雪狼的表情十分凝重。
司九荇闻言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她点了点头,转身便想走,那女子见状却是急了,松开月雪狼,捡起地上的千年人参,一路小跑追到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她的衣裳。
“等等、你的人参,忘记拿了。”
女子脸色苍白,跑了几步路便浮现出虚汗,饶是如此,她还是坚持把手上的人参递给司九荇。
“滴,主人,这只魔兽的本体是只小鹿,以前受了一次伤一直好不了,如果不治疗的话,恐怕就只剩下半年不到的寿命了。”
传承十分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司九荇有些意外,用意识询问。
“人参对她来说有用吗?”
“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人参只能吊命,不能续命,除非把她以前积累的伤势修复好。”
传承说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司九荇则是微不可觉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好人做到底。
“你过来。”
她勾了勾手指头,脸上绝美的五官在微微升起的阳光照射下极为惊艳。
那女子先是一怔,下意识的朝着司九荇的方向走去,随后她便觉得自己手腕一凉,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
司九荇搭着女子的脉搏,用传承之力把她体内那些旧疾修复好。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女子只觉得自己常年无力的身子逐渐变得有力,脸上的煞白也被红润所取代。
“我、我这是?”
女子惊喜万分的看着司九荇,一张青涩的小脸满是笑意。
见状,司九荇缓缓移开手。
“你体内的伤势已经修复好了,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调养就行。”
月雪狼也是一脸错愕,反应过来后拉着女子朝着司九荇的方向直挺挺跪了下来。
“多谢,真的万分感谢,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去诏安所为何事?”
月学狼的语气十分凝重,司九荇虽然诧异,却来不及阻止他们跪下来的举动。
闻言,她只是稍微思忖片刻。
“寻一个人的消息。”
月雪狼和女子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打算些什么。
半晌后,月雪狼和女子这才开口道。
“一旦前往诏安,所遇到的事情都极为危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愿意跟随在你身边。我们对诏安的地形十分熟悉,虽然不清楚现在诏安是什么情况,却也能够带着你避开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话落,司九荇诧异挑眉。
眼前的月雪狼神色严肃,显然不是心血来潮。
司九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个举手之劳,竟然让此次前往诏安的路上多了两个保镖?
“既然危险,你们就不担心?”
司九荇没有着急做出回应,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
“我身上中了毒,如果不是你的话,想必也活不了多久。月儿也是一样,她身上的伤势如果没有你刚刚的救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顿了顿,月雪狼继续说,语气充满感激。
“我们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多亏了你才能够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就算遇到了危险,我们也不会后悔。”
月雪狼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倒是让司九荇心头一暖。
“可以,诏安既然危险重重,我必会护着你们。”
司九荇点了点头,话音刚落,月雪狼和月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连忙站了起来。
“不过,你要是这幅模样过去诏安,恐怕不太合适。”
司九荇看着眼前一身雪白的月雪狼,十分隐晦的提醒。
闻言,月雪狼先是一怔,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当然当然,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把我的人皮披上。”
说着,月雪狼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司九荇思考片刻,跟着月儿一同前往客栈,打算稍作休息。
月雪狼的动作极慢,因为之前的人皮被撕扯掉了,因此他只能够重新制作一份。
司九荇趁着这个时间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月儿见状则是思考了一会,小心翼翼在旁边守着。
半个时辰后,一个人影才从客栈内走出。
眼前的男子和昨天所看到的店小二差别极大,男子身穿一袭白衣,手上拿着一把玉雕折扇,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个翩翩公子哥,而他的五官十分精致俊美,微挑一下眉梢便能迷倒万千少女。
此人正是月雪狼。
“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出来?”
月儿有些诧异,却在看到如此英俊的月雪狼后悄然红了脸蛋。
“不好看吗?我见这些人类都是这样装扮的,便没多想,要是你觉得不好看,我这就回去换一身!”
说着,月雪狼便想转身,月儿却是拉住了他的手,仔细端详片刻后摇了摇头。
此时,司九荇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时视线顿了顿。
“不错。”
得到了夸奖后,月雪狼极为开心。
“忘了说,我是有人类的名字的,我名为沈焕溪,月儿的全名是沈焕月。”
沈焕溪一本正经的朝着司九荇介绍,如果不是看过它的本体,恐怕她还真以为眼前这一男一女是正儿八经的人类。
“司九荇。”
司九荇简单粗暴的自我介绍,沈焕溪却觉得她十分有性格,一路上拉着她问东问西。
从南洲镇正式出发之后,司九荇一行人一路向南,总算是来到了诏安。
眼前的诏安是一座巨大的古城。
司九荇此时站在诏安不远处的森林,从这里望去,能够看到古城当中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堡。
城堡十分独特,金黄色的瓷砖夹杂着一丝威严,倒是像极了王城里。
“那里就是诏安,不过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自由出入。”
沈焕溪指着不远处的诏安,脸色的神色十分复杂。
“之前我们从诏安逃离出来的时候,诏安戒备森严,每个路口和城门都有人把关,出入必须要证实自己曾经在诏安居住过,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沈溪月补充了一句。
闻言,司九荇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轻举妄动。
“看看其他人怎么进去。”
话落,沈焕溪和沈焕月齐齐望向司九荇,显然对她刚刚所说的话而感到不解。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躲起来。”
司九荇一声令下,他们三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而后来到了树干上。
只见底下有一群人匆匆朝着他们方才待过的地方而来,随后顿住了脚步。
为首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还有一辆看起来十分奢华的马车紧跟其后。
“主子,诏安到了,前面不久便是诏安。”
那男子点头哈腰的来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人说道,语气带着十足的讨好。
“哦?这么快就到了?”
娇媚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马车内便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掀起了帘子。
从司九荇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能够看到那女子精致的妆容以及好看的五官。
她的视线淡淡一扫,随即落在了女子身旁的身影上。
那个人……
怎么有些熟悉?
司九荇正想继续观察,可帘子却是瞬间放了下去,女子的声音再度传出。
“既然到了,那就进去吧,省得浪费时间。”
话落,男子点了点头,一声令下后整支队伍的人便朝着诏安的城门而去。
沈焕月下意识看了司九荇一眼,语气有些疑惑。
“九荇,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沈焕月已经对司九荇产生了一定的依赖感,语气也亲昵不少。
“跟上去。”
司九荇没有丝毫的犹豫,说罢便直接从树干上下来。
“跟上?怎么跟?”
沈焕月一愣,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懵懂,她本就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此时露出的表情更是惹人怜爱。
司九荇不由自主的放软语气。
“跟上这支队伍进去便是。”
话落,司九荇便悄然上前,无声无息的跟在了队伍最后头。
眼前这支队伍浩浩荡荡,一行人约莫三十多人,哪怕是抬着马车的下人,身上穿的衣裳也比起普通人好上了几倍有余。
这样的队伍,把司九荇的好奇心也给勾了起来。
沈焕溪和沈焕月本就是魔兽所化身,动作比起普通的人类灵敏不少,看到司九荇的举动后更是有样学样,跟在了队伍最后头。
行走间,便已经来到了诏安门口。
“站住!”
一声厉喝传来,为首的男子微微皱眉,神情看起来十分不悦。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从城门后走出,腰间佩着的长剑微微出鞘,脸上更是凶神恶煞,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掐和他们比较一番。
“自然是办事。”
为首男子冷哼一声,语气不相上下。
官兵顿时不悦,眼看两个人要在城门口那处交手起来,马车一旁却是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声音。
“别闹事,这位军爷也是按照命令做事,把通行令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闻言,那为首的男子顿时点了点头,前后态度十分明显。
而马车旁的女子则是对着那官兵笑了笑,身上虽然是丫鬟打扮,可气质和容貌却是顶顶好的。
“这是通行令。”
男子从腰间抽出一个银白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白龙,栩栩如生,龙尾还有一颗金珠点缀。
司九荇的视力极好,哪怕站在队伍最后头,也能够把那玉佩看得清楚。
“这玉佩倒是奇怪,之前我们在诏安的时候似乎没见过这样的玉佩。”
沈焕月小心翼翼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得见。
“不错,确实古怪。”
沈焕溪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观察,队伍却是开始往前走。
路过那官兵时,沈焕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却发现那官兵目不斜视,竟是一眼都没有望向他们。
成功进入这座传说中的废弃古城后,司九荇才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行人穿着十分特殊,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一些黄金的装饰,除此之外,倒是和其他地方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古城内最为特别的,便是眼前这一排排的建筑。
在古城里,最多的便是高楼,这些高楼看起来十分奢华,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用黄金所建造而成。
饶是司九荇的心情十分淡定,但在看到眼前这些金灿灿的高楼时,还是微微一愣。
随即,司九荇便皱起了眉头。
“古城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黄金可以打造出这么多高楼?”
话落,一旁的沈焕月便十分体贴的回答道。
“这些高楼都是几年前打造起来的,诏安在混战之前,其实都没有被废弃过。”
“这是什么意思?”
司九荇一怔,皱起了眉。
“诏安从几百年前便存在于九州大陆,而且十分出名,因为这里曾经培育出了许多优秀的人,所以很多人也就慕名前来。但是总有一些坏心眼的想来这里闹事,我记得有一年诏安因为外来的人太多,曾经出现过一场战争。”
沈焕月十分努力的回想,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怯生生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通俗易懂。
“后来掌管诏安的人索性就利用这一场战争,来让大家觉得诏安已经是一座被废弃的古城,这样一来,那些外来人才打消了过来这里的念头。”
说罢,司九荇有些意外,却又联想到前几天沈焕溪所说的那场混战。
“那场混战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沈焕月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
“那场混战,是因为有人发现了诏安的秘密,想要占为己有,发动了攻城,后来诏安便换了一个人掌管……”
话还没有说完,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响!
司九荇下意识护住身边的沈焕月,朝着不远处望去。
只见大街上,一只马匹冲撞了队伍的马车,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乱动,唯有队伍里的人一个个脸色煞白,好似看到了末日一般,颤抖着双手前去查看。
“主子,您没事吧?”
为首的男子颤颤巍巍开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惹得里面的人生气。
“混账!”
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司九荇却是从中听出了极为明显的怒气。
“轰!”
随着一声巨响响起,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司九荇下意识望去,下一秒却是愣住。
女子的五官极为精致,妆容更是衬得她十分妖娆,让司九荇震惊的,不是女子的穿着打扮,而是她身边站着的人。
那人一身紫衣,眉眼如画,偏偏如墨般的黑眸此时透出点点寒光,身上的气势极为惊人,颇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人呆愣在地,头皮发麻。
此人正是白左!
司九荇心中大震。
白左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撞了我的马车?”
女子冰冷的眼神在人群中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中酿成大祸,此时浑身发颤,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女子缓步上前,她长得好看,妆容妖媚,可脸上的神色却是透出浓郁的杀气。
虽然骇人,却让人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错觉。
“就是你?”
女子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嚣张跋扈。
“姑娘饶命!”
男人扑通一声从地上跪了下来,双眸充斥着惊恐。
“饶命?”
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十分清脆,却宛如催命符一般。
“就你,也配让我饶命?”
轻笑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咔擦的声响,男人身上所有的骨头瞬间应声而裂!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女子面前的男人瞬间倒地。
他的身子轻轻抽搐了几下,随即便眼睛一翻,没了气息。
站在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退避三舍,更加对女子的身份而感到猜疑。
沈焕月胆子极小,见状攥紧了沈焕溪的衣裳,目露惊恐。
“主……主子息怒!”
带队的男人脸色煞白,身子更是轻颤,仿佛遭受到了什么强烈的打击一般。
不远处的司九荇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而过,随即落在白左身上。
他身上的气势仍然强大,颇有一种生人勿近的霸气。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跟这个女子同乘一辆马车?
司九荇的思绪有瞬间的恍惚,然下一秒,她便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息怒?我今天可是要招待贵客,你们办事不周,一来到诏安便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如何息怒?”
女子冷笑一声,眸中的怒意滔天。
没等男子回过神来为自己辩解,他便看到眼前的女子朝着那紫衣男子的方向走去。
“白左,你没事吧?我的属下办事不利,打扰到了你,希望你别介意。”
女子一改刚刚的嚣张跋扈,落在白左身上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爱恋。
司九荇突然握紧了拳头。
“无事。”
仍然是冷淡的回答,白左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面前的女子,而是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了司九荇身上。
司九荇一怔。
“过来。”
白左开口,语气极为霸气。
那女子一愣,跟随这白左的视线望向司九荇,在看到她脸上那绝美的五官后瞬间咬牙。
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小贱人?
“过来。”
见司九荇没有反应,白左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虽然不算了解白左,可司九荇却是知道他的脾性,闻言只是微微抿唇,随即缓步来到白左面前。
刚一靠近,她的手腕便被白左猛地擒住,一阵天旋地转后,竟直直撞入了他的怀中!
一旁的女子瞬间大跌眼镜。
这是怎么回事?
“今晚三更,来古城找我。”
温热的气息喷在司九荇耳边,她只觉得体内的气温骤然提升,忍不住抬眸看了白左一眼。
两个人的视线猛地撞上,司九荇有瞬间的恍惚。
可下一秒,眼前的白左脸色骤然一变,方才嘴边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寒意,而司九荇也被他顺势推走。
这个男人!
变得也太快了!
司九荇气极,心中却对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恼怒。
“白左,她是谁?”
女子见自己被冷落,脸上的不甘和愤恨一扫而过,却还是故作娇媚,想上前一步搂住白左的手臂。
可她还没有触碰到白左的衣裳,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打了回来!
女子脸色一白,咬紧了下唇。
“与你无关。”
白左冷冰冰开口。
话落,他徐徐转身,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其他人。
女子见状狠狠跺脚,紧跟着白左的背影,在离开之前还狠狠剜了司九荇一眼,这才带着一大帮人马离开。
眼前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司九荇却是一直站在原地。
“九荇,你怎么了?”
沈焕月走近司九荇,拽了拽她的衣裳,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司九荇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脸上却是一片滚烫。
刚刚……
她竟然因为白左的动作和气息,心跳如同擂鼓,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等到回过神后,白左和那女子已经走远了。
“没事。”
司九荇摇了摇头,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后才抬眸望向地上的尸体。
“九荇,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沈焕月歪了歪头,下意识提问。
“认识,怎么了?”
“他很强,身上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我记不清楚是为什么了。”
沈焕月皱着眉头摇头,一脸的苦恼。
她本就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思也纯真无比,毫无心机可言,软绵绵得像一只小白兔。
司九荇看到她这幅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约莫是错觉。”
沈焕月被司九荇的笑容晃了晃神,挠了挠头,一脸的娇憨。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如何?”
沈焕溪上前开口,司九荇点了点头,虽然思绪还有些乱,但还是知道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司九荇带着两个小跟班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白左的话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回荡,司九荇却是不断在床榻上翻转,彻夜难眠。
终于,到了深夜,司九荇在床榻上猛地睁开双眸。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走。
出了客栈后,司九荇便来到了之前在森林所看到的那座城堡。
这座城堡名为古城,是诏安的象征,这一点还是沈焕溪告诉司九荇的。
眼前的古城高耸入云,古城的楼层极高,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古城萦绕着金色的装饰,里面的景象竟是一丝都看不见。
司九荇没有丝毫的犹豫,找到入口后便踏入了古城。
与此同时,在古城最高层的白左缓缓睁开了双眸,一旁的端木景焕也是一脸看戏的神色。
“她来了?”
白左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不过我很好奇,你白天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你虽然白天意识不清醒,但也不是会在人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
端木景焕说得一本正经,实际上却是在心中狂笑。
他何年何月看过白左这样过!
司九荇来了之后,他身上的例外越来越多,真是让人感到震惊!
端木景焕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旁的白左只是轻飘飘投来一个眼神,便让他体内的那些火焰瞬间浇灭。
“咳,我这不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好友吗?”
端木景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十分心虚。
白左正想说些什么,可一旁却是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咔哒”一声,门被徐徐打开,一抹人影悄然钻了进来。
“来了,祝你好运。”
端木景焕虽然十分好奇,却只是拍了拍白左的肩膀,消失在了原地。
白左眸光一沉,还未来得及开口,肩膀上便多了一只娇嫩的手。
“白左……”
勾人的声音传来,白左浑身上下却是迸发出一股煞气。
来人不是司九荇,而是白天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司空朵儿。
“滚。”
冰冷的声音溢出,司空朵儿只觉得胸口一滞,下一秒脖颈便被眼前的白左狠狠掐住!
强大的力量袭来,司空朵儿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不断扑腾着白左的手,却是徒劳。
她怎么忘了,这个玉祁的皇子,只能慢慢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放开我、咳、放开!”
饶是司空朵儿再怎么痴恋白左的容貌,此时此刻也不想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把自己的性命给断送了。
随着时间流逝,白左眸中的寒意更浓,手上的力气反增不减。
就在司空朵儿快要窒息而死时,门再一次被推开。
“白左?”
司九荇那熟悉的声音传来,白左冷哼一声,宛如丢垃圾一般把手上的女人狠狠甩开。
“砰!”
一声巨响响起,司空朵儿被甩得头晕眼花,一口鲜血更是喷了出来。
司九荇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随后微微挑眉。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
白左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恼怒。
他缓步上前,擒住司九荇的手腕大力一带,她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打扰?”
白左细细咀嚼着两个字,眸子在司九荇殷红的唇上一扫而过,眼神意味深长。
司九荇猛地回神,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推了推眼前的男人,白左却没有丝毫反应。
“有话好好说!”
司九荇有些慌了,心跳更是控制不住的急促加速。
白左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白左似笑非笑轻嗤一声,脸上的冰霜被邪魅取代,他捏紧司九荇的下颚,逼着她跟自己对视。
半晌后,白左才松开了司九荇,脸上再次恢复正常。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热意,司九荇生平第一次如此惶恐。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转瞬便恢复冷静。
“找我什么事?”
司九荇缓缓开口,直奔主题。
白左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要交代,他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样的举动。
“你倒是聪明。”
白左淡淡开口,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刚刚还搂着司九荇打算吻她的男人根本是另外一个人似得。
“过奖。”
司九荇缓缓坐下,一旁的司空朵儿已经因为方才的窒息而晕死过去,倒也不影响他们两个人谈话。
“我来诏安取一样东西,需要借他人之手。”
白左轻敲桌面,话却是让司九荇来了兴致。
是什么东西,需要白左借他人之手?
“所以?”
司九荇对白左接下来的话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却还是故作不知,轻挑眉梢。
“正巧你在诏安,便由你来帮我取。”
白左说得十分自然,司九荇却是微微一笑。
“那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上一次的灵虚草……”
司九荇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一张脸瞬间烧了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左却是被司九荇的表情取悦了。
他缓缓凑近,如墨般的眸子闪烁着些许戏谑。
“上一次如何?”
白左明知故问,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冰冷高贵的模样?
司九荇气极,索性闭口不提。
“你若是想要交换,也不是不行。”
半晌后,白左才重新开口。
司九荇闻言微微侧目,晶莹剔透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着他把什么宝物拿出来。
“你可以跟我提一个条件。”
白左轻敲桌面,淡淡开口。
闻言,司九荇思索片刻。
提一个条件?
白左这个男人虽然可恶,阴晴不定,但能力却是让人心惊,若是能够提一个条件……
似乎也不差。
“成交。”
司九荇在心中盘算片刻,十分爽快开口。
“既如此,明天晌午来古城找我。”
白左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语气却仍然冷冰冰的。
像是想到什么似得,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能你一人前来。”
司九荇点了点头,没有想多,拿起案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随即转身便走。
白左的眸色微微一沉,视线落在了放在眼前的茶杯。
那是……
他喝过的。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我还能够看到你这样的一面。”
端木景焕啧啧称奇,再次出现在白左面前。
“你说司九荇怎么这么蠢?世俗里,有什么东西是你拿不到还需要借他人之手的?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这是你找的一个借口呢?”
端木景焕摇了摇头,对司九荇的反应十分遗憾。
白左眸光一闪,凉薄的视线落在了端木景焕身上。
“咳咳,当我没说。白左,你当真没有对她动心?你这样千方百计的找一个借口,不就是想让她在你身边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待着?你要是没有动心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端木景焕直接被白左踹了出去。
他哎哟了一声,心中把白左骂了个遍。
“你踢我也没用,司九荇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不就是看她身边那个男人不顺眼,所以才……”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端木景焕看着自己紧紧闭合的嘴巴,欲哭无泪。
这个世道,说实话都不行了?
白左没有理会端木景焕,而是回头把司空朵儿扔了出去,又换了一间屋子,哄了一会自己的儿子后便开始休息。
司九荇回到客栈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滚烫无比。
她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白左的举动三番四次脸红,可心中却对他那忽冷忽热的态度气恼。
一夜无眠。
隔天一早,司九荇把自己要去处理事情的消息告诉了沈焕溪和沈焕月。
“九荇,真的不用我们跟着你吗?”
沈焕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十分担忧。
司九荇嘴角一勾,淡淡开口。
“不用,有人会护着我。倒是你们,这几天哪里都别去,别惹上事端,等我回来便是。”
闻言,沈焕月乖巧点头。
沈焕溪见状也应了下来,却还是在司九荇出发之前交代了许多诏安里需要注意的事情。
再次来到古城后,司九荇便看到了昨晚缠着白左的司空朵儿。
她眉梢微挑,正想走到白左身边,却被司空朵儿拦住。
“你没有看到我吗?”
刁蛮的声音传来,司九荇只是淡淡扫了司空朵儿一眼,面无表情。
司空朵儿正想发怒,却见眼前的司九荇绕开她离开,心中恼怒至极,一想到昨晚白左的种种反应,更是恨上了眼前这个女人。
“站住!”
司空朵儿娇喝一声,下一秒便擒住了司九荇的手腕。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浪传来,司九荇心中一动,猛地侧身,避开了气浪的攻击。
司空朵儿则是微微眯起双眸,向来嚣张的神色却是在此时有了些许松动。
竟然有人能够躲得过她的攻击?
“你是白左什么人?”
司空朵儿出于忌惮,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呵斥着开口。
她的态度高高在上,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女王,觉得其余人都应该听她的话。
可司九荇,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人压迫住?
只见她轻启红唇,缓缓吐出一句话。
“与你无关。”
此时的司九荇神色冷傲,下巴微抬,脸上的神情竟然跟昨天的白左如出一辙。
司空朵儿只觉得司九荇侮辱到了自己,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大喝一声,下一秒便想动手劈下去。
“你敢?”
低沉的声音传来,司空朵儿的手在半空中瞬间僵住。
而眼前,则是多了一抹人影。
一袭紫衣的白左缓缓出现在司九荇眼前,她见状只是一个转身,侧开了司空朵儿的攻击,缓步走向他。
“白左,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向来不让女人近身的吗?”
司空朵儿咬唇,语气极为不甘。
看着她这幅柔弱白莲花的神色,司九荇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惨死的男子。
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据了司九荇的理智,她脱口而出道。
“他是我儿子的爹,你说我是什么人?”
此话一出,司空朵儿瞬间愣在原地。
不仅如此,一旁的白左也朝着司九荇投去一个意味悠长的眼神。
司九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
她抿了抿唇,脸上十分镇定,不顾错愕的司空朵儿,转身便走。
“你不是说还要我帮忙吗?还不走?”
白左嘴角微勾,紧跟司九荇后头。
暗处看八卦的端木景焕对眼前这一幕几乎满意至极。
这么久了,这两人总算是有了一点点进展。
司九荇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望向身边的白左。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而且我不认得路。”
此话一出,向来冷峻的白左像是被什么取悦了一般,嘴角微勾,就连那双黑眸里的寒意也被些许笑意取代。
只是一瞬,白左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
“跟我来。”
话落,白左在前方带路,司九荇则是后知后觉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懊恼至极。
刚刚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她竟然才意识到不合适。
虽然不认识司空朵儿,但司九荇却是心底清楚,她怕是被这个女人彻底记恨上了。
白左径直往前,带着司九荇轻车熟路在诏安里行走。
不知不觉,白左带着司九荇穿过城镇,来到了诏安深处的一片森林。
与街道上的热闹不同,眼前的森林阴气沉沉,一踏入森林,原本还十分明亮的天瞬间昏暗下来。
眼前的大树挡住了所有阳光,甚至还有一股阴冷从脚底开始蔓延。
“这个地方,有点古怪。”
雪貂悄咪咪冒出一个头,对着司九荇小声说了一句,随即便钻入了她的衣裳。
对于雪貂和七星蛇来说,眼前的白左气势太过强大,力量也在它们之上。
保险起见,它们能不讲话便不讲话。
“怎么个古怪?”
司九荇刻意放慢了脚步,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前方的白左发现。
“照常来说,森林内应该是有动物的气息的,诏安这个地方在几百年前就开始出名,以前在诏安的魔兽也是不少。一般这些魔兽都是会栖息于森林中,可这里,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雪貂说完摇了摇头,语气带上了一丝怀疑。
闻言,司九荇倒是有些诧异。
前方的白左忽而停下,徐徐转身。
“你沿着这条小道进去,走到底便能够看到一个水潭,我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话落,司九荇便抬眸看了白左一眼。
“你不跟我一起?”
“嗯。”
白左微微点头。
见状,司九荇思索了一下,继续询问。
“你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特征吗?”
“不必知道,你去了便能看到。”
轻飘飘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白左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司九荇面前,竟是连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准备。
隔了一会儿,司九荇才回过神来。
“你放心,他走了,不是还有我们陪着你吗?”
雪貂和七星蛇齐齐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白左在这里一秒,它们就煎熬一秒。
那是上位者自带的威严和霸气,压得它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白左一走,它们才算是放松下来。
“没错,我也赞同!”
圣尊传承在脑海中开口。
司九荇失笑不已,点了点雪貂的脑袋,随即便朝着面前那蜿蜒的小路走去。
司九荇刚踏入小路,周围便弥漫出一股浓雾。
而原本消失不见的白左,却是重新出现在司九荇刚刚所站的位置。
跟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手抱着一个娃的端木景焕。
“白左,那个水潭……危险重重,如果是你,轻轻松松便能全身而退,可司九荇去的话,却是不一定。当真要这么做吗?”
饶是端木景焕跟在白左身边这么久,也看不透他这一次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她是要历练一番的。”
闻言,端木景焕十分纠结。
“可、那里面的东西不是她能够轻易掌控的,万一……”
“没有万一。”
白左打断了端木景焕,似是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
“我的人,我自会护着。”
走进小路后,司九荇才发现原本十分清晰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她微微皱眉,这才发现这一片森林起了浓浓的雾气。
雾气似乎受到了什么指引,把司九荇重重包裹了起来。
她眼前一片白色,伸手一抓只能抓到飘渺的浓雾。
饶是如此,司九荇也没有半点慌张,而是手心一翻,一抹火焰瞬间腾升,借着火光,她继续往前走,十分淡定。
“咦。”
雪貂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
司九荇的脚步微顿,望向了雪貂。
“前面好像有水声,你听。”
话落,司九荇便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但这道声音却是十分独特。
除了水声之外,还有一道声音伴随。
“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瞬间响起,司九荇的脚步也跟着一顿。
随着那两道声音响起,司九荇似乎察觉到前方有一道微弱的气息,她按兵不动,仔细观察。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发靠近司九荇所在的位置。
她迅速把手掌上的火焰熄灭,脸上的神色淡淡,清冷的眸子却是闪过一丝寒光。
“小心,我感觉有什么气息在朝着你靠近!”
雪貂提醒了一句,随即便钻入了司九荇的衣裳,而化为簪子的七星蛇也震动了几下,算是提醒。
突地,那愈发强烈的声音瞬间消失,眼前的浓雾也逐渐散开。
脚下的蜿蜒小路被宽阔的草地所取代,而司九荇次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入目的,是一个范围极大的水潭。
水潭里的水极为清澈,司九荇甚至能够看到底下的石子和欢快游走的鱼。
除此之外,周围一片绿色,大树的树叶徐徐掉落到水潭,顺着水的波纹缓缓飘远。
这一切,都和刚刚的森林差别甚远。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雪貂张望了一下,只觉得这里的空气极为新鲜,深深呼吸便能够察觉到心旷神怡,仿佛之前的疲倦都能够被一扫而空。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水潭出现得太古怪了,你得小心一些。”
虽然称赞了一句,但雪貂还是露出了警惕的眼神,逗得司九荇哭笑不得。
她上前一步,蹲下来用手端起一些水仔细打量。
水源十分清澈,甚至能够倒映出她的脸颊。
水潭看到了,那么白左想要的东西,又在哪里?
司九荇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除了水潭,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这么宽阔的草地,也只能通往水潭。
司九荇尝试着朝着其他地方走去,但每一次快要踏出这个地界时,都会被一股强大的气浪弹回来。
几次下来,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果然古怪。
“没事吧?周围应该布下了结界,否则的话,你是不会遭遇到这样的力量的。”
雪貂有些担忧的望向司九荇。
她闻言则是摇了摇头。
结界的力量极为强大,她每闯一次,弹回来的气浪的力量便愈发强大。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司九荇的能力已经突飞猛进,恐怕还真扛不住这几下。
“看样子,只能够在这个水潭里找问题了。”
司九荇目光幽幽,望向水潭。
奇怪的是,虽然眼前的水潭看起来十分清新,更是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可司九荇总觉得,这水潭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她没有犹豫,而是缓缓靠近,下一刻便发现眼前一黑。
方才还干净的水源瞬间被一抹黑色所笼罩。
那黑色宛如水墨一般,在水潭中间逐渐扩散开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水潭便瞬间变得一片乌黑,甚至还有一股恶臭味萦绕在鼻尖。
司九荇眸色一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古怪的声音。
“给我滚下去!”
那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狰狞和怒意,显然是司空朵儿!
司九荇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道力气,把她整个人推向水潭。
在千钧一发之际,司九荇猛地转身,擒住了司空朵儿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跌落水潭。
“噗通、噗通。”
两道声响响起,司九荇和司空朵儿接连掉入水潭中。
司九荇是会游水的,掉入水潭后,刺骨的寒意袭来,把她冷得一个激灵。
身上的重量让司九荇差点挥动不住手臂,她双眸一眯,体内便传来一阵暖意,随即她便开始在水潭内游走。
司九荇的动作极为灵活,可一旁的司空朵儿却是胡乱扑腾,脸上的惶恐和错愕极为明显。
头顶传来微弱的亮光,司九荇不假思索,朝着上方游去!
“扑通。”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司九荇从水潭当中探出了头。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正想起身,脚腕却被人狠狠一拽,再次陷入水潭当中。
司九荇恼怒至极,一看,竟是还在垂死挣扎的司空朵儿。
一股怒气袭来,司九荇却还是稳了稳心神,提着脸色煞白的司空朵儿,朝着岸上游去。
再次从水面中探出头后,司九荇冷冷扫了司空朵儿一眼,手心一翻,便把她的手给打开,随即她快速往岸上游,动作利落极致。
司空朵儿扑腾了好几下,总算是爬上了岸。
而司九荇则是利用控火术把身上的衣裳烘干,正打算继续往前,却见司空朵儿怒气冲冲的过来,朝着她的脸便是狠狠一巴掌。
“怎么?”
司九荇冷笑一声,在半空中擒住了司空朵儿的手。
司空朵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浑身更是颤抖不已。
“恼羞成怒?想打我?”
司九荇嗤笑一声,随后便甩开了她的手,脸上一片淡漠。
“贱人!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摔到水潭里去?”
司空朵儿目露凶光,可一说完,司九荇便轻笑了一声,笑声轻飘飘的,却是让她更加恼怒。
“看样子你怕是忘了你方才对我做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身形一晃,快速闪到司空朵儿背后,随后学着她刚刚那样,伸出手狠狠在她后背推了一下。
司空朵儿触不及防,再次狠狠摔入了水潭内!
“贱、贱人!”
司空朵儿不断在水中扑腾,司九荇却是已经走远。
这样的人,司九荇不屑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司九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
“我还以为你快被那个女人气死了,连这里的异样都发现不了。”
雪貂缓缓开口,它浑身上下也湿漉漉的,方才跌入水潭的时候,它可是费尽力气才死死抓住司九荇的衣裳,这才没有被水流冲走。
因此,提到司空朵儿,雪貂恨不得上去咬她一口。
“那个女人太坏了,不知道本大爷最怕水了吗?真是的,下一次我要是看到她,一定要狠狠捉弄她一番!”
雪貂骂骂咧咧的,司九荇却是没有忘记它刚刚说的话。
“这里不对劲?”
话落,雪貂才回过身来,点了点头。
它先是从司九荇衣裳当中跳了出来,来到她的肩膀后把湿漉漉的毛发拧成一团,水滴瞬间滴落下来。
见状,司九荇手心一翻,一股火焰瞬间腾升。
烤了一会儿火焰后,雪貂身上才算是干了。
“当然不对劲,你没有看到周围的景象变了吗?”
雪貂轻哼一声,司九荇这才抬眸朝着四周扫去。
之前所见的森林此时已经被其他的景象所替代,虽然周围都是同样的树林,可司九荇却是察觉到这里产生了微弱的变化。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那个森林没有任何一点气息吗?现在这里……处处充满气息。”
雪貂神秘一笑,还拨了拨自己的毛发。
司九荇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逐渐逼近,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呀,真是笨女人。你现在在的位置不是之前的森林,而是另外一个。水潭里深处有另外一个森林,这应该是幻境所致。”
雪貂拍了拍胸膛,露出了一副没有本大爷你就不行的神态。
司九荇心中有数,却是任由雪貂继续说下去。
“水潭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现在你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干脆在这里兜圈,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话落,雪貂便找了一个位置舒舒服服的窝了下来。
七星蛇也缓缓开口。
“这里周围有魔兽的气息,小心一些。”
闻言,司九荇点头,正想往前走,身后却是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贱人,你给我站住!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司空朵儿急匆匆的朝着司九荇的方向奔来,脸上的神色极为恼怒。
饶是平时司九荇再怎么淡定,此时此刻眉眼间也夹杂着一丝不耐,她点了点雪貂的头,淡淡道。
“你不是想教训一下她?去吧。”
话落,雪貂点了点头。
一想到刚刚在水潭里的冰冷,便直接从司九荇身上跳了下去,来到司空朵儿后叉着腰,轻喝。
“贱人,你一口一个贱人骂谁呢?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刚刚竟然让本大爷掉到了水潭。”
雪貂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司空朵儿的注意。
她低头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只雪白色的……狐狸?
“哪里来的狐狸,赶紧给我滚蛋,别碍着本小姐的路。”
说着,司空朵儿便想越过雪貂往前。
“本大爷不是狐狸,本大爷是貂!你这个没有见识的女人,丑女人,坏女人!”
雪貂骂骂咧咧堵住了司空朵儿的路。
闻言,司空朵儿的火气蹭蹭蹭往上涨,随即便站在路中间跟雪貂开始对骂。
司九荇懒得理会后头那只雪貂和司空朵儿,而是凭借着敏锐的感官,开始走动起来。
然而走了一圈后,司九荇还是回到了原点。
“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头开口,七星蛇闻言先是观察了一番,而后缓缓道。
“迷阵。”
此话一出,司九荇便明白了七星蛇的意思。
“如何破解?”
“不知。”
七星蛇说得十分坦然,倒是引得司九荇轻笑一声。
身后的雪貂和司空朵儿还在继续对骂,聒噪得很,司九荇却是没有理会他们,自己在附近摸索了一下,半晌后才停了下来。
“你、你个坏女人……”
雪貂气喘吁吁盯着司空朵儿,就差没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司空朵儿也瞪大眼睛,没想到眼前这小小一只的雪貂竟然能够坚持这么久。
看着同样幼稚的雪貂和司空朵儿,司九荇淡淡开口。
“雪貂,过来。”
话落,雪貂便点了点头,朝着司九荇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雪貂便发现了迷阵。
“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是被困住出不去了吗?”
司空朵儿在后头气呼呼的站了一会,随后也跟了上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被困住?”
司九荇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眼前腾升出一股迷雾。
迷雾几乎把她们都笼罩了起来,眼前白茫茫一片,周围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司九荇脸色不变,单手拎着雪貂把它放到了自己肩膀上,随即便缓步走动起来。
“站住!”
司空朵儿忽然扯住了司九荇的衣袖,脸色难看。
“有东西来了。”
话落,司九荇便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悄然逼近,她眉头微挑,指尖顿时扣住了几根银针。
就在下一秒,强大的气浪传来,司九荇只觉得有一股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身子在高空中翻转了一圈,猛地退后,堪堪避开了攻击。
随着迷雾散去,司九荇才看到刚刚攻击她的是什么东西。
入目的,是一只通体黑色的猩猩。
猩猩瞳孔通红,体型极为庞大,嘴巴更是不断流出唾液,看着司九荇的眼神夹杂着一丝对猎物的渴望。
而它刚刚拍下的一掌,直接在平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司空朵儿轻哼一声,悄无声息的后退,对司九荇现在的处境却是连一丝同情都没有。
“我可不会帮你,你自己搞定。”
说罢,司空朵儿转身便想走,可刚踏出一步,凌厉的风瞬间袭来。
司空朵儿的脚步一顿,身上瞬间迸发出一股强势的气浪,直接挡住了猩猩的攻击。
司九荇按兵不动。
“敢动姑奶奶?我看你是活腻了!”
司空朵儿怒喝一声,瞬间冲了上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猩猩眼前。
只见司空朵儿来到那猩猩面前后,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把尖锐的长剑。
她大喝一声,举起长剑便往下劈!
“砰!”
随着那巨响响起,方才还极为凶残的猩猩身上顿时多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猩猩猛地咆哮一声,声音震耳欲聋,更是震得整片森林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动静极大。
司九荇却是在一旁双手环胸,淡淡看着。
“真想不到,这个女人的爆发力还挺强。”
雪貂轻哼一声,虽然被司空朵儿的爆发力震惊到了,却还是对她的意见极大。
“你不打算走吗?她现在正好被猩猩缠上,你走的话也不是不行。”
雪貂望向司九荇,她闻言却是淡淡摇头。
“不是我不想走,是我走不了。”
话落,雪貂和七星蛇便齐齐一愣,不懂司九荇的意思。
“你们没有察觉到吗?这只猩猩,在呼唤自己的同伴。”
司九荇勾了勾唇,笑意却是冷到了骨子里。
先是迷阵,而后又是魔兽,这个森林还真是给她带来诸多惊喜。
闻言,雪貂和七星蛇便猛地一震,下一秒果然察觉到周围多了许多危险的气息,对司九荇的敏锐力更是感到佩服。
它们都察觉不到的事情,司九荇竟然察觉到了?
“呵,就算你在呼唤你的同伴过来,姑奶奶也照样不会放过你!”
拥有同样超高敏锐力的,还有司空朵儿。
只见她高傲的抬起下颚,想朝着那猩猩再次攻去,可下一秒,空气中却是传来了一道震慑人心的咆哮声!
“吼!”
咆哮声响彻整个森林,连绵不绝,更是震撼人的心神。
司九荇一顿,脸色突变,她快速站好,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稳住自己的心神。
可还是慢了。
噗。
司九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神色隐隐有些难看。
圣尊传承的声音在司九荇脑海中响起。
“快!稳住你的心神,别被那咆哮声所干扰!”
呵斥后,司九荇才勉强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默默用传承之力帮自己修复刚刚所受到伤害的心脉,一颗心却是沉入谷底。
光凭着一道怒吼声,就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中,这个森林里,究竟还藏着怎样的怪物?
“该死……”
司空朵儿虚弱的声音响起,她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嘴边更是有鲜血不断往下,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脉受到了强大的震撼,但司空朵儿还是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快步来到司九荇身边,语气仍然高傲,却是十分虚弱。
“你把那只猩猩惹怒了,把其他怪物也一起引了过来。”
司九荇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司空朵儿脸色难看。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她怒吼一声,声音轻颤。
“为什么要?”
司九荇微挑眉梢,不答反问。
司空朵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司九荇。
周围的响动越来越明显,司九荇更是察觉到许多杂乱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逼近。
司空朵儿咬紧下唇。
“现在怎么办?你是白左身边的女人,你应该比我强才对,现在要如何是好?”
话落,司九荇便朝着司空朵儿投去一个十分古怪的眼神。
在白左身边的女人就一定比司空朵儿强?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不知道。”
司九荇淡淡开口,语气仍然平淡。
司空朵儿却是炸了毛。
“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不是白左身边的女人吗?你……”
话还没有说完,司九荇便冷冷扫了她一眼。
只是一瞬,司空朵儿便被她身上那极为强劲的气势震慑住,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说话,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闻言,司空朵儿打了一个激灵,立马闭上了嘴巴。
虽然不服,但她现在身受重伤,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司九荇也悄然屏住了呼吸。
只见方才受了重伤的猩猩缓缓睁开瞳孔,望着司九荇身后,嘴里还在不断发出哀嚎声,仿佛在呼唤着些什么。
司空朵儿忍不住了。
“真是的,怎么这么矫情?我不就是在它身上划了一剑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矫情的魔兽。”
她嘟囔了一句,司九荇立马投来一个眼神,司空朵儿见状缩了缩头,轻哼一声,到底是没有继续开口。
然而下一秒,她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极为强烈的脚步声!
一回头,司九荇便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瞳孔。
瞳孔宛如铜铃一般大小,直勾勾的盯着她,司九荇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倒影。
身边的司空朵儿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捂住了嘴巴。
在她们眼前的,是成群的猩猩!
这些猩猩的身躯极为庞大,所有猩猩都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她们两个人。
在这群猩猩面前,司空朵儿和司九荇的身影宛如蝼蚁一般细小。
压迫感瞬间传来,司九荇却是面不改色。
身后再次传来一道哀嚎声,刚才被司空朵儿刺中的猩猩一脸委屈,好似在告状。
“吼……”
那猩猩怒吼一声,指了指司空朵儿。
“你指我干什么?明明就是你想先对我动手的好吗?你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司空朵儿顿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猩猩。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子便被其中一只猩猩死死捏住,随即拎了起来。
窒息感传来,司空朵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不断扑腾着双手,对着司九荇撕心裂肺的大喊。
“喂!你不救我吗?我可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司九荇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打算理会她。
司空朵儿见状闭了闭眼,一股绝望蒙上心头,她忍着剧痛,望向眼前的猩猩,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又传来一道剧痛!
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司九荇心中微动。
下一秒,她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悄然动了起来,在眼前成群的猩猩面前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刚才受伤的猩猩头顶,七星剑顿时浮现。
“你们动她一下,我便用十倍的力道还在它身上。”
司九荇的语气极为冰冷,却是让眼前那成群的猩猩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而是缓缓把七星剑逼近猩猩的脖颈。
“你们听得懂人话吗?”
司九荇淡淡开口,目光如刀。
“吼。”
为首的猩猩点了点头,猩红色的瞳孔露出些许紧张。
雪貂则是探出了一个脑袋,小声说道。
“你要小心,你威胁的这只猩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它们的后辈,不然它们不会这么紧张。”
说完,雪貂便继续钻了进去,隔岸观火。
“放开她。”
司九荇继续开口,手上的七星剑纹丝不动。
那为首的猩猩显然十分不乐意,可看到司九荇身上那极为冷厉的气势后却是犹豫了。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猩猩才把司空朵儿缓缓放下。
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司空朵儿不断咳嗽,眼睛里还夹杂着泪花,看起来倒是十分可怜。
司九荇也缓缓松开了七星剑。
身边的小猩猩见状猛地朝着那一群猩猩的方向奔去,目光惶恐,哪里还有刚刚半点嚣张的模样?
司九荇转身想走,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紧紧拽住。
回眸,她便看到了刚才被她威胁的小猩猩。
小猩猩比划了一下,似乎是让司九荇跟着她往前走。
“别去!它们这么多人,你去了肯定会有危险的!”
司空朵儿下意识惊呼一声,拦住了司九荇。
司九荇救了她,她可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女人。
闻言,司九荇只是淡淡扫了司空朵儿一眼。
“不跟着去,我们出不去这个迷阵。”
说罢,她便跟在了这群猩猩身后,脚步缓慢,却坚定。
司空朵儿顿时咬牙,脸上闪过着几分挣扎。
好半晌后,司空朵儿才跺了跺脚,跟了上去,脸上的神色十分不甘,却又不确定自己在这个森林里能不能安全离开。
随着眼前的景象愈发开阔起来,司九荇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距离刚刚的水潭有了一段距离。
而周围的树林变得十分宽阔,刚才的迷阵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吼吼!”
前方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司九荇抬眸望去,便看到自己竟被眼前这群猩猩带到了一个瀑布前。
瀑布十分状况,潺潺的水流不断往下,而瀑布内还有一个极为宽敞的山洞。
眼前那小猩猩对着司九荇招了招手,似乎是在让她跟着自己的脚步。
司空朵儿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群猩猩,欲言又止。
“你怕什么?真想到你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怕死。”
雪貂轻哼一声,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说司空朵儿。
闻言,她的脸蹭的一下涨的通红,看着雪貂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悦。
“关你什么事?说得好像你不怕死似得。”
“我当然不怕死!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本大爷死!”
雪貂十分高傲的冷哼,模样傲娇极了。
“哟,你就是一只狐狸,还敢这么高傲。”
司空朵儿掐着腰,一人一兽再次争吵起来。
司九荇哭笑不得,却跟紧了猩猩的脚步。
瀑布虽然壮观,但眼前这些猩猩显然是居住在这里的,十分轻车熟路。
不断往前走后,司九荇才发现水流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用石头打造而成的阶梯。
一踏上石阶,司九荇便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
她的脚步微顿,脸上的神色更是晦暗不明,偏偏前头的小猩猩还扯了扯她的衣裳,让她继续往前。
“怎么这只猩猩看起来这么喜欢你?刚刚你不是威胁它了吗?原来它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雪貂高深莫测的看了司九荇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就你话多。”
司九荇轻笑一声,戳了戳雪貂的脑袋,侧目一看,司空朵儿正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
一眼望去,眼前的石阶极高,看起来约莫有几百层,司空朵儿平日里连走个路都要坐马车,自然受不了这种罪。
来到最顶层后,司九荇顿时发现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司九荇此时位于瀑布中间,从这里望出去,能够看到不远处的水流正在不断往下,潺潺水声从底下不断响起,倒是有几分仙境的滋味。
山洞内灯火通明,山洞顶部被撬开了一道口,阳光挥挥洒洒的照射进来,整个山洞都变得十分明亮。
顺着山洞望去,司九荇便看到山洞内有个冰床,视线猛地一顿。
“冰床?这倒是很少见。”
雪貂也极为诧异,仔细看了看那冰床,随后直接从司九荇身上蹦跶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去。
一靠近冰床,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
饶是司九荇懂得控火,能够利用火焰给自己驱寒,可在靠近冰床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全部都被麻痹,动都动不了。
“吼!”
小猩猩似乎察觉到了司九荇的处境,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随即一巴掌拍到了她的后背!
出乎意料的是,后背没有传来剧痛,而是有一股暖意袭来,融化了被麻痹的四肢。
司九荇动了动身子,在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后朝着小猩猩淡淡一笑。
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拍了拍司九荇的肩膀,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而方才成群的猩猩在进入山洞后便自顾自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开始休息起来,对于司九荇和司空朵儿的存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随着小猩猩往前走后,司九荇才发现这个山洞里当真是别有洞天。
刚才的冰床雕刻得十分精致,冰床上面似乎还有花纹的雕塑。
可进入了山洞的最深处后,司九荇却是看到了一处泉水。
泉水冒着热腾腾的气息,与刚才的冰冷不同,一靠近司九荇便察觉到有股暖意袭来。
“吼!”
小猩猩指了指司九荇的身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泉水。
“你是想让我进去吗?”
司九荇一愣,随即缓缓开口。
小猩猩顿时点头。
“为什么?我刚刚不是还差点要了你的命吗?”
司九荇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询问。
闻言,小猩猩再次挠了挠头,说了一串司九荇听不懂的话。
雪貂则是冒出了头,解释道。
“它说,自己不是故意要攻击你们的,以为你们是闯进来要它们的命才攻击你们的。这泉水是它们守护了将近百年的,算是给你的赔礼道歉。”
话落,司九荇才了然,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可你刚刚攻击的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你不带着她进来?”
司九荇望向小猩猩,它闻言再次挠头,叽里咕噜又说了一段话。
“它说那个女人太凶了,声音不好听,长得还丑。”
雪貂一边忍着笑一边开口,司九荇闻言却是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她的眉眼本就十分冷厉,平时里的气势更是带着一股霸气,此时一笑,宛如冰山融化,五官更是因为笑容而明艳不少。
不仅仅是小猩猩,就连雪貂也被司九荇脸上的笑容晃了晃神。
“那这处泉水,有什么用?”
半晌后,司九荇才微微收敛嘴角,继续询问。
小猩猩猛地回过神来,闻言比划了一番,又说了几句话。
“他说他也不清楚,但是这处泉水一直以来都十分神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去试试看,但至于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也不敢保证。”
话落,司九荇便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眼前的泉水上。
“好,我试试看。”
此话一出,小猩猩十分开心,在一旁手舞足蹈,它看了看司九荇,又看了看自己,缓缓朝着外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
“它说你好像是人类的女子,它在门口给你把关,不让人进来打扰你,你可以放心在里面泡泉水。”
闻言,司九荇对着小猩猩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雪貂则是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
“要不,我跟它一起出去外面等着你?”
司九荇淡淡扫了雪貂一眼,眼神十分明显。
“好好好,你别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出去还不行吗?”
雪貂轻哼一声,从司九荇身上跳下来,随后屁颠屁颠的便走了。
七星蛇思忖片刻,也幻化成原型,跟着雪貂的脚步出去。
几秒钟后,山洞里只剩下司九荇的呼吸声。
她没有犹豫,缓缓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等全部解开后,一股凉意袭来,引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司九荇朝着泉水的方向走去,雪白的脚丫子在冰冷的地面上行走,每走一步,寒意便入侵一分。
来到泉水后,司九荇缓缓将自己的身子没入。
暖意瞬间袭来,她只觉得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不过一会,她的脸便被周围的泉水泡得红扑扑的。
突地,周围传来了一声响动。
司九荇身子一僵,瞬间紧绷起来,可下一秒,她的手臂却是被人一拉,直接跌入了一个怀抱。
“别动。”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九荇的大脑有片刻的当机。
她现在可是……
没有穿任何东西!
司九荇贴着一具冰凉的身子,一抬眸,便对上了白左那双墨般的眼神。
她失神了一会儿,猛地回过神来。
“走开!”
司九荇下意识推开白左,正想往外走,却看到泉水竟然变得血红。
她有些错愕,回眸一看,竟是从白左那边传来的。
“你受伤了?”
司九荇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
像白左这样的人,也会受伤吗?
白左没有开口,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让我帮你找的东西,就是这处泉水吗?”
见白左的脸色不似以往那般,司九荇的一颗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犹豫片刻后,司九荇还是朝着白左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泉水在她的动作下微微荡漾,波纹不断浮现,而她那白皙的身子也在浓浓的雾气下若隐若现。
“白左?”
司九荇下意识喊了一句,可眼前的白左却是紧紧闭着眼睛。
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司九荇绕了一个圈,来到白左身后,才看到他身后竟然有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痕!
伤痕在泉水的浸泡下似乎愈发严重起来,司九荇抬手,打算用传承之力给白左治疗。
可她刚触碰到白左的后背,便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温极为炙热。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落入了白左的怀中。
“你干什么?”
司九荇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愈发觉得身子僵硬。
眼前的白左眼眸微眯,一双眸子在司九荇脸上扫了一眼,随即扣着她的下颚,缓缓逼近。
“我干什么?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
炙热的气息传来,司九荇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火速烧了起来。
可紧接着,她便察觉到不对劲。
白左的意识……
似乎是模糊不清的?
“白左,你清醒一点,你知道我是谁吗?清醒一点!”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司九荇拍了拍白左的脸,可他却二话不说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随即便极为强势的吻了上来!
轰!
司九荇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她眨了眨眼,一颗心更是宛如擂鼓。
而山洞外头,端木景焕则是着急得来回跺脚。
“完了完了,上一次灵虚草给了司九荇之后,白左根本来不及去凤鸣七仙界找灵虚草,现在正是九味真火历练的时间!那泉水……根本就不能男女一起泡!”
端木景焕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时不时望向山洞内,愈发着急起来。
可现在,他根本不能进去!
要是进去的话,白左肯定会大发雷霆……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端木景焕捂着脸,发出了一声哀嚎。
而泉水内,司九荇被吻得七荤八素,她猛地清醒过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随即在白左脖颈处狠狠一劈!
方才还在吻着她的白左瞬间昏迷过去,司九荇这才有了喘息空间。
她看着坦然相对的两人,脸色红了又白,白了有红,半晌后才一咬牙。
“我今天做的事情,算是感谢你照顾了我儿子这么久!”
司九荇咬牙开口,指尖顿时有几根银针浮现。
她扣住银针后便朝着白左身上的穴位扎去,随即握住了他的脉象。
白左体内的气息十分紊乱,更是有一道气息在他体内不断乱窜。
司九荇皱眉,在脑海中用意识跟圣尊传承开口。
“他这是怎么回事?别想给我装死!”
传承欲哭无泪,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经历九味真火的历练。”
圣尊传承的声音极小,虽然白左现在昏迷了,可不代表他彻底听不到传承的声音!
他本就对圣尊传承感到几分熟悉,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传承一定会暴露的!
“我现在要怎么办?”
司九荇皱眉。
九味真火是个什么东西?她连听都不曾听过!
“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没有了灵虚草,他体内的修为减半,再加上这泉水……”
“泉水如何?”
司九荇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皱了皱眉。
“这泉水如果你一个人单独泡的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一男一女在一起,这泉水宛如逍遥酒!”
圣尊传承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把所知道的一切都给说了出来。
闻言,司九荇的脑袋一片空白,在想到白左刚刚的动作后,心下更是了然。
“所以他的意识陷入了昏迷,再加上体内的修为减半,他无法抵抗住这泉水的药效,才会变成这样。你现在能做的,便是让他熬过九味真火的历练。”
话落,司九荇的目光便变得十分复杂。
她盯着眼前的白左,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
“我要怎么做?”
“取心头血。”
“心头血?”
司九荇震惊不已。
“不错,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根本无法自己熬过九味真火的历练。只有你取了他的心头血,之后再滴入自己的心头血当中,这样你才能够替他熬过这个历练。”
说罢,司九荇罕见的沉默了。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的心头血和他的心头血融在一起,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闻言,圣尊传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按理来说,是没有多大的影响的,但毕竟你们相融了心头血,所以以后你们其中一人若是受到生命威胁,另外一人的心脏便会开始抽搐,也算是心灵感应吧。”
司九荇一听这话便觉得头疼不已。
她跟白左现在的关系很是微妙,虽然白左是孩子他爹,可是这也不代表她打算跟白左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只是一瞬,司九荇心中便有了不打算帮白左熬过这次历练的想法。
“如果他熬不过的话,会如何?”
司九荇皱着眉头,神色十分纠结。
“如果他熬不过,可能肉体会灰飞烟灭,毕竟他现在无法掌握自己的意识。”
司九荇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她盯着眼前的白左,心中天人交战。
不知过了多久,司九荇才叹了一口气。
“白左,看在你帮我照顾了这么久儿子的份上,这一次,我帮你一把。”
说罢,司九荇便在泉水旁的衣裳里抽出了一把小匕首,朝着白左的心脏划去!
一滴心头血涌出,司九荇用指尖接住,随即十分果断的划开了自己心脏的同个位置。
刺痛感传来,司九荇的脸色有些白,却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她操控着体内的力量,缓缓把白左的心头血往自己心脏的方向送。
在心头血融化在心脏时,司九荇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了她的身子!
她顿时咬牙,豆大的冷汗不断往下滴落,看着眼前的白左,司九荇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的身子送出了泉水,又把衣裳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要坚持住,你现在是凡人之躯,要是硬来的话,灰飞烟灭的就是你!”
传承着急的声音响彻,司九荇无力的点头,下一秒便在泉水内打坐。
而外头的端木景焕,则是在瞬间便察觉到了变化。
他脸上的神色极为惊愕,望着山洞的眼神更是夹杂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白左的心头血怎么会被司九荇给取了出来?难道她要……”
话还没有说完,端木景焕便察觉到一股强势且凶狠的气息猛地袭来,直接闯入了山洞内!
“竟然是真的!司九荇竟然真的打算帮白左熬过这次历练,这怎么行?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
说罢,端木景焕便想冲入山洞。
可当他的身子触碰到山洞门口时,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狠狠弹了出来!
“噗。”
端木景焕捂着心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山洞。
他竟然,别阻挡在了外面?
不仅仅是端木景焕察觉到了异样,山洞另外一旁的雪貂和七星蛇也在瞬间捕捉到了事情的不对。
“怎么回事?刚刚那股气息是……”
七星蛇下意识看了雪貂一眼。
“九味真火的历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雪貂先是一愣,随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司九荇现在可是凡人之躯!要是遭遇九味真火的历练,她肯定会化为灰烬的!”
雪貂脸色大变,说罢便想往山洞内闯。
可同样的,它的身体刚刚触碰到山洞门口,便被一股极为强势的力量撞了回来!
七星蛇连忙接住雪貂的身影,脸色极为难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与此同时,司九荇正在泉水当中忍受体内的痛苦。
心头血相融之后,她便察觉到白左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瞬间消失,而她的体内此时仿佛正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咬,每一寸地方都剧烈的疼痛。
司九荇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身上的冷汗滴入泉水,竟不知现在是何年何月。
“司九荇,支撑住,你不能被吞噬你的意识!”
传承此时此刻极为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司九荇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现在却已经晚了。
司九荇闻言脑海中有片刻的清醒,她深吸了一口气,十根手指都在不断的颤抖。
“对,就是这样,先稳住你的心神。”
听到了传承的指挥后,司九荇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
体内的痛苦仍然没有半点减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冷汗不断往下滴落,司九荇却是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平复了许多,她缓缓睁开,瞳孔却是有一抹火光悄然升起。
“九味真火的历练,其实便是最纯粹的火焰来灼烧你体内的所有筋脉,若是你能够熬过,那么你之前学会的控火术,也能够得到一定的提升。”
圣尊传承缓缓开口,司九荇则是点了点头,不断调整呼吸。
“可若是你熬不过,你体内的所有筋脉会被最纯粹的火焰所焚烧,轻则,你修为全失,这辈子无法修炼,重则,灰飞烟灭。”
话落,司九荇心中便是一紧。
但她只是抿了抿唇,默默承受体内的剧痛。
下一秒,司九荇只觉得有一股火焰瞬间涌入自己的体内,直奔心脏!
“拦住它!你只有拦住所有火焰的攻击,才算是完成了历练!”
圣尊传承着急大喊,而司九荇闻言则是悄然运作体内的力量。
两股力量在体内瞬间碰撞,炸了出来。
“噗!”
司九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发白。
还没等她回过神,又是一道攻击传来。
长达一个时辰的时间,司九荇都在这样的折磨中度过,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哪怕浸泡着的泉水有一定的功效,也无法让她完成这不属于凡人的历练。
可司九荇的意识却是逐渐清晰,她死死咬着牙,殷红的唇早就被她咬破,鲜血不断往下滴落,妖冶且触目。
在这一个时辰中,司九荇一直都在机械的利用自己体内的力量去阻挡那九味真火。
可每一次,都是无果。
九味真火闯入心脏的那一瞬间,司九荇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撕裂的疼痛。
好似所有的骨头都被人狠狠踩碎,所有的筋脉都被无数根银针不断刺着。
疼痛一直侵蚀着司九荇的理智,她每每快要晕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望向白左,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司九荇浑身上下早已脱力。
“快了,再坚持一会儿,快了!”
传承也极为震惊司九荇的意志力。
两个时辰,一般的凡人怎么可能支撑得住九味真火两个时辰?
司九荇闻言费力的睁开双眸,可下一刻,她只觉得体内的力量瞬间爆发开来。
“轰!”
山洞内传出了一道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怎么会……这样?”
雪貂不可置信的望向山洞。
“司九荇只是一个凡人,她怎么承受得住九味真火?终究……她还是死了吗?”
七星蛇也极为震撼。
它们两个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般,身子轻晃。
雪貂更是红了眼。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离开她身边,这样一来,拼尽我身上的所有修为,我都能够护住她一线生机。”
雪貂痛彻心扉,摇摇欲坠。
七星蛇也错愕至极,它呆呆的望着前方,下一刻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等等,还有气息。”
七星蛇惊呼一声,而陷入悲伤当中的雪貂也猛地回神,仔细观察。
“不错,真的有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司九荇还活着!”
它惊喜万分,虽然对这件事情感到不可置信,却还是觉得欣喜。
“可……我们现在仍然进不去。”
雪貂看着山洞外的结界,那瞬间产生了一丝错觉。
它怎么觉得,这结界,像是被人加强了似的?
山洞内,司九荇正被白左抱在怀里。
九味真火历练结束的那一瞬间,他也清醒了过来,在司九荇体内的力量爆开时,稳住了她的心脉,这才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看着怀里的女人,白左的脸色罕见的有些动容。
“明明是凡人之躯,竟为了我,挖去心头血,来帮我挡这一次的历练?”
白左低沉开口,手下意识抚上司九荇的脸庞。
此时她身上被冷汗所浸湿,一张小脸极为煞白,呼吸更是断断续续,仿佛就要交代在这里。
再往下,白左便看到司九荇的脖颈处似乎有一道暧昧的红痕。
他眸光一闪,零星的记忆顿时浮现在脑海中,眉头再次狠狠皱起。
此时的白左已经恢复了意识,可不知为何,看着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司九荇,他竟有种想吻她的冲动。
“真是个愚蠢的凡人。”
白左淡淡开口,下一秒便捏住了司九荇的下颚,俯身吻了上去。
昏迷的司九荇只觉得自己唇上一软,一股温暖的力量更是缓缓朝着冰冷僵硬的身子袭来。
她费力的睁开双眸,便看到了一张放大无数倍的俊脸。
白左?
他醒了?
那也就是说,九味真火的历练结束了。
司九荇大脑一片空白,白左见状更是缓缓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睡吧,一切有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司九荇只觉得十分安心,随即便闭上了双眸,沉沉睡去。
她身上仍然没有着衣,白左的眸色微微一暗,察觉到外头的端木景焕即将闯进来,便立马卷起衣裳,把司九荇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的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白左,怎么样了?司九荇没事吧?”
端木景焕硬闯了结界,看到的便是白左横抱着司九荇这一幕。
而传说中的神泉水,此时竟然干涸了。
“无事。”
白左冷冷开口,下意识收紧了力道,把司九荇的身子往自己靠了靠。
“司九荇现在如何?她取了你的心头血,帮你抗下了九味真火的历练,现在应该十分虚弱,要不要我来帮她治疗?”
端木景焕之前对司九荇的印象都停留在一个能够让白左出现不同表现的女人。
可经历了这一次,他却觉得,这个女人,恐怕真的有一定的魄力,言语间也变得十分尊敬起来。
“不必。别让人进来。”
说罢,白左便抱着司九荇转身,前往冰床。
端木景焕见状便明白了白左的意思,可他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白左好像对我有意见?”
端木景焕虽然疑惑,却没有跟上,而是默默走到山洞门口,又把结界加强了一遍。
与此同时,司九荇被白左放在了冰床上。
寒意刺骨,陷入昏迷的她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望着眼前的司九荇,白左下意识伸出手,从她脸颊上一划而过。
“蠢女人。”
他冷冷开口,眸中却是泛着星星点点。
紧接着,白左也侧身躺了上去,跟司九荇并排睡在冰床上。
一抹暖意腾升,昏迷中的司九荇下意识嘟囔一声,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开。
脑海内的圣尊传承连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被白左察觉到异样。
司九荇的心脉在危急时刻被白左稳住了,但体内的所有筋脉却是被九味真火焚烧得十分惨烈。
现在的她别说是凝聚体内的修为,就算是轻微的抬一下手指头,都痛不欲生。
冰床开始徐徐旋转起来。
司九荇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被一股温暖的力量修复,甚至有一股力量正在悄然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暖意逐渐消失,而司九荇则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头。
紧接着,她缓缓睁开,看到的便是山洞的顶部。
山洞?白左?
司九荇一个激灵,正想起身,却被身边的白左擒住手腕,轻轻一拉,整个人再次跌入冰床,摔进了他的怀里。
“伤势好了也不安分。”
低沉的声音传来,司九荇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抬眸,便看到了白左的下颚,再顺势往上看,是他深邃的黑眸。
“你醒了?”
司九荇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嗯。”
白左淡淡回应,视线一直在司九荇身上,没有离开过。
似是察觉到他眸中的炙热,司九荇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我刚刚是怎么了?对了,你刚刚似乎被什么九味真火的历练给迷住了心神,为了帮你,我……”
话还没有说完,白左便徐徐开口,打断了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的?”
话音,司九荇的身子便微微一僵。
脑海中的圣尊传承警铃大作,生怕出了一些什么纰漏!
“你在说什么?”
司九荇佯装不知,微微抬眸。
“我确实是遭遇了九味真火的历练,可你是怎么知道取心头血来相融,帮我熬过这一次的历练?这个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白左的黑眸仍然十分幽深,仿佛洞察一切。
司九荇罕见的有些心虚,她先是眨巴了一下眸子,随即直接把白左推开。
“我说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把你给救了,自己受了这么多的困难。刚醒过来你就来逼问我,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越往下说,司九荇便愈发生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委屈。
男人果然善变!
“心头血相融之后,你所受到的一切,都能够与我心灵相通,这一点还不够?”
白左轻挑眉梢,语气仍然霸道。
“当然不够!”
几乎是想也不想,司九荇果断回答。
在察觉到白左探究的眼神后,她才继续开口。
“心头血相融,也代表着我跟你之后有了斩不断的关系,对我来说,这并非什么好处……”
顿了顿,司九荇下意识抬眸看了白左一眼。
他脸上的神色仍然淡淡,只是那双黑眸却是透着一丝光芒,让人看不透。
“所以?”
低沉的声音响起,尾音微微上扬,却宛如羽毛一般,在司九荇的心中挠了一下。
她原本想好的措辞就这样全数堵在了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
看着司九荇变了又变的脸色,白左突然觉得有些有趣,支着下颚淡淡望着她,眼神十分纯粹,毫无杂质。
司九荇皱了皱眉,竟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直视白左的视线。
“不论你是否介意,心头血相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司九荇,你这辈子都逃离不了我,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
白左的语气十分霸道,更是让司九荇错愕不已。
她只觉得眼前一晃,白左的脸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紧接着,唇上便是一软。
与刚刚强势霸道的亲吻不同,这一次的吻,白左只是蜻蜓点水。
司九荇的脑袋瞬间当机,等回过神之后,眼前哪里还有白左的身影?
“他走远了。”
圣尊传承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下来。
司九荇揉了揉发麻的太阳穴,可急促跳动的心脏却是暴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司九荇!你没事吧?”
雪貂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司九荇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幻化成原型的七星蛇。
只见雪貂在司九荇面前急促停下脚步,绕着她走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观察她身上有没有伤势。
半晌后,雪貂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的后怕。
“还好你没事,我们刚刚在外头都要吓死了,到底是谁在最后关头救了你一命?”
一边说着,雪貂一边手脚并用往司九荇身上爬。
七星蛇见状也悄然吐出一口气,白光一闪,便幻化成簪子回到了司九荇的发中。
闻言,司九荇脑海中浮现出白左那张脸。
她顿了顿,冷声道。
“一个讨厌鬼。”
说罢,司九荇便下了冰床,她先是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气息。
确认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从山洞走了出去。
小猩猩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司九荇时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叽叽喳喳说了好几句话。
“它说,泉水只有有缘人才能够浸泡,且被浸泡之后,泉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还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一提到泉水,司九荇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己和白左在泉水当中所发生的事情,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面不改色,对着小猩猩感激一笑。
“多谢,泉水确实有用,我觉得我的力量也增长了许多,谢谢你带着我来。”
闻言,小猩猩挠了挠头,连忙摆手。
“喂,你刚刚到底去哪里了?竟然敢丢下姑奶奶。”
司空朵儿急匆匆的朝着司九荇的方向走来,在看到那小猩猩的时候,脚步明显一顿,迟疑了一秒。
她看了看司九荇,最终还是咬着牙快步来到她面前,十分不爽。
闻言,司九荇只是朝着她投去一个极其冷淡的眼神,没有理会,而是跟小猩猩道别之后,朝着一开始的石阶走去。
见状,司空朵儿再次跺了跺脚,连忙跟上。
“喂,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朵儿看着司九荇的背影,心中更是气极。
怎么会有一个女人跟白左一个性子?冷到让人根本无法接近。
“司九荇。”
司九荇淡淡开口,司空朵儿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在她身后叽叽喳喳。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从这森林里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司空朵儿千金小姐当惯了,与人说话时自然而然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司九荇闻言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如冰。
只是一瞬,司空朵儿便不敢继续开口,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瀑布之后,司九荇便看到了方才经过的森林。
迷阵已经被解,所以司九荇在走出瀑布之后便开始环顾四周。
仍然是高耸入云的大树,除此之外,司九荇还看到了远处的几个部落。
她的眸色暗了暗,一双眸子更是微微眯起。
按照雪貂的话来说,这里不过是一片幻境,哪里来的部落可言?
“那里是什么?怎么这么奇怪?”
司空朵儿也察觉到了远处搭建起来的几个营地,在这样的森林里,颇为扎眼。
本以为司九荇会朝着那营地的方向走去,可司空朵儿却没有想到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司九荇,你去哪里?不去那里看看吗?”
闻言,司九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没有必要。”
“可……不去看的话我们怎么找到出去森林的路?”
“去了就能够找到吗?”
司九荇不答反问,把司空朵儿问得懵了。
只见司九荇径直往前,轻松的绕过丛草,来到了之前的水潭面前。
没等司空朵儿反应,司九荇便徐徐弯腰,用手盛起了水潭内的水。
“雪貂,要从这个幻境出去,应该如何?”
雪貂闻言从司九荇怀里探出了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
“找到契机便可,一般幻境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你要不试试重新进入水潭?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话落,司九荇便点了点头,随即“扑通”一声,直接跳入了水潭内!
司空朵儿大惊失色,她站在原地踱步,不知道该不该跳下去。
半晌后,司空朵儿才咬了咬牙,跟随着司九荇的身影,瞬间跳入了水潭。
司九荇进入水潭后,便发觉头顶上的清水瞬间被黑墨所晕染,而她更是察觉到前方有一抹亮光,她下意识追随着亮光而去,不一会儿便从水中探出了头。
“司九荇你、你怎么不等人呢?”
司空朵儿紧跟其后,从水潭里探出了头后便对着司九荇大喊。
然而下一秒,她便察觉到眼前的森林十分熟悉。
司空朵儿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真的从幻境里出来了!
“司九荇,你是怎么做到的?”
司空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生平第一次从心底腾升出一股崇拜感。
这也太厉害了吧?
随便一跳就能从幻境里出来了?她以后是不是要多跳跳?
司九荇没有理会她,而是用控火术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烤干。
司空朵儿连忙走了过来,对着司九荇粲然一笑,那意思十分明显。
“我以为你会控火术。”
司九荇淡淡开口,语气里却是带着一丝调侃。
闻言,司空朵儿轻咳一声,傲娇道。
“我当然会。我只是还没有学而已。”
那小模样,倒是跟傲娇的雪貂有得一比。
司九荇帮她把衣裳烤干后便朝着森林的出口走去,走到诏安的古城后,司空朵儿才意识到她们真的从幻境里出来了。
昨天带队的男子在看到司空朵儿的那一瞬间连忙飞奔而来。
“主子,您没事吧?怎么这般狼狈?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现在跟我回去吧。”
男子一脸的惶恐,生怕眼前这位姑奶奶对自己发怒。
可司空朵儿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视线仍然固定在司九荇身上。
“司九荇,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不如这样,我们交个朋友如何?反正白左我也不喜欢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司空朵儿说得一本正经,司九荇却是想笑。
“不必。”
话音刚落,男子的脸色便瞬间大变,他来到司九荇面前,想要大声呵斥,却被司空朵儿阻止。
“不必也没关系,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身边难得出现这么有趣的人,我一定要和你交朋友。你们给我听着,谁要是敢对她不敬,就是不把我司空朵儿放在眼里。”
司空朵儿冷哼一声,眼前的一干下人顿时脸色煞白。
司九荇却是没有理会,径直朝着沈焕溪和沈焕月所在的客栈而去。
哪怕司空朵儿在后头气得直跺脚,她也没有回头一下。
“啧啧啧,她竟然还想跟你做朋友,本大爷第一个不答应。”
雪貂轻哼一声,显然还在记恨着司空朵儿之前把司九荇推下水的事情。
闻言,司九荇微微勾唇,点了点它的头。
“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无需在意。”
回到客栈后,司九荇便看到了一脸着急的沈焕月。
“九荇,你终于回来了。”
沈焕月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司九荇,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她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更是十分白净,像极了一只小白兔。
“嗯,你们这两天如何?”
司九荇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我们很听话的,哪里都没去,就在客栈等着你们回来。”
说罢,沈焕月对着雪貂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很是纯粹。
雪貂也喜欢跟沈焕月打交道,见状便立马跳到了她的肩膀,把这两天所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九荇,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沈焕溪和沈焕月不同,在看到司九荇时便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显然变得不同了起来。
闻言,司九荇眼眸微敛。
“打探消息。”
话落,不远处的沈焕月便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打探消息?九荇你想打探谁的消息?”
沈焕月抱着雪貂哒哒哒走了过来,满脸单纯。
闻言,司九荇只是微微勾唇,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
“沈焕溪,在诏安,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消息?”
此话一出,沈焕溪明显一震。
“九荇,诏安这个地方……比你想象中还要危险,如果你不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沈焕溪的脸色有些复杂,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司九荇闻言却只是微挑眉梢,淡淡道。
“你但说无妨。”
闻言,沈焕溪叹了一口气,挣扎片刻后才开口说道。
“要想在短时间内让诏安里的所有人知道一个消息,不难,那便是拔下诏安古城的旗帜。”
“旗帜?”
司九荇眸光一闪,来了兴致。
“不错,诏安古城有个规矩,这个规矩已经延伸了将近三百年。古城最顶端有一只旗帜,如果有人想要在诏安内发起号令,拔下那旗帜便可。”
“有何代价?”
只是一瞬,司九荇便懂了诏安内的规矩。
沈焕溪诧异的看了司九荇一眼,心中对她的敏锐更是觉得佩服。
“代价便是,你要在一天之内接受任何人的挑战,一旦挑战成功,整个诏安的人便都能够为你所用。”
话落,司九荇便陷入了沉思。
诏安里藏龙卧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所以九荇,你要想想清楚,诏安内有很多极为强大的人。”
沈焕溪见司九荇陷入沉思,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们这些魔兽,也是从诏安出来的,我可以告诉你,在混战之前,魔兽极多。混战之后,魔兽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但是并不代表其他魔兽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顶着一张人皮生活。”
顿了顿,沈焕溪继续苦口婆心劝说。
“诏安内,只有强者才能够支配所有人,很多魔兽都是好战的,你一旦拔下旗帜,所面临的挑战,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
话落,沈焕溪不再开口,而是让司九荇自己去思考。
一旁的沈焕月也有些紧张。
在诏安,拔掉旗帜证明着签下生死状,这样一来,司九荇可能会面临无数的危机。
司九荇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身上只有母亲留下来的两样东西,要想在如此庞大的诏安里探索母亲的消息,宛如大海捞针。
想到这里,司九荇的眸光便瞬间坚定下来。
“旗帜在哪?”
闻言,沈焕溪和沈焕月震惊得抬眸,显然没有想到司九荇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九荇……”
沈焕溪还想继续劝说,却看到司九荇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神色很是坚定。
只是一瞬,他便知道眼前的司九荇已经决定好了。
“旗帜在古城的最顶端,要想拔掉旗帜,需要在每天晌午时前往古城。”
闻言,司九荇点了点头,顺势揉了一把沈焕月的脑袋。
“放心。”
沈焕月点了点头,虽然内心忐忑,却还是乖巧的笑着。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司九荇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可不论她怎么催眠自己,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白左的脸庞。
一来二去,便到了深夜。
司九荇揉了揉发麻的眉心,只觉得十分难受。
自从经历了被公孙仲背叛的事情后,司九荇以为自己不再会对任何人动心。
在今天之前,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司九荇却逐渐发现,白左是唯一的例外。
她叹息一声,索性把自己直接蒙在了被子里,全然不知自己心中所想全部传到了白左的耳畔。
白左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一双黑眸更是闪过一丝笑意,转瞬消失。
“你、你刚刚笑了?”
端木景焕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了。
他看着眼前的白左,一双眸子更是充斥着不可置信。
疯了疯了,白左从山洞回来之后,便变得跟以前截然不同!
“白左,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你放心,作为好友,我是一定会帮助你的,你可别吓我。”
端木景焕一脸凝重的看着白左,就差没直接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了。
闻言,白左冷冷扫了端木景焕一眼。
“聒噪。”
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可端木景焕却听着怎么都不得劲。
“白左,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帮你的,你可别一个人抗下所有……”
话还没有说完,端木景焕便直接被白左扔出了屋子。
冷风顿时吹来,端木景焕正想继续劝说白左,却是皱了皱眉。
“白左,司九荇似乎打算去拔诏安古城的旗帜。”
话落,屋子内的气温瞬间变低,白左脸上的寒光更是让人心惊。
“此时的诏安今非昔比,若是她真的去拔了旗帜,恐怕有去无回。”
端木景焕一改以往嬉皮笑脸的神色,语气十分凝重。
白左却是轻嗤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水往嘴里送。
他的动作高贵优雅,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偏偏身上的气势却是让人不敢直视,宛如玉面修罗。
“那便让她去。”
端木景焕闻言再次皱眉。
“在诏安的这些人与魔兽虽然不值一提,可司九荇却仍然是凡人之躯。”
言下之意,便是诏安内藏有许多高手,现在的司九荇,招架不住。
“我的人,谁都碰不得。”
白左冷冷开口,一股浑若天成的霸气却是瞬间迸发出来。
饶是一直在他身边的端木景焕,也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心脏狂跳。
“行行行,算是我白操心了,果然有了女人就忘了好友。我还是跟你儿子作伴去吧。”
端木景焕心中一松,抱起小奶娃便想往外走,可下一刻手上却是一松,睡得香甜的孩子顿时落入了白左手上。
“我的孩子,我自会照料。”
端木景焕欲哭无泪,心中更是把白左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个见色忘义的男人!
隔天,司九荇早早起身,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坐在门口的沈焕月。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九荇微挑眉梢,脸上的神色有些诧异。
闻言,沈焕月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司九荇灿烂一笑。
“我在等你,你今天不是打算去古城摘下旗帜吗?我想,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应该用得上。”
说罢,沈焕月便缓缓从衣裳里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
珠子在阳光下徐徐发光,看起来极为耀眼。
雪貂见状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焕月,刚想开口,却看到沈焕月对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显然是打算想隐瞒的意思。
“这是什么?”
司九荇被那晶莹剔透的小珠子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沈焕月和雪貂之间的互动。
“诏安里危机重重,很多魔兽都是披着人皮生活,你一旦拔掉旗帜,就相当于向整个诏安的人宣战,这样一来,攻击你的人,必定数不胜数。”
沈焕月的脸上满是认真,那张青涩的小脸此时却是夹杂着些许浓重。
“这颗珠子,能够成为你的保命符,虽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关键时刻,却是可以稳住你的命脉,不会让你陷入无法挣扎的困境当中。”
说罢,沈焕月便把珠子放到了司九荇的手上,笑容真挚了几分。
“你救了我,也救了沈焕溪,我们没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只有这个珠子能够送给你。”
手掌心上的珠子冰冰凉凉,司九荇却是在脑海中询问传承。
“这颗珠子是什么来历?”
她并非不相信沈焕月,而是觉得这颗珠子……
很有可能是沈焕月身上的所有物。
“你真的想知道?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圣尊传承开口,司九荇闻言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说。”
“这颗珠子是它体内的魔核,每只魔兽身上都有一只魔核,你可以理解为凡人的心脏。她刚刚说的那番话很简单,就是她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你,如果你遇到危险的时刻,她可以帮你挡住一劫。”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察觉到自己的心轻颤了几下。
把自己的心脏拱手让人,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勇气?
司九荇下意识望向沈焕月,她脸上的笑容仍然纯粹,却让她觉得心里微微一紧。
“好,我收下了,多谢。”
司九荇握了握拳,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圣尊传承虽然诧异,却没有开口。
沈焕月见状立马笑逐颜开,蹦蹦跳跳的离开,而司九荇转身便去了沈焕溪所在的屋子,敲响了他的房门。
“九荇?怎么了?”
沈焕溪睡眼惺忪的看着司九荇。
她缓缓摊开手心,珠子在阳光底下折射出极为耀眼的光芒,而沈焕溪的脸色则是刷的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他不可置信抬头,看着司九荇的眼神十分诧异。
“这颗珠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半晌后,沈焕溪才回过神来。
“这是沈焕月给我的,我知道这是她体内的魔核,但我若是当着她的面还给她,她必定伤心。”
顿了顿,司九荇把珠子放在了沈焕溪手上。
“所以这颗珠子,你帮她仔细保管好。”
话落,沈焕溪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极为震惊,却有一丝酸楚闪过。
“我知道月儿这么做,只是想让你安全回来,这毕竟是她的一片心意,九荇,你就把这颗珠子收下,也算……”
沈焕溪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眼前一晃,面前哪里还有司九荇的身影?
“不必,我今天打算只身前往古城,你在客栈里照顾好沈焕月便可,我司九荇,不用别人来为自己挡灾。”
司九荇的声音十分飘渺,仿佛是从半空中飘来似得。
可沈焕溪却是极为清楚,司九荇这是不愿意看着沈焕月出一丁点事。
他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一颗心更是难受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司九荇已经出了客栈,踏上了前往古城的路。
“你为什么不把沈焕月的魔核收下来?这样的话,你不是也多了一条后路?”
雪貂有些不明所以。
魔兽自愿奉献出魔核,是因为它觉得值得,甘之如饴。
“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承担后果。”
司九荇闻言弹了一下雪貂的头,语气淡淡。
雪貂吃痛的捂住脑门,心中却是感动不已。
它果然没有看错人。
来到古城时,司九荇便看到了司空朵儿的身影。
她站在古城门口,着急得来回踱步,在看到司九荇后更是瞪大了眼睛,快步冲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听说你今天打算摘掉古城的旗帜?”
此话一出,司九荇颇为诧异的扫了司空朵儿一眼。
这个消息,她是如何得知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是不是?”
司空朵儿着急得咬牙,下意识握住了司九荇的手腕,语气着急。
“是。”
司九荇开口,语气坚定。
“不行!你不能去。”
司空朵儿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拒绝,司九荇却只是缓缓挣脱开她的禁锢,朝着古城内走去。
“我的事情,无需别人指手画脚。”
“我不是指手画脚,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诏安内有多少高手吗?你知道诏安内有多少魔兽吗?你这样简直就是去送死!”
司空朵儿气急败坏的跟在司九荇身后,苦口婆心。
“司九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见司九荇无动于衷,司空朵儿险些把下唇都给咬破。
闻言,司九荇的脚步微微一顿,脸色更是冷淡到了极致。
“你不必知道。”
说罢,司九荇便踏上了古城的最顶端。
古城的顶端宛如城门,上面什么都没有,正中央只有一只旗帜正在随风飘扬。
凝眸望去,司九荇便看到那旗帜上绘制着极为精致的图案,上面的图案十分繁琐,让人看不真切。
饶是雪貂和七星蛇,也存在此时此刻开始紧张起来。
“你当真要这么做?”
司空朵儿错愕的看着司九荇。
下一秒,司九荇便直接把旗帜猛地拔起!
在看到司九荇的动作后,司空朵儿的脸色瞬间煞白。
整个诏安城在司九荇拔掉旗帜的那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司九荇站在古城最顶端,眼神极其冷淡,她手上的旗帜随着微风轻扬。
周围却是瞬间多了几道危险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片寂静的诏安内却是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端木景焕看着不远处站在古城顶端的司九荇,心中震撼不已。
“她竟然……真的把旗帜给取了?”
饶是端木景焕已经预料到,但亲眼看到时,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司九荇真的这么不怕死吗?
这句话,端木景焕可不敢当着白左的面说出来。
闻言,白左只是端起眼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取了又如何?”
端木景焕轻咳一声,在旁边点了点头。
“是是是,有你在,司九荇就算是闯下天大的祸,也能安然无恙。”
白左嘴角微勾,如墨般的黑眸却是徐徐望去,落在了司九荇的身上。
诏安城内,一片寂静过后,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真的假的?有人把旗帜给拔出来了?看样子有好戏看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子,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走,赶紧去古城看看!”
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而司九荇则是察觉到脚下踩着的平地,轰的一声开始摇晃起来!
紧接着,司九荇便看到古城每一层的大门都被打开,而她所站着的位置,在古城的中心。
往下望,司九荇能够看到每一层的走廊。
古城内一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圆形,每一层的走廊空无一人,而她正处于最高层,也就是第九层。
九层最中间,有一个极为宽阔的平地,平地四周摆放着整齐划一的兵器。
司九荇怎么都没有想到,古城,竟是为了战斗而打造出来的。
随着时间流逝,每一层的走廊都有人冲了进来。
前后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古城内人声鼎沸,每一层走廊都被人挤得满满当当,而最中间的战场,也出现了好几个身穿黑袍的人,看起来神秘而又严肃。
“你就是拔下旗帜的人?”
突地,耳边传来一道声响,司九荇的身子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刚刚竟然……
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侧身回眸,司九荇便看到了身穿黑袍的神秘人。
“是我。”
司九荇把视线从神秘人身上移开,语气淡淡。
眼前的神秘人身穿一袭黑袍,五官被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真切,可司九荇却能够看到神秘人黑袍上用金线绣出的青龙。
那青龙栩栩如生,一双瞳孔更像是在直勾勾的望着你,气势惊人。
“随我来。”
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司九荇却发现这声音竟然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她微微点头,跟着神秘人的脚步往前走。
等司九荇和神秘人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雪貂才探出了脑袋,低声道。
“九荇,这些身穿黑袍的人不简单,他们好像能够察觉得到我和七星蛇的气息,所以待会我们会屏住气息,不让其他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再召唤我出来,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说罢,雪貂便蹭的一下快速钻入了司九荇的衣裳,动作极快。
司九荇甚至来不及回应。
她微微勾唇,点了点雪貂所在的位置,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第九层下来后,神秘人带着司九荇轻车熟路的在古城当中走着。
奇怪的是,方才司九荇在最顶端看到的那些走廊上的人,此时此刻却是一个都没有见着。
走到一扇门,神秘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司九荇。
虽然看不到神秘人的眼睛,可司九荇却是察觉得到他的视线带上了浓浓的探究。
“一旦拔掉古城顶端的旗帜,便代表你会面临所有人的挑战。挑战时间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一旦成功,便能够召集诏安城内所有人以及魔兽,为你所用,这是规则。”
神秘人缓缓开口,声音沉闷而兀长。
司九荇心中微动,面上仍然平淡。
“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她一针见血,倒是让神秘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活着。”
话落,司九荇便轻挑了一下眉梢,紧接着,她便察觉到眼前这扇门后传来了好几道极其压迫的气息。
那一瞬间,司九荇只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而亡,心跳加快。
“我知道了。”
半晌后,司九荇才点了点头。
说罢,司九荇缓缓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敞开,里面的所有人朝着声音来源望来,在看到司九荇的时候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开始窃窃私语。
“是个女的?怎么是个女的?”
“我也不清楚,这个女人是不要命了吗?长得这般瘦削,还敢来拔旗帜?”
“别说是两个时辰了,这个女人恐怕支撑不过半个时辰。”
嗤笑声也嘲讽声接连传来,司九荇却是心无旁骛,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而是徐徐往前,来到了这一片空旷的平地上。
周围的人全部在走廊上,司九荇只要一抬眸,便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头顶,纷纷望向她。
整个诏安的人,都在这里,包括沈焕溪和沈焕月。
沈焕月下意识攥紧沈焕溪的衣裳,一张素白的小脸上满是不安。
“别担心,九荇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她会没事的。”
沈焕溪拍了拍她的手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是没底。
司九荇往空地中间一站,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而方才给她带路的神秘人徐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声音低沉喑哑。
“有谁打算挑战?”
鸦雀无声。
神秘人环顾四周,见所有人脸上都是讥诮,便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有谁打算挑战?”
话落,有人轻笑。
“得了吧,我还以为拔旗帜的人是谁,原来只是一个乳臭未乾的丫头,赶紧让她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哄堂大笑。
司九荇循着声音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了沈焕溪和沈焕月,微微勾唇,脸上的神色却仍然冷到极致。
嬉笑声逐渐停下,不少人察觉到司九荇虽然身形瘦削,可身上的气势却是让人难以忽视。
在这么多人面前,她的心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这样的镇定更是让人极为诧异。
“有谁要挑战?”
神秘人再次重复一遍,而方才说话的男子则是抿了抿唇,扬声道。
“我来!”
话落,男子一个轻巧的翻身,便瞬间来到司九荇面前。
司九荇见状微微抬眸,而一旁的神秘人则是点了点头,声音不夹杂一丝感情。
“说一下规则,挑战者和被挑战者,只要有一方胜利便可。”
说罢,神秘人便深深看了司九荇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男子盯着司九荇看,脸上的笑容很是猥琐。
“虽然你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这张脸蛋长得倒是对本大爷的胃口,不如这样,待会我留你一条性命,你来做我的小娘子如何?”
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掩,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耳畔。
哄笑声再次响起,司九荇面不改色。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她勾唇,指尖轻轻翻转,便有几根银针瞬间出现。
男子来了兴致,嗤笑一声后便猛地出手!
男子的速度极快,可司九荇却是比他更快。
只见司九荇的身影宛如鬼魅,在平地里一闪而过,随即便没有了身影。
男子心中大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察觉到手上一痛,随即“咔擦”一声,手臂被司九荇硬生生折断。
惨叫声贯彻云霄,走廊上观看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女人,下手竟然这么狠?
男子脸色煞白,显然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这般厉害,他捂着自己的手臂,脸上的阴狠一闪而过。
正当男子打算动作的时候,一根银针瞬间封住了他的喉。
鲜血溢出,男子倒地。
男子上场的时间到倒地的时间,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便落得了这个下场。
整座古城再次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看着司九荇的目光是诧异的、震惊的、感兴趣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恐惧的。
而不远处的神秘人在看到司九荇一系列的动作后,似乎很满意似得,轻咳了一声,再次开口。
“还有谁?”
话音刚落,便有人自告奋勇。
“我来!”
说罢,一道极为强壮的身影出现在司九荇面前,她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便看到了一个高大且强壮的男人。
这个男人站在司九荇面前时,她的身影衬托得像个小孩。
饶是如此,司九荇在气势上,却是压了这个男人一头。
“开始。”
神秘人开口,男人瞬间朝着司九荇的方向攻去!
“砰砰砰。”
男人体格强壮,脚步声在空地上更是产生了巨响,引得其他人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但意外的是,虽然男人的身体十分强壮,可动作却是极为敏锐,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司九荇面前。
只见男人抓起了一旁的长剑,朝着司九荇的腹部狠狠刺去!
“铮。”
清脆的声音响起,司九荇目光如冰,手指上的银针瞬间挡住了长剑的攻击。
两者相撞,迸发出来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
男人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司九荇五爪成钩,以极快的速度扼住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想要挣脱,却发现司九荇的力道极大。
别说是挣脱了,他不断的拍打着司九荇的手腕,却是无动于衷。
随着时间流逝,男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司九荇眸光一闪,猛地把他甩开,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脸色淡然。
这么高大的男人,在司九荇手上宛如一个三四岁的娃娃,说甩开就甩开,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道?
“砰!”
一声巨响响起,男人在地面上狠狠砸出一个大坑,浑身抽搐不已,不一会儿便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不是司九荇心狠,而是她必须要活着。
如果不是这些人死,那么死的人,就是她。
“继续。”
神秘人来了兴致,微微勾唇,饶有兴趣的看着司九荇。
周围再次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个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错,这才过去一刻钟都不到,她就撂倒了两个人,确实让人吃惊……”
“那又如何?你们难道忘了诏安城内有多少怪物的存在?”
其中有人冷笑一声,显然对司九荇十分不屑。
众人心中一惊,随后猛地回过神来,朝着某一个方向望去。
司九荇顺着其他人的视线望去,便看到在上面一层的走廊内,有一群人身穿同样颜色的衣裳,正在暗中打量着她。
司九荇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可整个诏安的人却是对那一群人敬而远之。
“他们怎么也来了?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上场,恐怕这个女人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且看着,若是这个女人太弱,也不足以让他们出场。”
“接下来谁上?”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传来,司九荇心中微动,对那一群人倒是有些好奇。
然下一秒,一女子轻巧的翻身,站在司九荇面前,下巴微扬,脸上的神色更是嚣张到了极致。
“我还当是什么人把古城的旗帜给拔了,没想到竟是一只阿猫阿狗。”
女子冷笑一声,腰间的长鞭瞬间抽出,她狠狠甩在地上,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司九荇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强劲的气浪传来,她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观察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十分平淡,勉强用清丽来形容,可看着司九荇的眸子却是夹杂着浓浓的嫉妒和不屑,好似她跟司九荇已经认识已久,甚至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司九荇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便移开。
下一刻,女子却是握紧了手上的长鞭,朝着司九荇的方向便狠狠甩了过来!
只是一瞬,司九荇瞬间动身,手上的七星剑也腾空出现。
“啪。”
长鞭狠狠抽在了司九荇的后背上,尖锐的疼痛袭来,司九荇眉头微皱,下一刻便察觉到后背上的伤口竟开始灼烧起来!
“长鞭上有毒。”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中徐徐响起。
而司九荇却是察觉到,传承的声音一出,方才那一群穿着同样衣裳的人便齐齐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好像已经察觉到什么似的。
“我知道,接下来你别开口,别被人认出来了。”
司九荇的声音低沉,语气的凝重更是让圣尊传承有些心悸。
它胡乱应了一声,便继续乖巧的装死。
而女子则是笑得十分狂妄。
“看看,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不过会一些拳脚功夫,便拔了古城的旗帜?我今天就让你……有去无回!”
说罢,女子朝着司九荇的方向又狠狠抽了一鞭子。
这一次,司九荇身影微闪,轻巧躲过。
后背上的疼痛正在不断的刺激司九荇的神经,她默默用传承之力把伤势修复好,微微抬眸。
司九荇本就长得倾国倾城,一双眸子更宛如琉璃似的,耀眼璀璨。
此时这双眸子盛满刺骨的寒意,倒是让人心惊肉跳。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一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司九荇拿着七星蛇猛地出击!
司九荇的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女子面前。
女子慌乱之际甩出手上的长鞭,下一秒却被司九荇硬生生用手掌接住。
“你……”
女子惊愕的看着司九荇。
这长鞭上,她可是淬了剧毒!
可偏偏眼前的司九荇好似百毒不侵一般,脸色没有丝毫的波动。
而是一使劲,长鞭瞬间掉在地上,七星剑也横在了女子的脖颈中,只差半寸的距离便没入女子的脖子。
“你输了。”
司九荇冷冷开口,说出来的话更是宛如一个巴掌,恶狠狠扇在那女子身上。
“不可能!你这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鬼把戏?我不可能会输……”
话还没有说完,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司九荇把手上的七星剑往前送,女子的脖颈瞬间有鲜血滴落下来。
她惶恐的看着眼前的司九荇,身子轻颤。
下一秒,女子看到司九荇冷冷扫了她一眼。
“滚。”
只是一瞬,女子便察觉到鬼门关在自己眼前,而眼前的司九荇……
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此时的司九荇仍然一袭红衣,风华绝代,一双眉眼更是美到了极致,偏偏双眸盛满寒意,让人望而却步。
她只是站在空地中央,便有着极为霸气的气势迸发而出,震慑无数人。
如若说之前的司九荇在诏安这些人眼底宛如一个不自量力的女子,那么现在她给人的感觉,便是不能轻易招惹。
若是招惹了,必死无疑。
“继续。”
神秘人在旁边缓缓开口,把所有人的思绪都给拉扯了回来。
三个回合下来,所有人对司九荇的能力都有了一定的忌惮。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甚至有些人怀疑司九荇的能力不仅仅是他们所看到的这些,因此更加不敢上前。
司九荇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抬眸,便对上了那群人中的一个女子。
这些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纯白色,衣裳上没有任何的点缀,可腰间却是全部挂着一个玉佩。
那玉佩精致小巧,随着他们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从司九荇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够看到玉佩上雕刻着一个字。
祝。
这是一个家族的人?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上,那便我来。”
只见方才和司九荇对视的女子柔柔一笑,随即轻点了一下脚尖,整个人从上方徐徐飘落。
她的动作美得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长相更是带着一股柔美,可谓是我见犹怜。
司九荇眯着双眸,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这个女子。
“在下祝楚,不知阁下是?”
祝楚对着司九荇微微拱手,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仿佛这一切只是比武切磋似得。
“司九荇。”
司九荇冷冷开口,脸上冷厉的神色和祝楚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围的人却是怪叫一声。
“祝家?祝家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出来?这个司九荇,到底是什么来头?”
“别说话,你们没看到吗?就连祝楚都出场了,那祝家家主出场还远吗?”
“你的意思是这个司九荇能够打赢祝楚?别开玩笑了,祝楚是祝家的大师姐,武功一流,整个诏安能够打赢她的,几乎没有。就凭这个司九荇?别搞笑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司九荇仍然面不改色。
“原来是司姑娘,那我们开始吧?不过我待会下手可能有些不知轻重,还请司姑娘别介意。”
祝楚柔柔一笑,脸上的神色更是宛如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可司九荇,却是在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气。
“请。”
司九荇勾唇,对着祝楚微微点头。
下一秒,祝楚便轻喝一声,脸上那温柔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凌厉!
她赤手空拳,朝着司九荇便是击出一掌!
只是一瞬,司九荇便察觉到祝楚的掌风极为强势,一股霸道的力量迸发而出,竟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祝楚不简单,不是一般人物,九荇你要小心。”
从取下旗帜后就一直在降低自己气息的雪貂突然开口,司九荇诧异至极。
能够让雪貂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开口,这个祝楚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等她回过神,祝楚便已经找到了攻击的缝隙,身子一跃,瞬间来到司九荇面前!
“司姑娘,走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若是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死的。”
祝楚轻柔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噗嗤”一声,祝楚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此时正刺入了司九荇的腹部。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下,司九荇脸色微冷。
这个祝楚,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多谢提醒,接下来我会注意的。”
司九荇微微勾唇,脸上的笑容妖冶,绝美。
腹部的鲜血淅淅沥沥的往下流,司九荇嘴角的笑意不减,她看向祝楚的眼神里似乎没有杀意却又处处透着杀意。
远处的祝家队伍中间,一个年轻人低声询问身边精神抖擞的老者。“父亲,小妹此战胜负如何?”
此人样貌和祝楚有七分相像,比起祝楚越加多了几分清秀。
他正是祝家的公子,祝言。
被问的老者便是祝家家族的现任族长,祝流云。
此刻他眯起眼睛看向高台之上对决的两人,摇摇头。“难!”
此话一出,台上的两人同时动了。
红衣如同燃烧的火焰,风卷残云一般朝祝楚席卷而去,方才过招,司九荇腹部重创,让祝楚占了先机。
短短一瞬,司九荇便明白眼前的女子,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比自己还强。
所以要取胜,关键在于快、准、狠!司九荇孑然一身,不惧生死,为达目的,可以拿命来拼。
几乎在司九荇行动的同时,祝楚也动了。
她手里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长鞭,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司九荇兜头劈下。
这一击便是杀招,祝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鞭子会扑空。
下一刻,七星剑从后背贯穿前胸,祝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穿胸而过的长剑,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你刺我一剑,我便还你一剑。”司九荇殷红的唇边轻飘飘吐出几个字,狠狠抽回了刺入祝楚胸口的长剑。
一口鲜血从祝楚口中喷出,她艰难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九荇,仿佛还不相信自己竟然输了。
那一刻,诏安城安静了。
这司九荇的实力,诏安城有目共睹。
今日这不知名的女子前来,一招便让诏安城最具潜力的存在没有还手之力。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一时间,诏安城下不管是人类还是魔兽都在心里纷纷猜测司九荇的真实来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下一刻,诏安城沸腾了。
大家期待有惧怕的看着那个凭空出现在高台上的老者,那可是诏安城最恐怖的存在,祝家家主祝流云。
“你打不过他,不如逃吧。”
一直沉默隐藏气息的传承忍不住开口。
圣尊传承一开口,祝流云的眼神变多了几分探究。
不用传承提醒,司九荇已经看出这老者深不可测,单打独斗,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她来诏安城便是寻找娘亲的下落,就这么落荒而逃可一向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就算是必死又能怎样呢,总要酣畅淋漓的战斗一番才能甘心。
七星剑发出嗡鸣,司九荇蓄势待发,周身的杀气仿若劲风,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好强的杀气!”
虽然是感慨的语气,祝流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从祝流云上来之后,司九荇便绷紧了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
下一刻,眼前一花,她胸口便重重挨了一掌,司九荇却连对方是何时行动的都没有看清楚。
司九荇身子被气劲冲上半空,接着重重落下,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完了,完了,司九荇,你死定了。”
雪貂在司九荇胸口小声而急切的说着。
胸口塌陷一片,肋骨大概断了两三根,若不是之前身经百战,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司九荇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缓缓喘息一口,拄着七星剑面无表情的站立起来。
祝流云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正要说话,身子猛地后退。
电光火石之间,他方才站立的地方被一道悄无声息的闪电劈开一个大洞。
接下来,天上惊雷滚滚,赤红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劈下,道道不离祝流云。
这闪电即便是强大如祝流云,被劈中了也够呛。
本以为用闪电抢占到了片刻先机,司九荇还是太年轻了。祝流云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如果与祝流云交手之前便逃跑,她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看着贯穿自己胸腹部的长剑,司九荇感觉自己的生命里在快速流逝。
“你的女人快死了,你还不出手?”
云端,隐藏身形的端木景焕面上多了几分焦急。身边的男人神色冷峻,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视线却紧紧落在诏安城高台上,奄奄一息的司九荇身上。
看见他这幅样子,端木景焕嘴巴开合,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脑袋阵阵眩晕,司九荇咬破舌尖,尖锐的疼痛刺激渐渐麻木的神经,她拼尽权力勉强站立。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毅力,倒是让人出乎意料。”祝流云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眼角的余光瞟到高台之上燃烧着的香,一炷香便是两个时辰。
香快要燃尽了,就快了,再坚持一下,两个时辰就快要到了。
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重复,司九荇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远处重伤的祝楚在族中医者的全力救治下,伤势已经无碍,她恨恨的看着浑身上下被鲜血染透的司九荇,咬牙切齿的吼道。
“父亲,杀了那个女人!”
此时,司九荇已经没有力气去看旁人了,她的视线落在祝流云身上,猜测着他的一举一动。
终于在祝流云再一次行动之前,猜透了祝流云的攻击路线,司九荇身形一转一拧,成功避开了祝流云致命的攻击。
身上伤口牵动,血流如注。此时的司九荇全靠一口气强撑。
“竟然躲开了!”
“那有什么用,伤成那样,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台下议论纷纷。
司九荇的视线落在高台上那柱香上,一阵风吹过,香灰四散,最后一点火星也熄灭了。
如瀑墨发被劲风吹起,祝流云五指如钩,那一刻就要洞穿司九荇的心脏。
然而,祝流云的攻击仿佛碰到了铜墙铁壁,无法前进分毫。
司九荇不闪不避,嘴角上扬出一个诡艳狷狂的弧度。
白光一闪,黑袍蒙面的青龙使者来到祝流云面前,声音里毫无波澜。
“时辰到。”
所以,她赢了!
眼角上扬,一开口,鲜血便止不住的涌出来,司九荇声线平稳的看着祝流云。
“我赢了。”
下一刻,司九荇便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她身子忽然被一个凭空出现的紫色男子稳稳抱住,看着怀里双眼紧闭的人儿,白左轻叹。
“幸好,还来得及。”
嗅到熟悉的味道,司九荇放心的彻底晕了过去,体内传承赶忙替司九荇修复受损的筋脉。
远处的祝楚看着这一幕,气急败坏的飞过来。
“父亲,这个女人差点要了女儿的命,你要替女儿报仇,杀了她。”
闻言,白左身上的气势不再收敛,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祝流云父女。两人面色大变,几乎要匍匐在地。
一旁的青龙使者脸上滑过一抹犹疑,而祝楚则是满脸惊恐的看着白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祝流云毕竟年长许多,很快便反应过来。
眼前的男子实力深不可测,恐怕整个诏安城加起来,在眼前男子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想到这里,一巴掌狠狠打在祝楚身上,继而跪俯在地,说道。
“老夫管教不周,还请上神饶命。”
修行界,强者为尊!就算祝氏家族称霸诏安城,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也不得放肆,这祝流云倒也算是识时务。
闻言,白左冷哼一声,撤了施加在祝流云父女身上的威压,抱着昏迷的司九荇消失在空中。
祝流云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白左消失的方向,在心里暗暗感慨。“好可怕的实力!”
方才白左用结界隔开了外界,只有战场中间的祝流云和祝楚以及青龙使者才能看见他的存在。
所以结界撤销之后,眼前已经没有了司九荇的身影,不过方才青龙使者宣布司九荇挑战成功倒是让大家都听到了。
不过两天,诏安城里便传的沸沸扬扬。
“那红衣女子是我们诏安城最强大的存在!”
“绝对是,你们看见了没,她竟然打败了祝家家主!”
“不是打败,只是在祝家家主的攻击下,活着撑到了两个时辰而已。”
此话一出,周围八卦的人纷纷瞪着说话这人。
此人感受到大家的不怀好意,吐了吐舌头,悄悄从人群中隐身离开了。
那人走后,其他人继续恢复八卦的神情。
“诏安城的旗帜屹立多年,竟然被一个瘦弱的女人给拔下来了!”
“是啊,关键是她还挑战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
人们议论纷纷,半响,终于谈到问题关键所在。
“你们说,那个女人不顾性命,挑战诏安城最强者,究竟有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人群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道。
“那个女人既然赢了,诏安城便会听命于她。可是为什么,她从那次战斗之后就没有露面了呢?”
“莫非她伤势过重,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诏安城东边的司空侯府,司空朵儿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仿佛在听什么。
“你鬼鬼祟祟的在司九荇的房间门口干什么呢?”
雪貂不满的环抱着双臂,看着司空朵儿。
它的声音不小,司空朵儿下了一跳,连忙跳起来捂住雪貂的嘴巴。
“嘘,小点声,别让他们发现了。”
“切,你以为以房间里那两人的修为,会发现不了你?”
雪貂不屑的看着司空朵儿。
“不害臊,大姑娘家听人墙根。”
雪貂继续揶揄。
闻言,司空朵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她跺跺脚,恼怒的看着地上圆滚滚的雪貂,一弯腰,把雪貂提在手里。
被司空朵儿抓住,雪貂四肢乱瞪。
“快放过下来,本大爷是能随便提的吗?你这个听人墙根的臭女人,快点把本大爷放下来。”
雪貂小小的一只,声音委实不小。
司空朵儿怕被人发现,连忙说道。
“我家后厨有好吃的,我带你去吃。”
还是这句话有用,雪貂安静下来,白光一闪,便出现在司空朵儿肩头。双头叉腰,稳稳的站在司空朵儿肩膀上指挥道。
“如此,快带本大爷去吧。”
房间里,全程听着门外动静的两人此时相识一笑。
司九荇身上的伤已经被传承修复了,白左偏偏以她重伤体弱为由,把她禁锢在屋子里,不许她出门。
司九荇稍有不愿意,白左便用。“你还想不想见到儿子了。”来要挟。
“那只仙兽挺有趣儿。”
白左淡淡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司九荇脸上。
“是啊,倒是有几分娇蛮可爱。”
司九荇点点头,表示认可。
一抬头,鼻尖几乎碰到白左的下巴,这才惊觉自己和白左的距离竟然如此近。
她惊呼出声,连忙后退。
腰身却被白左的手紧紧束缚住,不但没能拉开距离,反而被白左拉的更近了几分。
“怎么,我们的儿子都快满岁了,你还会害羞?”
尾音上扬,几分揶揄,几分调笑。
灼灼热气喷在司九荇脸上,司九荇面红耳赤。
她双手下意识抵在白左胸口。
“唔?”
白左看了看司九荇放在自己胸口的手,一个字道出他此时的不满。
司九荇心慌意乱的说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你已经忘了那种感觉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看见司九荇眼里的抗拒,白左不满的挑起司九荇的下巴,直接对着那一抹殷红吻了上去。
司九荇一惊,便想要推开白左。腰身被白左环绕,后脑勺被白左大力按着。
这个男人的禁锢,她无法抗拒分毫。
唇齿间的缠绵让司九荇缓缓卸下了抗拒的力道,双手不由自主的环绕上白左的脖子。
她微微起身,身子更贴近了白左几分。
白左眼神一顿,下一刻,眼里燃烧起赤红色的火焰,大力抱紧了司九荇,仿佛要把怀里的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直到司九荇忍不住痛呼一声,白左才反应过来。
两人同时一惊,连忙分开。
司九荇眼神慌乱,连忙拉起自己肩头的衣服。
方才那一瞬间的意乱,她差点迷失了自己,不过一个吻而已,竟然让她放下了所有戒备。
不敢去看白左的眼睛,司九荇穿好衣服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困了。”
竟然不愿意!
白左不满的看着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司九荇,眼里流露出一抹征服的欲望。
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弧度,再一次朝被子里的司九荇伸出手。
“你是我儿子的娘,这种事我们以后应该多练习。你应该知道我们势力悬殊,这种事情,你觉得你躲得了吗?”
躲在被窝里的司九荇感觉到白左的靠近,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虽然已经为人母,可是这种事情在清醒的状态下做,还是很难为情啊。
不,不要过来,不要这样做,至少不是现在。
司九荇在心里默默祈祷。
看着被子里的人紧张的都在发抖,白左越发不满的蹙起了眉头。
自己就让她如此抗拒吗?
想到这里,他一把掀开了司九荇的被子,身子便重重压了下去。
下一刻,凤鸣七星界的界规在白左脑海里闪现。白左眼里的炙热缓缓散去,渐渐恢复清明。
他淡然起身,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司九荇,淡淡说道。
“你好好休息,晚饭我会亲自送过来。”
说完这句话,便负手走出去了。
司九荇是他的女人,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有足够的能力站在自己面前。
等到白左离开许久之后,司九荇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自己殷红的嘴唇,上面仿佛还有白左的温度。
想起方才和白左的亲密举动,司九荇的心跳再次加速。
“司九荇,你在想什么?娘亲的事还没有眉目,在强者面前你如同一只蝼蚁,却在这里想着风花雪月。”
想到这里,司九荇起床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
从司九荇的房间出来,白左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推开门便看见端木景焕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
白左眉头一跳,冷冷出声。
“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端木景焕扔了手里的瓜子,一脸八卦的凑到白左面前。
“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我寻思着你不会这么快出来呢。”
“猥琐!”
白左冷哼一声,绕开端木景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哎,那茶水是凉的。”
端木景焕出声提醒,下一刻接触到白左的冷凝的眼神,端木景焕便闭上了嘴巴。
看着白左一连喝了三杯凉茶,端木景焕再也忍不住八卦的心情,不怕死的凑到白左面前。
“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个啊?如果真的有,你的火气不应该还这么大啊。”
他的视线落在茶壶上。
“诏安城美女众多,你若是闲不住,我可以给你找几个。”
白左冷冷出声。
“还是算了吧,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端木景焕便脚底抹油溜了。
这白左可是说到做到,上次逍遥酒的药效让他差点废了。
出来过后,端木景焕看到司九荇紧闭的房门,嗤笑一声。
“这男人的占有欲啊,还说自己不在乎呢。”
自从抱着司九荇重伤回来之后,白左便把司九荇养在房间里,谁也不许进去。
美其名曰,司九荇重伤需要休息,可是他自己却整天泡在司九荇房间里。
有了传承,司九荇的身子早就复原了。白左在的这段时间,传承仿佛消失了。
“传承,你还在吗?”
司九荇试探的问道,没有等到回答。
“你还在吗?”
司九荇再次问道。
过了许久,才传来圣尊传承压低的声音。
“我在。”
接着又没好气的说道。
“下一次你们要做那种事情之前,先通知我一声行不,看得我这张老脸面红耳赤的。”
听到圣尊传承这样说,司九荇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同时也反应过来,便问道。
“你不能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吗?”
“我倒是想啊,你现在那么虚弱,我离不开。”
传承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的脸越发红了。
“就没有办法嘛?”
“有,等你突破传承第九层之后,我便可以随意离开了。”
“不过,现在我虽然不能随意离开,却可以封闭自己的神识,进入沉睡状态。所以,下次你们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之前,先告诉我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点点头,接着说道。
“可是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嘛。还有啊,你既然能感觉到,便提前封闭神识嘛。”
“你……你个大姑娘家公开谈论这些,你就不害臊吗?不对,你不是大姑娘,你孩子都快满岁了。”
传承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自觉无趣,索性封闭神识,进入沉睡状态。
看看天色,司九荇看向门口。往常这个时候,白左该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白左推门而入,手里端了一碗粥和几样小菜。
看见司九荇脸上的醇红,白左神色如常的来到司九荇身边,端起粥就要喂她。
“来,张嘴。”
司九荇没有像往常一样张嘴,而是直直的看着白左。
“白左,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我知道,先吃饭。”
“我可以自己动手。”
司九荇说着,就要伸手去端那碗粥,被白左避开。
白左皱了一下眉头。
“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知道白左的脾气,司九荇不再坚持,乖乖张开嘴巴,任由白左喂她吃完了饭。
擦拭过嘴角之后,司九荇说道。
“诏安城上那一战,我赢了。”
“嗯,你可以号令诏安城所有人为你做任何事。”
说道正事,白左脸色冷峻疏离。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接下来不必问我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白左径自离开了。
看着白左干脆利落的背影,司九荇有些反映不过来。
“他就这样走了,意思是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与他无关?这男人果然阴晴不定。”
想了半响,司九荇得出这样的结论。
决定明天先去城头发布一下命令。
“你真的不打算帮她?”
坐在椅子上的端木景焕眯起眼睛看向白左。
“你分明在乎她。”
这句话无比肯定,凤鸣七星界高高在上的少殿下动心了。
“前路危险重重,你不帮她,以她现在的实力,会被人打的很惨的。”
端木景焕继续说道。
自始至终,白左都闭目调息,仿佛没有听到端木景焕的话。
“啧啧,那可是你儿子的娘,你就这样不管不顾?”
端木景焕边说边摇头。
下一刻,他向来吊儿郎当的神色变得凝重,暗暗想到。
“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凤鸣七星界的规定,是绝对不允许凤鸣七星界的人和九州大陆的凡人有任何瓜葛的。”
白左对司九荇动心了,这件事要是让凤鸣七星界的那几位知道了。
白左是星神之子,身份尊贵,自是不会受到惩罚。
而司九荇,可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打算不管她了?”
端木景焕斜坐在白左对面,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左。
白左已经两天没有去看司九荇了,这个男人的定力还真是不一般。
“她应该自己成长。”
白左简短的说道。
“你就不怕她一不小心死了?那个女人向来拼命。”
想起之前司九荇不顾一切的打法,端木景焕如此说道。
闻言,白左嘴角勾起一个嗤笑的弧度。
“若是只知道一昧蛮干,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那么我的儿子不要这个娘亲也罢。”
修真界多的是尔虞我诈,口是心非,心狠手辣之人,若是司九荇一昧拼命,她以后进入了修真界便活不长。
“啧啧,我们的白左殿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看到白左提到司九荇时的表情,端木景焕便知道,对于司九荇的事情,白左不会坐视不理。
已经两天时间过去了,诏安城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司九荇烦恼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司空朵儿和雪貂蹲在地上撑着腮看司九荇,视线随着司九荇的身影来回。
“九荇,你能不能别老是走来走去的,看的我头都晕了。”
司空朵儿看着司九荇说道。
自从司九荇成功拔下了诏安城上的旗帜,司空朵儿看向司九荇的目光里便满是崇拜。
司九荇伤好之后便打算离开,司空朵儿使劲浑身解数也要让司九荇留下来。
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地方可去,便暂时留在了司空侯府。第二日,便去诏安城头发布了寻找凤青莲下落的消息。
可是这都过去两天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之前在凤青莲留下的那封信上面分明看到过诏安城,也就是说凤青莲生前是来过诏安城的,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司九荇有点头疼,此时听见司空朵儿这么说,便当真在椅子上端正坐下来,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肩上传来力道适中的按摩,身后传来司空朵儿的声音。
“九荇,不如用重金买消息吧。”
闻言,司九荇眉头一跳,挑眉看向司空朵儿。
见司九荇这样看着自己,司空朵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一下手指,说道。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诏安城强者为尊,利益至上。你无疑是强者,可是要让人心甘情愿替你送来消息,还是需要一定的利益诱惑的。”
听到司空朵儿这样说,司九荇恍然大悟。
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深知世人皆爱财的道理,怎么此时竟然忘了这一茬儿。
于是司九荇冲着司空朵儿感激的笑笑。
接下来便让沈焕溪和沈焕月兄妹俩去城头重新发布了消息。
“若是能提供凤青莲的消息者,重金酬谢。”
消息发出去了之后,司九荇轻松了不少,转瞬,却又开始头疼。
要是真有消息送过来,自己的重金从哪里来呢。
她的视线在司空朵儿身上停留片刻,便转移开。
她不喜欢欠下人情,所以断不会从司空朵儿这里借钱的。那么这笔重金要从哪里得到呢?
思索半响,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白左,他既然是玉祁的王爷,应该是不差钱的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已经朝白左的院子走去。
白左的房间里,端木景焕突然激动的放下手里的糕点,站起来兴奋的朝白左说道。
“白左,司九荇过来了哦。”
一边说,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白左的反映。
后者神色如常,依旧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籍。
直到敲门声响起,白左的视线也没有从书上移开过分毫。
“你倒是稳得住。”
端木景焕撇撇嘴,走过去开门。
没想到门这么快就打开了,司九荇有些猝不及防。在丞相府虽然庶女,却没有过向人伸手借钱的经历。
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司九荇的脸便不由自主的红了。
耳边响起端木景焕夸张的声音。
“呀,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
不等司九荇反驳,端木景焕便捂着眼睛,一脸难为情的说道。
“哎呀呀,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本来司九荇只是来借钱的,被端木景焕这么一打搅,弄得进退两难,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门口,脸颊越发红了。
“如果你闲的慌,不妨替我去玉祁取个东西。”
白左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刚才还聒噪的端木景焕一下子闭了嘴,连忙摆摆手。
“你们慢慢聊,我去外面走走。”
说完,便从司九荇身边离开,朝外面走去。路过司九荇身边的时候,端木景焕还给了司九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下子,弄得司九荇越发的手足无措了。看着里面白衣卓然,宛如仙人的白左,司九荇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们缠绵的画面。
“如果没事,你也可以走了。”
白左冷淡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司九荇脑海里面暧昧的画面瞬间消失。
她正了正脸色,来到白左面前,白左的视线依然稳稳停留在书上。
“我想向你借一些银子。”
开门见山。
听了司九荇的话,白左目光一顿,接着说道。
“不借。”
没想到白左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司九荇愣了一下,继而问道。
“为什么不借?”
此时,白左的视线从书上转移到司九荇身上,戏谑的挑起一边眉毛。
“为何要借?”
“你是我儿子的爹。”
司九荇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这又如何?你现在还不够资格成为我儿子的娘。”
这句话,白左放缓了语速。
司九荇脸颊一阵燥热,恨不得立马出去。定了定心神,她看着白左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我一定会变强,我一定会要回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司九荇便转身要走。
早知道眼前的男人这么小气,她就不过来了。
刚迈出一步,手便被白左大力拉住,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司九荇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白左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司九荇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不知为何,跟白左在一起,她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些暧昧的画面。
温热的呼吸就在头顶,司九荇低着头不敢看白左的眼睛。
“抬起头来。”白左的声音充满魅惑。
下巴被挑起,司九荇不得不抬头看着白左。
白左眼神幽暗深邃,让人眩晕。
一张薄唇渐渐靠近司九荇,近了,更近了……
司九荇不知该往哪儿看,便索性闭上了嘴巴。
“你要向我借钱,总要付出些代价。”声音落在司九荇耳边,司九荇猛地睁开了眼睛,白左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司九荇懊恼的想着。
“不知他所说的代价是指什么?”
仿佛看穿司九荇的想法,下一刻白左的嘴唇便重重压了过来。
“唔”
司九荇唇齿间发出惊愕的低呼,被白左悉数咽下。
嘴唇的温度逐渐升高,缓缓充斥到了心间,游走在四肢百骸。
这个男人仿佛有某种魔力,司九荇卸下了戒备,双手不由自主的环绕着白左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察觉到司九荇的异常,白左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一瞬间的意乱。
接着,猛地推开司九荇。
没有防备之下,司九荇跌坐在地上。
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司九荇已经恢复了清明。
好在这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襟,从容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白左。
“这个代价可以吗?”
现在的白左仿佛和方才的白左不是同一个人,气质清冷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淡淡看着司九荇,嘴角勾出一个淡漠的弧度。
“当然,一旦你得到可靠的消息,自然会有人送去酬金。”
从白左的房间出来之后,司九荇便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屋顶上一抹意味深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司九荇,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司九荇懒得理他。
等到司九荇走远,端木景焕才从屋顶上下来,一脸八卦的跑进白左的房间。
“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脸兴奋的搓着手,看着白左。
他一直在房顶上,本来想看一出好戏,谁知道白左竟然封闭了他的神识。
白左瞟一眼端木景焕,重新翻开了面前的书。
“这时间也太短了,我一直以为你挺强的。”
端木景焕一脸的不怀好意。下一刻,他的身子便直直朝着司空侯府外面的那棵百年梧桐树飞去。
看似镇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关上房门,靠着门大口喘气,心脏快速跳动。
“你的心跳不正常。”
沉寂许久的传承冷不丁出声。
司九荇吓了一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道。
“方才你封闭了神识吧。”
“你以为我是端木景焕那傻小子,我活了千年,对这些男女之事早就不感兴趣。”
传承不屑的说道。
“九荇,门外有人说他有伯母的消息。”
门口传来沈焕月的声音。
闻言,司九荇快速让自己心跳平稳,然后神色如常的打开门。
“那人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带我去看看。”
有了凤青莲的消息,司九荇快步朝客厅走去。
到了客厅,司空朵儿和雪貂以及沈焕溪都在。中间站了一个中年汉子,看起来憨厚老实。
上下打量这中年汉子一番,司九荇便看出这汉子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兽。
“你有凤青莲的消息?”
那中年汉子走上前来,朝司九荇拱拱手。
“是的,当年那位夫人曾在我家借过一碗水。”
那汉子说道,视线落在司九荇身上。
顿了顿,那汉子继续说道。
“你是那位夫人的女儿吧。”
若说汉子的第一句话平淡无奇,那么第二句话便足以让司九荇震惊。
“那位夫人当时怀着身孕,即将临盆,算算时间,孩子若是平安长大,也该如姑娘一般的年纪了。”
那汉子继续说道。
下一刻,一道红影闪过,司九荇单手提起汉子的衣领,双目赤红。
“你还知道什么?”
中年汉子被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见状,雪貂一下子跳到司九荇肩头,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九荇,你不要激动,吓到人家了。”
听到雪貂的声音,司九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退一步。
“对不起,你继续说吧。”
那汉子咽了一口口水,司空朵儿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一口气喝完之后,看着司九荇问道。
“姑娘所说的重金酬谢,应该是真的吧?”
司九荇淡淡看了那汉子一眼,汉子庞大健壮的身躯往后瑟缩的一下。
“自然不假。”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汉子便松了一口气,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司九荇。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便开始收拾行李,雪貂上蹿下跳的看着司九荇的动作。
“你要走?”
“嗯。”
“去青城山?”
“嗯。”
“找无名?”
“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本来就是孑然一身,司九荇环顾房间一周,便要出门。
“等等。”
雪貂的身形幻化成常人大小,站在门口。
“嗯?”
“你年纪轻,可能不知道青城山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雪貂挠挠头,解释道。
“那是九州大陆的禁地,据我所知,千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进去之后,活着出来的。”
见司九荇不为所动,雪貂继续说道。
“青城山由上古妖兽赤炎金猊兽镇守,此兽善火,凶狠无比。另外还有两百里地狱烈焰,八百里刀山。神仙难过的无妄之境,这个无妄之境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进入无妄之境。”
雪貂诉说着此去青城山的凶险,希望司九荇能知难而退。
“我娘去过,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
司九荇说着,就要推开雪貂。
“你就不怀疑那魔兽在说谎?”
闻言,司九荇当真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坚定的往外面走去。
“那我也要去看看。”
深知司九荇的性子,雪貂不再阻拦,让开了道路。
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沈焕溪和沈焕月,见司九荇从里面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坚定的看着司九荇。
不等他们开口,司九荇便说道。
“我不会带着你们。”
若真像雪貂所说,前路凶险,那么自己便没有理由带着沈焕溪和沈焕月。
“九荇,你就带着我们吧,你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愿意用生命来报答。”
沈焕月言辞恳切的看着司九荇。
“诏安城才是你们的家,你们本来就属于这里。”
司九荇实在不愿意让沈焕月和沈焕溪跟着自己冒险,便这样说道。
“诏安城弱肉强食,是我们的噩梦。”
沈焕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听到沈焕溪这样说,司九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么便去你们开的客栈吧,总之不要跟着我。”
这一路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她不愿意沈焕溪和沈焕月跟着自己置身险境。
说完这句话,司九荇便绕开两人,径自往前面走去。
身后传来噗通的声音,司九荇回头便看见沈焕溪和沈焕月两人跪在地上,满脸决绝。
“我们魔兽重感情,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若是姑娘不愿意我们跟着,我们便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
“对,我们便一直跪着不起来了。”
沈焕月接着说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司九荇有些头大。
她不得不转身朝两人走去。
见到司九荇朝自己走过来,沈焕月和沈焕溪两人露出欣喜的表情。
下一刻,两人便闭上眼睛直直朝后面倒去。
红影一闪,司九荇接住了他们倒下的身子,把两人送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她不想再连累旁人,而沈焕月和沈焕溪偏偏一根筋要跟着她,那么便只能让他们先睡上三天了。
从沈焕月的房间出来,司九荇松了一口气,抬眼便看见了司空朵儿。
看清楚司空朵儿的装扮,司九荇有些头疼的扶额。
“你这是干什么?”
司空朵儿背了一个大大的行囊,一蹦一跳的来到司九荇面前,满脸的崇拜。
“我听说你要走?”
什么时候走漏的消息,她怎么不知道,司九荇无语的看着司空朵儿背上那个庞大的行囊。
“我也要去。”
果然,司空朵儿兴奋的朝前面凑了凑。
“不行。”
司九荇想也不想便严词拒绝。
连沈焕月和沈焕溪她都不愿意带着,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司空朵儿。
“我才不管,我偏要去。”
司空朵儿一脸我吃定你了的表情。
“你可不要想对付沈焕溪和沈焕月那样对我,我比他们都强。”
方才司九荇打晕沈焕溪和沈焕月的时候被司空朵儿看到了,她想着自己修行多年,就算不是司九荇的对手,也不会轻易被司九荇打晕吧。
然而,下一刻,司空朵儿便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司九荇,接着身子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眼睛不甘的闭上了。
司九荇从容的接住司空朵儿倒下来的身子,笑着说道。
“硬碰硬,或许我把你打晕要费些力气,但是用药我可是不费吹飞之力呢。”
把司空朵儿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司九荇再一次出门。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她,她很顺利便踏出了司空侯府的大门。
回头看着牌匾上司空侯府几个大字,司九荇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一点什么。
“怎么,舍不得?”
七星巨蟒化成的发簪询问。
“人家才不是舍不得司空侯府呢,是舍不得里面的人。”
雪貂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
“那个人没有出来。”
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沉沉响起。
“哪个人?”
七星巨蟒故作好奇。
“哎呀,你知道的了,就是那个人嘛。”
雪貂的声音酸溜溜的。
司九荇有些无语的听着这个妖兽聊的火热,丝毫不顾自己的感受。
她决定不再多留,立马便出发,早一刻出发便早一刻知道凤青莲的消息。
临走之前,司九荇再次往门里面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脑海里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修长身影并没有出现。
她若有所失的迈开了步子,朝前面走去。
司空侯府,端木景焕懒懒的依靠在白左房间门口,笑着说道。
“你真的不去,人可是走了哦。”
白左闭目调息,仿佛没有听见端木景焕的话。
“那青城山可是有来无回的人间地狱,以司九荇目前的实力,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见白左不为所动,端木景焕继续说道。
“司空朵儿被她打晕了?”
白左终于开口了,问的却不是司九荇而是司空朵儿。
端木景焕愣了一下,才说道。
“是,还有她从客栈带过来的那两个跟班。说起来,这事,她做的倒是干脆利落。”
“好好照顾司空朵儿,注意祝家那边的人。”
白左看着端木景焕,吩咐道。
“你不是在府里吗,还用得着我?”
端木景焕不满的反驳。
白左不说话,端正坐着,重新闭目调息。
“我说,你真的不跟着去吗?那可是青城山!”
端木景焕继续说道。
见白左不回答,端木景焕便接着说道。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等到人不在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白左仍然不说话。
“她可是你儿子的生母,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端木景焕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来到白左身边,端木景焕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施展术法看向白左,却发现坐着的哪里是白左,分明是一根木头。
竟然用了障眼法,真是的,提前说一声嘛。
白左用了隐身法,跟上司九荇。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心。
不得不承认,他希望这个女人好好活着。
他当真动了心。
经历了重重磨砺,司九荇早就今非昔比。她如今的脚程算是很快了,不过半日光景,便已经走了五百里路程。
而身后一直有几道若有若无气息跟着自己,这些气息不怀好意。
不过没关系,司九荇从来就不缺敌人。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司九荇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赶路。
正午时分,阳光毒辣辣的照在头顶,司九荇摸一把脸上的汗水,走进了一家小茶馆。
这家小茶馆破败不堪,看起来有些年份了。柱子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这条路荒僻,鲜少有人来,不知道茶馆的主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茶馆开在这样荒凉的地方。
有个乘凉的所在,司九荇没有多想,便走进了茶馆。
坐下许久,一个老妇人才颤巍巍从里面走出来。
“姑娘需要点什么?”
老妇人脸庞黝黑,身材佝偻,不住的咳嗽。
似是不经意般上下打量老妇人一番,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这老妇人的气息跟之前在诏安城遇到的祝楚一模一样。”
传承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我知道。”
司九荇默默回道,不动声色的坐下来看着老妇人的行动。
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又遇到了祝家的人,且先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茶便端了上来,老妇人一边咳嗽一边笑,看起来有些诡异。
“天气这么热,姑娘你喝口茶吧。”
声音苍老无比,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可惜了,她遇上的是司九荇,一开始,事情便败露了。
端起茶碗,司九荇掩下唇边一抹讥诮的笑容,喝下那碗茶。
心里不屑的想着。
“真是低级的手段,下毒对于她而言,一点用都没有。”
一碗茶水下肚,司九荇体内的传承已经把毒素给解的干干净净。司九荇还是装出一抹惊愕的模样,指着老妇人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老妇人见司九荇中招,得意的大笑起来。站起了身子,撕下了伪装,赫然便是祝楚。
“你对我下毒?”
司九荇虚弱的指着祝楚,满眼不可置信。
“对你下毒又怎样,你这个女人竟然敢抢了我的风头,真是胆大包天。”
祝楚来到司九荇身边,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真是没想到堂堂祝家大小姐,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司九荇满眼不屑。
“下三滥的手段又如何,当初你在招安试场上给我的屈辱,只有取了你的性命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想起当日在招安试炼场上,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自己被司九荇打败的场景,祝楚的五官变得狰狞。
“我从小便是天之娇女,诏安城人人都尊敬我,怕我。我是祝家最有潜力的女儿,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祝家家主,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打乱了。司九荇,我要杀了你!”
说完,祝楚双手推出,千钧之力冲司九荇直直冲过来。
若是司九荇当真中了毒,恐怕在祝楚这一击之下,便会化为灰烬。
可惜了,司九荇百毒不侵。
所以,祝楚双掌推出之后,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便没有了司九荇的人影。
待她反映过来之后,一柄散发出嗜血气息的长剑稳稳架在她脖子上。
“可惜了,祝大小姐,让你失望了。”
司九荇殷红的嘴唇轻启,轻轻吐出几个字。祝楚的实力本来在她之上,方才轻敌,司九荇才能一击得手。
闻言,祝楚脸色大变。
“你竟然没有中毒!”
“我百毒不侵。”
司九荇好整以暇的笑着说道,声音极其平缓,手下的力道却缓缓加重,祝楚的脖子上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住手,你不能杀我。”
脖子上传来的痛楚让祝楚的声音很难保持平静。
“哦?理由。”
七星剑依旧稳稳停在祝楚脖子上,司九荇等着祝楚说出理由。
“我是祝家的女儿,是祝家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女儿,祝家对于寄予很大的希望。”
想起自己在祝家的地位,祝楚的语气又恢复了些许高傲。
“嗯?关我何事。”
司九荇不咸不淡的说着,手上的力道再次加深,祝楚脖子上的鲜血更加汹涌。
就像她所说的,司九荇并不认为祝楚在祝家的地位跟自己有任何关系。这一路走来,她只知道,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对敌人手软便是对自己残忍。
“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可怕,祝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连忙快速说道。
“要是你把我杀了,祝家一定会倾全族之力追杀你。”
下一刻,司九荇收回七星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她倒不是怕了祝家人,而是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祝楚,这一次,就先放她一马吧。
不远处,隐了身形的白左看着离开的司九荇,嘴角弯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学会了怎么给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身形一晃,也消失了。
地面上是横七竖八的黑衣蒙面人,腰间全部悬挂着花纹繁琐的腰牌,一个古朴的祝字赫然在上面。
“竟然没有动手杀了那个女人,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雪貂坐在司九荇肩头吃从司空侯府打包带出来的糕点,慢条斯理的评论着司九荇方才的行为。
“没必要为了一只小蚂蚁打乱我整盘计划。”
脚下不停,司九荇气息平稳的说道。
“也对,解决那个女人容易,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可难缠。”
雪貂一边往嘴里塞糕点,一边点头表示认同,司九荇的快速赶路并不影响它进食。
“说起来,你的修为增长不少,我果然没看错,你天赋异禀。”
雪貂吃完了糕点,抹了抹嘴巴,钻进司九荇怀里睡大觉。
听到雪貂这样说,司九荇放缓了步子,想到。
“不变强便只能死,我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青城山在招安的最北边,照司九荇的速度,一天一夜也能赶到了。
想着娘亲生前的面容,司九荇加快了步伐。
身后一直隐藏身形默默跟随的白左,看着方才司九荇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苦涩。
夜幕很快降临,司九荇在短暂的休息过后,便继续赶路,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休息一下吧,你这样就算到了青城山也没力气闯关。”
雪貂不知何时又窜上了司九荇的肩头,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不用了,我不累。”
司九荇说着,便继续往前面走去。
身后,白左看着那抹倔强的红色,低声说道。
“傻女人,你当真不知疲倦吗?”
下一刻,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意,快速朝司九荇的方向追过去。
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祝家的人,司九荇捂着胸口不断流血的伤口,看向前面那一脸戾气的老头。
“祝流云,你们祝家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
白天才碰到祝楚,晚上又碰上她老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夫只是想取下姑娘的项上人头而已。”
祝流云一脸正义的说着厚颜无耻的话。
“那天交手之后,老夫便察觉到姑娘身上有一股邪气。姑娘若是不死,任由这邪气肆意生长,恐怕有一天会为祸天下。”
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冠上了为天下除害的高尚名头。
“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老头儿分明是自诩正义,司九荇懒得跟他浪费口舌,揉身扑上。
论修为,她和祝流云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还不如打个痛快。
不出意料,还没有近身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胸口处一阵翻江倒海,司九荇呕出一口血。
“实在打不过就跑吧,总比作无畏的牺牲要好。”
雪貂在司九荇的怀里说道。
“什么声音?”
祝流云停止了对司九荇的攻击,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下一秒,他的眼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仙兽,八级仙兽,真是个好东西。”
此时雪貂幻化成常人大小,护在司九荇面前,双手叉腰,指着祝流云便毫不客气的开口。
“臭老头儿,把你那猥琐的表情收回去,恶心死本大爷了。”
被雪貂这么一说,祝流云一张老脸上面的笑容一顿,接着露出阴狠的笑容。
“据我所知,滴血认主的仙兽,只要宿主死亡便会重新认主。”
他这是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早在试炼场上便看出司九荇不一般,此时看见这只八级仙兽,祝流云感慨自己真的没有白跑这一趟。
“死老头子你看清楚,本大爷才不会跟人签订契约呢。”
要不是仙兽在人间不能与人交手,雪貂早就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个恶心的老头子。”
“不管怎么样,这只仙兽,老夫今天要定了。”
祝流云眼里闪现志在必得的光芒,视线紧紧盯着雪貂。
“在这之前,老夫还是先解决了你这个妖女再说吧。”
说着,一步步朝司九荇走去。
一股强烈的杀气压迫这司九荇,一直被司九荇压在喉咙的那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气一泄,司九荇便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在快速流逝。没想到祝流云这老头儿的修为如此高深,两次都是杀招,司九荇硬抗下来已是强弩之末。
那股杀气越发强劲,司九荇没有力气再闪避了。
不,不可以,她司九荇的脑海里就没有束手就擒这几个字,就算是战斗至最后一滴鲜血,她也要拼命一搏。
意念集中,周围气流涌动,司九荇的双目赫然变为赤红。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在祝流云衣摆燃烧,只片刻便席卷全身。
想不到司九荇频死之际还能发出这样的招式,祝流云愣了一下,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雕虫小技!”
话音落下,身上的火焰便自动消灭,一道冰剑直射司九荇心脏。
拼尽全身力气,司九荇避开要害,被冰剑穿透肩头。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伤口处却没有一点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错愕的看向自己肩头的伤口处,只见伤口仍在,却没有血液流出,鲜血都被冰封了。
一股阴寒之气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司九荇不由自主抱紧了肩头,牙关打颤。
“好冷。”
“哈哈哈,臭丫头,中了老夫的冰凝寒气,不出三个时辰,你便会被冻成冰雕。”
说话间,司九荇浑身起了一层白霜。整个人如同坠入寒冰地狱,一丝热气也没有。
她的手指不能动了,手臂也抬不起来。
被冰封了么?终究还是失败了啊。司九荇自嘲的想着,嘴角想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却无法牵动自己的面部表情。
一时间,仿佛天地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见到司九荇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祝流云便把视线转向了一边的雪貂。
“死老头子,你竟然把司九荇达成这个样子,大爷我跟你拼了!”
看着身上布满白霜的司九荇,雪貂顾不得天雷劫,直接朝祝流云发起了攻势。
八级仙兽不能在凡间擅自动用术法杀人,否则便会遭受天雷劫。
此时盛怒之下的雪貂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给司九荇报仇。
一团白光朝祝流云扑过去,伴随着一声嘶鸣,七星巨蟒现了原型,巨大的尾巴朝祝流云扫过去。
八级仙兽和八级妖兽同时发动攻击,纵然祝流云修为不弱,此时也避无可避,徒劳的瞪大了眼睛。
随着攻击接近祝流云,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是天劫!
如果祝流云死在雪貂和七星巨蟒的攻击下,那么在天劫的惩罚下,雪貂和七星巨蟒也难逃一劫。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司九荇实在不愿意再有无辜的生命被自己牵连。
可是此时的她连动一下手指也不能,又如何能改变眼前的局势呢。
她拼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一个极轻微的字。
“不!”
随着雪貂和七星巨蟒的攻击离祝流云越来越近,天上惊雷滚滚,一道道紫色的闪电从半空中劈下。
如果攻击落在了祝流云身上,那么雪貂和七星巨蟒必死无疑!
“不,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们付出生命!”
司九荇在内心绝望的呼喊。
一道紫色的身影闪过,袖子一挥,便轻易的接下了雪貂和七星巨蟒同时发起的攻击。
同时把吓呆了的祝流云扔出十万八千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片刻间完成。
一瞬间,微风和煦,阳光明媚,仿佛方才的电闪雷鸣只是错觉。
那修长的紫色身影转身露出一张令万物失色的绝色容颜,传承的声音和雪貂以及七星巨蟒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他!那个实力恐怖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传承便自动收敛气息,进入装死状态,雪貂和七星巨蟒瞬间消失无踪。
有他在,司九荇不会有事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司九荇心跳加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嘴巴还能动,这句话一定是脱口而出的。
似乎能猜到司九荇心里想什么,白左来到司九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
“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接着,眼神中高高在上的神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担忧,一丝丝无奈。
“你能不能少受点伤?”
说着,蹲下去,把司九荇缓缓放进怀中,手掌抵在她后心。
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注入司九荇身体里,游走在她四肢百骸,替她驱散体内寒气。
白左的灵力纯粹温和,很快司九荇便感觉原本僵硬的四肢恢复了知觉。
她动了动手指,抬头看向白左。她现在整个人被白左横抱在怀里,一抬头便看见白左俊美的下巴弧度。
看着白左的喉结,司九荇在心里感慨。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连下巴都这么好看。”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白左便怪异的低头看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能看透司九荇心中在想什么,司九荇心虚的低下头去。
头顶传来白左的声音。
“我们交换了心头血,现在心意相通,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想法不要那么猥琐。”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竟然说她猥琐,还有他竟然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这就意味着自己在他面前是没有一点秘密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司九荇问道。
“既然我们心意相通,为何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白左勾勾嘴角。
“我的修为高出你太多,你自然不能窥探到我的想法。”
原来跟修为有关,司九荇暗暗握紧了拳头,想着。
“我以后一定会变强的,强大到让你不可思议。”
在白左的治疗下,司九荇身体很快便复原了。
司九荇再一次刷新了对白左实力的认知,自己的伤势那样重,就算是传承也需要一些时间,可是白左竟然在说话间便让自己痊愈了,他的实力真的强悍。
想到自己一出事,白左便出现了,司九荇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便看着白左问道。
“我一出事,你便出现的这么及时,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路过而已。”
白左微微扬了扬下巴,满脸高傲。
“真的只是路过吗?这么巧?”
“不然呢?”
白左低头看着司九荇,勾勾嘴角。
“你以为我是故意一路跟着你的?少自作多情了。”
那眼神满是高高在上,看着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司九荇暗暗恼恨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他是故意保护自己的错觉。
此行要去青城山,刚才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此际立马赶路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了。
想到青城山有凤青莲留下的秘密,司九荇便迫不及待的要赶路。
既然白左只是路过顺手救了自己,那么就在这里告别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看着白左说道。
“多谢你出手相救,我还有事儿,我们便就此告别吧。”
“好。”
话音落下,白左已经消失在眼前。
还真是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啊,也一向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呢。
“那个人实力如此强横,竟然能接下我和你联手发起的攻击。”
一向沉稳的七星巨蟒语气里满是震撼。
“是啊,他真是太厉害了,深不可测。”
雪貂跳上司九荇的肩头,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刚刚去哪儿了?”
看着瞬间冒出来的七星巨蟒和雪貂,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雪貂挠挠头。
“去远处避了一下,免得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
额,听到雪貂这样说,司九荇的脸再次红了。
的确,她每一次遇见白左,几乎都会发生一些亲密举动。
“话说,你们刚刚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啊?”
雪貂一脸八卦的看着司九荇。
“没有。”
司九荇连连摇头,接着转移话题,看着前方说道。
“继续赶路吧。”
司九荇离开之后,白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原地。
看着司九荇离开的背影,他眼神幽暗深邃,片刻过后,便再次隐匿了身形,跟在司九荇身后。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司九荇终于来到距离青城山最近的城池,青云城门口。
面对青云城的城门,司九荇想起了娘亲温柔的面庞,想起娘亲被湖水泡的发白的脸,便毫不犹豫的跨进去。
街上繁华热闹,行人注意到这个格外美丽的姑娘,纷纷驻足。
一个边跑边笑的孩子一下子撞到她怀里,孩子抬眼一看。
“姐姐对不起,姐姐你好漂亮,这个糖葫芦给你。”
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笑感染了司九荇,心里多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她接过糖葫芦,对着孩子轻轻一笑。
“谢谢你。”
那孩子欢快的跑开。
怀里探出一个雪白的脑袋,雪貂感慨。
“你笑起来漂亮多了,你应该多笑笑。”
听到雪貂这么说,司九荇愣怔了一下,手指抚上自己的嘴角,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莫非自己平日里不笑吗?”
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时刻严肃的人啊。
“倒也不是,就是笑的不那么开心。”
雪貂想了想,如此说道。
说话间,一股香味传来,雪貂转着脑袋去搜寻香味的来源。
这些天经历了许多,就好几次都在地狱门口徘徊,雪貂和七星巨蟒也一直担心。
司九荇便歉意的开口。
“让你们担心了。”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谁让我们交情好呢。对了,肚子好饿,先去吃点东西吧。”
雪貂指着路边的混沌铺子。
司九荇走进铺子里坐下,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看见司九荇过来,便乐呵呵的上前招呼。
“姑娘吃点什么?”
“两碗混沌。”
司九荇看看周围,这铺子虽小,收拾的却干净整洁。
那混沌老板左看右看,司九荇都只有一个人,便好意提醒道。
“姑娘,我们的混沌分量很大,而且如果不够吃的话,还可以再加。”
司九荇笑笑。
“老板,就来两碗。”
说着,雪貂从司九荇怀里爬出来,在老板惊讶的注视下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
见到那雪貂,混沌老板的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司九荇连忙解释。
“这是我养的宠物,另一碗就给它吧。”
青云城地处要塞,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带宠物的,这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
点点头便下去准备了,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混沌便端上来了。
雪貂放开肚皮一连吃了三碗,结账的时候,混沌老板笑笑说。
“我见过带宠物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宠物。”
雪貂的肚子吃的浑圆,它拍拍肚皮,自己爬到司九荇怀里睡觉了。
结了账,司九荇向混沌老板打听青城山,那老板听说司九荇要去青城山,脸色变了一下。
“姑娘要去青城山?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怎么了?”看着混沌老板的脸色不大对劲,司九荇问道。
“那青城山,闹鬼。”
混沌老板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
见到司九荇不相信的样子,混沌老板继续说道。
“是真的,青城山里多奇珍异草,前几年有人想去采摘,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有侥幸逃出来的,也疯了。”
说着,远处传来一阵似笑似哭的声音。
“呵呵呵,哈哈哈,鬼呀,长了翅膀,飞咯。吃人,吃人不吐骨头。飞咯,飞咯。”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披头散发,浑身破烂的人张着双手从司九荇面前跑过去。
路上的行人看着他,眼里露出同情的神色,纷纷摇头叹息。
混沌店老板指着那人,一脸神秘。
“他就是几年前唯一从青城山里逃出来的人,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被郎中救醒就那样了。
他和他父亲一起去的,他父亲没有回来,他回来了,却疯了,他母亲受不了打击,不到一年也追随他父亲而去了。可怜啊,可怜。”
混沌铺老板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看来青城山确实凶险万分,不过为了查清楚娘亲当年遇害的真相,就算前面真的是地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闯过去。
谢过混沌店老板,司九荇便朝着青城山的方向出发了。
青城山在青云城边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司九荇来到了山脚下。
青城山高耸入云,半山腰上云雾缭绕,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地间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
山脚下并没有异常,但是听混沌店的老板和雪貂之前所说的,这座山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司九荇决定现在山脚下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找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司九荇在树下升起一团火,便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又睁开,时辰还早,她没有睡意。
睁着眼睛看向山上,黑夜中的山黑茫茫一片,山上偶有几个绿色的光一闪而过,那应该的猛兽的眼睛。山上隐隐传来咆哮声,夜晚是猛兽的出没时间。
树木摇晃,仿佛有猛兽向这边冲过来。
司九荇正在犹豫要不要爬到树上面去,免得遇见猛兽。就看见一只斑驳大虎从山上猛冲下来,司九荇立马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只猛虎冲到山脚下,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怎么也冲不出来,看着司九荇不住的龇牙咆哮。
“这山脚下被人设了结界,山上的动物出不来。不过人却能进去,这不知道设这结界的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头上的七星巨蟒用意念传声。
远处隐匿身形的白左,看着青城山的结界,眯起了眼睛。
“这青城山的结界力量如此强大,看来布下这个结界的人实力不弱。”
想起青城山的规矩,白左看着司九荇,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担忧。
“青城山向来不许外人进入,司九荇此次硬闯,看来并不容易啊。”
司九荇并不知道白左就隐匿了身形,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她看了看山脚下被激活的结界,陷入了沉思,倒是怀里的雪貂探出个脑袋,说道。
“山上的动物总需要食物吧,时不时的进去几个不怕死的让它们改善一下伙食。”
想起混沌店老板的话,司九荇明白这座山上明明有猛兽,城中却没有人被猛兽所伤,想必就是因为山下设了结界,猛兽不能出来吧。
那斑斓大虎见始终不能出去,便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夜深了,司九荇眼皮开始沉重,缓缓进入梦乡。
眼前白光一闪,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白光里站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姑娘要上山?”
不知道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司九荇点点头。
那人影继续开口。
“山中凶险万分,姑娘年纪轻轻何必自寻死路,还是回去吧。”
“我必须要上山,这山上有我想要知道的秘密。我要找无名,要找琉璃盏。”
司九荇眼神坚定,心中响起了那汉子的话。
如果真的如同那汉子所说,娘亲上山来是寻找一个叫无名的仙人,那么那位仙人一定知道娘亲的秘密。
那汉子还提到琉璃盏,想必也是娘亲之前想要上山来寻找的东西。
如果找到了琉璃盏,是不是就意味着知道了娘亲当年遇害前的经历。
不知为何,司九荇面对眼前的人便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荒唐!琉璃盏乃神物,岂是你一介凡人能借的。”
那人影话语中隐含怒气。
“不管前面有什么,琉璃盏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借到琉璃盏。”
司九荇固执的看着那人。
那人影冷笑一声。
“不知所谓,生死天定,人活一世,历经人生百味。纵然有遗憾,既然死了,便尘归尘,土归土。若是人人都寻根问底,这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说着,光影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白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空中。
方才司九荇在梦中的经历,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果他没有猜错,出现的那人应该就是这青城山上隐居的仙人,无名吧。
方才司九荇在梦中提到琉璃盏,据他所知,这琉璃盏乃是上古圣物,不知司九荇寻找琉璃盏作甚。
他站在高高的云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司九荇了,越是看不透,便越是想要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白影完全消失之后,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虫鸣声不绝于耳,山上传来阵阵野兽的咆哮。
方才竟然是一个梦,如果是梦,那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那人究竟是谁,司九荇努力回想方才那人的模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人竟然知道自己来青城山的目的,应该是这青城山上的人。
而青城山上是没有人的,那么那个人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无名,守护琉璃盏的无名。
那个无名竟然已经知道自己来了,并且看他的样子,是不愿意把琉璃盏借给自己的。
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借琉璃盏一用的。
看着天地间一片黑色,司九荇没有了睡意,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司九荇站立起来,抬脚往前面走去。
来到结界面前,怀里响起雪貂的声音。
“你想好了?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哦。”
眼神坚定的看看前面无形的屏障,司九荇点点头,踏进了青城山。
她踏进去的那一刻,屏障起了层层涟漪,青城山颠,高高在上的神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还是来了。”
接下来,神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疑惑。
“竟然还有一人。”
片刻之后,眼里疑惑更甚。
“这人非人?他是什么身份。”
神袍袖一挥,眼前便出现青城山脚下的画面。
画面里出现一袭紫衣,高贵无双的白左。
看到白左,神的眼里滑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
接下来,神千年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因为那紫衣墨发的男子竟然跟他对视了一眼。
“被发现了么?”
神疑惑的喃喃出声,接着想要细看,却又看不出端倪。
山脚下,白左眼里滑过一抹笑意。
“竟然被发现了呢。”
脚下的步伐不停,依旧隐匿了身形跟在司九荇身后。
上山的路是极细的石阶,只能容一人踏上。
石阶上长满了青苔,看样子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周围有鸟儿及虫子的鸣叫,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射下来。
司九荇一步一步往上面走,白天没有听见野兽的咆哮,它们仿佛和这座山作了约定,只在晚上出来觅食。
走了大概五百米,周围渐渐起了烟雾,烟雾缭绕,连脚下的石阶也看不见了。
司九荇回头往下看,却只看见白茫茫一片,仿佛走过的石阶都消失了。
她往上走一步,回头再看一下,方才分明还踏过的石阶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仿佛没有存在过。
她试探性的后退一步,却被脑海里的声音打断。
“等等,不要往回走,否则你将坠入万丈深渊。进入青城山,除非你拿到了琉璃盏,不然是没有退路的。”
传承的声音及时响起,司九荇生生顿住停在空中的步子。
往上面看去,只看见茫茫白雾,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
她稳住身形,步伐坚定的往上踏去。
饿了就摘路边路上的野果子吃,渴了就喝溪里的泉水。
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天色却没有黑下来的意思。
上了青城山半山腰,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司九荇不知疲倦的赶路,额头上的汗水湿了又干。
前方似乎越来越热了,看着石阶两旁青翠欲滴的参天古木,司九荇真切的感受到一股股热浪袭来。
猛兽的咆哮响彻天际,一只水牛般大小的浑身赤炎环绕的兽从天际飞来。
“这种怪兽是什么?浑身竟然被火焰包裹住。”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飞速冲过来的怪兽,满脸疑惑。
“小心,这是守护青城山的赤焰金倪兽!攻击力和祝流云差不多。”
脑海里响起传承的声音,司九荇浑身戒备。
那赤炎金猊兽在半空中停下,口一张,一团火焰冲司九荇冲过来。
司九荇身子跃至半空,头发差点被火球烧着。
“渺小的人类,不要作无用的挣扎了,让我把你烤熟,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烤人肉了。”
赤炎金猊兽一边说,嘴角的口水哗啦啦流下来。
它发出的声音如同惊雷,震得司九荇心脏跟着震动。
司九荇跳到一棵大树上站定。
“我想见无名大人,我要借琉璃盏。”
眼前的兽不是普通的兽,应该能听懂她的话。
赤炎金猊兽果然能听懂,它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扬天长笑。
“区区凡人,竟然也妄想借琉璃盏。念你修行不易,我且破一次例,你下山去吧。”
眼前的女人竟然敢跟它说话,还敢跟它谈条件,赤炎金猊兽意外之余,决定发一回善心。
它的话音落下,周围迷雾散去,一条石阶直通山脚。司九荇回头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能回去,这是娘亲留下的唯一线索。”
“哼!不知好歹。”
赤炎金猊兽见司九荇竟然没有回去的意思,冷哼一声,一团火焰冲许千叶扑来。
司九荇闪身躲开,更多的火球铺天盖地朝她扑过来,司九荇避无可避,被一团火球包裹。
顿时浑身仿佛在岩浆中炙烤,身上的皮肤仿佛寸寸融化。
司九荇发出痛苦的哀啸,却无法扑灭浑身的火势,丹田处一股热浪充斥了全身,最后凝聚到丹田处,化为绿豆大小一颗赤金色的珠子。
脑海中响起圣尊传承惊讶的声音。
“竟然结丹了!”
此刻她无暇顾及什么是结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灼热。
周身的热浪被赤金色的珠子尽数吸收,司九荇浑身的火焰都被她体内的珠子吸收干净,就连其他赤炎金猊兽喷出来的火球都被司九荇体内的珠子吸收。
金色珠子自动运转,痛苦缓缓消失。
司九荇感觉浑身灵力充沛,神台清明,竟比之前轻松许多。
体内传承惊讶的声音响起。“因祸得福,你竟然到了炼气大圆满期。”
第一次听到炼气期大圆满这个词,司九荇心中升起一股疑惑,正要细问,远处响起赤焰金倪兽的咆哮。
远处的赤炎金猊兽见到火焰都被司九荇吸收,疑惑的再次吐出千万个火球。
司九荇体内的赤金灵珠光芒大盛,把火球上的力量全部吸收。
此时的司九荇浑身发出赤红色的光芒,脸色如雪,唇色如血,美艳不可方物。及腰的黑发长及脚踝,化为银白色。
在远处隐匿了身影看着这场战斗的白左顿时浑身一震,司九荇被激发体内金火元素之后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九州大陆被封印的一角,银发金眸的男子男子露出欣喜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低语。
“是你吗?是你吗?”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极痛苦的神色。
“不,不是你,不可能是你。”
站在云层上的赤炎金猊兽疑惑的歪着头看司九荇,暂时停下了攻击。
“你竟然同时身俱五行元素的金火两种原力,天生的修者!”
光芒散去,银发赤瞳的司九荇站在赤炎金猊兽的面前。
“琉璃盏对我重要无比,还请让路。”
赤炎金猊兽用身体挡在司九荇面前,缓缓开口。
“我尊神之命,守护青城山琉璃盏,职责所在,除非战死,决不让路。”
见赤焰金倪兽执意不肯让路,司九荇只得做出攻击的姿态。
“得罪了。”
司九荇红唇轻启,手掌拍出,一股气浪从四面八方袭向赤炎金猊兽。
这气浪仿佛有层层火焰,包裹着赤炎金猊兽。
赤炎金猊兽本以为凡人修炼出来的火焰不值一提,却没有想到自己使出浑身力气也冲不开气浪的束缚,最终气力用尽,哀啸一声从云端跌落。
司九荇缓缓降落,外形恢复如常。
没有了赤炎金猊兽的阻拦,青城山的气温恢复了正常。山高路远,迷雾茫茫,竟然有些冷。
“那赤炎金猊兽不会挂了吧。”
雪貂从司九荇怀里探出脑袋。
“上古妖兽哪有那么弱,最多伤几分元气。”
七星巨蟒缓缓开口。
“这山里的气候可真冷,我快要被冻僵了。九荇,把你的炉鼎打开,我进去暖暖。”
蛇类天生就是冷血动物,此刻冷的声音都在颤抖。
七星巨蟒不提,司九荇差点就要忘了九转灵鼎的存在。
她点点手上灵鼎化成的戒指,灵鼎发出一声嗡鸣,与司九荇相应和。
司九荇的金火属性被唤醒,并没有觉得多冷,雪貂本身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也没有觉得冷。
却听到有千年修为的七星巨蟒说冷,雪貂便揶揄道。
“你好歹也是有千年修为的妖兽,怎的如此怂包。”
“我们蛇类本就畏冷,跟怂不怂包有什么关系?”
七星巨蟒不满的反驳。
一边往上面走,一边打量周围,司九荇发现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结了一层冰,这气温果然低的厉害。
她把手中的戒指化为九转灵鼎的原型,打开盖子。
见状,七星巨蟒头一伸,便要往灵鼎里面去。
“我好像不知道怎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突然想到这一点,司九荇连忙叫住进去一半的七星巨蟒。
七星巨蟒哆嗦着说道。
“那是以前,你修为不够,自然不能把东西从里面召唤出来,现在你已经到了练气大圆满期,你的灵力足够隔空唤物了。不信,你可以先试试。”
听了七星巨蟒的话,司九荇心里一阵欢喜。
便用意念传唤之前放进灵鼎里面的桃花酒,这个念头刚起,空中就突然出现了一壶桃花酒,正在当初她从圣医阁装进去的那瓶。
接着她又在心里默念蓝月海棠,空中一株开着蓝色海棠花的植物出现。
正是种在圣医阁的那株蓝月海棠。
看来真的有效,司九荇心里大喜。
此时七星巨蟒已经缓缓游进了炉鼎,找了个舒适温暖的地方闭目养神了。
收了炉鼎,司九荇继续前进。
前面越走越冷,即便司九荇已经唤醒体内的金火属性,也还是忍不住发抖,就连无比耐寒的雪貂也哆嗦着躲进司九荇的怀里。
“这是什么天气额,这么冷。”
雪貂一边发抖一边感慨。
四周景物快速变幻,渐渐的周围的树木花草都不见了。
虫鸣声,鸟鸣声也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周围的活物都消失了,前面多了一道几十丈高的冰蓝色火墙。
说是火墙,却散发出阵阵寒意,这种寒意霸道猛烈,周围根本没有活物。
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呵呵,竟然能来到这里,不过这两百里地狱烈焰,你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过去。”
“你是谁?”
司九荇看向空中,那个声音却再没有出现过。
看向前面熊熊燃烧的蓝色火墙,这就是两百里地狱烈焰,司九荇向蓝色火墙伸出手去。
远处的白左看着蓝色火墙,察觉出不对劲,看到司九荇伸手去碰触,在心里暗恼。
“不知所畏,这东西诡异无比,岂是你能轻易用手去碰的!”
说着,忍不住就要现身制止,却看见司九荇伸出去的手在碰到蓝色火焰墙之前又缩了回来。
这倒并不是司九荇突然意识到这样做有何不妥,而是传承及时出声提醒。
“如果你不想变成碎冰,最好不要碰触到这地狱烈焰。”
听到传承的声音,司九荇收回手,想了想,把怀里的匕首扔进了火焰里。
匕首刚一接触到火焰,便被冻成一根冰棍,接下里碎成了渣渣。
司九荇心里一惊,如果方才是她的手碰到,此刻她的下场恐怕就跟这把匕首一样了。
心惊之下,司九荇后退一步,却差点摔下去,回头一看,才发现后面是万丈深渊。深渊下面是红色的灼热的岩浆,层层热浪直扑上来。
前面是两百里地狱烈焰,后面是万丈深渊,一时间,司九荇进退两难。
“这是两百里地狱烈焰,鬼神难过,你要当心。”
传承再次出声,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
赤炎金猊兽那关顺利过了,眼前的两百里地狱烈焰要怎么跨过去呢。
看着十几丈高的火焰,司九荇身形拔高,打算从上方掠过去。
然而她上升,火焰也就越高,她始终越不过去这道火焰。
既然是火那一定是怕水的,想到这里,司九荇四处看看,根本没有一滴水,她从腰测解下水壶,把里面的水尽数泼向烈焰。
火势被水泼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大了。
水不行,那么火呢?以火治火能不能行?
有了这样的想法,司九荇便催动体内灵力。
丹田处的赤金灵珠光芒大盛,司九荇浑身仿佛被烈焰包裹,看着前面的两百里烈焰,司九荇心一横,要么冲过去,要么万劫不复!
她一脚踏进烈焰里面,蓝色的地狱烈焰遇到赤金色的火焰,消融开一个小通道。司九荇心中大喜,不顾严寒往前面跑去。
体内的烈火和外界的地狱烈焰相对抗,司九荇内心仿佛要被火焰燃为灰烬,身体却感到无比的寒冷,仿佛要被冻成冰块。
看着司九荇的举动,白左皱起了眉头,身形一晃,便来到地狱烈焰面前。
与地狱烈焰相对抗,体内灵力在迅速耗损,如果灵力枯竭,司九荇还没有跑出这两百里地狱烈焰,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两百里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她从来没有觉得两百里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仿佛在地狱的另一端。
在离地狱烈焰的出口还有最后十里的时候,司九荇实在没有力气了。
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那道用体内金火灵力辟出来的小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每走一步,仿佛有千斤重,她几乎要耗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身体仿佛人都被冻成了冰块,四肢开始僵硬,意识开始模糊。
“九荇,你快醒醒,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出去了。”
怀里的雪貂察觉到司九荇正在流失的生命力,焦急的大叫。
然而司九荇的体能承受已经到了极限,她实在坚持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里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司九荇陷入了昏迷。
看着司九荇晕过去,雪貂忍不住就要从司九荇的怀里出来,却看见白左突然出现在眼前。
对于强者本能的畏惧让雪貂立马缩回了脑袋,心下思索。
“这人竟然一路跟着司九荇,看来九荇对于他来说确实很重要。只是这地狱烈焰委实厉害,不知道他要怎么救九荇。”
地狱烈焰对于白左来说,只是稍微费些心神罢了。
他眼神晦暗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司九荇,缓缓蹲下身去,把司九荇抱在了怀里。
正要踏步往前面走,空中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这地狱烈焰是对闯山者的考验,你若是代她走过来了,即便她到了山巅,也达不成愿望。”
闻言,白左的步子顿住。
很多事情都需要司九荇自己去做,这样她才能成长,若是事事都自己代劳,反而会害了司九荇。
这么想着,白左便重新把司九荇放在地上,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看着司九荇,一缕神识通过司九荇的大脑进入司九荇的神识。
在司九荇的神识里,白左看见了困住司九荇的幻境。
那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小院子,他推开门进去之后便被一个小男孩迎面撞到。
低头一看,淡定如白左的呼吸也滞了一瞬。这个小男孩和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莫非是自己的孩子?司九荇神识里的自己的儿子?
白左有些悸动,他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蹲下去,正要开口询问,却看见门开了。
一身妇人打扮的司九荇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见白左,明显愣怔了。
眼里闪过狐疑和不可置信。
此时小男孩一下子跑到司九荇身边,靠近她怀里撒娇。
“娘亲,那个人怎么和我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这句话让白左愣了一下,而司九荇则是一下子把小男孩护在怀里,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司九荇母子的眼神让白左愣怔了一下,他怅然若失的看看自己身边,暗叹。
“在司九荇心里对自己如此戒备吗?只是不知道在她的神识里,她的丈夫是谁?”
一个人的神识最能反映一个人真实的内心,想到司九荇的神识里竟然还有一个丈夫,白左的心恍惚了一下,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
正想着,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男子白衣墨发,身形修长。
小男孩看见那男子,张开双臂朝那男子跑过去。
“父亲!”
看清楚那男子的面容,白左松了一口气,内心极度舒适。
原来那男子的面容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在司九荇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和自己在一起的。
此时那男子也看见了白左,眼神里流露出错愕。
“父亲,那人是谁?”
小男孩指着白左,朝身边的男子询问道。
那个存在于司九荇神识里的和白左一模一样的男子,在看到白左本尊之后便身形便缓缓变淡,最后竟然消失了。
司九荇看着眼前的一幕,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她愤怒的看向白左。
“司九荇,这是你的幻境,你要冲破自己所设置的幻境,才能清醒过来!”
白左趁机大喝一声。
那小男孩闻言,尖叫着冲过来。
“是你杀了我父亲,你是坏人,我要为父亲报仇!”
还没有来到白左身边,小男孩的身影便如同之前那个男人一般,缓缓消失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司九荇,此刻并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的看着白左。
“这里是你的幻境,你在闯两百里地狱烈焰的时候晕过去了。你要赶快醒来,否则你的肉身和灵识都会被烈焰吞噬干净。”
白左快速说道。
闻言,司九荇低头沉思,逐渐的,这里的世界开始模糊不清。
白左知道这是司九荇快要醒来的征兆,便从她的神识中退了出来。
司九荇睫毛轻颤,就要醒过来了。白左眼神微动,身形消失在眼前。
白左离开之后,司九荇缓缓睁开了眼睛,头疼欲裂。
“九荇,你快醒醒,我们要赶紧过去!”
雪貂在司九荇怀里焦急的说道。
听到雪貂的声音,司九荇的脑袋有片刻清明。
她看了看前面最后十里的路程,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落,路上的蓝色火焰仿佛被烈焰烧灼蒸发,退开一条小路。
司九荇挣扎着往前面走,鲜血蜿蜒了一路。
还有七里、六里、五里,近了,更近了……
出口就在眼前,司九荇一脚踏出两百里地狱烈焰,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她的鲜血消耗近一半,灵力完全枯竭,此刻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体内的圣尊传承飞速运转,游走在她全身的筋脉血管。
司九荇感觉生命力在一点点回归,看着烈焰消失,周围恢复正常,司九荇嘴角缓缓勾起。
“两百里地狱烈焰,总算是走过来了。”
方才在梦中,她好像看见了白左,还有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是儿子长大后的模样吗?
刚刚经历了重创,司九荇的意识有些混乱,对于昏迷中的场景,她只能记起零星的片段。
司九荇抬头看向四周,高山流水,天高云阔,哪里有白左半分影子。
“看来自己是出现幻觉了,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司九荇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闭上眼睛,开始运功调息。
青城山灵力充沛,司九荇体内赤金灵珠自动运转,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渐渐的,司九荇感到丹田灵力充沛,精神满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司九荇的身体已经完全复原了,她坐在石阶上看看四周。
林木深深,溪水潺潺,灵力充沛,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去处。
山脉起伏,烟雾缭绕。台阶两旁是潺潺流水,时不时有烟青色的小鱼顺着溪流而下。
这号称鬼神难过的青城山已经过了两关,后面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才能到达。
司九荇蹲下身子,掬了一抔水喝下去,顿时浑身一震清爽舒快,满身的疲惫尽数消散。
想不到这青城山的溪水还有这样的功效,司九荇大喜,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溪水里仿佛包含灵力,此时的司九荇感觉体内灵力充沛,精神也好了许多。
便抬头看看,提步继续往上面走。
青山之巅,白衣白发的仙人无名看着镜花水月中那一抹倔强的身影,眼神深邃。
“打败了赤炎金猊兽,翻过了两百里地狱烈焰,司九荇,你倒是有些能耐。本座便在这青山之巅等你,希望你能来。”
接着,镜花水月的景象转移到半空中。
那是一抹修长的紫色身影。
“能在两百里地狱烈焰之中,彷入无人之境。这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此人究竟是谁?”
无名的视线里疑惑越发浓重,此时镜花水月里的影像抬头冲他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边的无名心里震荡一下,便收回了镜花水月。
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便能完全确认了,这个紫衣男子并不属于九州大陆。
白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司九荇,对于无名的查探,他也是有所察觉的。
只是他向来高傲,眼中只有在意的人,对于其他人,只要没有恶意,他便懒得去管。
这一切,一直赶路的司九荇并没有察觉到,她加快了上山的步伐,希望能尽快到达青城山顶,找到无名。
“刚才那地狱烈焰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小爷今天要交待在那里。”
雪貂站在司九荇肩膀上,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感慨。
“我刚刚差点被冻成冰块,还好完好无损的过来了。”
司九荇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
“还以为你不怕呢。”
雪貂看看司九荇,它那颗现年雪貂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这个女人强悍的让人心疼。
若是能修炼出人形,它有种一直陪在司九荇身边的冲动。
不过这种冲动只持续了一瞬间,它脑海里浮现出白左冰凉的眸子,打了个寒噤,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是凡人啊,自然也是有恐惧之心的。”
她怕死,她死了之后,她的孩子就没有娘亲了。
“刚才你差点挂了,还有那个人及时出现,救了你一命。”
雪貂漫不经心的说道。
司九荇却猛地顿住了步子,回头看向雪貂。
“谁?”
“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很强悍的男人白左啊,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
雪貂惊讶的看着司九荇,原来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雪貂的话,司九荇陷入了沉思。
“刚才是白左救了自己?那么梦中中所遇见的一切便不是幻觉了,白左真的出现过。”
不知怎的,想到这里,司九荇有一些高兴。
“之前被祝流云袭击重伤也是白左出现救了自己,现在过两百里地狱烈焰,白左又及时出现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莫非白左是故意跟着自己的?”
想起白左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司九荇觉得白左故意保护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可能他真的只是路过吧。
“哇哇哇,那棵树上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去摘。”
雪貂兴奋的声音打断司九荇的沉思,她顺着雪貂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满树红彤彤的果实。
走了这么久,她肚子也饿了,看见那些红彤彤的果实,便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便施展轻功飞到树上,摘下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司九荇便塞进嘴里。
这果子的滋味果然不错,鲜美多汁,唇齿留香,一人一貂吃的很是开心。
等肚子吃的圆滚滚的时候,司九荇便打算下去继续赶路。
往下一看,司九荇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来时的路竟然不见了!”
她忍不住低呼出声,雪貂听到声音,也往下一看,顿时跳起来。
“天呐,路去哪儿了!”
上山的石阶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插满刀尖的路径,周围没有其他路径。
刀尖密密麻麻闪着寒光,蜿蜒八百里,让人看了便从心间升起一股寒气。
“这应该就是那八百里刀山了。”
头顶响起七星巨蟒的声音。
“什么是八百里刀山?”
司九荇问道。
“我也是听说的,传言中,这八百里刀山刀刃锋利无比,蜿蜒八百里,就算是神仙也难借力。”
七星巨蟒缓缓说道。
闻言,司九荇咬咬嘴唇。
“神仙尚且难过,何况她一介凡人呢。”
看着下面闪着寒光的刀尖,司九荇蹲在树上都能感觉刀刃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举目四望,周围一片空旷,只剩下这八百里刀山。
“九荇,要不我们找找还有没有其他出路吧。”
雪貂提议。
“八百里刀山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周围没有其他出路了。”
七星巨蟒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要上山便只能跨过八百里刀山。
她栖身的大树正在缓缓消失,如果她不下去,那么一会儿树完全消失了,她也会坠入刀山,被上万刀刃穿心而死。
如果下去,这刀刃锋利无比,就算她身轻如燕也无法立足。
看着自己的双腿,脑海里浮现出娘亲苍白的面容,司九荇咬咬牙,在大树完全消失之前跳进了刀山。
刀尖直直穿透她的脚掌,顿时血流如注,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
司九荇蹙眉咬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把脚从刀尖上提起来,往前踏出一步,踩上另一个刀尖。
脚掌被刀尖穿透,每走一步,便是血流如注。
不过走了数十里,司九荇身后已经变成了一条血路。
失血让她脑袋眩晕,她咬破舌尖,不让自己倒下去。
一旦倒下去,便会被千刀万剐。脚掌被穿了无数个窟窿,已经不成样子了,小腿处被刀刃划伤,鲜血袅袅流出。
“九荇,要不我们歇息一下吧。”
雪貂的声音里有浓浓的不忍。
“怎么歇息,这周围都是刀山,一旦进来了,便只能想办法赶快出去,否则鲜血流尽,她就危险了。”
七星巨蟒语气严肃的吼道。
闻言,雪貂不再说话了,只是紧张的看着司九荇。
方才雪貂和七星巨蟒的对话,她也听到了,此时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咬紧牙关。
司九荇眼睛里满是倔强,大不了舍了这双腿!
不过就是八百里,过了这八百里刀山,不死的话,爬也要爬上青山之巅。
这么想着,司九荇握紧了拳头,再次往前面踏出一步。
鲜血淅淅沥沥,血肉被划成一道一道的,司九荇身子摇晃一下,勉强站稳。
半空中的白左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想。
“意志力不错,但愿你能活到到达凤鸣七星界的时候。”
时间过了许久,司九荇仍在继续,身后蜿蜒的鲜血仿若黄泉路上盛开的曼珠沙华。
半空中盘旋着吃人的鹞鹰,虎视眈眈的盯着司九荇,只等司九荇一倒下,它们便立即扑过来吞噬她的皮肉。
有几只鹞鹰看着司九荇身后的血迹,忍不住进食的欲望,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却被刀刃劈开了身体,死在八百里刀山之上。
其他鹞鹰见到同伴的惨状,不敢在轻举妄动,纷纷盘旋在司九荇头顶,发出骇人的鸣叫。
走到一半,司九荇浑身被汗水湿透,双腿自膝盖以下,衣裙划的稀烂。
双腿上的肉有一些几乎要掉下去,脚掌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去。司九荇咬紧牙关,身子蹦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手掌上鲜血一滴滴落下。
鹞鹰终于忍不住身体里饥饿的欲望,朝着司九荇俯冲过来。
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威胁,司九荇指间银针射出,鹞鹰扑棱着翅膀落下,被刀山大卸八块。
见到一只同伴发出攻击,剩下的鹞鹰对视一眼,一起朝司九荇扑过来。
司九荇拿出匕首格挡,斩断一只鹞鹰的利爪,却被另一只鹞鹰扣住肩膀。
锋利的爪子刺穿司九荇的肩膀,肩胛骨出鲜血狂涌。
鹞鹰嗅到鲜血的气味,兴奋的尖戾一声,坚硬无比的嘴啄向司九荇的肩膀。
她是司九荇,怎么能轻易被几只低级的飞禽打败。
想到这里,司九荇集中意念。手里火焰发出,直指那些满眼血腥的鹞鹰。
鹞鹰浑身着火,尖叫着朝天上飞去,利爪里还抓到司九荇肩膀上的一块皮肉。
痛觉神经已经麻木了,即便肩膀上多了一个流血的窟窿,司九荇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用火解决掉余下的鹞鹰,司九荇摇曳着身子继续前行。
再走过两百里,她的脚掌只剩下了森森白骨,皮肉筋络全被刀刃划掉了,看着格外渗人。
双腿早已麻木,支撑司九荇走下去的是她坚定的信念。
最后十里,她浑身上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全部被汗水湿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惨白,双腿自膝盖以下只剩下森森白骨。
看着十里之外的平地,司九荇想着。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出去了。”
然而,事与愿违。
一声野兽的咆哮从半空中传来,一直斑斓大虎朝司九荇头上抓来。
四周都是刀刃,司九荇无处躲避,只能双手硬扛着挡住猛虎的前肢。
猛虎冲司九荇咆哮,庞大的身躯压的司九荇双膝跪地,锋利的刀尖穿过司九荇的膝盖骨,司九荇浑身一哆嗦,差点晕厥过去。
斑斓大虎尖利的牙齿几乎碰到司九荇的额头,带着倒钩的舌头几乎能舔到司九荇的脸。
司九荇被猛虎压的身子离刀尖只有半毫米,眼看着就要被刀刃穿透身体。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脑海里浮现出儿子那张精致的脸,司九荇拼命抵抗者猛虎的攻击。
“啊!”
她的口中发出厉啸,双手猛地把猛虎推回去,自己趁机站立起来。
那猛虎被司九荇推回半空中,后退几步,咆哮一声,再次冲司九荇扑过来。
司九荇身子一侧,白虎的利爪在她胸前留下一道深长的血口子,落到刀山里,被刀山劈成细碎的小块。
她几次都差点晕厥,又坚持着没有倒下。终于在意识的最后一刻,踏出了八百里刀山。
刀山消失不见,司九荇重重倒在石阶上,失去了意识。
体内圣尊传承运转,一点一点修复司九荇双腿的筋络皮肉。
半天时间过去,司九荇清醒过来,浑身的疼痛已经消失,双腿皮肤完好如初。
她是神医,能救人更能自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体内的圣尊传承总能让她恢复如初。
只是裙子下摆被刀尖划破,再也恢复不了,可就算衣衫褴褛,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绝代风华。
嗅着空气中湿漉漉的香味,司九荇嘴角缓缓上扬。
耳中重新听到潺潺溪水声,虫鸣声,鸟儿叫声。
睁开眼睛,斑驳的光线透过层层树叶照射在脸上,青翠欲滴的参天古木透露出勃勃生机。
“还活着啊,真好。”
半空中隐匿了身形的白左暗自松了一口气,方才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差点出手了。
他看向下面的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这个女人竟然能完全牵动自己心神!”
强者是不能动心的,一旦动心了,便有了弱点。
自己是白左,天生的强者,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动心?
想到这里,白左一甩袖子,便要离去。
却在离开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一抹疑惑,一抹挣扎,最终归于平静。
“好奇怪,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司九荇左看右看,发出疑惑。
传承和雪貂以及七星巨蟒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个敢开口。
那位的修为强大到超乎它们的想象,他既然隐藏了身影跟在司九荇身后,便是不想让她知道。
若是它们不小心透露出了半个字,恐怕那位动动手指,便能让它们灰飞烟灭了。
这么想着,它们便有默契的一致装傻。
“没有啊。”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吧,这里就我们,没有别人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司九荇便当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甩甩脑袋,抛开脑海里的杂念,再次闭上眼睛。
歇息片刻,司九荇便继续前行。
这石阶仿佛没有尽头,司九荇不知疲倦的走着。
周围烟雾缭绕,永远也看不清楚前面那一级台阶,抬脚却能稳稳落在台阶上。
青山之巅的仙人无名饶有兴致的看着镜花水月中的司九荇。
“你能过了八百里刀山,这份毅力倒是让我意外。接下来,便是无妄之境,司九荇,祝你好运。”
山中没有日夜更替,不知岁月。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院落。
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是石阶,这里却出现了一座院落,莫非这里就是青山之巅?
“你们看,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
她兴奋的指着前面那座院落说道。
体内传承和雪貂以及七星巨蟒顺着司九荇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要去,有古怪!”
七星巨蟒出声提醒道。
司九荇却仿佛没有听见它的声音,快走几步,伸出双手。
“有问题,别碰!”
雪貂也察觉出不对劲,连忙出声。
却还是来不及了,司九荇已经往前面跨出一步,消失在原地。
雪貂和七星巨蟒被隔离在外,雪貂上蹿下跳,却不知道司九荇怎么会凭空消失。
“别忙活了,看来她这是进入了结界。”
化为原型的七星巨蟒看着司九荇消失的方向,缓缓开口。
“结界?”
雪貂露出疑惑的表情,接着明白过来。
“看来这结界专为她一人而设,我们是没办法进去的,但愿她能早日冲破结界吧。”
这么想着,雪貂便不再盲目寻找入口,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撑着腮帮子等司九荇出来。
半空中的白左眼神微微眯起,看着司九荇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无妄之境?司九荇,你内心深处最在意的是什么?让我也看看。”
院落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有一棵飘着桂花香的桂树,树下有一个摇篮。
看着那个摇篮,司九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轻步走上前去,就看见了襁褓里的婴儿。
婴儿粉嘟嘟的脸,长长的睫毛,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发出细小的鼾声。
这孩子竟然是她的儿子,她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司九荇狂喜,朝婴儿伸出手去。
襁褓里的婴儿似乎感觉到司九荇的注视,睁开了眼睛,对着司九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冲着她张开手臂,索要怀抱。
“娘亲,抱抱。”
真的是她的儿子!他叫她娘亲!听到婴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司九荇欣喜若狂。
这个从她肚子里出来便没有好好享受过母亲的怀抱的婴儿,此刻就在她面前。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无比的思念,无比的想要抱着自己的儿子。
现在儿子就在眼前,司九荇喜极而泣。
她连忙把摇篮里的孩子抱出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孩子用小小的脑袋蹭蹭她的下巴,她微笑着在孩子头上落下一个吻。
“你回来了?”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熟悉。
院落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司九荇疑惑的回头去看,就看见一身紫衣的白左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白左?他怎么会在这里?司九荇心里疑惑,看着白左问道。
“白左?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左走到她面前,满脸宠溺的笑着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你莫非忘了?我们一直就住在这里啊。”
她怎么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司九荇满脸疑惑,头隐隐作痛。
看见司九荇满脸的不相信,白左接着说道。
“上一个月你从青山之巅拿了琉璃盏得知你娘亲死亡的真相之后,我们便一直在这里隐居了。你看我们的孩子都会叫娘亲了。”
话音落下,怀里的婴儿又甜甜叫了一声娘亲,日夜期盼的孩子就在眼前,司九荇几乎落下泪来。
顾不得多想,她在婴儿额头深深印下一吻。
见状,白左温柔的笑着牵起她的手。
“你饿了吧,饭做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说着便拉着司九荇进屋。
跟着白左来到屋里,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做了几个家常小菜。
白左接过孩子放到一旁的摇篮里,然后把筷子递给司九荇。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这一餐,司九荇吃的特别开心,一家三口,一个安静的院落,三餐四季。
这是司九荇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和孩子在一起。
吃过饭之后,她抱着孩子和白左坐在树下闲话家常。
桂花酒的香味酣甜醉人,司九荇只喝了半杯便沉沉睡去。
白左起身,把衣服披在司九荇身上,语气里满是宠溺。
“瞧你,酒量还是这么小。”
四季更替,春去秋来,一年过去了,她的孩子已经会走了,很是调皮。
儿子跟着白左出去抓鱼了,她在房间里做了许许多多的衣服。
“娘亲,你快出来看,我和爹爹抓了好多鱼,爹爹说你最喜欢吃鱼了。”
他们回来了,儿子的声音充满喜悦,司九荇却眼睛一眨,忍不住哭了起来。
门从外面推开,白左满脸笑意的进来,看见司九荇腮边的眼泪,笑容僵在脸上。
他走过来,用指腹揩掉她腮边的泪水,担忧的问道。
“九荇,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九荇摇摇头。
“没有。”
她不想让白左和儿子担心,挤出一个笑容。
此时白左拿起旁边的衣服,笑道。
“这一年来,你一直在给孩子做衣服,大大小小的做了几十件了,他二十岁的衣服都有了。”
“嗯,多做一点,他以后能穿。”
司九荇声音有些哽咽。
她的儿子从外面进来,看司九荇脸色不太对,便走过来问道。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
小小的孩子抱着司九荇的双腿,仰着脑袋问她。
看见孩子,司九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她把孩子抱起来,孩子懂事的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她亲了亲儿子的脸颊。
“娘亲对不起你,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孩子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娘亲,你在说什么啊。”
白左走过来环抱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九荇,你在我们便一直在。我和孩子会永远陪着你,我们都需要你。”
她把孩子递给白左,轻轻推开他们。
“白左,孩子的衣服从一岁到二十岁的我都做好了,对不起,我不能留下来。”
孩子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有些不高兴,看见司九荇后退,便连忙伸出手去。
“娘亲,你要去哪里?不要走。”
他一边说一边哭。
白左抱着孩子,看着司九荇。
“九荇,不要走。世间万物,不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什么是假,什么是真?眼前的一切,只要你想,就是真的。”
“娘亲,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听到孩子的声音,司九荇泪流满面。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啊,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多么希望陪着自己的孩子成长,看着他娶妻生子,和乐一生。
可是她不能,她不属于这里,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的儿子在等着她,她必须走。
一边后退一边流泪,孩子伸出双手使劲朝她靠,哭的她心都碎了。
她却不能停下来,她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便离不开了。
一束白光照耀在司九荇身上,司九荇缓缓消失在白光里。
“怎么回事?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是雪貂的声音。
司九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石阶上,旁边站着一脸担忧的雪貂。
看见许千叶睁开眼睛,雪貂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出来了,我们还担心你出不来呢。对了,里面究竟有什么,你怎么哭了?”
这也是半空中的白左想问的,他在凡世灵力被压制,无妄之境他进不去,自然也不知道司九荇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无妄之境能让人得到他们内心深处最想要的,而一旦欲望得到了满足,人们便会安于现状。
在无妄之境制造出的幻境里终老一生,也就是说进入无妄之境的人们,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从无妄之境出来。
他们不是败给了无妄之境,而是败给了自己的内心。
这个司九荇竟然能从里面出来,毅力当真不弱。
“司九荇,你可别让我失望。”
白左眼眸里升起一些喜意,转身,离开。
无妄之境便是青城山的最后一劫,司九荇都闯过了,他也无需再担心。
方才应该就是青城山的最后一关,无妄之境吧?这的却是最难过的一关,司九荇差点沉迷在无妄之境中。
无妄之境,原来是让人得到内心最想要的,然后让人沉醉在无妄之境中,永远也不醒来。
每个人都有欲望,即便是无比强悍的人也有内心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大概是不愿意再亲手丢掉。
这是人性的弱点,无妄之境便是利用人性的欲望创造出来的幻境。
并不愿意把方才在无妄之境的经历说出来,司九荇整理一下情绪,站起身来。
“走吧。”
说着,抬脚走上去。
下一刻,周围景物变换,司九荇出现在一个院落里。
院落旁边有一个巨大的梧桐树,树下坐了白衣白发的男人。
男人悠闲自得的喝茶,看见司九荇进来一点也不意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你来了,过来坐。”
司九荇依言走过去,男人自顾自的喝茶,也不招呼她。
夕阳缓缓落下,却始终没有完全落下去,橙色的余晖洒在梧桐木桌上。
男人眯起眼睛,半响才说道。
“我是无名。”
司九荇点点头,无名看向她。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青山之巅有仙人名无名,守护琉璃盏千年。”
这些都是一路上雪貂和传承告诉她的,司九荇语气平静的缓缓道来。
“没错,我就是无名。你是千年来,第一个踏上这青山之巅的人。不是最强的,却是唯一一个能活着踏进青山之巅的。”无名看着司九荇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欣赏。
“无名大人,我来是想借琉璃盏一用。”
司九荇开门见山。
无名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道。
“你的目的,我一早就知道,你既然能冲破重重阻碍站在我面前,琉璃盏我便可以借给你。只是,你是这千年来唯一一个能上山的人,你陪我三天,我便把琉璃盏借给你。”
见到司九荇不说话,无名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决不食言,只要三天,三天过后,琉璃盏给你,我还会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我想,那一定是你想知道的。”
千年孤寂,即便是仙人也会忍不住内心寂寞,无名实在是太想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了。
察觉到无名语气里的渴望,司九荇沉默一番,点头同意。
三天而已,三天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她想从无名这里知道更多的关于娘亲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司九荇便听无名絮絮叨叨说了三天的闲话无非是一千年前的爱恨情仇,以及当时的战场争斗。
“你也经历过千年前的三界混乱?”
千年前那场战争究竟发生了什么,七星巨蟒的主人,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妖王九霄,眼前的仙人无名,他们当初究竟经历了什么。
司九荇带着疑惑,听无名把千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
“那场战争可真是令天地为之变色啊,陨落了许多神。仅剩的神也归隐到了隐秘的角落,千百年来不再过问世事。”
无名喝一口桂花酒,语气里是跨越千年的沧桑。
“你是仙人,为什么不去你该去的地方?”
司九荇问道,如果真像无名所说,大战之后,众神归隐,为何他却在九州大陆?
眼前的男人虽然头发全白,却是青年人的面貌,一双眼睛里面全是沧桑。
听了司九荇的话,他的眼里渐渐溢满温柔。
“为了一个女人,我心爱的女人。她说有一天她会来找我,我等了一千年,没有等来她,却等来了你。”
无名似乎醉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司九荇正把新酿好的桂花酒埋在梧桐树下。看着司九荇的背影,男子眼前仿佛出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子喜爱穿黑色的衣服,身边跟了一条三界少有的七星巨蟒,强悍又冷漠。
千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她说过让自己在九州大陆最高的地方等她,他在青山之巅等了她千年,她却一直没来赴约。
眼角有些湿润,无名看着司九荇出声。
“丫头,过来。”
司九荇转过身去,便看见无名手心里幻化出一个灯盏。
灯盏晶莹剔透,浑身散发出莹白的光芒。
“这就是琉璃盏,灵力注入进去便可点亮。点亮之后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无名把手里的琉璃盏递给许千叶。
“任何愿望。”
无名补充了一句。
琉璃盏到了司九荇手里自动绽放出七彩的光芒,无名惊奇的咦了一声,向前探了探身子,看向司九荇的眼里多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怎么了?”
察觉到无名的异常,司九荇错愕的问道。
“这盏灯已经一千年没有出现过七彩光芒了,就算被人点亮,帮人实现愿望,也只会出现一种颜色。”
无名惊奇的说道,越发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心中有了计较,只待要再确认事情的真伪,便说道。
“我之前说过要告诉你一些事情,那是关于你娘的。”
“我娘?”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无名知道一些娘亲的事情,此时听到无名说出来,司九荇还是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他。
“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对凡尘俗世不感兴趣,不过你娘当时来找我的时候,确实已经时日无多了。”
无名眼睛深邃。
司九荇震惊的后退一步。
她一直以为娘亲是被周凌月推进湖里淹死的,可是事实仿佛不是这样。
若真像无名所说,娘亲早在失足落水之前便已经病入膏肓,那么她的娘亲究竟经历了什么?
“对,当时她大着肚子,快要临盆了。不过,她的孩子可能活不到她临盆的那一天,这便是她来寻找琉璃盏的原因。”
无名继续说道。
“娘亲寻找琉璃盏是为了救自己?”
司九荇越发震惊。
“你既然能看出来,为什么不救她?你是仙人。”
想着娘亲当时拖着病重的身躯前来求琉璃盏,无名竟然见死不救,司九荇的语气里便多了几分不满。
“人各有命,即便是仙人也不能乱了世间的规矩。”
无名淡淡说道。
“况且,当时你娘要求琉璃盏救的人是你,琉璃盏一次只能救一人,救了你,你娘便只有一条路。”
所以,娘亲当时是为救自己而死吗?
意识到这一点,司九荇突然有些难受。
她一直以为娘亲是周红菱害死的,可是现在得知,娘亲竟然是为了救自己而放弃了活命的机会。
“你也不用自责,作为一个女人,你母亲当时的做法是她最愿意的,也只有母亲才会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孩子。”
无名眼里有超脱世外的淡然。
“我娘亲为何会时日无多?”
司九荇想到最关键的一点,出声问道。
“她被人下毒了,而且,她本不该爱上凡人,更不应该为他怀了孩子。”
果然还是被人暗害了,肯定是周红菱,如果不是她,丞相府里还有谁会对娘亲下手。
“她不该爱上凡人,是什么意思?”
司九荇疑惑的看向无名。
“这个不是我应该告诉你的,你去灵雾谷,那里或许会有你娘亲的消息。”
无名缓缓说道。
“灵雾谷?”
司九荇重复,她并不知道灵雾谷,凤青莲留下的信上并没有提到灵雾谷。
可是眼前的无名不像是在说谎,他也没有理由说谎。
那汉子曾经说过,娘亲来青城山上是为了寻找琉璃盏,她拿琉璃盏是为了救命,救的人便是自己。
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把手里的琉璃盏递给无名。
“谢谢你,琉璃盏我不需要了。”
无名并没有伸手去接,与此同时,司九荇手里的琉璃盏再次绽放出七彩光芒。
流光溢彩,照亮了整个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她并没有点亮琉璃盏,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点亮。
“看来它并不愿意回到我手上,你是有缘人。”
无名淡淡笑道,若方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便证实了猜测。
这个司九荇果然就是琉璃盏一直在等的人。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亮,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名的话让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一种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感觉。
“不,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只是我的一位故人托我照看的东西。”
无名依旧笑着摇摇头,没有伸手去接琉璃盏的意思。
司九荇就这么拿着琉璃盏,手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放在半空中。
“这是灵物,既然认定了你,你就随身带着吧。你天赋不错,修行路上,它能帮到你。”
无名淡淡说着,一边说,一边转身,竟是打算直接回房间。
看着无名的背景,司九荇焦急的大喊。
“你别走啊,什么有缘人,这琉璃盏我应该放在哪儿?”
莫名其妙便得到了一个宝物,司九荇有些不知所措。
“随身带着就好,我说过了,你是有缘人。”
说着,无名便径自进了房间。
司九荇拿着琉璃盏站了一会儿,看看无名没有再出来的意思,便只得收着琉璃盏。
这琉璃盏巴掌大小,司九荇身上没有口袋,倒是不好放。
想着收纳万物的九转灵鼎,司九荇便幻化出灵鼎,打算把琉璃盏放进去。
然而,不管她怎么动用意念,琉璃盏始终不肯进去。
半响无果,司九荇便只得放弃把琉璃盏放进九转灵鼎的打算,九转灵鼎重新变成戒指,带在司九荇食指上。
司九荇正想把琉璃盏挂在腰间,却被琉璃盏挣脱。
那琉璃盏绕着司九荇转了两圈,然后七彩光芒一闪,变成了一颗七彩戒指,落在司九荇无名指上。
司九荇惊奇的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七彩戒指,笑着说道。
“还真是个宝物,竟然能自己转换形态。”
她的话音落下,无名指上的七彩戒指发出一声嗡鸣。
看了看无名的院落,此次上山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无名仙人房门紧闭,想必不会再出来了,这琉璃盏看来是跟定自己了,那么便下山吧。
诏安城中,司空侯府。
白左的房间里白光一闪,床上闭目打坐的白左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床边坐着打瞌睡的端木景焕,翻身下床。
听到动静后,端木景焕睁开眼睛,看见站立着的白左,眼里迸发出惊喜。
在端木景焕快要扑到白左身上的时候,被一道白光弹了回来。
“嗯?”
白左冷哼一声,看着端木景焕。
“白左,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个司空朵儿每天要来三次,询问司九荇的下落,嚷着要跟着去呢,我快要应付不下来了。”
“她为何缠着你?”
白左冷淡的开口。
“不是缠着我,是想要问你。她说司九荇是你的女人,你肯定知道她去哪儿了。”
被司空朵儿这几日弄得寝食难安,端木景焕满脸苦涩的向白左诉苦。
“原来你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
白左揶揄道。
那司空朵儿认为司九荇是自己的女人,这让白左心情大好,微微勾起了嘴角。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不知道那司空朵儿闹起来有多烦人。”
见白左还笑得出来,端木景焕没好气的说道。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了,门外传来司空朵儿的声音。
“端木景焕,你今日要是再不让我进去见到白左,我可就硬闯了。到时候不小心伤到你,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着,门口的结界便起了一丝波动,是有人用术法强行攻击结界造成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白左朝端木景焕挑一下眉,接着过去打开了门。
那司空朵儿正在拼尽全力打开结界,没有料到门会突然打开,白左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个,司九荇去哪儿了?你是她男人,你肯定知道,告诉我。”
即便司空朵儿娇生惯养,向来目中无人,面对白左还是有很大压力的,就连声音都比寻常温柔许多。
“看在你挺有眼力见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对我朋友无礼了。你不必去找她,司九荇大概还有两天就能回来。”
面对白左,司空朵儿不敢造次,听了白左的话,便点头离开了。
等到司空朵儿离开之后,端木景焕不满的说道。
“那个女人对你这么温柔,怎么对我就像个母老虎一样?”
白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端木景焕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见白左不搭理自己,便换了一个话题。
“话说,你这次悄悄跟着去保护司九荇,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他一脸八卦的凑到白左面前,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白左推开他的脑袋,说道。
“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满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和白左在一起良久,端木景焕早就知道白左的脾气。他这样的表情,便是不想多说了。
眼前的男人可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见白左不愿意多说,端木景焕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退出了房间。
等到端木景焕离开之后,白左陷入了沉思。
他想到在青城山中,过无妄之境的时候,司九荇眼角的泪水。
她在无妄之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出来之后会一脸的不舍和痛苦?
白左当时没能窥探到,现在更为想知道,便有些心烦意乱,索性打开房门,纵身跃上了房顶。
青城山中,没有了重重阻碍,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许多。
从青城山顶下来,虽然解了凤青莲前来青城山寻找琉璃盏的目的的疑惑,却又多了其他的疑惑。
那就是凤青莲的身份,她一直以为凤青莲只是普通的凡人,可是听无名所说,凤青莲并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那便是妖或者仙,她的娘亲究竟是哪一种呢。
小时候,娘亲从来没有提过回娘家,自己也不曾在意,现在看来,是因为她的娘家人不是凡人吧。
那个灵雾谷,司九荇从来没有听说过,就算是凤青莲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如果那真是凤青莲出生的地方,为什么她从来闭口不言?
娘亲曾经在灵雾谷经历过什么?她为什么会和身为凡人的丞相成亲,还有了自己?
关于凤青莲的一切,司九荇都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有一种预感,或许当年,凤青莲身死还有其他内幕。
只是这灵雾谷究竟在什么地方?
思索着这些问题,司九荇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不留神,便重重朝下面摔了下去。
纵然她反映迅速,手掌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淅淅沥沥流下来。
整个手掌几乎被染得血红,接着,无名指上大放异彩。手上的鲜血被无名指上的戒指尽数吸收。
司九荇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一切,她以为琉璃盏只是一个器物,谁知道琉璃盏竟然还会吸血。
手上的血迹被琉璃盏吸干,手上的伤口也缓缓愈合。
琉璃盏化为原型,离开司九荇的手掌飞到半空中。
七彩光芒一闪,琉璃盏消失不见了,站在原地的竟然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那少年活动一下身子骨,感慨道。
“被封印在琉璃盏中千年,可憋屈死我了,今日终于重见天日,小爷我要好好看看这大千世界。”
说完,才看到一旁错愕盯着自己的司九荇,那少年郎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女人,就算小爷长得好看,你也不用色眯眯的盯着小爷吧。”
额,这是什么逻辑?
司九荇确定自己的眼神里只有疑惑,没有少年郎所说的自恋。
“你是谁?”
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司九荇视线落在少年郎身上。
“琉璃盏呢?”
她接着问道,暗想,这少年郎会不会是山中的精怪,抢了自己的琉璃盏。
闻言,那少年郎仿佛听到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一声,说道。
“你是白痴吗,我自然便是那琉璃盏。”
听到少年郎这么说,司九荇暗想道。
“雪貂和七星巨蟒都能说人话,随意变换模样。
这琉璃盏能化为人形,想必也是可能的,只是这器物化成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也坦然接受了眼前的少年郎是琉璃盏的事实。
她的坦然倒是让少年郎有了一丝迷惑,他围着司九荇转了两圈,说道。
“你这女人倒是挺淡定的,知道我是琉璃盏所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你是琉璃盏的器灵吧。”
司九荇没有说话,倒是她怀里的雪貂跳了出来,看着琉璃盏说道。
被突然冒出来的雪貂吓了一跳,琉璃盏后退一步,惊讶的指着雪貂说道。
“哪里来的耗子?还会说话!”
“你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耗子!”
不止一次被人错认成耗子,雪貂不满的反驳。
“你不是耗子是什么?”
最初的惊讶过后,琉璃盏对雪貂起了浓厚的兴趣,他靠近雪貂,伸出手指戳戳雪貂毛茸茸的脑袋。
雪貂左躲右闪,奈何体型悬殊,被琉璃盏戳来戳去的,气的破口大骂。
“臭小子,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小爷我的皮毛!”
看着雪貂炸毛的样子,琉璃盏感觉越发有趣了,笑着去抓雪貂。
“真是只有趣的小耗子,竟然还会骂人哩。”
雪貂当然不会被他抓住,一下子窜到了树上,戒备的看着琉璃盏幻化成的少年郎。
“好了,你真的是琉璃盏的器灵?”
司九荇制止了他们的打闹,如此问道。
“嗯,如假包换。”
说着,少年郎便恢复了琉璃盏的原型,果然还是那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
只有片刻,琉璃盏便重新变回少年郎的模样,看着司九荇的眼神诚挚了许多。
“我想起来了,你便是能带我下山的有缘人。”
他的眼睛看着司九荇,渐渐变得迷惑,再次围绕司九荇转了一圈,嘴里喃喃自语。
“真奇怪,你分明是个凡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气息?”
“什么?”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同时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对了,我出来要干什么?明明很重要,怎么会忘了呢?”
琉璃盏继续说道,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啊,真是烦人啊!”
琉璃盏大叫,化为原型,崩溃的在山间暴走。
琉璃盏是圣物,不收敛自己的气息在山间暴走,整个青城山一片流光溢彩。
此情此景,司九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无名把琉璃盏托付给了她,此刻她也只能在原地等着。
雪貂从树上跳下来,落在司九荇肩头,说道。
“疯了,那小子疯了。”
“我们快走吧,不要等他了。”
一边说一边催促着司九荇离开这里,接下来的路程,它可不想跟那个傲娇的琉璃盏一路。
话音未落,山林间便出现了恐怖的异响。
一阵狂风吹过,树木疯狂的摆动。仿佛百鬼夜行,天地变色。
“不好!”
远在青城山颠的无名猛地睁开眼睛,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狂风吹起的一刹那,司九荇察觉到不对,银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指尖。
下一刻,红光一闪,她的胸口便重重挨了一掌,身子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那红光是什么东西,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司九荇,竟然在那东西靠近的时候,也心生恐惧,反应慢了人半拍,便被那东西得了手。
与此同时,那种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仿佛就在司九荇耳边又仿佛在司九荇脑海里。
像一百个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在哭泣,又仿佛在笑。让人头皮发麻,心神震荡。
在半空中的司九荇仿佛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包裹,无法挣脱。她的束发仿佛受到限制,施展不出来。
而那个袭击她的东西竟然不见了!
它去了哪儿?
司九荇眼角的余光四处搜寻方才偷袭她的红光,四周一片天昏地暗,司九荇只能勉强看清十里以内的事物。
下一瞬间,背上重重挨了一击,仿佛肚腹被洞穿,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席卷全身,司九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重重落在地上。
那道红光就在三步开外,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拖在地上的长长的头发,仿佛黑色的蛇,触碰着司九荇的身子。
那怪物的肚腹处竟然是破开的,从里面伸出千万颗脑袋,有小孩的,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
每一颗脑袋都伸出长长的舌头,贪婪的看着司九荇,仿佛要把司九荇一块一块的吞进肚腹中。
这是个什么东西?
司九荇心下震惊无比,身子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无法挪动分毫。
那红衣怪物发出凄厉的笑声,朝司九荇逼近。
“我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过如此新鲜美味的鲜血了,今天就让我好好饱餐一顿吧。”
一边说,一边朝司九荇靠近,它肚腹中的脑袋争先恐后的朝司九荇伸出舌头,黏糊糊的湿腻的感觉让司九荇恶心想吐。
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在这个怪物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此时七星巨蟒仍然在九转灵鼎中,没有司九荇的召唤,它是无法从九转灵鼎中出来的。
它虽然察觉出外面的危险,却不能帮上忙,焦急的在九转灵鼎里打转。
九转灵鼎是炼丹的器物,要成为武器,只有在司九荇还有力气的情况下,才能帮到她。
现在的司九荇连从九转灵鼎中召唤出七星巨蟒都无法办到,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催动九转灵鼎了。
她的身边只剩下了雪貂!
眼看着那些恶心的脑袋就要碰到司九荇,眼前白光一闪,司九荇便被雪貂带出了红衣怪物的攻击范围。
到嘴的食物被抢走了,那怪物发出怪异的吼叫声。
吼叫声响彻山林,周围黑云密布,狂风大作。司九荇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传承运转,护住她的心脉。
“什么东西,也敢阻挠我进食!”
那红衣怪异发出尖利的咆哮,一道红光冲着雪貂狂射而去。
雪貂闪身避开,身上的皮毛烧焦了一块。
眼前的怪物不好对付,雪貂使出了毕生所学仍然不是那怪物的对手。
很快被怪物抓住,那怪物发出喋喋笑声。
“原来是一只八级仙兽,今日真是收获不小。”
说着,肚腹中千万颗脑袋同时伸出尖利的牙齿,咬向雪貂。
“不!你放开它!”
司九荇发出凄厉的叫声,眼睁睁看着雪貂被那些利齿刺穿身体,绝望的挣扎。
她徒劳的挣扎着,看向怪物。
“你要吃便吃我,放开它!”
雪貂为了救她,命在旦夕,她却毫无办法。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看着雪貂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皮毛,司九荇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远在千里之外的白左猛地坐直了身子,眼里迸发出冰冷的光,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原地。
“嘻嘻,你不要着急,等吃了它,本座就来吃你。”
红色怪物的头发蔓延至司九荇全身,把她整个包裹起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司九荇差点晕过去。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利齿刺穿身体的雪貂,吼道。
“你放开它,不要吃它。”
骨头脆裂的声音传来,雪貂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它身上的骨头都被红衣怪物给咬断了。
见状,司九荇仿佛浑身的骨头都碎掉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双眼猩红,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让她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黑色的头发吸收了司九荇的鲜血,越发疯狂的裹紧她。发尖仿佛针尖,刺进司九荇皮肉,贪婪地吸食她体内的血液。
司九荇脸色惨白,意识模糊。
突然,七彩琉璃光一闪,琉璃盏大放异彩,照耀着红衣怪物。
红衣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
“啊,琉璃,是你!千年前你封印了本座一次,这一次,本座绝对不会再让你得逞!”
红光不断冲击着七彩琉璃光,琉璃盏的七彩光芒仿佛铜墙铁壁,丝毫不受红光的影响。
全力应付琉璃,红衣怪物的头发从司九荇身上撤离。司九荇身子软绵绵的瘫倒下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伤的这么重!”
白左的眸子里满是担忧,司九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流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
七彩琉璃盏的光芒大盛,那红衣怪物的红光越来越弱,终于黯淡下去。
琉璃盏的七彩光芒压迫着红衣怪物,那红衣怪物的体型慢慢变小,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一团红光。
白光一闪,那道红光便被无名收入一个紫金葫芦里面。
一切归于平静,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雪貂!”
司九荇拼尽全力发出的声音也只能勉强让在场的人听见。
雪貂死了,为了救自己而死。
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才会连累雪貂丢了性命。
司九荇无比恼恨自己的弱小,她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弱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害的无辜的人惨死。
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落下,仿佛被司九荇的眼泪烫到,白左抱紧了司九荇。
“琉璃,你可知错?”
无名的声音响彻山谷,琉璃盏幻化出人形,满脸诚恳。
“琉璃知错。”
“红衣鬼母由你镇压,你却擅离职守,疏忽大意,让红衣鬼母冲破束缚,残害无辜生命。”
“我错了。”
琉璃垂下头去。
“好在你及时回归,重新封印鬼母才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缘起缘灭,这生灵因你而受到重创,自然也该由你救治。”
无名说着,抬起手臂,手心向上。
在他的手心里赫然有一只被鲜血染得通红的雪貂,此刻奄奄一息的匍匐着。
看见雪貂,司九荇身子蹦的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雪貂。
无名的话音落下,琉璃盏化为原型,七彩光芒大盛,包裹着奄奄一息的雪貂。
七彩的光芒一寸寸修复雪貂受损的筋脉,它身上的鲜血重新被它吸收,渐渐的雪貂呼吸声变得平稳了,只是还没有醒来。
琉璃盏做完这一切,便化成了戒指,回到司九荇手指上。
另一边,司九荇紧张的看着雪白的雪貂,问道。
“它没事了吗?”
“琉璃盏救回了它的性命,它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伤势过重,仍然需要调养一段时日,既然是琉璃盏之过,便由我替它疗伤吧。”
无名一边说,一边幻化出一只竹篮,把雪貂轻轻放了进去。
“你放心,青城山灵力充沛,是修行的好地方,雪貂在这里会恢复的很快。”
无名补充道。
听到无名这样说,司九荇才放心,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无名消失之后,司九荇看向身边的白左,声音虚弱。
“你怎么能来的这样快?”
闻言,白左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他察觉到司九荇身处险境,便会毫不犹豫的赶来救她。
莫非这个女人真的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不,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凡人女子动心,一定是错觉。
想到这里,白左脸色一冷,一下子站起来,冷冰冰的说道。
“赶紧给自己疗伤。”
刚才还满脸温柔和担忧的白左转瞬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好在司九荇早就习惯了白左的喜怒无常,她淡定的坐起身子,闭目调息。
传承之力在体内运转,缓缓修复她受损的筋脉。
旁边站立着的白左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视线落在她的无名指上,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上古圣物琉璃盏?千年前消失的灵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左靠近了司九荇,此时司九荇闭目调息,并没有察觉到白左的靠近。
白左探究的看着司九荇手上的琉璃盏,伸手去触碰那琉璃盏。
却被一股抵抗的力道弹了回来。
“竟然认主了?”
白左不可思议的感慨。
“这琉璃盏乃上古圣物,竟然认你为主,司九荇你当真有些能耐。既然如此,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白左站起身来,神色恢复淡然。
一个时辰过后,司九荇体内的伤已经被传承治好了,她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抹修长的身影。
“你竟然还在这里?”
没有想到白左会一直在这里等她,司九荇的语气里满是惊讶。
“跟我走。”
面对司九荇的惊讶,白左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在前面。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特意在这里等司九荇。
这青城山虽然只是凡间的一座山,可是里面竟然有红衣鬼母这样的怪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怪物。
方才司九荇伤的那样重,他可不放心让司九荇一个人下山了。
看着白左高傲的转身,司九荇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在心里想着。
“他大概是在等着自己一起走吧,方才他来的那样快,是不是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司九荇看着白左高大的背影。
“和他有一个儿子,其实也不错呢。”
她的想法早就被白左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一次却没有想往常一样转身呵斥,而是同样缓缓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青城山脚下。
青城山里面和外面隔了一层结界,司九荇站在结界里面,回头看了看山上。
雪貂有无名仙人的照顾,应该能很快康复吧?这青城山灵力充沛,说不定雪貂在这里修炼,还能修为大涨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放下心来,一脚踏出了结界。
青城山外便是青云城,要回诏安城便一定会路过青云城。
司九荇看了看身后的白左,他一路跟着自己,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司九荇本身也是一个不多言多语的人,白左不说话,她便更不会说话了,两人沉默着往青云城走去。
到了青云城,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司九荇和白左。
这让司九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看自己再看看白左。
再三确认两人并无异样,便再次往前面走去。走了一会儿,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那些人一边惊奇的看着他们,一边指指点点。
被那些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司九荇感觉浑身不自在,她停下来看看白左,悄声问道。
“我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对于司九荇的坐立不安,白左倒是淡定许多。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没有。”
“那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们?”
“不知。”
轻飘飘吐出这样两个字,白左便率先往前面走去。
此时,从人群里面挤进来一个人,惊奇的看着司九荇。
“姑娘,你竟然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司九荇只觉得这个人很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便是那混沌摊的老板。
她便笑着点点头,语气轻松。
“嗯,是啊。”
听到她这么说,那混沌摊的老板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的喊道。
“你们看,她就是那个只身上青城山,然后完好无损出来的人!”
说着,围着司九荇转了一圈,脸上越发惊奇崇拜。
“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白左不满的冷哼一声,大步朝前面走去。
那混沌摊的老板看出白左的淡漠,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悄悄靠近司九荇。
“那位是不是你从青城山带回来的仙人?”
他说道白左的时候,神情越发恭敬。
的确,白左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如同谪仙,甚至比身为仙人的无名更加丰神俊朗。
司九荇暗暗想着。
“青城山上确实有仙人,只是不是白左而是无名。”
看着眼前的混沌摊老板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司九荇便笑着说道。
“他不是仙人,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和我一样,是凡人。”
说完,司九荇自己也有些疑惑。
从以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白左不像个凡人,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仙人,他大概是个厉害些的凡人吧。
自从上一次两人交换心头血过后,司九荇的想法白左便全都知道。
此时听到司九荇心里的声音,白左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
那混沌谈的老板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声问道。
“姑娘,你的那位凡人朋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
“没事,你不用管他,他就是那样的性子。”
司九荇如此说道,快步追上了白左。
“喂,你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好不好?”
闻言,白左停下了步子,静静的看着司九荇。
他这样静静看着人的时候,一双眼睛无比深邃,仿佛一眼能看穿人的心思。司九荇侧过头去,不敢和白左对视。
她想到了白左逆天的实力,自己在他面前想必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吧,有什么资格跟他提要求呢。
她的这些想法,白左同样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动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
闻言,司九荇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白左,忘了反应。
“走吧。”
白左笑着朝司九荇伸出手去。
像是着了魔一般,司九荇伸出手,握住白左的手。
白左嘴角笑意加深,紧紧握住司九荇的手。
“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真是一对璧人。”
“这姑娘貌若天仙,男子如同谪仙,都不似凡人。”
周围人群纷纷感慨。
司九荇悄悄红了脸,白左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害羞什么,我们连儿子都有了。看来,你对我还不够了解,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深入了解彼此?”
听到他说深入了解,司九荇便不由自主想到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脸越发红了。
见到如此害羞的司九荇,白左心情大好,竟然笑出了声。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哭喊,两人寻声望去。
就见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的冲过来,两旁的路人纷纷闪避。
而马车前面,赫然有一个蹲着玩泥土的小孩,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那声惊慌失措的呼喊便是这孩子的母亲发出来的。
听见母亲的声音,孩子抬起头来,便看见朝自己冲过来的马车,一时间吓呆了。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孩子一定会葬身在马蹄下面,那驾车的年轻小伙子涨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拉不住发疯的马匹。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在孩子头上,街上的人纷纷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悲剧发生。
就在这时,白光一闪,白左便出现在马蹄前面。
他单手支撑着马匹的前蹄,另一只手把孩子提冷着扔出去。司九荇飞身到半空,接住半空中的孩子。
同时,白左另一只手以千钧之力按压在马头上,狂暴的马匹渐渐安静下来。
那驾车的小伙子脸色苍白的下来道谢,孩子的母亲从人群中挤出来,从司九荇手里抱回了孩子,对司九荇千恩万谢。
“谢谢你啊,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孩子这时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
周围人纷纷回过神,看着白左和司九荇满是感激和崇拜。
“真是好身手啊。”
“是啊,多亏了他们出手相助。”
“好人会有好报的,这可是老李家的独苗呃。”
大家议论纷纷,看着白左和司九荇不住点头。
那妇人说什么也要给司九荇和白左一些银两,感谢两人的救命之恩。
白左和司九荇婉拒之后,那妇人便带着孩子给两人磕头,感谢了两人的救命之恩。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制服受惊的马匹对于两人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两人正要离开,便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
“二位留步!”
闻言,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棍朝他们快步走来。
老人已经到了风烛残年,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两人便转身朝老人走去。
见到两人转身走过来,老人松了一口气,放缓了步伐。
“两位英雄救命!”
不等两人发问,老者便朝两人跪下去,被白左眼疾手快扶住。
“老人家,不必多礼,有事请说。”
“我们能帮到你的,一定尽力帮你。”
司九荇在一旁补充道。
老人家还没有说话,便先落下泪来。
“两位英雄救命,救命啊!”
“老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老人再三叫他们救命,司九荇便问道。
老人看着司九荇,老泪纵横的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司九荇和白左对视一眼。
街上仍旧车水马龙,南来北往的商人脸上洋溢着商人特有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太平。
“想不到这样繁华热闹的城市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正是让人意想不到。”
“如果我没有猜错,送去祭祀的应该都是穷苦百姓家的女孩。他们贫穷、低下,就算心有不甘,也没有地方诉说不幸。”
白左思索着说道。
“公子说的没错,每年送去祭祀的都是我们这些贫穷老百姓家的闺女,凡是有些钱财的,给县丞塞些银钱也就混过去了。”
老人满脸的痛苦与不甘,双眼不肯从白左身上离开。
“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老人一边说一边又要下跪。
白左连忙一把拉住老人。
“老人家,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说完,他看向司九荇。
其实从方才老人的话里面,司九荇也听出了不同寻常,便点了点头。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司九荇和白左只得暂时在青云城住下来,他们的本意是想住客栈,可是老人担心他们一走了之,无论如何也要他们住到他家。
看着老人脸上的忐忑,司九荇和白左只得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很快,两人便跟着老人来到了他家。
这是城边上一处破旧的小院落,墙壁上几处宽大的裂缝,就连屋顶上的茅草也摇摇欲坠。
老人家中只有老伴和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是他们年过半百才得到的,自然当宝贝一样养着。
闺女生的如花似玉,城里面好几家大户人家的公子来看过了,都很中意。
老俩口想着等孩子成年了,就给她寻一个好婆家,再也不用跟着他们过苦日子了。
谁知道天不遂人意,孩子刚成年,便被县丞过来贴上了祭祀的标签。
自古商不与官斗,那些平日来往频繁的富家公子再也没有登过门了,邻居看他们的神色也是同情又无奈的。
这老两口几乎要哭碎了心,想着闺女被送去祭祀后,他们也随着去了吧。
走投无路之下,司九荇和白左出现了,老人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当街求他们救人。
没想到,两人真的同意了。
院门是一个同样白发苍苍,满脸沟壑皱纹的老妇人打开了。
看见老头子身后跟着的司九荇和白左,面露难色。
“两位是借宿?我们家地方狭窄,也没什么好吃的,恐怕要委屈二位了。”
话音刚落,便被老头子喝止。
“老婆子,你什么眼神,你看他二位的穿着打扮,像是来借宿的吗,这是我找来救我们桂花的恩人。”
听到老头子这样说,老妇人愣了一下,仔细打量司九荇和白左,见他们果然穿着不凡,气质与众不同,便双膝一软,要跪下去。
被司九荇眼疾手快的扶住。
“老婆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帮助你们。”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老妇人老泪纵横的招呼他们进屋,紧张的拿出屋里仅剩的米面和蔬菜,生火做饭,招待他们。
老妇人忙活着做饭,老头便带着他们去了客房。
客房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张床上一床棉被洗的发白,上面打了几个补丁,却透露出自然的芬芳。
看得出来,老头对他们的住宿极为上心了。
让司九荇尴尬的是,这样的客房只有一间,老人家境贫寒,自然没有多余的房间来给他们分开住。
况且,他们在大街上牵手的一幕,老人也看见了,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是夫妻。
“寒舍简朴,还望两位恩人不要见怪。”
老头满脸歉意。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老人家。”
司九荇说道。
老人感激的看一眼他们,便把房门带上了。
一时间,狭窄的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两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那仅有的一张床,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上吧。”
看出她的不自在,白左嘴角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还早呢,吃了晚饭再说睡地板的事吧。”
司九荇本以为白左会谦虚一下,他自己睡地上,谁知道他就这么淡定的同意了。
算了,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反正自己风餐露宿惯了,睡地上也没什么。
司九荇点点头,想到老头在街上说的话。
自从十年前,这青城山脚下便出了一个妖怪大王,一阵妖风,把城里的铺面砸的七零八落。
县丞吓得带着满城百姓磕头求饶,那妖怪大王以每年送一个妙龄女子为条件,答应他们不再来城里找事。
青云城的百姓以为是青城山上的妖怪作祟,司九荇和白左都知道不可能。
司九荇看着白左说道。
“对于白日老人所说的青城山妖怪作祟,你有什么想法?”
白左端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青城山有结界,人进不去出不来,妖怪自然也一样。十年前,来青云城兴风作浪的应该不是青城山上的妖怪,而是其他地方来的野妖怪吧。”
这一点和司九荇想的一样,她想了想,补充道。
“这妖怪非要借着青城山的名头,想必不是很厉害。只是利用青云城百姓对青城山的恐惧,让他们不敢反抗罢了。”
话音落下,白左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晚饭的时候,司九荇见到了老人的闺女桂花。
她今年刚满十六岁,秀气水灵,在青云城这个地方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了。
这姑娘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出来见到司九荇和白左的时候愣了一下,接着看向老人,眼泪又扑簌簌落下来了。
“爹,我不想去。每年我们城都会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那个妖怪大王,可是从来都没有见她们回来过。爹,你这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
听了桂花这话,那老婆婆老泪纵横,抱着桂花哭嚎道。
“我可怜的桂花啊!”
两人哭成一团,司九荇和白左有些尴尬的站着。
老人见状,呵斥一声。“哭什么哭,两位恩人在这里呢。他们本领大,一定能想办法救我们。”
话音刚落,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司九荇和白左。
司九荇摸了摸鼻尖,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
听到司九荇的话,桂花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晚饭是几个农家小菜和几个馒头,看外表,粗糙至极。
司九荇担忧的看着白左,他是玉祁的王爷,从小娇生惯养,应该没有吃过这样粗糙的食物吧。
仿佛没有察觉到司九荇的视线,白左面色如常的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就着小菜大口吃起来。
这反而让司九荇多看了他几眼,心想。
“本以为他养尊处优惯了,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食物,没想到他还挺接地气。”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白左便看了她一眼,拿一个馒头塞进她嘴里。
在吃饭的过程中,司九荇和白左得知,明天青云城的县丞便会送来出嫁的衣服和首饰,新娘子打扮好了,明天晚上就会给那个妖怪大王送过去。
“两位恩人,明天我们的闺女就要送给那妖怪大王当新娘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老人担忧的问道,另外两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们。
办法嘛,司九荇看了看白左,见后者一脸平静便说道。
“你们放心,明天我们自然会有办法。”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老人一家似信非信的看着他们。
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希望司九荇和白左两人真的有办法。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便拿起棉被往地上一铺,自然而然的躺了上去。
一旁的白左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窗外传来蟋蟀的鸣叫,司九荇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想着妖怪娶亲的事。
“你说,明天我们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救下桂花呢?”
“明天再说吧,早些睡。”
床上传来白左淡淡的声音。
听到白左的声音,司九荇反而睡不着了,她索性翻身坐起来,说道。
“要不明天我们直接去把那个妖怪大王杀了吧,省得它害人。”
“明天再说吧,现在先睡觉。”
白左翻了个身,继续说道。
闻言,司九荇再次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懊恼不已。
“我睡不着。”
话音刚落,白左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睫毛几乎碰触到她的额头。
司九荇一愣,身子下意识后退。
可她却没有办法后退分毫,白左的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殷红的嘴唇缓缓靠近。
看着白左越来越近的容颜,司九荇惊讶的瞪大眼睛。
“不是吧,又来。”
下一刻,两片唇瓣就这么碰到了一起,司九荇连忙闭上眼睛。
一开始,司九荇是麻木的。
这个白左喜怒无常,这一刻还和她亲密无间,下一刻便会推开她,冷若冰霜。
司九荇早就习惯了,只等白左推开她,好睡觉。
察觉到司九荇的心不在焉,白左重重在司九荇嘴唇上咬了一下,司九荇吃痛,闷哼一声,声音悉数被白左吞进肚子里。
他的吻仿佛一把烈火,烧灼着司九荇。
渐渐的司九荇浑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只有攀着白左的脖子才能勉强坐直。
许久,就在司九荇快要窒息的时候,白左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黝黑的眸子里星光闪闪,他勾起嘴角,嗓音低沉。
“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说着,把司九荇抱到了床上,放在自己身边,单手搂着司九荇,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即便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可是司九荇如此近距离接触白左,仍然免不了心跳加速,浑身僵硬。
被白左抱在怀里,她动都不敢动一下,就那么僵直了身子躺着。
白左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心满意足的说道。
“好了,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稳。
看着白左平稳起伏的胸膛,司九荇在他怀里面红耳赤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已经睡着了。
此时,早该睡着的白左缓缓睁开了眼睛,伸出食指缓缓描绘司九荇的眉眼,眼里露出一丝温柔,一丝疑惑。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司九荇便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了,她坐起来,把窗户撑开一条缝,往外面看。
便看见一行穿着官服的人,手里捧着新娘嫁衣,首饰等来到了院子里。
老人匆忙出去迎接,满脸痛苦的接过县丞带过来的礼服。
一个长了两撇八字眉的精瘦男子说道。
“妖怪大王看上你们家闺女是你们家的福气,尽快给新娘收拾妥当,不要误了妖怪大王娶亲的吉时。”
老人苦哈哈的点头哈腰应承下来,送走了那行当官的人,老人转身,满脸哀戚的往房间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东边屋子里便传来哀怨的哭声。
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司九荇再也没有睡意了,索性坐了起来。
她起来,白左便也跟着起来了,自然而然的坐在她身后,双手环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在看什么?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了。”
司九荇的语气有些凝重,同时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我穿上嫁衣代替桂花出嫁,可好?”
“不好。”
白左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同时把司九荇抱得更紧了些。
“你只能为我穿上嫁衣。”
语气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
此时的白左满眼柔情蜜意,脸嘴角的弧度都温柔了许多。
果然,他又神志不清了。
之前端木景焕便说过,白左练功走火入魔了,偶尔会神志不清。
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总会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举动,对此司九荇已经见怪不怪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猛地被白左推开,她错愕的回头看白左,只见刚才还对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此刻满眼寒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司九荇在心里感慨。
“看吧,这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模样!”
“女人,你应该自重,男女有别,你整个身体贴着我做什么?”
白左面如寒霜的看着司九荇。
闻言,司九荇有些无语。
“分明是你主动抱着我的,好不好?”
她才不会主动靠近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呢,即便他长得很是好看。
“你还狡辩,我怎么可能抱着你这个丑女人。”
他竟然说自己丑!
司九荇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和他理论,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公子,姑娘你们起床了吗?”
算了,看在他练功走火入魔,会偶尔神志不清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司九荇起身便去开门。
“起来了,老伯。”
老伯手里拿着县丞送过来的新嫁衣,满脸哀愁。
“嫁衣已经送过来了,姑娘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司九荇淡然的把老人手里的新嫁衣接过来,说道。
“老伯,便由我代替你的女儿出嫁吧。”
白左在后面冷哼一声,并没有反驳。
那老人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怎么可以?十年来,送去和妖怪大王成亲的姑娘就没有回来过。姑娘,你这是去送死啊。”
那老人面又不忍。
“老伯,我是青城山上完好无损回来的,我很厉害,你放心,我一定能平安回来。”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那老人仔细看了看她,想起这姑娘能活着从青城山出来,想必是有些能耐的。
便对着她鞠躬,说道。“如此,那便多谢姑娘了。”
送走了老伯,司九荇转身,她需要换衣服,既然决定了代桂花出嫁,便没什么好犹豫了。
转身,看见白左一双寒冰玉砌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你就那么想嫁人?”
“这只是救人,不是嫁人。”司九荇纠正道。
“你已经生过孩子了,不守妇道。”
白左的脸上晕染了一层温怒。
闻言,司九荇向前走了两步,勾起嘴角。
“你这是在吃醋?”
“自作多情!”
白左一甩袖子,站起身来,大步朝外面走去。
等到房门关上之后,司九荇便换上了新嫁衣。
她的身量比桂花高挑纤细一些,嫁衣穿在她身上稍微有点短,不过还是很好看的。
在原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反正是为了捉妖又不是真的嫁人,不合身便不合身,将就着穿吧。
反正新娘都是要盖上红盖头的,到时候盖头一盖,往轿子上一坐,别人又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拉开门出去了,差点撞进白左的怀里,司九荇连忙后退一步,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她本以为白左离开了,谁知道白左一直在门外,她还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想来,自己的修为跟白左相差太多,没有差觉到白左的存在也正常,只是白左一直站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什么。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偷偷看了白左一眼,脸上多了两抹红晕。
“女人,打消你脑海里那些龌龊的想法,本王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说完,便高冷的往前面走去。
白左不屑一顾的语气让司九荇恨得牙痒痒,她现在越来越后悔当初跟他交换心头血了。
这家伙总是悄悄偷窥她的心思,她在白左面前仿佛一个透明人,任何想法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气归气,司九荇还是来到前院,把事情跟老人一家说明了。
听说司九荇要代替自己的女儿嫁给那妖怪大王,老妇人眼里流露出不忍和小心翼翼。
“老头子,那妖怪大王凶残无比,可不能让这闺女前去冒险啊。”
都是心善之人啊,司九荇在心里想着,便对那老妇人说道。
“老婆婆,你放心。我很厉害的,比那妖怪大王还厉害,我会平安回来的。”
听到她这样说,老妇人嘴巴张合几次,看见了自己的闺女桂花从房间里走出来,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她走过去,拉着桂花就要给司九荇跪下磕头,却被司九荇一把扶住,说道。
“不用,那妖怪危害百姓,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你们且等我的好消息,过了今晚,总会有个了断。”
没想到自己还充当了一回捉妖师的角色,司九荇说的满腔正气。
很快便到了黄昏,城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是婚嫁的喜庆曲子。
听到喜庆的唢呐声,老人夫妇落下泪来。
老妇人帮司九荇把盖头盖上,轻声说道。“姑娘,委屈你了。”
司九荇捏了一下老妇人的手掌,示意她放心。
很快,大门便从外面打开,一群穿着红色衣服的人鱼贯而入,门口停了一抬大红花轿。
看见老两口中间站立着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那个长了两撇八字眉的官差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对嘛,反正你愿意也得嫁闺女,不愿意也得嫁。自己收拾妥当了,也省得麻烦我们。”
老两口木着脸不说话,那官差脸上有些下不来,便从旁边人那里拿了一袋银子,差人递给老人。
“诺,这是县丞老爷看你们听话,赏给你们的。”
话音刚落,那袋银子便被老人扔在了地上。
“你,大胆!”
见状,那八字眉官差大怒。
为了不引起冲突,盖着红盖头,穿上红嫁衣的司九荇往前面走了一步。
见状,那八字眉官差转怒为喜,笑着说道。
“你们的女儿比你们识趣多了。”
司九荇一步步往前面走,身边传来老人担忧的声音。
“闺女,小心呐。”
司九荇点点头,跨上花轿。
轿帘放下来,唢呐声响彻天际,一行人抬起新娘子欢天喜地的朝妖怪大王的老穴走去。
她走后,白左才从屋子里面转出来,眼神深邃的看着花轿出发的方向。
花轿一路出了城,周围的房屋渐渐少了,变得荒凉。
暮色四合的时候,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请新娘子下轿!”
同时,轿帘被人掀开了。
那八字眉官差看着里面端坐的新娘子,只觉得这个新娘子比往年的都要听话。
以前的被选来和妖怪成亲的新娘子总是哭哭啼啼的想要逃跑,他们还得费力把新娘子捆起来。
听到官差的声音,司九荇伸出手去。
那官差愣了一下,接着喜上眉梢,连忙把手臂伸过去。
司九荇便搭着他的手臂,出了花轿。
“桂花啊,你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本来我今年也打算向你提亲来着,可惜了。这是县丞大人的指令,我们也是听命办事。”
一边往前走,那八字胡官差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
司九荇沉默着往前面走去,就算盖了盖头看不清脸,声音也是不一样的。
“你要是不幸做了鬼,可不要来找我们啊,我们只是当差的。”
官差继续说道,也不管司九荇有没有回答。
这里是青城山脚下,树木苍郁,杂草丛生,一股阴寒之气从前面传来。
看来前面就是那妖怪的老巢了。
此时一阵阴风吹来,众官兵吓得一颤,纷纷停下了脚步,满面惊恐的对视,不敢再往前面走。
阴风过后,一阵喋喋的笑声传过来,那些官兵几乎吓得尿裤子,纷纷朝来时的路跑去。
一瞬间,那些人便跑的无影无踪。
司九荇静默的站着,嘴角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银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指尖,浑身灵力流转。
“好强大的妖气!”
一阵阴风吹过来,体内响起圣尊传承的声音。
下一刻,从密林中出来一道黑影,身上包裹着重重黑气,所过之处,草木枯死。
看来这就是那个妖怪大王了。
司九荇静静看着,透过盖头观察那个妖怪大王。
这妖怪脸上身上长满了褐色的毛发,脸上纵横交错的筋脉血丝,指甲如同匕首,肮脏锋利。
“奇怪,这仿佛不是一只纯粹的妖怪?”
脑海里传来圣尊传承的声音。
“这是怎么说?”
司九荇有些疑惑的用意识问道。
传承却不再说话。
此时那妖怪走的更近一些了,司九荇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皱了皱鼻子。
那一刻,那妖怪突然靠近司九荇,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
“你就是今年青云城送过来的新娘子?”
司九荇摇摇头。
“不是,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话音刚落,红盖头便飞上天空,司九荇身子直直后退,同时指尖银针发出,射向那妖怪全身要害。
那妖怪没有防备之下,大惊失色,闪身躲避,还是有三根银针刺入了它的死穴。
“呵呵,有趣,比往年的有趣多了,我喜欢。”
妖怪站立在树上,阴笑着说道。
司九荇确认方才有三根银针刺入了妖怪的死穴,为何那只妖怪一点事都没有?
“他通过修炼改变了全身的筋脉,穴道的位置也被改变了。”
脑海里响起传承的声音。
“跟我乖乖回洞府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那妖怪合身扑上来。
意念方起,赤红色的七星剑已经在司九荇手上了,她手臂一挥,一道赤红色的剑气冲妖怪射去。
那妖怪一愣,接着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避开了司九荇的攻击。
下一刻,天上响起惊雷滚滚,天山雷鸣,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劈向妖怪。
那妖怪左躲右闪,变了脸色。
“你这女人倒有些本事,待我抓到了你,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九荇根本不给它喘息的机会,电闪雷鸣夹杂着团团烈火,招招直逼那妖怪天灵盖。
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那妖怪躲闪不及,被一道闪电劈中,顿时一条胳膊飞了出去。
“你找死!”
那妖怪纵身接住自己的断臂,一下子接在创口处,断臂重新长上了。
见状,司九荇大惊,没想到这妖怪还能把断掉的手臂接回去。
那一刻,那妖怪周身黑雾越发浓重,司九荇感觉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腥气,脑袋一阵阵眩晕。
“这雾气有毒。”
圣尊传承的声音响起,自动运转给司九荇解毒。
“你竟然还能站立起来,我当真小瞧了你。”
那妖怪看着司九荇,下一刻手里多了一把剑,这把剑有些眼熟,司九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那把剑在妖怪手上变成千万把剑冲司九荇射过来。
周围是那妖怪的威压,司九荇行动受到限制,闪避不开,只能举起七星剑朝中间那把最大的剑迎了上去。
兵器相接的声音响起,七星剑发出嗡鸣,那把剑重新飞回到妖怪手中。
司九荇肺腑受到创伤,后退一步,吐出一口鲜血,在心里暗想。
“好大的气劲!”
这个念头刚出现,胸口便重重挨了一掌,司九荇身子倒飞出去,还没落到地上,腰间便被妖怪重重打了一拳。
“咔嚓。”
腰骨断裂,司九荇浑身力气瞬间消散,重重落在地上。
那妖怪被司九荇激发了斗志,此刻招招致命,以司九荇目前的修为,完全躲不开它的攻击,只有挨打的份。
“你的伤势过重,要复原,得两个时辰。”
传承的声音响起。
“两个时辰,足够它把我大卸八块了,你能不能快点?”
“已经是最快了,谁让你这么弱。”
看来今日要丧命于此了,司九荇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妖怪,不甘的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
七星剑和她命里相连,她受到重创,七星剑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没有办法显出真身来保护她。
“这是人,不是妖怪!”
此时圣尊传承又在她脑海中说道。
闻言,司九荇惊愕的看向那个完全看不出人样的妖怪,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人,不是妖怪!
一个人干嘛要把自己活成妖怪的模样?司九荇心下疑惑。
“你这娘们有些意思。”
妖怪走到司九荇面前,在她腰间踹了一脚。
腰间断裂的骨头被妖怪大力踹了一脚之后,撕心裂肺的痛传来,司九荇额头顿时大汗淋漓。
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女人,你这么倔强,是要吃亏的。”
妖怪三两步走到司九荇面前,抬脚踏上她的胸膛。
脚下加力,五脏六费被挤压的错位,一口鲜血从司九荇口中喷涌出来。
那妖怪眼里杀意毕现,司九荇双手抱着妖怪的腿,抵抗那股力道。
“你挣扎也没用,早晚都要死!”
妖怪狞笑着看着司九荇,黑漆漆的嘴巴开合。
“做妖怪的滋味不好受吧?”
司九荇挣扎着开口。
“你说什么?”
妖怪震惊的看着司九荇,脚下的力道放缓。
看到妖怪的反应,司九荇脑海里出现一丝生机,接着说道。
“你分明是人,为何要把自己活成妖怪?”
闻言,那妖怪的眼里浮现出痛苦和哀楚,抱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你懂什么,我就是妖怪!天生的妖怪。”
他的精神有些错乱,司九荇趁着这个间隙,赶紧给自己疗伤。
“你不是妖怪,你本来是人。”
她一边不动声色地疗伤,一边说道。
“不,不不不,我是妖怪,天生就是妖怪,我不是人,不是人!”
妖怪有些狂乱了,它暴走几步,抓着自己的脑袋,一缕缕头发从头皮上被扯掉。
身上的束缚解开,司九荇身子缓缓往后挪,眼睛盯着那个陷入疯狂的人,继续说道。
“你分明就是人,你是天生的人,你不是妖怪,你为什么会成为妖怪?你迷失了心志,丧失了自我。”
那妖怪发出痛苦的吼叫声,把脑袋往树干上撞,叶子扑簌簌落下来,司九荇退的更远了些。
看着那人,她在心里想着。
“对,就这样,你很痛苦,痛苦的快要疯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司九荇要退出那人的视线之际,那人猛地回过头来,双眼猩红的看着司九荇。
“差点上了你的当,你跑不了的。”
说着,身子瞬间转移到司九荇旁边,一脚朝她腰际踹过去。
“啊!”
刚修复到一半的腰骨重新被撞断,司九荇忍不住痛呼出声,脸色苍白,嘴唇没了血色。
那妖怪走到司九荇面前,面目狰狞的看着她。
“我说过,我要你生不如死!”
一边说,一边抓起司九荇的脚腕,把司九荇朝自己的洞穴里面拖。
腰骨断裂,司九荇浑身没有一丝力道,只能任由那人拖着她走。
皮肤和粗糙的地面摩擦,皮肉被磨破,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司九荇痛的几乎晕厥。
经过炼狱般的一段距离,他们终于到达了那人所住的洞穴。
他把奄奄一息的司九荇仍在一角,便去了另一边。
司九荇得以喘息片刻,视线在洞里打量一周,落在另一个角落那几具白骨上面。
她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数了数,正好九具白骨。如果不出意料,那九具白骨应该就是青云城送来给妖怪当新娘子的九个少女。
没想到那些少女竟然死的这么惨,这伤天害理的妖怪,她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她。
正想着,那人又走过来了。
他径直卡住司九荇的下巴,往她嘴里扔了一颗药丸,然后强迫她咽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司九荇愤怒的问道。
“醉美人而已,方才被你激怒,我差点酿成了大错。你可不能死,我还得拿你练功呢。”
那妖怪嘴角露出一抹阴笑,起身到了另一边等着司九荇药效发作。
司九荇注意到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剑,剑柄上有繁复的花纹。
这个花纹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在哪里呢?
她闭上眼睛苦苦思索,脑海里浮现出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各式各样的长剑。
“原来是祝家人。”
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了,那人手里抱着的剑和祝流云所使的剑一模一样,分明就是祝家的剑。
看来那人也是祝家人了。
这祝家究竟是什么家族,怎么尽出怪胎?
想到了那人的来历,司九荇皱起了眉头。
“只是不知道这祝家人又为何会变成妖怪?”
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了,肚腹处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渴望在横冲直撞。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司九荇连忙问道。
“方才那妖怪给你吃的醉美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用自己的方法改进了一下,解毒有些困难,你先克制一下。”
脑海里传来传承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
“还是改进过的?”
司九荇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落在了那九具白骨上面。
那九个少女是怎么死的?
联想到自己吃下的东西,司九荇猛然想到了某种禁术,莫非那妖怪就是要使用禁术?
这种禁术以前司九荇在圣医阁的书上看过,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修炼这种恶心的术法。
司九荇心里一阵恶寒,身上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她面色通红,呼吸急促。
“好了没有?”
她焦急的用意念询问道。
“还没有,你再坚持一下。”
远处的人察觉到这边的异样,朝司九荇走过来,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司九荇。
“你是这十年来,青云城送来的姑娘里面最好看的一个,一会儿我会好好对你的。”
看着眼前的人,司九荇差点呕吐,真是太恶心了。
“你滚远点,不要碰我!”
她厉声呵斥。
那人好笑的看着司九荇。
“一会儿你便会求我的。”
一边说,一边去解司九荇的衣衫。
“滚开,你这个恶心的人,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一想到那种事,司九荇想死的心都有了。
“啧啧,可惜了这张脸蛋,我练功只能用一次,一次过后,你便会变成一具枯骨。你看到那边没有,那些之前都是跟你一样的少女,现在她们都成了骨头。”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长长的指甲几乎划到司九荇脸上。
偏偏此时司九荇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解开,浑身没有力道,体内更是气血翻涌,面色红若朝霞。
“滚开!”
司九荇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那人狞笑着朝她伸出手。
紫色光芒一闪,那人的一双手便齐刷刷掉在了地上。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找死!”
一道紫色的修长身影出现在洞口,白左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看到白左,司九荇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白左出现过。
“你是谁!”
白左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让那人有些忌惮的后退几步。
“你不配知道。”
白左的视线落在角落里面色通红的司九荇身上,面上渐渐升起一团怒气。
洞府里威压更甚,那人犹疑着不敢上前,眼珠子四处瞟,就要找机会离开。
身形方动,白左便袖子一挥,一道紫色的光芒射向那人胸口,那人胸膛前面瞬间塌陷一片。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塌陷的胸膛再看看白左,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一击过后,白左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了司九荇。
弯腰,俯身,抱起司九荇身形便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一片湖泊边,白左抱着司九荇站立。
一阵风吹来,司九荇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白左线条俊朗的下巴,悄悄吞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醉美人的效用还没有完全解除,司九荇此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诡异的画面。
浑身越来越热,仿佛有一团火焰要把司九荇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身边的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啊。”
司九荇在内心感慨,双臂不知何时环上了白左的脖子。
下一刻,冰凉的湖水席卷全身,白左竟然直接把人给扔到了湖里。
司九荇在湖里挣扎了几下,才冒出脑袋。
“你太过分了!”
她指着岸上的白左,吼道。
接着察觉到自己的此时身在水里,衣服都被湖水湿透了,里面的内容若隐若现,便立马捂住了胸口。
白左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在水里的司九荇气的头上冒烟,方才白左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屑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还是有料的好吧。
浸泡在冰凉的湖水里面,司九荇浑身的热感被压制下去,头脑清晰了不少。
抛开白左的态度,司九荇想起了那奇怪的人抱着的长剑。
“那分明是祝家的剑,那人应该跟祝家脱不了干系。”
想起在那人面前所受的屈辱,司九荇便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半响,体内的热感完全消失,司九荇从湖里出来,用火元素烘干衣服。
上了岸之后,司九荇便往那山洞走去,却被白左拦住,他眸色幽深。
“你去哪?”
“跟你没关系。”
司九荇绕开白左便要离开,手臂却被白左抓住。
“你要去找那人复仇?”
接着说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
“那也不用你管。”
说着,便想要挣脱白左的手,然而白左的力道却是很大的,她根本挣脱不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九荇回头瞪着白左。
“阻止你做傻事。”
他看着司九荇,眼眸里满是坚持。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我费力救了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如果我儿子的母亲是个一昧蛮干的人,那么我宁愿给我儿子换个母亲。”
白左眼睛眨也不眨的说道。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眸子里的愤怒渐渐压制下去,她看了白左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孩子的模样。
是了,她这么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自己可以不顾生命危险,意气用事,可是孩子呢。
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孩子不能没有娘亲。
自己现在去找那个怪物拼命,就算那怪物被白左重创,自己的胜算也不大。
历经千辛万苦走到现在,不能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司九荇放缓了语气,缓缓说道。
“我知道了,方才是我太心急了。”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白左便不再说什么,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白左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祝家的祠堂,那里跪了一个满身毛发的人,看起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浑身黑气弥漫,祠堂里面妖气冲天,他看起来受了重伤。
而他的旁边站了一个面容严肃的老者,老者看着怪物的眼里夹杂着痛苦和后悔。
老者的身后跟着面容清秀的白衣女子,赫然便是祝楚。
此刻她的视线落在祠堂里面跪着的怪物身上,眼神惊疑不定。
祝楚前面的老者便是祝家家主祝流云。
“爹!”那怪物发出痛苦的声音。
“救我,救我!”
他看向老者,满脸痛苦。
听到怪物的声音,祝流云震惊的后退两步。
“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眼里满是痛苦的挣扎。
那怪物闻言,落下泪来,痛苦的哀嚎一声,哀戚道。
“爹,你当真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吗?当初我走上这条路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练功走火入魔,每年不吸食新鲜的女子血液便活不下去。”
闻言,祝流云眼里痛苦加剧。
身后的祝楚面又不忍,求情道。
“爹,你救救大哥吧。”
随着祝楚说话,那怪物的视线转移到祝楚身上,祝楚看到怪物的正脸,害怕的后退一步。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怕自己,那怪物满眼失落,仿佛气急攻心,连连吐出几口鲜血。
“儿啊!”
见到怪物吐血,祝流云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把怪物抱在怀里。
“爹啊,你原谅我了吗?”
怪物奄奄一息的看着祝流云,祝流云没有说话,双手抵在怪物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怪物体内。
怪物不但没有好转起来,然而气息更加微弱了,他制止了祝流云的动作,说道。
“爹,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我的。”
闻言,祝流云眼里闪过一抹痴狂,身形一晃,消失在祝家祠堂。
再次出现的时候,祝流云手里多了一个脸色惨白的丫头。
他一把把那丫头推到怪物身边。
“是不是吸血就能活?你吸她的血,你快吸啊!”
那丫头吓得瑟瑟发抖,祝楚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怪物惨笑着摇摇头。
“没用的,父亲。我全身筋脉被打断,已经活不成了。我回来,便是希望求得你的原谅,死后仍然能葬进祝家祠堂。”
说完这句话,怪物越发气息微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那怪物痛苦的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就这么挣扎了一下,那怪物便断了气。
摊开的手心里赫然有一片红色布料。
眼前的红色和记忆中的红色重合,祝流云双目猩红。
“司九荇,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之前在洞中和怪物交手,白左便察觉到他身上有祝家血脉的气息,便在他身上打入一道追踪符,此时一路追踪至祝家祠堂。
外界传言祝流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出色的便是那英年早逝的大儿子。
看来传言有误,当年英年早逝的祝家大儿子并没有死,而是练功走火入魔,成了非人非妖的怪物。
祝流云担心这件事传出去有损祝家名声,才对外界传言祝家老大已经死了。
这祝家大儿子练功走火入魔,每年需要吸食年轻少女的血液才能活命,这件事祝家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诏安城第一大名家祝家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匡扶正义,光明磊落,当真是越大的世家越肮脏龌龊。
隐匿了身形的白左满眼厌恶的看着祝流云,仅凭一片衣服便武断的认为人是司九荇杀的,这老头儿分明是找借口除掉司九荇。
想到这里,白左便想出手替司九荇解决掉这个麻烦。
念头刚起,另一个念头又冒出来,让白左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身离开了祝家祠堂。
“你明知道那老头儿是故意针对司九荇,却置之不理,白左,你可真冷血。”
端木景焕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不可置否的评论道。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白左站立在窗口,微风吹起他的头发,让端木景焕看不清白左脸上的表情。
“你的道理便是让她去送死?你知道祝家高手众多,每一个实力都在司九荇之上。”
“她需要历练,你我都知道要变得强大,只有不断战胜比自己更强大的人。”
闻言,端木景焕被噎了一下,说道。
“这样的媳妇养成计划未免太残忍了些。”
“有我在,她至少不会死。”
白左看了看虚空,目光长远而深邃。
从湖泊里出来之后,司九荇本回诏安城跟沈焕月和沈焕溪交代一下,便去灵雾谷查找凤青莲的线索。
转念一想,又担心那怪物再次袭击青云城,便调转方向来了怪物所盘踞的山洞。
她浑身戒备的走进洞里,却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便出了山洞,在洞口守了三天,依然没有看见怪物。
司九荇暗自思索道。
“这里是怪物的老巢,已经三天过去了,那怪物还没有回来,莫非是被白左打死了?”
她还真猜对了,只是怪物断气的时候,她没有亲眼看到,此时只是猜测而已。
担心自己走后,怪物再次回来,司九荇便打算在山洞门口多守几天。
诏安城里,司空侯府,司空朵儿已经是今天是三次来找白左询问司九荇的归期了。
打发了司空朵儿,白左掐指一算,眉头微微皱起。
“愚不可及,端木景焕,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坐着嗑瓜子儿的端木景焕不满的说道。
“为什么每次跑腿的都是我,你不能自己去吗?”
抬头接触到白左寒冰玉砌的眸子,端木景焕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去,我去行了吧。”
司九荇无聊的坐在山洞门口的大石头上,看着青城山上那道若有若无的结界,暗想。
“雪貂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接着,便眼前一花,多了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正是被白左叫出来跑腿的端木景焕,看见司九荇,端木景焕快步走过来,没好气的点了点司九荇的脑袋。
“你这姑娘脑袋不好使啊。”
一来就被人点着脑袋说脑袋不好使,司九荇没好气的侧过头去,说道。
“你才脑袋不好使呢。”
闻言,端木景焕身子依靠在旁边的大树上,问道。
“你守在这里做什么?等那怪物回来?”
司九荇有些惊讶的看向端木景焕,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我问你,当时是不是白左出手?”
司九荇点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端木景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白左的实力你是见过的,那怪物命门中招,必死无疑。你还在这里等什么,等空气吗?”
听到端木景焕这样说,司九荇恍然大悟。难怪那怪物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感情是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报道。
她感激的看看端木景焕,说道。
“谢谢你啊,还专程过来给我报信。”
端木景焕打个呵欠,说道。
“受人所托罢了,你弄好了这边的事,就赶紧回司空侯府,有人想你想的紧呢。好困,我先回去睡觉了。”
端木景焕说着,便离开了这里。
想起端木景焕所说,司空侯府有人等着自己,司九荇下意识便认为那人是白左,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马上去司空侯府,她先要去青云城一趟,把这件事告诉老人家,免得他们担惊受怕。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施展轻功,朝青云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院子门口,司九荇发现老人家的院墙已经修复妥当了,墙上的裂缝被补起来,屋顶上的茅草也换了新的,看起来结实许多。
她敲响了院门,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那老人家看着司九荇,满脸的不可置信。
“姑娘?你竟然还活着!”
听了老人家的话,司九荇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你们认为我已经死了吗?”
下一刻,双手便被赶来的老妇人紧紧握住。
“闺女啊,你回来就好。这么多天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们还以为你被那妖怪残害了呢。”
老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司九荇往院子里走,到了院子里,司九荇看见院子中间摆放着的香蜡白烛和纸钱,暗想。
“院中两位老人都还健在,这些纸钱是给谁烧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听见老妇人欢喜的冲屋子里喊道。
“桂花,快出来,恩人回来了。把这些香蜡白烛和纸钱都撤了吧,用不上了。”
司九荇看着那堆烧给冥界的纸钱,嘴角有些抽搐。
“感情这些纸钱都是烧给她的。”
“老伯,大婶,我此次回来便是告诉你们,那怪物已经被解决掉了,从此以后,你们都不用担心了。”
听了司九荇的话,两位老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愣了一会儿才激动的说道。
“那怪物真的死了?好啊,好啊,总算不用再担心了。”
从青云城出来之后,司九荇便朝诏安城的方向而去。
经过青城山一行,司九荇发现自己的修为又提高不少。
从青城山到诏安城的路程,司九荇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
到了诏安城,司九荇便感觉到有几束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些视线没有行动,司九荇便假装不知道,走向司空侯府。
刚到门口,司空朵儿便从里面飞奔出来。
“司九荇,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回来呢。”
说着,就要扑到司九荇身上,司九荇面色一动,微微侧身躲过,眼眸瞥到白左紧闭的院门,心里滑过一抹失落。
“原来端木景焕所说的那个人是司空朵儿啊,可笑自己竟然还以为是白左。也是,以白左那样冷淡的性子,怎么会忍不住派端木景焕前来找她。”
“司九荇,你在想什么?”
见司九荇沉默着不说话,司空朵儿便跳到她面前,问道。
“没什么。”
听到司空朵儿的声音,司九荇淡淡回应道。
“你和白左的性子真是太像了,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司空朵儿不满的嘟囔,接着又欢喜说道。
“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早就让人给你准备了接风宴,沈焕月和沈焕溪也在呢,我们赶紧过去吧。”
听了司空朵儿的话,司九荇暗想。
“原来城门口那几个监视她的人是司空朵儿派来的。”
便没有再多想,跟随司空朵儿往后院走去。
诏安城的另一边,祝家大宅,祝流云听了属下的汇报,手上青筋暴起。
“你们确定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
“确定,属下亲眼看着她回来的,此刻往司空侯府去了。”
闻言,祝流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一旁侍立的祝楚问道。
“父亲,是不是现在就派人去司空侯府拿人?”
“不,司空侯府在朝堂上是一品大官,虽然眼下司空侯府只有一个司空朵儿,我们也不能公然得罪司空侯府。”
祝流云沉思道。
“那么我们等司九荇上街的时候,再派人抓她?”
祝楚问道。
祝流云还是摇摇头。
“不,司空侯府的势力比你我想象中要大的多,他们不但朝中有人,在修真界也有靠山。”
“那父亲你说要怎么办?”
祝楚看着祝流云。
“得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抓住司九荇。”
祝流云手指扣着桌面,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毒辣的光芒。
司空侯府,司空朵儿带着司九荇到了后院,沈焕月和沈焕溪迎了上来。
“九荇,你终于回来了,没有受伤吧?”
看着两人关切的视线,司九荇笑着摇摇头。
“我没事。”
他们一边说着话,司空朵儿一边差人去白左的院落请白左两人过来。
片刻过后,来人禀告。
“白公子和端木公子说不喜吵闹,让把饭菜端过去。”
和白左相处这么些日子,司空朵儿也了解了一些白左的脾气,此时听说白左和端木景焕不愿意前来,便吩咐厨房把他们的饭菜送过去了。
白左的院落,端木景焕一边吃菜,一边说道。
“之前人没回来的时候,眼巴巴的让我去把人叫回来。现在人回来了,你又不肯过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喜热闹。”
白左面无表情的说道。
实际上,他自己也奇怪。
他对司九荇的表情好像起了一些变化,这些奇怪的感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让他很是排斥。
一连几天,司空朵儿都带着司九荇在城里或者府里闲逛,只是这么多天,一次都没有遇见过白左。
偶尔会碰到端木景焕,司九荇有心要问白左的消息,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一日,司空朵儿和司九荇正在城里闲逛,突然接到府里传利一些消息,便歉意的看着司九荇。
“府里出了一些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闻言,司九荇点点头。
“你去吧,我逛一会就回去。”
司空朵儿走后,司九荇的身后便多了几条尾巴。
察觉到那些视线里面隐含的杀机,司九荇便有意把人引到了城外。
在诏安城里面打架,难免引起恐慌,既然是冲着她来的,便不要伤及无辜。
“你们跟了我一路,出来吧。”
司九荇在空旷的田野里站定,扬声说道。
话音刚落,几道人影便出现在司九荇身后。
“原来是你们。”
司九荇嘴角勾起一抹冰凉的笑意,这些人身穿祝家服饰,分明是祝家的人。
那祝流云老头儿也太小气了,自己不过是在比试场上赢了他,他便这样不依不饶。
“是祝流云派你们来的吧。”
司九荇问道。
为首的祝家弟子闻言站了出来,把手里的盒子朝司九荇递过去。
“我们家主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看着那盒子,外表朴实无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祝流云给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莫非有诈?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没有伸手去接那盒子,而是后退一步。
“告诉你们家主,他的东西,我受用不起。”
她后退一步,那祝家弟子便上前一步,同时把手里的盒子抛向司九荇。
“我们家主说了,这个东西一定要给你。”
见那盒子朝自己飞过来,司九荇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刚把盒子接在手里,那些祝家弟子便飞身撤回了,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里的盒子有些分量,司九荇左右看看盒子,发现盒子上的锁竟然是打开的。
“那祝家老头儿安的什么心?为什么非要把这个盒子给她?”
司九荇在心里思索。
“司九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我们诏安城的圣宝!”
一道声音响起,司九荇一愣,抬头望去,便看见祝流云满脸奸计得逞的看着自己。
“圣宝?什么圣宝?祝老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祝流云话音刚落,几个脸色苍白的祝家弟子便走了出来,赫然便是方才跟着她的那几人。
看见他们,司九荇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就是她!家主,就是那个女人打伤我们,偷走了诏安城的圣宝!”
那几人面不改色的指责道。
看着他们手指向自己手里的盒子,司九荇冷笑一声。
“这个盒子分明是你们硬塞给我的,我何曾偷过?”
“妖女,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祝流云满脸正义的指责。
与此同时,平日里荒无人烟的城郊,此时汇聚了越老越多的人,纷纷看着司九荇。
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再看看手里的盒子,司九荇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个简单。
看来这祝老头为了给她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真是煞费苦心,自己一时不慎,中了招。
不过,想要自己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把手里的盒子朝空中一抛,同时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盒子并没有人去接,大家眼睁睁看着盒子落在地上,眼里满是敬畏。
过了好一会儿,祝流云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从地上捡起那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接着便脸色大变,连声说道。
“那妖女害我诏安城,竟然打破了我招安城圣宝,孔雀胆!”
听了祝流云的话,围观的人纷纷脸色大变,一个劲的往前面挤。
当他们看见盒子里面,一颗鸡蛋大小的赤红色珠子变得四分五裂时,纷纷变了脸色。
“完了完了,诏安城完了,打碎诏安城圣宝孔雀胆,我们都要遭天谴啊。”
“是啊,孔雀胆是诏安城的护城至宝,孔雀胆碎裂,我们诏安城怕是会遭受灭顶之灾啊。”
“就是啊,孔雀胆碎,一定会引起天神震怒,我们诏安城完了。”
围观的人群满脸哀戚,仿佛即将迎来天大的灾难。
众人交头接耳良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人群,朝祝流云拱拱手。
“祝老爷,祝家家族是我们诏安城最大的家族,守护着诏安城的和平安定,依你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祝流云在心里冷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司九荇在众目睽睽之下,拔下诏安城头旗帜,众人对她心存敬畏。
若是祝家公然对司九荇出手,必会引起众怒。
现在司九荇打碎了诏安城圣宝孔雀胆,引起诏安城的众怒,就算司空侯府有心护她,恐怕也护不住。
事到如今,司九荇已经成为诏安城的罪人,她要怎么死,还不是他们祝家说了算。
祝流云满脸正气的看着众人。
“孔雀胆是诏安城的圣宝,孔雀胆碎,招安城灭。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活捉司九荇,拿她来祭天,平息天神怒火,或许诏安城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周围愤怒的人群便大声吼道。
“活捉司九荇祭天,护诏安城周全!”
“活捉司九荇祭天,护诏安城周全!”
“活捉司九荇祭天,护诏安城周全!”
震天的吼声惊起林中鸟儿,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上天际。
司空侯府内,白左的房间,白左猛地睁开眼睛,冷冷勾起一边嘴角。
“好一个心很毒辣的祝流云。”
不过半个时辰,诏安城内外便张贴了司九荇的通缉令。
一时间,司九荇从一个拔下诏安城头旗帜的人人敬畏的后起之秀变成了一个诏安城人人厌恶的通缉犯。
祝家家宅,祝楚看着外面人人奔走相告,寻找司九荇的下落,便忍不住问道。
“父亲,司九荇打碎的那个孔雀胆是真的吗?”
祝流云斜眼看她,喝一口茶。
“自然是假的。”
“方才她刚打碎盒子的时候,父亲你为什么不派人抓住她?”
“如果盒子一落地,我们便出手,显得刻意为之。只有让周围的人都看清楚了,才不会引起怀疑。现在诏安城内外各个关口要塞都已经派重兵把守,她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闻言,祝楚不由得深深看了祝流云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还是父亲考虑周到。”
司空侯府,司空朵儿一把撕碎通缉令,双手叉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的身后是满脸紧张的沈焕月和沈焕溪。
司空朵儿一脚踹在梨花木桌上,气哼哼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那些人竟然污蔑司九荇偷盗诏安城圣宝,还失手打碎了诏安城圣宝。”
闻言,沈焕月和沈焕溪对视一眼,沈焕溪上前一步,朝司空朵儿问道。
“大小姐也相信司九荇是无辜的?”
司空朵儿双手叉腰,愤怒的说道。
“我当然相信她,和司九荇相处这么久,她怎么可能做出偷盗那样下三滥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不行,我要去昭告全城,还司九荇公道。”
说着,便要往外面走,被沈焕溪拦住。
“大小姐息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啊,那些人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如此污蔑司九荇,还说活捉,祭天!”
说着,便绕开沈焕溪往外面冲。沈焕溪和沈焕月无奈的对视一眼,司空朵儿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他们根本拦不住。
走到门口被一道紫色的身影拦住,司空朵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向白左。
“白左,你也相信司九荇是无辜的吧。”
白左眼眸深沉,不可置否。
司空朵儿继续说道。
“我现在就要昭告全城,还司九荇清白。”
说着,便要往外走。
“现在司空侯府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祝家的高手驻守,恐怕大小姐你一出去,就要被当成同党论处了。”
白左淡淡说道,成功让司空朵儿顿住了脚步。
她气的脸色通红。
“厚颜无耻,本小姐怎么会是同党?呸呸呸,司九荇都是被他们污蔑的。”
“这世界上厚颜无耻的人可不少,大小姐还是不要为远在京都的司空老爷添乱了。”
闻言,司空朵儿急的在原地打转。
“司九荇被人污蔑,我们就这么看着?司九荇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我愿意两肋插刀。祝家想要对司空家出手,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大小姐万不可心存侥幸,司空家在九州大陆屹立百年,少不了历任家主谨慎周旋。”
司空朵儿再任性也不可能拿司空家族的兴衰作赌注,白左话说道这个份上,司空朵儿便识趣的退回到了屋里。
“可是这对司九荇不公平。”
“这世道本来就不公平,不管她遇到什么,都是她命中注定该遇到的。”
说完这句话,白左便转身离开了。
祝流云的手段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失了民心最是难弄。
好在真正的孔雀胆还完好无损。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司九荇自然是不能回司空侯府的。
祝流云有备而来,此时她若是贸然回去,恐怕会正中了祝流云的计谋。
她藏身在一处马厩的茅草里面,透过缝隙看外面时不时过去几个祝家弟子。
他们一边走,一边四处搜寻,自然是在寻找她。
祝流云这招用的狠毒,现在全城都把她司九荇当成是诏安城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只是那孔雀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人怕成这样?
司九荇蹲在茅草里面思索着,耳边听到马厩外面传来对话。
“唉,那个司九荇真是我们诏安城的灾难,她打破了孔雀胆,这下我们整个诏安城都要跟着她受连累了。”
“谁说不是呢,孔雀胆在,诏安城在,孔雀胆碎诏安城亡。”
两人一边说,一边给马添饲料。
“要是我找到了司九荇那个女人,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
之前说话的那人继续说道。
“你把她大卸八块有什么用,祝老爷说了,要把人活捉祭天。”
另一个人说道。
听到外面的对话,司九荇便屏住了呼吸,生怕弄出动静被外面的人发现。
自己现在是犯了众怒,众目睽睽之下,把孔雀胆从自己手上扔出去摔碎了。
就算此刻自己站出来,说这一切都是祝流云的阴谋诡计,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白左的模样。
“那么他呢,他会相信自己吗?”
暮色四合,外面的脚步声终于减少,司九荇松了一口气,却仍然不敢起身,祝流云有心让她死,绝对不会因为黑夜便放松对她的搜寻。
祝家大宅,祝流云满脸阴狠的坐在主位上。
“一群废物!那个女人左右出不了城,你们这么多人找了一天,竟然连跟头发丝都没有找到!”
“老爷息怒,那女人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我们找遍了全城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下落。”
一个祝家弟子战战兢兢的回复。
话音刚落,一个茶盏便直直冲他脑袋飞过来。
弟子不敢闪躲,茶杯砸在脑门上,顿时头破血流。
底下的弟子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边的祝楚说道。
“父亲,他们也尽力了,你就不要责怪他们了,还是让他们继续去找人吧。”
祝流云满腔怒气的吼道。
“给我增派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他就不相信人就在诏安城里,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本想趁着外面人少出去透透气,找点水喝。谁知道刚一动,外面便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司九荇僵直了身子,听外面的动静。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藏到哪里了,我们找了这么久,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一天抓不到她,我们便一天不能休息,你们说,那个女人不会真的长翅膀飞了吧。”
“怎么可能,家主早就在诏安城上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人声渐渐远去,司九荇缓缓松了口气。
连空中都布下了天罗地网,看来祝流云为了抓住自己,真是下了血本。
一连两天,诏安城里人心惶惶,祝家弟子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
因为是抓捕全城的罪人,人们倒也配合。那些祝家弟子每到一处,百姓便把大门打开,让他们进去搜查。
这可急坏了司空朵儿,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这可怎么办啊,司九荇早晚会被他们抓住的。”
白左坐在桃花树下,喝着桃花酿,说道。
“该来的总会来。”
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样,司空朵儿快步走过去,说道。
“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司九荇可是你的女人。听说,他们抓住她要拿来祭天呢。”
白左仍然自顾自的喝酒,他的闲适和焦急的司空朵儿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司空朵儿说着,便要往外面走。
被端木景焕闪身拦住。
“大小姐,你就消停一下吧,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司九荇在哪里,你出去能干什么?”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司九荇被他们抓走啊。”
司空朵儿大声说道。
“谁说司九荇一定就会被抓住,再说了,就算被抓住了,不是还有她男人么。”
端木景焕说着,用下巴点了点桃花树下喝酒的白左。
想起来白左的深不可测,司空朵儿渐渐打消了心头的焦虑。
既然白左都那么淡定,想必是已经想到办法救司九荇了吧。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司九荇在草丛里蹲的口干舌燥。
这几日来了一拨又一波搜查的人,有好几次那些人刺进草堆里的刀都差点刺中她。
饥饿让她眼前一阵阵眩晕,看什么都是吃的。不行,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祝家的人抓住,她也会饿死的。
趁着脚步声减少,司九荇迅速从草堆中闪身出来,躲避到一处柱子后面。
此时她的嗅觉仿佛放大了几十倍,朝着一处散发着食物香味的地方飞奔而去。
她速度极快,身法又轻,一路来到一家饭店的后厨,然而还没有进去,身后便传来祝流云的声音。
“哈哈哈,就知道你会忍不住饥饿,前来寻找食物。老夫早在诏安城的每一个饭店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没想到还是被祝流云抓住了,司九荇转过身子,看着祝流云。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我朝这边过来了?”
否则他不会来的这样快。
“当然,老夫家中高手无数,他们的灵识遍布整个诏安城。如此大的灵力波动,老夫岂会不知。”
祝流云满脸得意。
“把她给我抓起来!”
束手就擒从来不是司九荇的性格,那些人方动,司九荇也动了。
即便饥饿难耐,体力不支,她也迅速把祝家派出来的第一批弟子打趴下。
周围被祝流云的人围的水泄不通,看来想走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手里的七星剑发出嗡鸣。
“让我去。”
看见司九荇手里的七星剑,祝楚便想起当日在高台上,自己惨败的场景,便要上前去。
“困兽之斗,不可大意,你退下。”
祝流云说着,上前一步。
虚弱的司九荇自然不是祝流云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被祝流云点了浑身大穴,动弹不得。
“老匹夫,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司九荇瞪着祝流云,狠狠说道。
“呵呵,死到临头还嘴硬。等到祭天的时候,老夫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有多硬!”
司九荇被人拿铁链捆了,扔在祝家的柴房里,祝流云担心铁链困不住她,给她喂了一颗散功丹。
有圣尊传承解毒,这散功丹,司九荇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那老头子的点穴手法怪得很,她竟然冲不开。
柴房门外有重兵把守,司九荇浑身不能动弹,只得保持半躺半跪的姿势呆在柴房里。
第二天,祝流云一大早便把司九荇拖到诏安城的高台上,下面早就汇聚了诏安城全城百姓。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诏安城的青龙使者自然也在场。
高台的另一边站立了一个浑身白袍,带银质面具的男人,男人身上的白破绣了白虎图案。
看见他们两人,人群不敢造次,静静的站立着仰头看台上。
视线落在司九荇身上的时候,人们眼里迸发出憎恨的光。
“启禀青龙使者,白虎使者,罪犯司九荇已经抓到了,二位看现在就焚火祭天吗?”
闻言,青龙使者看看祝流云,银质面具下的眸子落在司九荇身上。他面对司九荇,问道。
“你可还有话说?”
被五花大绑的司九荇瞪了祝流云一眼,说道。
“那老头子陷害我,他嫉妒我在高台比试中赢了。我都不知道诏安城有孔雀胆,何来偷盗一说。”
“哦?”
青龙使者清冷的目光看向祝流云。
虽然祝家是招安实力最强的家族,但是在神秘莫测的青龙使者面前,他还是不敢造次。
“回禀青龙使者,这妖女所说的全是胡说八道,妖女打伤我祝家弟子,夺走孔雀胆,众目睽睽之下摔碎了。”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吼道。
“烧了她,烧了她!”
司空侯府,司空朵儿背上长剑,手里提了两杆长枪就要冲出去,却被端木景焕眼明手快,抓住衣摆。
“大小姐,你干什么去?”
“自然是去救人,司九荇都快要被烧死了,你们竟然还无动于衷。”
司空朵儿恼恨的看着端木景焕,手里长枪一挥,端木景焕便被迫松了手。
下一刻,身形一晃,再次拦住快要冲出门的司空朵儿。
“想不到司空家大小姐是如此讲义气的人。”
“那自然是比某些缩头乌龟强。”
不满的看着房门紧闭的白左的房间,司空朵儿大声说道。
闻言,端木景焕脸色一变,连忙捂住司空朵儿的嘴。
“你可不要乱说,白左可是个小气的人。”
闻言,司空朵儿冲端木景焕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怎么,不敢去救自己的女人,还不允许别人说吗?”
“我的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端木景焕连忙出声制止。
此时白左的房间门打开了,司空朵儿挣脱端木景焕的束缚,大步走到白左面前。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去救司九荇。”
白左低头看了看全副武装的司空朵儿,勾起一边嘴角。
“人,自然是要救的,只不过不是去祭坛,随我来。”
说着,便率先走在前面。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空朵儿狐疑的跟在后面。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去祭台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去祝家家宅?
“白左到底是怎么想的,祝家人可都在祭台呢,等到去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她低声对身边的端木景焕说道。
闻言,端木景焕看了看前面的白左,同样压低声音回复道。
“你放心,白左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司九荇摔碎孔雀胆的事漏洞百出,也只有城里那些愚昧的百姓会相信,你当诏安城的青龙白虎使者是吃素的。”
祭台之上,司九荇把脖子一梗,说道。
“那孔雀胆明明就是你的人硬塞给我的,你的人也不是我打伤的,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句话说完,祝流云脸色大变。司九荇不等他说话,便继续说道。
“我看是你监守自盗,为了找机会解决我,故意打碎了孔雀胆,陷害我的吧。”
“真是越说越离谱,孔雀胆是诏安城圣宝,关系诏安城生死,老夫岂会乱来!”
祝流云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摔碎了孔雀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你分明是在狡辩!”
“祭天!”
“祭天!”
“祭天!”
下面群情激愤。
青龙使者和白虎使者冷哼一声,清冷的眸子在台下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台下便安静了。
“看来,这件事还有疑虑。”
青龙使者说道。
青龙白虎的威压之下,没人敢说个不字。
大家纷纷看向祝流云,关系到自身生死,别人是不是冤枉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孔雀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碎了是既定的事实,至于究竟是谁摔碎的,并不重要。
关键是孔雀胆碎,诏安城破。拿活人祭天便可平息天神怒火,使诏安城幸免于难。
“青龙使者,拿司九荇祭天,是众望所归!”
即便是青龙使者深不可测,祝流云也顾不得许多。
他大费周章抓住司九荇,便是要取她性命,可不能让她三言两语便逃脱了。
诏安城成立以来,便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使者守护。这四大使者向来神出鬼没,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祝家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现在,祝流云也是被逼急了。
“放肆!”
青龙使者冷哼一声,层层气浪直冲祝流云。
祝流云大惊,想要躲避,却发现那气浪仿佛有千钧之力,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躲避不开。
气浪把祝流云掀翻在地,祝流云只感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心下暗惊。
“想不到这青龙使者修为如此高深,以实力称霸的祝家在他们面前,恐怕如同蝼蚁一般。”
台下的人只看见青龙使者呵斥一声,祝流云便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越发不敢造次。
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
“看来这件事颇有疑点,拿司九荇祭天一事,还是暂缓吧。”
白虎使者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话音刚落,祝楚不干了。
她一步跨出来,说道。
“总不能因为她一人,便让整个诏安城陪葬吧。”
她恨不得把司九荇挫骨扬灰,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你们自编自演了一出戏,为的不过是取我性命。”
司九荇嗤笑一声,看着祝楚。
“你打碎了孔雀胆,就该受到惩罚。用你焚火祭天,才能平息天神的怒火,保全诏安城。”
祝楚的一番话说的大义鼎然,引起下面群众的一片共鸣。
“那孔雀胆是怎么碎的,还有待考究。而且孔雀胆是由你们祝家守护,如果孔雀胆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我拿到,岂不是要追究你们祝家看守不利?”
司九荇挑眉看着祝楚,即便是现在被捆绑在高台上,下面架了柴火,她看起来也比祝楚淡然许多。
“你这分明是狡辩!”
没想到责任又转移到自己家这边,祝楚气的脸色发白。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司九荇淡然的看着祝楚。
旁边的祝流云见祝楚越说漏洞越大,便咳嗽两声,示意祝楚退下。
虽然不甘心,祝楚也不得不听从祝流云的指示,她狠狠瞪了司九荇一眼,便退回到了祝流云身后。
“既然这件事还有疑虑,不如等我们查清楚再行定夺。”
白虎使者对青龙使者说道。
青龙使者点点头,正要说话,祝流云便抢先说道。
“不可,现在孔雀胆已经打碎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必须要有一个人祭天平息天神怒火。”
“既然非要有一个人来祭天,为什么不是你?你一口一个诏安城,想必很愿意为了守护诏安城而献身吧。”
司九荇看着祝流云,眯起眼睛,快速说道。
听了司九荇的话,大家的视线转移到祝流云身上,祝流云一张老脸瞬间气的发黑。
他本意设局取司九荇性命,可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这女人口齿伶俐的很,必须速战速决了。
便说道。“孔雀胆是你打碎的,自然祭天的那人就应该是你。”
“你就那么肯定孔雀胆是我打碎的?莫非是你提前准备好了来陷害我?”
“是你打碎的孔雀胆,大家都看到了。”
“盒子在我手上从没有打开过,谁知道那孔雀胆是什么时候碎的呢?说不定是你们的人打碎了孔雀胆,想找个替罪羊!”
人群安静了,眼神里渐渐涌上疑惑,纷纷交头接耳。
“对呀,孔雀胆一直由祝家守护,就算司九荇再厉害,也不可能那么轻易从祝家拿到孔雀胆吧。”
“是啊,孔雀胆可是圣物,想必没有那么容易碎呢。”
“就是,莫不是真的像司九荇所说,孔雀胆碎裂另有内幕?”
议论声越来越大,人们看向祝流云的眼神渐渐变了。
此时,白左和司空朵儿以及端木景焕已经翻身进了祝家大宅。
祝家的人大部分都在祭台上,只留了一半的人看家守院,这倒是方便了白左一行人。
来到院子里,看看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司空朵儿不屑的撇撇嘴。
“我还以为祝家的守卫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被我们轻易就闯进来了。”
一旁的端木景焕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声点儿,这祝家虽然大部分都随祝流云去了祭台,可还是有人留守祝家大宅,被他们发现了,难免一场争斗。”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司空朵儿做出杀人的动作,被端木景焕拖着胳膊,往后院走去。
白左带着两人径直走向一个院落,从围墙上轻飘飘翻了过去,身后司空朵儿和端木景焕也跟着翻了进去。
进入院落过后,白左径直转向左边的书房,指尖一点,门上的大锁便自动打开。
白左转身看向两人。
“司空朵儿跟我进去,端木景焕在外面把风。”
闻言,司空朵儿欢天喜地的便跟着白左进了书房,端木景焕不乐意了,说道。
“凭什么她能进去,我就要在外面把风?”
白左看一眼司空朵儿,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能在外面把风的?”
说完,便带着司空朵儿往前面走。
祝家的书房很大,白左带着司空朵儿一直走到了书房最里面。
这一路,不管司空朵儿问什么,白左都闭口不言。
在最里面的那扇墙前面站定,白左手握住旁边的花瓶转动了方向,那扇墙便缓缓打开。
吩咐司空朵儿在外面等着,白左便走进了墙后面。
对于白左的吩咐,司空朵儿不敢有异议,虽然好奇白左进去干什么,却也只能老实的在外面等着白左。
不一会儿,白左便从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木盒子。
“你这是拿的什么?”
司空朵儿惊奇的问道,不知道白左不去救司九荇,却跑到祝家大宅里来偷这个木盒子干什么。
白左走的飞快,司空朵儿要施展轻功才能跟上,不过一瞬间,两人便走出了书房,和端木景焕汇合了。
“孔雀胆。”
白左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孔雀胆不是已经被打碎了吗!”
司空朵儿惊呼出声,一旁的端木景焕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在祝家大宅,司空朵儿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孔雀胆不是已经被打碎了吗?”
端木景焕得意的说道。
“你以为那个老狐狸会把真的孔雀胆拿出去给司九荇打碎?白左早就知道真正的孔雀胆还在祝家大宅,所以才带着我们来拿孔雀胆。”
听了端木景焕的解释,司空朵儿恍然大悟。
她没好气的看着端木景焕,说道。“你们既然早就知道这是祝流云的阴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的我担心这么久。”
“告诉你?以你的性子,恐怕当时就跑来祝家偷孔雀胆了。祝家毕竟是诏安城最强大的家族,到时候再搭进去一个你,我们又得浪费精力救你。”
听了端木景焕的话,司空朵儿想想也对。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便拧着端木景焕的耳朵说道。
“谁说祝家是诏安城最大的家族?我们司空家才是!”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吧。”
端木景焕捂着耳朵说道。
听到身后的动静,前面的白左突然加快了步伐。
高台上,司九荇和祝流云一行人仍然僵持着。
有青龙使者和白虎使者坐镇,祝流云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轻举妄动。
疑点越来越多,人们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事情已经超乎祝流云预料了,他看了看底下骚动的人群,说道。
“焚火祭天仪式在即,这件事今天一定要有定论!否则,惹怒了天神,后果我们都担待不起!”
这句话一落,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想到孔雀胆碎了,是既定的事实,如果没有人祭天平息天神的怒火,诏安城便会亡城。
见人们不再说话,祝流云有些得意。
他就知道在生死面前,哪来的那么多正义?正要再说话,眼睛突然看见了一道紫色清贵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那紫色的身影正是白左,此时他抱着一个样式简朴的木盒子缓步走上高台。
祝流云的视线落在那木盒子上,面如死灰。
周围的人群感受到白左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纷纷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看见白左,司九荇眼眶几乎湿润了。
没想到在这时候,还能看见白左。
青龙使者和白虎使者并未制止,白左一路走到高台之上,看了司九荇一眼,便转身面向人群。
他直接把手里的木盒子举高,众人纷纷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木盒子,感受着从盒子里面散发出的神秘气息。
下一刻,白左直接打开了木盒子。
一道红光直冲天际,天上洁白的云朵翻滚,变为赤红色,一只五彩缤纷的孔雀尖唳一声,从盒子里面飞出来。
孔雀围绕着祭台上空转了三圈,重新回到盒子里,红光散去,盒子里面静静躺了一颗赤红色的珠子。
不用说,大家也都猜到了,脸上纷纷露出激动的表情。
“孔雀胆,这才是真正的孔雀胆!”
“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真正的孔雀胆,真是三生有幸啊!”
人们纷纷感慨,而祝流云则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地上,一旁的祝楚连忙去扶他。
白左重新盖上盒子,视线落在司九荇身上,此时的司九荇仍然被捆缚在祭台上,他眼里流露出不快的神色。
一旁的青龙使者眼色一紧,捆缚司九荇的绳索自动断开,司九荇从祭台上飞身下来,和白左站在一起。
白左看了看身边的司九荇,转身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青龙使者。
青龙使者看着手里的盒子,顿了顿,说道。“既然真正的孔雀胆在这里,那么司九荇便是无辜的。”
“我想有必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左说着,手一挥,半空中便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上出现祝流云的脸,这显然是在祝家。
只见祝流云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过后,里面赫然躺了一颗赤红色的珠子,看起来和孔雀胆一模一样。
接着,祝流云一掌拍在珠子上面,珠子顿时四分五裂,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把盒子交给属下。
属下带着装有碎珠子的盒子找到了司九荇,强行把盒子扔给了司九荇,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就是祝流云陷害司九荇的全过程。
画面消失,大家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祝流云自编自演的一出戏。”
“他还真是小气,那司九荇不过就是在高台上赢了他,他居然一直记恨着。”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祝家家主的,祝家到底还有多少龌龊的事?”
人们的议论声传进祝流云耳朵,祝流云脸色发白,想要从地上站立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祝楚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把人从地上架起来。
“祝流云心胸狭隘,品行不端,不堪祝家家主之位。祝家行苟且之事,不堪守护孔雀胆的大位,孔雀胆便由青龙使者暂时保管,知道下一个可堪大任的家族出现。”
白虎使者说完,下面的人群纷纷露出兴奋的表情。
诏安城强者为尊,最强者守护孔雀胆,现在祝家败落,那么其他家族,只要足够强大,都可以成为招安的第一大家。
至于祝流云,听完白虎使者的话,他又重新一屁股坐了下去。
祝家百年辉煌毁于他手,他一口老血喷出来,险些晕了过去。
这还没完,青龙使者继续说道。
“祝流云身为家主,陷害无辜,德行有失。以后便在家中修身养性吧,不必出来了。”
这句话说完,青龙和白虎使者的身形缓缓消失,其他人也都渐渐散去。
很快,祭台上便只剩下了司九荇白左和祝家一行人。
“谢谢你。”
司九荇看向白左,诚挚的说道。
“你要怎么谢?”
白左嘴角斜斜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司九荇。
看着他这个笑容,司九荇头皮一麻,暗想。
“他不会又发病了吧。”
“发病?”
白左挑起一边眉毛看向司九荇。
“这该死的心意相通。”
司九荇欲哭无泪,在白左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隐私可言啊。
“走吧,我们先回司空侯府。”
白左揽着司九荇的腰肢,便往前面走去。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司九荇顿时浑身僵硬,木然的跟着白左往前面走。
这时候,司空朵儿和端木景焕才匆忙赶过来,看着空旷的祭台,司空朵儿遗憾的说道。
“哎呀,错过了一场好戏。”
端木景焕看了看她,说道。
“还说呢,你走的那么慢,害得我也错过了一场好戏。”
接着,两人看见前面亲密的白左和司九荇,瞪大了眼睛。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司空朵儿惊讶的问道,要知道两人都是冷淡的性子,做出那样的举动,实在让人想不惊讶都难。
端木景焕倒是见怪不怪,他看了看白左的背影说道。
“正常,他大概又犯病了吧。”
“犯病?什么病?”
司空朵儿好奇的问道。
端木景焕看她一眼,说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回去了。”
走在大街上,司九荇别扭的扭着腰肢,想要从白左手下挪出来。
“别动。”
白左面色严肃的出声提醒。
周围的人看起来,两人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只有司九荇自己知道,被白左这样搂着,她走的有多难受。
“放开我。”
她低声朝白左说道。
“不放。”
白左压低了声音,在司九荇身边轻轻吹起,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司九荇几乎贴着白左的身子。
看见他们这样,周围人露出暧昧有理解的神色。
“年轻人嘛。”
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司九荇越发不自在了,她使劲扭了两下身子。
“把你的手拿开!”
“我说了别动!”
白左压低了声音,嗓音有些沙哑。
“否则,后果自负。这里是大街上,我倒是不介意。”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司九荇一下子面红耳赤,加快了步伐。
回到司空侯府,沈焕月和沈焕溪就要迎上来,看见旁边的白左,又看看两人暧昧的姿势,便主动退下了。
白左径直带着司九荇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把司九荇甩到床上,接着便欺身压了上来。
司九荇大惊,暗想,白左病的不轻,自己是大夫,有机会给他看一下。
“说谁有病呢。”
白左不满的问道,下一刻,嘴直接堵上了司九荇的唇瓣。
渴望的那种感觉充满心间,白左加深了这个吻。
司九荇被吻得七荤八素,推又推不开,她可不想在白左意识不清的时候跟他发生关系,虽然她对白左也是有感觉的。
“唔,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被白左悉数吞没,白左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疯狂的撕扯着司九荇的唇瓣。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很难控制自己。
想起方才她差点被焚火祭天,他就满腔愤怒,这种愤怒需要把眼前的女人狠狠揉进身体里,才能缓解。
手上的力道加重,司九荇差点窒息。
不行,不能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司九荇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瞟到床脚的花瓶,便伸出手去,勾到了花瓶。
然后直接砸在白左头上。
“嘭”的一声,白左和司九荇都愣了一下,白左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司九荇,眼神里的炙热缓缓褪去。
片刻过后,他恢复了清明。眼神一片冷凝,满脸寒霜的看着司九荇。
“女人,不要妄想趁我神志不清的时候,爬上我的床。”
“什么?”
司九荇惊讶的坐直了身子,看向白左。
“你以为是我?是我主动勾引你!”
“难道不是吗?”
白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语气冷漠。
“刚才分明是你主动!”
司九荇不满的陈述事实。
“呵呵,我主动?对你?怎么可能。”
白左嘴角的讥诮刺的司九荇心脏狠狠痛了一下,她不想再争辩什么,一把推开白左,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人离开过后,白左疑惑的摸了摸嘴角。
“感觉竟然还不错。”
司九荇离开不久,端木景焕便进来了。他笑着看着白左,说道。
“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你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哪方面不太在行?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白左冷冷看了端木景焕一眼,端木景焕只觉得头顶一股寒气,连忙改口说道。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不过,我很好奇呐,你们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滚!”
话音刚落,端木景焕便从白左的房间倒飞了出去。
从白左处回来之后,司九荇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白左那家伙竟然翻脸不认人,那种事,她怎么可能主动。
想起白左看自己的眼神,一股挫败感便从心间升起,她着了魔一般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一袭红衣,妖艳无双。
怎么也轮不到被人嫌弃的地步吧,白左那是什么眼神?
“算了,司九荇,你在纠结什么?”
司九荇喃喃自语,摇摇头,把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抛开。
她可是司九荇,什么时候因为一个男人的眼神,便魂不守舍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不断的变强,才没有时间风花雪月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盘膝坐在床上打坐。
一连几天,司九荇都没有看见白左,就连那个叽叽喳喳的端木景焕也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白左和端木景焕去哪儿了,这几天怎么都没有看见他们?”
吃饭的时候,司九荇不经意的问道。
“你还不知道?”
司空朵儿惊讶的看着司九荇。
“我应该知道什么?”
司九荇看着司空朵儿。
“他们已经回去了,此刻恐怕已经到了玉祁了。”
司空朵儿说道。
司九荇真的惊讶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离开招安了。
这几日司空朵儿一直缠着她,让教几招功夫给她,她也没有注意到白左的动向。
“哦。”
司九荇淡淡应了一声,顿了一下,说道。
“我也要走了。”
很奇怪,以她这样的性子,竟然在司空侯府待了好几天。
“你也要走?去哪?玉祁找白左?”
司空朵儿惊讶的看着司九荇,连连问道。
“不,我去灵雾谷。”
司九荇淡淡说道,其余的不愿意多说。
相处这么几天,司空朵儿深知司九荇的脾气,知道是司九荇决定的事情,旁人是改变不了的。
司空朵儿沉默了一下,便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吃过饭就走。”
“这么快!”
“嗯,我已经耽误很多天了。”
“那好吧,我去让人给你收拾一下。”
司空朵儿说着,便去张罗了。
吃过饭之后,沈焕月和沈焕溪也知道了司九荇要离开诏安城的消息,非要跟着司九荇做个随从。
“你们本来就该属于这里,就留在司空侯府吧,司空朵儿人不错。”
她不愿意沈焕溪和沈焕月跟着自己冒险。
“九荇,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沈焕月坚持道。
“不必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司空朵儿把一个超级大的行囊搬过来,往司九荇面前一推。
“诺,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囊,里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行囊,司九荇忍不住笑了。
“谢谢你,司空朵儿。”
一边说,一边打开行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装进九转灵鼎。
一旁的司空朵儿看的目瞪口呆,越发崇拜司九荇了。
见司九荇坚持,沈焕月和沈焕溪只得和她作别。
从诏安城出来,司九荇长长出了一口气,在诏安城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她必须尽快赶到灵雾谷,去那里寻找自己娘亲的下落。
她手里的地图是在司空侯府的藏书阁找到的,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灵雾谷的地图。
灵雾谷在九州大陆的南边,司九荇从来没听说过,顺着地图一路走来,觉得跟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越往南,人烟便越稀少,直到来到一个村庄。
从地图上面看,这已经是有标志的最后一个村庄了,地图下面用黄色涂抹起来的,看不清楚,黄色地带过后,便是灵雾谷。
只是不知道地图上被黄色涂抹掉的究竟是什么,司九荇暂时在村庄里面住下来。
想着,既然是最靠近灵雾谷的地方,想必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关于灵雾谷的一些消息。
她落脚的农户淳朴敦厚,家里就他们两口子,虽然年过三十,却没有孩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不停的给司九荇夹菜。
“来,姑娘,你多吃一点。”
“够了,大姐,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司九荇一边笑着拒绝,一边吃的欢快,她感受着他们的淳朴善良,连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一旁的黑脸汉子,也就是这家的男主人笑着说道。
“都是些农家小菜,姑娘不要嫌弃才好呢。”
“不嫌弃,不嫌弃,大姐的手艺很好呢。”
司九荇一边说,一边吃。
她本来打算给这家一些银子,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顺便打听灵雾谷的下落。可是这家人坚持不肯要银子,并愿意留她住下来。
吃过饭,女人带着她往房间走去。
“姑娘,我们家虽然不富裕,地方却也宽敞,你虽然住,缺什么就跟我们说。”
听了女人的话,司九荇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问道。
“大姐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有了孩子多热闹啊。”
话音刚落,女人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浮现出一抹哀愁。
“谁说不是呢,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怀不上,可能命中注定没有子女福吧。”
“大姐若是不介意,我这里有个方子,你们试一下,不出半年,一定有结果。”
说着,司九荇从怀里拿出一张方子交给女人,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
第一眼看见他们,司九荇便看出病症所在,便准备了这个药方子给他们。
闻言,那女人欢喜的接过去,说道。
“实不相瞒,这么多年,我们各种土方都试遍了,吃了不少药都没有效果。姑娘看起来气质不凡,姑娘的药一定有效。”
女人千恩万谢的拿着药方子离开了。
关上房门,司九荇便仰躺在床上。这几日她连续赶路,身体疲惫,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躺在床上,司九荇很快便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这时候,无名指上七彩光芒一闪,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出现在她旁边。
少年看着司九荇,伸手戳一下她的脸颊,下一刻手指被司九荇大力抓住。
“哎哟,你轻点,女孩子那么粗鲁干嘛。”
琉璃不满的大声嚷道。
“琉璃?你怎么出来了。”
司九荇这才看清楚眼前凭空出现的少年郎赫然便是琉璃盏的器灵,琉璃。
“我行动自由,怎么就不能出来了。我出来透透气,怎么了,不可以?”
看着伶牙俐齿的琉璃盏,司九荇嘴角抽搐的点点头。
“可以,别给我惹乱子就行。”
说完,便继续躺下来睡觉。
刚闭上眼睛,便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司九荇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自己旁边的琉璃。
“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
琉璃坦然的躺着,身子还往司九荇旁边挤了挤。
“不知道。”
察觉到司九荇周围气流的变化,琉璃赶紧抱紧了司九荇的手臂。
“你就当我还是个瓶子,再说了,之前我们不是每天都朝夕相处,同床共枕嘛。”
琉璃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好吧,估计所有器灵都脑袋缺根筋,司九荇难得跟他理论,便闭上了眼睛休息。”
见司九荇闭上眼睛不理会自己,琉璃闲不住,絮絮叨叨的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灵力还挺充沛的。”
听不到司九荇说话,琉璃便自顾自的说道。
“怎么感觉这里有一道很强的结界呢,司九荇你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对了,明天让那大姐炒肉,我好久没开荤了。”
睡梦中的司九荇仿佛看到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要跨过这条大河。
她看了看远处,有一条船,便走过去,踏上了那一条船。
谁知道,脚刚踏上去,船便沉下去了。
她想施展轻功离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水底下仿佛有一道旋涡,大力把她朝水底拉去。
鼻子口里都进了水,窒息的感觉让司九荇不停挣扎,却怎么也上不来。
“喂,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司九荇感觉脸颊被人拍打,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束光照进来,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她胸膛剧烈的起伏,出了一身的汗水。
“你做梦了?做噩梦了。”
琉璃在她旁边坐着看她。
司九荇点点头。
“对,做噩梦了,很真实的噩梦。”
“你们凡人就是麻烦,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意识。”
琉璃撇撇嘴,说着,拉开了门。
“大姐,饭好了没有?”
司九荇来不及制止,琉璃便扯开嗓子大叫。
“你是谁?”
那大姐听到声音,便朝这边走过来,惊奇的问道。
琉璃双手抱在胸前,正要自我介绍,便被司九荇一把拉近了房间。
“大姐,他是我弟弟,从小就喜欢跟着我到处跑,他是昨天半夜悄悄过来的,没有吓到你们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再看看他们俩的模样,那大姐憨厚的笑着说道。
“没有,姑娘的弟弟和姑娘长得一样好看呢。饭弄好了,你们洗了脸就出来吃吧。”
说着,便转身去收拾了。
司九荇看一眼琉璃,低声说道。
“要想出来透气,就得听我的,别给我惹事。”
琉璃点点头。
“放心吧,我懂,这是规矩,你们凡间规矩太多了。”
说完,便走在前面,大摇大摆在桌子边上坐下来,那农家大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愣了一下,旁边的大姐笑着解释。
“这是那姑娘的弟弟,昨天晚上来的。”
呆了几天,司九荇带着琉璃走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把目标锁在村子最南边的那道沟壑。
如果说这村子有通往灵雾谷的地方,那么也只有那道神秘的沟壑有可能了。
这天,司九荇同农家夫妇告别之后,便带着琉璃前往那道沟壑。
很快,两人便到了沟壑前,琉璃从背上的小行囊里拿出一张红糖大饼,一边吃一边问道。
“你确定灵雾谷在这下面?”
司九荇拿出地图,看了又看,对比了一下地图上面的黄色区域,说道。
“没错,那块黄色区域显示就是这个位置,灵雾谷十有八九就在这下面。”
“也就是说,你不能完全确定?”
琉璃说着后退了一步。
“不是很确定,不过我们总得试一试吧。”
接着看向琉璃。
“你不会怕了吧?”
她看着那小子想要逃跑的模样,便这样问道。
闻言,琉璃向前一步,拍了拍胸膛。
“我堂堂器灵琉璃,怎么可能会怕,我就从来没怕过。不过,这下面有危险的气息,连我都有几分忌惮,你确定那个灵雾谷就在下面?”
流离再三确认。
而司九荇也不确认下面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地图上面是这样标志的。
便犹豫的点点头。
“大概或许应该就在下面吧。”
“大概?或许?应该?”
琉璃满脸疑问,接着想了一下,便幻化成戒指,重新呆在司九荇手上,说道。
“我看,我还是做戒指比较稳当。”
看着手上的七彩琉璃戒指,司九荇有些无语,她弯腰看看沟壑下面,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司九荇顺着悬崖一路滑下去。
刚开始还有一点光,到后面越来越黑暗,渐渐的完全看不见了。
此时头上的发簪化为七星巨蟒环绕在司九荇身边,跟随她一起下降。
有了七星巨蟒的陪伴,司九荇安心不少。
不知道下坠了多长时间,下面渐渐有了一点光亮,随着司九荇不断下降,光线也越来越亮。
等到她稳稳落在地上,七星巨蟒便重新化为发簪,回到她头上。
而此时手上七彩光芒一闪,琉璃又出现了,他站在司九荇旁边,惊奇的看着沟壑下面的世界。
司九荇也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简直是别有洞天。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树木苍翠,小河潺潺,简直就是一派祥和的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莫非这就是灵雾谷?
司九荇四处看看,发现前面有一条小路,便朝着那条小路走去,琉璃连忙跟在后面。
“这里就是你所说的灵雾谷?”
琉璃一边走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按照地图上面所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着,两人顺着小路翻过了小山坡,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宽阔平静的大河。
不知怎的,司九荇总觉得这条河有些熟悉。
她脑海里浮现出前几天那个梦境,这条河宁静平和和梦境中的那条河截然不同,应该不是同一条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朝河边走去,琉璃抓住她的袖子。
“别去,我总觉得那条河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我没感觉到啊。”
“你是凡人,怎么能感觉到,我是器灵,你要相信我的感觉。”
说道自己的身份的时候,琉璃一脸自恋。
看了看前面平静的河流,司九荇继续往前面走去。
“就算真的有危险,那又如何呢?刀山火海我都不曾退缩过。”
说着,已经来到了河边上。
河水清透见底,下面长了绿油油的水草,鱼儿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一阵微风吹过,河面上起了层层波纹。
这条河很宽,从这边看不见河的另一边,司九荇有一种感觉,要到灵雾谷,便必须要经过这条河。
可是这么宽的河要怎么过去呢?以她的修为,肯定飞不过去,要是有船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远处便出现了一条小木船,司九荇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快步走过去。
“喂,这里古怪的很,不要过去啦。”
琉璃一边说一边去追司九荇。
“这条船古怪的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话音刚落,司九荇已经踏上了小木船,船身轻晃,她拿起木浆稳住船身,看着琉璃说道。
“一点事都没有,你也上来吧。”
见到司九荇果真没事,琉璃便也跟着上了小木船,司九荇滑动木浆,小木船缓缓朝河中间飘去。
他们都不曾不注意到,自从他们踏上木船之后,河面上便起了雾。
随着木船离岸边越来越远,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
渐渐地,河水开始涌动,木船左右摇摆。
“怎么了?起风了吗?”
司九荇看看周围,才发现雾气竟然这么大了,她几乎看不清琉璃的脸。
下一刻,手臂被琉璃抓住。
“不对,这里有古怪,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一边说一边使用术法,想要离开,却发现术法在河面上根本不起作用。
“遭了,术法在这里失效了!”
随着琉璃话音刚落,河面上突然波涛汹涌,整条河仿佛要倒过来一样,木船一下子翻了,两人落到河里。
司九荇在水里挣扎着,却怎么也扶不上来,河里面的水草捆缚住她的双脚,把她往水下拖。
那些鱼也突然间变大了不少,纷纷朝他们游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些鱼竟然长了牙齿!这条河果然有古怪,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这么想着,司九荇奋力挣扎。
然而她越是挣扎,便越是不能上来,刹那间,鼻子嘴巴灌进去不少水,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几乎晕厥过去。
这种感觉和前几天梦里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莫非当时的梦境有某些暗示?
水草顺着司九荇的双脚蔓延至全身,司九荇就连双手也不能动了。
浑身脱力,她缓缓往水底下沉去。
突然,七彩光芒一闪,下一刻,司九荇已经在岸边上了,身旁坐着浑身水淋淋的琉璃。
而她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浑身都被河水浸湿了,身上还带着几缕水草。
用体内的火元素烘干身上的衣服,司九荇问道。
“是你救了我?”
琉璃甩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得意的开口。
“好歹我也是上古圣物琉璃盏,要是真的被一条河给吞没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谢过琉璃,司九荇再次朝河边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几个大字。
“忘生河。”
之前没有看见那块石碑啊,应该是忘生河发生变化之后冒出来的,那上面仿佛还有一些小字,司九荇眯起眼睛朝石碑上看去,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便朝那块石碑走近了些,奇怪的是,她动,石碑也动了,一直跟她保持相同的距离。
这样,司九荇便一直看不清楚石碑上的小字是什么。
琉璃也发现了那块石碑,跟着司九荇朝那块石碑走去,此时也发现了那块石碑的古怪。
“真奇怪,那块石碑好像在动。”
看了看那块石碑,司九荇肯定的说道。
“不是好像,是真的在动。”
看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永远也追不上石碑。
司九荇直觉那块石碑上面的小字很重要,或许上面记载了怎么过忘生河的办法。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说道。
“我们一定要追上那块石碑,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怎么追?这条河古怪得很,要我说,我们干脆回去了,不要去什么灵雾谷,说不定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呢。”
琉璃懒洋洋的说道。
“这可是青城山上的无名仙人告诉我的,你认为无名会说谎吗?”
司九荇这么一说,琉璃便无话可说了,只得跟在司九荇后面,继续追那块会移动的石碑。
半个时辰下来,两人已经追的满头大汗,那块石碑仍然在远处站着。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司九荇脑海里响起了圣尊传承的声音。
“你在追那块忘生石碑吗?”
“谢天谢地,你终于出声了。”
这几日圣尊传承都没有动静,要不是传承自己说过,要宿主冲破传承第九层它才能出去,她都要以为传承离开了。
“这几日看你也无事,便封闭了神识睡了一会儿,醒来便看见你们在追那块忘生石。”
想起圣尊传承平日里无所不知,或许它知道忘生石上面记载了什么,司九荇便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石碑究竟是什么回事,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那是忘生石碑,这条河是忘生河。顾名思义,要忘却前程往事才能度过这条河。所以,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度过这条河。”
传承缓缓说道,司九荇心里大喜,看来传承果然知道,便继续问道。
“如果我要过河,应该怎么办?”
“这个嘛?有些难。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你往东走百里,会遇到一片森林,进去找一棵千年古树,它会告诉你怎么过忘生河。”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圣尊传承没好气的说道。
“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了。这个秘密只有东边森林里那棵老树才知道,你快过去吧。”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看向东边,对琉璃说道。
“我知道怎么过忘生河了。”
闻言,琉璃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问道。
“要怎么过去?”
“跟我走吧。”
司九荇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照着传承所说的方向,往森林找千年古树去了。
百里的路程对于现在的司九荇来说不算远,以她的脚程,不过两个时辰也就到了森林边缘。
在森林入口处站定,司九荇用意识询问传承。
“那棵千年古树就在这里面吗?”
“没错,就在这里面。”
听到传承的话,司九荇抬脚便打算进去,却被琉璃叫住。
“你所说的办法就是进入这片森林?”
接着不等司九荇说话,琉璃便继续说道。
“感觉这森林里面有些不对劲,你要考虑好额。”
闻言,司九荇看了看森林里面,不管前面有什么,她都是要进去的,便抬脚跨了进去。
见状,琉璃也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森林里面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里面的树木并不是很大,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
一条溪流流向森林深处,周围都是鸟儿欢快的叫声,还有飞来飞去的蝴蝶。
地上是五颜六色的野花,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一边走,司九荇一边注意着周围,暗想,这里的树木看起来不超过百年,不知道传承所说的那棵千年古树在哪。
正想着,方才还风和日丽的森林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树叶子沙沙作响。狂风过后,森林里便升腾起了雾气。
从雾气里面窜出无数手臂粗细的藤蔓,直直朝着司九荇和琉璃而来,见状,七彩光芒一闪,琉璃便幻化成戒指模样,呆在了司九荇手上。
看着无名指上的七彩琉璃戒指,司九荇有些无语。
这个家伙,一旦遇到危险,闪的比兔子还快。
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司九荇便被一根碗口粗细的藤蔓缠住腰间,藤蔓收拢,司九荇肺腑间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一股窒息的感觉充斥全身。
意念方动,赤红色的七星剑从半空中劈下,把缠住司九荇的藤蔓劈开,藤蔓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攻势更猛。
七星剑挥舞成一张剑网,那些藤蔓没办法靠近,却也没有退缩。
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攻击司九荇,一个不留神便会被千千万万的藤蔓缠裹住,司九荇不敢大意。
“它们似乎在消耗你的体力。”
七星剑说道。
这个司九荇也看出来了,她却没有办法。
一旦停下来,自己便会被藤蔓缠裹住。这些藤蔓无孔不入,她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不一会儿,司九荇已经满头大汗,那些藤蔓却越发兴奋,攻势更加猛烈了。
不行,这样下去,等她体力耗尽,早晚被这些藤蔓缠住,得早点想办法脱身。
司九荇一边对付那些藤蔓,一边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
要催动雷电之力或者用火攻,都必须短暂的集中意念,而她现在全身心的对付藤蔓,根本没办法分心。
算了,赌一次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集中意念,催动雷电之力。
一时间,森林里电闪雷鸣,这便是司九荇的雷电之力。
而就在司九荇集中意念发动雷电之力的一瞬间,全身便被藤蔓包裹住。
随着那些闪电道道劈下,周围的树木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起了大火。
本来越缠越紧的藤蔓见到这种情况,竟然缓缓松开了司九荇,升上半空,抵抗着司九荇的雷电之力。
没有了那些藤蔓的纠缠,司九荇得以喘息片刻。
发现了藤蔓的异样,那些藤蔓在上空结成一张大网,承受着雷电之力,似乎在保护这片森林。
司九荇的雷电之力来势凶猛,那些藤蔓就算被劈断了烤焦了也没有退缩,司九荇渐渐的有些不忍,便撤销了一半的雷电之力。
想着,这些藤蔓如此粗壮,又主动升上半空替这些树木花草挡了雷电,或许它们修炼多年,已经有了意识。
便大声喊道。
“喂,我只是想去见见千年古树,向它请教一些问题,你们知道它在哪儿吗?”
闻言,一颗最粗大的藤蔓向下探了探,司九荇心里一喜,暗想,它们果然能听懂我说的话,便继续说道。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向前辈请教问题,你们能带路吗?”
那棵最大的藤蔓点点头,司九荇便撤销了雷电之力。
所有的藤蔓都从半空中坠下来,在地上砸的七零八落。
好一会儿,一颗藤蔓才扭动了一下,接着越来越多的藤蔓纷纷扭动身子,缓缓退了回去。
那棵最大的藤蔓冲司九荇点点头,示意司九荇跟上。
跟着藤蔓一路往前面走,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司九荇看见了一颗参天大树。
那棵大树大概有躯干大概有一座庙宇那么大,枝干延伸半个森林,树盖郁郁葱葱。
想来,这便是那棵千年古树了。司九荇看着古树,想着要怎么开口才好,那古树便率先开口了。
“小女娃娃,你好大的能耐,竟然把我的朋友们伤成这样!”
闻言,司九荇连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这里面有些误会。当时的情况,我若是不出手,便会被它们缠住,窒息而死的。”
“胡说!我们修炼仙道,从不杀生。你误闯了我们的地盘,还敢狡辩!”
那藤蔓也点点头,出声道。
“我们只不过是要把你弄晕,送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到藤蔓这样说,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她以为藤蔓要取她的性命,才会动用雷电之力。
“这样吧,我是大夫,医术高明,我能帮它们医治。”
“哼!”
千年古树冷哼一声。
此时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你现在修为不够,只能医治凡人,不能医治修真之人,同理,这些异类,你也是不能医治的。”
闻言,司九荇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使用雷电之力了。
而此时,那棵古树却发生了变化,它的语气有些惊讶的看着司九荇。
“小女娃娃,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不等司九荇说话,圣尊传承便开了口。
“老友,是我。”
话音刚响起,那千年古树便激动的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儿竟然从躯干上长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人脸看起来有些激动,嘴巴开合。
“是你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的气息,原来你藏在了这个小女娃娃的身体里。”
“这个女娃娃不是故意伤害你那徒子徒孙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吧。不过是普通的雷电之力,修养个三五个月也就恢复了。”
司九荇好奇的听着千年古树和体内传承唠嗑,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认识,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体内传承和千年古树聊了好一会儿,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挺好的。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千年古树对司九荇的态度好了许多。
它面向司九荇,缓缓问道。
“女娃娃,你要过忘生河?”
司九荇点点头,就听千年古树说道。
“那忘生河可不是好过的。”
“圣尊传承说你知道怎么过去。”
“嗯,我的确知道,忘生河那边是灵雾谷,归隐多年,不问世事,你要先告诉我,你去灵雾谷做什么。”
闻言,司九荇沉默了一下,便一五一十的把凤青莲的事情告诉给了千年古树。
听完司九荇的描述,千年古树沉默了一下,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
“原来你是那个女娃娃的女儿,人类长得果然很快,你都这么大了。如此算来,你也算半个灵雾谷的人,告诉你也罢。”
听到千年古树这么说,司九荇眉头一跳,连忙说道。
“你认识凤青莲?”
“认识。”
“你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吗?还有这灵雾谷究竟是什么地方?”
千年古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看来你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到了灵雾谷自然会明白。”
闻言,司九荇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千年古树打断。
“要过忘生河,需要找到孔雀羽。此孔雀羽非彼孔雀羽,需要修炼五百年以上的孔雀尾羽才能度过忘生河。”
“我要去哪里找?”
“据我所知,往南百里,便有一只修炼千年的孔雀,至于他愿不愿意把尾羽借给你,那边要看你的本事了。”
闻言,司九荇谢过千年古树,便往南边走去。
大概走了百里,便看见一座装饰精美的小院子,院门大开,里面放了一张藤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冰蓝色服饰的人。
司九荇好奇的看看周围,心下疑惑。
“那千年古树分明说往南走一百里便是孔雀的巢穴,为何这里没有孔雀巢穴,反而有一座人类的院落呢。”
一边说,一边打量那院子里面坐着的人,心里纠结的想着,要不要过去问一下。
脚步才一动,藤椅上那人仿佛已经察觉了。
转头一看,手一挥,便把大门关上了。
司九荇抬起的腿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看来院子的主人不愿意被人打扰呢。
她只得在周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方圆五十里都只有这一座小院子。
看来还是只能去问问院落的主人,他既然常年在这里居住,一定知道那修炼五百年的孔雀在什么地方。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走到院门口,抬手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
“里面没人。”
闻言,司九荇觉得有些好笑,便说道。
“我只是想打听一些事情。”
“不知道。”
一道没好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无妨,我不用进来,只站在门口问一声就可以了。”
顿了顿,司九荇继续问道。
“你在这里居住多年,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一只修炼五百年的孔雀?”
话音刚落,里面便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司九荇连忙问道。
“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
里面的声音有些慌张,接着说道。
“你要找那只修炼五百年的孔雀是吧,从这里往西边走三百里就到了。”
闻言,司九荇疑惑的说道。
“可是千年古树让我在这里寻找呢。”
里面的声音没好气的说道。
“那个老东西尽胡说八道,听我的,孔雀不在这里,你往西边去找吧。”
听到里面的人这样说,司九荇思索着,这附近都找过了,没有孔雀的踪迹。
或许是千年古树年纪大了,记错了,自己便去西边找找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说道。
“如此,便多谢了。”
“走吧走吧,别老是站在外面,烦人!”
往西边的路上,司九荇加快了速度,施展轻功在半空中掠过,两旁的树木飞快后退。
三百里路程走了一半,司九荇猛地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你说,那孔雀有没有可能五百年便修炼成人形?”
传承回道。
“谁知道呢,上一次我来这里的时候,那孔雀还是个鸟样。不过他身上的确有那孔雀的气息,要不,你再回去看看。”
闻言,司九荇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回走,如果千年古树说的没错的话,那座小院或许就是孔雀的巢穴。
很快,司九荇便来到了院落门口,再一次敲响了院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你怎么又回来了,都跟你说了,孔雀不在这。”
“你就是那只孔雀吧。”
“谁说的,我明明是个人。你眼睛坏掉了吗,没看见我是个人。”
“你就是那只孔雀,不过是修炼出了人形。”
“胡说,动物千年才能修炼成人形,哪有五百年就能化形的。”
“万一有这种例外呢,比如说你天资聪颖,天赋异禀,聪明绝伦,领悟力非凡。”
话音刚落,院门便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艳丽无双的脸。
此时那张好看的脸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
“看在你尽说实话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承认了吧。没错,我就是那只天资聪颖,天赋异禀,聪明绝伦,领悟力非凡的孔雀。”
眼前美的雌雄莫辩的孔雀一脸高傲的睥睨着司九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本孔雀决定答应你一件事。说吧,愚蠢的凡人,找本孔雀大仙有什么事?”
“我想借一根你的尾羽来用一下。”
司九荇笑眯眯的看着孔雀,说道。
下一刻,院门便嘭的一声关上了。
司九荇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要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都可以,孔雀尾羽坚决不借!”
接下来,不管司九荇如何敲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想把门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便打算翻墙进去,然而,不管她跃起多高,墙始终比她高出一个头。
一番折腾下来,司九荇累的满头大汗,她看了看紧闭的院门,问道。
“尾羽对于孔雀来说很重要吗?”
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自然是重要的,修行的孔雀两百年长一根尾羽,也就是说一根尾羽上面便凝聚了那孔雀两百年的修为。”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家伙不肯借给我。”
苦苦思索了一番,司九荇问道。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只孔雀有什么喜好?”
“喜好嘛,那小子重口腹之欲,如果你厨艺特别好,或许能让他把尾羽借给你用一下。”
闻言,司九荇有了主意。
她从周围找来柴火,然后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一只兔子,各种各样的调料。
升起了火,在外面烤起了兔子,不一会儿,浓郁的烤兔香味散发到空气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哇,好香啊。”
“这只兔子真肥。”
“哇,快熟了,我要开吃咯。”
一边说,司九荇一边打量着院门。
就在她撕下一条兔腿,准备啃的时候,院门一下子打开了,一道蓝色的旋风冲出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烤兔。
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孔雀意犹未尽的舔舔舌头。
“喂,愚蠢的凡人,再烤一只给我。”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孔雀便围着火堆暴走了三圈。
“不行不行,尾羽不行。”
司九荇也不说话,只是从九转灵鼎里面又拿出了一只鸡,放在火上烤。
看见肥美的烤鸡,孔雀安静下来,蹲在火堆边上,看那只烤的冒油的烤鸡,吞咽口水。
就这样,在吃了一只兔子,两只烤鸡,两个烤羊腿之后,孔雀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把尾羽借给司九荇用一下。
“真的,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一言九鼎,不过我要跟着你,看看你拿我的尾羽去干什么。”
司九荇想了想那条忘生河,想着他跟去也没什么,正好尾羽用过了,便可以还给他。
便点点头。
“好啊,那我们便出发吧。”
来到忘生河边,孔雀的眼神有些狐疑。
“你问我借尾羽,便是要度过忘生河?”
司九荇点点头,便听到孔雀说道。
“你一个凡人,去灵雾谷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看看司九荇,接着说道。
“算了,你们凡人总是有些麻烦的借口,诺,这便是尾羽,跟我上来吧。”
孔雀说着,从手心里幻化出一片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羽毛,羽毛飘至半空,变得有木船那么大。
孔雀拉着司九荇跳上了尾羽,尾羽缓缓飘向忘生河上空。
想起上一次渡河的失败经历,司九荇仍然心有余悸,担忧的看着下面平静的河水,身体紧绷。
“不要那么紧张,灵雾谷我去过很多次,都是从这忘生河上面飘过去的。”
孔雀优哉游哉的说着,吃着从司九荇九转灵鼎里面拿出来的苹果。
很快便到了河中央,河面依然平静,尾羽缓缓在上面飘着,过了一半,司九荇才放下心来,看来真的没事。
“你的尾羽为什么能过忘生河?”
司九荇好奇的问道,要知道就算是上古圣宝琉璃盏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河里面出来的。
“我是孔雀大仙,能耐非凡,自然可以过去。”
孔雀满脸高傲,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那时候他还是只孔雀,在森林里修炼,那小女孩无意闯入他的底盘,摔破了胳膊。
他虽然修仙道,食素,忌杀生。
但闻到那鲜美的鲜血味道,却还是忍不住冲出去,吸食了一些小女孩的血液。
从那之后,他的修行速度突飞猛进,短短五百年便修炼出了人形,而且,之前鬼神难过的忘生河,他也能轻易过去了。
对于那个撞破了胳膊的小姑娘,他养了她几日,便送回了灵雾谷。
说起来,那小姑娘的眉眼倒和眼前的女子眉眼相似。
不过,那是两百年前的事了,那小姑娘若是长大,大概也该是这般年岁了。
想到这里,孔雀看着司九荇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情愫。
“我叫若蓝。”
“司九荇。”
司九荇淡淡点头,若蓝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
脑海里浮现出两百年前,遇见小姑娘的场景。
“我叫若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青莲。”
原来不是一个人啊,他失落的想。
那姑娘若是长大了,现在也该结婚生子了!灵雾谷他去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没有那个叫凤青莲的姑娘的消息。
“你怎么了?”
察觉出若蓝的不对劲,司九荇问道。
“没什么”
若蓝摇摇头。
尾羽缓缓飘向对岸,渐渐能看到岸边了,司九荇心里有些紧张。
毕竟这里是凤青莲生长的地方,对于这里,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远在千里之外的玉祁皇宫,白左怀里抱着粉雕玉琢的婴儿,眼神深邃的看着镜花水月里的影像。
那里面是一根飘扬的孔雀尾羽,上面坐着司九荇和一个男子。
那男子竟然长得该死的好看,真是的,两人的距离也太近了。
看着坐在尾羽上的两人,白左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怎么,看见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靠近,心里不舒服?那小子长得挺好看的。”
端木景焕笑眯眯的看着镜花水月里的两人,时不时点评一下。
“你要是担心,就去吧。我告诉你,女人可是很容易变心的哦,特别是对长得好看的男人。”
“她敢!”
白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一刻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端木景焕摇摇头,说道。“看吧,还说自己不在乎呢。”
尾羽落到地上,司九荇和若蓝踏上了灵雾谷的土地,若蓝手一挥,收了尾羽。
地上一片柔软,是嫩绿的小草,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
周围淡淡的雾气弥漫,空气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这里美的不像凡间。
灵雾谷如此大,司九荇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她四处看看,眼里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本以为灵雾谷是一片山谷,可是这里仿佛不是。
这里有高山,有流水,远处同样有村落。
这么大的地方,到底那一处才是凤青莲长大的地方。
“灵雾谷虽然在九州大陆,却并非凡境,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找我的娘亲,她叫凤青莲。”
“你说什么?凤青莲是你娘?”
若蓝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满脸震惊。
“你认识她?”
看着若蓝的反映,司九荇上前一步,追问道。
若蓝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低声道。
“我自然认识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一直没有找到她,没想到在这里却见到了她的女儿。”
若蓝一边说,一边后退,仿佛不能接受一样。
司九荇不知道他和娘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出声询问,只得静静等着若蓝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若蓝来轻声问道。
“你娘亲,她还好吗?”
“她已经死了。”
想起凤青莲被湖水泡的雪白的脸庞,司九荇一阵落寞。
“死了!怎么死的?”
若蓝猛地靠近司九荇,压抑着语气里的痛苦问道。
看着若蓝的模样,想起眼前的孔雀或许是娘亲的旧相识,便把凤青莲在丞相府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完,若蓝身上起了一阵旋风,手骨捏的咔咔作响。
“愚蠢的凡人,竟然做出这等愚昧之事!青莲,想不到那次一别之后,你竟然过得这么惨,我去给你报仇!”
说着,便要往忘生河便走,被司九荇一把拉住。
若蓝回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司九荇。“你不想给你娘报仇吗?”
“想,可是娘亲的死还有诸多疑点,我想查清楚。还有要报仇,也该我来报仇,我才是凤青莲的亲生女儿。”
司九荇看着若蓝,坚定的说道。
她知道,若蓝是孔雀修炼成的人形,修仙道,忌杀生。
若是杀了人,大概就修不了仙了吧。
若是娘亲在世,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所以,复仇的事,就交给她吧。
“也对,你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应该你来做。”
若蓝渐渐冷静下来,上下打量着司九荇,又仿佛透过司九荇看另一个女人,眼里有隐藏不住的深情。
司九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出声喊道。
“若蓝,若蓝?”
下一刻,若蓝猛地回过神来,没好气的说道。
“叫什么若蓝,没大没小,叫叔。算起来我和你娘亲一般大,你也该叫我一声叔叔。”
听了若蓝的话,司九荇嘴角有些抽搐。
眼前的那人分明是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那声叔叔实在叫不出口啊。
若蓝说完,便期待的看着司九荇。而司九荇仿佛被棉花堵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等了半响也没有等到司九荇开口说话,若蓝一拍脑袋,说道。
“你们人类就是麻烦。”
说着,他的外貌竟然慢慢变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褐色的长衣,嘴上多了两撇胡子,看起来,年纪显得大一些,仿佛中年书生的模样。
“走吧,这里我比较熟悉,我带你去。”
跟着若蓝一路往前走,司九荇大概明白了灵雾谷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位于九州大陆,却又是不同于九州大陆的一个独立空间。
因为居住在灵雾谷的都不是人,而是各种精怪。
不但有灵雾谷本土的精怪,也有外界修炼成人形的精怪,度过忘生河之后,便在灵雾谷定居。
也就是说,灵雾谷其实是一个属于妖精的世界。
换句话说,司九荇的娘亲凤青莲不是凡人,而是灵雾谷土生土长的妖。
她早就有预感,凤青莲可能非凡人,此时从若蓝口中得到证实,还是难免惊讶。
“你这幅模样,没有你娘机灵。”
若蓝看着司九荇,老成的点评。
司九荇知道他对凤青莲一往情深,既是凤青莲故友,于她也算是长辈,便没有反驳。
听若蓝所说,灵雾谷的精怪生来便可化作人形。
他们是按照种类划分村庄的,而凤青莲则是灵雾谷血统高贵的青鸾一族。
青鸾族的长女生来便是灵雾谷的圣女,居住在灵雾谷东边的村落里。
而司九荇的母亲凤青莲便是上一任的灵雾谷圣女,圣女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灵雾谷上下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隐瞒下来的。
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分种类居住,所住的房屋都类似,因为是精怪,不会为了钱财俗事所烦恼,所以他们看起来都是天真快乐的。
在这里的精怪也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立志修仙的,另一类是甘愿成妖的。当然,他们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差别的。
有了方向,两人便往灵雾谷东边的村落走去。
这里,若蓝之前一个人也来过很多次,都没有查到凤青莲的消息。
很快,两人便到了之前娘亲所居住的村落,青鸾村。
这里比起其他村落来,要冷清的多。
倒也不奇怪,来的路上,若蓝便说了,青鸾一脉繁衍极其困难。
只是他们还没有靠近村落,便被人团团围起来。
“大胆狂徒,竟然擅闯灵雾谷!”
若蓝笑着说道。
“你们误会了,我们是修炼出人形的精怪,度过忘生河过来的。”
为首的人看看他们俩,兵器齐刷刷对准了司九荇。
“你是,她不是!她分明是个人类。人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硬闯灵雾谷,把她给我抓起来,交给圣女发落。”
司九荇本打算反抗,听到圣女两个字,便和若蓝对视一眼,悄悄收了手里的银针。
被灵雾谷的士兵一路押着走向圣女居住的地方,也是一座稍微大一点的院落,院落门口装饰满了凤尾花。
看到门上面的凤尾花,若蓝眼色变了变,说道。
“是了,青莲以前最爱凤尾花。”
司九荇看着门口的凤尾花,心想,这些凤尾花开的旺盛,看样子是一直有人打理,莫非当初娘亲的死另有内幕。
说着,已经被人押进了院落里面。院落里也种满了各种颜色的凤尾花,开的娇艳欲滴。
“启禀圣女,擅闯灵雾谷的贼子已经给你抓来了。”
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而坐,身形端庄,如瀑的长发长及脚踝。
“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身边的士兵领命退下,司九荇听到那人的声音却突然浑身颤抖。
那声音分明就是娘亲的声音,莫非娘亲还没死?
“青莲?你没死?”
若蓝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
“放肆!我活的好好地,怎么会死!”
圣女长身玉立,缓缓转过身来,司九荇紧张的看着那圣女。
当看清楚圣女的脸,一声娘亲脱口而出。
下一刻,白光一闪,圣女已经来到司九荇面前,五指如钩,抓住她的脖子。
“你叫我什么?”
眼前的凤青莲分明和记忆中的一样,却又有什么不一样。
是她们的眼睛!司九荇记忆中的凤青莲眼神温和,即便是后面病重受到周凌月的迫害,她的眼神依然是温和的。
而眼前的凤青莲,眼神凌厉而冷漠,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是凤青莲吧。”
司九荇挣扎着出声。
“你说什么!”
下一刻,脖子便被人紧紧握住,窒息的感觉让司九荇脸色通红,却固执的看着眼前的圣女。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你不是她。”
“你找死!”
喉咙传来刺痛,看来这个圣女打算杀人灭口。
若是真的凤青莲,绝对不会对她出手的。
银针悄然扣在手心,司九荇正要出手,便听到若蓝说道。
“她是凤青莲的女儿,你若是真的凤青莲,便不会对她出手。”
这句话一落,司九荇便被重重甩了出去。
“你就是青莲腹中的孽种?都长得这么大了。”
那圣女走到司九荇面前,捏起司九荇的下巴,上下打量,眼里的憎恶不加掩饰。
“若不是因为你,青莲不会陷入昏迷。”
闻言,司九荇和若蓝都呆了一下,若是真像眼前的圣女所说,凤青莲当真没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亲眼看见她掉进湖里淹死了。”
司九荇急切的问道。
“哼,不过是障眼法,灵雾谷的圣女怎么会那么脆弱。不过她为了保全你的性命,用两魂一魄同琉璃盏交换,又在后宅争斗中受到重创,勉强回到灵雾谷,至今昏迷不醒。”
原来只是障眼法吗?凤青莲真的没有死,一时间司九荇心里百感交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记得刚会走路那会儿,娘亲温柔的朝她张开双臂的模样。
“她在哪,我能去看看她吗?”
司九荇轻声问道。
圣女冷哼一声。
“都是你这个孽种害了我唯一的女儿,看在你是青莲唯一的血脉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赶紧滚,以后永远别出现在灵雾谷。”
说完,圣女手一挥,一股大力朝司九荇和若蓝席卷而去。
司九荇身形一晃,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的长剑架在圣女脖子上。
“凤青莲在哪儿?带我去看。”
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凤青莲,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今日,不管怎样,她也要见到凤青莲。
圣女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接着朝司九荇怒喝道。
“孽障,你竟然拿剑指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我娘亲。”
“呵呵,青莲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圣女冷笑,容貌和身形渐渐发生了变化。
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面容也年长了许多,若方才的模样是妙龄少女,那么现在则是半老徐娘。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司九荇看着容貌同凤青莲有七分相似的圣女,惊讶的问道。
圣女冷笑一声。
“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我是你娘亲的娘,你现在还要拿剑指着我吗?”
闻言,司九荇握剑的手有些不稳。
如果眼前的圣女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岂不是要叫她一声外祖母?
若是娘亲此时在场,定不愿意看到自己拿剑指着外祖母。
虽然这个外祖母蛮横不讲理,可她毕竟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司九荇的手缓缓放下来,就在她放下剑的一瞬间,一根银白色的绳子一下子把她捆缚住了。
她大吃一惊,连忙使用内力挣扎,然而这绳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根本挣扎不开,反而越发的紧了。
“哈哈哈,你不要挣扎了,这是缚灵绳,专门对付修行之人,你越是挣扎,这缚灵绳便越是牢固。”
白发圣女笑着看着司九荇,仿佛很欣赏她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放开我,我要去见我的母亲。”
想到母亲就在这附近,自己却见不到她,司九荇便心急如焚。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提到凤青莲,白发圣女脸上便盛满温怒,她手臂一抖,手上便多了一条鞭子。
她泄愤般的举起鞭子,狠狠抽在司九荇身上。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女儿也不会昏迷不醒。都是你把她害成那副模样的,现在你还想见她,真是痴心妄想。”
被缚灵绳捆缚住,司九荇挣扎不开,硬生生挨了几鞭子。
身上出现几道血口子,见状,若蓝上前一步,施展术法,格挡开鞭子。
“伯母息怒,若是青莲此刻在场,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们祖孙反目成仇。”
话音刚落,白发圣女手里的鞭子便落在若蓝身上,她气急败坏的吼道。
“无耻之徒,谁是你伯母!我教训这个不肖子孙,关你何事!”
说着,手指一抖,另一根缚灵绳从袖中出来,直直朝着若蓝而去。
这缚灵绳是修行之人的天敌,只要缚灵绳出手,就算再厉害的修行者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很快,若蓝便被缚灵绳捆缚的结结实实的。
原本司九荇还指望若蓝救自己,这下子,若蓝也被缚灵绳给困住了,她逃跑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脸上一片颓然。
无奈的看着若蓝。
“那绳子出来,你不知道跑啊。”
若蓝比她还无奈,耸耸肩,说道。
“我倒是想跑啊,跑不掉。”
“哈哈哈,你们也不过如此。来人,把这两个擅闯灵雾谷的贼子给我丢进地牢!”
话音刚落,外面便走进来两个士兵,朝着司九荇和若蓝走过来。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来到灵雾谷,为的就是寻找凤青莲的下落。
现在明明知道凤青莲就在附近,自己却没有办法见到她,司九荇便焦急的大喊。
“等等,我要见凤青莲。”
此时的白发圣女在士兵进来之前便幻化成了凤青莲的模样,听到司九荇的话,她面色大变。
手指一弹,悄无声息的点了司九荇的哑穴,怒喝道。
“闭嘴!本圣女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赶紧把他们给我关进地牢!”
就在此时,屋子里白光一闪,一道修长的紫色身影站立在不远处。
看见那道紫色身影,司九荇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没想到白左竟然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她不停地朝白左眨眼睛,示意白左救自己。
白左看了看司九荇,眼神收回,看向圣女。
“不好意思,走错方向了。”
说完,便要离开。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在心里骂了无数遍。
“见死不救的家伙,亏我以前还觉得你不错呢。”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白左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司九荇一眼。
司九荇一愣,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和白左心意相通,自己想什么,白左立马便能知道。
便立马打消了脑海里的念头,不住的朝白左眨眼睛,希望白左能良心发现,救自己出去。
“大胆狂徒,灵雾谷也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圣女怒喝一声,手中缚灵绳飞出,朝白左直直飞去。
白左看向缚灵绳,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缚灵绳捆缚住自己。
旁边的司九荇看的目瞪口呆,她本以为白左能轻易避开缚灵绳,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
一天之内,被三人闯入灵雾谷,圣女大怒,用缚灵绳把他们三人捆了,关进地牢。
灵雾谷的地牢真正是在地底下,不见天日,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天窗开着,射进来一些阳光。
这地牢大概很久没有关人,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连蜘蛛网都结了好多。
司九荇被缚灵绳捆缚着,没好气的看向白左。
“你来干什么?”
来便来了吧,还被抓住了。
白左看着司九荇,开口。
“我都说了,我是走错方向了。”
“切,想不到堂堂白大爷,竟然也是个路痴。”
司九荇没好气的说道,她方才已经试过无数个挣脱缚灵绳的方法了,都没有用。
不但没有把身上奇怪的绳子挣开,反而被捆缚的紧紧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对了,你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吗,为什么今天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要说你是修为不够,我可不信,你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一点,司九荇眼睛直直的看着白左。
闻言,白左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身上紫色光芒一闪,缚灵绳便自动掉落了。
在司九荇惊讶的注视中,他满脸笑意的站立起来,走到司九荇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他的修为高位莫测,区区九州大陆的缚灵绳哪能捆缚住他,不过是心有牵挂,自愿被捆缚住罢了。
看着白左嘴角那一抹笑意,司九荇嘴角抽搐一下,说道。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被人关进地牢啊。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左猛地靠近司九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你在这里呢。”
突入其来的气息让司九荇面红耳赤,方才白左说那一句话的时候,眼睛真的好深情啊,他真的是为了自己而来?
想起之前和白左接触的场景,司九荇的脸色通红,不敢去看白左的眼睛。
“哈哈哈,我的确是专门为你而来,不过是来看戏的。这日子很是无聊,来看看你过得不好,也能增加些乐趣。”
白左站直了身子,笑着看着司九荇。
看到司九荇气愤的瞪着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白左心情大好。
“额,九荇,你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人是谁啊?”
从白左出现到现在,若蓝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作为修行小有所成的修行者,他竟然看不透白左的修为。
而且,没有孔雀尾羽的帮助,这人也轻易而举的过了忘生河,就连缚灵绳他也轻飘飘的挣脱了。
这人肯定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跟司九荇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儿子的生父。”
“我是她儿子的生父。”
司九荇和白左同时开口,若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
“没想到你们连儿子都有了,那你们是夫妻?”
说着,便以长辈挑女婿的眼光审视着白左。
越看越满意,觉得白左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以及修为,都配得上司九荇。
想来,这人也算是司九荇的良人。
“不是,我和他是不小心在一起的,然后就有了孩子。”
接着,司九荇便把被周红菱陷害,失身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司九荇被周氏母女害的那样惨,若蓝心痛的看着司九荇。
“闺女,想不到你在丞相府过得这么惨。没事,等以后叔出去了,踏平丞相府,给你报仇。”
他现在完全以长辈的身份看待司九荇,而且从白发圣女那里得知凤青莲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他便重新升起了希望。
爱屋及乌,对于凤青莲的女儿,他自然也是爱护有加。
“不用了,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
司九荇淡淡拒绝,不想连累若蓝。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若蓝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接着又点点头,说道。
“也是,你要自己成长,去面对很多事。青莲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他的语气里有长者该有的关切。
突然间被人这么关切的看着,司九荇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说道。
“还好,我早就习惯了。”
“你受苦了,孩子。”
说完,视线又转移到白左身上。
虽然看不透白左的修行路子,不过若蓝直觉白左的实力深不可测。
虽然两人都不肯承认,不过他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是有情谊的。
司九荇有这样一个实力高深莫测的男人护着,未来的路上大概不会出什么岔子。
想到这里,若蓝便欣慰的点点头。
“嗯,你们虽然有了孩子,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以后有机会,还是要把婚礼补办了呢。”
“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和他成亲,以后我足够强大了,就把孩子要回来,自己养着。”
司九荇满脸通红的说道,白左倒是一言不发,眼神深邃的看着司九荇。
此时,地牢里闪过一道白光,端木景焕抱着孩子出现在地牢,说道。
“白左,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追起来很费劲的。”
端木景焕没好气的说道,司九荇的视线直直落在他怀里的襁褓上,那里面可是她的儿子。
她看向白左,语气里带着祈求。
“白左,能不能帮我解开,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孩子是她唯一的软肋,为了孩子,别说是服软,就算是跪地求饶她也会做得毫不犹豫。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看着司九荇眼里的渴望,白左手指一动,便直接解开了她和若蓝身上的缚灵绳。
若蓝惊讶的看着来人,心下震惊。
没想到鬼神难过的忘生河,一天之内竟然有两人直接闯过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那条河,他们似乎过得很轻松,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另一边,司九荇缓缓站立起来,从端木景焕手里接过孩子。
“宝宝,娘亲在这里。”
圆嘟嘟的婴儿比起上一次见到他,又长大了许多。
此时看见司九荇,便笑呵呵的牙牙学语,极力伸出手去,想要摸司九荇的脸。
“宝贝都会说话了!”
司九荇激动的把脸凑到婴儿手里,贪恋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九荇,这就是你的孩子?”
若蓝走到司九荇身边,好奇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如此精致的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着凤青莲的孩子如今都有孩子了,他便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平息了自己的心情,若蓝朝婴儿伸出手去。
“九荇,把孩子给我抱抱。”
接过婴儿,若蓝欣慰的逗弄着,说道。
“还真像你和白左,我活了五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孩子。对了,是个女孩吗?”
“是男孩。”
司九荇笑着回答。
“哎呀,你看看我都忘了,你刚才还说是儿子来着,这小家伙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看着司九荇满脸笑意的和若蓝讨论孩子的长相,白左第一次没有出手把孩子抢过来,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也挺好。
那个女人是自己儿子的母亲,似乎也挺好的。
突然,外面传来异响,众人一惊,白左已经从司九荇手里抱过孩子,塞进端木景焕手里。
“带着孩子走,这里不是孩子应该待的地方。”
端木景焕抱着孩子点点头,身形便消失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方才她的儿子还在她的臂弯里笑,现在孩子便又被带走了,司九荇若有所失。
不过,她也明白,这阴暗潮湿的地牢的确不是孩子应该呆的地方。
地牢外面的响动有些奇怪,仿佛是一个人,一个脚步沉重的人在艰难的往这边走。
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决定呆在原地不动。
渐渐地,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背后还背了一个人。
那人浑身是血,步伐沉重。本身就已经身受重伤,再加上背着一个人,她走的更加吃力。
“圣女!”
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司九荇惊呼出声。连忙闪身来到圣女身边,问道。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上一刻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圣女,现在便身受重伤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司九荇满心惊讶,不知道他们被关进地牢的这段时间,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圣女看见司九荇,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说道。
“那些人叛变了。”
“哪些人?”
“听音鸟一族的人。”
说完这一句话,圣女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嘴巴开合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凤青莲,满眼焦急。
见状,司九荇启动传承之力,替圣女修复受损筋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圣女,身上的伤全好了,就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
她看着司九荇,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接着大喜,握着司九荇的手。
“祖母没有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能耐,你快救你娘。”
看着祖母殷切的眼神,司九荇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方才救祖母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元气,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救一个圣女了。
此时,外面传来嘈杂声。
“快,她们就在里面,一定要抓住她们。”
看来这就是那些叛乱的人了,祖母眼里露出憎恶的光,说道。
“听音鸟本是我们青鸾一族的仆人,谁知道她们竟然狼子野心,趁着我不注意,想要取而代之。若不是缚灵绳不在,我岂会怕她们。”
说道缚灵绳,祖母仿佛想到什么一样,满眼疑惑的看着司九荇三人。
“你们解开了缚灵绳?”
司九荇尴尬的笑笑,准确的说是白左一个人解开了缚灵绳。
她看向白左,说道。
“白左,把缚灵绳给祖母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白左手里银光一闪,三条缚灵绳便出现在他手里。
看着这一幕,祖母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他们的修为竟然这样高,若是早知道缚灵绳对他们无用,还不如留着对付听音那个叛徒呢。
她接过缚灵绳满脸愤怒的等着听音过来,司九荇则和若蓝以及白左退到后面,若蓝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凤青莲。
之所以司九荇没有上去帮忙,是她知道,只要有缚灵绳在手,听音便不是祖母的对手。
既然是自己人叛变,自然应该由祖母自己清理门户。
很快,一群女人便冲到了地牢里面,满脸戾气的看着祖母,为首一人冷笑。
“老东西,我早就觉得圣女不对劲。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
祖母恢复了本来白衣白发的模样,睥睨她们一眼,冷笑道。
“就算圣女身体有恙,圣女的位置也轮不到你们。”
为首的黄衣女子冷笑道。
“老东西,口气不小。如今没有了缚灵绳,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除掉你和青莲圣女,我们自然就是唯一的圣女。”
话音刚落下,那黄衣女子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发圣女手里的缚灵绳,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缚灵绳明明已经被你用掉了。”
接着她看向司九荇三人,恼恨的说道。
“不该让你活着进入地牢的。”
白发圣女手指一动,三根银白色的缚灵绳齐齐朝她们飞去。
她们脸色惊慌,想要躲避,身子却仿佛被某种力量顿住,根本逃不掉,很快便被缚灵绳捆缚住。
“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发圣女话音刚落,外面便冲进来一队士兵,那些士兵把叛徒听音关进地牢,便朝白发圣女齐刷刷跪下来。
“不知圣女还有何指示?”
看到这幅场面,白发圣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而地牢里的听音则气急败坏的吼道。
“你们青鸾一族繁衍极其困难,青莲圣女又陷入沉睡,你年老体衰,还要霸占着圣女的位置吗?”
“嗯?我青鸾一族只是繁衍苦难,并非族中无人,这位小姑娘便是青莲圣女的女儿,我百年之后,若是青莲圣女一直沉睡不醒,她将是灵雾谷唯一的圣女。”
闻言,司九荇身子一震,祖母这样说,便是向外面宣告了她的身份。
没想到她从一个丞相府无人问津的庶女一下子变成了灵雾谷的未来圣女。
“怎么可能?青莲圣女的女儿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老东西,你莫非是在诓骗我们,这女人是假冒的。”
听音口不择言的说道,接着看到了司九荇的模样,便颓然的坐在地上。
司九荇的模样和青莲有七分相似,分明便是凤青莲的亲生女儿。
她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凤青莲竟然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从地牢里出来之后,看着明媚的阳光,司九荇长长吸了一口气。
想不到方才他们还是关在地牢里的阶下囚,现在就已经是灵雾谷圣女的座上宾了。
因为她在地牢中救下了本已经没有了生机的祖母,祖母现在看她是格外亲切。一路上握着她的手走到房间里面,扶着她坐下来,双眼笑眯眯的看着她。
看惯了人情冷暖,受尽人世冷漠的司九荇突然被祖母这样慈爱的眼神看着,很是不习惯。
她别扭的侧过身子,看向窗外,便听到祖母说道。
“你和你的娘亲还真像,可惜了你是只半妖,人类和精怪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注定是半妖。”
闻言,司九荇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可是现在,眼前被称之为祖母的人竟然说自己是个半妖。
半妖的意思,一半是人,一半是妖。可是若真的身体异于常人,她平时也没有感觉啊。
此时,脑海中响起传承的声音。
“你的身体确实异于常人,之前突破圣尊传承第三层的时候,若只是凡人,你早就身体爆炸而亡了。”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心里暗暗感慨。
看来,拥有半妖的身体还是挺不错的。
“半妖是不能成为灵雾谷的圣女的,所以,若是青莲一直不能醒过来,我便会把你的身体完全转化成精怪。”
祖母看着司九荇,如此说道。
闻言,司九荇想起了仍然昏迷不醒的凤青莲。
风青莲是她的母亲,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就算耗尽传承之力,她也要让凤青莲醒过来。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向祖母保证道。
“祖母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让娘亲醒过来的。”
听了司九荇的话,白发圣女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从祖母的房间出来,司九荇往客房走去,白左和若蓝便被安排在南边的客房。
推开门,便看见白左和若蓝似乎在商量什么,白左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看到这副场景,司九荇眨了眨眼睛,想不到白左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模样,竟然也还有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
看见站在门口的司九荇,若蓝开心的打招呼。
“九荇,进来呀,站在门口做什么?”
听到若蓝的声音,司九荇回过神来,抬步走了进去。
白左嘴角依然挂着笑意,这让他看起来越发丰神俊朗。
不知为何,这几日面对白左,司九荇总有些不大自在,她低着头从白左身边走过,来到若蓝身边。
“我们方才在商量你母亲的事,你有没有办法让青莲醒过来?”
若蓝开门见山。
一旁的白左含笑不说话,他这几日比往常的笑意更多一些。
只是他越是显得平易近人,司九荇便越是不自在。
她总感觉眼前的白左似乎又发病了,他看她的眼神和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同。
一想到白左发病,司九荇便想起之前和白左的亲密接触,便浑身不自在。
白左看着神色别扭的司九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角的余光瞟到白左嘴角的笑意,司九荇越发不敢看白左的脸。
“我还没有把过脉,具体情况,需要看到她的病情才能判断,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
司九荇想着,有传承在,应该是没问题的,便这样对若蓝说道。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若蓝狂喜,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说着,他们三人便重新去了司九荇祖母的房间。
听司九荇说明来意之后,祖母便带着司九荇一行人来到后院。
“你娘之前便住在这个院子里,她小时候喜欢在那棵老槐树下荡秋千。”
一边说,一边带着司九荇三人进了凤青莲的房间。
里面的布置清新雅致,一尘不染,看得出来,就算凤青莲一直昏迷不醒,她的房间也时刻有人打扫。
本以为凤青莲躺在床上,然而床上却空无一人。
司九荇有些疑惑,正要发问,便看见祖母在一面墙前面站立着,手按下墙上的一块凸起,那面墙便缓缓沉下去了。
祖母回头,示意司九荇三人跟上。见状,司九荇和白左以及若蓝连忙跟上前去。
原来墙壁后面竟然是一座地下室,他们顺着台阶下去,便感觉到一股寒意。
直到完全走到里面,司九荇才发现这个地下室完全是由冰块砌成的。
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张病床,双眼紧闭的凤青莲便躺在上面。
看见凤青莲,司九荇两步跨过去,喊道。
“娘亲,娘亲!”
“从外面回来之后,她便昏迷不醒,你这样是叫不醒她的。”
祖母在身后说道,满脸痛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曾经再三告诫她,不要和狡诈的人类扯上关系,她偏不听,现在好了,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想起凤青莲的悲惨遭遇,祖母便忍不住流下泪来。接着说道。
“她回来过后便晕过去了,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叫醒她。我察觉到她丢失了两魂一魄,便用冰灵珠镇住她体内剩余的一魂六魄,才让她一直保持着气息。”
听到祖母这样说,一股深深地自责感涌上心头。娘亲是为了救自己,才一命换命,现在自己回来了,便一定要救活娘亲。
这样想着,司九荇便伸出手去,握住凤青莲冰凉的手掌,传承之力源源不断输入凤青莲体内。
然而,输入的传承之力却被弹了回来。
司九荇大惊失色,重新把传承之力注入凤青莲体内,然而每一次都是这样,凤青莲根本不接受她的传承之力。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惊讶的用意识问传承。
传承的声音在司九荇脑海里响起。
“没用的,我说了,以你现在的修为,你根本不能医治修行之人。”
“那祖母是怎么回事,在地牢的时候我分明用传承之力救活了她。”
“你祖母那是被缚灵绳的灵力救活的,你那是只是刚好凑巧而已。历任圣女和灵界法宝缚灵绳息息相关,只要有缚灵绳在,她们就无生命之忧。”
听到传承的话,司九荇急忙问道。
“那么我们能不能用缚灵绳救凤青莲,既然缚灵绳能救祖母,自然也是可以救母亲的。”
“我说了,缚灵绳只和灵雾谷圣女的命脉息息相关,凤青莲现在不是圣女,自然不能用缚灵绳救命。”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脸色变得苍白,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她要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立。
她本以为自己医毒无双,没想到却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了?”
若蓝察觉到司九荇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来扶着她,关切的问道。
“没事。”
不想让若蓝和祖母担心,司九荇并没有告诉他们,她和传承之间的对话。
定了定心神,司九荇继续问道。
“那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娘亲醒过来?”
既然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把人救过来,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不会放弃。
“有倒是有,不过过程很艰难哩。”
“什么方法?快说!”
“凤青莲失了两魂一魄才会昏迷不醒,只需要把她两魂一魄找回来,打入身体里,她便会醒过来了。
只不过,这找寻修行者的魂魄需要找到一味圣草,名叫月见草。”
“月见草在哪能找到?”
听说有办法让凤青莲醒过来,司九荇迫切的问道。
“灵雾谷,东山之巅。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运气了。”
“好,我这就出发。”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便把情况大概跟在场的人说了。
听说找到月见草才能救醒凤青莲,三人的脸上神色各异,最终,司九荇的祖母说道。
“灵雾谷确实有月见草的传说,不过那只是传说而已。我们谁也没有见过月见草,而且传说中月见草由凶猛的上古妖兽守护,要拿到月见草,简直难如登天。”
“我不怕,再难我也要去。”
司九荇立马说道。
祖母看着司九荇有些不忍,神色犹疑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凤青莲,最终说道。
“好吧,那你便去试试,实在拿不到就算了,或许这就是你娘亲的命吧。”
听了祖母的话,司九荇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凤青莲,越发坚定了要拿到月见草,救醒凤青莲的决心。
命运这种东西,她从来不信。
若是信命,她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她走到凤青莲身边,替她整理一下衣襟,然后在凤青莲身边跪下,拜了三拜。
同祖母商议之后,司九荇便和白左出发了。
若蓝对凤青莲情有独钟,便主动留下来照顾凤青莲。
东山,顾名思义,位处东方。
在去往东山的路上,司九荇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白左,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别吞吞吐吐的。”
走在前面的白左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司九荇。
既然白左都这么说了,司九荇便没有什么好顾忌了。
她直接开口问道。“白左,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怎么会和我一起去东山找月见草?”
不仅仅是这一次,还有以前很多次,几乎她每次遇见危险的时候,白左都会恰到好处的出现。
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
“喜欢?呵,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别自作多情了。”
白左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找月见草?”
司九荇再次问道,她就不相信有那么多次巧合。
“只是对那守护月见草的妖兽感兴趣罢了,你别多想。”
白左语气平淡的说完这一句,便继续往前面走去。
他的态度让司九荇有些捉摸不定,有些奇怪,那守护月见草的妖兽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让白左不远千里也要去见它。
东山位于灵雾谷的最东边,两人走了一整天,在傍晚时分也就到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司九荇都不相信在灵雾谷竟然也有这样高的山脉,这东山山巅高耸入云,根本看不见有多高。
而月见草生长于东山之巅,也就是东山的最高处。
这山这么高,上去要花费不少时间吧。
司九荇一边在山脚下来回走着,一边思量走上东山之巅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凤青莲还在密室的冰床上等着她,她一定要早早的取到月见草。
想到这里,司九荇抬脚便往山上走。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天都黑了。”
白左的声音从后面淡淡传过来。
闻言,司九荇回头一看,只见白左已经翻身上了一棵大树,此时正躺着,单手撑腮,看着她。
黑暗中,高耸入云的东山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看不到山顶。
既然是高山,里面大概少不了猛兽吧?如果夜晚上山,确实比白天危险了许多。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打消了夜晚上山的念头,也找了一棵大树,跃上去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既然晚上不打算去山上,那就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天一早,才有精力上山。
只是闭上眼睛的司九荇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附近有什么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白左正认真的看着司九荇,没有想到司九荇会突然睁开眼睛,愣了一下。
而司九荇也没有想到白左竟然会从旁边的树上跑到自己这边来,还靠的这么近。
一惊之下,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摔倒地上,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下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便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感受到白左炙热的气息,司九荇悄然红了脸。
想要从白左的怀抱里出来,却被白左抱得更紧。
不是第一次和白左这样亲密接触,可是司九荇每一次都会心跳加速,不敢看白左的脸。
下一刻,下巴被一双温暖的手抬起来,白左认真的看着司九荇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司九荇,你一定变强,要足够强,才够资格做我儿子的母亲。”
也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做我白左的妻子。
这一句话,白左并没有说出来。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变强,儿子本来就是我的。”
司九荇说着,推开白左,重新跃到树上。
白左看了看树上的司九荇,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越来越上心了。
以前他不在乎她的死活,现在他希望她变强,强大到可以站在他身边。
一夜很快便过去,天刚亮,司九荇便睁开了眼睛,看到白左在不远处的树上坐着,司九荇从树上跳下来,便朝山上走去。
身后,白左不远不近的跟着。
上山的路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也没有猛兽,偶尔有小鹿小兔子路过也是飞快的跑走了。
就算施展轻功,半天时间也才走到半山腰,中午时分,司九荇已经满头大汗,她靠着一棵大树停下来休息。
白左走到她身边,靠着看她。
“你看我做什么?”
司九荇问道。
“看你怎么了,眼睛长在我身上,你管我看哪里呢。”
白左眼里闪过一抹狭促的笑意,他很欣赏司九荇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个女人还真是奇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嚣张的朝自己伸手要儿子。
到现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她竟然不好意思看着自己。
她这个样子是害羞吗?
想到这里,白左嘴角升起一抹揶揄的笑意。
“你笑什么?”
司九荇眼睛看着山路旁边的溪流,问道。
“笑你啊,竟然还会害羞。”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仿佛被人拆穿一样,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往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掩饰性的说道。
“要赶紧赶路了,山这么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去呢。”
看着司九荇高挑纤细的背影,白左嘴角缓缓上扬,笑着跟了上去。
越往上走,天气越寒冷,呼出的白气几乎结了冰。
然而这么冷的山上却没有冷,也没有下雪,不知道这寒气是哪里来的。
到了山顶,太阳都要落山了,天地间只剩下一抹橙色的余晖。
山顶长满了参天大树和各种花草,司九荇四处搜寻着,没有找到月见草的踪迹。
“月见草在哪里呢?”
她焦急的四处寻找,鼻尖渗出汗水。
传承所说,能让凤青莲清醒过来的月见草就在东山之巅,他们现在已经在东山之巅了,却没有看见月见草的踪迹。
看着如此焦急的司九荇,白左便有意无意的提醒道。
“既然是月见草,想必要等到月亮出来才能找到吧。”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心里重新升起一抹希望,满心期待的等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黑夜过,太阳落得似乎比往常慢了许多。
就连天色也比寻常暗的晚了许多,司九荇不停的抬头看看天际。
太阳终于落山,大地上最后一抹余晖也消散了,黑暗降临,一轮玄月高高挂在天空。
司九荇已经在东山之巅上寻找了许久,也找到许多在夜里才会出现的奇珍异草,只是这么多药草里面没有月见草。
如果地址没错,月见草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为什么没有呢?司九荇四处看看,看见了坐在大树下歇息的白左。
她走上前去,看着白左。
“你就不能帮忙找找吗?”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司九荇此时只希望快点找到月见草,救醒凤青莲。
至于自己和白左之间的恩怨,就先放在一边吧。
闻言,白左抬眼看着司九荇,淡漠的说道。
“我说了我是来看守护月见草的妖兽的,月见草跟我没关系。”
“你还真是个冷血动物!”
都到这时候了,他仍然不愿意帮忙,司九荇气愤的说道。
下一刻,下颌便被白左紧紧捏住,她被迫俯下身子看着白左的眼睛。
“女人,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说完,手上用力,司九荇被重重甩了出去。
“嘻嘻嘻,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精彩真是精彩。”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不及跟白左计较,司九荇惊讶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经历了那么多次战斗,她的警惕性算是出众了。
可是方才却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看来来人实力不简单。
这么想着,司九荇手中悄然扣了几枚银针,只要情形不对,她便率先出手,先发制人。
借着月色,司九荇看清楚了说话的那个女人。
那是一个穿着银白色长裙的美艳绝伦的女人,她很瘦,尖下巴,手指骨节分明,几乎只有皮包骨头。
可是她确实是美艳的,怪异的美艳。
精致的五官在月色下显得越发妖艳,薄唇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却并不突兀。
“继续啊,这东山之巅很久没有人来了,我等着看好戏呢。”
那女人手里拿了一把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长至脚踝的白发,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的看着司九荇。
被她看一眼,司九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起来,浑身凉的很通透,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血液被冻住,司九荇连忙调动体内真火之力,与那股寒气对抗。
一股暖流游走在全身的奇经八脉,身上的寒意被一点点驱除,司九荇缓缓松了一口气。
“咦,你竟然不怕我的冰魄之力?”
那奇怪却美艳的女人惊疑的看了司九荇一眼,接着捂着嘴巴嘻嘻笑了起来。
“嘻嘻,看来你还有点本事。”
接着,眸光流转,落在白左身上。
“负心郎,眼前的姑娘叫你帮她找月见草呢,你干嘛不帮她?”
白左看着那怪异的女人,缓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柔声说道。
“是那个丑八怪自作多情,我才不会帮她呢。”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正要说话,便看见那怪异的女人瞬间移动到白左身边。
“哦?是吗?她是丑八怪,那你看我,美吗?”
她整个人都贴在白左身上,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白左的胸口轻轻点着。
远处的司九荇看着靠的那样近的两人,觉得心口闷得慌。
感觉那两人怎么看,怎么碍眼,索性偏过头去,不看那姿势暧昧的两人。
白左并不排斥怀里的女人,他手臂收紧,把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气息吐在那女人的脸上,眼神迷离。
“你当然好看,全天下的女人都没有你好看。”
听了这句话,那怪异的女人嘻嘻笑出声,掩着嘴唇看司九荇。
“喂,你看看你喜欢的男人对你不屑一顾,却对我柔情蜜意。你呀,一颗心错付了人。”
本以为白左会推开那个女人,却没有想到白左竟然把那个女人搂的更近了,此时满眼冷漠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里还有一丝讥诮。
司九荇想起来之前对白左的那点奇怪的心思,羞的满脸通红。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跟她根本就是在闹着玩儿,她却悄然动了心。
越是这么想,司九荇便越是觉得白左紧紧环抱着那个女人的动作很是刺眼。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两人,视线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紧紧盯着那两人。
听了司九荇的话,那怪异的女人仿佛听到好玩的事情。
双手抬起来,勾着白左的脖子,脚尖点起,把自己苍白的嘴唇凑了上去。
司九荇某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
“不,不要亲,你们快点分开!”
眼看着女人的嘴唇几乎靠上白左的嘴唇,白左的嘴唇缓缓勾起,似乎很享受的模样。
一股无名火便在司九荇心头熊熊燃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七星剑已经出手了。
她人在半空,七星剑直指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强大的剑气把周围的树木都吹得沙沙作响。
就在七星剑快要接触到那怪异女人的脑袋的时候,那女人眼神流转,司九荇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行动的,手里的剑便已经被她打出去了。
那怪异的女人五指如钩,落在司九荇头顶上方,只差一寸,便能拍碎她的天灵盖。
司九荇心中大骇,之前她已经估计到这个女人很强,没想到她强大到如此地步。
自己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那怪异却美艳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苍白的薄唇轻启。
“我叫崖谙,你记住了,因为接下来你便会死在我手上,我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
话音刚落,那叫崖谙的女人手下发力,司九荇只觉得一股大力压迫在天灵盖上,仿佛要把自己的头骨压得粉碎。
身体里的灵力察觉到致命的威胁,自动凝聚在头顶,和那恐怖的力量对峙。
却在下一刻,土崩瓦解,司九荇嘴角吐出一口鲜血,愤怒的瞪着那个女人。
就在司九荇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东山之巅这个叫崖谙的女人的手里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光芒包裹了她。
所有的压力消失,司九荇松了一口气。
司九荇看见白左走过来了,那道紫色的光芒便是白左所发出的,及时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白左满脸温柔的来到崖谙身边,手臂自然而然的环住他的腰肢,柔声说道。
“与其和这个疯女人多做纠缠,不如我们去办点正事。”
被紫色光芒包裹住的司九荇听到白左这样说,气愤的说道。
“白左,你在说什么?”
她自然知道意思,她一直以为白左不近女色,可是此时他竟然对这个女人如此热情。
崖谙闻言,轻笑一声,撤了攻击紫色光芒的招式,靠在白左怀里,柔声说道。
“你说得对,我才懒得理这个女人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应该抓紧时间。”
一边说,一边用去蹭白左,白左似乎很享受的眯起眼睛,轻轻触摸那女人的耳垂。
在光圈里看着外面的两人你侬我侬,司九荇心头怒火中烧。
看着两人的举止越来越亲密,司九荇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不会在这里吧?一会儿若是真的发生了某种事情,自己是闭上眼睛呢,还是睁着眼睛仔细看看,学习点经验呢。”
司九荇想着,却突然察觉到一束视线盯着自己。
她惊讶的抬头,便看见白左黝黑的眸子盯着自己。
那束视线里似乎有警告还有一些哀怨?
等到司九荇再仔细去看的时候,白左已经收回了视线,他轻声在崖谙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崖谙一阵娇笑,然后两人便携手走远了。
他们的步伐很慢,移动的却很快,不过瞬间,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此时围绕在司九荇身边的紫色光芒消失,司九荇一下子从原地跳起来,便朝着白左和崖谙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追了两步,她有猛地停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落寞的想到。
“人家是你情我愿,自己现在追上去算什么呢?
只是白左当真对自己一点情分也没有吗,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以为白左也是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
看来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忍住心头的失落,司九荇视线重新在周围搜寻。
她来东山之巅的目的是寻找月见草,才没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为儿女之情烦恼呢。
此时脑海里响起一道久违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女人便是守护月见草的妖兽崖谙。”
“你说她是妖兽?她分明是人。”
司九荇吃惊的问道,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模样,从她身上确实不能看出半分兽的模样。
“哎呀,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是可以化成人形的,那崖谙活了上千年,能幻化成人形自然也不奇怪。”
“那又如何,她现在和白左逍遥快活去了,我正好寻找月见草。”
想起方才白左和崖谙的暧昧画面,司九荇落寞的说道。
“逍遥快活?你可别逗了。那崖谙专门吸食精壮男子的精血来修炼。”
闻言,司九荇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女人要吸食白左的精血?被吸食了精血之后会怎样?”
“你傻呀,被吸食了精血,人自然就没了。”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大吃一惊,脑海里浮现出白左被吸食了精血之后的模样。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去救人,刚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
想起方才白左和那女人的模样,他那样子分明很享受,就算被吸食了精血也是他自找的。
司九荇没好气的想着,便重新开始寻找月见草,这一次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脑海里都是白左的模样。
“你要是不忍心,还是赶紧去救人吧,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看穿司九荇想法的传承如此说道。
“他是自愿的,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想起方才白左对崖谙那些轻佻暧昧的举动,司九荇便觉得胸口发闷,难受至极。
“快去吧,或许他是被逼无奈呢,或许是被崖谙蛊惑了心智。”
传承的话音刚落,司九荇便立马问道。
“他们在哪?”
既然是被逼无奈,那么她就大度一回,勉为其难的去救人吧。
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崖谙的巢穴就在此地三百里的地方,你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的及。”
传承的话音还没落下,司九荇的身子已经斜斜掠出去了。
三百里的路程对于现在的司九荇来说,不算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已经找到了崖谙的巢穴。
说是巢穴,实际上是一个洞府。
洞口只容一人经过,里面却是很宽广,从洞口可以把里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此时司九荇身子爬在洞口看着里面的情况,洞府下面是一处高台,高台上面寒气渗人,仿佛是冰块铸成的。
冰床周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那冰床仿佛是从悬崖底下凭空生长出来的。
在离冰床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尺见方的平台,平台上面是凸出来的尖利的石头。
那崖谙的口味还真是独特,竟然喜欢住在这样奇怪的地方。
司九荇在心里暗想,眼睛继续打量周围,强迫自己不去看冰床上的两人。
洞府的周围同样是冰块砌成,散发出阵阵寒气,司九荇在洞口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真不知道那崖谙的本体是什么,竟然喜欢居住在这样寒冷的地方。
此时洞里冰床上传来女人的轻哼声,司九荇身子一震,眼睛不受控制的朝床上两人看去。
只见白左胸口的衣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而那崖谙此时整个人贴在白左身上,上衣褪到了腰间,露出苍白的皮肤,胸前本该是胸脯的地方萎缩一片,身材干瘪,肋骨根根分明。
白左平躺着,双手抚摸着崖谙背部的肌肤。
修长干枯的手臂环抱着白左的脑袋,五指抓住白左的头发,脸颊蹭着白左的脖颈。
看见这一幕,司九荇气血翻涌,连忙从洞口移开。
“怎么了,他就在下面,你赶紧去救人啊!”
脑海里传来圣尊传承颇为惊讶的声音。
“他享受的很,哪里需要人去救他。”
司九荇没好气的说道。
“刚才你来的路上,来的可快!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你跑那么快干嘛呀,快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再次爬在洞口,思考着解救白左的方法。
冰床上的两人仍然在纠缠,司九荇趴在洞口面红耳赤的分析地形。
这个洞府是圆形的,周围滑溜溜的根本无法落脚,那个一尺见方的平台上面又布满了尖利的石头,根本无法借力。
冰床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深渊下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总之不能掉下去。
还有,这洞实在太深了,几乎纵深一百里,洞口有小,进去容易出来难。
此时,冰床上的声音更大了一些,打乱了司九荇的思路,她眼角的余光瞟到冰川上缠绵的两道身影,一股愤怒直冲脑门。
突然,她视线被冰川尾部的一块光斑吸引,若是她没有记错,那块光斑之前并没有出现,不知是何时出现在冰床下面的。
那块光斑好像在变大?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那块光斑,床上传来崖谙的声音,那块光斑似乎又变大了一些。
慢慢的,那块光斑竟然变成了一朵六瓣冰花,银光闪闪的盛开在床尾。
“那是什么?”
司九荇疑惑的用意念和传承交流。
脑海里响起传承激动的声音。
“月见草,那就是月见草!我怎么忘了,月见草藏在崖谙心脏上,只有当崖谙暂时忘了心上的痛苦才会盛开。”
“月见草竟然是这么来的?你怎么不早说!”
“年纪大了吗?记不清楚了。你快点想办法拿到那六瓣冰花吧,趁着崖谙现在意乱。”
司九荇正要行动,突然想到某个问题,便问道。
“那白左怎么办?”
“你放心吧,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听到传承这样说,司九荇便放心了。
她身子悄无声息的落在冰床尾部,很好,那冰床上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洞府里多了一个人。
只是靠近那月见草,司九荇便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气,浑身忍不住颤抖,实在是太冷了。
事不宜迟,她身手利落的靠近月见草,伸手去摘。
那月见草上银光一闪,司九荇一下子被一股大力弹开,周围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她直直朝悬崖下面坠去。
与此同时,正在和白左缠绵的崖谙突然眼神一冷,一下子坐起来,冷声问道。
“刚才有人来了。”
白左眼神迷离的搂着她的脖子,嗓音沙哑的在崖谙耳边说道。
“你说什么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人。来吧,我们继续。”
一边说,一边继续刚才的动作,很快,崖谙便再次沦陷了。
此时攀附在冰床下面的司九荇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刚才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她重新看向那盛开的月见草,用意念问道。
“为什么我方才摘不到它?”
那种被排斥的感觉跟明显,方才若不是司九荇眼疾手快贴在冰床底部,就会掉进这无底深渊了。
“让我想想。”
传承的声音响起,司九荇的手臂瑟瑟发抖,她快要抓不住了。
“你快点,我要掉下去了。”
“有了,你试一试不要动妄念,心平气和的去拿,也就是抛出脑海里的一切杂念,像初生的孩童那样纯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闻言,司九荇点点头。意思她很明白,就是不要让月见草感受到威胁。
可是她恐怕做不到,她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昏迷不醒的凤青莲,还有冰床上那两道人影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行,这样下去,她不可能拿到月见草的,必须平心静气,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没有发生。
司九荇这样告诫自己,强迫自己抛开脑海里的杂念,缓缓朝月见草伸出手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司九荇的动作极其缓慢,一点点试探着接触月见草。
她的指尖碰到了月见草,月见草并没有反应。
司九荇心头一喜,缓缓的把月见草整个握住,接着用力拔起。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月见草已经被司九荇拿在手里了。
她心头升起一抹狂喜,转瞬之间就把月见草装进了九转灵鼎。
“啊!”
几乎在月见草拔起的瞬间,崖谙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下子推开白左,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冲了过来。
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劲袭来,司九荇扭转身子避开,同时跃上了冰床。
那崖谙心脏上的月见草被拔除,受到重创,所以方才那一击,司九荇能轻易避开。
一击不中,崖谙不管不顾的使出第二招,第三招,层层气浪朝司九荇扑过去,却被一道紫色的光芒悉数打了回去。
一袭紫袍的白左长身玉立,眉眼清朗,看不出半分情感。
那崖谙此时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白左大声吼道。
“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骗子!狗男女,该死!”
她疯狂的吼叫,发出的声音如同野兽一般。
接着,崖谙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笑着喃喃自语。
“骗子,嘻嘻,都是骗子。男人都是骗子,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她在说什么?”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崖谙嘴巴开合,却不知道崖谙说这些话的意思。
白左站在她旁边,伸出手臂揽着她的腰肢,司九荇想起来,方才白左便是用这双手搂着那崖谙,心里便生出一抹不自在。
“别动,这地方这么狭窄,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一边说,一边紧了紧司九荇不安分的身子。
闻言,司九荇看一眼深不见底的深渊,老老实实站着了。
此时那崖谙的身子仿佛变得透明,浑身的骨骼看的清清楚楚,很奇怪,她竟然没有五脏六腑。
也就是说,眼前的崖谙只是一具骷髅披上了一层人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之前见过古籍无数,妖兽,仙兽,魔兽都有足够的了解,没听说还有这样的妖兽啊。
这个崖谙究竟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
崖谙仍然在惨叫,她身体一会儿透明,一会儿又恢复成了常态,很是诡异。
“她到底怎么了?”
眼前的情景太过怪异,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白左缓缓出声,看着那时而透明的崖谙,继续说道。
“千年以前,她只是个普通女人。容貌上佳的她从上万个追求者中选择了最普通的那个,一心想着过平凡的日子。”
“那后来呢,既然是凡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后来,丈夫上京赶考,高中榜首,风光迎娶皇上之妹长公主。此时,她腹中胎儿已经六月有余,休书传来的时候,她看着空空的米缸无可奈何。”
“原来是遇到了负心男人。”
司九荇感慨道。
“然后呢,一个普通女人怎么会变成妖兽?”
“实在走投无路之下,她厚着脸皮上京都,祈求她原来的丈夫收留。她的丈夫担心她会误了自己前途,给了她十两银子打发了她。
她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十两银子往回走,打算生下孩子之后,和孩子相依为命。
然而,走到半路却遇见了打劫的土匪。
土匪见她貌美,不顾她身怀六甲,她拼死反抗却无济于事,最终孩子早产了,六个月大的婴儿已经成型了,生下来便是个死胎。
她伤心欲绝的抱着婴儿,全身血液流尽而死。”
听了白左的诉说,司九荇看向崖谙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作为一个女人,痛失爱人的情况下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这样大的伤痛,她怎么承受的了。
“真是太可悲了。”
司九荇感慨道。
“可是她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以前在圣医阁的时候,她看过很多怪异志谈,知道人死之后要入地府,喝孟婆汤,然后往生。
“她死之后,怨气太重,魂魄不离体,尸身久久不腐。年代久远,她全身的皮肉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心中怨气不散,她修炼成了怨灵,成了九州大陆唯一一个以肉身修炼成妖兽的魂魄。”
这便是那崖谙的来由了,这也就是她为何在功力散去的时候,会全身透明,变为白骨。
因为她的本体便是一具白骨,白骨修炼出来的妖兽。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白左说,司九荇大概也能猜到了。
那崖谙乃凡人修炼成妖兽,心中怨气不散,世间容不下她,她便到了这东山之巅,阴差阳错成为月见草的守护妖兽。
难怪之前她怎么也找不到月见草,竟然被崖谙藏在心脏上。
“崖谙的修为大多来源于月见草,你拔除了她心脏上的月见草,令她受到重创,她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
白左看着那痛苦的崖谙,说道。
这月见草能救凤青莲的命,司九荇是绝对不会因为同情,就把到手的月见草再送出去的。
再说,那崖谙既然是妖兽,吸食人的精血,想必这千百年来也没有少害人,自己取了她心脏上的月见草,也算是为民除害。
看了看四周的冰块,司九荇说道。
“这些冰块是为了使她身上的皮肉保持新鲜吧,毕竟是腐尸,温度太高,她的肉体大概会腐烂发臭。”
话音刚落,周围的冰块簌簌落下,洞府快要坍塌了。
此时那崖谙双眼怨恨的瞪向司九荇和白左,朝他们伸出手。
“拿来,把月见草给我,给我!”
她嘶吼着,却没有力气上前一步。
司九荇后退一步,紧了紧食指上的九转灵鼎。
下一刻,那崖谙一下子朝他们冲过来,司九荇一愣,想不到崖谙竟然还有力气朝他们冲过来。
几乎在崖谙行动的瞬间,白左便抱着司九荇往洞口的方向移去。
司九荇看到崖谙绝望的看着他们,最后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们刚出来,洞府里面便传来巨响,洞口也塌陷下去了。
“她死了吗?”
司九荇看向坍塌的洞口,问道。
“谁知道呢,或许在无尽的深渊里沉睡,不知何时会重新醒来吧。”
白左感慨道。
微风吹过,一抹温暖的阳光照在司九荇和白左身上。
感受到阳光的热度,司九荇这才惊觉,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感受到腰间的温热,司九荇想起冰床上的场景,便头皮发麻,一下子退出老远。
“你不要碰我!”
她满眼嫌恶的看着白左,脑海里始终不能忘记白左和那崖谙的画面。
见状,白左眼里闪过一抹警告。
身形一晃,便来到司九荇身边,一下子把人抱在怀里。
“你嫌弃我?”
温热的气息扑在司九荇耳侧,司九荇耳朵通红的挣扎道。
“你让我觉得恶心,对那样的女人你也下得去手?”
“你在吃醋?”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白左挑眉问道。
吃醋?司九荇蹙了一下眉头。
自己方才是在吃醋吗?为什么?自己和白左只是有一个孩子而已,那也是意乱的产物。
况且,自己和白左之间名不正言不顺,既没有明媒正娶,也没有风光大嫁,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可是一想到白左竟然跟别的女人有了身体接触,司九荇便浑身不舒服。
“我没有吃醋,只是你毕竟有儿子了,那方面的生活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她强迫着自己端正心态,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听起来端庄大度。
“呵,你明明就是吃醋了。”
白左心情大好的用手指点点司九荇的红唇,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
“那月见草藏在崖谙心脏上,平常是绝对拿不到的,只有让她放下所有戒备,月见草才能自动现身。”
白左怀抱着司九荇,轻声说道。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暗暗想着,白左这是在解释吗?他那样做其实是为了自己?
“嗯,你想的没错,就是为了你。”
白左在司九荇耳边轻声说道。
“你看,我为了你牺牲好大,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补偿?怎么补偿?”
司九荇惊愕的抬起头,怎么感觉不太对啊,分明是他占了便宜,怎么说的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刚抬起头,嘴唇便被白左吻住。
白左温柔的在她唇齿间辗转反侧,把她的气息悉数吞进唇齿之间。
和白左嘴唇接触的那一瞬间,司九荇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温柔的靠在白左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白左唇齿之间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司九荇突然渴望天长地久,就这样和身边的男人长久的待在一起,这种感觉似乎也挺好。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片刻,司九荇便被大力推到在地,白左后退一步,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诮。
“女人,你方才似乎很享受?”
“你什么意思?”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白左,不知道白左为何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分明就像变了一个人,莫非他又走火入魔了?
“什么意思?女人,你很清楚嘛,看起来你很喜欢我,忍不住对我投怀送抱。你虽然长得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白左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司九荇,眼里满是玩味。
“你以为感情是什么?施舍吗?我不需要!”
司九荇大声说道。
一瞬间,羞耻懊恼涌上心头,司九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生出想要和这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愚蠢想法。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个恶魔,他得意的看着她仓皇失措的样子,刚才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要让自己难堪。
他这根本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他心里分明住了一个魔鬼,邪肆魅惑。
她再也不会对他心生欢喜了。
这么想着,司九荇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等到司九荇离开,端木景焕抱着孩子出现在白左身侧,看着司九荇离开的方向说道。
“她已经走了,你真的不去解释一下嘛。”
和白左在一起多年,端木景焕早就明白好友的心思,他分明已经动了情。
白左看着司九荇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许久,才低声说道。
“那边的人已经盯上她了,我若是再对她的事情多加干涉,恐怕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方才他的脑海里响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警告,他猛地意识到,他的偏爱或许会让那个女人承受不起。
至少现在,以那女人目前的实力,她承受不起他的偏爱。
“你打算怎么办?她要成长到足够与你并肩,难如登天。”
端木景焕如此问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人真的分为三六九等,有的人是天生的上位者,譬如,他身边这位。
不管时间更替,空间转换,门当户对是永恒的规矩。
看着司九荇离开的方向良久,白左才收回视线,从端木景焕手里接过孩子,说道。
“听天由命吧。”
很快回到灵雾谷历代圣女居住的地方,祖母和若蓝听说她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祖母惊喜的问道。
“你拿到月见草了?”
而若蓝左看右看,发现少了一个人,便问道。
“丫头,那小子呢?”
想起白左,司九荇心里便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有些难受,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他半道回去了。”
接着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月见草,说道。
“我已经拿到月见草了。”
她的手里是一株银光闪闪的仙草,由六瓣冰花组成,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月见草散发出来的寒气。
见状,祖母一下子冲过来,夺过月见草,说道。
“太好了,真的是月见草,太好了,我女儿有救了。快去,救我的女儿。”
听到祖母这样说,司九荇便事不宜迟的同祖母和若蓝一起前往凤青莲沉睡的地下室。
冰床之上,凤青莲安静的闭着眼睛,仿佛她只是睡着了。
祖母激动的走上前去抚摸凤青莲的脸颊,说道。
“青莲,你看,我们拿到月见草了,很快就能让你醒过来了。”
说着,她看向司九荇。
司九荇走上前去,接过月见草,手里的灵力注入月见草里面,灵力透过月见草转移到凤青莲体内。
这是传承告诉她的救治方法,这方法果然有效,注入凤青莲体内的灵力没有再次被弹出来。
只是许久过去,凤青莲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而司九荇体内的灵力却快要枯竭了,继续这样下去,凤青莲还没有醒过来,司九荇便先倒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用意念询问传承。
“让我想想,按理说,有了月见草只需要把月见草的药效通过灵力注入到凤青莲体内即可。可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醒过来呢?”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青莲还没有醒过来。”
祖母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焦急的问道。
“你先不要着急,或许是娘亲沉睡的太久了。”
司九荇安慰道。
此时,脑海里再一次响起了传承的声音。
“月见草属阴,可以把人离体的魂魄召唤回来。如今附近没有凤青莲魂魄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凤青莲魂魄离体时间太长了,不知道在世间那个角落游荡。”
闻言,司九荇用意念和传承交流。
“那应该怎么办?”
“用至亲之人的鲜血为引,或许可行。”
话音落下,司九荇已经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滴注入月见草。
“丫头,你干什么!”
若蓝吃惊的问道。
司九荇不说话,眼睛盯着月见草,吸收了鲜血的月见草变得赤红,源源不断的赤色光芒靠近凤青莲。
光芒犹如实体,把凤青莲整个包裹起来。
“对了,有效果,继续,魂魄没有完全归位,鲜血不能停。”
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司九荇只得把鲜血源源不断注入月见草。
这月见草乃是至阴之物,吸食了鲜血过后,散发出的气息能扰乱人的意志,对司九荇的影响特别大。
司九荇只觉得脑袋一片眩晕,身侧起了阵阵阴风,仿佛有无数双沾满鲜血的手把她往深渊里拉去。
她的双眼渐渐转红,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不对,这深渊怎么如此眼熟。
前面那具骷髅是谁?
直觉告诉她,前面充满危急,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那具骷髅走过去。
不,司九荇你不能再往前了!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司九荇却无法止住自己的步伐。
那种感觉,就仿佛明知道前面是无间地狱,却无法控制自己去送死一样。
她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身子仍然在一步步往前。
近了,更近了。
那具骷髅究竟是谁,为何这种嗜血的感觉如此熟悉?
随着距离越近,那股危险的气息越发浓厚,那背对着司九荇坐着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司九荇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那人竟然是崖谙!崖谙还没有死吗?
是了,崖谙当时重伤落入冰封的万丈深渊,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也就是可能死了也可能活着,眼前的崖谙看着司九荇,猩红的嘴唇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五指仿佛利爪张开,嘶吼一声,猛地朝司九荇扑过来。
司九荇想要避开,却发现身子动不了了!
她心脏紧缩,眼看着崖谙的利爪就要刺穿自己的心脏,司九荇用尽浑身力气,却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她嘴唇颤抖着。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遇见崖谙,但是眼前的危险确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若是她不能避开,便一定会葬身在这里!
周身灵力仿佛凝固了,她现在像一截木头一样,一动不能动,意识虽然还清醒着,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身上冲进来一股暖流,暖流游走在四肢百骸,司九荇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换。
“丫头,你怎么了?”
是若蓝的声音,司九荇的视线落在若蓝身上,又从若蓝身上转移到冰床之上。
凤青莲仍然紧闭着双眼,月见草不见了。
是了,这里只是凤青莲沉睡的密室,不是崖谙所坠入的那个万丈深渊,这里没有崖谙。
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境吗?那也太逼真了。
司九荇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有些虚弱。
若蓝担忧的扶着她,关切的问道。
“丫头,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我没事,大概是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吧。”
为了不让若蓝担心,司九荇并没有把崖谙的事情告诉若蓝。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若蓝松了一口气,说道。
“方才你意识不清的时候,月见草突然钻进了青莲的身体里,然后青莲的手指便动了一下。”
“你说,月见草钻进了我娘的身体?”
不知为何,司九荇总觉得那月见草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半会儿的,她也说不上来。
若蓝并没有察觉到司九荇语气里的担忧,他高兴的说道。
“是啊,月见草和青莲合为一体了。我方才已经用术法查探了一下,青莲的三魂七魄都已经归位了,估计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听说凤青莲的三魂七魄已经归位,司九荇也很高兴,暂时把心里的疑惑放到一边,走到凤青莲身边。
之前凤青莲魂魄不全,呼吸微弱。
现在的凤青莲胸膛有节奏的起伏,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来那月见草真的有效。
“等你娘亲醒了,我便告诉她,我的心意。”
若蓝兴奋的计划着凤青莲醒了之后的事情,司九荇静静的听着,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喜欢凤青莲。
“她已经有过孩子了,你不介意吗?”
“哈哈哈,丫头,在我们妖的世界里,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只要你娘愿意接受我,从今以后,我带她看遍千山万水。”
听到若蓝这样说,司九荇不禁也替凤青莲高兴,不管她发生什么事,都有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愿意陪着她。
想到这里,司九荇不禁想起了自己。
白左忽冷忽热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若是白左对自己一点情义也没有,为何每次都会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出现?
若是白左对自己也有心,又为何时冷时热,冷嘲热讽?
莫非真的如同白左所说,他只是为了取乐,把自己当成了取乐的工具?
想起之前在东山之巅,白左嘲讽的眼神,司九荇便觉得心头堵的慌。
“丫头,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吧,青莲这里有我照看着。”
若蓝关切的提议。
司九荇点点头,便从台阶上上去了。
回到房间,脑海里白左的模样依然挥之不去。
特别是他那双嘲讽的眼睛,总是在脑海里晃悠,嘲笑着她。
她懊恼的发现,自己真的动情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左的一个皱眉一个笑容,一抬手一挑眉都能牵动自己的心神。
司九荇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喃喃自语。
“司九荇啊司九荇,人家都已经说了,只是找点乐趣而已,你竟然动了心,人家都那样说了,你还在这里纠结什么?”
然而感情这种事,越是不去想,便越是不能不去想。
司九荇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感觉被窝里憋闷的很,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扔到一边。
推开窗户,一阵微风吹过来,司九荇冷静了许多。她深呼吸一口气,视线落在天边的夕阳上。
今天的夕阳似乎比往常的红了许多,周围的晚霞比往常颜色更深。
很红,红的有些怪异,像是鲜血!
司九荇猛地从远处收回视线,自己竟然能从夕阳上面看出恐惧来,大概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神经有些紧张。
此时,门从外面推开,若蓝欣喜的声音传来。
“丫头,你娘醒了!”
他太兴奋了,都忘了敲门,司九荇刚转身,手臂便被人紧紧抓住。
“青莲醒了,她真的醒了!”
凤青莲已经醒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司九荇连忙问道。
“她在哪?”
“被圣女接到她的房间去了。”
若蓝一边说一边和司九一起往凤青莲的房间走去,很快便到了圣女的房间。远远的,司九荇便看见那抹背对着她而坐的身影。
这就是她的娘亲凤青莲,为了她愿意付出自己的魂魄的凤青莲。
她醒过来了!司九荇很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往前面走,步子仿佛迈不开。
那抹背影是记忆中的背影,很熟悉,很温暖。
司九荇看着凤青莲的背影,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看见崖谙的感觉相似。
真奇怪,那坐着的分明是凤青莲,崖谙此时应该在万丈深渊,她或许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把脑海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强行甩掉,朝凤青莲走过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凤青莲回过头来,朝司九荇笑了。
那一笑,让司九荇心脏猛地收缩,浑身如坠冰窖,仿佛看到了幻境中,崖谙回头朝自己一笑的场景。
“丫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若蓝的声音让司九荇回过神来,她定睛朝凤青莲看去。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那分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看来是自己经过东山之巅的事情,太过紧张了。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同若蓝说道。
“没事,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道走进房间,她的祖母正在给凤青莲梳头,凤青莲只看了他们一眼,便低下头去吃着面前的糕点。
不知怎么,司九荇总觉得眼前的凤青莲怪怪的,她的行为有些不对劲。
“你们来了,坐吧。”
祖母淡淡的招呼他们一声,视线并没有从凤青莲身上移开。
看见凤青莲清醒过来,司九荇本应该是激动的,可是她现在面对凤青莲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
那声娘亲卡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口,就那么尴尬的坐着。
好一会儿,祖母给凤青莲挽了一个发髻,然后拿出丝帕给她擦拭嘴角的糕点沫子。
那动作,就仿佛一个母亲面对一个五六岁的贪吃的孩童。
“你们也觉得青莲的行为有些怪异吧。”
祖母缓缓开口,说道。
“她忘了前程往事,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之前的事,对于青莲来说,太痛苦了,忘了也好。”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一直觉得凤青莲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失忆了。
“主人,凤青莲沉睡许久,暂时忘记前程往事也是有可能的哦。”
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司九荇看向凤青莲。
正好凤青莲也转过头来看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司九荇仿佛被闪电劈中。
凤青莲的眼神怎的如此熟悉,按理说,一个忘记前程往事的人眼神应该纯真如孩童,为什么她的眼神却诡异嗜血呢。
司九荇再次看去,却发现凤青莲的眸子恢复了纯真善良的模样,就仿佛方才的那一瞥只是错觉。
她上下打量着凤青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娘亲,我好累。”
凤青莲扑进圣女怀里撒娇,闻言,圣女满脸的慈爱,轻声说道。
“好啊,我们青莲累了,就睡吧,娘亲就在这里。”
凤青莲回头看看司九荇和若蓝,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娘亲,他们是谁,为什么在我们房间,你让他们出去,青莲会害怕。”
听到凤青莲这么样说,圣女便看着司九荇和若蓝说道。
“青莲刚醒,又失忆了,怕见生人,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于是若蓝和司九荇便出了房间,来到庭院里,司九荇总觉得不对劲,便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醒过来的凤青莲有些不对劲?”
若蓝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那是你娘亲,怎可直呼名讳,没大没小。她沉睡了那么久,现在又失忆了,想必和你记忆中的是有所差别,估计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若蓝这么说,司九荇便不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若蓝看凤青莲便如同看仙女一般,哪里会看出她的不对劲。
和若蓝告别之后,司九荇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想着清醒过来的凤青莲,尽管圣女和若蓝都说凤青莲没问题,可是她总觉得凤青莲有些不对劲。
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司九荇有些不安,她回想到那月见草是从崖谙身体里拿出来的,现在又进入了凤青莲的身体,会不会对凤青莲有影响?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用意念问道。
“那月见草会不会带了崖谙的记忆,然后侵蚀凤青莲的记忆?”
“这个很难说呢,那月见草在崖谙体内呆了千年,早就和崖谙命脉相连。现在月见草强行取出,进入凤青莲的身体,大概凤青莲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吸收月见草吧。”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越发的担心了,她问道。
“那若是吸收不了呢,她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崖谙,也就是说,凤青莲的意识完全被崖谙占领。”
“有这个可能。”
传承说道。
闻言,司九荇立马紧张起来,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月见草从凤青莲的身体里取出来?”
“短时间不行,现在凤青莲之所以能醒过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体内的月见草。”
传承如此说道。
也就是说,取出月见草凤青莲或许会重新陷入沉睡。
就算自己想把月见草从凤青莲体内取出来,恐怕圣女和若蓝也不会答应。
没想到用月见草救人,还有这样的后遗症。
现在只能祈祷凤青莲本身的意识很强,把崖谙留在月见草上面的意识驱逐出去。
暮色四合,圣女那边来人让司九荇一起过去吃饭。
路上遇见若蓝,他还是一脸高兴的模样,看见了司九荇,便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丫头,你今天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要好好休息呢。”
“嗯,我知道,我没事的。”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厨房,圣女和凤青莲已经坐着了。
凤青莲手里拿了一个鸡腿在啃,看见了司九荇和若蓝,她愣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继续啃鸡腿。
司九荇挨着凤青莲坐下来,暗中打量凤青莲。
现在凤青莲身上那种怪异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的行为举止仿佛孩童。
正吃着,凤青莲突然眼睛直直的盯着司九荇看,察觉到凤青莲的视线,司九荇抬起头来,便看见凤青莲湿润了双眸。
“你看起来很像我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司九荇手里的筷子一下落到地上,圣女和若蓝也惊讶的看着凤青莲。
凤青莲继续说道。
“你和我的女儿一样好看,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叫我娘亲的模样。”
听到凤青莲这样说,司九荇有些激动的看着凤青莲。
“我叫司九荇。”
看来凤青莲恢复了一些记忆,如果能刺激她的记忆,说不定能很快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司九荇?我女儿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凤青莲的神色有些疑惑,她上下打量着司九荇,眼里流露出疑惑的光芒。
“奇怪,怎么看着你,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一边说着,凤青莲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还记得你女儿最喜欢吃什么吗?她最喜欢吃鱼。”
司九荇看着凤青莲,如此说道。
“对,对,我的女儿小时候最喜欢吃鱼,我做的红烧鱼。”
凤青莲泪流满面的回忆着,司九荇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想要伸出手去抱凤青莲,她很久就想这么做了,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扑进娘亲的怀抱,她很是羡慕。
只是那时候娘亲已经不在了。
现在凤青莲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虽然失忆了,却仍然对自己的孩子有些固执的回忆。
凤青莲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熟悉,那是记忆中的属于母亲的气息。
见到司九荇的动作,凤青莲也张开双臂,抱着司九荇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就像小时候那样。
司九荇满足的闭上眼睛,就是这种感觉,她还记得小时候,娘亲就是这样抱着自己,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安抚。
突然,凤青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直直的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疑惑的抬头看去,就见凤青莲直直的盯着自己,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嘴角诡异的勾起。
这神情分明是崖谙!
司九荇猛地推开凤青莲,凤青莲一下子被推到在地,委屈的流着眼泪看司九荇。
“娘亲,她推我,她是坏人,我不要和坏人一桌吃饭。”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若蓝惊讶的看着司九荇,不明白司九荇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司九荇说道。
“不好意思,你们吃吧,我不饿。”
说着,便离开了座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若蓝见状,也跟着出来了。
身后,圣女柔声哄着凤青莲。
“青莲乖,坏人已经走了,我们吃饭吧。”
司九荇回头看了一眼凤青莲,正对上凤青莲的眸子,那眼神里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诡异笑意。
见状,司九荇正要细看,凤青莲早就转到别处去了。
出来过后,若蓝追上司九荇,担忧的问道。
“丫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每次见到青莲,你都有些失态。”
闻言,司九荇再次说道。
“我总觉得那个凤青莲有些不对劲,你觉不觉得她有时候不是凤青莲?”
“怎么可能,那就是青莲啊,我见过她小时候,长大了就应该是那副模样。再说了,青莲是圣女的亲生女儿,圣女总不可能认错吧。”
听到若蓝这样说,司九荇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才好。
若蓝只是小时候见过凤青莲一面,就算凤青莲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也看不出来。
算了,还是先观察一下吧。
此后几天,司九荇总是找各种机会出现在凤青莲面前。
凤青莲有时候能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更多的时候像个无知的孩童。
那种奇怪的感觉仍然时不时的出现,司九荇每次要试探的时候都被突然出现的圣女打断。
今天,趁着圣女出去处理事务,司九荇再次来到了凤青莲的院子,看见凤青莲正在湖边钓鱼玩儿。
司九荇走到凤青莲身边,看着湖里五颜六色的观赏鱼,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落水,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
“落水?不会的,娘亲告诉我要小心,我不会落水的。”
凤青莲看着司九荇天真的笑道。
“你女儿有一次发高烧,府里的大夫不愿意给她看,你半夜背着她,冒着大雨,出去找大夫。”
“那府里的大夫太坏了。”
凤青莲点评道。
“你女儿小时候被府里大夫人的女儿揍得鼻青脸肿,回来你心疼的掉眼泪。”
此时,凤青莲没有说话了,她愣愣的看着司九荇,仿佛想起了什么。
“一次府上宴请宾客,你女儿从席上偷了一条鱼,被大夫人罚跪了半天,膝盖都肿了。”
“还有一次,你女儿偷了大夫人的簪花送给你,被大夫人发现后,打了十板子,你从此以后不再带任何簪花。”
凤青莲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她颤巍巍朝司九荇伸出手去,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九荇?你是九荇。”
她如此反复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时而茫然时而痛苦。
“对,我就是你的女儿,我就是司九荇,我是你的女儿司九荇。”
看来凤青莲已经记起了自己,司九荇连忙说道。
“我的女儿?我头好疼,好疼啊。”
凤青莲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呻吟。
“你再想想,你曾经去过青城山,你为什么要去青城山?”
凤青莲满脸痛苦。
“不,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她痛苦的哀求,司九荇却不愿意放弃,她接着说道。
“你可知你溺水而亡之后,你的女儿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凤青莲越是痛苦,司九荇便越是焦急的想要她想起来。
突然,凤青莲抬起头看着司九荇,眼神冰冷,阴森森的说道。
“你们都得死!”
“什么?”
司九荇错愕的看着凤青莲,就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凤青莲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眼神恶毒,神情诡异。
这副模样,分明是崖谙,崖谙的意识觉醒了?
“你是崖谙!”
司九荇厉声喝道。
此时,凤青莲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弱,仿佛一瞬间又变了一个人。
她天真的看着司九荇,笑着问道。
“崖谙?谁是崖谙?娘亲说我叫凤青莲。”
看到这样子的凤青莲,司九荇也疑惑了,她试探性的问道。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
凤青莲的声音阴毒,眼神仿佛猝了毒一般,盯着司九荇。
“你到底是谁?”
司九荇后退一步,看着凤青莲大声问道。
此时,凤青莲有转换过来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司九荇。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那眼神和司九荇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等司九荇说话,凤青莲又用那种怨毒的语气说道。
“你把我推进万丈深渊,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究竟是谁?”
方才分明是崖谙的声音,司九荇几乎崩溃了,她看着凤青莲大声喝问。
凤青莲被这样的司九荇吓得后退一步,说不出话来。
司九荇上前一步,抓住凤青莲的肩膀摇晃。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嘻嘻,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凤青莲阴阳怪气的说道,闻言,司九荇猛地看向凤青莲。
只见此时的凤青莲眼睛猩红,嘴角诡异的扬起来。
她的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脸颊瘦削至极,眼神魅惑,嘴唇苍白,五官精致无双。就连身形也瘦削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身体变得透明。
透过皮肉能看见根根分明的骨头,里面没有五脏六腑,一股寒气袭来,伴随着崖谙怨毒的声音。
“我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司九荇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猛地看向崖谙,手里七星剑赤红。
“崖谙!你是崖谙!”
一道红光闪过,七星剑劈向凤青莲。
一道蓝色的光芒和一道白色的光芒同时过来挡住了司九荇的攻击,司九荇后退一步,看着赶过来的若兰和圣女。
他们两人一脸紧张的护着凤青莲,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若蓝问道。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她是你娘亲。”
“不,她不是,你让开,她是妖兽崖谙,她不是凤青莲。”
司九荇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剑尖对准凤青莲。
凤青莲往圣女怀里缩了缩,说道。
“娘亲,她要杀我,她是坏人,把坏人赶走。”
圣女一脸慈爱的安慰凤青莲。
“好好,娘亲这就把坏人赶走,青莲不怕,有娘亲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说完,瞪着司九荇。
“看在你是青莲亲生女儿的份上,这几日我留你在灵雾谷,可是你竟然想要伤害青莲。既然如此,青莲已经醒了,你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司九荇震惊的看着圣女,没想到圣女竟然要赶她走。
此时若蓝出来说道。
“丫头只是为救青莲,耗费了精力,这几日身体不舒服,过几日便好了,还请伯母不要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再说了,丫头毕竟是青莲的亲生女儿。”
听了若蓝的话,圣女狠狠瞪了司九荇一眼,警告道。
“看在青莲的面上,我就再留你一次,下一次若是你再敢伤害青莲,直接滚出灵雾谷。”
说完,便带着凤青莲走了。
被圣女护着的凤青莲回头看了司九荇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怨毒。
司九荇大惊,手里七星剑光芒一闪就要追上去,被若蓝拦住。
“丫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司九荇顾不得许多了,若是她再不说,恐怕会铸成大错。
便把在东山之巅遇见妖兽崖谙的事情跟若蓝说了,说完之后,司九荇看着若蓝。
“现在你知道了吧,醒过来的那个极有可能是妖兽崖谙。”
听了司九荇的话,若蓝面色复杂,他看着凤青莲离开的方向,眼神几番挣扎,最后说道。
“只是有可能,她也有可能是青莲,对吗?”
司九荇不说话了,现在凤青莲的身体里住了两个意识,一个是凤青莲本尊,另一个是鸠占鹊巢的崖谙。
虽然现在她还偶尔体现出凤青莲的意识,可是崖谙毕竟是妖兽,修炼千年的妖兽,恐怕最终,凤青莲会变成崖谙的傀儡。
“可万一她是崖谙呢?”
司九荇看向若蓝。
“崖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若是醒过来的真的是妖兽崖谙,恐怕不只是我们,整个灵雾谷都会遭受灭顶之灾!趁着现在崖谙羽翼未丰,我们赶紧灭了她。”
“不行,那是青莲的身体,青莲也可能会醒来的。丫头,你要相信你的娘亲,她一定会战胜那个妖兽,醒来和我们团聚的。”
若蓝太爱凤青莲了,爱到了骨子里。
爱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愿意做出伤害凤青莲的事情。
见到若蓝执意不同意,司九荇只得放弃。
担忧崖谙之祸的同时,也羡慕若蓝对凤青莲极致的爱护。
她虽然已经生了孩子,可是孩子的父亲却不靠谱的紧,经常看不到人,况且,她和白左之间,应该不可能吧。
虽然不知道白左的真实身份,不过经过之前的几次纠缠,司九荇也能猜到白左不是一般人,他们之间有一道看不见跨不过的鸿沟。
收起心绪,司九荇重新思考崖谙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能肯定,占据凤青莲身体主导地位的是妖兽崖谙。
一旦崖谙完全占据了凤青莲的身体,以崖谙对自己的仇视,灵雾谷一定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圣女和若蓝不愿意相信醒来的凤青莲身体里还拄着妖兽崖谙的意识,他们都护着凤青莲,这让司九荇不好下手。
对了,若蓝或许是出于爱意,不愿意伤害凤青莲。
但是圣女是凤青莲的亲生母亲,又日夜和凤青莲在一起,她一定已经察觉到凤青莲的不对劲。
可能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事关灵雾谷生死存亡,若是自己把这件事跟圣女说了,或许还有转机。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朝圣女的房间走去。
她敲响了房门,里面传来圣女的声音。
“青莲已经睡了,你明日再来吧。”
“我是来找你的,事关灵雾谷。”
话音落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圣女满脸怒气的看着司九荇。
“从青莲怀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你会害了她。现在青莲好不容易醒了,你却要杀了她。青莲到底欠了你什么?”
圣女的眼里满是对女儿的庇护,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女儿的女儿。
“祖母,你也知道醒过来的凤青莲不是原来的凤青莲吧。”
司九荇看着圣女,静静的说道。
“我不管,她就是青莲,也只能是我的青莲。”
圣女大声说道,却没有看司九荇的眼睛。
这就更加证实了司九荇的猜测,其实圣女早就看出来,醒过来的不止是凤青莲,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醒过来的除了凤青莲,还有崖谙,妖兽崖谙,她可能会害了整个灵雾谷。”
司九荇继续说道,见圣女不说话,便把在东山之巅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告诉给了圣女。
闻言,圣女脸上闪过一抹艰难的抉择,最终坚定了眼神,指着司九荇吼道。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灵雾谷,这里不欢迎你。”
“祖母,你宁愿看着灵雾谷遭受灭顶之灾也不愿意提前消灭危险吗?”
“消灭危险?你的意思是消灭我的女儿吗?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她是我的女儿青莲,不是你说的危险。”
圣女一脸愤怒的看着司九荇。
“如果灵雾谷真的有危险存在,那个危险也只能是你。你现在赶紧滚出灵雾谷,否则,我便会让我的士兵把你扔出灵雾谷。”
圣女一边说,一边做出送客的姿态。
看样子,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司九荇落寞的转身朝忘生河边走去,既然这里容不下她,她便离开吧。
这件事,她就算想管,恐怕他们也不会让她插手了。
走出圣女居住的大门,司九荇回头看看,思索一番,转身跃上了房顶,就这么离开,她有些不放心,便再试一次吧。
在屋顶上蛰伏到了晚上,司九荇悄悄来到凤青莲的房间。
这几日圣女都和凤青莲住在一起,日夜不离,司九荇有些不好下手。
不过就算是会失手,她也要试一试。
白天已经跟传承交流过了,若是在凤青莲体内觉醒的真的是崖谙的意识,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危险了。
就算她现在杀了凤青莲,凤青莲也不会真的死去,只是把崖谙的意识从凤青莲身体里驱逐出去而已。
不过这些就算解释给圣女和若蓝听,他们也不会愿意拿凤青莲来冒险的。
从怀里拿出迷魂香点燃,司九荇把房顶的瓦片解开,让迷魂香顺着屋顶涌进房间里。
很快,圣女便昏迷过去了,司九荇轻飘飘从屋顶下来,走向床上熟睡的凤青莲。
只要把崖谙的意识从凤青莲体内驱逐出去,司九荇有的是方法救醒真正的凤青莲。
她举起了手里的七星剑对准凤青莲的心脏,床上的凤青莲突然睁开眼睛。
她泪水涟涟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九荇,你要杀我?”
此时的凤青莲仿佛恢复了一些往日的记忆,司九荇手里的动作顿住了,她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凤青莲清醒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我是你的母亲,你为何要杀我?”
凤青莲满脸痛苦的看着司九荇,司九荇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就在这时,司九荇突然察觉到凤青莲嘴角诡异的勾起,她身子一顿,猛地醒悟过来。
眼前的人就是崖谙,她已经醒了,方才的一幕不过是演戏。
好一个狡猾的崖谙,竟然学会了凤青莲的语气和神情来迷惑她的心智,她差点就上当了。
想到这一点,司九荇重新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对准了凤青莲的心脏。
“崖谙,这一次不会让你逃脱了。”
然而,长剑刺入崖谙胸口处三寸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崖谙手指如钩,紧紧抓住长剑,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司九荇,你杀不了我的。”
没想到紧紧只是借助凤青莲的身体,崖谙便能空手接住自己的招式。这妖兽的实力还真是强大,绝对不能让她醒来。
手里的力道加重,司九荇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寒意,她急忙侧身避开,便看见圣女一脸愤怒的拿剑指着自己。
“司九荇,你屡次三番想要伤害青莲,究竟是何居心!”
“祖母,你听我说,眼前的凤青莲并不是真的凤青莲,她只是崖谙的傀儡。我现在杀了她,也不会伤害到真正的凤青莲,反而可以让真正的凤青莲活过来。”
听了司九荇的话,圣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狡辩,人都被你杀死了,还怎么活过来。你就是不想让青莲活着,你想当圣女?”
真是越扯越离谱了,她对灵雾谷的圣女只为根本不感兴趣,她这么做只是想救真正的凤青莲。
司九荇知道祖母护子心切,接下来,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便懒得解释了。
直接手势一顿,朝着凤青莲攻了过去。
“逆子,竟敢弑母!”
圣女怒喝一声,拦在凤青莲前面。
司九荇不敢真的对圣女下手,处处有所顾忌,很快便落了下风,被圣女打倒在地。
“来人,把这个试图弑母的逆子给我丢进忘生河。”
话音刚落,一行士兵便走了进来,把司九荇五花大绑之后便朝外面推去。
此时若蓝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见司九荇被五花大绑,连忙问道。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便听到圣女的声音响起。
“哼,怎么回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若蓝也看见了房间里流血不止的凤青莲,也顾不得司九荇了,两三步跨进去,不停的安慰哭泣的凤青莲。
见状,司九荇在心底暗叹一声,被士兵推着朝忘生河边走去。
到了忘生河,士兵就要把司九荇推到河里。
想起这条河的可怕之处,司九荇连忙说道。“住手,我是青莲圣女的女儿,你们当真敢把我推进河里?”
“这是圣女的吩咐。”
一个士兵答道。
“圣女只是一时气急,毕竟血浓于水,等到她气消了,便会后悔让你们这样做。到时候,你们便是杀害圣女血脉的凶手。”
听了司九荇的话,那些士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看着司九荇问道。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司九荇想了想,说道。
“你们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自己会过去的。”
那几个士兵狐疑的看着她。
“你可不要骗我们,你要是再回去找圣女的麻烦,圣女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放心吧,我这就走,不会再回去了。”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那几个士兵便把她放在河边,转身离开了。
等到那些士兵全都离开了,司九荇看看平静的河面,再回头看看灵雾谷深处。
现在不但圣女不相信自己,就连若蓝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凤青莲身边吧?这里,自己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呢。
算了,既然他们都不愿意相信她,她不如离开这里。
至于她离开后,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便听天由命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小木船。
这艘小木船是在凤青莲的房间里找到的,上面记载了小船的使用方法,变大之后是唯一可以过忘生河的东西。
她觉得有用,便悄悄拿出来了,没想到今天真的排上用场了。
回忆着凤青莲书中的记载,司九荇手上结印,小船慢慢变大,很快便成为正常木船的大小。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司九荇踏上了木船,木船晃晃悠悠朝河中间飘去。
一开始,司九荇还担心木船会翻掉或者平静的河水会像上次一样波浪滔天,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直到河中间,船都很稳,河水也很平静。
看来凤青莲亲手做出来的小船真的是通过忘生河的法宝,忘生河已经过了一半,再有一会儿,司九荇便能到对面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司九荇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身后的灵雾谷仿佛传来人们悲痛欲绝的呼喊,仿佛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司九荇心头猛地一跳,脑海里浮现出崖谙那张诡异的脸。
崖谙会不会已经完全占据了凤青莲的身体了呢?
司九荇如此想着,有种立马回去的冲动。
然而想到圣女那冷淡的脸和若蓝不问青红皂白对司九荇的维护,司九荇便犹豫了。
若是此刻回去,崖谙并没有完全占据凤青莲的身体,或者占据了凤青莲的崖谙并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自己便会再次被扔进忘生河。
上一次是自己运气好,说动了那几个士兵,若是再有一次,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样好的运气。
那忘生河鬼神难过,若是自己真的被扔进了河里,恐怕很难有机会逃出来了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继续往前面走。
然而越是远离灵雾谷,司九荇心里便越是不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心里的不安越发强劲,不行,她要回灵雾谷去看看。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调转船头朝灵雾谷而去。
此时,她发现灵雾谷的上空竟然变成了红色,远处似乎隐隐有火光,还有人们的哭喊声。
那股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空气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原来方才的感觉不是错觉,灵雾谷真的出事了!意识到这一点,司九荇加快了木船前进的速度,恨不得立马冲到灵雾谷。
终于靠近岸边了,司九荇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河边到处都是灵雾谷人的尸体,河水被那些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还有奄奄一息的灵雾谷人看见司九荇从木船上跳下来,便朝她伸出手去。
司九荇快步走到那人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出事了,灵雾谷出了一个大魔头。你快走,快走。”
那人说着便断气了。
大魔头?一定是崖谙!
想到这里,司九荇提起轻功便朝圣女居住的方向飞掠过去。
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受伤的灵雾谷人,他们哀嚎着,眼里都是等待死亡的恐惧。
崖谙真的复活了,她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她不过是离开了半天,崖谙竟然把灵雾谷弄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不知道祖母和若蓝此刻怎么样了,司九荇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速度。
远远地便看见了圣女居住的院落,一声惨叫从里面传出来,接着一道人影从院墙上落下来。
“若蓝?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司九荇快步跑上前去,扶起口吐鲜血的若蓝,焦急的问道。
若蓝吐出一口鲜血,看着司九荇,说道。
“丫头,你怎么又回来了,青莲她出事了。”
“凤青莲,她怎么了?”
司九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大概是崖谙的意识占据了凤青莲的身体,此刻的凤青莲只是一个装有崖谙灵魂的躯壳罢了。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很厉害,弑杀,嗜血,残暴,这灵雾谷几乎被血洗了。丫头,你快走,你打不过她的。”
若蓝一边说,一边把司九荇往外面推。
司九荇看了看里面,圣女居住的院落上面妖气冲天,厚厚的黑云笼罩在院落上空。
自己不能走,事情因自己而起,也该因自己结束。
若是自己一走了之,这灵雾谷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这么想着,司九荇把若蓝扶起来,靠着墙角坐着。
看出司九荇的想法,若蓝一把拉住司九荇。
“丫头,听我的,快走。青莲现在疯了,她不认识你的。”
“她没疯,因为醒过来的根本不是凤青莲而是妖兽崖谙。”
司九荇看着院落上空的乌云,如此说道。
“这件事因我而起,若是我不管不顾的离开,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说着,身形拔高,跃上墙头。
眼前的一幕让司九荇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见占据着凤青莲身体的崖谙五指如钩卡着圣女的喉咙,另一只手放在圣女头顶上。
她在吸食圣女的精血和修为,这种吸食他人修为才增长自己修为的方法是三界禁止的邪术。
之前的崖谙只是在东山之巅偷偷摸摸吸食普通男人的精血,而现在的崖谙则是不管不顾吸食修行之人的精血。
这会让崖谙在短时间里修为大涨,一旦崖谙把整个灵雾谷修行之人的修为全部吸干,那么她将成为威胁九州大陆的隐患!
不能让她走出灵雾谷,必须在灵雾谷内把崖谙解决了。
这么想着,司九荇意念方动,手中紧握七星剑。
剑身赤红,直指崖谙。
“崖谙,看来万丈冰渊封不住你,竟然让你给跑出来了。”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崖谙回头,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司九荇,是你啊,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夺我月见草,把我打入万丈深渊,这笔账,我一定要好好跟你算一算。”
说着,丢下奄奄一息的圣女,朝司九荇猛扑过来。
司九荇闪身避开,手里的剑灵活的从右手滑至左手,隔开崖谙的攻击。
一招过后,司九荇察觉到现在的崖谙功力不如之前在东山之巅,或许是因为现在的身体是凤青莲的而不是她本身的肉体吧。
既然如此,那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么想着,司九荇身形急转,双目转为赤红,目光所到之处,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空中电闪雷鸣,紫红色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劈下来。
那崖谙想不到司九荇还有这招,一个不慎,被闪电劈中,身子委顿几下,嘴角溢出血迹。
那崖谙把嘴角的血迹擦掉,看着司九荇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可真是不孝呢,这副身体可不是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凤青莲的身体。
“虽然这具身体没有我原来的漂亮,身子也笨重许多,不过也还算过得去,我就将就用吧。”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欺身攻了上去。
几个回合过后,崖谙身上多了两道血口子,她退回一丈开外,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
伸出食指,点了一点血液,然后尝了一下。
“嗯,这滋味倒是不错。司九荇,你看清楚了,这具身体可是你娘的。你要是杀了我,你娘也活不成。”
听了崖谙的威胁,司九荇愣了一下,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眼前黑影一闪,司九荇胸口剧痛,一下子倒飞出去。
重重的撞到身后的柱子,滚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人类果然不堪一击,感情可真是个好东西。”
崖谙一边说一边缓步朝司九荇走来,方才崖谙的偷袭用了全力,司九荇没有察觉,被她偷袭成功。
现在感觉胸口处传来剧痛,仿佛脏腑都被打得错位了。
崖谙站在司九荇面前,举起手掌,手上黑气环绕,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司九荇,狠狠的说道。
“司九荇,你去死吧。”
接着一掌劈下,就在崖谙的攻击落下的瞬间,司九荇就地一滚,脱离了崖谙的攻击范围,手中七星剑破空而来,直直冲着崖谙心脏而去。
“逆子,你看清楚我是谁!”
崖谙突然厉喝一声,那一瞬间,她仿佛变了一个人,身上的黑气消失不见,脸色也恢复如常。
那模样,就仿佛盛怒的凤青莲而不是崖谙。
“怎么回事?她的气息好像变了。”
司九荇心中有短暂的犹疑,莫非凤青莲的意识还在她的身体里?
若是凤青莲的意识真的还在她现在的身体里,那司九荇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就在司九荇犹豫的那一瞬间,崖谙脸上滑过一抹狡诈的笑意,身形瞬间移动,五指如钩,刺穿了司九荇的肩胛骨。
在崖谙移动的瞬间,司九荇已经反应过来了。
崖谙的速度太快了,她想要收剑自救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勉强避开要害心脏的位置,用肩膀迎了上去。
肩胛骨处传来剧痛,司九荇眉头紧皱,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看着崖谙。
“方才是你装的?”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呢,不过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我是装的,你还是下不去手,不是吗?”
“崖谙,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从我娘的身体里滚出去!”
愤怒的司九荇双眼通红,她大喝一声,把修为提升到极致。
惊雷滚滚落下,闪电一道道劈下来,之前修炼出来的真火始终不离崖谙周身。
那崖谙没想到司九荇有这么强的爆发力,仓促躲闪之际,身体被闪电劈中好几次。
她的意识在凤青莲的身体里,肉体受伤同样影响到她功力的发挥。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见状,司九荇抓住空隙,长剑直直朝着崖谙的心脏刺去。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软了,就算刺穿了凤青莲的心脏也只是逼迫崖谙没有藏身之地而已,等到崖谙从凤青莲的身体里出去,她有的是办法把凤青莲救过来。
在司九荇猛烈的攻击下,崖谙躲避不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剑尖离自己的心脏越来越近。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斜空扑了过来,挡在崖谙的面前。
是圣女!
见状,司九荇连忙调转七星剑的方向,避开了圣女,七星剑刺入身后的桃树树干里。
“祖母,她是崖谙不是凤青莲!”
如果不是圣女插手,现在她已经把崖谙从凤青莲的身体里赶出去了,司九荇看着拦在崖谙身前的祖母,气愤的吼道。
祖母回头看了看崖谙,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轻声说道。
“你没事就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娘亲的女儿。”
本以为自己避不开司九荇的攻击,没想到圣女会突然扑过来替自己挡了一击,崖谙大喜。
她笑着看着圣女,说道。“是啊,我是你的女儿凤青莲,母亲,你可一定要保护我。”
听到崖谙这样说,司九荇恨不得一剑杀了她,却碍于祖母挡在前面,她无处下手。
她焦急的看着挡在崖谙面前的圣女,大声喊道。
“祖母,你仔细看看,那只不过是借着凤青莲身体重生的崖谙,不是凤青莲!”
然而,对于司九荇的话,圣女仿佛没听到一样,她仍然满脸慈爱的看着崖谙,说道。
“对,你是我的女儿,我要护着你,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闻言,司九荇气的吐血。她剑尖指向崖谙,怒喝。
“是不是使用了迷魂术?”
那分明是占据着凤青莲身体的崖谙,根本不是凤青莲,不知道为什么圣女非要认定那就是凤青莲本人。
“呵呵呵,你也是修行之人,我有没有用迷魂术,你不是很清楚吗?你的祖母,凤青莲的母亲自愿护着我,你要是想杀我,那便连你的祖母一起杀了吧。”
崖谙恶狠狠的说着,司九荇剑尖指着崖谙,圣女坚定的护在崖谙身前。
她艰难的看着对面两人,如果出手,或许可以杀了崖谙,但是祖母也必死无疑。
可是如果不出手,让崖谙逃了出去,那么肯定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此时此刻,面对亲情与大义的抉择,司九荇迷茫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对面躲在圣女背后的崖谙似乎很欣赏司九荇艰难抉择的模样,她得意的笑着看着司九荇。
“你杀不了我的,你不敢动手。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把月见草放进凤青莲的身体,我又怎么能借着凤青莲的身体重生呢。”
崖谙诡异的笑着,长长的指甲抚摸着圣女的喉咙。
“我亲爱的母亲,既然你如此护着我,愿不愿意为我再做最后一件事?”
看到崖谙的动作,司九荇顿时紧张起来,她看着崖谙问道。
“崖谙,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放了她,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虽然对于圣女没有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司九荇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掉。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你凭什么威胁我!”
崖谙说着,卡着圣女的喉咙,把人举到半空中。
被卡着喉咙,圣女呼吸困难,却仍旧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崖谙。
“你放了她,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可以自裁,只要你放过她。”
司九荇如此说道,她仍然做不到冷眼看着至亲之人死去。
崖谙之祸因她而起,如果她的死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听到她这样说,圣女艰难的看了司九荇一眼,眼里有奇怪的光。
“哈哈哈,你以为你自裁我就会放过他们吗?我告诉你,不会。世上所有人皆是冷血之辈,我要把他们都杀光。”
崖谙眼神疯狂,手里力道加大,圣女脸色转为紫色。
“你不过是所遇非人,不是所有人皆无情。”
想起之前白左所说的崖谙的遭遇,司九荇便如此说道。
听了司九荇的话,崖谙脸上突然出现疯狂的神色,她重重把圣女摔到地上,冲着司九荇怒吼。
“你知道什么,我所遇非人,你的意思是我该死是吗?我该被人背叛是吗?我活该是吗?”
她神情癫狂,周身黑气弥漫,妖气更甚了。
司九荇察觉到崖谙仿佛变强了,不能让她变强,一旦崖谙变强,便难对付了。
她意念一动,七星剑悄无声息从桃花木中抽身出来,朝着崖谙后背刺去。
“不要!”
倒在地上的圣女此时惊呼出声,崖谙闻言,察觉到危险,侧身避开了七星剑的攻击。
“司九荇,你杀不了我。我要你眼睁睁看着你至亲之人死去。”
因为圣女,司九荇的偷袭没有成功,反而激怒了崖谙。她冷眼看向地上的圣女,手臂一动,圣女身子便自动飞到她手上。
她另一只手缓缓落在圣女头顶,白色的灵力源源不断从圣女头顶被崖谙吸收到体内。
“你在干什么?放开她!”
崖谙想要吸干圣女的灵力来使自己变强,司九荇愤怒的看着崖谙。如果由着崖谙吸食干净圣女的精力,那时候自己便不是崖谙的对手了。
崖谙不理会她,而是凑近圣女,在圣女耳边悄声说道。
“我亲爱的母亲,你如此护着我,一定也心甘情愿为我去死吧。”
之前圣女的灵力便被崖谙吸掉一大半,现在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脸上沟壑纵横,仿若老妪。
听了崖谙的话,她颤巍巍伸出手去,抚摸崖谙的脸颊。
“是啊,我的确愿意为我的女儿去死,只是,你不是我的女儿。”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突然。
崖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一掌打在圣女身上,把人打飞出去。
司九荇见状,连忙飞身接住圣女的身子。
此时,那崖谙的胸口处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几乎整个刺进崖谙的身体,她遭受到重创,连忙给自己疗伤。
“祖母?”
司九荇呼喊着陷入半昏迷的圣女,用传承之力帮助她疗伤,圣女缓缓睁开眼睛,慈爱的看着司九荇。
“我其实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只是我不忍心。祖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妖兽杀死,祖母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她气息奄奄的说着这些话,眼睛看向崖谙的方向,眼里满是不舍。
她其实知道崖谙只是借助凤青莲身体重生的妖兽,只是那毕竟是她女儿的身体啊,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下得去手。
生死攸关之际,她选择了司九荇。
崖谙说的对,感情这东西往往会让人做出不可置信的事情。
“没用的,我灵力散尽,活不成了。你不要浪费精力了,对付崖谙,不要让崖谙为祸人间。”
圣女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看着双眼紧闭的祖母,司九荇心脏紧缩,她以为自己被剖腹取子之后便不会痛了,可是看着祖母在自己眼前死去,她的心脏仍然会痛。
至亲之人在眼前离开的滋味让司九荇浑身麻木,她愤怒的看着崖谙,提剑朝崖谙走过去。
方才圣女那一击,刺中崖谙心脏,就算一时半会儿不能把她从凤青莲的身体里逼出来,也让她受到重创,动弹不得。
此刻察觉到司九荇的到来,崖谙睁开眼睛,眼泪顺着腮边落下,她满脸慈爱的看向司九荇。
“女儿。”
沙哑的嗓音,司九荇却猛地顿住了步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凤青莲。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会错的,现在占据着凤青莲身体主导地位的就是凤青莲本尊,没想到凤青莲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女儿,你还好吧。”
凤青莲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痛苦,发生的这一切她都是有意识的。
其实在月见草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和她一起醒过来的还有妖兽崖谙。
崖谙灵力强大,之前又一直借助着月见草修炼,她一直被压制着,直到方才,崖谙受到重创,陷入沉睡,她才能抢夺了这具身体的主权。
凤青莲的声音一如记忆中一般温柔,司九荇手指开始颤抖。
她很清楚崖谙还在凤青莲的身体里,现在凤青莲的灵魂只是短暂的清醒,一旦崖谙恢复,眼前的凤青莲便不是凤青莲了。
所以说,要解决掉崖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司九荇握剑的手不再颤抖,她对凤青莲举起了长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娘亲对不起你。”
看着浑身是伤的司九荇,凤青莲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娘亲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娘亲没办法,娘亲帮不了你呀。”
凤青莲的话中满是自责和懊恼。
“你赶紧杀了我,九荇,趁现在,那妖兽还在疗伤,你赶紧杀了我。”
凤青莲看着司九荇,眼神坚定。她也知道,只有自己死了,崖谙才能从自己的身体里出去。
听到凤青莲这样说,司九荇反而犹豫了,她不忍下手,毕竟眼前的是她的亲生母亲。
见到司九荇犹豫不决,凤青莲大力抓住司九荇手里的长剑,刺向自己的心脏。
司九荇大惊,连忙握紧了七星剑,看向凤青莲。
“娘!”
凤青莲温柔的笑着看着司九荇,说道。
“女儿,动手吧。”
说着,手上的力道加大,剑尖刺穿她胸口的皮肤。
“不,我不能。”
司九荇双手颤抖,几乎握不住剑柄。
这一路走来,她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管对方实力如何强大,不管处境多么危险,她都没有惧怕过。
可是这一次她却心生了恐惧,因为这一次的对手是凤青莲,是她的生身母亲。
明知道凤青莲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决崖谙,可是她就是下不去手,虽然她有一百种办法让死去的凤青莲活过来。
可是万一那些办法都不行呢?在凡世中,她是药毒无双的神医,可凤青莲不是凡人啊,万一那些方法对她都没有效果呢。
此时此刻,司九荇终于明白祖母和若蓝的心思了,事情真的到了该决断的时候,真的很难做出决断。
“不,娘亲,我不能这样,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司九荇后退一步,摇摇头,她终究还是退缩了,在亲情和灵雾谷万千性命里,她选择了亲情。
见到司九荇后退,凤青莲焦急的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快点,没有时间了。”
话音刚落,凤青莲脸上便出现极其痛苦的表情。
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诡异狡诈,崖谙的声音在凤青莲体内响起。
“司九荇,你娘让你下手,你为什么不下手,现在晚了!”
崖谙说着,身子升至半空中,周身黑气环绕,司九荇惊讶的发现,现在的崖谙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凤青莲的气息了。
“你把凤青莲怎么了?”
司九荇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瞪着崖谙,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
崖谙疯狂的大笑,看着司九荇说道。
“被我吞噬了,哈哈哈,凤青莲是灵雾谷圣女,她的魂魄真是大补呢。”
“你什么意思?”
司九荇震惊的后退一步,崖谙竟然把凤青莲的魂魄给吃了!
“你给我吐出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司九荇大怒,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冲上前去。
吞噬了凤青莲灵魂的崖谙变得比以前更强了,现在的司九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只一个回合,崖谙便捏着司九荇的脖子。没想到现在的崖谙变得这么强大,司九荇双手扳着崖谙的手,让自己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没想到崖谙竟然吞噬了凤青莲的魂魄,魂魄被吞噬,跟魂飞魄散有什么区别?
是她害了凤青莲,若不是她把从东山之巅取回来的月见草打入凤青莲体内,凤青莲此刻还在冰床上沉睡着。
虽然不能醒过来,却也没有死。
“娘亲,是我害了你。”
司九荇艰难出声,心中充满了痛苦。
“你说什么?”
崖谙凑近司九荇,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下一刻,她的眼里流出泪水。
“女儿,对不起,娘亲无能为力。”
说着,崖谙的手有些许放松,司九荇趁机挣脱开束缚,跳出崖谙的攻击范围,却没有趁机攻上去。
因为她发现方才说话的并不是崖谙,而是已经被崖谙吞噬了灵魂的凤青莲。
下一刻,凤青莲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痛苦,只短短的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恼恨。
崖谙的声音恶狠狠的响起。
“还真是不死心,都被我吞噬了,还能冒出来。等到时间一长,你就乖乖的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吧。”
她这话是跟凤青莲说的,也让司九荇看到了希望。
既然凤青莲灵魂被吞噬之后还能勉强控制这具身体,就说明崖谙并没有完全吸收凤青莲的灵魂。
如果在短时间里杀掉崖谙,是不是凤青莲还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司九荇集中意念,空中惊雷滚滚,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劈了下来。
崖谙确实比之前强了许多,这些惊雷闪电根本奈何不了她。她周身黑气环绕,闪电根本劈不到她。
见状,司九荇催动灵力,加大了惊雷和闪电的力道。现在不仅仅是招式,还是两人灵力的比拼。
虽然司九荇的雷电之力伤不到崖谙,崖谙却也不能从司九荇的攻击范围离开。
不断催动雷电之力,灵力耗损巨大,很快,司九荇的灵力便呈枯竭状态。她的嘴角溢出血迹,雷电之力渐渐变弱。
崖谙趁机闪出司九荇的攻击范围,身子瞬间移动到司九荇面前,一掌把司九荇打出去老远。
她的灵力都用来催动雷电之力了,没有防御。被崖谙一掌击中,司九荇差点晕了过去。
她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崖谙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脑海里浮现出儿子精致的脸,她吃力的朝儿子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终究还是不能变得更强啊,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想起了白左的模样。
以前很多次,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白左总是会出现,这一次,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呢。
生死攸关的时候,司九荇竟然对白左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然而,直到崖谙尖锐的指甲洞穿了司九荇的胸膛,她心里想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出现。
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司九荇失落的想到。
“真的要死了啊,原来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痛苦。”
司九荇的心脏被崖谙捏在手里,只要崖谙一用力,她就会心脏破碎而亡。
“司九荇,你还记得你从我心脏上把月见草摘掉的时候吗,现在,你也尝尝心脏破碎的滋味吧。”
崖谙手上用力,司九荇吐出一口黑血,她艰难的出声。
“月见草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
闻言,崖谙脸上一冷,司九荇闭上了眼睛,卸下了浑身的力道。
她实在是太累了。
远在玉祁的白左和端木景焕看着镜花水月里,灵雾谷这边的场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要是再不出现,她可就真的死了。”
端木景焕看着镜花水月里面,命悬一线的司九荇如此说道。
白左脸上出现痛苦的挣扎,他握紧拳头,看着镜花水月里的司九荇,说道。
“如果她真的过不了今天这一关,只能说明她不够资格做我儿子的母亲。”
他克制着自己救人的冲动,东山之巅,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警告让他不能再对司九荇表现出过多的关心。
如果是崖谙,司九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如果是那一个世界的人出手,就连他也无能为力。
听到白左这样说,端木景焕咋舌,接着脑海里灵光一闪,猛地看向白左。
“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白左不可置否,他从凤鸣七星界来凡世历练,在九州大陆,他的神识会封闭。
前不久,在东山之巅,他竟然阴差阳错恢复了关于凤鸣七星界的所有神识。
也就是那时,他听到了来自凤鸣七星界的警告,所以,对于司九荇,他不能过多的出手了。
看见白左的神情,端木景焕满脸不可置信。
“那可是帝君亲手结下的封印,你竟然提前冲开了。可是就算是冲开封印,恢复以前的神识,你也不至于对司九荇如此冷漠。”
端木景焕想起之前白左和司九荇相处的种种情形,越发觉得,就算是恢复了所有神识,白左对司九荇已然动情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你可还记得凤鸣七星界的界规,我不能出手了。”
白左淡淡说道,他相信,现在凤鸣七星界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
闻言,端木景焕点点头,说道。
“九州大陆的人对于凤鸣七星界来说,的确如同蝼蚁一般。你又是星神之子,更不能对九州大陆的人动妄念。”
白左不再说话,专心看着镜花水月里的镜像,神情严肃。
想象中心脏破碎的痛苦并没有来,期待中的人也没有出现。
救了她的是若蓝,关键时刻,若蓝从外面冲进来,用全身修为给了崖谙重重一击。
即便是这样,也只能阻挡崖谙片刻,若蓝却灵力耗尽,满头青丝变为了白发,仅存的术法不能维持他幻化出的中年书生的模样,他恢复了本来模样。
唇红齿白,美的雌雄莫辩,却气息微弱,命在旦夕。
司九荇捂着胸口流血的口子,朝若蓝挪过去。
若蓝此时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向司九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丫头,快跑。过了忘生河,进入茫茫人海,她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了。”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若蓝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你怎么办,灵雾谷的人怎么办?”
司九荇看着若蓝,心脏痛的抽搐,自从奶娘去世后,她不愿意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死。
可是今天,倒在地上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
她好恨,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连累了灵雾谷上所有人。
“你快走,丫头,你身上有一半凤青莲的血统,你是可以过忘生河的。
快走,你走了,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精怪肉身毁灭,灵魂游荡在天地间,寻找新的宿主。大不了,我们再重修五百年。”
司九荇还有些犹豫,另一边的崖谙修复受损的筋脉,眼看快要复原了。
若蓝急切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想想你的儿子,他还在等着你呢。若是你能出去,以后变得强大了,还能在九州大陆找到我们。
那时候我或许就不是孔雀了,可能是一只麻雀,但是我不会死。相信我,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死,他们只是换了一个方式活着。”
听到若蓝这样说,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儿子的模样。她看着若蓝,向他保证。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
不管若蓝说的是真是假,司九荇此时也只能相信他。
她也宁愿相信若蓝所说的都是真的,精怪死的只是肉身,灵魂可以寻找新的宿主。
说完这句,司九荇便勉强站立起来,趁着崖谙伤势还没有复原,赶紧往忘生河边走去。
身后,若蓝见到司九荇已经离开,便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传承之力修复着司九荇受损的筋脉,这一次她伤的太重了,直到司九荇走到河边,胸膛的血洞还没有复原,仍然在流血。
那艘从凤青莲房间里拿出来的木船还在河边,却不能坐。坐船过河,目标太大了,她看了看忘生河。
既然自己身体里有一半凤青莲的血脉,那么这条河应该是可以游过去的吧。
司九荇刚要下河,又犹豫了。
若是仅凭一半的圣女血脉便能过忘生河,为什么第一次过忘生河的时候会掉下去?
灵雾谷黑气漫天,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来不及了,崖谙已经恢复了,并朝这边追过来。她看了看忘生河,心一横,身子便沉入了河里。
就算淹死在忘生河,她也不愿意死在崖谙手里。
潜入忘生河,铺天盖地的压力朝司九荇挤压过来,胸口处的鲜血在河面上晕染开,把河水染红了一大片。在水里,加速了血液流失的速度。
窒息的压迫感加上失血过多,司九荇脑袋一阵眩晕,几乎晕厥。
她定了定心神,朝前面游去。
脑海里传来传承的声音。
“你不要命了,水会加重你的伤势,赶紧上去。”
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用意念跟传承交流。
“我没有退路了。”
上去便会落入崖谙手里,不上去,伤势会加重,可能会淹死。
如果今天不能活着出去,她宁愿选择第二种死法。
传承不再说话,加快了替她疗伤的速度。
这一次忘生河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发生变化,因为司九荇的血流入河中,这是灵雾谷圣女血脉。
忘生河是不会排斥灵雾谷圣女的,反而因为圣女血脉而对司九荇很温和。
闭气往前面游的司九荇渐渐感觉水不是那么冰凉了,她竟然能在水里呼吸。
莫非自己在忘生河底又解锁了新技能,竟然可以在水里呼吸?
不需要闭气,司九荇前进的速度更快了,身上的伤势被传承修复了大半,她的身子越发轻松。
这些河水似乎有意的托着司九荇往前面走,此时的司九荇仿佛一条灵活的鱼。
身后,崖谙赶到了忘生河边。
她在河面上没有找到司九荇的踪迹。视线落在被鲜血染红的河水上,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弧度。
“司九荇,你以为你躲在河底,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说完,崖谙身子一低,也钻进了忘生河里,快速朝司九荇的方向追去。
“那家伙跟上来了!”
化为发簪的七星剑出声提醒。
闻言,司九荇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清澈干净的河水,现在变的浑浊不堪,一团黑气朝着自己快速追过来。
果然是崖谙,它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司九荇加快速度朝前面游去,然而崖谙的速度比她更快。
就在司九荇快要被崖谙追上的时候,两人中间突然起了巨大的旋涡。
是忘生河察觉到圣女血脉遇到危险,自动引起了旋涡,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圣女血脉脱困。
借着旋涡的力道,司九荇调转了方向往回游去。
她胸膛的伤势已经恢复,没有流血,崖谙便不能循着味道追踪。此时她调转方向回去,或许还能躲开崖谙。
等到崖谙冲过旋涡的时候,眼前已经不见了司九荇的踪迹。它看着前面,冷笑一声。
“司九荇,你以为你能甩掉我吗?”
说完,便加快了速度朝前面追去。
而此时的司九荇已经调转方向,快要到达灵雾谷了,崖谙一心要追到她,对于灵雾谷上其他精怪反而没有过多伤害。
不过灵雾谷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那些还活着的精怪,早就找地方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了。
上岸之后,司九荇便朝最近的村落跑去。
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万一崖谙回来,找到自己,自己岂不是要连累了整个村落的精怪。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想到了东山之巅,那座山如此高大,她如果进了东山,崖谙应该很难找到她吧?于是司九荇便施展轻功,快速朝东山的方向掠去。
然而她还没有跑到东山,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妖气,是崖谙发现不对劲,重新追上来了。
东山就在前面,司九荇加快了速度,身形一下子隐入了东山的森林里。
进入东山之后,司九荇快速往森林深处走去,树木越多,崖谙便越不容易找到她的气息。
这个方法确实有效,崖谙追进来之后,看不见司九荇的踪迹,再加上司九荇可以隐匿气息,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被崖谙找不到。
越往半山腰走去,灌木丛便越茂密,树木也就越粗壮。
司九荇找了一个巨大的树洞,钻了进去,又在树洞前面搬了一个灌木丛过来隐藏身形。
一切弄好之后,司九荇便思索着对付崖谙的方法。
现在的崖谙比在东山之巅的时候更加强大,在东山之巅,司九荇尚且不是它的对手,何况现在崖谙变得比之前更强。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崖谙吗?”
司九荇用意念跟传承交流。
“除非以暴制暴,不过你应该是办不到的,你们实力相差太大了。”
传承说了跟没说一样,单打独斗自己根本不是崖谙的对手。她虽然医毒无双,可是面对崖谙那样强大的敌人,以她现在的实力,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你可不要死了,你死了我还得重新找宿主,很麻烦的。”
传承好意出声提醒。
司九荇很是无语,如果可以不死,谁会想送死?关键是她根本打不过崖谙,这样长期躲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它来了!”
传承提醒道。
司九荇一下子僵直了身子,隐匿了气息。心中暗想,崖谙似乎在不断变强,她居然连它靠近都没有察觉到。
透过浓密的灌木丛,司九荇看见崖谙飞速朝这边掠过来,她绷紧了浑身的神经,一动不动。
那崖谙似乎在灌木丛面前停顿了片刻,接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见到崖谙离开,司九荇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便听到传承的声音。
“闪开!”
司九荇下意识劈开灌木丛,从树洞里飞了出去,她刚出去,就看见方才栖身的树洞被劈的四分五裂。
被黑气团团包裹的崖谙诡异的看着司九荇。
“跑的还挺快,司九荇,我看你往哪躲。”
原来刚才崖谙就已经发现了她,司九荇要是闪的慢了半点,现在四分五裂躺在地上的可就是她了。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木头,在崖谙话音落下的时候,身子瞬间倒退十余里,拔腿就跑。
身后的崖谙穷追不舍。
“司九荇,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跑不掉也打不过,总比束手就擒好。”
司九荇加快了速度,好在山上地形复杂,司九荇可以借着复杂的地势影藏身形,暂时躲开崖谙。
每一次传承总能及时提醒,司九荇才能惊险避开崖谙的攻击。
如此几次,都被司九荇逃脱了,崖谙眼睛变得猩红,遽然发力,灵力波动过后,方圆百里,草木不生。
躲开一波攻击,司九荇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崖谙发了疯一样用内力荡平山上的树木。
心中暗想。
“那家伙是疯了吗?不行,这样下去,早晚会暴露的,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样想着,司九荇趁着崖谙不注意,手里七星剑出手,悄无声息朝崖谙背后袭去。
却在距离崖谙后背半寸的时候被崖谙隔开,接着一团火焰落在崖谙身上,两道闪电劈中崖谙。
司九荇早就预料到七星剑对崖谙造不成威胁,便在七星剑出动的瞬间同时调动雷电和真火。
这些落在崖谙身上,虽然杀不了它,却也能阻挡它片刻。
趁着这个机会,司九荇把灵力发挥到极致,快速朝东山另一边跑去。
一股黑气从正面迎来,司九荇仓促闪身躲避,还是被黑气刺中肩膀。瞬间,整个肩膀发麻,仿佛失去了知觉。
那崖谙站在前面,伸出舌头舔舔嘴角。
“司九荇,你跑不了的。”
说着,身形迅速移动,转瞬间便来到司九荇身边,尖锐的指甲再次洞穿司九荇的身体。
在崖谙面前,司九荇就仿佛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根本没办法避开崖谙的攻击。
崖谙舔舐着指甲上沾染的司九荇的鲜血,露出诡异的笑容。
司九荇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住后退,此时此刻,面对崖谙,她毫无还手之力,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就算是死,她也要再拼一次。
手里七星剑发出嗡鸣,司九荇从地上勉强站立起来,下一刻,她身子却被崖谙撞到半空中。
绝对的实力悬殊让司九荇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身子被崖谙大力一撞,全身的骨头都错位了。
看着半空中惊慌飞过的鸟儿,司九荇想起了白左。
在圣女院落里,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没有来。
现在自己面对崖谙,毫无还手之力,白左,你在哪里呢。
从半空落下,身子还没有落到地面,便被崖谙一脚踹在腰间,司九荇再次重重飞上半空。
腰间骨头似乎错位了,疼的浑身抽搐。
她已经没有办法运转灵力来卸掉下坠的力道了,身子重重落在地上,肩胛骨处传来骨头脆响。手臂被摔断了,腰侧疼的浑身麻木。
刚落在地上,腹部便被重重踹了一脚。
司九荇的身子在地上摩擦,朝后面飞去,撞到树干才停下来,她不断的吐出鲜血,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白左,莫非在东山之巅你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即便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现身?
腰际悬挂的九转玲珑铃轻轻摇动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腰际的九转玲珑铃,这铃铛自从九霄送给她之后就没有响过。
为何今日竟然发出了声,她正奇怪,空中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
光芒中,一直赤金色的凤凰浑身缠绕着火焰尖唳一声。
强大的妖气铺天盖地,凤凰化为红衣银发,美艳绝伦的万妖之王。
是之前见过的妖王九霄,没想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白左没有出现,九霄却出现了。
对于强者本能的畏惧让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崖谙瑟缩着肩膀,缓缓蹲在了地上,它周身的黑气被妖王九霄强大的妖气冲击的四处飘零。
九霄现身之后并没有看崖谙,而是径直朝司九荇走去。
“你是谁?”
崖谙恼恨出声。
“嗯?”
闻言,九霄停下来,冷哼一声,回头看向崖谙。
强大的妖气冲崖谙而去,崖谙被迫跪伏在地,脑袋埋在手臂之间,身子瑟瑟发抖。
九霄缓步走到崖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崖谙,就仿佛一个王者看一个蝼蚁。
“是你把她打成那样的?”
九霄出声,明明声音平静无波,崖谙却面色痛苦。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和眼前这人的察觉,眼前的人只要动动手指,它就会灰飞烟灭。
“求你,放了我。”
崖谙开口求饶。
“是你把她打成那样的?”
九霄再次问道,手掌放在崖谙头顶,金色光芒笼罩崖谙全身。
崖谙仿佛极其痛苦,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子却无法挪动分毫。
远处的司九荇看着崖谙,突然想起了凤青莲,她连忙出声。
“等等!”
闻言,九霄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司九荇。
司九荇连忙说道。
“我娘亲的魂魄还在它体内。”
九霄点点头,手掌放在崖谙天灵盖的位置,金色光芒压迫崖谙,一缕白色的魂魄缓缓从崖谙天灵盖出飘了出来,正是凤青莲。
取出了凤青莲的魂魄,金色光芒大盛,崖谙在痛苦的嘶吼中灰飞烟灭。
看见凤青莲的魂魄,司九荇激动的喊道。
“娘!”
她想要过去,却因为伤势过重,无法挪动。
凤青莲的魂魄有些暗淡,本来有些迷茫的神色在看见司九荇之后变得哀戚,她走到司九荇身边,缓缓蹲下来。
泪眼朦胧的看着司九荇,想要伸手去碰触司九荇的脸颊,却碰不到。
她现在是魂魄状态,根本无法碰触到司九荇。
她看着自己的手从司九荇的脸上穿过,眼里满是悲哀。
她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娘,你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
司九荇看着凤青莲的魂魄,连忙说道。
听了司九荇的话,凤青莲脸上悲伤更甚,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娘,你不相信我,若蓝说了,你们精怪肉身毁灭,灵魂不灭。我这就去给你找宿主,你不是凡人,一定能借住宿主重生。”
司九荇急切的说道,此时九霄来到她身后,看了看身边的魂魄,摇摇头。
“来不及了,她被崖谙吞噬太久,魂魄受到重创,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娘不是凡人,死的只是肉体,她还可以重生。”
司九荇反驳道。
九霄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他挥挥手,让凤青莲的魂魄暂时变强了一些。
凤青莲的魂魄颜色比之前更深了一些,她感激的看一眼九霄,接着看向司九荇,说道。
“没用的,我的魂魄被崖谙吞噬太久,魂魄受到重创,就算是找到宿主也无法重生。对不起,娘亲不能陪在你身边。”
听到凤青莲这样说,司九荇不住的摇头。
“娘,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你,你告诉我,我一定能救你。”
凤青莲摇摇头。
“没有办法了,生死轮回本就是命中注定。我死之后,你不要伤心,你要变得强大,才能在这世间存活。”
“不,娘亲,你别说话了,我想办法救你。”
“女儿,真是对不起啊,把你带到这个世间,却没办法庇护你。”
“娘亲,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
司九荇想要去抱凤青莲,却从她的魂魄中穿过去了,凤青莲的魂魄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渐渐的,她发不出声音来了。满眼悲楚的看着司九荇,眼里全是不舍和担忧。
“你快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司九荇看着九霄。
“你是妖王,你一定有办法救她,你救救她吧。”
九霄悲悯的看一眼凤青莲,说道。
“没用的,她的大限到了,我救不了她。生死有命,你又何必那么执着。”
此时,凤青莲的魂魄淡的几乎看不见了。司九荇朝凤青莲伸出手去,却抓不住她。她眼睁睁看着凤青莲在自己眼前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司九荇靠着树干,眼神空洞。
过了许久,九霄朝她伸出手去。
“我先替你疗伤吧。”
“不劳妖王大驾,这点小伤不碍事。”
司九荇淡淡说道。
闻言,九霄嘴角魅惑的勾起,看着司九荇说道。
“小伤?我给你的九转玲珑铃只有在你生命受到威胁,又没有旁人相助的时候才会响起。你刚才差点就死了,你却说那是小伤。”
司九荇看一眼九霄,说道。
“我皮糙肉厚,受点伤不碍事。对了,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不必言谢,我救人,不过是为了心。很奇怪,从第一眼看见你,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好感。”
九霄靠近司九荇,鼻尖几乎挨到司九荇的鼻尖。
司九荇看一眼九霄,对视着他那一双赤金色的瞳孔,淡淡的说道。
“我不知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妖王大人有莫名的好感。”
“哟,你是第一个看我的眼睛没有害羞的女人,是本妖王一千年没有出来,魅力退步了吗?”
又来一个如此自恋的,司九荇无语的看看妖王,她现在不想说话。
她不说话,九霄反而更感兴趣了。他转换了方向,看着司九荇的眼睛。
“说吧,你明明是一介凡人,为何会惹上那个东西?”
他说的是崖谙,崖谙是妖兽,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跟妖兽有接触,何况是崖谙那样厉害的妖兽。
“不对,你不是普通人。”
九霄的眼里露出一丝疑惑,整个身子几乎贴上司九荇的身子,皱着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面上疑惑更甚。
司九荇没好气的推开九霄的脑袋,皱着眉头说道。
“妖王请自重,我的确不是凡人,我是半妖。”
一般是灵雾谷圣女凤青莲的血脉,一半是九州大陆彩云国丞相司元良的血脉。
“半妖?不像啊。”
九霄听见司九荇这样说,继续在她身上嗅来嗅去,面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他身为万妖之王,竟然看不出眼前这个丫头的来历,九霄不禁多看了司九荇几眼。
千里之外的玉祁皇宫,白左看着镜花水月里的九霄,拳头紧握,面容冷凝,比方才司九荇命悬一线的时候更加紧张。
“该死的,靠的那么近做什么!”
他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忍住想要冲出去揍人的冲动。
一边的端木景焕磕着瓜子看戏。
“哟,我们的白左殿下吃醋了哦,那妖王论实力论样貌,可不比你差,当心老婆被人抢跑了。”
白左转头看一眼端木景焕,那眼神里警告意味十足,端木景焕差点被一颗瓜子噎着,立马闭了嘴。
饶有兴趣的一边看镜花水月里面的司九荇和妖王,一边斜眼瞟着白左的神情,觉得越发有趣,不由得多磕了一盘瓜子。
身上的伤被传承修复大半,司九荇想起灵雾谷的那些精怪,事情因她而起,她自然要去善后的。
还有若蓝,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样了?
她撑着树干站立起来,往山下走去。
九霄见状,身形一晃,拦住司九荇的去路,问道。
“你重伤未愈,现在要去哪?”
说完,他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竟然没事了,你这自愈能力还真是强悍!”
“灵雾谷有许多受伤的精怪,我是大夫。妖王若是有兴趣,可以同去。”
闻言,九霄看了看虚空,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对司九荇说道。
“我就不必去了,你自己去吧。”
听到他这样说,司九荇便朝妖王抱抱拳,往山下走去。
等到司九荇离开之后,白左的身影出现在九霄面前。
一个清贵无双、冷漠疏离,一个妖艳无双、眉眼魅惑。
两人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闪电在交流,撞出丝丝火花。
许久,白左冷声说道。
“妖王陛下,既然千年前封印自己,现在世间太平,你又何必出来生事。”
闻言,九霄魅惑的勾起嘴角,笑着说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凤鸣七星界的少殿下。怎么,你来九州大陆历劫,连凤鸣七星界的规矩都忘了?”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白左冷冷看着九霄,方圆百里仿佛被冰封住,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以下。
“本王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本王感兴趣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指点。”
九霄脸上笑意不减,眼里闪过身为王者的霸道。
对视的瞬间,两人身形瞬间拉进,周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两人身周仿佛起了一道无形的气墙,碰撞出惊雷滚滚。
站在半空中看戏的端木景焕看出了一身冷汗,不住的念叨。
“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白左正在历劫,修为只有全盛时期的五成,这要打起来,可是要吃亏的。”
一瞬间,天空乌云尽散,微风和煦,阳光明媚,一片祥和。
白左嘴角弯弯,说道。
“妖王陛下现身九州大陆,可要随时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不要一不小心,打破了千百年来人妖两界的平衡。”
九霄媚眼流转,笑着说道。
“这个不劳少殿下担心,倒是少殿下,来人间历劫一趟,可千万不要忘了凤鸣七星界的规矩。”
说完,九霄的身影便缓缓消失了。
而白左则看着九霄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此时端木景焕从云端现身,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我差点以为你们要打起来。对了,你不是担心那边有家伙盯着这里吗?”
看了看虚空,白左说道。
“方才我只是和妖王说几句话,有什么关系。”
那帮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这两件事扯上关系。
而且那帮家伙自诩清心寡欲,自然想不到里面的曲折环绕。
对于那个妖王,白左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据他所知,千年前,妖后陨灭,妖王为情所困,把自己封印千年。
今日他竟然因为司九荇遇险,而冲破封印,重现世间。
很快便来到圣女居住的院落,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来。
想起之前和崖谙打斗的惨烈场面,司九荇眉头一跳,推开了院门。
出乎意料,院里面的血迹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就连打翻的杯盏桌椅也都恢复了原样。
这是谁做的,在她的记忆里,这圣女院落的士兵随从都已经被崖谙杀了,那么做这些事的人是谁呢,还有祖母和若蓝也不见了,他们去哪儿了?
正在四处打量,一道房门从里面打开,祖母满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司九荇,她欣喜的迎上来。
“九荇,你还活着?”
她激动的握着司九荇的手,此时看着司九荇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疏离,关切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经历崖谙之祸,她重新接受了这个她不愿意接受的孙女。
司九荇点点头,简单的把崖谙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她并没有把妖王真实的身份说出来,只说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人突然出现,制服了妖兽崖谙。
接着又看看眼前的圣女,再看看之前若蓝躺过的地方,疑惑的问道。
“祖母,这是怎么回事,若蓝呢?”
“若蓝在房间,他伤的太重了,现在还昏迷着。”
圣女看着司九荇,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听说若蓝还活着,司九荇松了一口气,便走到若蓝的房间,打算替他医治。
传承之力开启的时候,司九荇猛地想到自己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能医治修仙之人,便只得作罢,看着脸色苍白的若蓝,自责不已。
若不是因为自己去了东山之巅,惹了崖谙这么个大麻烦,若蓝以及灵雾谷的精怪也不会受此大难。
要是她再强一点就好了,如果强大到可以医治修仙之人,内疚感也能减轻一些。
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拖累身边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如此想着,司九荇想要变得强大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正在出神,圣女走上前来,担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若蓝,对司九荇说道。
“你有没有办法医治他?”
闻言,司九荇自责的垂下头。
“没有,我是大夫,可是只能医治凡人,对于若蓝的伤势,我无能为力。”
圣女走过来,把司九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好孩子,不必自责。若蓝是妖,妖的自愈能力比你想象中的强悍。假以时日,他应该就能醒过来。还有,此次崖谙之祸是灵雾谷本该有此一劫,这个我在十年前就算到了,跟你无关。”
“可是终究是因为我,崖谙才借助母亲的身体重生,在灵雾谷肆虐。也是因为我,母亲才身死道消,若蓝重伤未醒,还有很多受伤的灵雾谷精怪。”
即便是圣女极力安慰司九荇,司九荇仍然免不了自责。
最后,圣女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有三根缚灵绳,我便是依靠缚灵绳恢复的。其实缚灵绳不禁可以让我伤势痊愈,对于灵雾谷的其他精怪也是有用的。”
说着,从外面进来一个面色痛苦的士兵。
他是在这次崖谙之乱中被重伤的,那士兵进来之后,圣女便拿出了一根缚灵绳。
她催动灵力,缚灵绳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光芒淡淡笼罩了那士兵全身,不一会儿,士兵的神情没有那么痛苦了。
再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银白色的光芒撤去,那士兵浑身轻松,看起来跟方才面色痛苦走进来的士兵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那士兵看看自己的身上,惊喜的说道。
“我的伤势痊愈了,多谢圣女施救。”
那士兵离开过后,圣女便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看,缚灵绳也可以让受伤的精怪痊愈,所以,九荇,不要太过自责了。你好好照顾若蓝,我去救治其他精怪。”
司九荇点点头,送圣女离开之后,便回到了若蓝身边。
看着伤重的若蓝,司九荇再次尝试把传承之力输入若蓝体内。
不出意料,传承之力被弹了回来,只突破传承之力前三层的司九荇只能医治凡人,不能医治修仙之人。
她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咬紧了嘴唇。
之前她救治医患,累积到一定数量,传承便自动进入到下一层,可是现在,传承似乎遇到了瓶颈,不管她医治多少人,传承始终不能突破第四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用意念询问传承。
过了好一会儿,脑海里才传来传承的声音。
“传承之力一共九层,你突破第四层便可以医治修仙之人。从凡人到修仙之人是一个过渡,也就是修行者所说的瓶颈。”
“这个我也猜到了,我要怎么突破呢?”
“变强,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传承之力便会自动突破第四层。变强有很多种方法,最常用的有两种,其一,修行者,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有内丹。你抢了他们的内丹来服下,可以迅速增长功力。”
听完这个方法,司九荇摇摇头。
“这个不行,这不跟强盗一个样嘛,第二种方法呢?”
“其二,东边出海有东鲛国,东鲛国之东有岛屿名万星城。里面汇聚了不少修行之人,平日里他们会在万星城切磋。你天资聪慧,或许可以从他们的切磋中顿悟修行。这样,传承之力第四层也能突破。”
听传承说完,司九荇沉默了一下。
这个方法听起来也麻烦,不过比第一个方法更能接受一些,既然万星城是天下修行之人汇聚之地,她去了那里或许还有别样的收获。
“那就去万星城吧。”
司九荇低声说道。
看了看床上的若蓝,她现在还不能走,若蓝因她重伤,她须得等到若蓝伤势痊愈才能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司九荇尽心尽力照顾若蓝。
圣女说的没错,妖的自愈能力确实比人类强上太多,这几日,司九荇亲眼看着若蓝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司九荇替若蓝擦拭手指的时候察觉到若蓝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猛地停下来,紧张的看着若蓝,喊道。
“若蓝,若蓝?你醒醒。”
话音落下,若看仿佛真的听到了,眼皮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向司九荇。
“丫头。”
司九荇欣喜的看着他,说道。
“若蓝,你终于醒了!”
若蓝从昏迷中清醒过后,每天都会自动调息让伤势恢复的更快。
这几日,司九荇把凤青莲身死的消息告诉给了若蓝。
若蓝看起来很伤心,却又很快调理过来,他淡淡笑一下,说道。
“自从崖谙在青莲的身体里觉醒之后,我便隐约猜到青莲大概不能活下来。也罢,这一世终究没有等到她,她的下一世,我一定要第一个出现。”
本以为若蓝听到凤青莲身死的消息会悲痛绝望,没想到若蓝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这倒让司九荇松了一口气。
看着若蓝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司九荇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了若蓝。
“万星城?听说在海外东鲛国的东边海域,那很远的。据我所知,千百年来,很少有凡人能到那里。丫头,你想好了吗?”
司九荇点点头。
“我已经决定了。”
看着司九荇眼里的坚持,若蓝不再说什么,只点点头。
“那就去吧,你本就是半妖之体,注定了经历非凡,去历练一下也是极好的。”
接着,司九荇便把出行的事情告诉给了圣女,圣女虽有不舍,却也和若蓝一样。
知道司九荇的半妖之体,在凡间多有波折,去万星城接触修行之人,或许能给她打开另一条道路。
就这样,司九荇告别了若蓝和祖母,度过忘生河,重新踏上九州大陆。
在她走后,若蓝也离开了灵雾谷,行走于九州大陆各个角落,寻找转世的凤青莲。
从小木船踏上岸边之后,司九荇便朝来时的村落走去。
此时距离她到灵雾谷不过一月光景,再次看到村落里的人,司九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田埂上劳作的人也一眼看见了她,老远便热情的打招呼,笑着一路小跑朝司九荇跑过来。
走近了,司九荇才发现这人便是自己之前借宿的那家男主人,此时这汉子满面春风,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
“姑娘,你可真是神医啊。你给我们夫妻俩开的那服药可真是神药,我家娘子前日已经查出怀孕了。”
那汉子满面喜色的看着司九荇,感受到汉子淳朴的喜悦,司九荇也弯起了嘴角。灵雾谷崖谙之乱的阴霾渐渐从心底驱除。
她笑着看着那中年汉子,说道。
“真是恭喜你们了。”
遇见恩人,那汉子说什么也要拉着司九荇去自己家吃饭,司九荇推脱不了,只得随着他去了他的农家小院。
到了院门口,司九荇一眼便看见那个妇人坐在院子中央,缝制小孩子的衣服。
听到开门声,那妇人抬头看过来。看见司九荇愣了一下,接着狂喜,上前来拉着司九荇不停的道谢。
寒暄一阵,那妇人突然想到什么,朝司九荇身后看看,疑惑的问道。
“姑娘,我记得上一次你和你弟弟一起来的,怎么今日没有看见你弟弟?”
这妇人口中所说的弟弟便是琉璃盏所化的器灵,那琉璃盏自从进了灵雾谷,便化成了戒指在自己手上再没有现身过。
此时这妇人问起,司九荇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回答,便听到院门外传来少年郎的声音。
“姐,你怎么又不等我。”
那妇人笑着起身迎了出去,司九荇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无名指,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的七彩琉璃戒指已经不见了。
她看着跟着那妇人走进来的,满脸笑意的琉璃,嘴角有些抽搐。
“这个家伙,每次遇到苦难的时候,他都装死,一旦天下太平,他就冒出来混吃混喝了。”
这个时候,琉璃已经喝光了那妇人递过来的热茶,冲司九荇眨巴眨巴眼睛。
等到妇人和那汉子弄菜的时候,司九荇低声问道。
“你是怎么出去的?”
琉璃傲娇的抬了抬头,说道。
“我可是上古圣物,器灵琉璃,瞬间移动这种事儿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么说,你很厉害咯。”
“那是当然。”
琉璃得意的拍拍胸脯,没有察觉到司九荇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
“那你在灵雾谷的时候怎么不出来帮忙?”
司九荇一边拧着琉璃的耳朵,一边没好气的责问。
被拧着耳朵的琉璃满脸痛苦的说道。
“哎哟,耳朵要掉了。那崖谙那么可怕,我当时吓傻了,不敢出去。”
“你既然这么厉害,还会怕崖谙?”
司九荇继续拧琉璃的耳朵,琉璃满脸痛苦的求饶。
“厉害跟胆小好像没有必然联系吧,我的确厉害,可是我也胆小啊。那崖谙长得那么恐怖,看着就可怕。”
额,听了琉璃的话,司九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一身功夫落在琉璃身上有些浪费了。
“姑娘,公子,吃饭了。”
外面传来那妇人的声音,琉璃趁机从司九荇手里挣脱,像鱼儿一样滑到院子里,欢喜的坐下拿起鸡腿就吃。
两人在农妇家吃过饭,司九荇便要离开。
那农妇和汉子苦苦相留,司九荇执意要走,那妇人便赶着时间给他们做了十几张大饼带着路上吃。
想着农妇家也不是很富裕,这十几张厚实的大饼是他们半个月的口粮了。
司九荇便想拒绝,身边的琉璃却一把接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谢谢大姐。”
被司九荇狠狠瞪了一眼,琉璃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司九荇只得悄悄往农妇袖子里塞了几两银子,便告辞出来了。
之后的路上,琉璃一路上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在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琉璃还是很乐意随着司九荇一路走一路看风景的。
得知司九荇要去万星城,琉璃笑眯眯的说道。
“万星城啊,我知道。那地方有好多美女呢,我记得在东边。”
接着,琉璃又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千年前关于万星城的记载。
琉璃的记忆都是一千年以前的,不知道现在的万星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琉璃絮絮叨叨的诉说中,司九荇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琉璃的记忆似乎有些不全,很多时候,他的诉说,上下句都对不上。
想来是琉璃年纪大了,记不清事儿也很正常,司九荇便随意听着。
有琉璃这么个话痨作伴,司九荇倒不觉得孤单。很快,便到了海边。
看着汪洋一片的大海,司九荇呼吸着咸湿的空气,想着怎么租船到东鲛国。
而一边的琉璃则欢喜的朝渔民的村落跑去,笑着说道。
“哇,好多鱼!可以做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酱汁鱼,凉拌鱼。真是太好了,美味们,我来了。”
琉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司九荇疑惑的看过去,便看见琉璃身子有些僵硬,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便往琉璃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琉璃,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琉璃仿佛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司九荇身上,脸色惊恐的说道。
“哎呀,太可怕了!”
司九荇见他眼神惊恐,便继续往前面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被琉璃拽住胳膊。
“你不要过去,太可怕了。”
他越是这么说,司九荇便越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便生拉硬拽,拖着琉璃往前面走。
中途有好几次,琉璃想要化为戒指藏在司九荇身上,都被司九荇阻止了。
他只能苦着脸,满眼紧张的跟在司九荇身后。
到了大街上,司九荇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愣怔了一下。
只见整条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漫天黄纸翻飞。
道路中间每隔一丈便设有香案,上面摆满了瓜果蔬菜,鸡鸭羊肉,一对白烛仍然燃烧着。
街道两旁紧闭的房门窗户上贴满了符纸,窗户上,街道上洒满了鲜血,一道一道的,看起来格外渗人。
看着街道两旁的布置,这里以前应该是个蛮繁华的街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司九荇皱着眉头,看着街道两旁深褐色的已经干枯的血迹。
这些深褐色的血迹上面还有鲜红的血迹,看样子像是刚泼上去不久的。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九荇朝面前走去,在一滩血迹面前蹲下来。
她刚要伸出手去抹,便被琉璃尖声打断。
“不要碰!”
司九荇疑惑的回过头去看他,琉璃藏在一根柱子后面。
看见司九荇看着自己,便左右看看,确认安全后,一溜小跑来到司九荇身边。
脸色苍白的指着底下那摊尚且新鲜的血迹,说道。
“不要去碰,你不觉得这一切很可怕很诡异吗?”
他一边说一边惊慌的看四周,那姿态是随时准备跑路的姿态。
看着琉璃的胆小模样,司九荇很奇怪,那次在青城山收服鬼母的时候,他是怎么办到的。
不理会琉璃,司九荇自顾自用手指抹了一点血迹,仔细观察,琉璃则在她的手指还没有碰触到那些血液之前,尖叫一声,跳出老远。
凭着司九荇身为大夫的经验,司九荇一眼便看出,这些是黑狗血而不是人血。
她回头看了看琉璃,好笑的说道。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这些都是黑狗血啊,不是人血。”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琉璃还是躲得远远的,他捂着鼻子,指着司九荇说道。
“你把你手上的血迹揩掉,快揩掉。”
见司九荇不动,他便自己跑过去,拿出一张锦帕,迅速在司九荇手上一抹,然后把帕子扔出去老远。
“你就不怕这些黑狗血沾染了某些邪物吗?还有这些黑狗血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泼洒黑狗血。以我千年的经验来看,只有一个地方不太平的时候,才会用黑狗血辟邪。”
看着琉璃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模样,司九荇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说道。
“你不是器灵吗?你不会害怕邪物吧。”
“我当然害怕,这跟我说器灵有什么关系?”
琉璃看着司九荇反问,被琉璃这样看着,司九荇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又朝前面走去。
琉璃哆哆嗦嗦的跟在她后面,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这里看着阴森恐怖,估计没什么好事。”
闻言,司九荇听了下来,看着琉璃认真的问道。
“去东鲛国还有别的路吗?”
琉璃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去往东鲛国,这个海边小镇是唯一的通道。”
“既然没有其他路可走,那我们只能经过这个小镇了。你放心,我们找到船就走。”
司九荇说着走向街道两旁的房屋,修行到了她这个境界,即便隔着墙,也知道屋里有几个人,以及他们的大概位置。
她刚才粗略查看了一下,这里每家每户都有人,而且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人扒拉着门缝看他们。
此时司九荇走到一家大门前,叩响了房门。
然后便听到里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接着便没有响动了,等了半响也没有人来开门,司九荇只得去下一家。
一连几家都是如此,听到司九荇敲门,便全部藏起来了,没有一个敢开门的。
看着街上满天飞的黄纸,司九荇有些无奈,她只是想买一条船出海而已啊。
他们这是怎么了,这个海边小镇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不开门,那么只能硬闯了。
司九荇看了看高高的围墙,身子一轻,便跃上了墙头。下面的琉璃大惊,连忙问道。
“你要干什么?”
司九荇站在墙头看着琉璃,说道。
“你上来啊,我们进去看看。”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琉璃脸上便浮现出拒绝的神情,不过他看看空荡荡的街道,还是跟着司九荇跃上了墙头。
轻飘飘跳进院落里,司九荇看见屋里几人正在仓皇找地方躲避。
她大步上前,抓住一个还没来及藏好的老妇人,脸色和蔼的问道。
“大婶,请问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街上会变成那样,还有,你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被司九荇抓住,那大婶惊慌失措的连声说道。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想走。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人,司九荇怎么可能让她走,便用力抓住那老妇人的衣服。
那老妇人见挣脱不了,便转身对着司九荇哀求道。
“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女孩从草推理拱了出来。
她天真的歪着头看司九荇,见司九荇也在看自己,便嘴角弯弯的笑了起来。
“他们说这里晚上有海妖,海妖会吃人。”
话音刚落,一个脸色惊慌的年轻妇人连忙从草堆里出来,抱着小女孩,捂着她的嘴巴,惊慌的看着司九荇和琉璃。
此时琉璃的状态比院子里的人好不了多少,他哆哆嗦嗦藏在司九荇背后,只露出个脑袋,像只土拨鼠一样打量院子里的人。
那妇人本来满脸害怕,见到比她还紧张的琉璃突然就有些不害怕了。
她仔细看一眼司九荇,只觉得眼前的姑娘不像是坏人,便渐渐放下心来,说道。
“这里晚上确实有海妖出没,它们一开始吃人,抓住大街上的人便直接吃。后来大街上抓不到人了,它们就拿供桌上的贡品吃。”
听了年轻妇人的话,司九荇算是明白了大街上的贡品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那些黑狗血和黄纸,大概都是为海妖准备的吧。
“所以你们不敢出门,只能躲在屋里?”
司九荇问道。
那妇人点点头。
“是啊,海妖吃人,一旦出去被海妖抓住了,就会被吃掉。”
“不出去就没事吗?”
司九荇问道,她在想,既然是海妖,一道普通的门又怎么拦得住它们。
那妇人点点头,说道。
“嗯,不出去就不会被抓住。”
“你们不出去怎么出海捕鱼呢,怎么生活?”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她发现不管是年轻妇人,还是那个年长的大婶,以及眼前的小女孩,全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起来,不能出海捕鱼,他们便没有经济收入,估计存粮也快吃完了吧。
此时,从草堆里从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和一个年轻男子。
那胡子花白的老者悲愤的看看外面,说道。
“不能出去自然就不能捕鱼,我们身为渔民,捕鱼是我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也不知道那海妖是怎么出现的,弄得人心惶惶,我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出海了,就快要饿死了。”
话音刚落,那大婶便面色惊慌的走到那老者身边。
“老头子,不要乱说啊,不要得罪海妖大人。万一被海妖大人听到了,我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那老伯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狗屁的海妖大人,我看就是只妖怪,危害人间,肆意作祟。”
那老伯义愤填膺的说道,那大婶面色大变,不住的双手合十,磕头祈求海妖的原谅。
一旁的司九荇听了他们的话,大概也能猜到这应该就是一只妖怪了。
她问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当时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那老伯看一眼司九荇,走上前来。
“事情是年初发生的,当天出海的十家人只回来了八家,剩下的两家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据回来的人说,是一只巨大的海妖,把他们连人带船一起吞没了。”
老伯说完,那年轻男子也走上前来说道。
“后来有三家人不信邪,撑船出海了,只回来了一家人。回来的那家人惊慌失措的说看见了海妖。从此以后,那海妖一到晚上,便会到我们镇上来,一旦遇到夜归的人便一口吞下去。久而久之,我们便都不敢出门了。”
想起街上的黄纸和符纸,司九荇便问道。
“那街上的符纸是用来对付海妖的吗?”
男子点点头。
“那是我父亲依据一本书上画下来的,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谁说没用,那海妖不是没有进来吗?”
老者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如此说道。
闻言,那年轻男子嗤笑一声,说道。
“得了吧,你老那么能耐,怎么不去收妖?”
老者被自己的儿子气的脸色发白,看着司九荇说道。
“总之,我们言尽于此,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不要被海妖给吃了。”
话音刚落,琉璃便扯着司九荇的胳膊说道。
“我们走吧,人家都说了那个海妖那么厉害。”
司九荇是进来买船的,她看了看老者,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
“老伯,你家应该有船吧,能不能卖给我?”
那老者见到那一锭银子,眼睛亮了亮,接着疑惑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船倒是有,不过现在海上有海妖,你们还要出海,就不怕海妖吃了你们吗?”
司九荇笑着说道。
“这个老伯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对付海妖。”
那老伯听见司九荇这样说,不由得多看了司九荇几眼,问道。
“不知道你们去哪儿?”
“过东鲛国去万星城。”
司九荇直接说道。
那老伯闻言,看着司九荇,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你们要去万星城?你们是不是修行之人,我在那本书上看见过,万星城是修行之人聚集的地方。你们一定有很大的本事吧,要不留下来帮我们对付海妖吧。”
那老伯说着,拉着司九荇的手臂不肯放开。司九荇本来只想买了船就走,没想多管闲事,谁知道这老伯竟然还知道万星城。
她正在想着拒绝的理由,便听到老伯的儿子没好气的说道。
“爹,你是不是看那本书看神乎了,这个瘦弱的姑娘能捉妖?你别逗了。”
那老伯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呵斥道。
“你懂什么,我们家祖传的那本书上都说了,人不可貌相。这位姑娘既然提到万星城,一定是跟万星城渊源颇深。”
那青年男子被老者吼了一顿,不敢出声了。,者紧紧抓着司九荇的手臂,仿佛怕司九荇跑了。
看来,今天不留在这里捉妖,这老者是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虽然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也跟崖谙那样的崖谙打斗过,可是司九荇本身修为并不高啊。
这个海妖万一是个难对付的主儿,自己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她看了看身后的琉璃,有了主意。
琉璃虽然胆小,实力却并不弱,到时候若是那妖怪难对付,自己便让琉璃出手。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答应下来。
“好吧,我们就留下来看看那海妖究竟是什么东西。”
闻言,琉璃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说道。
“你疯了,你不过是个凡人,捉什么妖?”
说完,脸色苍白的看看周围,脚底抹油就要跑。
“这里这么危险,那个海妖那么可怕,你自己留下来捉妖吧,我先走了。如果这件事过后,你还活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司九荇眼明手快抓住琉璃,低声说道。
“这一路走来,你没少吃我买的好吃的,帮我出点力,捉个妖怎么了。”
琉璃眼巴巴的看着司九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说道。
“那海妖那么可怕,又恐怖,又会吃人。我才不要呢,好姐姐,你就让我走吧。”
一旁的老者听到司九荇答应下来之后,连忙让家人把晾晒的干鱼弄出来招待他们。
在琉璃和司九荇僵持的这一段时间,厨房里传来阵阵鱼香味。
琉璃吞咽了一口口水,眼角的余光朝厨房那边瞟去。
司九荇见状,连忙说道。
“你看,留下来又能吃到好吃的,又能为民除害,一举两得呢。你那么厉害,所谓的海妖在你面前不堪一击,想必很容易对付的。”
此时,厨房那边的香味越发浓郁了。琉璃眼神有所松动。
很快,这家的年轻妇人和大婶便从厨房里端出来几盘做好的菜。正是之前琉璃心心念念的,糖醋鱼,红烧鱼,还有麻辣鱼干。
看着那些菜,琉璃连连点头。
“不就是一只鱼妖嘛,小意思,等我吃饱了,就去对付它。”
说着,不管不顾的坐下大快朵颐。
那老者一家惊讶的看着琉璃,司九荇在一旁尴尬的笑笑,解释道。
“我家弟弟就是这个样子,不拘小节,不过他很厉害的。”
听了司九荇的话,那老者理解的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自家产的,喜欢就多吃点,不够的话,屋里还有呢。”
听说厨房还有,琉璃吃的更加欢快了。
虽然大家都关门闭户,相互之间消息传递的却快。
不到晚上,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有一对捉妖师姐弟来了他们小镇,今天晚上就要设法捉妖。
大家既兴奋又紧张的巴拉着门缝,想要看看这对捉妖师姐弟是怎么捉那海妖的。
而此时,两个当事人正在老者提供的房间里休息,以两人的修为,自然可以听到老者悄悄出去,把他们答应捉妖的事情告诉给大家了。
也能听到从这条街上各个角落传来的议论,有的质疑有的期待。
“得了,你揽下来的这个活儿要怎么收尾,你自己看着办吧。”
琉璃躺在床上,打着饱嗝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坐着看着琉璃,笑着说道。
“我们之前说好的,这一次你出手,鱼没少吃人家的,可不能抵赖。”
她见识过琉璃的能耐,只要是琉璃出手,想必那个海妖应该很容易就被制服了。
想起每天晚上那海妖都会出来找吃的,司九荇便决定等到晚上,自己和琉璃在大街上去等着。
此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司九荇看了看窗外,缓缓站立起来,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本来之前琉璃答应的好好的,此时看见司九荇站起来真的朝外面走,便拉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缩到床角说道。
“我不去,站在大街上等着海妖来吃,傻子才会那样做呢,我还没活够呢,我不去。”
见状,司九荇走近琉璃,指骨捏的咔咔作响,眯起眼睛看着琉璃。
“你去不去?”
然后趁着琉璃不注意,一把抓住缩在床角的琉璃,把人从被子里提了出来。
两人打开房间门,便看见老者一家已经殷切的等着了。
看见两人出来,老者凑上前去问道。
“不知两位高人打算如何除妖?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吗?譬如黑狗血,桃木剑。”
这些是道家捉妖用的工具,司九荇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用,便说道。
“不用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对付那只海妖,你们千万藏好了。”
“你们就这样赤手空拳去?”
那老者狐疑的看着司九荇和琉璃,想着,怎么跟书上描述的有些不一样。
一旁的琉璃连忙说道。
“黑狗血和桃木剑能对付海妖吗?如果你们有,可以给我们拿来备着。”
闻言,那老者一家的脸色变了变,犹豫的看了看司九荇和琉璃,老者说道。
“这个,小老儿也是在书上看到别人这么做的,这些工具我们并没有。如果你们需要,我们现在便让人去准备。”
心里却在想着,这两人到底会不会捉妖啊?
见到老者的神情,司九荇担心琉璃继续说下去会穿帮,便强行拉着琉璃走到了大街上。
夜里的大街上显得更加空旷诡异,一阵风吹过,把满街黄纸吹得满天飞,烛火摇曳,琉璃吓得赶紧躲在司九荇身后。
“来了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琉璃看着起风的地方,惊慌失措的说。
实际上,那海妖并没有来,琉璃纯粹就是胆小,自己吓自己。
几次过后,司九荇有些无奈的看着琉璃。
“你能不能像个上古圣物的样子,有你这样做上古圣物的吗?”
在她的意识里,上古圣物不都是很厉害的模样吗,为什么琉璃有些不一样。
远在千里之外的玉祁,端木景焕用法术打开镜花水月,搜寻到司九荇的位置,看着大街上严阵以待的两人,他笑眯眯看向白左。
“他们又去捉妖了,你要不要去边上掠阵,免得发生意外?”
白左看一眼镜花水月里的司九荇,淡淡说道。
“不过一只鲶鱼精,比崖谙好对付多了,让她自己去对付吧。”
他不担心海边的那只鲶鱼精,反而有些担心那个出现一次有归隐深渊的妖王九霄。
虽然上一次司九荇面对妖王时,神情淡漠,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敏锐的察觉到,司九荇和妖王之间的渊源不简单。
虽然妖王对司九荇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兴趣,可是白左直觉,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故事发生。
比起时刻盯着司九荇,他更好奇那个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妖王此刻在干什么。
手上紫色光芒闪过,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房间中央有高台,高台之上有红衣银发的绝美妖王。
妖王身上被手臂粗的铁链捆缚,低垂双目,仿佛在闭目沉思。
看着镜花水月中的妖王,白左心里想着。
“这道为情所设下的封印究竟能困住你几时?”
此时,闭着眼睛的妖王仿佛有所察觉,抬起头,仿佛跟白左对视一眼,嘴角缓缓勾出一个魅惑的弧度。
白左大惊,一下子收了镜花水月。
方才九霄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用镜花水月窥探他的行踪,而且妖王周围灵力强大,他强行突破,此时心脉受损,脸色苍白。
一旁的端木景焕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走过来,看着白左,惊讶的问道。
“你刚才在干什么?你竟然用镜花水月窥探妖王的行踪?要知道万妖之王的实力可不容小觑,你现在仍在历劫,修为减半。强行突破妖王的禁制,若是被妖王察觉,是会遭到术法反噬的。”
他看着白左的脸色,自己的脸色也一下白了,问道。
“你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
白左看了看端木景焕,并不否认。他盘膝打坐,闭目调息,说道。
“替我护法吧。”
那妖王实力果然强悍,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被他察觉到。
而且只一眼,他便让自己受到术法的反噬。
这样强悍的实力,就算自己在修为鼎盛时期,也只能勉强应对。
白左感受到了来自妖王的势均力敌的威胁,论实力论样貌,论身份地位,这的确是一个可以和他白左抗衡的男人。
一边闭目调息,白左一边暗暗把自己和妖王作了比较。
最后得出结论,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时刻看着比较好。
大街上除了司九荇和琉璃,其余人都把大门关的紧紧的,然后耳朵贴在门后面听外面的动静。
三更过后,大街上突然起了雾气,浓郁的雾气瞬间弥漫了整条街道。
一阵妖风吹过,空气中传来浓郁的咸湿的味道,躲在司九荇身后的琉璃一下子跳起来。
他惊慌失措的看着那团不断靠近的浓雾,大声说道。
“来了,来了,这下子妖怪是真的来了。”
说完,就要变成戒指,躲在司九荇手上,却被司九荇眼明手快的抓住。
“你可不能走,你走了谁对付妖怪?”
她一只手拉着琉璃,另一只手握紧了七星剑,看着远处那快速靠近的浓雾。
对了,那就是村民所谓的海妖吧?从海里来的妖怪才有如此大的咸湿味。
想起东山之巅的妖兽崖暗,司九荇便绷紧了神经,准备一场大战。
此时身边的琉璃都要快哭出来了,他看着那团靠近的白雾,隐约能从里面看出一只庞然大物的形态。
“完了完了,要被吃掉了。你看它那么大,我们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你可是上古圣物琉璃盏的器灵,能不能有点上古圣物的样子。”
司九荇使劲拽着随时要跑路的琉璃,看着那团白雾里面的庞然大物,心下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这妖怪竟然这般庞大,它的体型有半边房子那么大,一张嘴仿佛一扇大门,宽厚的嘴唇里长着尖利的牙齿。
这到底是是什么妖怪,体型这般庞大。
司九荇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七星剑,七星剑嗡鸣,用意念传声。
“不过是一只低级的小妖怪,以你目前的实力,虽然对付起来吃力,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听了七星巨蟒的话,司九荇心下稍安,看着那妖怪快速来到自己面前,身上咸湿的海味几乎让司九荇窒息了。
“呵呵,今天那帮家伙用你们两人来献祭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朝司九荇和琉璃伸出巨大的手掌。
方才还吓傻了的琉璃,此刻溜的倒是挺快,身形一晃,便跳出了海妖的攻击范围。
在琉璃行动的同时,司九荇跳到了另一边,手里的七星剑指向海妖。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没想到司九荇和琉璃躲得这样快,那海妖愣了一下,继而笑着说道。
“你们跑不了的,还是乖乖站着等我来吃吧。祭品就要有祭品的样子,随便乱跑什么。”
说着,便调转方向朝司九荇扑过来,司九荇身形一晃,再次轻易躲开了海妖的手掌。
她现在已经发现,海妖只是体型巨大而已,它的行动并不利索,甚至还有些呆滞。
见到司九荇再一次从自己手掌下逃脱,那海妖有些发怒了。
它咆哮一声,周围的房屋都颤抖了一下,司九荇不防备,被这一声吼震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连忙稳定了心神,驻着七星剑站好,看向那体型庞大的海妖,喝道。
“你到底是什么妖怪,霍乱此地百姓!”
闻言,那妖怪歪着头看了看司九荇,然后一脸恍然大悟。
“你不是他们送来的祭品,而是他们请来的道士,想要抓我是吗?”
司九荇站在屋脊之上,平视着海妖。
“我的确是来抓你的,不过我不是道长。”
那海妖闻言,怒吼一声,嘴巴猛地张开,一股洪水朝司九荇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司九荇身子一跃,便跃上了半空,她居高临下看着海妖,身子下坠,落在海妖庞大的头顶上面。
那海妖喷出一口水过后,四处找寻司九荇的踪迹。司九荇在海妖的头顶,抱着双臂看海妖。
她发现这海妖不仅行动不便,眼神还不太好。
“喂,大家伙,你在找我吗?”
司九荇站在海妖头顶,好整以暇的看着它,她现在觉得这只海妖比想象中好对付的多,跟妖兽崖暗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海妖听到司九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疯狂的摆头,巨大的力道让司九荇的身子倒飞出去。
接着海妖巨大的手掌便朝司九荇抓了过来,司九荇大惊,连忙横着七星剑,打算硬接下这一招。
然而还没有等到海妖的手掌抓过来,司九荇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眼前紫色光芒一闪,那海妖惨叫一声,化为了原型,在地上蹦跶。
原来是一只鲶鱼精,司九荇看了看地上那条体格健壮的鲶鱼精,不由得感慨道。
“原来是一只鲶鱼精!”
“嗯,的确是只鲶鱼成精。不过是仗着体型庞大,在此地作祟罢了,实际上很好对付。”
白左双手仍然环抱着司九荇,在她身后说道。
听到白左的声音,司九荇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和白左的姿势有多暧昧。
如果没有东山之巅,白左的那些话,司九荇此时可能早就面红耳赤了。
她从白左的怀里挣脱出来,冷声说道。
“怎么,你又无聊了,出来消遣吗?”
闻言,白左惊讶的看着她,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想帮你。”
他看着司九荇的眼睛,渐渐皱起了眉头。
司九荇眼眸里的冷漠疏离让他很不高兴,他不认为自己和司九荇的关系变得这么糟糕。
司九荇嘴角冷冷勾起,说道。
“看你说的这么认真,我差点就相信了。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瓜?上一次在东山之巅你是怎么说的,你是不是忘了!”
想起在东山之巅,白左所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司九荇便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瓜。
之前竟然会对眼前的男人动心,那是多么可笑啊。
现在不会了,她才不会那么傻,被同一个男人欺骗两次。
此生,她只为了自己的儿子,对于其他人,她不会再动心。
听了司九荇的话,白左恍然大悟,原来司九荇此刻对他这么冷淡,是因为他在东山之巅所说的那些话。
可是当时,他突然恢复了凤鸣七星界的记忆,收到了来自凤鸣七星界的警告。
如果他再对司九荇表现出好感,凤鸣七星界的那些家伙说不定会出手解决司九荇。
那些家伙出手从来不留余地,到时候,就算是他,也不一定护得住司九荇。
白左本来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自己计划好的事情从来不愿意节外生枝,可是司九荇包括他们的儿子,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很清楚,凤鸣七星界能容得下他的血脉至亲,却容不下一个从九州大陆来的女人。
所以,他不能让凤鸣七星界知道自己对司九荇有了别样的情绪。
如果九霄没有出现,那么他可能会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直到司九荇强大到能进入凤鸣七星界。
但是九霄出现了,作为一个男人,他感受到了来自九霄的强大压力。
他几乎可以预见九霄和司九荇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密。
是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司九荇的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嘴上说着不在乎,内心却无比希望司九荇能走到最后,和自己站在一起。
既然司九荇和儿子的出现已经是个意外,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么他绝对不允许九霄的出现,再次打乱自己的计划。
所以,在玉祁稍作调息之后,白左便立马来到了司九荇身边。
至于凤鸣七星界的那些人,他方才已经动用意念和父神交流,他们应该暂时不会盯着司九荇了。
“如果我说在东山之巅我所说的话都不是真心话呢?你信吗?”
白左看着司九荇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司九荇冷笑一声。
“不信,白左,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你确实救过我很多次,不过那不是你无聊时候的消遣吗?我有自知之明,就像你所说的,我不会再自作多情。”
司九荇冷声说道,白左在东山之巅所说的话,此时一遍遍在心头回放,让司九荇觉得自己有多么可笑。
说完这句话,司九荇不想再跟白左多说,便走上前去,把那只仍然在地上蹦跶的鲶鱼捡起来,大声说道。
“好了,海妖已经消灭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她知道那些人虽然都紧闭着房门,却都在门后面听着呢。
果然,她刚说完,便有一户人家打开了大门,一个男子伸出脑袋往司九荇这边看。
司九荇举起手里的鲶鱼精,说道。
“你们看,这就是那只吃人的海妖。它是一只鲶鱼成精,现在已经被消灭了,你们出来吧。”
那男人闻言,看看她手里的鲶鱼,再看看周围。然后打开门,欢呼道。
“是真的,海妖真的被消灭了,你们快出来吧。”
听到男子的声音,街道两旁的大门纷纷打开,人们纷纷走上前来,看着司九荇手里的鲶鱼,七嘴八舌的议论。
“原来就是这只鲶鱼精吗?竟然吃了我们镇上那么多人。”
“对呀,就是这只害人精,害得我们整整一个月没有出去捕鱼。”
“是啊,这只妖怪太可恶了,我们要把它千刀万剐!”
这些渔民满脸愤怒的议论着,司九荇被他们围在中间,白左被挤到了人群最外面。
他无奈的看着司九荇,之前他明明察觉到司九荇对他也是动情了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司九荇对他却如此冷漠呢?
此时,端木景焕出现在白左身边,刚才他一直在,只是隐藏了身形,司九荇没有发现而已。
司九荇和白左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全听了去,此时,他看着人群中的司九荇,对白左说道。
“你上次伤她很深啊,她现在都不愿意理你。”
“上次我那样说真的是为了保护她。”
白左纠结的看着人群中央的司九荇。
“那你去亲口跟她解释啊,不过她不会相信的。女人啊,就是这样,她越是喜欢你,就越是不能原谅你。”
端木景焕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司九荇。
“特别是像司九荇这样爱憎分明的,她爱你是真爱,不爱你也是真的不爱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想不到平时冷静自持的白左也有搞不定的事情,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端木景焕乐得看好戏。
想起方才司九荇对自己的态度,白左越想越不甘心。
分明是一起动心了,为什么现在放不下的反而是自己呢?
一旁看戏的端木景焕看着皱着眉头的白左,便出身提醒道。
“有时候吧,这女人你不能相信她们嘴上说的,她们最擅长口是心非。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跟她们置气,你需要缠着她们,让她时刻感受到你的存在。”
想起平日里在茶馆里听的那些痴男怨女的感情戏码,端木景焕便用一副传道受业解惑的姿态,对白左说道。
白左仔细想了想端木景焕的话,抬步走上前去。明明很拥挤的人群,他却很轻松就挤进去了。
他站在司九荇的身边,迎上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是这位夫人儿子的父亲。”
这关系够复杂的,而且他对司九荇的称呼是夫人,大家想了一下,便很容易想到两人的关系了。
那些人便笑着说道。
“没想到夫人看起来像个姑娘,原来孩子都有了。”
“姑娘和公子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是啊,姑娘能力出众,古道热肠,帮我们除了这霍乱的海妖。这位公子看起啦丝毫不逊色呢,难怪能成为一家人。”
司九荇除了霍乱小镇的海妖,大家便不停的说着恭维的话。
司九荇一脸不乐意的看了看身边的白左,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我跟他没关系。”
她挪开一点,白左便靠近一分,脸上始终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远处的端木景焕看的瞠目结舌,没想到白左殿下不但修行上天赋异禀,就连追女人这方面也造诣非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恭维了半天,终于有人提出要请他们吃饭,白左作为司九荇的孩子的生父,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司九荇看着白左,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和白左待在一块儿,但是拗不过大家的热情,只能被带着一起去了。
吃过饭,司九荇便提出要买船出海,此时之前请她捉妖的老者站了出来,把司九荇之前给他的一锭银子拿到司九荇面前。
“这是姑娘之前给的买船钱,姑娘此次替我们小镇除了海妖,便是我们小镇的恩人。这船,我们送你们便是,这银子是万万不能收的。”
看着那一锭银子,司九荇说道。
“老伯,银子你就拿着吧。那妖怪不是我除的,是他除的。你们要感谢,便感谢他吧。”
她指着白左对大家说道。
闻言,白左挑眉看向司九荇。
“你我之间分那么清楚干嘛,我除的不就是你除的吗?”
听到白左这样说,周围人也一起说道。
“是啊,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姑娘,你们既然帮我们除了海妖,便是我们的大恩人,区区一艘船而已,我们便是送了你们又何妨。”
司九荇还是不愿意接那一锭银子,她本来便是要用银子买一艘船出海的,而且那鲶鱼精真的是白左出手制服的。
若是之前,她或许就接受了,可是现在,一看到白左,便想起他在东山之巅所说的那些冷漠的话,司九荇便不愿意和白左有丝毫瓜葛。
大家劝慰许久,司九荇仍然坚持不肯收下那一锭银子。周围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司九荇为什么要这样坚持。
一旁的白左伸手接下那锭银子,笑着说道。
“老伯美意,我们便不推辞了。那艘船在哪,带我们去吧。”
那老者练练点头,连忙带着白左和司九荇往自己放船的地方走去。
渔民的船平时都放在海边,老者的船也不例外,海边一字排开,摆了百十条船,新的旧的都有。
老者家有亮条木船,一条新的,一条旧的,此时老者径自带着他们到了那艘新船面前。
“你们看,这艘船怎么样?”
本来司九荇见到白左接下老者的银子,很是不乐意,只是人被白左强行拉着,她挣脱不开,只得跟着来了。
此时见到了船,便暂时把心头的不夸搁置一边,上前看了看木船。
她对于木船并没有研究,此时看着木船是全新的,想着能出海就行了,既然是新的,那肯定是旧的好用的多。
便点点头。
“自然是极好的。”
见到司九荇满意,老者也高兴的连连点头。连声说道。
“那就好,满意就好。若是对于我们家这条船不满意,自然还有别人家的。你们为我们小镇解决了大麻烦,区区一条船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
听到老者这样说,司九荇连忙说道。
“这条船我们很满意了,不必麻烦别家了,就这一条船吧。”
既然有了船,接下来便要考虑出海了。听说司九荇要去东鲛国,那老者便说要送他们一程。
在老者张罗准备的时候,司九荇看一眼身边的白左,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道。
“我马上准备出发了,你还不走?”
白左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海面,淡然说道。
“我自然是跟你一起去,干嘛要走?”
闻言,司九荇不乐意的看着白左,说道。
“你去东鲛国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又要去东鲛国出使。”
“还真是巧了,我正好要去东鲛国有点事,正好顺路呢。”
一旁的端木景焕闻言,看着白左,疑惑的问道。
“我不记得我们有出使东鲛国的任务啊。”
白左冷冷看一眼端木景焕,端木景焕便识趣的闭嘴了,静静地看着白左大言不惭的说着并不存在的事情。
“嗯,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之前确实是要出使东鲛国的。现在正好,你也要去,我们便一路吧。”
若是东山之巅,白左没有说那些话,或许司九荇还很高兴和白左同行。
但是现在,司九荇是一点也不愿意和白左有过多的接触了。她看一眼木船,再看看白左,说道。
“这是我的船,你去别的船吧。”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琉璃此时也说道。
“是啊,你看这船这么小,恐怕坐不下我们这么多人。”
其实这木船虽然不大,坐下他们四人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琉璃出于对强者本能的敬畏,不愿意和白左一个船罢了。
他的话音落下,司九荇便看着白左。
白左看了看琉璃,再看看端木景焕,然后笑着说道。
“没有四个人啊,就两人,你和我。端木景焕是要回去带孩子的,那孩子就跟他亲。你说是吧,端木景焕。”
接触到白左的眼神,端木景焕违心的点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是啊,那孩子就跟我亲,我还要回去带孩子呢,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说着,看了看司九荇和白左,身形缓缓消失在他们面前。
打发了端木景焕,白左的视线落在琉璃身上,琉璃往司九荇身后躲了躲。
“至于你身边的这位,应该不能算人吧。”
白左脸上挂着笑意,琉璃一听,这人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的真身,真是深不可测。不等白左继续说,他便主动说道。
“嗯,我懂,不用你说,我自己回到我自己该去的地方。”
话音落下,七彩琉璃光闪过,方才还是少年模样的琉璃盏,此刻已经变成了七彩琉璃戒指,静静呆在司九荇的左手无名指上。
白左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司九荇,说道。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既然都要去东鲛国,那就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这分明就是你故意把他们支开的。”
司九荇不满的看着白左。
白左一脸无辜。
“明明是他们自己离开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眼前人一脸的无辜,司九荇气的不想说话。
很快,那老者便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儿子,他手里拿了一个包裹,递给白左。
“这是我们晒得一点鱼干,此去路途遥远,你们拿着路上吃。”
白左笑眯眯的接过老者手里的包裹,说道。
“那就谢谢老伯了。”
“咦,就你们两人吗?还有两位呢。”
老者看了看准备上船的白左和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白左淡然的笑笑,说道。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就我们两人。”
闻言,老者也不多问,手里船桨一撑,船便离开了岸边。
身后,老者的儿子撑着另一条船跟在他们身后。
这木船看起来小,简朴,实际上在海面上确实挺平稳的,老者一边撑船,一边跟白左和司九荇讲着海上的传闻。
司九荇淡淡看着远处的海面,白左时不时的应和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天,看着到中午了。
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海岸,司九荇站在船头,看着茫茫无边际的海面,眯起了眼睛。
这片海很安静,阳光暖暖的照在海平面上,海风吹过,空气中有阵阵咸湿的海味。
在船上吃过午饭,司九荇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海域,对老者说道。
“老伯,这片海域一直这么安静吗?”
闻言,老者哈哈一笑,说道。
“对呀,这么多年,这片海域一直很安静平和。从来没有大风大浪,我们小镇的渔民出海从来没有遇到过意外。”
白左看了看海平面,说道。
“寻常大海,三五天便会起一次大风。这片海域这么多年一直很安静,应该是有一个镇守这片海域的守护神。”
那老者听了白左的话,看向海平面,说道。
“是啊,我们也觉得肯定是有神明庇护着我们。我们镇上常年供奉着海神呢,大概是海神显灵,让我们每次出海都能平安归来。”
一边说,一边面向大海,双手合十,不住的朝大海磕头。
弄完这一切,老者便带着司九荇和白左继续杨帆起航,朝前面走去,这一路都是顺风,船行的很快。
到了一处峡谷地带,老者便把船停住了,他回头歉意的看着司九荇和白左,伸手指着峡谷另一边的海域说道。
“前面我们便没有去过了,听说这条海线一直往前面走,便可以到达传说中的东鲛国。恕小老儿不能相送了,二位一路顺风。”
司九荇看了看峡谷的另一边,看起来和这边的海域没什么两样。便冲老者感激的点点头。
“你能送我们到这里,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即便是在海边长大的渔民,也很少在夜里行船,因为晚上的大海,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当下老者和司九荇白左两人告别之后,便跳上了他儿子的船,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赶紧回去了。
老者和他的儿子离开过后,海面上便只剩下了司九荇这一只船,船上只有他们两人。
司九荇走到桅杆处,站立着看周围。
四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看来他们晚上只能在船上歇息了,这么想着,司九荇便降下船帆,一旁的白左见状,便上前来帮忙。
司九荇看见白左过来,便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走到了船的另一边。
一看见白左,司九荇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在东山之巅,白左所说的那些话。
她之前的确对白左产生了一些情愫,从东山之巅下来之后,司九荇便有点恼恨自己为什么会对白左产生异样的情愫。
她对白左心生欢喜,白左却拿她当消遣。
降下船帆之后,白左便来到司九荇身边,司九荇看见白左过来,本能的想要后退,四周都是水,再往后退就要掉进海里去了。
她便那么直直的站着,冷眼看着白左。
感受到司九荇对自己的排斥,白左摸了摸鼻尖,说道。
“你还生我的气呢?”
司九荇冷哼一声,视线转向别处。她现在不想说话,也不想多看眼前的人一眼。
见到司九荇冷漠的神情,白左嘴角扬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当时我那样说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
“你莫不是闲的无聊,又拿我当消遣。对不起,你有时间,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她要是再相信白左的话,那她一定是脑袋生锈了,她可不会忘记在东山之巅,白左那冷漠玩味的眼神。
暮色四合,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他们周围悄然升起了白色的大雾。
雾气弥漫,短短一瞬间,便包裹了整艘船。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看着浓雾,语气惊讶,这大雾仿佛是在一瞬间冒出来的,实在是诡异。
白左靠近司九荇,看着那团白雾。
“或许是海妖。”
又是海妖?司九荇想起了那只鲶鱼精。莫非海妖不知一只,而是两只。那这么说,镇上的渔民岂不是危险了。
“这只海妖想要干什么?”
白雾里带了浓重的咸湿味,司九荇皱着眉头问道,话刚说完,便感觉到白左朝自己靠近了几分。
司九荇想要后退,却又本能的觉得安心,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和白左拉开距离的时候,木船前面起了巨大的漩涡。
因为漩涡的吸引力,木船快速朝漩涡中间划去。
司九荇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旁边的白左大力拉着她,助她稳定心神。
借着白左的力道,司九荇勉强稳住身形,此时木船距离那巨大的漩涡越来越近了,很快木船便会被漩涡吞噬。
那老者临走的时候曾说过,这片海域一直很平静,从来没有出现过事故,现在看来并不是,他们才刚来这里,便遇到了漩涡。
如果被海水的惯性吸进漩涡里,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船毁人亡。
司九荇看了看周围,两边的峡谷实在是过于陡峭,在上面根本站立不住。而且,以她现在的修为,没处借力的话,根本就到不了峡谷。
木船已经在漩涡的边缘,船上涌进来半船水,司九荇浑身的衣服都被打湿,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桅杆早就折断了,船板也破了一个大洞。
四周无处借力,木船在巨大的漩涡面前仿佛一只蚂蚁在一片汪洋大海里一样,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眼看着船就要被拉进漩涡,司九荇焦急的看向白左。
“怎么办?”
白左满上一片淡然,看看两边陡峭的峡谷,再低头看着司九荇。嘴角缓缓上扬。
“你抱紧了,我带你上去。”
听到他这样说,司九荇后退了一步,她不愿意和白左有过多的接触,更不要说抱着他了。
见状,白左挑起一边眉毛,沉声说道。
“你不抱着我,我怎么带你上去,还是说你宁愿和这条船一起被拉进漩涡?”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白左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身子一轻,便带着司九荇朝峡谷上面跃去。
峡谷上都是尖锐的砾石,他们根本没处落脚。
在半空中,白左朝峡谷挥出去一掌。掌风过处,峡谷竟然被拦腰斩断,上半部分消无声息的没入大海。
截断面平整光滑,白左便带着司九荇稳稳落在峡谷上面。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竟然把峡谷都削掉了一半,这人的实力当真强悍到令人难以想象。
司九荇惊讶的看向白左,问道。
“你究竟是谁?”
看过白左出手,司九荇便开始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若仅仅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他怎么可能有如此身手。
“等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白左在司九荇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司九荇耳侧。
司九荇耳朵通红,这才意识到她现在和白左的姿态有多么暧昧,她急忙后退一步,和白左拉开了距离。
他们刚离开木船,木船便被漩涡吞噬了,吞噬了船只过后,那漩涡便渐渐平静了,海上只剩下一些断裂的木头。
白雾依然很浓,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这白雾起的怪异,仿佛背后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控制,从白雾中隐隐传来阵阵吼叫,连脚下的峡谷都在颤动。
这吼声跟之前的鲶鱼精不同,这吼声听起来沉闷切悲哀,仿佛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苦楚。
白雾里面莫非也是一只海妖?想起之前小镇上吃人的鲶鱼精,司九荇便把七星剑握在手里,仔细看着那团白雾。
吼叫声连续不断的从白雾里面传出来,却看不见任何物体。
司九荇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峡谷边缘,朝下面望去,那吼叫声仿佛就是从峡谷下面传来的。
峡谷下面的海域依然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司九荇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峡谷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
白左走到她身后,和她一起朝下面的海域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下面有东西。”
“是海妖吗?”
司九荇问道。
白左摇摇头。
“不确定,可以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发现峡谷下面的海水变成了暗红色,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是什么东西受了伤。
这下不用看,他们也知道峡谷下面一定有东西了,只是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
那痛苦的吼叫声仍然从下面传来,司九荇看看下面变红的海水再看看白左,说道。
“那就下去看看吧。”
反正现在船坏了,他们也走不了,不如去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左点点头,两人便一起跳下了深海,海水很凉,越往下海水的压力就越大,水温也就越低。
司九荇感觉浑身冻得都快僵硬了,四肢有些麻木。
好在之前她已经领悟了控火术,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渗透,她已经把控火术运行的炉火纯青。此时连忙运转起灵力,火灵力缓缓游走在四肢百骸,驱逐了体内的寒冷。
有了火灵力驱逐寒气,司九荇感觉轻松不少,加快了速度朝海底更深处游去。见她加快速度,白左也加快了速度。
比起司九荇,他看起来轻松不少,仿佛闲庭散步一样。
越往下面,海水的颜色也就越鲜红,那股血腥味也更加浓郁。司九荇紧张的往下方游去,另一只手握紧了七星剑。
之前的吼叫声仍在继续,越往海底深处,那吼叫声便越是震耳欲聋,司九荇被这吼叫声震得头皮发麻,差点忘了换气。
此时,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一股暖流从手上传过来。那种吼叫声仿佛突然被隔绝在外面了,耳旁安静不少。
旁边是白左,此时他正拉着司九荇的手,把灵力过渡给她,帮她抵御海底传来的吼叫声。
虽然不喜欢和白左有肢体接触,此时在海底却不是任性的时候。
司九荇朝着白左的方向看去,只见白左正温柔的看着她,她朝白左点点头,算是感激,便继续朝下面游去。
一开始是她在前面,过了一会儿,白左便游到了她前面,带着她朝下面游去。
白左的速度比她快许多,有白左带着,司九荇要轻松不少,不一会儿她便看见了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震动不已,上面还有斑斓的血迹。
看来这峡谷下面果然关押着某只海兽,方才那吼叫声和这铁链上面的斑斓血迹应该是同一人的。
这么粗的铁链子,不知道是谁放下的,更不知道这铁链子究竟困着什么海兽。
白左此时带着司九荇顺着铁链子的方向继续往前面走,走了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一只庞然大物。
这真的是一只庞然大物,整个身子有一间院落那么大。
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穿透了那海兽的肩胛骨,海兽嘴巴开合,发出巨大的,痛苦的吼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惊疑的顺着铁链子的方向看去,那只被捆缚住的海兽仿佛也察觉到有人来了,缓缓回过头来。
竟然是一只巨大的海龟,却跟海龟有些不一样,脑袋看起来有几分像龙,身子却是海龟的身子。四肢粗壮,五爪锋利。
看见了他们,海龟缓缓开口。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海边的渔民,是怎么到达这个地方的?这里很深,普通人很难下来。”
没想到这只海兽竟然会说话,司九荇惊讶的看着海兽。
想必这也是一只修行多年的海兽吧,修为有成便能口吐人言,只是不知道这海兽为何会被铁链捆缚在深海。
不等他们说话,那海兽继续开口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我是赑屃,守护这片海域的神兽。被那成精的鲶鱼精暗害,现在已经无力送你们上去了。”
“赑屃,龙子赑屃?”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那只赑屃,她以前只在书上看过关于赑屃的传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本尊。
那赑屃点点头。
“没错,正是我。如果你们能上去,麻烦你们告诉那些渔民,以后出海要注意看天气了,我被困缚在此,灵力日渐衰弱,不能再庇护他们了。”
想起老者所说的话,原来这片海域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真的是有神兽守护他们。
“你既是龙子,为何会被困缚至此?”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她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作为龙子,赑屃的实力还是相当强悍的,可眼前的赑屃,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强?
那赑屃闻言,叹息一声。
“这跟铁链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过我若是强行挣脱铁链,我这背上背负的峡谷便会坍塌。峡谷坍塌,引发这片海域地基不稳,便会引发海啸。”
原来如此,这赑屃不挣脱铁链只是不想引发海啸,从而让海边的渔民遭殃。
它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意让海边的渔民遭受伤害,如此气量,果然是身为龙子应有的气概。
司九荇看了看那条铁链子,有心想要帮助赑屃脱困,便用意念和七星巨蟒交流。
“这条铁链子,你有把握斩断吗?”
手里的七星剑发出嗡鸣,同样用意念传声,对司九荇说道。
“这不过是凡铁打造的普通铁链,我斩断它还是很容易的。怎么,你现在要斩断这根铁链?”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试一试吧。”
她正要上前,便看到白左上前一步,单手握住那根手臂粗细的铁链子。看起来很轻松的一握,那铁链便应声而断。
一旁的司九荇看了看手里的七星剑,暗暗咋舌。
“这家伙的实力可真够强悍的。”
七星剑用意念应和。
“没错,此人的实力强悍到我都无法想象。”
白左仿佛有所察觉,淡淡朝司九荇这边看了一眼,司九荇立马稳定了心神,跟他对视一眼,说道。
“我本来想用剑来着,结果你用手就给捏断了,你到底有多强悍?”
白左嘴角缓缓勾起,说道。
“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怎么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你应该知道合修吧。”
合修这种修炼方式,司九荇之前在一本古书上面看到过。此时听到白左说起,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她冷冷看了白左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和白左拉开了距离。
铁链断开过后,赑屃重获了自由。
海底白光一闪,巨大的赑屃便变成了手掌大小,在水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过后,便来到了白左和司九荇面前。
它冲白左和司九荇点点头,嘴巴开合。
“谢谢你们。”
看着之前还有院落大小的赑屃,一下子变得只有手掌大小,司九荇有些惊讶。
那赑屃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便开口解释道。
“这才是我本来的大小,按照我们龙子的时间来算,我其实才两岁。这片海域之前的海神有事出去了,父王便让我来暂替一段时间。却被那鲶鱼精钻了空子,被困缚至此。”
听了赑屃的解释,司九荇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赑屃年龄尚小,估计修为和心智都还不够成熟,难怪会被那鲶鱼精钻了空子,被困缚在此。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海底,我还以为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呢。”
那赑屃看着司九荇和白左,如此问道。
“我们是听到你的吼叫声下来查看的。”
司九荇说道,接着便把他们打算去东鲛国,途中遇见漩涡,船只被毁坏的事跟赑屃简单说了一下。
“现在船只没有了,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去东鲛国。”
司九荇懊恼的说道。
闻言,那赑屃说道。
“这好办,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那东鲛国,算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说着,白光一闪,巴掌大小的赑屃便变成了船只大小,它示意司九荇和白左坐到自己背上,两人照做之后,赑屃便缓缓朝上面升去。
它的速度看起来缓慢,实际上一点也不慢,只用了他们来时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浮上了水面。
到了水面上过后,赑屃便往东鲛国的方向游去,它的速度又快,游的又稳,倒比乘坐木船方便许多。
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一路也没有遇到大风浪。
在第三天的时候,司九荇看见了远处隐隐约约的房舍。
她激动的站立起来,指着远处的房舍,说道。
“那应该就是东鲛国了。”
身下的赑屃点点头。
“没错,那就是东鲛国。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若是被人类发现,恐怕会扰乱人间秩序。”
白左点点头。
“嗯,你就在这里把我们放下来吧,我们自己过去。”
赑屃点点头,海面上出现了一只小木船。
“这只木船是我的鳞片所化,你们就乘坐着去往东鲛国吧。”
白左谢过赑屃,便带着司九荇跳上了旁边的小木船,赑屃冲他们点点头,便缓缓沉入了海底。
到了木船之上,那木船自动识别方向,朝东鲛国的岸边飘去。
只是不知道为何,不管木船行驶多久,那东鲛国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变近。
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到达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永远到不了岸边?”
司九荇看着远处的东鲛国,疑惑的看着身边的白左。
“因为那根本不是东鲛国,而是海市蜃楼。”
白左神情淡淡的看着远处的海市蜃楼,他似乎一早就知道那并不是东鲛国。
闻言,司九荇重复一句。
“海市蜃楼?不是东鲛国?为什么赑屃也认为那是东鲛国。”
就算他们没有到过东鲛国,那赑屃一直生活在这片海域,不可能不知道吧。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白左沉声说道。
“那赑屃年幼,修为不够,被眼前的幻境骗过了很正常。这海市蜃楼是海兽蜃所幻化出来的,它既然盯上了我们,便不会轻易罢休。”
这也就是方才他让赑屃回去的原因,能弄出这么大的海市蜃楼,说明这只蜃的实力很强,如果让那赑屃继续往前走,恐怕会被盯上。
要知道虽然都是生活在海里的兽,但是那蜃是天生的妖兽,而赑屃则是天生的神兽。
幼小神兽的内丹对于妖兽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
“既然那里不是东鲛国,那我们便往回走吧。”
司九荇提议道。
“走不了,你没有发现自从我们上了小船之后,便一直在原地打转吗?这只蜃实力不弱,要走出去,恐怕要费些时间。”
白左说着,便伸手一挥,一道白色的大桥从木船一直延伸到海市蜃楼。
他看了看白光化成的桥,朝司九荇伸出手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司九荇却不愿意跟他拉着手,便往后面退了一步,说道。
“我自己能走。”
说着,抬起脚就要跨上桥,白左说道。
“这道桥并非实物,若是你一个人走,大概会掉下去吧。”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便顿住了步子,看着那道光桥,确实不像实体。
对于白左的话,她没必要怀疑,跨出去的脚便收了回来。
白左嘴角上扬,伸手拉着司九荇便跨上了那道光桥。
看着白左的手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朝对面走去,司九荇有些疑惑,她分明不愿意再靠近白左,可是自己却并不排斥白左的靠近。
反而被白左拉着朝对面走去,她莫名的心安。
就算明知道前面是蜃的幻境,有着许多未知的危险,她也什么都不怕了。
一边走着,司九荇一边思考着问题,没有察觉到光桥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即将踏上蜃幻化出来的海市蜃楼。
白左停下来,在司九荇耳边低声说道。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一会儿你要跟紧我。”
听到白左的声音,司九荇一愣,继而抬头看面前的楼市。
虽然是蜃幻化出来的,可是看起来跟真的一样,一道大门上由五彩珍珠拼成的东鲛国三个大字。
她点点头,便和白左一前一后踏入了蜃所幻化出的楼市。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蜃所幻化出来的,司九荇根本看不出来这只是幻境,里面的房屋,商铺,各色各样的人都跟现实生活中的一般无二。
街道两旁的商贩卖力的叫卖各种珍珠,海产品,围在商铺前面的人卖力的讨价还价。
“我们为什么要到蜃幻化出的幻境里,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蜃幻化出的幻境,为什么我们不绕开呢?”
司九荇疑惑的低声问道,不明白为什么白左明知道这是蜃的幻境,还要带着她闯进来。
白左看了看周围,说道。
“这蜃拿了我朋友的一样东西,既然在此地遇见了,我便顺便给他要回来。”
本以为白左带她进入幻境,是因为幻境无法避开,没想到白左是故意不避开,她有些懊恼的看着白左。
“蜃拿了你朋友的东西,你自己找它要回来就是了,带着我一起进来干什么。快点把我送出去,我才不想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蜃的幻境一旦进入了,便只能打破幻境才能出去。所以,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不打破幻境,我们是出不去的。”
白左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司九荇。
闻言,司九荇越发的气恼,却也没有办法。
已经跟着白左进来了,她自己又没有办法出去,便只能和白左一起打破蜃所幻化出来的幻境了。
“要怎么样才能破了蜃的幻境?”
司九荇没好气的问。
“找,找到蜃就可以了,这千千万万个人里面总有一个是蜃所幻化出来的。”
白左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如此说道。
要从千千万万个人里面找出蜃的化身,谈何容易?司九荇有些头疼。
不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和白左一起出海,这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事已至此,她现在懊恼也没有用,只得配合白左,找到他要找的东西,然后走出幻境。
“姑娘,买花吗?”
一个老妇人提着一篮子鲜花问司九荇,这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脊背佝偻,一双手粗糙暗黑,手上布满了伤痕。
看起来,是个贫苦的普通老妇人。
司九荇看见她,便想起了自己的奶娘,她神情微动,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
却有一只手抢先递了银子过去,白左把一块碎银子交给老妇人,说道。
“这篮子花我们都要了。”
那老妇人似乎没想到今天的运气这么好,连忙眉开眼笑,连声道谢。
“多谢公子,多谢姑娘。两位真是菩萨心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一边说,一边欢喜的拿着碎银子走远了。
白左手里提着从老妇人那里买过来的花篮,看着司九荇说道。
“喜欢哪一支,随便选吧。”
看着眼前的花篮子,司九荇的视线落在白左脸上,说道。
“没想到你还挺有同情心。”
白左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能买来送给你。你看,我不但修为高,我还有钱,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啊。”
司九荇眼角抽搐,这家伙又来了。冷漠的时候,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热情的时候,又油嘴滑舌,让人招架不住。
她冷哼一声,朝前面走去,白左提了花篮跟上司九荇的步伐。
看着白左手里的花篮,那些花朵上面还有露水,看起来就像是今天早上刚摘下来的。
“你说,这整个楼市都是蜃幻化出来的,这些花是不是真的呢?”
“你觉得是真的,它们就是真的。”
白左淡淡说道,看着司九荇的眼睛。
“这世间的真真假假又有谁说的清楚呢,有时候眼睛看见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白左的眼睛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进去。
他仿佛在暗示什么?是在暗示当日在东山之巅,他所说的话不是真的吗?
可是像他那样强大的人,还能受别人的威胁,说出违心的话不成。
“你不要逗我了,要是无聊了,可以去找别人给你消遣。在我变得足够强大之前,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儿子。”
所以,在她还没有变得强大之前,她一定不能动心,即便那个人是白左,她也不能耽于男女私情。
白左看着司九荇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心想着跟司九荇解释,却差点忘了,司九荇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可以和他站在一起。
而一个凡人要突破炼虚期成为天人,所要经历的磨难难以想象,自己此时要是对她的事情过多干涉,恐怕反而会对她不利。
“嗯,随你怎么想。”
白左冷声说道,神情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
白左身上突然产生的距离感让司九荇愣了一下,随即释然。
本来就该如此,她和白左之间本来只是因为有了儿子才有了交集。
之前白左对她那么热情,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吧?他这走火入魔走的挺严重的,有时候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白左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大步往前面走去,司九荇连忙跟上去。
走了一会儿,一个老乞丐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奔跑过来,差点撞到司九荇。
司九荇闪身避开,皱着眉头看着那看不清面容的乞丐。
乞丐站在司九荇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声音沙哑,说道。
“姑娘,可怜可怜我,给点饭钱吧。”
那乞丐身上传来阵阵恶臭,手里的破碗几乎递到司九荇鼻子下面,碗里面放了几枚铜钱。
“姑娘,我都两天没吃饭了,赏点饭钱吧。”
那乞丐把手里的破碗朝司九荇面前递了递,几乎挨到她的脸颊,司九荇往后面退了一步,从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放进乞丐的碗里。
看见碎银子,那乞丐两眼放光,连声道谢,拿着碎银子欢天喜地的走远了。
“你不必给他碎银子,这些人都是蜃幻化出来的。
白左冷声说道。
“无视他,直接离开,我办不到。”
她以为自从奶娘死后,她便没有心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看见虚弱的老妇人和可怜兮兮的乞丐的时候,仍然会有同情心。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白左不再说什么,他们继续往前面走。
司九荇跟在白左后面,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寻找着人群中的妖兽蜃。
走到街尾,一个小男孩飞快的跑过来,一下子撞进司九荇的怀里。
司九荇不防备,差点被他撞得摔倒,连忙后退半步,稳住了身形。
“姐姐,你快点保护我,那些家伙要抓我。”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往司九荇怀里蹭。
司九荇顺着男孩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凶狠恶煞的汉子朝这边追过来,一边追,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
“小贼,年纪小小的,竟然偷东西,看我抓到你,不打断你的腿!”
司九荇此时才看到男孩手里拿了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惊慌失措的看着追过来的汉子。
“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他们会打死我的。”
说话间,那几个汉子已经到了司九荇面前。
他们瞪着司九荇身后的小男孩,厉声喝道。“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那男孩身子往司九荇身后缩了缩。
司九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几人,问道。
“他不过是偷了你们一个包子,你们又何必如此计较。”
那大汉闻言,冷哼一声。
“哼,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来偷包子。我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他天天来偷,都不换一家,我们又不是做布施的。”
那男孩从司九荇背后探出脑袋,大声说道。
“你们那么多包子,我拿几个怎么了?小气鬼!”
那汉子眼睛一瞪,喝道。
“你那不是拿,是偷!小贼,偷我们包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不好好捶你一顿,老子今天不是白跑了这么远的路。”
说着,就要伸手把男孩从司九荇背后拽出来,司九荇伸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腕。
汉子冷哼一声,手上用力,却发现自己的手不能前进分毫。
他重新看了看眼前的司九荇,想不到眼前的女子看起来瘦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只是教训这小兔崽子,你不要插手。”
汉子满脸怒气的冲司九荇说道。
司九荇一只手抓着汉子的手,另一只手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
“诺,这些银子够买这些天,他从你们那儿偷的包子了吗?”
看见司九荇手里的碎银子,那汉子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连声说道。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了。”
拿了银子,那些汉子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指着那男孩对司九荇说道。
“这小兔崽子就是个小贼,姑娘你可要注意了。”
等到那几人走远过后,男孩从司九荇身后跳出来,冲那几人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身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
“姐姐,你人可真好。”
司九荇也笑眯眯的看着他,弯腰对视着男孩的眼睛。
“既然我这么好,不如你撤了这幻境,让我出去吧。”
男孩满脸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幻境,我怎么听不懂呢。”
司九荇笑着看着男孩,心念一动,七星剑已经出现在手上,她拿剑指着小男孩,脸上笑意不减。
“妖兽蜃,从我们进入幻境,你一共出现过三次。一次是卖花的老妇人,第二次是乞丐,第三次便是你现在的样子。”
那小男孩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越发疑惑。
“姐姐,你是不是有癔症。什么老妇人,什么乞丐,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七星剑指向小男孩,司九荇声音变得冰冷。
“妖兽蜃,你以为你的幻术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一开始便露出了马脚。因为你身上的气味,不管变换成什么模样,你身上总有一股深海咸湿味。”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男孩脸上的疑惑消失了,后退一步,和司九荇拉开了距离。
司九荇接着说道。
“而且,若真的只是寻常小男孩。被人这样拿剑指着,早就该吓得哭鼻子了,你竟然还在笑。”
听到司九荇说完,男孩哈哈大笑起来,周身起了一层白雾。
男孩的声音在白雾里渐渐变成了成年男子的声音,身形也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哈哈哈,你倒是聪明,可惜了不长命。我跟你接触了三次,每次都给你下了剧毒。你活不长了,还是早早的替自己准备后事吧。”
那成年男子模样的妖兽蜃得意的说道,变成成年男子之后,他是普通的书生模样,看起来文弱温雅,说出的话却足够恶毒。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司九荇戒备的看着妖兽蜃。
“不是我要杀你,我本意只是想夺取你体内的圣宝,是有人要我取你性命。”
男子说着,五指如钩,朝司九荇脑门抓过来。
司九荇身形一晃,便躲开了蜃的攻击,那妖兽蜃惊讶的看着司九荇。
“不过是个凡人,你中了我的毒,竟然还能轻易躲开我的攻击,看来我小瞧你了。”
说完,变换身形,极快的朝司九荇攻过来。
在蜃身形移动的同时,白左的身形也动了。
他的身法更快,司九荇只觉得眼前一花,蜃便被白左一脚踹到在地。
那妖兽蜃惊讶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看着白左。
“你是什么人?”
白左居高临下的看着妖兽蜃,冷声说道。
“你不该接下这单生意。”
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蜃喘不过气来,抵抗着白左的威压,妖兽蜃看了司九荇一眼,又看看白左,脸上渗出豆大的汗水。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杀她不是我的本意。念在我修行不易的份上,饶过我的性命吧。”
妖兽蜃艰难的祈求着。
白左面无表情,周身释放出来的强大威压表明他此刻很愤怒。
察觉到白左的杀意,那只妖兽眼神惊恐,脸色苍白,他的视线转移到司九荇身上,求饶。
“姑娘,要杀不是我的本意。你就看在你现在还完好无损的份上,念在我修行不易,让这位公子饶了我的性命吧。”
妖兽蜃贪财更怕死,在绝对的威胁面前,面子不值一提。他方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狼狈。
看着满脸祈求的男子,司九荇终究心有不忍,她朝白左说道。
“反正我也没事,你就放了他吧。”
闻言,白左眸色幽深的看了司九荇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记得你不是会心软的人。”
“它确实没有伤害到我。”
司九荇坚持说道。
虽然妖兽蜃给她下了三次毒,可是她体内有圣尊传承,百毒不侵,那剧毒根本奈何不了她。她背负的人命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添一个。
见到司九荇眼里的哀楚,白左心下一软,撤了施加在妖兽蜃身上的威严,说道。
“滚,百年内,不许出深海。”
那妖兽蜃捡回了一条命,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百年内绝对不出深海。”
妖兽的生命有千万年,对于妖兽蜃来说,只要能活着,在深海待个上百年都不算事儿。
听到妖兽蜃这样说了,白左脚下一松,白光闪过,那妖兽已经跑得没影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渐渐变得透明,楼市开始坍塌,妖兽蜃离开过后,它的幻境也支撑不住了,随时都会消失。
白左带着司九荇升上了半空中,站在半空,司九荇看着下面的海市蜃楼在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不是说那妖兽蜃拿了你朋友的东西吗,刚才为什么不要回来?”
白左看着蔚蓝色的海平面,说道。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拿不拿都无所谓。”
此地离真正的东鲛国不是很远,白左一边说,一边催动脚下云朵朝东鲛国的方向而去。
“其实你早就知道妖兽蜃设下幻境是为了对付我,对吧。”
想起方才妖兽蜃所说的话,司九荇猜测到。
白左点点头。
“没错,我一开始就知道那蜃是冲着你来的。”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那只妖兽蜃确实是冲着司九荇而来,奉的却是凤鸣七星界的命令。
他给凤鸣七星界的那封信不但没有让他们放松对司九荇的监视,反而把她推到了危险的境地。
那帮无情无欲的家伙,自命清高,眼里绝对容不下沙子。
若是自己对司九荇无情,他们或许不会注意到司九荇的存在。
偏偏他动情了,一定是凤鸣七星界的那些家伙有所察觉,所以他们便对司九荇出手了。
这一次,那妖兽蜃身上有端木景焕的木灵珠,自己才能通过木灵珠知道妖兽蜃的想法。
凤鸣七星界的那些家伙不会善罢甘休,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看来,他得回去一趟。
思索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东鲛国的上空。
“下面就是东鲛国?”
司九荇看着下面的楼市,和妖兽蜃幻化出来的一般无二。
不同的是,这里的东鲛国是真实存在的,方才的东鲛国只是蜃的幻境。
白左淡淡点了点头。
“嗯,下面便是东鲛国。既然已经到了,你便自己下去吧。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不等司九荇反映,白左便架着云朵离开了,没有了云朵的支撑,司九荇身子一重,快速朝下面落去。
耳旁传来呼呼风声,要是照这样的速度摔下去,是会被摔成肉饼的。
白左那个家伙也真是,说走就走了,都不知道把她放到地面上再走。
现在可怎么办?她人在半空,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司九荇连忙催动意念,头上的发簪化为七星巨蟒原型,隐藏了身形,带着司九荇稳稳落在地上。
还好有七星巨蟒在,司九荇松了口气。
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司九荇朝他们笑笑,连忙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穿着打扮又和他们不同,刚才那些人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异类。
司九荇躲在小巷子后面往外看,她注意到这里的男人女人都穿的很凉快,女人穿的短裙长度只到膝盖上方,露出小腿。
手臂上的袖子发仿佛被剪掉了,只留两根及细的带子系着裙子,露出大半个肩膀和胸脯。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就更开放了,许多男人只穿了下衣,上半身袒露着。
这地方的穿着想必跟这里的天气有关系吧,司九荇只在巷子里待了一会儿便能理解这里的人为什么穿的如此凉快了。
这里的气候湿热无比,整个东鲛国仿佛蒸笼,气温比彩云国不知高了多少。她才来这里一会儿,便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停的用手抹着额头的汗水,司九荇看到远处的茶舍,便朝那边的茶舍走去。
到了茶舍,司九荇刚坐下,便有热情的小二端过来一碗凉茶,她一口气把碗里的茶喝完,这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旁边桌的人不断的朝司九荇这边看,眼神里带着探究,司九荇看了看自己,和他们比起来,自己穿的确实保守了一些。
可是要让她也像这东鲛国的女人一样,穿那样短的裙子,她实在做不出来。她从小在彩云国长大,思想也是极保守的,不愿意在外面露胳膊露腿。
被那些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司九荇只能不停的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一边喝茶一边想着怎么向当地人询问去万星城的路线,没有察觉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了她旁边。
老头穿的和这边的人一样,上半身的衣服随便搭在身上,下半身穿了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短裤。
他一边看司九荇一边喝茶,喝完一碗茶过后,他问道。
“你喝了这么多茶,肚皮不胀吗?”
听到老头的声音,司九荇猛地抬起头,就看见那老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自己。
被这样盯着,司九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我告诉你,这里可没有茅厕,大家都是直接在外面解决的。”
那老头靠近司九荇,用他自认为很低的声音说道。
实际上他的声音并不小,至少能让整个茶馆的人听见,此时茶馆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司九荇和她面前这个老头儿。
看着司九荇,是因为她的穿着一眼便能看出来,不是本地人。
看老头儿,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实在太过于本地化了,裤子比别人的还要短一截,并且裤腿比别人的大,看起来像穿了一条宽大的裙子。
他的头上还带了一顶帽檐夸张的帽子,帽子的头顶破了个洞,露出头顶。
他仿佛没看见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继续说道。
“你喝这么多水,一会儿上厕所怎么办?”
周围人眼里带着戏谑,视线在老头儿和司九荇身上来回看。
司九荇实在受不了大家异样的视线,便扬声喊道。
“小二,结账。”
方才那热情的小二,闻声走过来,看了看司九荇面前的茶碗。笑着说道。
“客官,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
“这么贵!”
司九荇忍不住惊呼,她只是喝了几碗茶而已,怎么就喝了一两二钱银子。
周围人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此时那老头儿靠近司九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里是东鲛国,盛产珍珠,这些人这些年靠着养殖珍珠发了不少财,这物价自然也比别处贵些。”
听到老头儿这样说,司九荇只得认命的拿出荷包,准备结账,她刚把荷包拿出来,荷包便被老头儿眼明手快的一把夺过去了。
那老头儿一下子跳出老远,大声喊道。
“小二,结账!”
他坐在自己刚才喝茶的桌子上,一上一下的抛着手里的荷包。
心里寻思着,这荷包还挺重的,里面的银子一定不少,应该够付他这几天的茶钱了。
司九荇快步走到老头儿面前,气愤的看着他。
“你这人,怎么抢别人东西!”
那老头儿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
“谁说我抢你东西了,谁看见我抢你的东西了,这明明就是我的东西。”
“大家都看见了。”
司九荇说着看向周围,企图找到一两个人来证明,然而大家都只是低头喝茶,吃点心,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司九荇伸手去拿。
“拿来,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她一伸手,老头儿哧溜一声便上了桌子,他站在桌子上,高兴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不给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来拿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上跳来跳去。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小二已经拿着算盘算好账了。
老头儿这几天在这里一共花了十二两银子,加上司九荇方才喝的茶,一共是十三两二钱。
那老头儿一边躲避着司九荇,一边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目测该有二十两,抛给了小二。
司九荇气哼哼的看着老者,她是修行之人,速度比别人快,可是这老头儿看着年龄大了,身法却比她还灵活,抢了那么久,她愣是连老头儿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反正银子已经被老头儿递出去了,她索性便不抢了,气哼哼的看着老者。
那老头儿身子挂在横梁上,看着司九荇嬉笑着说道。
“我说你抢不到吧,别费力气了。”
“老头儿,你给我下来!”
司九荇气哼哼的指着老头儿,那荷包里装的可是她身上所有的银子。他把荷包拿去了,她花什么。
此时,茶馆小二拿着找零的银子来到司九荇身边,指了指横梁上的老头儿,说道。
“你别看他老,动作灵活着呢,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了五六天,赶都赶不走,抓又抓不住。”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碎银子递给司九荇。
司九荇正打算伸手去接,眼前银光一闪,小二手里的银子便被那老头儿抢了去。
这老头的身法快的超出司九荇的意料,她仔细看了看那老头儿,怎么看,那都只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糟老头儿看不出来特别之处。
小二见银子又被那老头拿走了,叹口气,摇摇头去忙活了。
司九荇看着远处数着碎银子的老头儿,大声喊道。
“把银子还给我!”
老头儿数好之后,把碎银子装进荷包,然后把荷包装进贴身的口袋里,拍了拍。
“你这女娃娃,也太小气了。拿你几两银子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要尊重老人家。”
司九荇瞪着那老头儿,说道。
“银子被你拿了我就要饿肚子,你把银子还给我。”
说完,身形一晃便追了出去。
那老头儿看见司九荇追过来,双腿灵活的一跳,从桌子上跳了过去,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跑去。
司九荇在后面穷追不舍,不管她跑的多快,那老头儿始终在她前面十丈左右的距离。
司九荇已经用尽了全力,那老头儿看起来却是很轻松的模样。
他看见司九荇的速度减慢了,便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荷包,在司九荇面前晃一晃。
“来呀,来追我呀,追到我了,就把荷包给你。”
想不到还有这么无奈的老头,司九荇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心头,她喘了片刻,便重新提起一口气,追了上去。
那老头儿见司九荇又追过来了,干净利落的把荷包揣进自己怀里,然后大叫一声。
“哇呀,又追过来了。快跑啊,快跑!”
就这样一路追着,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东鲛国的繁华街市,来到了郊外。
途中司九荇停过几次,累的气喘吁吁,却始终追不上那老头儿。
追到一处河边,司九荇停下来,弯着腰喘气。
那老头儿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他被司九荇撵的满头大汗,扶着一棵柳树喘气。
“我说你这女娃娃,我不就是拿了你几两银子吗,你至于这么追我吗?哎呀,可把我这身老骨头给累死了。”
一边说,那老头儿一边拿手当扇子扇风。
司九荇喘口气,看向那老头而,伸出手说道。
“拿来。”
老头儿捂紧了荷包,后退一步。
“不给,这是我的。”
“谁说那你的,那是你抢的,还给我。”
司九荇瞪着老头儿。
老头儿后退一步,说道。
“不给,就不给。这明明就是我的,你追不上我,便是给我了。”
看着那同样满头大汗的老头儿,司九荇恨不得把那张脸揍成猪头。
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正经的老头儿,司九荇刷新了对老人的认知。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小气的女娃娃。”
老头儿拿出荷包,重新数了一遍里面的银钱,然后满意的把荷包揣进怀里,看着司九荇说道。
抢了她的银子还说她小气,司九荇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老头儿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无奈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见司九荇累的没有力气了,便朝司九荇走近了几步,说道。
“年轻人不要这么小气,要懂得尊老爱幼。譬如说,老人拿了你的银子,你就要笑眯眯的把身上其他之前的东西都给他。”
“想得美,你看起来老,跑起来比十个年轻人都快,把银子给我。”
“啊呀,你还记着你的银子呢,它们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了,它们跟了我这么久,现在都跟我姓了。”
老头儿一脸戒备的看着司九荇,生怕司九荇过来抢他的银子。
实际上司九荇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这老头儿太能跑了,她用尽全力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
看了一眼那体型圆润的老头,司九荇靠着树干坐下来。反正也追不上了,索性便不追了。
看见她坐下来休息,老头儿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跳,便跃上了司九荇所靠着的这棵柳树。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就着葫芦口喝了一口酒,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老头低头看下面的司九荇。
“丫头,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啊,你也是来此地找珍珠的?”
司九荇闭着眼睛回答道。
“不是,怎么,你是?”
看那老头儿体型圆润,应该也是贪财的。
“不是,我只是路过这,我是去万星城的。万星城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汇聚了整个九州大陆修行有成的人的神奇岛屿。”
闻言,司九荇睁开了眼睛,没想到这看起来贪财无奈的老头儿竟然也是去万星城的。
“对了,你不是来东鲛国找珍珠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跟你没关系。”
司九荇不想跟这老头儿多说,便言简意赅的说道。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既然给我这么多银子,我也可以替你做一些事情。”
“那银子是你抢去的,不是我给你的。”
“有区别吗,反正现在这些银子都是我的了。”
老头儿坐在树上,双腿悬空,惬意的一荡一荡的。
“我看你这女娃眉宇之间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愁容,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吗?说来听听,我这人没别的喜好,就喜欢听别人不开心的事情来开心开心。”
“你这癖好还真够怪异的。”
司九荇语气冷淡,视线落在远处。她想起了她的儿子,她要变强,要夺回自己的儿子。
“嘿嘿,人活得久了,确实会有些特殊的癖好。譬如说,多管闲事。”
老头儿说着,一下子从树上翻转,双腿勾在树梢上,脑袋垂下来,眼睛刚好和司九荇的眼睛平视。
“老夫观你这女娃的面相,少年一定多经坎坷吧。以后你的磨炼不会少,路子走对了能成大器。”
他一边看一边说,渐渐的脸上嬉笑的表情消失了,逐渐变得严肃。
司九荇懒得和他对视,侧过头去看远处那片蔚蓝的湖水。
那老头儿一下子从树上跳下来,伸手去握司九荇的手腕。司九荇大吃一惊,身形一晃,便躲开了。
老头儿惊奇的咦了一声,出手如电,朝司九荇手腕袭去。
那老头儿出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变化多端,司九荇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躲不过去。
手腕被老头捏在手里,老头中指和食指并拢,仿佛在给司九荇探脉。
司九荇觉得有些好笑,她自己就是大夫,何须别人来探脉。
她想把手缩回来,却被老头儿捏的更紧。
“别动,让我看看。”
老头儿力气大得很,他不放手,司九荇也挣脱不开,只得让那老头儿探脉。
过了半响,老头一脸兴奋的看着司九荇。
“想不到你这女娃娃灵根这么强大,看你身手不错,不知师出何门?”
“自学成才。”
“自学成才?此话当真!”
老头儿满脸欣喜,看着司九荇的眼神仿佛看一件稀世珍宝。
“我骗你干什么,我从未拜过任何人为师。”
“太好了,不如你就拜我为师。”
老头儿双手叉腰,一副给了司九荇天大恩惠的模样。
看了看体型圆润,满脸得意的老头。司九荇懒得跟他多说,转身便走。
那老头儿本来等着司九荇千恩万谢的跪地磕头行拜师礼,没想到司九荇眼睛都不眨的转身就走。
他身形一晃便来到司九荇面前。
“喂,你干嘛不行拜师礼。”
“你要做我师父,我可不愿意做你的徒弟。你要找徒弟,去找别人吧。”
司九荇绕开老头儿,一边走一边想。
“还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儿,哪有强迫别人拜师的。”
第一次被人无视,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娃。
老头儿气的鼻子通红,身形一晃再次拦住司九荇的去路。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抬起,说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玉星门七大长老之一的屈宵,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拜入我门下。”
那老头儿说完,本以为司九荇听了他的大名便会感激涕零,跪下来磕头行拜师礼。
却看见司九荇一脸的茫然。
“玉星门是什么门派,很厉害吗?屈宵又是谁,没听说过。”
“你身为修行之人,竟然不知道修行界九大门派之一的玉星门。”
那老头儿满脸惊讶的看着司九荇,仿佛司九荇不知道这些,就是违背常理一般。
司九荇狐疑的看了一眼老头。
“不知道,没听说过。我应该知道吗?”
那老头儿围着司九荇转了三圈,扶额。
“没有拜师学艺,连修行门派都不知道,竟然自己达到了筑基中期的修为。还真是修行界一大奇事,你这女娃娃我收定了。”
屈宵看着司九荇,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赏,他之前只是粗略的查探了一下,只觉得司九荇灵根强大。
现在看来,她的悟力也非常人能比,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
“我没兴趣拜师。”
司九荇说完就要走,这老头儿有些难缠,她要想办法甩掉他,早点去万星城。
玉祁王宫,白左一脸冷凝的站在窗口,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窗外的虚空,身上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端木景焕抱着孩子远远的站着,自从白左回来,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天一夜了,他知道白左这个表情意味着他现在很生气。
他是从司九荇那边回来的,能让白左如此生气的大概也只有那个女人和他的儿子了。
这男女之情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不是和司九荇在一起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实在忍受不了空气中的严肃,端木景焕开口打破了沉静。
“他们出手了。”
白左淡淡开口。
“我本以为修书一封能让那些人放松对她的监视,谁知道竟然让他们提前动手了。端木景焕,我要回去一趟,这件事我只有亲自回去一趟,才能暂时缓和下来。”
白左看向端木景焕。
在海市蜃楼发生的那些事,端木景焕是知道的。
蜃的实力相当于一只八级妖兽,当时若不是恰好白左也在场,司九荇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和白左一起入凡,知道白左对司九荇的感情。
那个女人不仅仅是白左儿子的娘,还是白左放在心上的人!所以,白左一定不会让那个女人死掉。
可是凤鸣七星界的界规是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的,这件事恐怕也只有白左亲自去走一趟才能暂时缓和了。
“入凡之后,你的修为只有平时的一半,你要怎么进入凤鸣七星界?”
端木景焕担忧的看着白左。
白左视线从窗外转到端木景焕身上,说道。
“以神识入凤鸣七星界,在我神识离体的日子,还要麻烦你护法。”
也只能这样了,端木景焕点点头。
“好,你去吧。”
白左点点头,便盘膝坐下,双目紧闭,双手捏决施法,神识依然离开了肉身。
他看了看自己的肉身,冲端木景焕点点头,便消失了。
凤鸣七星界的神殿里,只有神识的白左只是一道虚影,看着坐在上方的南帝白秋。
“儿臣拜见父神。”
白左双手握拳,半跪在地朝南星神行礼。
高高在上的南星神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说道。
“你在九州大陆的历练还没有结束,怎么提前回来了?”
“父神日前可收到了我的修书?”
白左看着南星神的眼睛,南星神容貌和他有六分相似,人到中年,依旧丰神俊朗。
“收到了。”
南星神目光冷冽,白左冷淡的气质大概就是遗传了他。
“你身为南帝少殿,怎可对一个九州大陆的低贱女子动心?凤鸣七星界的界规你若是忘了,便去抄一百遍。”
南星神的眼神目空一切,提到司九荇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愤怒。
“凤鸣七星界普通仙侍尚且只能找身份相当的仙侍作伴侣,何况是你?你既然对那个女人动心了,也没关系,杀了就是了。”
南星神淡淡说道,仿佛在他眼里,杀一个人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白左眼眸幽暗,有怒气隐隐闪过。
“父神,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轻贱吗?”
南星神帝嘴角冷冷勾起。
“不是人命,是整个九州大陆不过是一个低级的存在。”
白左上前一步,冷声说道。
“据我所知,人是可以化神的。若是司九荇脱胎换骨,身份地位和我们一样了呢。”
南星神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凡人化神?白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那个女人或许天赋异禀,但是要化神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别说达到我们这样的身份地位了。”
南星神的意思便是白左和司九荇永远都不可能,他南星神帝的儿子绝对不允许迎娶一个低贱的凡人女子。
“如果她达到了呢,如果有一天她冲破虚空进入凤鸣七星界了呢?”
白左紧紧看着南星神的眼睛。
南星神冷哼一声。
“哼,等她够资格进入凤鸣七星界再说吧。”
闻言,白左眉眼闪动,看着南星神帝,说道。
“父神的意思是可以给她时间,让她修炼是吗?”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为司九荇争取时间,只要凤鸣七星界的人不出手,以司九荇的悟力和天赋,是很有可能突破炼虚期,进入凤鸣七星界的。
“哼,一个凡人女子能有多大能耐。我可以答应你,五百年之内不对她出手,但你也要保证,五百年之内不对她动情。”
南星神帝看着白左,如此说道。
五百年的时间,足够了。
白左心下一喜,朝南星神帝拱手致谢。
“多谢父神成全。”
南星神帝抬了抬下巴。
“若是五百年过后,她依然不能冲破炼虚期,你就回来下聘礼吧,东星神帝的小女儿快要成年了。”
“父神!”
他从未想过迎娶东星神帝的小女儿,白左看着南星神帝,想要说话。
南星神帝挥挥手。
“下去吧,注意把控你的感情。那个女人能活多长时间,就看你的表现了。”
一股大力袭来,白左的神识直接被推到了九州大陆。
坐在床上的白左猛地睁开了眼睛,旁边的端木景焕见状,连忙迎上来。
“怎么样,见到南星神帝了吗,他怎么说?”
“父神给我五百年的时间,若是司九荇能在五百年之内冲破炼虚期,进入凤鸣七星界,他便不再阻拦我们。”
“五百年?南星神帝也太小气了吧。司九荇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要在五百年的时间冲破炼虚期进入凤鸣七星界,简直难如登天!”
端木景焕惊讶的大声说道。
白左倒是对司九荇很有信心,他淡淡看一眼端木景焕,嘴角缓缓上扬。
“我相信她。”
他从端木景焕手里抱过儿子,孩子又大了一些,眉眼长开了一些,很精致,眼睛像司九荇,很是漂亮。
他低头在孩子额头亲了一下,温声说道。
“儿子,我们一起等你娘亲,好不好?”
小婴儿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去摸白左的下巴。
“既然南星神帝已经答应给你们五百年的时间了,你现在怎么打算呢,去找司九荇吗?”
端木景焕看着白左,问道。
白左摇摇头。
“父神给的五百年之约,条件便是在五百年之内,我不能对她动情。”
所以,他不能对她表现的太多亲昵。
屈宵一把抓住司九荇的手臂。
“你去哪儿?”
司九荇回头无奈的看着这个圆润的老头儿,撇撇嘴。
“天气太热了,我去湖里凉快一下总行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湖泊。
屈宵听到,却一下子跳起来,大声说道。
“有伤风化,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泡在水里面成何体统,不许去。”
他双手叉腰,拦在司九荇面前。
“你说不去就不去,凭什么?”
之前抢她的银子也就算了了,现在连她去湖里洗澡他都要管。
“凭我是你师父。”
屈宵扬起下巴,我是你师父,你就要听我的。
“你是我师父?我怎么不知道。”
司九荇觉得好笑,还有人非要当别人师父的。
再说,看着老头儿,不过是跑的快一些,也没有别的特别厉害的本事,她才不要拜他为师。
屈宵看一眼司九荇,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之徒,为师刚才就宣布了。现在你知道了吧,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这么好的灵根,可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
他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才达到元婴的修为,成为玉星门的长老。收了几个徒弟,各个不成才,偷懒倒是一套一套的。
为此,同门长老没少拿这件事取笑,他此次下山,便是要找一个天赋悟力都超乎常人的弟子。
若是收了眼前的女娃娃为徒,以她的天赋,应该很快就能小有所成。
他要让玉星门那些老家伙看看,他屈宵的徒弟那是相当厉害的。
太阳当空,周围的一切都亮的刺眼睛,周围仿佛一个蒸笼,司九荇身上的汗水就没有干过。
她实在热得受不了,敷衍的点点头。
“好吧,你说是我的师父便是我的师父吧,现在我可以去洗澡了吧。”
听到司九荇愿意成为自己的徒弟,屈宵高兴的眉开眼笑,他朝司九荇挥挥手。
“去吧,去吧,为师给你守着。”
然后,红光一闪,司九荇便跳进了湖泊里面。
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让司九荇浑身舒畅,终于不热了。
她钻进水底,在里面畅快的游来游去,岸边,屈宵手里拿了一根柳枝,见到人过来,便用柳枝挥上去。
“走开,你们都走开,我徒弟在里面洗澡呢。”
那些人本来是来湖边游玩的,却被屈宵都赶了回去,赶的人多了,那些人难免指指点点。
“这老头儿莫不是疯了,不许别人靠近湖边。”
“是啊,那湖泊又不是他家的。”
“他徒弟是谁?”
“没见过。”
人们议论纷纷,却也没办法靠近湖边,便议论着走远了。
在湖水里面泡了一个时辰,司九荇从水底冒出来,人在半空的时候,便用体内的火元素烘干了身上的衣服。
见状,屈宵跑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我徒弟就是不一样啊,刚入门便会控火了。”
司九荇本以为自己在湖里泡了那么久,这老头儿早就不耐烦离开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
她的嘴角有些抽搐,刚才承认自己认他为师只是敷衍。
她要去万星城,拜很厉害的人为师,而不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又爱贪小便宜的老头儿。
不行,还得想办法把他甩掉。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说道。
“哎呀,我肚子痛,我去找茅厕。”
这样老头总不能跟着她了吧。
谁知道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便被屈宵一把抓住。
“你是不是忘了为师之前说过的话了?”
他一脸责备的看着司九荇,司九荇不明所以,她还真不记得这老头儿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老头儿见司九荇一脸茫然,便满脸受伤的说道。
“你不在乎我,你都不听我说的话。”
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打滚,司九荇连忙说道。
“是我不对,你老之前说什么了?”
“这里没有茅厕,这边的人上茅厕都是在外面解决的。”
老头儿把之前在茶舍的话重复了一边,司九荇眼角抽搐。就刚才老头儿那架势,她以为她忘记了事关紧要的重要的话。
“那我总得找个地方吧。”
司九荇无奈的看着屈宵。
屈宵点点头。
“好,那你快去快回哦,为师在这里等你。”
得到屈宵的同意,司九荇便朝一个山坡走去,等下了山坡,司九荇回头看看,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个粘人的老头儿了。
她心头大喜,事不宜迟,连忙施展轻功,飞快的朝远处跑去。
那个老头儿实在太粘人了,事儿又多,她才不想和他呆在一块儿呢,更不要说拜他为师了。
轻功施展到极致,司九荇快速朝海边跑去。她记得到了东鲛国还要出海才能到万星城,那么海边的人或许知道去万星城的方向。
到了海边,司九荇看了一下海边晒网的人,朝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妇人走去。
“请问大娘,你知道万星城怎么走吗?”
那大娘回头,看着司九荇摇摇头。
这大娘想必不太关心外面的事,司九荇便走向一个年长的老人,年龄大的人一般知道的比较多。
“这位大爷,请问你知道万星城怎么走吗?”
“万星城?不知道。”
大爷摇摇头。
接着,司九荇又问便了海边所有人,大家都一致摇头,不知道万星城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万星城该怎么走。
在从最后一个人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司九荇落寞的转身。
一转身差点碰上一个人的鼻子,司九荇猛地后退,才看清楚来人是屈宵。
看见屈宵那张圆润的脸,司九荇便头皮发麻。
屈宵看着司九荇。
“你也要去万星城?我知道怎么走,为师带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司九荇摇头,若是和眼前的老头儿一路,恐怕自己的血压会飙升。
“徒弟,你嫌弃为师,你怎么能嫌弃为师呢。”
屈宵苦着脸,委屈的嘟囔。
周围人好奇的看过来,司九荇连忙说道。
“没有,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为师也要去万星城,正好顺路。”
屈宵一下子跳到司九荇面前,一张脸笑的无比灿烂。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屈宵看着司九荇,恨不得现在就走。
司九荇可不想和他一路,便说道。
“肚子有些饿,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吧。”
先去吃饭,再找机会甩掉这个老头儿。司九荇如此想着,带着屈宵往街道上走去。
看见一个面摊,司九荇便带着屈宵往面摊走去,却被屈宵拉住。
“这家的面不好吃,为师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着,也不管司九荇同不同意,便直接拉着司九荇走向一家酒楼。
刚到门口,酒楼里热情的小二便迎上来。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我们这是东鲛国最大的酒楼,什么都有。”
屈宵拍拍圆滚滚的肚皮,说道。
“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来吧,快点,太饿了。”
那小二闻言,脸上的笑容的僵了一下,接着笑着说道。
“我们店的招牌菜有十几道呢,你确定都要?”
司九荇正想说上两三道就够了,屈宵却抢先说道。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自然是都要的,快去弄。”
闻言,那小二看屈宵和司九荇的眼神一下子从客官变成了财神爷,连忙跑到后厨吩咐去了。
这酒楼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菜品丰盛,看起来每一道菜都不便宜。
司九荇大概估计了一下这些菜的价格,觉得她荷包里的钱可能不够付这顿饭钱。
便压低了声音问狼吞虎咽的屈宵。
“师父,除了从我这里拿的荷包,你还有其他银子吗?”
屈宵吞咽下去一口菜,说道。
“没了,就只有你的荷包,怎么了?”
闻言,司九荇突然觉得口中的饭菜不香了,她看着吃的欢快的屈宵,说道。
“别吃了,我们的钱不够。”
“你说什么?钱不够?没关系,先吃吧。”
屈宵大着嗓门说道。
这下完了,酒楼几个打手纷纷朝这边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屈宵的穿着,又听到方才屈宵的话,他们便心照不宣的走到司九荇他们这桌站着。
这下,司九荇更加觉得饭菜不香了。
她小口的艰难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那眼角的余光瞟那几个打手,思考着一会儿怎么脱身。
屈宵倒是没有察觉一般,仍然吃的眉开眼笑。一边吃一边还招呼司九荇。
“你快吃啊,这么多菜,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说着,把桌子上一个大酱肘子放到司九荇碗里。
这老头儿不仅粘人,还心大。
身后站了这么几个彪形大汉,他仿佛没看见一样,胃口依然很好。
正吃着,路过有人认出了屈宵。
便大笑着打招呼。
“老人家,你也在这里吃饭呢,旁边这位就是那天在湖里洗澡的徒弟哇?”
来人正是上一次被屈宵用柳枝赶走的其中一位,屈宵闻言,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点头。
“是啊,对了,那天用柳枝抽了你屁股,应该不疼了吧。”
那人看起来也有四十来岁了,本来被屈宵抽了屁股,便心有怨愤。
此时被屈宵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短,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连忙说道。
“不疼了,已经好了。”
屈宵没有注意到那人脸上的尴尬,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就好,若是你屁股还疼,老夫这里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效果出奇的好。”
那人咬着牙说道。
“不用了,你老慢吃。”
说着,连忙和同行的人走远了。
他们的声音远远传来。
“没想到那糟老头子的女徒弟还挺漂亮的。”
“就是,那天他那女徒弟在湖里洗澡,他在湖边那柳枝赶人,我这屁股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那些人的声音传进司九荇的耳朵里,没想到她去湖里洗个澡有这么多人知道,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于吃饭,屈宵向来是保证速度的同时也保证质量,很快,一大桌子的菜都进了他的肚子。
见他吃完了,那些打手不动声色上前一步。
他们一定觉得屈宵和司九荇是来吃霸王餐的,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小二,结账!”
屈宵一手抹了抹嘴巴,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
司九荇亲眼看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石头,握在手里下一子便变成了一锭金子。
点石成金!
司九荇重新看了看其貌不扬的屈宵,没想到这老头儿还有这一手。
那小二笑眯眯的走过来,屈宵把那一锭金子放在小二手里,大方的说道。
“不用找了。”
说着,便带着司九荇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酒楼。
那小二本以为是来吃霸王餐,谁知道竟然收到了这么大一锭金子,连忙点头哈腰的把人送出去。
到了外面,司九荇问道。
“方才你用的是点石成金的术法吗?”
“点石成金?”
屈宵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说道。
“世上哪有什么点石成金,石头就是石头,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在茶馆里不用这个方法?”
“茶馆那些家伙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屈宵一边走一边揉着滚圆的肚皮。
司九荇心念一动,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对屈宵有些偏见。
吃饱喝足的屈宵呵欠连天,上下眼皮都睁不开了。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疑惑的说道。
“咦,怎么今天这么困?”
话音刚落,身子便歪在路边的草丛里,呼呼大睡。
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屈宵,她方才给屈宵下了瞌睡散,没个三天三夜,屈宵是醒不来的。
她下毒的技术炉火纯青,即便是已有元婴期修为的屈宵也中了招。
她本想让屈宵就睡在路边,自己趁机赶紧跑。
跑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看着睡得跟猪一样的屈宵,司九荇叹一口气,弯下腰把人抱起来。
屈宵看着身量矮短,却足够宽,抱在手里的分量可不轻,好在司九荇之前已经突破圣尊传承第一层,获得了力大无穷的能力。
此刻抱起沉重的屈宵,步伐轻松的走向一家客栈。
客栈老板看见一个年轻瘦弱的女子抱着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圆润的老头儿前来投宿,满脸惊奇。
给屈宵弄了个普通房间,司九荇把人放在床上,便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她稳稳落在地上之后,回头看着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屈宵,满意的拍拍手掌,把窗户关上了。
做好这一切,司九荇施展轻功,快速朝海边跑去。
反正万星城是一座岛屿,那肯定是在海上,她先去弄了船再说,可不想跟这个奇怪的老头儿浪费时间了。
这里离海边并不是很远,白天她见到海边停了许多船。既然这里的人这么有钱,她顺走一辆船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思索间,司九荇已经到了海边。
海边站了一个人,身形矮胖圆润,她猛地顿住脚步,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是应该在客栈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他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司九荇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调转方向,然后施展轻功,往另一个方向跑。
才跑出去两步,屈宵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徒弟,你要去哪儿?”
看见那一张笑的阳光灿烂的笑脸,司九荇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四处张望。
“我出来透透气。”
总不能说自己给他下药,然后打算一个人跑路吧。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屈宵一张胖脸笑的意味深长。
接着,司九荇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后面一痛便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糟老头子对她下黑手,中招了。”
等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正在一条暗黑的通道里快速移动。
再看看周围,怎么墙壁都是倒着的,往下一看,她就看见两双穿着破草鞋的脚飞快朝前面跑。
脑袋后面一阵隐痛,她想起来了,自己之前被糟老头子打晕了。
这老家伙,看着就不靠谱,自己一时不慎,竟然中招了。
“你快把我放下来,饭都要倒出来了!”
司九荇没好气的说道,她现在正被屈宵倒着抗在肩膀上,跑的飞快。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屈宵猛地停下来,把她放下来说道。
“徒弟,你醒了?”
司九荇懒得跟他说话,看向四周,问道。
“这是在哪?”
“尘海,就万星城的必经之路。”
屈宵快速的说道。
尘海?原来去往万星城竟然不是通过海上吗?
司九荇脚下踏着的土地虽然有些湿润却跟海水没有半点关系。
这条路很狭窄,两旁的墙壁坑坑洼洼的仿佛是被人拿铁镐挖出来的,有的地方还在往下渗水。
墙壁上星星点点的光照亮了通道的路,顺着光线看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这条通道的名字叫尘海?感觉跟海一点关系也没有。
屈宵看着司九荇的表情,猜到她此刻的想法,便邀功似的说道。
“此海非彼海,很多人到了东鲛国都不知道要怎么去万星城,实际上通道就在我们所处的那间茶舍后厨的一块地砖下面。”
“嗯,所以说,你一开始呆在茶舍里只是寻找机会从后厨的地砖下来?”
司九荇看着屈宵,她就说嘛,以屈宵这么圆滑无奈的性格,怎么可能老实待在茶馆等着人送钱去给茶舍结账。
屈宵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着点点头。
“是啊,我一直在找一个机会。上次打晕你之后,便直接去了后厨,正好没人,便下来了。”
他自然不会说,他之前不从茶舍的后厨下来,是因为茶舍的老板是一位炼虚初期的高手,他打不过人家。
“说道打晕我这件事,我还得好好跟你算算账呢,你干嘛打晕我?”
司九荇想到这里,就一肚子气。她下的毒对他无效,而自己却被打晕了。
那屈宵闻言,立马双手叉腰,瞪着司九荇。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呢,要不是我修为高,还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呢?”
本以为自己下毒的技术炉火纯青,屈宵应该不会察觉,没想到他已经猜到了。
司九荇正在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搪塞,便听到屈宵说道。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反正我也打晕你一次,我们就算扯平了。走吧,跟我走。”
说着,冲司九荇勾勾手指,便自己走在前面。
这通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而且回头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她醒过来之前,屈宵已经带着她走了许久,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不现实。
司九荇权衡一番,便随着屈宵往前面走了。
玉祁的皇宫,白左看着镜花水月上面的司九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屈宵是玉星门的长老,虽然资质愚钝了一些,不过好歹也突破了元婴期。他阴差阳错成了司九荇的师父,也不是坏事。”
端木景焕抱着孩子走进来便看见白左嘴角还没有散去的笑意,很是惊奇的走到白左面前,果然看见了镜花水月里面司九荇的身影。
自从凤鸣七星界回来,白左脸上比之前还要冰冷,他都不敢在他面前多待,也只有司九荇才能让白左脸上浮现出这样的笑容了。
“她这是要去哪?”
端木景焕看着镜花水月里的通道问道。
“万星城,这里是尘海。”
白左好心情的解释道,万星城是九州大陆修行者的聚集地,司九荇到了那个地方应该能顿悟更多,修为增长的更快。
“她前面那个体型圆润的老头是谁?”
端木景焕指着司九荇前面的屈宵问道。
“哦,那是她师父。”
走在通道里的司九荇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回头看看,又什么也没有发现。
感觉到那双眼睛没有恶意,司九荇也就不在意,跟着屈宵继续往前面走。
镜花水月这边的白左愣了一下,方才司九荇回头看的那一眼,仿佛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吧,他施展出来的镜花水月只有修为达到炼虚期以上,化神的修者才能察觉到。
司九荇现在最多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她是不可能发现的。
而一旁的端木景焕却指着司九荇说道。
“她方才似乎有所察觉,莫非是心有灵犀?”
闻言,白左嘴角上扬了一些,他喜欢心有灵犀这个词。
一边走,司九荇一边看通道两旁的星光。一开始她以为是某种麟物质,后面才发现这星星点点的光竟然是一只只的萤火虫发出来的。
这整个通道里恐怕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司九荇感慨道。
前面的屈宵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在狭窄安静的通道里显得尤为响亮。
屈宵捂着肚子停了下来。
“肚子好饿,这些虫子又不能吃。”
他随手捉了一只萤火虫在手里把玩。
“从这里到万星城还要走多久?”
司九荇看着无尽的通道,问道。
屈宵板着指头计算,说道。
“不吃不喝一直走的话,大概还需要两天两夜。”
“这么久?”
司九荇惊呼出声。
“这已经是近道了,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对了徒弟,你那有没有吃的,为师肚皮饿了便走不动道。”
屈宵眼巴巴的看着司九荇。
看着屈宵那张珠圆玉润的脸,司九荇可算是明白他这一身肥肉是怎么长的了。
她转动食指上的古朴戒指,白光一闪,戒指变成了九转灵鼎的模样,小小的一个安静的躺在司九荇手上。
从司九荇转动手上的戒指开始,屈宵的眼睛便一下子亮了。
他贪婪的看着司九荇手里的九转灵鼎,问道。
“徒弟,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个法宝。”
“哦,这是九转灵鼎,炼丹用的。”
司九荇把九转灵鼎放在屈宵眼皮子底下,让他看了看,轻飘飘的说道。
看见九转灵鼎的模样,屈宵眼珠子更亮了。他伸出手去从司九荇手里接过九转灵鼎,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把玩。
这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法宝,不知道司九荇是怎么得到的。
“徒弟,你可知道你的这件宝贝,修真界有多少人抢破了脑袋想要得到吗?你是怎么得到的?”
屈宵一脸八卦的看着司九荇,他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就是个活宝。
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竟然拥有一件顶级法宝。
想了想,司九荇说道。
“如果我说是祖传的,你信不?”
“信,你要说是你抢来的,我还不信呢。”
屈宵一脸笃定,这件法宝就是司九荇家祖传的,不然以她那筑基中期的低微修为,怎么可能拿到这件顶级法宝嘛。
见到屈宵一脸深信不疑的模样,司九荇不再解释。
催动意念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一条红烧鱼,几碟小菜和几个馒头。
这是之前她在别的地方存下来的,为的就是赶路时候应急,她发现这九转灵鼎不但能容纳万物,还能保鲜。
这些食物拿出来还冒着热气呢。
从司九荇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第一件东西开始,屈宵的脸上便出现一抹心痛的表情。
“这么一件顶级法宝,你竟然用来装菜,太屈才了。”
屈宵的心痛只持续了一瞬间,当司九荇把烧鸡烤鸭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断吞咽口水,拿起一只烧鸡便迫不及待的啃了起来。
两人便在狭窄的通道里填饱了肚皮,实际上司九荇只就着馒头吃了一点小菜,其余的全进了屈宵的肚子。
照屈宵那种吃法,就算有再多,估计他也能吃完。
司九荇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把九转灵鼎里面的食物拿出来,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接下来的两天,师徒两人走走停停,屈宵不停的说修真界的奇闻异事给司九荇听。
司九荇在他饿了停下里的时候,便心照不宣的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食物来,两人一起吃。
听屈宵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玉星门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实力有多么强悍。
他自己作为玉星门七大长老之一,身份地位有多么高,而自己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是多么三生有幸。
“我跟你说,有一年,嗯,大概五十年前吧,玉星门到彩云国收弟子。前来拜师的人从彩云国东边直接排到了西边,人数达到几千人之多。不过,当时我们只从几千人里面收了七人,竞争激烈吧。”
屈宵回头看着司九荇,满脸的骄傲。
这种话这一路走来,他说了不下十遍。司九荇应和的点点头。
“嗯,玉星门很厉害,你老也很厉害。”
听到司九荇这样,屈宵便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讲。
跟着屈宵走在狭窄的通道里,司九荇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通道里不见天日,不知道白天黑夜,按照他们走过的路程计算,他们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不出半日,他们便走到了通道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块大石板,这块石板上面还有铁镐凿过的痕迹。
屈宵敲敲石板,回头看向司九荇。
“好了,我们到了,扳开这块石板,我们便到万星城了。”
石板敲击过后发出沉闷的声响,看起来无比厚实,不知道凿这个通道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用石板把出口给堵住了。
她不知道的是,东鲛国茶舍后厨的那块地砖和这块石板一样,厚重敦实。
“徒弟,你让开一些,为师要发力把这块石板移开。”
说着,屈宵马步蹲好,气沉丹田。双手扳着石板,缓缓把石板扳开一条缝。
石板扳开过后,司九荇便听到阵阵马叫声,还有奇怪的咀嚼的声音。
她疑惑的透过石缝往外面看,便看见了一个圆润的马屁股。
此时屈宵第二次用力,已经把石板扳开了,他站在石板旁边招呼司九荇。
“好了,你先出去,我一会儿还得把这石板再还原。”
外面就是万星城!
司九荇满心激动的从石板后面出去,刚冒出脑袋,便差点被马蹄踹到,她反应速度极快的朝旁边一躲,险险避开。
然后扒拉开干枯的稻草,从通道跃了上去。
外面竟然是一个马厩,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那些马匹受惊,纷纷嘶鸣。
司九荇被马叫声吼的头皮发麻,她无语的扯掉自己脑袋上的稻草,看着屈宵圆润的身体从通道里面出来。
“这条通道是谁弄得,为什么出口会在马厩?”
司九荇看着屈宵问道。
“在马厩不是很方便吗?”
屈宵反问道,接着手脚麻利的解下两匹千里马的缰绳,把其中一个递到司九荇手里。
“你看,这不是很方便嘛。”
一边说,一边利落的翻身上马,看着还愣着的司九荇说道。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上马走呀。”
司九荇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缰绳,再看看马厩里的马,突然明白屈宵所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这果然是屈宵的风格,她现在怀疑那条通道就是屈宵挖的了。
在犹豫的时候,马厩的主人听见马叫声出来查看,一眼便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屈宵和牵着另一匹马的司九荇。
他大叫一声。
“偷马贼!”
“啊呀,追过来了,快跑!”
屈宵看一眼司九荇,大叫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骑着千里马跑了。
那家伙溜得可真快,司九荇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翻身上马,骑着马往前面跑去。
身后,马厩主人拿了一根鞭子,穷追不舍。
好在屈宵挑选的这两匹马是马厩里最好的千里马,即便那马厩主人骑术精湛,也追不上日行千里,速度如同闪电的千里马。
很快司九荇便把马厩主人远远的甩在身后,那马厩主人只得自认倒霉,调转马头回去了。
前面的屈宵身子俯低靠在马背上,速度飞快,司九荇催动马儿追上屈宵。
“喂,别跑了,人家都没有追过来了。”
听了司九荇的话,屈宵回头看看,没有看到人追过来才放下心来,放缓了速度和司九荇并驾齐驱。
“这种事你经常做吧,看你做起来轻车熟路的。”
想起方才屈宵丢下自己跑了,司九荇便气不打一处来,揶揄的看向屈宵。
被司九荇那样看着,屈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左看右看,嘿嘿笑着说道。
“你骑马的技术不错啊,竟然能追上我。”
司九荇翻了一个白眼,是他骑马的技术太差了吧,自己也就一般而已了。
这句话她只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见司九荇不说话,屈宵以为她还在生气,想了想便说道。
“你第一次来万星城吧,为师带你去逛逛这万星城的集市。”
“集市有什么好逛的。”
司九荇不以为然,打马走到屈宵前面。
很快屈宵从后面追上来,说道。
“万星城的集市可不比寻常集市,卖的东西都是你在外面买不到也看不到的,每一件都是有价无市。”
“买都买不起,我去看什么。”
司九荇对集市不感兴趣,她来万星城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修为精深的修行者,然后拜他为师,提高自己的修为。
“去吧,我保证你去了不会后悔。”
屈宵继续诱惑道。
知道这老头儿缠人的功力,司九荇敷衍的点点头。
“好吧。”
见状,屈宵胖脸笑成了一朵花,骑着马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的是山路,崎岖不平,若不是骑了一匹好马,估计他们的下来走路。
不管脚下的路多么难走,马儿最多降低速度,却不会使坐在背上的人感觉到颠簸。
司九荇注意到这万星城其实跟九州大陆的其他地方没有差别,一样的高山流水,花草树木。
唯一的差别便是人不是很多,走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他们早上出来,此时已经正午当空了,可是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赶了这么久的路,就算人还能坚持,马儿也需要吃草喝水了,司九荇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便看见旁边的屈宵伸了个懒腰。
“哎呀,好累,我们下来歇息一下再赶路吧。”
说着,也不管司九荇是否同意,直接翻身下马,把马儿放出去吃草,自己靠着一棵树坐下来。
见状,司九荇也跟着翻身下马,靠着另一棵大树休息。
歇息了一会儿,屈宵便走到司九荇身边,手掌在肚皮上有节奏的拍了拍。
不等他开口,司九荇便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食物,屈宵每次饿了想要司九荇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吃的出来,都是这个动作。
见到吃的,屈宵两眼放光,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夸赞司九荇几句。
“我这徒儿就是让为师省心,来徒儿,你也吃。”
两人在此地吃饱喝足之后,便重新骑上马,朝屈宵所说的集市走去。
走了这么久一个人烟也没有,司九荇不禁怀疑屈宵是不是真的记得路,毕竟她这个所谓的师父办事情并不是那么靠谱。
“从这里到集市还有多远?”
司九荇问道。
屈宵用手虚指了一下前面。
“快了,很快就到了。”
司九荇顺着屈宵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花草树木,连一片青瓦都没有看到,这屈宵分明就是在诓她嘛。
她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问道。
“到底还有多远啊?”
她主要是担心屈宵把路记岔了,他们便多走了许多冤枉路,这老头怎么看怎么靠不住。
“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屈宵掐指一算,肯定的说道。
“没错,就是两个时辰。放心吧,我们抄的近道,能在集市开门之前赶到。”
集市开门?司九荇看了看天边的太阳,此时已经是下午。
若是两个时辰后,岂不是太阳都要落山了?
哪有集市是晚上开门的,莫不是这老头儿记错了时间?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问道。
“你确定两个时辰后集市开门而不是关门?”
屈宵拍着胸脯,笑呵呵的说道。
“徒儿,你要相信为师。为师虽然年纪大了,脑袋却不糊涂。这万星城其他集市和外面的集市一样,白天做生意,晚上打烊。偏偏我们去的这个集市不一样,它白天打烊,晚上开门做生意。”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到对这晚上开门做生意的集市有了几分好奇。
两个时辰过后,两人来到了屈宵所说的集市门口。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个集市门口却汇聚了成百上千的人,他们都朝着集市的方向张望。
无一不是一脸期待加兴奋,这让司九荇更加好奇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而来到此地,屈宵便四处张望着。突然他眼睛一亮,便吩咐司九荇在原地等他,自己牵了两匹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司九荇看着屈宵牵着两匹马跟一个商贩模样的人在那讨价还价,争的面红耳赤。
等到回来的时候,两匹马不见了,屈宵手里多了几锭银子。
“你把马卖了?”
司九荇惊讶的问道。
“嗯,两匹马卖了一百两银子,果然是好马。”
屈宵满脸得意,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司九荇。
“一会儿门口有人收银钱,你把这银子交给他就是了。”
司九荇一看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全部都交给他?”
屈宵点点头。
司九荇不禁疑惑的想,这到底是是什么地方,收门票也就算了,门票还这么贵。
大门还没开,仍然有大量的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来。
大家脸上无不带着兴奋的表情,纷纷朝里面张望。
还有的想要挤到前面来,却被前面的人赶到后面去,司九荇探出身子张望,被身边的屈宵拉了回来。
“站好,一会儿得排队进去。每次集市开门只进一千人,来晚了就进不去了。”
只进一千人?司九荇看了看身后长长的队伍,这恐怕得好几千人吧。
也就是说,一会儿有一大半的人是进不去的。
她想到了她在彩云国开圣医阁的时候,每天也只开门一炷香的时间,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她的圣医阁。
如今这万星城的夜集也有这么奇怪的规矩,她倒是更加好奇这集市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太阳完全落山,大地上最后一丝余晖也没有了。
前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仿佛大门已经很沉重了,这吱呀的开门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大家像突然被施了术法一样,纷纷安静下来。
大门打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衣袍里的孩童坐在门口,手里拿了一个竹篮子。
“夜集开放,你们一个个往里面进。”
小童开口,声音沉闷无比,和他的身形极其违和,这里的人却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人们开始有序的跨过大门,自觉的把手里的银子放到小童的篮子里。
大家脸上的表情严肃,仿佛进入这道大门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司九荇排在队伍的中间,跟着人群前进。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司九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健壮的中年汉子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大叫。
那小童冷声呵斥。
“门票五十,没有银子就滚!”
其余人仿佛没有看见那大汉一样,依然有序的进入大门。
那大汉倒在地上哀嚎了一会儿,便自己站了起来,灰溜溜的离开了。
很快便轮到了司九荇,她跟在屈宵身后,把手里的银子放进小童的篮子里,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篮子。
通过黑袍,司九荇只看见小童的两只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不像是孩童该有的眼睛。
方才那中年汉子那么健壮的体格都被小童轻易扔了出来,这小童的实力不弱呢。
她多看了小童几眼,那小童不耐烦地呵斥。
“交了银子赶紧滚进去,在门口磨蹭什么?”
这小童好大的脾气,司九荇正想说什么,被屈宵一把拉进了门里。
进去之后,屈宵拉着她往前面走了好几步,才说道。
“那是守护夜集的童子,你不要跟他争论。”
“那小家伙看起来也太傲慢了。”
司九荇想起方才童子的语气,如此评价道。
“小家伙?”
屈宵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你别看他身量矮小,他可能比你爷爷年纪都大。”
接着看了看身后大门口的小童,继续说道。
“万星城卧虎藏龙,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来到这里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此时屈宵的胖脸难得的严肃,司九荇也不禁跟着严肃起来,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屈宵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司九荇往前面走去。
这里并不是集市,只是一条长长的狭窄阴暗的通道,通道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盏昏暗的灯盏,勉强照亮通道。
通道也不是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像蚯蚓一样,前面后面都有进来的人,大家都安静的朝前面走去。
司九荇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朝屈宵说道。
“这集市的位置可真够隐秘的。”
屈宵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隐秘的地方自然有特别之处,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通道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迷宫,要让司九荇现在原路返回,司九荇肯定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跟着人群一直走,一直走,一路上都很安静。
突然前面传来明亮的灯光,还有不绝于耳的说话声。
就仿佛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司九荇向前一步,跨出了狭窄的通道,眼前是一道石头供起来的大门,上面铁画银钩夜集两个大字。
想必这就是这集市的名字了,原来这奇怪的集市就叫夜集。
她随着屈宵进入夜集,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商贩喊破喉咙叫卖,行人喊破喉咙讨价还价,为一件东西的价格争的脸红脖子粗。
虽然只进来了一千人,可这一千人造出了一万人的效果,大家仿佛进来夺宝一样,脸上有着戒备和激动。
司九荇注意到这些摊贩卖的并不是寻常东西,有些东西她见都没有见过。
一些铺面上摆放了千奇百怪的皮毛,还有锋利的爪子。
爪子倒像是从某个动物身上硬生生砍下来的,断口处还有干涸的褐色血迹。
一个鹰勾鼻子老者拿起一只断爪翻来覆去的看,那精瘦的商贩便趁机介绍。
“这可是从三级狼妖身上砍下来的前爪,锋利无比,坚不可摧,用来攻击或是自卫都绝对好使。”
这爪子竟然是从狼身上砍下来的,什么狼有这么大的爪子,司九荇惊讶的看着那老者手里的狼爪。
老者听到商贩的话,有些心动,拿在手里比划几下,问道。
“多少钱?”
那商贩伸出五个手指头,笑眯眯的看着老者。
老者漫不经心的说道。
“五两银子?”
商贩摇摇头。
老者继续问道。
“五十两?”
商贩笑眯眯的补充道。
“黄金,五十两黄金。”
那老者勃然大怒,大声吼道。
“你这破爪子值五十两黄金!你敲诈呢。”
那商贩也不甘示弱,用同样大小的嗓门吼道。
“五十两黄金,分文不少,你爱买不买。不买让开,别挡了我的主顾。”
那老者想要发火,看了看那商贩铺面上摆的东西,又把怒火压制下去了,冷哼一声,甩袖往其他地方走去。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屈宵低声解释道。
“你可不要小看那铺面上摆的都是野兽皮毛,爪子之类的。那里面最高级的有五级妖兽的爪子,也就是说那商贩至少有五级妖兽的修为。”
原来如此,司九荇点点头。
这也就是方才那老头儿没有发火的原因吧?毕竟实力在那摆着,打不过人家便只有挨打的份。
那商贩把货物重新摆放整齐,抬眼看见了司九荇和屈宵,便热情的招呼。
“姑娘,大爷,你们要看看吗,新鲜的妖兽爪子,能让你的攻击力提升一倍呢。”
屈宵摇摇头,带着司九荇走远了。
街道两旁除了卖皮毛的,还有还木制玩具的。
嗯,没错,就是玩具。
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玩的,只是这里来的都是成年人,不知道这木制玩具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周围还围了许多人,一个大婶拿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鹦鹉左看右看。
那铺面商贩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布满老茧。
“大妹子,这鹦鹉虽然是木头做的,不过你放出去就跟活的一样。关键是它还能跟随你的意念出去打探消息,记录下别人的言行,用来监视相公有没有去风月之地最好不过了。”
那大婶闻言,脸上滑过一抹笑意,看来是心动了。
精瘦的老头儿趁热打铁,说道。
“这个也不贵,本来三十两银子,收你二十两好了。”
听到老头儿说出来的价格,那中年妇人有些舍不得。
不过一想到这玩意儿能监视自家那不老实的相公,便咬咬牙,拿出二十两买下来了。
接着,一个年轻姑娘拿了一只蜻蜓在手里把玩,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醇红,嘴角上扬出一抹娇羞。
那老头儿眼珠子一转,说道。
“姑娘,这小蜻蜓可是个好东西,它能帮你给情郎传话呢。”
那姑娘被说中了心思,羞的满脸通红,放下三十两银子便拿着木蜻蜓跑开了。
司九荇看着那铺面上摆放的精致玩具,不禁来了兴趣。
上面不止有鹦鹉,蜻蜓,还有小兔子,小鸡和小鸭子之类的其他动物模型。
“还真有意思,应该每一个都能传递消息吧。”
她说着,往前面走了一步,被屈宵一把拉住。
“这些玩意儿你看看就行了,为师可没钱给你买。”
“你不是会点石成金吗?”
司九荇问道,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那老头儿仿佛听见了一样,戒备的看了他们一眼。
见状,屈宵连忙拉着司九荇走开。
“嘘,你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点石成金那种低级的障眼法骗骗外面那些白痴可以,在夜集可不管用,人家一眼就能识破。”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着看着,突然被一个中年男子拦住去路。
那中年男子神神秘秘的拉着他们来到边上,左看右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简陋的木盒子。
“二位需要内丹吗?”
说着,他把盒子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散发出莹白色的光芒。
只打开了一下,便又立马合上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可是三级妖兽雪狼的内丹,新鲜出炉的,你们要不要?”
“雪狼内丹?”
司九荇看着那简陋的木盒子,她记得之前传承说过,变强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拜高人为师,另一种便是吞噬内丹。
之前她觉得抢夺别人内丹太过血腥,但是眼前有现成的。
司九荇确实心动了,如果可以买下来,就不算是抢夺别人的东西了。
那商贩见司九荇的模样,便连连点头。
“对对对,三级妖兽雪狼的内丹,服下之后,至少能让你的修为再上一层。”
听到商贩这样说,司九荇确实心动了。
“多少钱?”
商贩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黄金。”
话音刚落,屈宵便大声说道。
“去去去,别把我徒儿带坏了,我们修的是正道,才不走这些歪门邪道呢。”
一边说,一边拉着司九荇离开,司九荇不愿意离开,屈宵强行拉着她走开了。
身后传来那商贩嗤笑的声音。
“切,修正道?那你就慢慢修吧,估计修到猴年马月都没什么成就。”
接下来的路上,他们还见到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商品,司九荇心里却始终想着那颗雪狼内丹。
只是身边的屈宵一直跟着,她根本没办法没去买,看了看周围,司九荇突然捂住了肚子,脸色痛苦的说道。
“我肚子疼,吃坏肚子了,哪里有茅厕?”
屈宵嫌弃的看一眼司九荇,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快去快回。”
司九荇顺着屈宵手指的方向走去,很快人影便淹没了她的身形。
她悄悄回头看看,只见屈宵已经去看别的商品了,便悄悄转换了方向,朝那个卖雪狼内丹的商贩的位置走去。
到了那个地方,只见那个商贩仍然畏畏缩缩的看着来往行人,怀里捂着那个简陋的木盒子,看来那颗雪狼内丹还没有卖出去。
司九荇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看见司九荇一个人过来,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连忙笑着说道。
“你师父太古板了,修真界弱肉强食,吸食别人内丹增强自身修为是司空见惯的事。姑娘,这颗雪狼内丹,你若诚心买,给八十两黄金就是了。”
她回来便是买这颗雪狼内丹的,此时悄悄转动食指上的古朴戒指,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八十两黄金交给商贩。
“这颗雪狼内丹我买了。”
见生意做成,商贩忙不迭把木盒子递给她,收了八十两黄金喜滋滋的离开了。
司九荇拿到木盒子后,悄悄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隔着木盒子都能感觉到它上面散发出的灵力。
想着吞噬了这颗内丹便可以增长一层修为,司九荇心里大喜,连忙把木盒子藏到九转灵鼎里面。
回到和屈宵分开的地方,老远便看见屈宵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司九荇碰了碰手上的戒指,确定内丹不会被屈宵发现,才迈开步子朝屈宵走去。
到了屈宵面前,屈宵大声说道。
“你去个茅厕怎么去了这么老半天,为师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司九荇心虚的笑一下,说道。
“拉肚子,时间长了些。”
屈宵抱怨两句,也就罢了,带着司九荇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
“为师发现一样好东西,或许适合你,你来看看。”
一言不发的跟在屈宵身后,来到了一处卖动物的商铺前面。
看着笼子里装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司九荇看了看屈宵。
“你喜欢这些动物?”
“不是我喜欢,是给你准备的。就这些,你挑选一只吧。”
屈宵指了指笼子里的动物。
司九荇看了看那些笼子里的动物,有雪白的小兔子,红色的小狐狸,还有灰色的刚刚断奶的小狼以及叽叽喳喳的青色鸟儿。
这些小动物,或许那些天真烂漫,同情心爆棚的小姑娘会喜欢吧?
司九荇笑着摇摇头。
“我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不好养活,也不方便携带。”
屈宵白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以为这些小动物只是普通的小动物,它们可都是妖兽。这种小妖兽,你从小驯服,以后在修真界能帮到你大忙。
等他们长大了,你还可以和它们签订契约,让它们变成一件趁手的兵器,可比那些凡人打造出来的俗铁好用多了。”
原来是妖兽啊,司九荇仔细看了看那些笼子里的小妖兽,它们看起来确实和普通的妖兽有所不同。
爪子更锋利一些,眼睛更灵活一些,仔细探查一番,体内是有轻微的灵力存在的,果然都是妖兽。
可妖兽变为兵器,签订契约,她已经做过了。
司九荇便摇摇头,说道。
“不要,我不需要。”
说完,脑袋便被屈宵拍了一巴掌,屈宵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些都是小妖兽,年纪又小,好驯养的很。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你却不要。看见邪恶的雪狼内丹,你却眼红的走不动道。”
想起现在装在九转灵鼎里的雪狼内丹,司九荇心虚的转了一下眼珠子,说道。
“我确实不需要。”
不等屈宵说话,一旁的商贩便开口说道。
“姑娘,这些小妖兽都是刚出了娘胎不久的,天生的妖兽。你买了去好生驯养着,以后它们能帮你很多呢。”
“就是,你选一只吧,为师给你出钱。”
说道出钱,屈宵脸上闪过一抹不舍,却还是故作大方的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摇摇头。
“我确实不需要,我有。”
说完,催动意念,头上的发簪红光一闪,一条巨大的七星巨蟒出现在半空中,嘶鸣游走一番之后化为一柄赤红色的利剑,稳稳落在司九荇手里。
司九荇拿着七星剑对屈宵和商贩说道。
“你们看吧,我真的有。”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连屈宵也不例外,这里都是修行之人,大家对于妖兽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八级妖兽确实不多见,就算能见到,那也是可遇不可求。
如今他们不但见到了,见到的还是一只已经与人签订契约的妖兽。
那可是八级妖兽啊,这看起来瘦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和一只八级妖兽签订契约?
人们纷纷眼红的看着司九荇和她手里的七星剑,眼里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愣了一会儿,屈宵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司九荇往角落里走去。
来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屈宵回头看见司九荇手里还拿着七星剑,便连忙说道。
“好徒儿,你快把你这宝贝收起来。这里的人鱼龙混杂,难免有好勇斗狠的人。他们看见你的宝贝,说不定会起了抢夺的心思。”
闻言,司九荇便催动意念,红光一闪,七星巨蟒化为发簪安静的呆在司九荇头上。
屈宵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满脸惊讶的问道。
“好徒儿,这八级妖兽你是怎么得来的,要知道这八级妖兽在修真界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元婴以下的修者,根本就打不过一只八级妖兽。”
就算是身为元婴级修者的他,现在养的那只狐狸还不会开口说话呢。
司九荇本身并不觉得这八级妖兽又多难得,之前还有一只八级仙兽跟着她呢,见屈宵好奇,便满不在乎的把七星巨蟒的来历说了。
“你可真是好运气,这七星巨蟒甘愿跟你签订契约,也是你的缘分。哎,为师活了一千年,都还没有一只八级妖兽当兵器呢。”
这么说,他此行确实收获不小,司九荇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潜力。
要知道妖兽则主,非实力强悍者不选,更何况是本身实力便足够强悍的八级妖兽。
“你已经一千岁了?”
司九荇惊讶的问道,她之前从没有听屈宵说起过他的年纪。
猜测过他可能也就两百来岁,此时听说他竟然一千岁了,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
看着司九荇满脸惊讶的模样,屈宵一脸你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修真界几百岁上千岁的修行者比比皆是,好歹我也是一个元婴级别的长老,一千岁很正常。”
好吧,司九荇低下头,暗想如果是这样,那白左莫非也有好几百岁了?
想起自己跟一个几百岁的男人有了一夜欢愉,还生下了孩子,司九荇心里便五味陈杂。
“你在想什么?”
屈宵见司九荇表情复杂,便出声问道。
听到屈宵的声音,司九荇回过神来,连忙掩饰性的笑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老啊。”
“你这个孽徒,师父我身强体健,正当壮年,哪里老了。”
屈宵弯曲胳膊,拍拍大腿,不满的说道。
此时,远处传来鸡叫声,夜街上响起了一道悠扬的笛声。
听见笛声,屈宵脸色一变,说道。
“我们得赶紧出去了,天快亮了,夜街要关门了,快走。”
说着,便催促着司九荇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司九荇看见其他人也都脸色严肃,步伐匆匆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他们那神情,似乎生怕来不及出去。
身边的也收敛了笑意,脸色严肃的催促她快点,她不禁疑惑的问道。
“我们走的这么快干什么?难道还怕来不及出去吗?”
屈宵正色说道。
“夜街晨光微曦便会关门,不管里面还有没有人。曾经有人走的慢了些,没能赶在夜街关门以前出来,便被关在里面了。
当天晚上,夜街再次开门营业,已经没有了那几人的踪迹,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这街道还会吃人不成?”
司九荇疑惑的看了看夜街,除了白天关门晚上开门做生意之外,这条街道似乎与寻常街道也没有什么两样。
既然这里这么危险,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进来?
“不说这么多了,赶紧走吧。”
屈宵推着司九荇往前面走,到了门口,还是之前的小童守在门口。
所有人都在太阳出来之前跨出了这道大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身后那道大门便缓缓关上了。
似乎听到身边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司九荇也不由自主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里面若是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出来晚了,便会消失在里面,又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想要进去?”
司九荇一边走一边问道。
“因为夜集的东西随便一样,便能让人变得之前强大至少一倍。修行之人,对于变强的渴望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屈宵看着东边缓缓升起的太阳,难得一脸正色的说道。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侧脸,司九荇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身边这个老头儿或许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下一瞬间,司九荇便严重觉得自己一定是昨晚通宵未睡,产生错觉了。
因为她看的真真切切,在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公子擦身而过的时候,屈宵手脚麻利的把人家的荷包偷了。
然后他得意的朝司九荇挤眉弄眼,带着司九荇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连忙打开荷包,倒出里面的银钱数了起来。
越数,屈宵脸上笑意越多。
数完了过后,他欢喜的原地转了一圈,邀功似的看着司九荇。
“这个荷包比你那个荷包值钱多了,里面的散碎银子加起来居然有一百两之多。”
真是死性难改!
看着欢喜的屈宵,司九荇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守财奴。”
闻言,屈宵一张胖脸一下子凑到司九荇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错,这叫那别人的钱财来解自己的燃煤之急。”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司九荇看着满脸得意的屈宵说道。
闻言,屈宵双手叉腰,正义感十足的扬了扬下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盗亦有道。反正那人一看就不差钱,我拿点来花,怎么了。”
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看来这种事,他之前也没有少做。
司九荇懒得跟他多说,只觉得这种人,修为应该不会太高,自己还要在万星城看看有没有其他高手,可以拜他为师,提高自己的修为。
便一言不发的往前面走去。
身后传来屈宵的声音。
“徒弟,你不等为师了?”
一边说一边追上来,拿着荷包在司九荇面前晃悠。
“你不等我,你有钱吗?”
看到那个胀鼓鼓的荷包,司九荇泄气了。
她的荷包早就被屈宵花的干干净净了,现在她要继续在万星城待下去,便只能和屈宵一路。
于是她放缓了步子,将就着屈宵的速度,在大街上慢慢走着。
这条街道和九州大陆其他街道一样,都是白天开门营业的,卖的东西也和外面的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多了很多卖兵器的商铺。
依着屈宵的性子,照例是要找个地方大吃大喝一顿的。
然后,他们来到一家客栈面前,屈宵打着呵欠说道。
“哎呀,昨晚一晚没睡,好困,先补一觉再说。”
说着,便用手里的银子在客栈里找了两间上房,他自己住了一间,然后指着另一间,让司九荇也去歇息。
这两间上房并没有靠在一起,这正合司九荇的意,她和屈宵告别之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司九荇放心的关好房门,然后转动手里的九转灵鼎,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样式简陋的木盒子。
这便是她在夜集上购买的雪狼内丹,只要吸收了里面的内丹,自己便可以短时间变得强大。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子,一枚莹润的珠子静静躺在木盒子里。
之前没有察觉,现在盒子完全打开,司九荇能闻到内丹上散发出来的血腥之气,还能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妖力。
想必这雪狼生性好杀,它的内丹有血腥味和杀戮之气很正常,只要自己把这颗内丹吸收了便好了。
玉祁皇宫,白左看着镜花水月里的一幕,眼神冰冷。
他看着司九荇手里的莹白色内丹,冷哼一声。
“愚蠢的女人!”
旁边的端木景焕抱着孩子,看着镜花水月里面正打算吸收雪狼内丹的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这雪狼内丹妖气太重,她应该吸收不了。”
白左冷哼一声,面容冷峻。
“这颗内丹怨气冲天,稍有不慎便会被内丹反噬,这个女人愚蠢至极。”
这样说着,他凝聚心神,催动神识。
远在万星城的司九荇握着雪狼内丹,正打算强行吸收,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愚蠢的女人!”
这声音好熟悉,司九荇身子一顿,惊讶的四处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自嘲的笑笑,竟然出现幻觉了,刚才好像听到了白左的声音。
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此时恐怕正在玉祁的皇宫纸醉金迷吧。
“那颗内丹你不能用,赶快扔了。”
一道声音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司九荇这下听得真真切切,确实是白左的声音。
她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白左的人,可是刚才那确实是白左的声音。
看了看手里的内丹,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不能用?”
这一次司九荇听得清清楚楚,那道声音是直接出现在她心上的,只听白左说道。
“这颗内丹凝聚了雪狼强大的怨气,妖气也太过强大,你控制不了,反而容易被内丹所控制,成为雪狼内丹的傀儡。”
若是实力绝对强大的人,用妖兽内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是可行的。
可是司九荇现在刚达到筑基中期,实力不如一只三级妖兽,很可能被雪狼的内丹反噬。
听到白左这么说,司九荇有了一些犹豫,她看着手里的内丹,有些拿不定注意。
白左继续说道。
“听话,赶紧扔了!”
他命令道。
司九荇看了看手里的内丹,手掌握紧又摊开,始终舍不得扔掉手里的内丹。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万一能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呢?
如此想着,她的眼神变得坚持,手掌握紧。
用自身的灵力催化了雪狼内丹,内丹发出莹白色的光芒,道道光芒缓缓涌进司九荇的身体里。
身体吸收了雪狼内丹的妖力,司九荇感觉浑身血脉喷张,心间躁动不安。
体内两股力量暴走,司九荇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
脑海里闪现出一片黑暗的森林,茂密的树林里,传来阵阵狼嚎声,一股强大的杀戮之气铺面而来,鼻端仿佛嗅到血腥味。
司九荇站在黑暗中,感受着未知的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
这里是哪,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这股危险的气息仿佛存在于空气中的每一个间隙,司九荇绷紧了神经,等待着黑暗之中无处不在的危险。
看见了!远处一只浑身雪白,眼眸猩红,獠牙尖利的雪狼冲这边跑过来了。
那粗重的喘息声仿佛响在司九荇心间,司九荇拉开了架势,准备应敌。
全速奔跑的雪狼在奔跑的过程中化身,前肢像人一样立起,后肢变得粗壮,它站起来之后变得高大了,胸口的肌肉仿佛石头,一块一块凸出来。
长长的獠牙好像锋利的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锋利的爪子饶过两人合抱的树干,大树应声而倒。
雪狼猩红的眸子看向司九荇,强大的妖气让司九荇几乎站立不住。
那雪狼扬起脖子从黑暗中嚎叫,吼声仿佛惊雷一般,惊起林中栖息的鸟儿纷纷飞上半空中,在半空中惊恐的鸣叫、盘旋。
它粗壮的前肢锤击着自己的胸脯,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迈动后肢,朝司九荇冲过来。
司九荇眼眸收紧,浑身的肌肉紧绷。
“来了,它冲过来了!”
她在心中计算这雪狼的距离,那雪狼离她越来越近了,还有五里,三里,一里!
对,这个距离能把银针的攻击力发挥到最大,司九荇指尖一动,三根银针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冲雪狼飞射而去。
突然,凭空扑出一只熊,熊的体型在动物中算是庞大了。
然而在妖化的雪狼面前仿佛一只无力的兔子,它刚扑出来,便被雪狼抓在手上。
雪狼锋利的爪子刺穿熊的皮毛,尖利的獠牙咬穿熊的喉咙。
熊在雪狼的爪下连哀嚎都没能发出便断了气,雪狼大口撕咬着熊的皮肉,贪婪的吞咽。
它仿佛没有看见司九荇,司九荇心中升起疑惑,她方才发出去的银针是绝对没有虚发的可能,可是刚才那银针确实没有击中雪狼。
这不合情理,不论从哪一个方向,雪狼都不可能完全避开银针。
地上有什么东西闪着银光,司九荇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刚才发出去的银针。
那三枚银针此时正躺在雪狼脚下,从这个位置看,雪狼就更没有可能避开银针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司九荇看着地上那三枚银针苦苦思索。
此时雪狼已经把那只熊吃完了,它满意的抹了抹嘴巴,仰天嚎叫。
司九荇顿时绷紧了神经,看着雪狼的方向。
它现在吃饱喝足了,攻击力应该更强了吧,也更难对付了,自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那只雪狼嚎叫过后,竟然直接无视司九荇,转身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弑杀的雪狼竟然没有跟自己战斗的意思,是自己的体型太小了还是它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呢。
司九荇看着地上三枚银针,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她立马跟上去。
接下来,她见到雪狼猎杀了一只豹子,两只狮子。
每一次她都在旁边旁观,每一次雪狼都没有注意到她,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根本就看不见?
雪狼转身朝河边走去,在那里,它洗干净爪子上的血迹,司九荇缓缓靠近雪狼,直到只有一步的距离的时候,雪狼仍然没有看见她。
她试探着伸出手去触摸雪狼,手掌却直接穿过了雪狼的身体。
司九荇大惊,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的会想起了一些事情。
是了,她此刻并不在黑暗的森林中,而是万星城的一家客栈里。
她也并没有跟着雪狼,而是吸收了雪狼的内丹。
那么自己现在正在吞噬的便是这只雪狼的内丹吗?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看到的只是雪狼留在内丹中的记忆。
原来是自己吞噬雪狼内丹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进入了雪狼的记忆中。
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内丹此时应该快要吞噬完成了,她得赶快回到现实。
想到这里,司九荇集中意念,却发现自己回不了现实了。
如此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而且不管雪狼去哪,她都会不受控制的跟着去,见证雪狼一次又一次的猎杀……
遭了,自己被困在雪狼内丹的记忆里了!
不过是颗内丹,竟然还能操控人的意识,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此时,司九荇想起吞噬内丹之前,听到的来自白左的警告。
他说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根本吞噬不了内丹,反而会被内丹反噬。
那么看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是被雪狼的内丹反噬了吗?
不,绝对不可以,不过是只动物,即便是三级妖兽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只动物而已。
想到这里,司九荇再次集中意念,想要从雪狼的记忆中抽身。
她周围的景物发生了变化,被拉的很长,看来是自己的意念起了作用。
客栈的房间里,司九荇盘膝打坐,手中的内丹已经完全融入她的体内,她双目紧闭,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仿佛正在跟某种力量争斗。
意念中,司九荇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让空间景物发生扭曲而已,她根本没有办法从雪狼的记忆中出来。
看着雪狼锋利的前爪把敌人开膛破肚,鲜血四溅,司九荇心中升起一抹嗜血的快感。
她浑身燥热,血脉快速流动,眼眸渐渐变为猩红。
没想到那内丹上竟然还残留了一丝雪狼的意识,不行,这样下去自己会被雪狼的意识控制的。
自己得赶紧想办法离开雪狼的记忆,不然自己一定会遭受雪狼内丹的反噬。
思索片刻,司九荇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调动体内本来属于自己的灵力。
灵力在周身运转,缓缓的推出去,撕扯着雪狼记忆中的空间。
渐渐的,这雪狼记忆中的空间真的被司九荇的灵力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司九荇心中大喜,再次催动灵力。
只要裂缝再大一点,她就可以出去了。
现实中,夜色降临,一轮圆月从天边缓缓升起,莹白色的光芒透过客栈的窗户,照到司九荇身上。
今天是十五!而雪狼吸收日月精华提升自己修为也是在十五月圆之夜!
月光刚照到司九荇身上,司九荇身上便红光一闪,意念中的司九荇猛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渐渐消失在雪狼的记忆中。
而现实中的司九荇却猛地睁开双眼,眼眸猩红,五指指甲暴涨,尖锐锋利。
她转动眼眸,看着窗外的圆月,仰头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吼叫。
她周身弥漫着一股强大的妖气,妖气纵横,打碎了房间一切能打碎的东西。
在司九荇睁开眼睛的同时,正在自己房间呼呼大睡的屈宵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锐利,身形如同闪电奔往司九荇的房间。
一推开门,迎面飞来一只花瓶。
屈宵侧身躲过,看着蹲在桌子上,匍匐着的司九荇,屈宵大叫一声。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妖化了哟。”
说着,身形快如闪电,想要抓住司九荇。
此时的司九荇被雪狼内丹控制,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本性,只有动物嗜血的本能。
见到有人过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她迫切的想要看到鲜血。
她身子猛地跃起,仿佛一只身手矫健的狼,双手朝屈宵扑过去,五爪锋利如同匕首,直指屈宵的咽喉。
屈宵闪身躲过,看着司九荇说道。
“哎呀,我的徒儿哟,你咋连师父都不认识了。”
话音未落,司九荇已经再次扑了上来。
屈宵连忙闪躲,妖化的司九荇实力大增,而且只注重攻击,完全不防御,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还好,屈宵好歹是元婴级的宗师,几招便制服了暴乱的司九荇。
他强行压制着司九荇,食指和中指并拢查探司九荇的脉搏。
被人制住,司九荇眼眸猩红,朝屈宵嘶吼,响动惊动了客栈里其他人,人们纷纷跑过来看个究竟。
当见到浑身散发出妖气的司九荇时,大家面色齐齐变了。
在场的都是修为有所小成的修者,自然知道司九荇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边上一个抱剑的中年汉子指着司九荇说道。
“她这是妖化了,妖化之后的人没有人性的,跟动物差不多。”
听他这样说,旁边的人赞同的点头,应和道。
“是啊,妖化的人跟嗜血的动物差不多,会吃人肉喝人血的。”
“她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妖化了,老伯,你快杀了她吧,不要放她出去危害人间。”
说话的人一脸正义。
屈宵呸了一声,说道。
“滚开,老夫的徒儿,老夫自然有办法救治,你们在这里多嘴多舌的做什么。”
心中却是惊骇,他方才已经查探到司九荇暴走的灵力,那灵力躁动不安,充斥着妖魔的气息。
再想一想昨晚的夜集,便明白了。
一定是司九荇趁他不注意,去买了雪狼内丹,现在被雪狼内丹吞噬了。
在屈宵想事情的时候,司九荇趁着屈宵不注意,猛地推开屈宵,尖利的爪子刺向屈宵胸口。
屈宵大惊,连忙闪身躲避,另一只手迅速点住司九荇浑身大穴。
门外的人见状,惊恐的说道。
“老师父,你这徒儿连你都不认识了,一定已经没有意识了。你赶紧把他解决了,免得她出去害人。”
闻言,屈宵满脸怒气,回头怒吼一声。
“滚,老夫的徒儿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
他这一声吼带了起劲,掀起一股气浪,把门口的人都震得往后退了三步。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是元婴级的修者,在场的所有人,论实力,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若是惹恼了他,恐怕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修真界,弱肉强食,对于强者本能的畏惧让门口那些人不住后退。
见识过屈宵的实力,再没有人敢说一个字,纷纷退出了屈宵的视线范围,远远的看着。
而此时的屈宵脑海里想着各种救治司九荇的办法,却因为太过焦急而一个都想不起来。
他本身的资质便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一千年才达到元婴级。
有句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屈宵现在是深有体会,他平时只顾着偷懒吃美食,根本没有认真看过书,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司九荇。
他看着不能动弹的司九荇,满脸责备的说道。
“徒儿啊徒儿,为师已经跟你说过了,吞噬他人内力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是歪门邪道,一不小心便会丧命啊。你现在这幅模样,为师要怎么救你哦。”
他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没有注意到司九荇的手指动了一下。
从被点了全身大穴开始,司九荇便利用体内灵力冲击着穴道。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处没有冲开了,她手指颤动,眼珠子在房间巡视,视线落在屈宵身上,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等到屈宵察觉的时候,司九荇已经完全冲开了穴道,她仿佛一道闪电,朝屈宵冲过去。
利爪对准了屈宵的脖子,脖子上的动脉在司九荇眼里放大,她似乎已经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
没想到妖化的司九荇竟然有如此能耐,屈宵大惊之下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肩头被司九荇抓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一击不中,司九荇顺势冲破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的人群看到跑出去的司九荇,纷纷惊慌失措的跑到屈宵的房间,看见屈宵肩头的鲜血,那些人纷纷指责道。
“老师父,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她,现在放她跑了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条人命呢。”
“就是啊,老师父,你可害苦了我们。”
屈宵利用灵力恢复肩头的伤口,然后冷冷瞪了门口那些人一眼。
眼里满含警告,那些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纷纷闭了嘴。
屈宵看了看窗外司九荇消失的方向,身形一晃,追了出去。
那些人虽然聒噪,说的确实没错的。
司九荇现在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只剩下动物的本能,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在司九荇妖化的同时,玉祁的白左脸上闪出一抹艰难的抉择。
他强忍住内心的冲动,通过镜花水月,关注司九荇那边的情况。
当他看见司九荇抓伤屈宵跑出去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身形一晃,便朝万星城的方向赶过去。
妖化过后的司九荇比他想象中的强悍,如此下去,只怕会有很多人死在她手上,修真界虽然弱肉强食,却也有规矩。
若是妖化后的司九荇杀了太多的人,那么整个修真界便会一起讨伐司九荇,到时候就无力回天了。
他必须敢在司九荇犯下大可饶恕的大错之前赶过去,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在九州大陆,白左的修为只有他本来实力的一半。
现在就算把灵力发挥到极致,赶到万星城最快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白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过,他甚至有些恼恨凤鸣七星界这个规矩,为什么来九州大陆历劫,非要封闭一半的修为。
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里,司九荇已经杀了十几个人。
那些人的鲜血刺激着司九荇的神经,她舔舐着粘在脸上的鲜血,十指如钩,鲜血滴滴答答从尖锐锋利的指甲上滴下来。
这种鲜血溅在身上的快感让司九荇心中仿佛有一团熊熊列火在燃烧,越是见到鲜血,这把火便越是燃烧的厉害。
还不够,这点鲜血还远远不够。
就如同那些人所说的一样,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意识。
脑海里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在支配她:对,就这样,杀了他们,让他们鲜血四溅!
对,就是这样,快去,那边还有一个人!
循着脑海里的声音,司九荇的眸子猛地转向墙角。
那里有一堆谷草,草里面仿佛有个东西在瑟瑟发抖。
是活物!
找到目标的司九荇眼里滑过一抹嗜血的兴奋,她身子瞬间移动,来到草堆面前。
伸出手,轻易的便从草丛里面抓出一个两周岁的小男孩儿。
那孩子看见眼眸猩红,浑身是血的司九荇,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放开我的孩子!”
一个年轻妇人从巷子里跑出来,满脸泪水的祈求着司九荇。
看见自己的娘亲,那孩子哭得更凶了。
司九荇尖锐锋利的爪子在孩子胖嘟嘟的脸上来回滑,却没有刺破孩子的皮肤。
听见这孩子的哭声,她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脑海里出现一个精致的婴儿。
她好像不能这样做,她不应该这样做。
脑海里的婴儿面容渐渐拉进,长得跟她有五分相似,面容精致。
是她的儿子!
司九荇猛地醒悟过来,意识有了短暂的清醒。
她缓缓把手里的孩子放在地上,那孩子哭着朝自己的母亲爬去。
那位年轻的母亲怀里还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见到自己的孩子在地上爬,泪流满面的想要冲过去把孩子抱回来。
却被身后的家人死死拉住,他们恐惧的看着仿佛地狱修罗的司九荇,说道。
“娃他娘,不要去,危险。”
其余人见状,纷纷看着这边,见到司九荇呆呆站着不动。有人站立出来了,大声喝道。
“就趁现在,杀了那个妖女!”
更多的人站了出来,他们大声喝道。
“对,杀了她,杀了那个妖女!”
这些人的声音在司九荇的脑海里放大,司九荇头疼欲裂,面上的表情无比痛苦。
另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看,人类就是如此讨厌,他们残杀同类。你要杀光他们,还记得鲜血的味道吗,用新鲜血液来祭奠你躁动的热血,去吧。”
这个念头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司九荇的眼眸瞬间猩红,她身形一晃,那在地上爬行的孩子一下子被她抓在手里。
孩子哇哇大哭,朝自己的母亲挥动小手。
“孩子,我的孩子!”
那位母亲哭的肝胆欲裂。
司九荇尖锐的指甲停留在孩子纤细的脖颈处,如此纤细的脖子,她只需要气轻轻一滑,脑袋和身子便会分开吧。
那鲜美的血液的味道让司九荇舔舐着嘴角,手上用力,鲜血涌出,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这哭声仿佛放大十倍在司九荇脑海里回荡,她猛地顿住了手下的动作,疑惑的看着在自己手上挣扎的人儿。
“九荇,不可!”
白左此时赶到,见到眼前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连忙出声制止。
见到白左,旁边的人又忍不住了。
“这个人是谁,他好像认识那个妖女,他跟那个妖女是一伙的吗,就是那个妖女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对呀,那个妖女实在可恨,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人们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司九荇。
本来司九荇眼里的猩红正在缓缓消失,听到那些人的声音,重新又变得猩红。
那年轻的母亲见状,拼命挣脱了家人的束缚,奔过来,跪在司九荇面前,不住的磕头。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才两岁呀。”
她的额头磕出鲜血,看见这个年轻的母亲,司九荇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疑惑的看着手里的孩子,又看向远处的白左。
嘴唇噙动,发出喃喃的声音。
“白左?”
声音虽然低,白左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眼睛一亮,连声说道。
“对,是我,我是白左,我在这里,一切都会没事的。听话,放下你手里的孩子,放下他。”
察觉到司九荇还有一丝人类的意识,白左连声引导。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孩子,再看看跪在地上紧张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还是弯腰把孩子还到年轻的母亲手里。
那年轻的母亲胆战心惊的从司九荇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退出司九荇的视线。
见状,白左大喜,连忙说道。
“对,就是这样,九荇,你是人,不是兽。不要被妖兽的意识打败,你是人。”
白左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在司九荇脑海里放大。
她看着白左,眼里有放大的疑惑,她仿佛应该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这个人对于她而言,是不是很重要?
“对,就这样,九荇,我是白左,你想想我们的儿子,他长大了一些,更结实了。”
白左声音温柔的诱导,试图唤醒司九荇的意识。
看见白左脸上焦急担忧的神色,司九荇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朝白左迈开了一步,白左见状,张开双臂。
“九荇,过来,到我身边来。”
他声音温柔的看着司九荇,张开双臂等着司九荇走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短箭嗖一下射向司九荇。
白左大惊,食指微动,一道光束弹向短箭。
短箭偏离了方向,还是划破了司九荇的手臂,手臂处淅淅沥沥冒出鲜血。
司九荇看着手臂处的伤口,眼神疑惑了。
“杀了她,杀了她!兄弟们,趁现在,赶紧杀了那个妖女!”
方才放箭的那个人大声吼道,其余人纷纷应和,眼里涌出兴奋的光芒。
“你们谁敢动她!”
一声冷喝响起,声音不高,却结结实实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在他们脑海里回荡。
那些人心神震荡,距离白左近的几个人被这股起劲冲击到,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他们才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如此强大,强大到修为高出他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是妖女,她杀了人!”
有人不服的争辩道。
白左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感受到窒息的威压,连后退都做不到,脸色苍白,头上汗水蹭蹭往外冒。
见到这样的情况,那些人纷纷惊恐的后退一步。
白左眼神冷厉的扫过在场众人。
“她是我的女人,你们不许伤她。”
他说的话仿佛命令一般,竟然让人没有办法开口反驳。
此时的白左仿佛不是人类,而是神,高出他们所有人的神,是天生的上位者。
那些人的神色从不满转为臣服,渐渐的跪俯在地,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能伤她,我们不能伤害她。”
另一边的司九荇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意识更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白左,眼里的猩红缓缓褪去。
“白左?”
白左温和的弯起嘴角,朝她张开双臂。
“是我。”
司九荇朝白左迈开步子,脸上仍然有着疑惑和迷茫。
突然一声尖利的哭声响起来,震动每一个人的心神。
“孩子,我的孩子!”
是那个年轻的母亲,那个两岁的小男孩此时脸色灰败的躺在她怀里,脖颈出一大片血迹,依然没有了生命迹象。
是方才司九荇尖锐的利爪刺破了男孩的脖颈,男孩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没有声息了。
看着那躺在母亲怀里没有生命气息的男孩,司九荇脸上闪过一抹自责,后退一步。
痛失爱子的母亲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恨恨的瞪着司九荇。
“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儿子命来!”
她大叫一声,朝司九荇扑过去。
司九荇没有躲,那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刺入司九荇腹部,尖锐的痛感席卷全身。
脑海里拿到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吧,这就是人类。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杀了她,杀了这个讨厌的女人。”
下一刻,那个年轻的母亲身子倒飞出去,落在地上,眼睛瞪着司九荇的方向,胸口处塌陷一片。
“不可!”
司九荇身形如同闪电,朝那倒在地上的年轻母亲冲过去,在半道被白左截住。
白左双手紧紧束缚着司九荇的双手,在她耳边柔声安抚。
“九荇,是我。不要去想你脑海里的声音,你是司九荇,从来就只是司九荇。”
白左的声音充斥着司九荇的大脑,渐渐地,司九荇都想起来了。
自己是司九荇,从始至终都是司九荇!
自己方才变成那样,是因为吞噬了雪狼内丹,被内丹反噬。
自己从来都不是妖兽,是人,是司九荇。
在白左的怀里,司九荇完全恢复了意识,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小男孩和远处奄奄一息的年轻母亲。
看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她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她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因她而死。
“啊!啊!!”
司九荇痛苦的大叫,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左拍着司九荇的后背柔声安抚。
就在那么一瞬间,司九荇所有的戒备土崩瓦解,她瘫倒在白左怀里放声大哭。
“白左,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我不想杀他们的,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她悲哀的不知所措的诉说着,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白左眼里滑过一抹心疼,安抚道。
“我知道,没事,会没事的。”
此时,屈宵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看着满地血腥,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连忙走到那个年轻妇人身边,出手如电,封住妇人周身大穴,保住她的命脉。
然后走到那个小男孩身边,抱起小男孩,耳朵放在男孩胸口处探听。
过了许久,听到了男孩胸腔处极其微弱的跳动,屈宵大喜。
他把手掌抵在男孩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男孩体内,渐渐的,男孩的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更沉稳了一些。
记忆中,司九荇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放肆的大哭过。
在丞相府中,她必须时刻坚强冷静,防着周氏母女在背后使坏。
离开丞相府之后,她必须随时绷紧神经,防止小人在背后使坏,因为一个不小心,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在白左怀里,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她可以放心的大哭,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紧张,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听着司九荇的哭声,白左满脸的心疼。
这是他孩子的娘亲,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就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如此痛苦?
他心疼的抚摸司九荇的后脑勺,轻声安慰。
“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没事了。有我在,会没事的。”
过了许久,司九荇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在白左的怀里擦干泪水,一脸冷静的抬起头,眼神一片清明,仿佛刚才无助哭泣的司九荇只是一个错觉。
“白左,谢谢你。”
此刻,之前在东山之巅的恩怨已经在司九荇心里一笔勾销,不管白左是出于什么情况说出那番话,她都既往不咎。
或许,他真的只是有苦衷。
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怎么每一次在自己危险无助的时候,他都能恰好出现。
白左看着司九荇,满脸心疼。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此时的白左满脸神情,一双眼里都是司九荇,在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呆愣了一下,司九荇脱口而出。
“白左,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爱了就是爱了,心动了就是心动了。
白左态度暧昧不明,时而亲热时而冷漠,她却不想不明不白的暧昧着。
看着司九荇的眼睛,白左嘴唇噙动,一句喜欢,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他想起了在凤鸣七星界和南星神帝的五百年之约,便侧过头去,不敢看司九荇那双明亮的眼睛。
“不喜欢。”
这三个字违心的说出来,司九荇听得清清楚楚。
她却不愿意相信,只凭感觉,她分明感觉到白左也喜欢她,非常喜欢。
方才她意识虽然不是完全清明,却能清楚的看觉到白左的紧张和在乎,如果不是也喜欢着自己,他又何必那么紧张,那么在乎。
“你看着我的眼睛,白左,你再说一次。”
司九荇坚持道,她承认她自己对眼前的男人心动了。
就在刚刚,他温声安抚自己的那一瞬间,她心动了。
听到司九荇的话,白左依然看着远方,他不敢看司九荇的眼睛,他担心一对上那双眼睛,自己就会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
那他和南星神帝的约定就作废了,南星神帝一定会立马派人对付司九荇。
所以啊,他的感情对于现在的司九荇来说,不是救赎,而是灾难。
他在心里想着,再忍忍吧,五百年很快就能过去了。
等你的突破炼虚期,撕破虚空,到达凤鸣七星界的时候,我们便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
这么想着,白左冷峻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司九荇,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自作多情呢,我怎么可能你喜欢你,你凭什么让我喜欢。”
他艰难的说着违心的话,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能刺痛司九荇的心,他自己的心又何尝不在痛苦的煎熬。
闻言,司九荇脸色一下子惨白,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白左,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救我?”
她甚至希望这一次也像上次在东山之巅一样,白左说出这些绝情的话是迫不得已,他本身不是这么想的。
可是白左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司九荇所有的幻想,白左微微扬起了下巴,冷声说道。
“我一次次的救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儿子的娘,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妄想和我在一起,你不够资格。”
这些话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司九荇的心脏也刺穿了白左的心脏。
他现在的痛苦不比司九荇少半分,不用看,他也知道司九荇现在泪水一定在眼眶里打转。
他多么想抱着她,告诉她,自己也喜欢她,想要和她长久的在一起。
但是脑海里在南星神殿上,父神的话还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耳边,如果他提前对司九荇表示出爱意,那等待司九荇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啊,司九荇,我们一起努力吧!
你一定要在五百年内冲破炼虚期,进入凤鸣七星界,而我,在凤鸣七星界等你。
只是司九荇并不能知道白左此时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一腔痴情错付,竟然会喜欢上眼前无心无情的男子。
她后退一步,看着白左神情冷漠的说道。
“白左,算我之前付错了情,竟然会喜欢上你,你放心,以后我会慢慢把你忘掉。”
这句话,她是说给白左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司九荇要提醒自己,不能喜欢上眼前的男人,不能任由自己的感情肆意发展。
闻言,白左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声音冰冷。
“随你,还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修行应该走正道,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你若是想要早日变得强大,早点回到儿子身边,就老老实实修正道。”
白左看着司九荇,冷声说道。
这一次真的让他担心了,若是方才司九荇本身的意识没有回归,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因为司九荇而死的人数太多,就连他也没有办法补救。
幸好,此次他还来得及。
为了不再有下次,他看着司九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警告着她。
司九荇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
“你救我一命,我已经谢过了。怎么,你还要留在这里善后吗?”
“你还真是过河拆桥,我刚才救了你,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
“对,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你别在这儿碍眼了,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还有,把我的儿子照顾好,我很快就会来找他。”
司九荇看着白左,眼神冰冷,声音冷漠,仿佛真的对白左没有一丝感情了。
眼前的男人只是自己儿子的生父而已,仅此而已。
“我还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呢,不喜欢看见我,就保护好自己,免得我又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白左说完,身形便消失了。
看着白左消失的方向,司九荇若有所失,呆呆的看了好久好久,直到晨光微曦。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远处的屈宵静静坐着看着这一幕,没有去打扰她。
早些年,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所以,他明白司九荇此刻的心情。
太阳从东边升起,照在司九荇的脸上。
司九荇脸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着四周。
周围的人群远远的藏着,有了实力深不可测的白左的警告,又有元婴级别的屈宵在此,他们不敢对司九荇轻举妄动。
而昨晚上被司九荇杀死的年轻母亲和那个两岁的男孩已经被屈宵救活了,此刻回到了自己家。
司九荇扫视一圈四周,只感觉自己昨晚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
视线落在远处安静坐着的屈宵身上,看见屈宵担忧的看着自己,司九荇稳了稳心神,勉强挤出一个笑意。
“谢谢你啊。”
见状,屈宵走了过来,没好气的拍一下司九荇的脑袋。
“说什么话呢,弄得好像我们的关系很生疏一样。还有,不想笑就不要笑了,笑的那么难看,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司九荇噎了一下,说道。
“老头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司九荇皱了一下鼻子,便看见屈宵担忧的看着自己。
那种真切的关心,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司九荇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想起自己昨夜犯下的弥天大错,现在的自己大概已经是这万星城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了吧。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司九荇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怎么不走?”
她的视线落在屈宵身上,有看尽世间沧桑的凉薄。
“你这臭丫头,胡说什么呢,走什么走?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要是走了,你弄得这烂摊子,谁帮你收拾?”
屈宵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司九荇额头,如此说道。
司九荇早就刀枪不入的心里却起了一丝涟漪,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人如此在乎自己。
之前她以为自己是孩子的生母,白左是孩子的生父,白左应该是有点在乎自己的。
可是经过昨晚上,她觉得自己错了。
想起白左,司九荇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屈宵走过来,如同一个长者一般拍拍司九荇的肩膀。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对于年轻人的感情,他这个老头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感觉昨天那个实力强横的小伙子或许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听了屈宵的话,司九荇落寞看着他,才发现此时的屈宵脸上早就不见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面色凝重的仿佛一个真正的老者。
他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变得如此成熟稳重的吧,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徒弟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不能跟他说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鼻头一酸,差点又要掉下泪来。
“你说的这句话,他之前也跟我说过。他这样态度反复,捉摸不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在我下定决心要忘掉他的时候,他又来提醒我不要忘了他。”
“好徒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未来的事,交给时间来证明。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为师知道的不多,不过不管你们之间经历过什么,那都只是你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
想起凡人修仙的艰难历程,屈宵声音沉重。
“以后你会遇到很多的人和事,也会慢慢明白你和他之间的感情究竟算什么。”
这些话,以前只有奶娘会这样跟她说,其他人要么希望她死,要么事不关己,乐得看戏。
只有奶娘教导她要好好活着,不要为眼前的事烦恼。
渐渐的,司九荇在屈宵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她低低出声。
“师父。”
闻言,屈宵一双眼睛一下子瞪得圆鼓鼓的,眼里满是兴奋,大声说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见到屈宵一下子又恢复了老顽童的模样,司九荇缓缓勾起嘴角,认真的看着屈宵。
“如果你老不嫌弃我昨晚上闯下的弥天大祸,就请容许我叫你一声师父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屈宵身形一晃来到司九荇面前,眼睛直直的看着司九荇的眼睛,快速问道。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昨晚上的事根本不叫事。”
接着又猛地后退三步,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我的徒儿愿意叫我师父了,我这徒儿终于浪子回头了啊。”
他兴奋的上蹿下跳,说着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种感觉,不像是收了一个徒弟,倒像是他一个不成器的女儿终于幡然醒悟,向他认错了一般。
静静看着自己仿佛猴子一样的师父,司九荇嘴角缓缓扬起。
她一心想要拜强者为师,却半路杀出来一个老顽童一样的老头儿。
但似乎拜他为师也不错呢,不管他实力如何,以后,自己应该也是有人护着的人了。
高兴完之后,屈宵终于想起了正事,他一下子跳到司九荇面前,一张胖脸几乎挨到司九荇脸上。
“徒儿,为师差点忘了,我们玉星门的拜师礼可不同于一般修行门派。”
这个司九荇倒也能理解,毕竟是修行的门派,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很是正常。她了然的点点头,问道。
“师父有什么吩咐,弟子照做就是。”
然后一直胖乎乎的手就伸到了她眼皮底下,屈宵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徒儿,你还有没有银子?”
见到那只散发着金钱味道的圆润的手掌,司九荇眼角抽搐。
“没有。”
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的银子都被你抢去了,对了,你之前不是在一个纨绔子弟那里偷了一个荷包吗?”
屈宵的手在腰间摸了一圈,说道。
“早就用完了。”
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看了看说道。
“看来,只能再去问人家借一些了。”
他所谓的借,自然是用他那出神入化的偷窃技术去偷人家的银子。
当他们用偷来的银子置办了所有玉星门拜师所需要的东西之后,司九荇慎重的跪下来,朝着摆满香蜡钱纸的桌案磕了三个头。
屈宵端坐在桌案一旁,等着司九荇朝自己磕完头,便笑眯眯的把人扶起来。
“来来来,好徒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屈宵的关门弟子了。以后走到哪,都有师父罩着你。”
他拍拍司九荇的肩膀,颇有成就感。
然后在司九荇惊讶的目光中,拿起桌案上供奉的贡品便大口吃起来。
司九荇想要提醒他,那些都是供奉给玉星门历代长老的。
可是想起屈宵平时的作为,便觉得就算自己说了,他也不会听,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吃饱喝足之后,屈宵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看见司九荇若有所失的看着天边,他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油,问道。
“你这个女娃娃,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有那么多心事,在想什么呢?”
司九荇的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向屈宵。
“师父,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她方才想了许久,除了琉璃盏,便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她医毒无双,可救人的前提是那人还活着。
仔细想想,昨晚上死在她手里的那些人,应该都凉透了。
那些人因她而死,如果不做点什么,她可能永远不能安心。
想起昨夜的事,司九荇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你是在想昨晚上死去的那些人吧?”
屈宵看着司九荇,问道。
司九荇点点头。
“我想去看看他们。”
屈宵带着她来到昨晚她肆虐的街道,到了第一家门口,门口早就挂上了白幡,里面传来哀哀戚戚的哭声。
司九荇和屈宵趴在墙头,看着院子中央摆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材旁边的小娘子哭的肝肠寸断。
看那小娘子那么年轻,司九荇能猜到躺在棺材里的应该年龄也不大。
想着那人本该有意气风发的人生,却因为自己而断送了性命,司九荇心头便升起一股悲戚。
她下了墙头,看了看屈宵,屈宵意会,直接带着她去了第二家。
第二家的大门上同样挂上了白幡,里面同样传来悲伤不已的哭声。
司九荇趴在墙头,看着院子里那口棺材,只觉得心口堵的慌。
一连几家都是如此,屈宵叹口气。
“昨晚你一共杀了十二人,如果不出意料,他们的家人此刻都是如此,还是不要看了罢。”
司九荇看看天空,仿佛空气中都弥漫了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她看向屈宵,眼神坚决。
“师父,我想救他们。”
话音刚落,屈宵便呵斥道。
“胡闹!人都死了,还怎么救!”
“师父,你一定有办法,你说你是玉星门挺厉害的长老,又活了那么长时间,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司九荇在屈宵面前跪下来,目光殷切的看着屈宵。
她知道琉璃盏能救人,可是用一次琉璃盏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一次救十二人,更是不可能,只能寄希望于屈宵。
看清楚司九荇眼里的执着,屈宵叹一口气,说道。
“好吧,确实有办法。人死之后,魂魄会在世间停留七日,只要在这七日里面,我们找到医死人肉白骨的太岁,便可以让枉死的魂魄继续留在世间,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果然有办法,司九荇大喜。
千年太岁能医死人肉白骨,之前她在奇闻怪谈上面也看到过,没想到是真的。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找太岁?”
她迫不及待的问道。
屈宵看了司九荇一眼,摸了摸自己并不长的胡子,缓缓说道。
“别急,先把这边的事情弄好再说。一会儿我会做法,让那十二位死者的家属暂时不要下葬。”
“对对对,不能让他们下葬,免得到时候还得从土里挖一次。”
司九荇点点头,觉得屈宵说的很有道理。
屈宵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说道。
“远不止如此,七天之内,棺材不能触碰到地面,否则吸收了地气,到时候就算有千年太岁,也救不了人。”
他一边跟司九荇解释,一边带着司九荇往郊外走去。
到了郊外,屈宵盘膝打坐,闭上双眼,开始运功,司九荇则担任了护法的职责,四处巡视着,以防有人来打扰。
方才过来的途中,屈宵给她讲了许多用太岁救人的注意事项,这些是以前在医馆的时候,她所不知道的。
听屈宵说的越多,司九荇便越觉得自己以前的学识很是浅薄。
越发觉得,自己阴差阳错拜的这位师父还真有两把刷子。
夕阳落山之前,屈宵睁开了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司九荇把酒壶递给他,问道。
“师父,都办妥了吗?”
屈宵点点头,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说道。
“放心吧,我方才已经用连梦术把那些人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停棺七日。七日之内,那些人答应不下棺。”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的心落下去一半,接着便是寻找千年太岁了。
她之前看到过古书,说,千年太岁很是难得,因为埋藏在底下,它的踪迹很难寻觅。
正想着,只见屈宵从怀里摸出一面八卦镜,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上面画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司九荇便惊奇的看到八卦镜上面的指针飞速旋转,转了几圈,在一个方向停了下来。
屈宵睁开眼睛,指着八卦镜上面的指针说道。
“据八卦镜显示,千年太岁便是在这个方向,我们去找吧。”
见识过屈宵托梦的能力,对于八卦镜所指的千年太岁的方向,司九荇确信不疑。
当下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着屈宵跟快的朝八卦镜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人的速度飞快,不出半日,便到了屈宵所说的城池。
这里仍然在万星城的范围内,这万星城名义上是一座城,实际上地域辽阔,南北跨度大,说是一国也不为过。
这座城里的人同样不少,而且因为居住在万星城范围的缘故,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听屈宵说,那是修行者独有的气质。
也就是说,整个万星城范围,人人都和修行有关。
司九荇不禁咋舌,来之前,她万万没想到,万星城的地域范围如此辽阔。
更没有想到,在彩云国难得见到的修士,在这里比比皆是。
“师父,这座城看起来不小,怎么知道太岁究竟在哪呢?”
屈宵拿出八卦镜,闭着眼睛,掐指盘算片刻,面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司九荇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师父,怎么了?”
屈宵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说道。
“奇怪,按理说千年的太岁,气场应该很强才对。可是这里的这个太岁,为何气息如此微弱?”
“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
“不会,按照八卦镜上所说,千年太岁就隐匿在这些宅子中的一个,不会有错的。”
屈宵一边说,一边带着司九荇往前面走。
在一家大宅子面前停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就是这里了。”
看着眼前的深宅大院,司九荇心里升起一股疑惑。
千年太岁不是应该埋在地底下嘛,为何有这么大一座院落?
思索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门口张贴的告示。
她走上前去,把告示揭了下来。
刚揭下来,便有小厮飞快的跑去告诉这家的家主了。
拿着手里的告示,司九荇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张千金求医的告示。
原来这家的大小姐久病不治,眼见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家主没办法,才张贴了这么一个千金求医的告示。
看着手里泛黄的告示,应该张贴很长时间了。
既然酬金这么丰厚,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揭这告示呢?
司九荇心里的疑惑更甚了,不是说这家有千年太岁吗,为何会张贴出千金求医的告示。
这告示是谁张贴的,莫非是那太岁?
这太岁难道不是一个而是一家子,然后还有个叫大小姐的千年太岁?
这事情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是张求医的告示,正好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进去看看。”
屈宵见到司九荇手里的告示,如此说道。
“师父,这里住着太岁一家吗?”
司九荇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闻言,屈宵憋着笑,看着她。
“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太岁可遇不可求,一只已是极其难得,怎么会一家子出现在这闹市之中。
太岁可能出现在世间的任何地方,只是我们要找的这只,大概就隐藏在这宅子里吧。”
在外面等候的片刻,屈宵看了看这座深宅大院,说道。“这院落有古怪,阴气太甚,阳世之人镇压不住,这府里的主人身体一定不是很好。”
司九荇看了看手里千金求医的告示,说道。
“要是身体好,便用不着千金求医了吧。”
话音刚落,便从里面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
这家的男主人看起来瘦瘦高高的,身体异常单薄,面色比常人苍白许多。
而这家的女主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面容枯黄,身形单薄,走两步咳嗽两声。
他们很热情的把司九荇和屈宵迎进去,却决口不提千金求医的事情,热情的招呼司九荇和屈宵茶饭。
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司九荇见他们始终不提千金求医的事情,便主动说道。
“我听说府上有人病重求医?”
夫妇俩对视一眼,面有难色,最后男主人开口说道。“实不相瞒,舍妹确实重疾缠身多年,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我是大夫。”
司九荇说道,意思是她可以替府上的大小姐医治。
在府上医治病人,自然会多待些时日,这样也方便他们寻找隐藏在府里的太岁。
这家的女主人面色犹疑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我家这位舍妹病的奇怪,来过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姑娘年纪轻轻,来揭告示,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手里倒还有些积蓄,可以赠与姑娘和老伯一些。”
原来是看她年轻,不相信她的医术,以为她是冲着银子来的。
司九荇有些不高兴,语气有些冰冷。
“医者不分年龄,我既然揭了告示,便有一定的把握,你们可以先带我看看病人。若是没有把握,我分文不取。”
那男主人见司九荇有些急眼了,连忙打圆场。
“姑娘不要急,我家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舍妹的病实在来的奇怪,之前来过很多医术精湛的大夫,都对舍妹的病束手无策。
若姑娘愿意一试,我们夫妇俩自当感激不尽。”
那女人闻言,也连忙陪着不是,说道。
“是我眼光短浅了,姑娘是大夫,我们本不应该怠慢。只是舍妹现下已经睡着了,不如你们两位暂且在府中住下,等明日再诊脉可好?”
那妇人和男主人的态度诚恳谦卑,到让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连忙笑着说道。
“是我太心急了,如此甚好。”
接下来,这夫妇俩便让人添了新茶,又和司九荇师徒俩说着话,看看天色不早,便急着让下人安排晚饭。
闲聊的过程中,司九荇知道这对夫妇姓秦,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的。
到了他们这一代,虽然生意没有大的起色,却也勉强能维持家业。
夫妇两人都是温和大气的人,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便待在城里守着祖业生活。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成家以后,夫妇俩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看了许多郎中也不见好。
本家很多人都说秦夫人克夫,要求秦老爷休掉妻子另娶。
不过夫妻两人感情深厚,任外界怎么说,他们只当没听到。
此时屈宵高深莫测的看看秦家家宅,说道。
“不是秦夫人克夫,而是你们家宅有其他东西。”
此言一出,夫妇俩大惊。
秦老爷说道。“这家宅是祖父留传下来的,住了我们祖孙三代人,一直没事,长老此言何意?”
屈宵看看司九荇,一心想要在司九荇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实力,便说道。
“老夫修行多年,不会看错的。如果两位信得过我,这件事便交给我们处理。”
夫妇俩对视一眼,秦老爷朝屈宵拱拱手。
“还请长老出手相助。”
刚把这件事应下来,一个丫鬟便匆忙跑过来。
“老爷,不好了,小姐又吐血了。”
闻言,秦老爷一下子站立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客人,便叮嘱秦夫人好好照顾客人,自己去去就来。
等到秦老爷走后,司九荇看向满脸愁容的秦夫人。
“大小姐不是睡了吗,怎么又吐血了?”
秦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府里的大小姐是我夫君捡来的,从小养在府里。刚捡到的时候,小姑娘不过十岁,现在都过去十年了。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许配人家。”
说道一直没有许配人家的时候,这秦夫人脸上滑过一抹苦笑,司九荇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想着自己既然揭了他们千金求医的告示,正好趁着现在去看看那位身体虚弱的大小姐。
便对秦夫人说道。“夫人,既然小姐现在醒了,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这位小姐吧。”
“这个,嗯,行吧,你们跟我来。”
思索片刻,秦夫人点头同意。
这位小姐的院落在宅子里最深处,里面长满了参天大树,在黑夜里显得越发的深沉。
越往里走,屈宵的脸色就越不对,他感觉这里有种奇怪的东西。
这种感觉司九荇也有,她悄悄凑近屈宵身边。
“师父,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些不一样?”
屈宵点点头,压低声音。
“没错,先不要出声,看看再说。”
到了门外,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我不喝,拿走!”
里面传来尖细的年轻女子的声音,接着是瓷碗打碎的声音。
“小玉乖,喝了药身体就好了。”
秦老爷温柔的哄着。
秦夫人咳嗽两声,敲了敲门。
“夫君,我让大夫他们过来瞧瞧妹妹的病。”
秦夫人嗓音温柔的朝里面说到。
里面的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来秦老爷的声音。
“进来吧。”
推开门,在秦夫人的带领下,司九荇和屈宵走进了房间。
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四周的窗户紧闭,一丝风也吹不进来。
刚进去,司九荇便皱了一下眉头。
房间里密不透风,常年居住在这里面,就算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她察觉到一束充满敌意的视线,讶然看向那道视线的主人。
那个叫小玉的姑娘脸色苍白,充满怒意的看着他们。
让司九荇奇怪的是,照秦夫人所说,这小玉今年应该二十岁了,可是这小玉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倒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女孩和姑娘的身体差异还是很大的,难道这秦氏夫妇就没有看出来吗。
这小姐的身体肯定有古怪,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大小姐现在身量如孩童,还得诊脉之后才能知道。
带着心里的疑问,司九荇看向秦老爷。
“秦老爷,让我去为小姐诊脉吧。”
“小玉的病看过很多郎中了,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便一直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也罢,姑娘你就去看看吧。”
秦老爷叹息一声,握了握小玉的手,站起身来,立在旁边。
“叮!”
体内圣尊传承响起。
“主人注意,眼前的东西不是人。”
圣尊传承启动,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只有屈宵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下,看向司九荇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探究。
方才他感应到灵宝的存在,莫非司九荇身上有灵宝栖息?能隐藏这么久,不被他发现,这灵宝非同一般。
他这个徒儿究竟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拿出来,倒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很是好奇。
再次使用灵力探查,灵宝的气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听了传承的话,司九荇心里惊了一下,传承是不会出错的,它说眼前的小玉并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小玉,心里更加疑惑。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这小玉都是人的形态。
司九荇缓步走过去,伸出手想要给小玉把脉,没想到小玉却并不配合,她猛地挥开司九荇的手,怒瞪着她。
“你走开!”
司九荇和屈宵都吃了一惊,秦老爷和秦夫人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冲司九荇歉意的笑一下,秦老爷连忙上前安抚。“小玉乖,这位姑娘是大夫,让大夫给你把把脉,说不定小玉的病就好了。”
面对秦老爷,小玉浑身的敌意渐渐散去,她乖乖伸出手。
“小玉听哥哥的,哥哥让小玉干什么,小玉就干什么。”
见状,司九荇伸出手搭上小玉的脉搏,这一探之下,非同小可。
她发现小玉的脉搏跳的很奇怪,时有时无。
正常人的脉搏是不可能时有时无的,一旦没有脉搏,人就不可能存在了。
可是眼前的小玉虽然虚弱,却活的好好地。
脉搏异于常人,加上传承之前的提示,司九荇不禁眯起了眼睛看她,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
要想知道小玉究竟是什么东西,还得靠传承的力量。
她暗自启动圣尊传承,探向小玉心脏,却被一股大力猛地吸住,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跑向小玉体内。
司九荇大惊,抬头对上小玉似笑非笑的眼睛,再仔细一看,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已经消失了,仍然是一双水汪汪的无辜的大眼睛。
但是体内的灵力依然在源源不断被小玉吸收,丹田处的赤金灵珠感受到危险,本能的启动,与那股力量相对抗。
这家伙竟然会吸食自己的灵力,倒是自己小看她了。
司九荇催动灵力,把自己的手从小玉手腕处拿开,那种被控制的压力感消失。
她不动声色的看一眼小玉,对秦老爷拱拱手。
“小姐的病,我大概有眉目了,不过需要些时日。”
眼前的小玉分明不是人,她刚才竟然妄想吞噬自己的灵力,她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秦老爷大喜,连忙冲司九荇拱手致谢。
“小玉的病很多大夫都看不出来,姑娘竟然有把握,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后面的小玉冷冷的出声。
“不过是个江湖郎中,骗人的把戏,哥哥,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小玉,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夫呢,你安心养病,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带着司九荇和屈宵出去了。
一路上,秦老爷的话显然比司九荇他们刚来的时候多了许多,看得出来,小玉在他心里很重要。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竟然如此精湛,舍妹的病,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不等司九荇说话,屈宵便率先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徒儿。”
方才给小玉探脉的时候,屈宵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注意力都在司九荇身上了。
此时听见屈宵这么说,秦老爷眼珠子一亮,连忙朝屈宵拱拱手。
“令徒如此厉害,想必长老的医术更在令徒之上,如此,我家舍妹的病算是有救了。”
听到秦老爷这样说,屈宵噎了一下,挥挥手,说道。
“那是自然,就把你家妹妹的病交给我徒儿吧。”
司九荇靠近屈宵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师父,我竟不知道你也会医术呢。”
她知道屈宵的性子,就算会,那也只知道皮毛。
如果他精通医术,早就出来炫耀了,方才怎么会一言不发的呆在一边?
屈宵扯扯嘴角,搪塞道。
“小声点,我们是来府中寻找千年太岁的,可不能让他们察觉了。”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说道。
“今天我探脉,发现小玉有些不同寻常。”
“哦?怎么个不同寻常法?”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她有些奇怪。”
师徒俩说着,已经到了会客厅,房间里早就布好了酒菜。
秦老爷热情的招呼师徒俩入座,两人便压下心头的疑惑,暂时先入席。
晚上,在自己的房间辗转反侧,司九荇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小玉为何能把自己体内的灵力吸走。
这个小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秦氏夫妇的体弱跟她有关系吗?
心里装着事便睡不着,越想越睡不着,司九荇索性坐起来,打开门走到屈宵那边去了。
到了屈宵门口,司九荇正准备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
屈宵盘膝坐在床上,看见司九荇,便说道。
“知道你要来,坐吧。”
司九荇依言坐下,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她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师父,我觉得那个小玉有问题,她竟然能把我的灵力吸到她自己体内去。”
“为师当时就看出来了,那个小玉此刻早就不是人了,但是操控她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师也看不出来。”
屈宵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早就看出来了,刚才在路上怎么不说?”
司九荇翻着白眼看屈宵。
屈宵捂着嘴巴假装咳嗽两声,说道。
“方才在路上不是有秦老爷和秦夫人吗,说起来不方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跟屈宵计较那些没用的,司九荇直接问道,这种事情她的经验实在有限。
屈宵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毕竟还是活了上千年,这种事,他应该有经验。
看了看外面的月光,屈宵高深莫测的说道。
“静观其变,那魔物要想一直寄居在小玉体内不被人察觉,便要一直吸收人的灵气,保证她的生命力。
现在我们在这里,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只要等到她忍不住动手了,我们便可以直接把她抓住。”
这些事情,他突破元婴期之前经常做,虽然进入元婴期之后就很少下山,不过对付这些事情,他还是轻车熟路的。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虽然觉得说了等于没说一样,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便点点头,便打算告辞离开。
屈宵却叫住她。“你就这么走了?”
司九荇回头。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为师给你把把脉。”
他今天分明察觉到司九荇体内有灵宝的存在,不过灵宝藏在人体中,若不是自己想要被人知道,别人是不能知道的。
不知道屈宵想要干什么,司九荇狐疑的伸出手去。
屈宵一把抓住司九荇的手腕,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便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司九荇脉搏上。
今天明明察觉到他这个徒儿体内有非同寻常的宝物,他一定要好好查查,然而,不管他怎么探查,却什么也没有查到。
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老头儿,你查够了没有,你连我的存在都探不到,看来还要多加修炼啊。”
这是圣尊传承的声音,屈宵脸色大变,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灵宝啊。
他虽然资质平庸,却也知道方才说话的便是修真界的至尊圣宝,圣尊传承。
这传承向来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真实实存在于司九荇的身体里。
“圣尊传承!”
屈宵的声音有些颤抖。
传承不屑一顾的声音响起。
“就是我,老头儿,你活了上千年,不会连我都不知道吧。”
听了传承的话,屈宵越发悸动了。
这果然是传承,千年难得一遇的圣尊传承,没有想到她这个徒弟有如此深厚的福缘。
看到屈宵的脸色有些变化,司九荇便问道。
“师父,你怎么了?”
屈宵满脸激动的看着司九荇,那眼神亮晶晶的,仿佛看一件宝物。
“徒儿,你快给为师说说,你体内的圣尊传承是怎么得到的?”
圣尊传承?原来他方才是在探寻自己体内的圣尊传承。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司九荇想了想,便说道。
“是它自己进来的。”
当时她命在旦夕,是传承救了她的性命。
闻言,屈宵两眼放光,双手激动的抓着司九荇的手臂,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说它自己选了你!”
天呐,这千年难得一见,天上地下,只此一个的天地圣宝,只出现在传闻中的圣尊传承竟然自己选择了司九荇成为它的新主人?
他这个徒儿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有如此能耐?
激动过后,屈宵才想起自己师父的身份,便放开司九荇,正了正神色,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天资聪慧,灵根强大,又有圣尊传承相助,他日定成大器。”
听了屈宵的话,司九荇不可置否。
成不成大器,她不在乎。
她只想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把她的儿子要回来。
看司九荇心不在焉的模样,屈宵好奇的问道。
“你居然这么淡定,你知道传承是什么吗?”
“师父,我很困啊。”
不想跟屈宵谈论传承的来历,这老头儿话多,说起来恐怕一个通宵都不够,司九荇便打了个呵欠,如此说道。
“算了,你去睡吧。”
见到司九荇的模样,屈宵挥挥手让人回去了。
反正司九荇现在已经是他的徒儿了,谁也抢不走。
他的徒儿如此厉害,他这个做师父的真是脸上倍添光彩啊。
第一天晚上平安无事,那个小玉根本就没有出来吸食灵气。
秦氏夫妇热情的带着司九荇师徒二人在府里转悠,说道小玉的病情,秦老爷忧心忡忡。
“姑娘,小玉的病真的能痊愈吗?”
根据司九荇的推测,真正的小玉恐怕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住在小玉身体里的不过是个怪物罢了。
不过看到秦老爷期待的眼神,司九荇不忍心说实话,便说道。
“有把握,但是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闻言,秦老爷叹口气。
“能有希望就好。”
想到小玉的模样,司九荇还是忍不住问道。
“小玉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的模样一直是十三四岁小姑娘的样子,这一点你和秦夫人都没有感觉吗?”
秦老爷脸色不可查觉的变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年我和夫人刚刚成亲,小玉便大病一场。一直在说胡话,清醒过后,身子便停止了生长。”
一旁的秦夫人欲言又止,司九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看来小玉的外形跟当年那一场病有关,如果当年小玉就已经在病中去世了,那么现在住在小玉身体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据她所知,这么多年,秦府除了很多人生病,并没有出过人命,也就是说那东西并不是要害人。
后来,秦夫人单独找到司九荇,面有难色的看着司九荇。
这个秦夫人的异常,司九荇之前就注意到了。
现在她单独找到自己,一定是有什么秘密,司九荇倒也不奇怪。
司九荇起身关上房门,给秦夫人倒了一杯茶。
“夫人似乎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那秦夫人喝一口茶,脸上神色复杂。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起来小玉的病情或许跟我有关。”
“哦?这话怎么说?”
司九荇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不断喝茶,仿佛嗓子干涩一样,司九荇给她续上一杯茶。
秦夫人感激的看看司九荇,接着说道。
“当年我和夫君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小玉曾经找到我,让我不要和夫君成亲,她说夫君是她的,让我不要跟她抢。
当时她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我以为只是她习惯了夫君的照顾,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我过门之后,小玉便病倒了,病中的她一直喊着哥哥。她口中的哥哥便是我的夫君,我觉得小玉可能对我的夫君有别的意思。”
秦夫人忐忑不安的说完,看向司九荇,脸色比刚才放松了不少。
这件事她一直憋在心里,今日说出来了,倒是痛快不少。
原来府中当年还有这么一出,司九荇摩挲着茶杯。
现在想来,昨日她给小玉看病的时候,小玉看她的眼神现在想来其实就是护食的眼神。
如此看来,她对秦老爷的占有欲确实很强。
不过这跟她的病有什么关系呢,会不会是她为了让秦老爷一直注意自己,故意装病?
可是传承分明说她已经不是人了,当时她探脉搏的时候,也发现了小玉的脉搏的异常。
察觉到秦夫人还在看着自己,司九荇便让秦夫人先回去休息。
“时候不早了,夫人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看着司九荇的模样,秦夫人面色凝重的冲她福了福身,低声说道。
“一切便有劳姑娘了。”
司九荇点点头。
“放心吧,这件事我既然揽下来了,便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
听了司九荇的话,秦夫人才放心的离开。
白天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到了晚上,那个寄居在小玉身体里的怪物还能隐忍到什么时候。
天边的月亮被乌云遮去半边脸,外面特别的安静,司九荇直觉今夜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司九荇能够察觉到屈宵并没有睡着,他和自己一样也在等着那个怪物现身。
院子里起了风,风是从后院的方向刮过来的,风里面有沉重的泥土的气味,后院是小玉居住的场所。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来了,它终于忍不住了。
身形一晃,司九荇便追随那道黑影出去了。
黑影的速度极快,转了个弯儿,那道黑影竟然不见了。
院落里空荡荡的,她自认为身形算快了,没想到竟然被妖物从眼皮子底下逃脱,看来妖物确实有些能耐。
好不容易等到妖物按捺不住,可不能让它这么逃脱了。
司九荇的灵力散发出去,四处查探一番,没有探寻到黑影的下落。
她皱了皱眉头,那黑烟这么快就跑出了院落吗?
不对,虽然秦府一直怪事不断,但是外面却风平浪静,这说明妖物的活动范围只在秦府。
此时屈宵的房间门打开,屈宵来到司九荇身边,手里拿了个磁盘,上面的指针不断转动,最后停留在一个位置。
屈宵顺着指针的方向指向前面。
“它就在那里,我们赶紧追上去。”
看了屈宵手里的磁盘一眼,司九荇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它告诉你的?”
屈宵得意的扬了一下手里的磁盘,挑起眉毛说道。
“你可不要看它其貌不扬,但凡有妖物,它从来没有失误过。”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司九荇眼神一冷,朝着磁盘指针的方向追上去。
很快,两人在后花园里看到了一团黑影缠绕着一个人。
司九荇暗想,这屈老头儿虽然看着不靠谱,他的法器还挺好用的。
见到那黑影,屈宵大喝一声。
“妖孽,休得猖狂。”
话音落下,司九荇早就冲上去了。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屈宵要在关键时刻,大喝一声,引起敌人的注意呢。
直接冲上去解决问题不是更好?
手掌凝聚赤红色的灵力,朝那黑影拍去,黑影被赤红色的灵力波及到,迅速推开。
司九荇追着黑影前去,屈宵赶上来,扶住那个被黑影缠绕的人。
“你没事吧。”
那人诡异的朝屈宵一笑,接着化成了一段木头。
屈宵看着手里的木头,连忙朝司九荇大喊。
“糟了,中计了。”
听到屈宵的声音,司九荇堪堪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屈宵手里的木头,便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妖孽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么它真正的目标是谁?
来不及细细思索,司九荇和屈宵掉头往院内跑去。
来到两人居住的院落,司九荇看见自己的房间灯火还亮着。
她心头一跳,她明明记得她离开之前,房间里没有亮灯。
现在房间却亮着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房间门突然打开了。
司九荇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自己的房间里竟然多了一个小厮,小厮身上缠绕着黑烟,满脸的痛不欲生。
这家伙,竟然想在自己房间杀人,然后嫁祸给自己!
看来这黑烟不但修为高深,还阴狠歹毒。
它想在自己房间杀人,嫁祸给自己,然后把自己赶出去?
休想!
这么想着,司九荇手掌凝聚灵力,便朝房间冲去,却在门口被一道无形的力道弹了回来。
再试一次,还是不能冲进去。
司九荇伸手触摸,眼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房间里面和外面间隔开来。
那妖物竟然设下了结界!
屈宵连忙捏了个决朝结界打去,结界上起了一层涟漪,却没有丝毫破裂。
这妖物如此厉害,他一击之下竟然没能破了它的结界。
不知道那小厮在里面怎么样了,可不能死在司九荇的房间里。
屈宵虽然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刻却不会掉链子。
此时看见黑烟在司九荇的房间里行凶,也猜到黑烟的意图。
他心下焦急,双手结印,连续几道黄色的光芒打在结界上面。
结界消失,司九荇一脚把门踹开,一道黄色的光芒冲着黑烟疾射。
那道黑烟迅速散开,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打在黑烟身上,黑烟发出一声惨叫,飘了出去。
见到黑烟逃走,司九荇就要追出去,却被屈宵拉住。
“你先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没有,我去追。”
说完,身形消失在原地。
司九荇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厮,他眉目清秀,看起来很年轻而面生,大概是其他院落的小厮吧?
被黑烟掳了来,吸食精力嫁祸给自己,这小子也是倒霉!
不管怎么样,这小子都不能死在自己的房间,司九荇伸手探上小厮的脉搏,发现小厮的精气被那妖物吸收了大半。
看看外面,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却一个人都没有惊动。
不知道是府上的人睡得太沉,还是那妖物施了妖术,把这里跟外界隔离开了。
也不知道屈宵有没有追上那个妖物了?司九荇想着,视线落在倒在地上的小厮身上,叹口气。
“还是先救人再说。”
于是她蹲下来,手掌抵在小厮后背,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小厮体内,不多时,小厮额头起了一层汗水。
睫毛轻颤,看样子是要醒过来了。
司九荇是大夫,虽然目前的修为尚不足以医治修行之人,区区凡人却不在话下。
司九荇催动灵力,更多的灵力输入小厮体内。
“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小厮一下子跳起来,司九荇愣了一下。
那小厮醒来之后便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双手反在背后想要触摸什么。
“你在干什么?”
自己的灵力如此有效么,方才失去了那么多精气,现在就能活蹦乱跳了。
那小厮此时才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脸色发白,指着司九荇大叫一声。
“啊,妖怪!”
话音未落,司九荇便猛地靠近小厮,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你看清楚了,我可是妖怪?”
那小厮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视线落在司九荇脸上,眼里滑过一抹惊艳,连忙摇摇头。
“不是,不是,你不是,你比那妖怪好看多了。”
“你见过那妖怪的模样?”
司九荇听到小厮这样说,便如此问道。
要是有人看见那妖怪长什么样子,事情便好办多了,然而那小厮闻言,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
“没有,就看见一团黑烟,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看见你了。”
小厮看着司九荇眼神诚挚,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便接着问道。
“对了,你修的什么术法,灵力好烫,我没有被那妖物吸干精气,差点被你的灵力烫死了。”
术法?
司九荇思索一番,她只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很多东西自己就会了,至于术法,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术法。
不过自己能够控制火,莫非是火系?
可是自己同样也能控制雷电,总不能是雷电系吧?
想了半天司九荇也没有想明白,便实事求是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火系吧,我能控火。”
说着,指尖便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本以为那小厮会惊讶一下,没有想到小厮的表情还有一点不屑一顾。
“这小小把戏,凡是修仙的人都会。”
听到小厮这样说,司九荇上下打量他。
这小子的精神劲看着是比常人好上许多,莫非他也修仙?
似乎看出司九荇的疑惑,那小厮得意的昂首挺胸,扬起下巴说道。
“你很奇怪我也懂这些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万星城。刚回走路的小孩子都知道修行,更何况是我这样天资聪颖,一心修道的人。”
他不说,司九荇倒是差点忘了。
这里是万星城,本就是修行者的聚集地。有很多小有所成的修者,千辛万苦来到万星城之后,便在这里定居的。
那么小厮所说的,刚会走路的孩子便会修行,想必不是夸张,实在是因为修行者对于万星城来说,再正常不过。
“既然修行,你为何会在秦府做小厮?”
司九荇看着眼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疑惑的问道。
那小厮脸上的神情明显凝固了一下,才说道。
“你以为修行者是什么?他们不用吃饭嘛。看你法术这么高,不会不知道修行者到了辟谷阶段,才不需要进食五谷杂粮吧。”
这个司九荇还真不知道,她现在所有的修为都是根据传承所说来进行修炼的,从不知道修行者需要经历过那些阶段。
正想着,屈宵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屈宵两手空空,司九荇便问道。
“那妖物呢?”
屈宵双手摊开,没好气的摇摇头。
“你没看我手上什么也没有吗?让它给跑了。”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司九荇明知故问了。
司九荇噎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到屈宵继续说道。
“不过我大概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肉,那肉还在一跳一跳的跳动,仿佛是活物。
“这是什么?”
司九荇凑到前面,那小厮也往前面凑了凑,眼里和司九荇一样充满好奇。
见到他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屈宵很是得意。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咳嗽一声,说道。
“太岁,看样子已经有千年修为了。”
太岁?这就是太岁?
司九荇想起书中所描绘的太岁的模样,怎么也跟眼前的对不上。
要不是屈宵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差点以为屈宵是信口胡诌的。
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块黑色的肉,要怎么医死人肉白骨?
看着司九荇满脸的疑问,屈宵指着桌上那块黑色的肉,继续说道。
“正常的太岁是粉红色的,长在家宅里,能镇宅保平安,还能护主家周全。这个太岁是黑色,显然不正常,或许秦氏夫妇常年多病便跟这太岁有关。”
屈宵看着太岁,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毕竟是元婴级别的长老,见多识广,此时他的见识便排上了用场。
司九荇崇拜的看着屈宵,说道。
“师父,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方才屈宵所说的这些,至少她在书上没有看见过。
想起秦氏夫妇的嘱托,司九荇开始担心起真正的小玉来,上次探查小玉的脉搏,那小玉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她看着那块黑色的太岁肉,问道。
“如果小玉真的是被太岁附身,那么太岁离体,真正的小玉是不是死了?”
“这个要等明天早上才能知道了。”
屈宵扶着自己白色的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
第二天一早,便听到院里一阵慌乱,很快秦老爷便过来敲门了。
“姑娘,你快跟我去看看,小玉出事了。”
司九荇和屈宵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跟着秦老爷来到小玉的院落,司九荇看见小玉的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她伸手探上小玉的脉搏,发现小玉的脉搏几乎没有。
可是眼前的小玉并没有死,她仍然有脉搏,虽然微弱,却并不是没有。
也就是那道黑烟虽然控制着小玉的身体,但是小玉本身也是活着的。
此刻的小玉才是真正的小玉,是人,那么自己便可以施救,于是便启动传承准备替小玉医治。
“叮!主人,眼前的东西并非人类。”
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司九荇的手狐疑的收了回来。
“控制她的东西已经被我们赶跑了,她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主人,这小玉并非人类,具体的事情,你可以问一下你面前的秦老爷。”
圣尊传承提醒。
这件事跟秦老爷也有关?
司九荇看向秦老爷,秦老爷并没有注意到司九荇的视线,一双眼睛只停留在小玉身上。
这眼神让司九荇觉得,作为兄妹,他对小玉似乎太过于关心了。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可是看平日秦氏夫妇的恩爱不像是假的。
司九荇的视线落在小玉身上,眼睛突然注意到小玉领口处有一抹伤痕!
在秦老爷的精心照顾下,她的身上竟然还有伤痕?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玉的病情我回去再研究下。”
此时下人端了一碗乳白色的汤药到秦夫人面前。
“夫人,该喝药了。”
瘦弱的秦夫人接过汤药,神色如常的喝下去。
那碗乳白色的汤药并没有中药的味道,也不像是食物,这究竟是什么,司九荇的视线落在那碗汤药上。
“夫人,这是喝的什么?”
司九荇上前一步,看着秦夫人,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手里的药碗。
作为大夫,她有敏锐的嗅觉,可是现在她离的这样近,却没有闻到药材的气味。
秦夫人温柔的笑道。
“是夫君给我寻来的珍贵药材,我身子虚,需要用药材吊着。这么多年,也亏得夫君不嫌弃。”
她温柔的看着秦老爷,当初她身体虚弱,不能繁衍子嗣,族中长老要求秦老爷纳妾,也是秦老爷力排众议,让这秦府中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这么多年,她一直心怀愧疚,秦家是名门望族,秦老爷是秦家家主,她未能给秦老爷添个一儿半女。
对于没有子嗣这件事,秦老爷倒是比她宽心,还时不时的安慰她,给她找各种名贵药材补身子。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所以,不管秦老爷给她的东西有多么难喝,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面对温柔如水的夫人,秦老爷把夫人揽进怀里,眼神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只要你好好的,就算再名贵也值得。”
秦夫人娇笑一声,脑袋心满意足的靠在秦老爷怀里。
秦老爷扶着秦夫人的肩膀,喟叹一声,看着司九荇和屈宵。
“二位既然要再研究下小玉的病情,那么今天就请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间,司九荇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小玉锁骨上的那道伤口,她觉得不太对。
若是秦老爷真的如同表面上那么在乎小玉,又怎么让她受伤呢?
这件事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司九荇食指扣在桌面上,思索着进入秦府之后发生的一切,此时屈宵进来了,他的面色看起来是少有的凝重。
“今日秦夫人所喝的那碗汤,是太岁肉熬制的汤药。”
太岁的肉?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屈宵,屈宵继续说道。
“太岁是神物,吃一口便能长命百岁,如果是死人吃,便可以把死人的魂魄一直留在体内。我们一直怀疑小玉有问题,现在看来,我们的方向或许错了。”
她这个师父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一副老顽童的样子,关键时刻,还是能发挥作用的。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心里有了个想法。她看向屈宵,向他证实。
“师父,太岁修炼千年是不是可以化成人形?”
“太岁一出生便可以化成人形,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屈宵看向司九荇,眼里满是赞赏。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徒儿聪慧灵秀。
“我想,我大概知道了。师父,我们今晚再去一次小玉的房间。”
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今晚去小玉的房间看看就知道了。
屈宵圆润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
“夜黑风高,偷鸡摸狗?为师我很多年没有这样做了,想想就刺激。”
看着屈宵兴奋的模样,司九荇翻了个白眼。
“师父,这不叫偷鸡摸狗,我们是去办正事的,好不好?而且,按照你的性子,这种事,你没少做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屈宵故作严肃。
“怎么说师父的呢,师父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司九荇给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屈宵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到了晚上,确定府里的人都睡下了,司九荇打开门和屈宵一起向后院掠去。
司九荇随手一挥迷晕了小玉门口的丫鬟,两人便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小玉正直直的躺在床上,眼睛仍然直勾勾睁着,没有焦距。
走到小玉面前,司九荇扒开小玉肩头的衣服,身后的屈宵连忙制止。
“非礼勿视,哎,徒儿你在干什么?”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呆愣了一下。
小玉身上纵横交错的全是伤口,一道盖着一道,密密麻麻的,狰狞又恐怖。
这伤口仿佛是被人活生生割下来的,以一个大夫专业的眼光查看,最新鲜的伤口竟然是不久前才割下来的,而伤口处竟然没有血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小玉应该就是那太岁。
寻常人被这样割了千万刀,根本就活不了。
外面突然灯火通明,屈宵看了一眼外面。
“遭了,有人来了。”
司九荇也听到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谁会突然过来呢。
看看外面,屈宵捏了个决,便把自己和司九荇的身形隐藏起来了。
门从外面打开,秦老爷一脸怒气的走进来,看到床上小玉狰狞恐怖的身体,秦老爷更加愤怒,冲屋子里面喊道。
“你们给我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赶紧给我出来。”
司九荇和屈宵的身影缓缓出现,司九荇看着秦老爷。
“事情已经败露了,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收手吧。”
“不,我偏不。”
秦老爷面容狰狞的大叫。
屈宵缓缓说道。
“逝者已矣,你何必执着。”
“夫君,怎么了?”
秦夫人一脸苍白的扶着门框,她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
听见秦夫人的声音,秦老爷脸上一片温柔,柔声道。
“夫人,没事,夜里风大,你赶紧回去休息。”
这一次向来听话的秦夫人并没有听他的话,她走到秦老爷面前,嗔怪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干嘛对客人这么粗鲁呢,还不赶紧把兵器放下。”
后面这一句是对下人说的。
下人看着秦老爷犹豫不决,秦老爷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愉快。
他看向身后的丫鬟。
“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不知道夫人吹不得凉风吗?还不赶紧把夫人扶到房间休息。”
那丫鬟被秦老爷一吼,面色惊慌的上前来扶秦夫人。
“我不。”
秦夫人挣开丫鬟的手,眼里流下泪来。
见到秦夫人流泪,秦老爷一脸心疼,连忙柔声安慰。
“好了,夫人,不去便不去吧。这些客人我立即放了他们,不要哭了,为夫心疼。”
他这样说,秦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夫君,其实我早就死了对不对?”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只有司九荇和屈宵一脸平静。
“胡说,你活的好好的,我们会白头偕老。”
秦老爷语无伦次的一边说一边擦拭秦夫人腮边的泪水。
“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的夫人早就死了。”
司九荇上前一步。
“你不许说,你滚,滚出去。”
秦老爷疯狂的咆哮。
“夫君,你让她说,我想听。”
秦夫人靠在秦老爷胸口。
见状,司九荇继续说道。
“其实你早就死了,你的夫君太爱你了,所以他用太岁肉来维持你在凡世的魂魄。”
说着,她走到小玉床边,扶起床上的小玉,秦夫人看到小玉浑身的伤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小玉!”
她惊呼出声,接着看向秦老爷。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秦老爷双手握拳,表情极其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记得你每天喝的汤吗?那就是用小玉的肉熬成的汤。”
司九荇看着秦夫人,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不过从秦老爷的表现来看,她猜对了。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秦老爷大声呵斥司九荇,司九荇并不看他,视线落在脸色惨白的秦夫人身上。
“什么,你的意识是我每天喝的名贵中药是用小玉的肉熬成的汤?”
秦夫人忍不住干呕,呕出来的都是乌黑的血水,她的脸色迅速灰败,身上渐渐长出了褐色的尸斑。
“夫人,不要相信她,她是胡说的。”
秦老爷把秦夫人抱在怀里,面色痛苦。
秦夫人嘴角流出一丝黑色的血迹,脸上扬起一抹笑。
“夫君,我都想起来了,我确实已经死了。
七年前,出嫁的前一天就落水死了。我以为我只是晕过去了,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对不对?
小玉来找我,是因为小玉便是那太岁,她不想忍受每日割肉之苦,便来求我不要嫁给你。
她喜欢你,你却割她的肉来给我熬汤。”
秦夫人看向小玉的身体,眼里满是歉意。
秦老爷紧紧抱着秦夫人。
“我都是为了你,其他人与我无关,只要你能活着,我什么都能做。她不过是个太岁,我每天割她的肉,她也不会死。我只割六十年,六十年过后,我们便一起下地狱。”
他不断的亲吻秦夫人的嘴角,神色痴狂。
“可是你想过没有,太岁虽然不会死,却会疼。你每天都割她的肉,她得多疼啊。”
司九荇看着太岁,眼里闪过一抹不忍。
之前屈宵那老头儿说过,太岁天真无邪,是神物更是圣物。
这秦府的太岁变成了黑色,一定是经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小玉每天都被割肉,却没有害过府里的人。
府里的人体弱多病并不是小玉吸食了他们的精气,而是因为秦夫人乃阴世之人,阴气太重,阳人承受不住,自然体弱多病。
就算秦老爷如此对待太岁,太岁依然愿意护着秦老爷,化成黑烟误导他们,便是想让他们以为害人的是她。
多善良的太岁啊?
可惜了,所遇非人。
不知何时,黑烟出现在房间里,缓缓进入小玉的身体。
小玉缓缓来到秦老爷面前。
“哥哥,小玉喜欢你,可是哥哥每天都割小玉的肉,小玉很疼。”
小玉的声音细弱,她已经很虚弱了。
秦老爷看着眼前只有十三岁模样的姑娘,十年前他从后院的土里把她挖出来,她就是这样的。
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对自己笑了。
天真无邪的笑,仿佛能洗尽世间一切污秽。
她很久没有笑过了呢,秦老爷终于放声大哭。
见到秦老爷哭,小玉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思索片刻,还是走到秦老爷面前,伸手抚摸秦老爷的面容。
“哥哥不哭,哥哥想割小玉的肉,割就是了,小玉心甘情愿,小玉不疼,真的,不疼。”
她的声音如此细弱,如此小心翼翼。
即便是遍体鳞伤,也要竭尽所能让喜欢的人开心。
秦老爷把脑袋埋在小玉怀里。
“小玉,我对不起你。”
小玉缓缓笑了,身上黑气散尽。
“哥哥,小玉从来没有怪你。你要的,只要小玉有,就一定会给你。”
秦夫人跪在许千叶面前。
“姑娘,请把我送到我本来该去的地方吧。”
从府里出来,司九荇感觉心头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秦夫人的要求下,她的魂魄去到了该去的地方,秦老爷的记忆被屈宵改了,这也是秦夫人的请求。
她不愿意自己的夫君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小玉最终放下了执念,回到了泥土里面继续沉睡。
这一次她或许又会沉睡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直到下一个人把她从泥土里挖出来。
这一切都是执念。
秦老爷的执念,秦夫人的执念,小玉的执念……
当执念散去,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师父,你拿了太岁肉没?”
回去的路上,司九荇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便看向屈宵。
屈宵咽下一口酒,美滋滋的打了个激灵,才眯起眼睛看向司九荇。
“你刚刚说什么?”
“你能不能别喝了!”
酒是在秦府的地窖里顺走的,屈宵觉得味道不错,便一路喝到现在,圆润的脸上红彤彤的,满身酒气,醉醺醺的。
“徒儿,你干嘛抢为师的酒葫芦,为师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点小爱好。”
屈宵十分委屈的瘪瘪嘴,眼角的余光瞟到司九荇面色不对,连忙说道。
“拿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你看,在这里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隔得老远,司九荇也能感受到木盒子里面发出的森森寒气。
屈宵宝贝一样的打开木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
“你别看着盒子其貌不扬,里面可放了一只千年冰精。不管什么东西放进去,都能保持新鲜。”
司九荇看着那个打开的木盒子,里面果然躺了一块亮晶晶的珠子。就是那珠子上面散发着森森寒气,即便隔了老远,她还是觉得浑身被一股凉气侵袭。
连忙后退两步,运转体内的火灵力,游走全身,抵抗着冰精的寒气。
然后,她便看见了盒子里黑乎乎的一块肉,正是上一次和太岁打斗的时候,屈宵从太岁身上取下来的。
不知道这块黑色的太岁肉,还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师父,这黑色的太岁肉还能用吗?”
屈宵看了司九荇一眼,把盒子合上,说道。
“不能用也只能将就着用了,那小玉被秦老爷割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没看到。你忍心再在她身上割下一块肉?”
想起小玉的惨状,司九荇实在不忍心。
好吧,这快太岁肉就算是黑色的,也只能将就着用了,但愿它可以让那些枉死的人复生吧。
两人不停的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之前的城池。
距离司九荇妖化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城中的人除了那几个死在司九荇手下的家庭,其余的人基本上已经忘记那件事了。
他们来到第一家,蹲在墙根下面,依然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沙哑的哭声。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必须赶在明早天亮以前把太岁肉给他们吃下去。
两人商议一番,还是由屈宵来做这件事,毕竟论实力,屈宵确实在司九荇之上。
这万星城的人又都是修行之人,警觉性可不低,要是被人发现了,又难免一番争执。
“好,就这么说定了,由为师进去,把太岁肉放进那尸体嘴里,你就在外面等着为师。”
屈宵说着,站起来,就要翻墙进去,却被司九荇一把拉住。
“师父,我也一起去吧。”
事情因她而起,让屈宵一个人去,她实在过意不去。
“算了,你修为不够,去了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是为师去吧,你就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屈宵这么说着,司九荇却抓住他的袖子不放。看着自己的袖子,再看看满脸倔强的司九荇,屈宵认命的扶着额头。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说着,手掌向上摊开,一颗金黄色的丹药出现在他手上。
司九荇好奇的看着屈宵手里的丹药,低声问道。
“师父,这是什么?”
“丹药,吃了它。”
屈宵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丹药递给司九荇。
“给我的?”
司九荇指着自己的鼻子,看见屈宵点点头。便笑着说道。
“我身体好的很,不需要吃这些丹药。”
屈宵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为师自然知道你身体好得很,这是用来隐形的丹药。”
他说的简短,司九荇却很快便领悟过来。
屈宵手里的丹药是可以隐藏她的身形的,这样进去之后,就算有人发现不对劲,也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她欣然接过那颗可以隐形的内丹,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内丹刚进去肚腹,司九荇的身形便缓缓消失了。
不对,不是消失,紧紧只是隐形了。她本人仍然在原地站着,只是别人看不见她了而已。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看向屈宵。
“师父,你能看见我吗?”
屈宵手里捏了个决,和司九荇一样隐藏了身形,然后说道。
“为师自然能看见你,为师可是元婴级别的长老,这点法术都看不明白,为师在修真界还混不混了。”
傲娇的一仰头,屈宵身子便轻飘飘的上了墙头,司九荇紧随其后,也翻身上了墙头。
他们现在隐藏了身形,便不需要刻意避开人,反正人们也看不见他们。
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仍然摆在大堂,棺材下面用木头支着,隔开了地气。
棺材旁边仍然受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眼睛红肿的看着旁边同样满脸悲哀的老妇人。
“婆婆,你说那个老神仙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今天都是第七天了,他怎么还不来?”
那年老的妇人看一眼黑漆漆的棺材,说道。
“不管怎么说,先等等。我儿命苦,怎么就遇上那女魔头了呢。”
说着,便戚戚哀哀的哭起来。那年轻小娘子见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过了好一会儿,那年轻小娘子才扶着那年老的妇人进屋去歇息。
等到她们都离开了,司九荇和屈宵从墙头跃下,来到棺材旁边。
棺材上面的钉子还没有钉死,司九荇双手攀住棺材盖,一用力,便把棺材盖子削开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棺材里面的场景惨不忍睹。
一个青年模样的小伙子躺在棺材里,脸上被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口子,皮肉外翻,狰狞又恐怖。
致命的伤口是贯穿胸口的一个血窟窿,大片的血迹几乎浸湿了半个棺材。
如此血腥,司九荇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丝毫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叮,主人,这人的心脏都破碎了,救不活了。”
传承的声音在司九荇脑海里响起,司九荇的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棺材里的人。
“如果先修复好他的心脏呢?”
“叮,主人,你别天真了,人都死了,修复心脏也没用。”
传承的声音刻板无情,司九荇的心一下子落到低谷,看着屈宵手里的太岁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太岁肉真的能医死人肉白骨了。
“师父,赶紧给他吃下去吧。”
司九荇低声说道。
屈宵拿着黑色的太岁肉,犹豫了一下,掰开青年的嘴巴,放了一块太岁肉在青年的嘴里。
站在一旁的司九荇紧张的看着青年的喉结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他的喉结没有动,也就是说太岁肉并没有进入他的肚腹中。
不进去,怎么发挥功效呢。
如此想着,司九荇手中银针射在青年的几处大穴,强行刺激青年僵硬的肌肉。喉结滚动,那块太岁肉在外力的刺激下,进入了青年肚腹。
一定要活过来啊,司九荇紧张的看着青年,不然,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然而,过了许久,那青年也没有动静。
胸膛没有起伏,脉搏也没有跳动,浑身的伤口依然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看着棺材里的人,艰难的出声。
她本来以为拿到了太岁肉,便可以把这些枉死的人救过来,可是现在竟然没用。
怎么会没有用呢?她看向屈宵。
屈宵似乎也没有料到,面色复杂的看着棺材里毫无动静的人,许久才说道。
“或许是为师记错了,单凭太岁肉大概不能使他们复活吧。”
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子剧烈抖动起来。
司九荇大喜,以为是太岁肉起作用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下一刻,她便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那青年身上竟然冒出了阵阵黑烟,若是人死而复生,是绝对不会冒出黑烟的。
不对,事情不对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青年的肚腹竟然炸开了,破碎的内脏和黑色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巨大的响动引起了府里人的注意,屋里有灯火出来。屈宵连忙提着司九荇的后衣领,把人提出了院落。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儿死的如此悲惨,死后竟然连具全尸都没有,肚皮还炸开了。”
墙外的司九荇此时才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屈宵。
“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岁肉不但没有让那死去的人活过来,反而还炸了那具尸体。
屈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敢看司九荇的眼睛,他小声说道。
“或许真的是为师记错了,为师一大把年纪了,记不得那些事情很正常嘛。”
司九荇想要发火,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生气。
事情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屈宵只是想帮助自己而已,要怪就怪自己太想变得强大了,急于求成,被雪狼内丹反噬。
想到这里,她目光冷静的看着屈宵。
“师父,我想去下一家试试。”
“还要试?”
屈宵一下子跳起来,刚要劝解司九荇不要去了,看见司九荇的眼睛,便泄了气,说道。
“好吧,那我们便去下一家看看。”
到了第二家,用同样的方法把太岁肉塞进死去的人口中,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司九荇不敢再用银针刺激尸体吞咽太岁肉了。
那块太岁肉就静静的呆在尸体口中,过了好一会儿,尸体都没有反应。
司九荇的心缓缓沉下去,看来太岁肉不能把死去的人救活,她永远也不能给自己赎罪了。
又过了片刻,尸体的嘴里冒出黑烟,黑烟越来越多,接着一声爆炸声响起,尸体的脑袋炸了。
在尸体脑袋爆炸的一瞬间,屈宵已经带着司九荇飞出墙头了。
两人蹲在墙角听着里面传来哭天抢地的喊声,司九荇只觉得一颗心冰凉。
她本意想让太岁肉复活那些枉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却没有想到反而让那些人弄得死无全尸。
在墙角蹲了许久,屈宵看着司九荇,轻声问道。
“还要去下一家不?”
司九荇摇摇头。
“不去了,去了也没有用,我根本就救不活他们。”
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面对生死,她无能为力。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人死之后入轮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其实,你只不过是杀死了他们这一世的肉身,他们的灵魂根本就没事。”
屈宵如此宽慰道,却让司九荇更加伤心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落寞的说道。“可是他们确实是因我而死。”
“你这样想啊,他们因为你反而得到了一具新的躯体,这具躯体比他们之前的更加年轻,岂不是更好?
你现在还不懂,等你修仙到了一定的境界,便知道人的肉体只是一具躯壳而已,算不得什么。为师我活了上千年,要是如六道轮回,这都该换第十个身体了。”
躯体对于屈宵这种仙山大能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然而对于司九荇来说,却是无法越过的心结,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她无法原谅自己,她很难受,想流泪,却流不出来。
想不起来,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流眼泪是弱者的变现,而她的生活不允许她脆弱。
仰头看天,眼睛酸胀难受。
“叮,主人,这老头儿说得有道理。凡人的身体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你肉眼看见他们死了,实际上他们只是过六道轮回换个躯体而已。”
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它想安慰自己这个主人。
“叮,多愁善感可不是你的性格额,赶紧振作起来,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
听到传承的声音,司九荇缓缓压下心头的难受。
是了,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她要变得强大,要从白左那里把自己的孩子要回来。
她不应该如此脆弱,变得强大才是正事。
这么想着,司九荇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浑身那股忧郁的气质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坚定。
察觉到司九荇的变化,屈宵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你这女娃娃,心够狠,是修行的料。”
这句话司九荇现在还不明白,等她以后进了修行界的大门,在修行界的残酷世界里摸爬滚打到足够强大之后,才明白现在屈宵所说这句话的意思。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一抹阳光照射在师徒两人身上。
隐身内丹的功效缓缓褪去,司九荇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
此时,身后的大门打开,满脸悲伤的人看见司九荇,脸上的悲伤化为愤怒,大声吼道。
“那个女魔头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太岁肉根本不能救活已经断气的人?”
端木景焕靠在窗户前,看着白左。
白左抱着婴儿,给他喂食米糊糊,这孩子现在已经能吞下去一点米糊糊了。
他喂得很仔细,视线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
“有些事她总要亲自经历过了才明白,再说了,她花些时间找太岁转移注意力也是极好的。来,乖,张嘴。”
他眼神极其温柔的看着孩子,温声哄孩子吃饭。
“可是你看,她现在又被人追杀了。”
端木景焕指着镜花水月里被人追着跑的司九荇,对白左说道。
闻言,白左抬起头来,只淡淡的瞟了一眼,便说道。
“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再说了,她身边不是还有屈宵那个老头儿嘛,那老头儿虽然性格乖张,实力确实有的。”
“呵呵,你倒是放心的很呐。”
端木景焕揶揄道。
万星城,司九荇和屈宵把轻功发挥到极致,在城里跑的飞快。
他们身后追了一群人,一个个面红脖子粗的叫骂道。
“就是那个女魔头和那个奇怪的老头儿,那女魔头杀了我们的亲人不说,现在还毁了他们的尸体。”
那些人一边追,一边控诉着司九荇的罪状。本来人们快要忘记上一次的事件了,听到这些人一说,便又想起来了。
一个个加入追杀司九荇的队伍里面,大声骂道。
“对,杀了那个女魔头,太过分了!”
他们吼的义愤填膺,司九荇和屈宵不敢有丝毫懈怠。
想都不用想,一旦他们被那些愤怒的人追上,肯定会被大卸八块。
“师父,你不是来过很多次这里吗,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啊?”
司九荇气喘吁吁的问道,这么多人,真要打起来,她肯定不是对手。
“往前面疱,会路过一个巷子,我们先拐进去再说。”
屈宵满脸通红,被追了这么久,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很快,他们便转进了巷子。巷子狭窄,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倒是阻拦了后面那群人一会儿。
巷子蜿蜒曲折,屈宵带着司九荇在里面七绕八绕的,来到一口井面前。
“跟着我跳进去。”
屈宵说着,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井里面。司九荇紧跟着跳下来,井水冰凉,屈宵像个青蛙一样在前面游,司九荇紧紧跟在后面。
没想到这口井竟然连着湖泊,游到前面,视野越来越开阔。许久过后,屈宵终于带着司九荇浮出水面。
“呼,为师好久没有这么被人追着跑了。徒儿,跟你在一起,为师这一身肥肉不保啊。”
屈宵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司九荇四处一看,这里是一片湖泊,四周都是高山大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些人应该暂时发现不了这里吧?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放心的上了岸。
她用法术把衣服烘干,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许多好吃的,摆在屈宵面前。
本来屈宵还一直在叽里咕噜的抱怨,看见那些吃的,马上闭了嘴。
吃饱喝足之后,屈宵拍拍肚皮,打了个嗝。
“好累,为师先睡一会儿。”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呼噜声便响起来。
司九荇看着睡得香甜的屈宵,一阵困意袭来,便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刚睡着,屈宵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面色凝重的拿起腰际缩小版的八卦镜听了听,里面传来玉星门明月长老焦急的声音。
“师兄,快回来,有人攻山!”
明月长老和他一样都有元婴级别的修为,平日里端庄温和,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这一次她如此焦急的叫自己回去,一定是发生了他们难以控制的大事。
玉星门七大长老千百年来共同守护着玉星门,虽然他们很多时候都能独当一面,但是面对强敌,很多强大的术法都要一起才能施展出来。
所以这一次,若是他不回去,可能玉星门便危险了。
看了看熟睡的司九荇,屈宵留下一道符便离开了。
等到司九荇醒来,身边没有屈宵的踪迹。她到处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屈宵的身影。
正在疑惑屈宵会去哪儿的时候,一道符纸从地上自动飞了起来。
符纸发出声音,正是屈宵的声音。
“徒儿,师门有难,为师去去就回。这段时间,你好好保护自己,为师相信,以你的机灵劲儿,那些人肯定奈何不了你。”
这句话说话,符纸化为灰烬。
司九荇看着地上的灰烬,想起之前屈宵说过玉星门乃是修行界第一大门派,所谓树大招风,这一次大概又是那个小门小派想要挑战吧。
不去想玉星门和屈宵的事儿,司九荇暗自打算着再去夜市一趟。自从上一次去过之后,司九荇便对夜市一直念念不忘。
正想着,远处传来嘈杂声。
有人过来了,司九荇大惊,抬头看去,那些人正飞快的朝自己跑过来。
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她了,现在要怎么办?
“就是她,你们看,她在那里!”
说话的是一个愤怒的年轻女人,司九荇认得出来,她正是那个枉死的青年的遗孀。
此时他们找到这里,想必是恨极了自己。
司九荇想要走,却发现不知何时四周都被人围起来了,她无路可走。
“魔头,看你往哪走,还我闺女命来!”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站在人群前面,手里的剑指着司九荇。司九荇之前见过她,她的闺女便是死在自己手下。
听说她闺女下个月就要出嫁,却在那夜遇到了自己。司九荇满心愧疚,她歉意的看着那老妇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什么!”
那老妇人双眼通红的瞪着司九荇。
“我闺女年方十八,已经许配了人家,下个月就要出嫁。她惨死在你手上,你却说你不是故意的。你的意思是说,我闺女活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时我被雪狼内丹控制了,我不想那样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司九荇手足无措的解释,她心怀愧疚,语无伦次的向愤怒的人群道歉。
那妇人冷笑一声。
“杀人偿命,岂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对,杀人偿命!”
周围的人群跟着起哄。
群情激愤,司九荇百口莫辩。
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那些人确实是死在她手上。
虽然当时她被雪狼内丹迷惑了心志,杀人非她本意。但是毕竟是由于她急于求成,才会让那雪狼内丹有机可乘。
所以,她无话可说。
那老妇人越说越激动,指着司九荇吼道。
“我的闺女死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活着!你不应该活着,你应该下去给我闺女赔礼道歉!”
说着,举起手里的长剑直直朝司九荇刺过来。
以司九荇如今的修为,要避开那老妇人的攻击很容易。
她却没有避开,脚下仿佛重若千斤,她连挪动脚步都没有办法做到。
所以那把长剑便直直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里,从前胸灌入,后背穿出,淅淅沥沥的鲜血顺着剑尖流下,很快在脚下汇聚了一小汪血色的湖泊。
“你是突然傻了吗?为什么不躲!”
传承一边替她医治,一边没好气的责怪道。
那妇人以及周围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之前凶狠残暴的女魔头此时竟然如此虚弱,连年迈的妇人的攻击都无法避开。
短暂的呆愣过后便是无法抑制的报复心,那些人激动的说道。
“这女魔头受伤了,大家一起上,取了她的性命给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话音刚落,十几把明晃晃的长剑一起对准了司九荇。
即便是受伤,从这里逃开也是绰绰有余,可是司九荇没有逃。
那几具惨死在她手上的尸体一直在她脑海里晃悠,让她迈不开步子。
事情因她而起,也该因她结束。
就算她此次逃了,估计以后的日子,她也难以安寝。
就在犹豫的瞬间,那几十把长剑一起刺向司九荇。
然后,同时有六七八长剑贯穿了司九荇的身体,瞬间鲜血直流。
一身红衣被鲜红色的血液染成暗红色,司九荇变成了一个血葫芦。
剧痛!
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痛的紧缩,司九荇皱起了眉头。她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却仍然睁着眼睛。
体内传承的声音带了些许慌乱,不停的责备她。
“你是突然疯了吗?干嘛不躲,这些家伙会杀死你的!”
她无力回答传承的话,她的手指微动,身子匍匐着想要爬出人群的包围圈。
这里太热了,太吵了,吵得她脑袋几乎炸开。
她一共杀了十二个人,她的身上一共有十二个窟窿。
够了,她的命留着还有用,她不能死。
她艰难的朝外面爬,身子虚弱至极。
人们却不会就此放过她,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一脚踩上她的手背,在脚下狠狠碾压。
“你们看,这个女人还想跑。”
周围人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他们冷漠的看着司九荇,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许跑,你要为我们死去的亲人偿命!”
司九荇的手掌血肉模糊,钻心的痛让她不停的倒吸凉气,却丝毫不能缓解身体的痛苦。
“你放开我。”
她仰头看着那个男人,吃力的发出声音。
闻言,那男人疯狂的笑了。
“这个女人让我放了她,真是可笑。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放了她?”
周围的人同仇敌忾。
“不放,杀人偿命,这个女人该死!”
他们脸上浮现出怨毒的表情,说着怨毒的话。司九荇的心渐渐沉下去,此时,她才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这些人并不会因为她不还手就原谅她,反而他们会以为她弱小。人性本恶,欺软怕硬是人们的本能。
此时她伤重,无力还手,只会让他们越发猖狂的想要取走她的性命。
那男人狞笑着,举起手里的佩刀对准了司九荇的脖子。
刀在阳光下闪出寒光,晃得司九荇不得不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没想到自己今日会死在这里。
就在刀砍下去的瞬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一阵红光闪过,七星巨蟒的嘶鸣声响彻山谷。
巨大赤红色的蛇身盘旋在司九荇周围,吐着蛇信子护着司九荇。
关键时刻,是七星巨蟒出现了,没有司九荇的召唤,它自动现身护主。
那个中年男人被七星巨蟒的尾巴扫到,身子飞到半空中,还没有落地,便断气了。
对于中年男人的死,司九荇没有丝毫的愧疚。
对于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司九荇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见到七星巨蟒的原型,众人纷纷惊恐的后退。
待他们看清楚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的中年男人之后,脸上的神情崩溃了,面色惊慌的看着七星巨蟒。
“好大的蟒蛇!”
“这个魔女养了一条好大的蟒蛇!”
“我们快跑吧。”
“不,不能跑,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的亲人,现在她重伤在身,没有还手之力,趁着机会取她性命再好不过。”
“对,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不过是个畜生而已,能有多大能耐。”
说道这里,有几个胆大的举着手里的长剑,试探着上前。
他们才上前了一步,七星巨蟒便嘶鸣一声,一股气浪冲向他们脑袋。
一股灼热的气浪把那些人掀翻在地,那些人捂着脸痛苦的在地上哀嚎。不出片刻,那些人脸上便起了土豆大小的水泡,看起来狰狞恐怖。
其余的人见状,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纷纷逃跑了。
那几个被七星巨蟒灼热的气浪灼伤面部的人看见所有人都走了,连忙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周围恢复了寂静。
司九荇匍匐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晕过去了。
七星巨蟒盘旋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过了许久,司九荇的手指动了一下,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谢谢你啊。”
七星巨蟒巨大的头颅微微摆动,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那些人生性残暴,他们并不会因为你示弱便饶过你。司九荇,在修行界,你不需要太过善良。”
这话听起来很熟悉,司九荇想了许久也没有想起来,是谁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传承一点点修复她身上的伤痕,无奈她伤的太重了,短时间司九荇应该很难从地上爬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司九荇意识模糊,最后实在忍不住,晕了过去。
在她昏迷之前,隐约看见有人逆光而来,紫衣墨发,风华绝代。
白左逆光走到司九荇身边,此时司九荇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看着司九荇身上恐怖的伤口,身上散发出浓重的戾气。
袍袖飞扬,墨发无风自动,方圆十里的树木齐齐拦腰折断。
黝黑的瞳孔里一抹金色一闪而过,他缓缓站立起来,看向四周,眼里杀意迸现。
七星巨蟒在他面前垂下了头颅,低低嘶鸣一声,身子俯在地上,缓缓游向远处。
司九荇身上的伤势太重,流了那么多血,仿佛把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了。那些人竟然敢如此对她,真是嫌活的太长了。
深沉的眸子眯起,白左的视线落在那些人散落的兵器上面,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重。
栖息在草丛里的鸟儿哀鸣一声,纷纷从草丛里飞起来,仓皇逃向远处。
白光一闪,端木景焕显出身形,一脸紧张的抓住白左的手臂。
“白左,你冷静点。”
白左的视线从端木景焕身上转移到司九荇身上,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他们竟敢如此伤她!”
“你不能冲动,你别忘了你和南星神帝的五百年之约。要是你现在一冲动,为了给司九荇报仇而杀了那些人,必然会惊动凤鸣七星界。”
端木景焕急急的说着,生怕白左一时激动,把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全部解决了。
见到白左的神色有些许松动,端木景焕便急忙说道。
“你身份高贵,凤鸣七星界的人不会动你,那么她们便会把这笔账算在司九荇身上。为了司九荇,你也要克制自己的怒火。”
说着,他看向地上浑身被鲜血染透的司九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的可是凤鸣七星界,南星神帝之子白左的心。
少殿下一怒之下,毁了整个万星城都有可能。
只是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有人背锅。白左地位显赫,那边只能把司九荇推出来了。
白左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浑身的戾气消散,眼神恢复了平静。眼眸低垂,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轻轻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愚蠢至极。”
然后,白左看向端木景焕。
不等他开口,端木景焕便了然的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玉祁那边我给你撑着,孩子我也会好好照顾的。”
他知道司九荇如今伤成这样,白左肯定不忍心离开。
白左点点头。
“如此,有劳你了。”
端木景焕裂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在白左肩膀上拍了一下,笑着说道。
“跟我你客气什么,你麻烦我的时候还少吗?对了,你之前在凤鸣七星界和南星神帝约定过,在司九荇进入凤鸣七星界之前,绝不对她动情。”
白左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远处,说道。
“我知道,我会改变自己的形态。”
说着,他的身形缓缓发生了变化。
修长的身形变得圆润,俊美无铸的脸变得苍老肥胖,满头墨发变得花白,在头顶挽出一个乱糟糟的发髻。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屈宵。
“在屈宵还没有回来之前,我便暂时用屈宵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吧。”
看着白左如今的模样,端木景焕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受到白左冰冷的视线,他一边后退一边强忍着笑意说道。
“如此,甚好。我便不打扰你了,还得回去在你的房间弄一个假人,我先走了。”
说着,便脚底抹油,溜了。
然后在云端笑的前俯后仰,也只有司九荇才能让高高在上的少殿下如此不顾形象了。
司九荇仍然昏迷不醒,她此次昏迷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
她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这次遇到的对手是最弱的,却是她伤的最重的一次。
白左俯身把司九荇抱起来,手掌抵在她后心,温和醇厚的灵力缓缓输入她体内,替她修复受损的筋脉。
当灵力探过恐怖锋利的伤口时,白左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伤的这样重,当时她该多么痛啊?
过了许久,司九荇身上的伤势终于完全痊愈,她的呼吸变得平稳,睫毛轻颤。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油光满脸的脸,红润的脸上一双绿豆大笑的眼睛正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这不是屈宵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他们现在的姿势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司九荇看一下自己正被屈宵横抱在腿上坐着,便惊叫一声,一下子弹跳起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屈宵冷冷看她一眼,声音冷漠。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这声音?这语气?这眼神?
怎么感觉莫名的熟悉呢。
司九荇靠近屈宵,弯腰看着他的脸,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他脸上。
不对呀,这鼻子这眼睛分明就是屈宵嘛?为什么刚才她有那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屈宵,而是白左。
还没等她思索完毕,屈宵又冷笑着看着司九荇。
“如此愚蠢,要真的进入修行界了,你恐怕活不过三月。”
闻言,司九荇笑嘻嘻的勾着屈宵的肩膀,不所谓的说道。
“师父,不是还有你嘛。你不是说你是玉星门实力强大的长老,护着徒儿应该不在话下吧。”
屈宵冷哼一声。
“我凭什么护着你,修行界弱肉强食,你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便不配做我的徒弟。”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惊讶的后退一步,视线落在屈宵身上,上下打量着他。
这个屈宵怎么回了一趟玉星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不但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就连浑身的气质都变了。现在的屈宵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偏偏这种气息还莫名的熟悉。
“你果然愚蠢至极,连表情都写满了愚蠢。”
屈宵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睛淡淡扫过司九荇。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
司九荇看着屈宵,疑惑的问道。
屈宵眼神一紧,接着不冷不热的说道。
“我记得你并没有伤着脑子。”
这屈宵不管是冷漠的,还是老顽童一样的,都是如此的损人啊。
大概这种活了上千年的来怪物都是如此喜怒无常,性情不定吧。
司九荇的伤势已经痊愈,她却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儿。
按理说,屈宵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带着她回玉星门修行。
可是屈宵却绝口不提回玉星门修行的事,他不提,司九荇自然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
毕竟当初屈宵收徒弟的时候,她可是梗着脖子僵了好久。
没有地方可去,那就待在这里吧。
好在这里靠近湖泊,环境也还不错。关键是,这周围荒无人烟。
自从被那些人差点杀死之后,司九荇便不喜欢见到这里的人。
屈宵话不多,一直都是她在说。
说了半天,屈宵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几句,她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便靠着树干,看着天空的云想自己的儿子。
她靠着树干看云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屈宵也在看着她,眼神里的光不像是师父对徒儿,倒像是看着自己深爱的人。
等到司九荇有所察觉的时候,屈宵便会先她一步侧过头去,假装闭目养神。
如此过了半响,天色渐渐黑了。
司九荇想着屈宵不远万里赶回来救了自己,便屁颠屁颠的去找了柴火,然后在屈宵面前点燃。
“师父,你冷不,我升了火。”
屈宵冷冷看一眼那火堆,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过了这么半天的适应期,司九荇已经适应了屈宵突如其来的高冷。
当下屈宵没有回应,司九荇也没有说话,直接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美食。
美食一字排开摆在屈宵面前,肥美的烧鸡上面还冒着油,烤鸭的香气随风飘散出去,糖醋鲤鱼上面点缀了黑芝麻,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
这些都是屈宵以前最喜欢的食物,一个人就算性情不定,对于口腹之欲应该不会变吧。
然而出乎司九荇意料,屈宵淡淡看了那些鸡鸭鱼肉一眼,冷声说道。
“如此油腻,你是在喂猪吗?”
说完之后,脑袋傲娇的偏向另一边,没有动手开吃的意思。
莫非这人性情变了,连口味也变了?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把鸡鸭鱼肉装进九转灵鼎里面,换上几碟清粥小菜。
这一次屈宵倒是吃了不少,让司九荇心里疑惑更甚,不知道这屈宵为何会突然变了口味。
以前吃饭的时候,屈宵总是喋喋不休,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的屈宵一直沉默着,司九荇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额,师父,你此次突然回去,玉星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九荇看着屈宵问道。
闻言,屈宵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吃饭。好一会儿,才说道。
“修行门派之间的斗争远比人世间的斗争残酷多了,以后你进了玉星门便会知道,此刻不必多问。”
好吧,还真是性情大变呢。
以前屈宵恨不得一股脑儿把整个玉星门翻过来给她看,现在却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屈宵如此冷淡的态度,让司九荇放弃了跟他说话的念头,低头吃饭。
两人正吃着,突然林间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一个身量矮小的女娃娃一下子从草丛里窜出来,冲到司九荇面前,一把把司九荇推翻在地,然后拿起她面前的馒头便跑进了林中。
司九荇没有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女娃娃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一时没有防备,被那女娃娃推翻在地,抢了面前的馒头。
她看着女娃娃消失的方向,暗暗收起了指尖的银针。
方才她至少有是个机会可以杀了那个女娃娃,却没有动手。
此时她好奇的看着女娃娃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屈宵。
屈宵仿佛什么也没发现一样,神色如常。
司九荇便也打消了前去探视的念头,如此又过了一会儿,草丛里那种嘻嘻嗦嗦的声音又近了。
那个小女娃娃又过来了,有了防备的司九荇这一次坐的远了一些,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果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接着嗖一下跑到司九荇面前,抢了她面前的几碟小菜,在嗖一下钻进了草丛。
这一次,司九荇忍不住好奇心,跟着那小娃娃钻进了草丛。
屈宵见状,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却还是跟在司九荇身后,进了草丛。
钻进草丛之后,司九荇看见前面毛茸茸的一团一晃而过,她连忙跟上去。那小娃娃身形瘦小,在荆棘里面穿梭自如。
司九荇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茂密的荆棘不是划破了她的衣服,就是勾住了她的裙摆。她只得一边走,一边用脚把荆棘踩断。
这倒是方便了身后的屈宵,他双手负在背后,慢条斯理的跟着司九荇走。
那小女娃娃的踪迹不难寻找,因为草丛里有一条小路被被人踩出来的,只要顺着小路走就是了。
走了半响,小路在一个山洞前面消失了。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山洞,她本以为小女娃娃居住的会是房屋,却没有想到是一个山洞。
而且这山洞里面还散发出阵阵腥臭的味道,不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莫非那女娃娃不是人?
可是看她方才的身形样貌,分明是人的形状。
如果方才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女娃娃身上有很多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打的。
这也是她追着女娃娃前来的原因,她想看看女娃娃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屈宵和司九荇一样站在洞口,他的视线扫过山洞,然后看向司九荇。
“这是妖物的巢穴,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意思是让司九荇不要多管闲事,司九荇却不肯离开。她既然都追到洞口了,怎么着也要进去看看。
便看向白左。
“师父,你在洞口等我吧,我进去看看。”
说着,一弯腰,便钻进了山洞。白左见状,暗叹一声,只得跟着进去。
这洞口刚进来的时候极其狭窄,他们侧着身子才能进去。
越往里,里面的空间越大,那股腐臭的腥味也越发浓郁。
司九荇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山洞,她注意到脚下竟然有灰色的毛发。这毛看样子不是人身上的,倒像是某种动物身上的。
莫非这山洞里面居住的当真不是人而是动物?
山洞里面越发开阔,竟然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洞里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司九荇差点吐出来,她连忙拿出丝巾捂住了鼻子。
想起身后还有一人,便拿出另一条丝巾,递给屈宵。
屈宵嫌恶的看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
既然他不需要,司九荇便收了丝巾,朝四周看去。
适应了洞府里面黑暗的光线,司九荇发现四周有许多惨白的骨头,还有些骨头上面挂着腐肉,那种腐臭的血腥味便是从上面发出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骨头?
司九荇心下疑惑,靠近一堆骨头,蹲下来仔细研究。
屈宵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面无表情的扫视四周。
他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刚刚好能在危险发生的第一时刻,护着司九荇。
这一点司九荇没有察觉到,就连他自己也是无意识做出来的。
观察了半响,司九荇终于确定这些骨头并非人骨,而是某种动物所有,上面还有清晰的牙齿印,像是被啃咬过的样子。
她亲眼看见那个小娃娃进了山洞,这山洞里面居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会啃噬生的骨头?
“这里是妖兽的巢穴。”
身后的屈宵语气淡漠的说道。
“妖兽?”
司九荇惊讶的回头看屈宵,屈宵并没有看她,而是双手抱胸,继续观察着周围。
对了,是人类的话,这山洞里不应该有这么多骨头,如果是妖兽便能解释了。看来方才偷她们馒头的并不是人类小孩,而是妖兽崽子。
想起那只小妖兽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司九荇便忍不住好奇,不知道那小妖兽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自从进了山洞之后,那小妖兽便不见了踪迹。这里一定还有其他洞穴,在哪里呢?
司九荇一边想着,一边四处寻找。路过屈宵的时候,她的胳膊被屈宵一把抓住,屈宵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既然是妖兽的巢穴,未免多生事端,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那小妖兽受了伤。”
“关你何事?”
“我觉得它可能需要帮助。”
“你还真是闲的慌。”
屈宵看着司九荇,嘴唇里吐出几个刻薄的字,对于司九荇此次的行动下了结论。
额,她师父性情变了之后,比以前冷漠刻薄了许多。
想起另一个冷漠刻薄的人,司九荇在心里暗想。
“莫非这人活得久了,都会变得冷漠刻薄?”
“哼,冷漠刻薄总比给自己找麻烦强。”
屈宵在一旁冷哼一声,司九荇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屈宵。
见他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方才她差点以为屈宵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呢,看屈宵这个样子,大概是她多疑了。
此时,一道墙缝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司九荇耳朵一动,身子已经瞬间移动到了那面墙面前。
刚才那声音便是从这面墙壁后面发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道墙后面还有一个山洞,那小妖兽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道墙后面。
既然有洞府,便一定可以进去。司九荇在墙面上四处寻找着机关,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你在找进去的路?”
屈宵问道。
司九荇点点头。
“是啊,师父,你也别老站着,帮忙找找啊。”
从进了洞府之后,屈宵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远不近的站着。
“诺,那道墙的左边不是有一道裂缝吗?”
屈宵抬了抬下巴,示意司九荇朝墙面的左边看去。
这道下狭窄的裂缝,司九荇之前也看到过,只是它太狭窄了,司九荇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会是通往后面那个洞府的通道。
此时听见屈宵这么一说,司九荇便再次来到那道裂缝跟前。
只见这道裂缝极其光滑,地上还有几根灰色的毛。
她捡起一根灰色的毛仔细观察着,总觉得这毛的颜色很是眼熟,却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师父,我先进去看看,你老就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司九荇便侧着身子,打算从裂缝这边钻进去。
身后的屈宵冷哼一声,抢先一步来到司九荇前面。
“在后面跟着。”
说着,自己便率先走在了前面。看着屈宵的背影,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修长的身形。
奇怪,她怎么会觉得屈宵跟白左有些相似呢,这两人分明一点类似的地方也没有嘛。
甩掉脑海里奇怪的念头,司九荇紧跟在屈宵身后,进入了那道裂缝。
突然,前面传来野兽的咆哮声,这声音听着有些幼稚,屈宵的身子顿了一下,接着便听到野兽的哀嚎声。
因为裂缝狭窄,司九荇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他们穿过裂缝之后,司九荇才看见屈宵手里提了一只灰色的狼崽子,那小狼崽子四肢乱瞪,嘴里发出呜咽声。
还没有等她问这是怎么回事,另一道灰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
司九荇一惊,连忙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楚扑过来的灰色身影是一只人头狼身的怪物。
此时那怪物跪俯在屈宵脚下,不断的磕头。
“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它还小,不懂事,冲撞了你,请你不要跟它一般见识。”
这怪物还会说人话,司九荇上下打量着那怪物。只见那怪物的模样还是蛮清秀的,只是长了一副狼的身子。
它好像受了伤,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气息也很微弱。
方才磕头的动作仿佛让它元气大伤,此时跪俯在地上喘着粗气。
见状,屈宵手里的狼崽子挣扎的更厉害了,它呜呜叫着。
“娘亲,娘亲救我。”
听到小狼崽子的声音,那怪物再次抬起头来,满脸哀求的看着屈宵和司九荇,又要给他们磕头。
司九荇一把扶住她,问道。
“这是你的孩子?”
被司九荇抓住胳膊,那怪物瑟缩了一下,双眼低垂,不敢看司九荇。
它缓缓点点头,轻声说道。
“对,它是我的孩子。我身体不好,它父亲又去世的早,对于它,难免疏于管教,冲撞了二位,还请二位不要怪罪她。”
那怪物看起来很害怕他们的样子,司九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说道。
“你不要害怕,本来就是我们闯入了你们的洞府,是我们唐突了才对。”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向屈宵,示意屈宵放了手里的狼崽子。
屈宵手一松,那灰溜溜的一团便朝地上落下来。
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那小狼崽在地上就势一滚,卸下了力道。
“娘亲!”
那小狼崽委屈的大叫一声,钻进了怪物的怀里。
那怪物爱怜的抚摸小狼崽的皮毛,不断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姐姐跟你开玩笑呢,不怕。”
它声音柔和,如果不看怪异的长相,这分明就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司九荇看看眼前的母女俩,再看看洞府四周,发现在洞府的一角放了一具巨大的完整的骨头。
那副骨头看起来是一具狼骨,心下越发奇怪了。
便看着眼前的半人半兽的怪物,问道。“你们是妖兽?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那怪物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司九荇一眼,然后立马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是,我们的确是妖兽。我们吃的都是动物或者五谷杂粮,我们从来没有害过人。”
仿佛担心司九荇不相信,后面这句话它说的急切又诚恳,就像在害怕些什么。
一边说,一边搂着小狼往后面退了一步。
它们好像在怕她,有了这个想法,司九荇便向前一步,果然,那妖兽母女俩连忙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到墙上。
那小狼崽从它母亲怀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母亲,我怕。”
“不怕,姐姐不会伤害你的,不怕,有娘亲在。”
它不断抚摸小狼崽的皮毛,安抚道。
司九荇注意到它的手在微微颤抖,很显然,它自己也是极度害怕的。
见到这样的一对母女,司九荇莫名有些心疼。
她看着小狼崽身上的伤痕,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是它们打的,我不过是抢了它们一点吃的,它们就要打我。可是不抢,我和娘亲就会饿肚子。”
小狼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瞪着司九荇,快速说着,它察觉到眼前漂亮的女人对它们没有威胁。
它的话音刚落,那只成年妖兽便戚戚哀哀的落下泪来。
“都是我无能,孩子这么小就不得不出去找吃的,还被人打。”
同为母亲,司九荇理解那种护不住自己孩子的心酸无奈。
她视线落在妖兽苍白的脸上,问道。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孩子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据她所知,狼妖在妖兽世界算是比较强大的妖兽了,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人类,是人类杀了孩子的父亲。我们从未害人,人却想要杀了我们夺取内丹。”
一边流着泪一边哭诉,这只妖兽的语气里却没有怨毒只有无奈和心酸。
想起自己之前在夜市买的雪狼内丹,司九荇心里感慨万千。
她本以为妖兽害人,人类取其内丹,是它们罪有应得。
如今看来,却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无辜。
“孩子的父亲是雪狼,天赋异禀,本来有机会进阶五级妖兽。却被人类杀害,残忍的取了内丹。当时它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女俩,也不会死的那样惨。”
雪狼?
司九荇眉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问道。
“附近的雪狼很多吗?”
成年妖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雪狼极是难得,它本有机会成为狼王,是我们母女拖累了它。”
雪狼极是难得,可能整个万星城就出了那么一只。
司九荇看看眼前灰色的小狼崽,很显然,这小狼崽遗传的是她母亲的基因。
但是她看着它的皮毛却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莫非自己吞噬的那颗内丹真的是这小狼崽的父亲。
虽然那雪狼不是死于她手,此刻司九荇心里却升起一股自责。
她看了看洞府的一角供奉的那只巨大的狼妖枯骨,再看向眼前身体虚弱的母女。突然朝小狼崽伸出手去,那小狼崽身手利落的躲到它母亲身后。
司九荇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看着戒备的小狼崽,说道。
“我只是想替它疗伤。”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那妖狼看看司九荇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轻声哄道。
“没关系,你出来吧,姐姐不会害你。”
那小狼崽不听,反而往后面缩了缩,见状,妖狼歉意的朝司九荇笑笑。
“这孩子亲眼看见她父亲惨死在人类手上,心里有些排斥,姑娘不要介意。”
见状,司九荇只得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金疮药,递给妖狼。
“这个你拿着,这是我自制的金疮药,对跌打损伤很有效果,你拿去给孩子涂抹上吧。”
那妖狼犹豫的看着司九荇手里的金疮药,并没有伸手来接。
看出它的顾虑,司九荇继续说道。
“我也是母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听到她这样说,那妖狼便试探着接过金疮药,然后给小狼崽涂抹在伤口处。
金疮药是司九荇以前在圣医馆的时候,自己制作的,对于外伤有奇佳的疗效,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只见那金疮药涂抹在小狼崽的伤口上后,那些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消片刻,便完全看不出来了。
身上不痛了,那小狼崽的表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见状,妖狼一下子跪在司九荇面前,说道。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司九荇连忙扶它起来,手指探到它手腕的时候,心里一惊。
眼前的妖狼不知道为何,脉搏极其虚弱,比它看起来还要虚弱百倍。
估计它现在这幅样子也只是在强撑,不然也不会放任年幼的幼子自己出去找吃的。
司九荇是大夫,医术精湛,就在方才短暂的接触中,她已经估计到,面前的狼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治疗,它撑不过两年。
看着旁边双眼滴溜溜乱转的小狼崽,她于心不忍。可是以她目前的修为,根本不能医治修行者。
她把屈宵拉到一边,悄声说道。
“师父,那妖狼活不长了。”
屈宵点点头。
“看出来了。”
“你有没有办法救它?”
屈宵静静看着司九荇,司九荇也静静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屈宵掉头就走。
“洞府里面你也进来看了,那小狼崽子的伤你也医治了,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说着,就拉着司九荇往外面走去。
“不行,师父,我要救她。”
司九荇坚持道,不肯跟着屈宵离开。
屈宵才不管司九荇怎么想,他力气比司九荇大上许多,直接拉着司九荇朝外面走去。
“你怎么怎么无情?就跟那个讨厌的人一样。”
“嗯?讨厌的人,谁?”
屈宵停下来,看着司九荇的眼睛,等着她回答。
被屈宵这样看着,司九荇脑海里的那个人的名字在唇齿间辗转几回,终是没有说出来。
“师父,算我求你了,救救它。”
她满眼哀求的看着屈宵,屈宵仍然一言不发,一双黝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司九荇。
远处的妖狼看着这一幕,挪动着身子上前说道。
“姑娘,算了吧,这都是命。”
它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听到它这样说,司九荇越发坚定了要救它的心。
便死死拽住屈宵的胳膊,大有他不救人,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而屈宵依旧神色冷漠,看都没有看司九荇一眼。
见状,那妖狼叹口气,说道。
“姑娘,不要为难你师父了。我的心早就跟着我夫君去了,只是放不下这孩子。姑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司九荇一直因为自己吃了她夫君的内丹而愧疚不已,此时听见那妖狼这样说,便想也不想的说道。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
那妖狼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连忙拉着小狼崽在司九荇面前跪下。
“姑娘,我自知时日无多。孩子年幼,我去后,她恐怕不能在这世上存活下来。看姑娘也是修行之人,只愿姑娘把她带在身边,就当个小童使唤吧,只要能护住她的性命就好。”
这是在托孤?
司九荇看了看那小狼崽,带个妖兽在身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她还在思索着,便听到身边的屈宵说道。
“麻烦,不带。”
闻言,那妖狼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我知道你们是人类,不屑同妖兽为伍。是我妄想了,也罢,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们医治了我家孩儿身上的伤。”
即便被拒绝了,也没有抱怨,反而感谢他们救治它的孩子,这妖狼倒是比一些人还要通情达理一些。
“人家拜托的是我,又不是你,师父,你说的不算。”
说着,司九荇就要应承下来,却被屈宵拉到一边。
他压低了声音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上次吃的是雪狼内丹,不出意料的话,那颗内丹就是那狼崽子的父亲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它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是你吃了它父亲的内丹。”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有些犹豫了。
是啊,那小狼崽早晚会知道是自己吃了它父亲的内丹,那时候它会怎么样呢。
自己现在带着它,本意是要救她一命。
万一以后它知道了它父亲的内丹是被自己吞噬了,找自己报仇怎么办?
她回头看看那边的妖兽母女,母女俩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她这边。
它们并没有听到她和屈宵的对话,依旧一脸希冀的看着她。见到司九荇看过来,那妖狼还朝司九荇笑了一下。
这一笑,司九荇的心又软了。
她看向屈宵,语气坚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师父,你之前不是让我养一只小妖兽吗,我觉得这只就不错。”
“这只不行。”
屈宵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接着想了想,说道。
“那只妖狼身负重伤,却也不是救不活。”
“是吗?怎么救?”
如果能救活那只妖狼,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听到屈宵说有办法,司九荇便连忙问道。
“办法就在你身上。”
屈宵看着司九荇如此说道,见司九荇一脸迷茫的样子,便继续说道。
“你上次吞噬了雪狼内丹,被内丹妖力反噬,也就是说雪狼的内丹并没有被你吸收。”
司九荇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是她吞噬了内丹之后,被内丹的妖力反噬,失去了人性,大开杀戒。
如此说来,不是她吞噬了内丹,反而是内丹反噬了她。
“那只妖狼只是失了内丹,只要给它一颗内丹她自然会复原。”
屈宵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司九荇也猜到了。
她看着屈宵,说道。“所以,只要把我之前吞下的那颗雪狼内丹取出来,给那妖狼便可以了?”
屈宵眯起眼睛点点头。
“你还不算太笨。”
难怪自从她吞噬那颗内丹之后,总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排斥的力量在隐隐对抗。
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那颗雪狼内丹了。
她运转周身灵力,捕捉到体内那股对抗的灵力。
就是它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把它逼出来。
“师父,要怎么把内丹弄出来呢?”
屈宵看司九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他冷哼一声。
“刚夸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变蠢了,你不会打算在这里逼出雪狼内丹吧。”
他说着,看看远处的妖狼母女。
司九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妖狼母女目光殷切的看着自己。
确实不能在这里啊,要是在洞府当着那妖狼母女的面逼出雪狼内丹,他们便会知道是自己吞噬了雪狼内丹,说不定会把她当成夺取雪狼内丹的人。
未免引起那对妖狼母女的误会,司九荇决定出去逼出内丹之后,再回来救那妖兽。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走到妖狼母女身边,对他们说道。
“我想到了救治你的法子,只是药材需要外面才能拿到。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那妖狼温柔的笑着说道。
“如此,便有劳恩公了。”
说着,带着小狼崽朝司九荇拜了一拜,表示感谢。
和屈宵从妖狼的洞府里走出来之后,司九荇感慨道。
“想不到妖兽里竟然也有如此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妖兽,比有些人还要强上许多。”
屈宵看她一眼,说道。
“妖兽的世界确实简单,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所以,一旦他们察觉雪狼内丹是被你所吞噬,有很大可能会找你复仇,不死不休,你还要继续吗?”
这一点,司九荇并不赞同。
吞噬雪狼内丹的时候,她并不知情,而且一会儿,她拿了内丹进去,就说是在夜市买的,想必那妖狼母女也不会怀疑。
况且,她只是救了人就走,以后也不会有交集,应该不会出岔子。
便点点头,说道。
“当然,我已经答应要救她了。师父,你帮帮我,怎么样才能把雪狼的内丹从我身体里逼出来?”
看着司九荇满脸坚定的模样,屈宵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也不会听了。既然她已经决定了,那便依着她所言吧。
这么想着,屈宵便在司九荇身后盘膝坐下,醇厚的灵力输入司九荇体内。
“集中意念,跟着我灵力的方向走,我会助你把雪狼内丹的灵力从你体内剥离出来。”
司九荇悟力极佳,几乎在屈宵话音落下便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心随意走,跟着屈宵的灵力一点点剥出雪狼内丹的灵力。
在屈宵的帮助下,雪狼内丹的灵力一点点从司九荇体内剥除,在司九荇中指汇成雪白的一道光点。
光点有鸽子蛋大小,在司九荇体内呆了这么久,内丹上面的妖力已经清除了。
一道紫色的光芒包裹着那莹白色的光团,在外力的作用下,已经化成灵力的内丹重新凝聚了内丹的形状。
只是比之前小了许多,只有花生大小。
“你拿着吧,那妖狼知道怎么吸收内丹。”
屈宵把手里重新凝聚成型的内丹交给司九荇,司九荇接过内丹,疑惑的说道。
“怎么只有这么小了?”
“之前在你吞噬它的时候,它消耗了大部分灵力来抵抗,现在只能凝聚这么小一颗。不过,用来救那妖狼的性命足够了。”
屈宵说着,便率先往洞府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草丛一阵嘈杂,司九荇没有察觉,屈宵却察觉到了,他眼神顿了一下,看了看发出声音的地方,再看看身后的司九荇。
在心里暗叹一声。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直接走到最里面的洞府,那小狼崽满脸戒备的靠在妖狼怀里。看见他们进来,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冲他们龇牙咧嘴的咆哮。
司九荇不明所以的看着小狼崽,不知道它为什么对他们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而身后的屈宵却是面不改色,仿佛小狼崽对他们突如其来的敌意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方才他们逼出雪狼内丹的时候,这小狼崽子应该躲在远处全都看到了。
见到小狼崽这样,那妖狼歉意的朝司九荇笑笑,然后低头温声安抚小狼崽。
“孩儿,他们是救命恩人,你怎么对恩人如此无礼?娘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快去,给姐姐道歉。”
说着,便把小狼崽往前面一推。
那小狼崽被推的一个趔哧,看了司九荇和屈宵一眼,连忙后退,缩到妖狼身后。
妖狼见状,歉意的朝司九荇笑一下,声音虚弱的说道。
“两位恩人不要见怪,孩儿估计是怕生,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它的。”
闻言,司九荇连忙说道。
“不碍事,小孩子嘛,没关系的。”
她现在还不知道小狼崽已经看到了她从体内逼出雪狼内丹的全过程,并且认出了它父亲的内丹。
说完之后,司九荇便把那颗莹白色的内丹递到妖狼面前。
“据我所知,你是失了内丹才会变成这样。这里也有一颗内丹,你赶快吃了吧。”
看着那颗内丹,妖狼却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在看到内丹的瞬间,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嘴唇颤抖。
面上浮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落在胸前的皮毛上。
司九荇惊疑的看着妖狼的模样,心想。
“它莫非已经看出了这颗内丹便是它夫君被抢去的那颗?”
果然,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那妖狼便泪水涟涟的看着司九荇。
“敢问恩人,这颗内丹是哪里来的?”此话一出,司九荇便知道它已经看出来了。
她眼睛的余光瞟一下屈宵,屈宵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他地方,仿佛并没有听到妖狼方才的话。
想了想,司九荇说道。
“这是我之前从夜市上买来的。”
这的确是她从夜市上买来的,只不过她买它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吞噬内丹的灵力,这当然不能跟这对妖狼母女说。
“买来的?买来的。没想到它的内丹竟然被人当商品一样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你们人类都是这般残忍吗?把别人的性命当成发财的工具。”
它一边哭诉一边流泪,因为悲伤过度,眼里竟然流出了红色的泪水。
这是肝肠寸断,哭出血泪了吧。
司九荇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它,手足无措的拿着那颗内丹。
她突然觉得自己跟那些杀害雪狼夺取内丹的人一样可恶,竟然妄想吞噬别人的内丹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司九荇,你也不过如此。
自责的看着悲伤的妖狼,司九荇低低出声。
“对不起。”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莹白色的雪狼内丹上,那内丹突然绽放出莹白色的光芒,仿佛感受到了妖狼的气息。
见状,妖狼越发悲伤的不能自制。
司九荇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屈宵,屈宵面无表情的看着司九荇,仿佛山洞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师父,你活的久,你能不能给支个招啊,你看它哭了那么久。”
司九荇低着头,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看起来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虽然她也是女人,可是哄女人这方面,她实在没有经验。
更何况对方是个妖兽?额,女妖兽。
“我没办法,你捅出来的窟窿,你自己补。”
屈宵语气冷漠,不但没有帮助司九荇的意思,反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到了一边,留下司九荇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着。
过了好一会儿,那妖狼才捧着内丹走到司九荇身边,首先对着司九荇盈盈一拜,说道。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请问姑娘,你你买到这颗内丹的时候,它便只有这么大吗?”
果然,它还是察觉到了。
好在司九荇一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她看着那颗内丹说道。
“不是,买来的时候,它还挺大的,只是不知怎么,它自己现在变小了。”
她自然不能告诉妖狼,这颗内丹,她之前吞噬过。
听到她如此说,那妖狼捧着内丹几乎站立不住。
身子摇摇晃晃,看着内丹的表情仿佛看阔别已久的情人。
见到它如此模样,司九荇连忙扶着它,生怕它倒下去。
扶着妖狼到了角落里的枯骨面前,那具枯骨静静的躺在角落,枯骨上仍然散发出阵阵妖气。
看着那具枯骨,司九荇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浮现出之前被雪狼内丹妖气所控制的场景。
她头皮发麻,下意识便想要推开。
脚步后撤半步,却生生顿住了脚步。
因为那只灰色的小狼崽此时正抓住司九荇的裙摆,它身量矮小,力气却不小。
被小狼崽抓着,司九荇竟然无法后退,小狼崽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司九荇,神情稚嫩的看着司九荇。
“姐姐,你在害怕吗?”
闻言,司九荇几乎脱口而出就要反驳,却在一瞬间看到小狼崽的眼睛。
那眼神里面仿佛有滔天的仇恨隐藏着,让司九荇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里,再也无法说出来。
“是因为杀害我父亲,夺取内丹的人其实是你吗?”
小狼崽继续问道,眼神咄咄逼人。
这小狼崽究竟知道了什么,司九荇心下暗惊。
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旁边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小狼崽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
“你在胡说什么,姐姐是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和姐姐说话!”
妖狼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后,此时出手教训了小狼崽,然后歉疚的看着司九荇,低声道歉。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她父亲的突然过世,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说着,朝司九荇盈盈一拜,神色中看不见半分端倪。仿佛真的没有听见小狼崽方才所说的话,又或许是极度信任司九荇吧。
那小狼崽挨了一巴掌,半边脸迅速红肿,它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刚想狡辩,看见母亲的眼神,喉咙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它狠狠瞪一眼司九荇,冷哼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见状,司九荇想着把它追回来,却听到妖狼说道。
“姑娘不必理会它,等它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既然它都这样说了,司九荇也就不好再追出去了。
妖狼在自己夫君的枯骨面前跪下来,手心里紧紧握着那花生粒大小的内丹,手掌缓缓收紧。
莹白色的光芒从它手心散发出来,很快便包裹了妖狼的全身。
这颗内丹对于妖狼完全没有排斥的意思,竟然直接被妖狼吸收了。
直到雪狼的内丹完全被吸收,那妖狼的身形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浑身灰色的毛褪去,变成了身量袖长,面容清秀的人类少妇。
她看看自己周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寻常妖兽,十级以上才能化为人形。而她不过是三级,竟然直接变化成了人形。
一直暗暗注视着这边动静的屈宵,见到直接化成人形的妖狼,眼里也划过一抹惊讶。
“你竟然直接化成了人形?”
司九荇看着妖狼,惊讶的问道。
她上下打量一番妖狼化成的少妇,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它从半人半兽的状态化成人形,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清秀少妇竟然是个妖兽。
“或许是这颗内丹的力量吧,这内丹虽然小,里面蕴含的力量却是很大,直接让我化成了人形。”
妖狼眼眸低垂,看着自己夫君的骨头,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眷念。
有那么一瞬间,司九荇差点以为眼前的妖兽已经知道了一切。
还没有等她细想,屈宵便走过来,说道。
“既然人也救了,我们便离开吧。”
也对,既然人已经救了,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不如早点离开。
更何况,司九荇感觉这妖狼自从化成了人形,好像有点不对劲。
“好,那我们便先出去吧。”
接着,便向妖狼告辞。那妖狼也没有留他们,朝着司九荇福神谢过,便送着他们到了洞口,自始至终,那妖狼都没有抬起头。
从山洞里面出来,司九荇长长呼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身边神色如常的屈宵,司九荇问道。
“师父,你方才有没有察觉那妖狼有些不对劲?”
屈宵自顾自的往前走,并没有说话,司九荇跟上屈宵的步伐,问道。
“那妖狼自从吸收了雪狼内丹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想起自己上一次吞噬雪狼内丹,却被内丹上面的妖妖力反噬。
会不会这妖狼也被雪狼内丹的妖力反噬,失去了理智呢?
上一次自己失去了理智,便有那么多人枉死在自己手上。要是那妖狼也失去了理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枉死呢。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突然停下了脚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屈宵。
出乎意料,听到司九荇的话,屈宵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神色淡然的继续往前走。
“这些关你什么事,走吧。”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早就猜到了。
不行,既然是这样,她就更不能走了,她不能置万兴城其他人的生死于不顾。
“我要回去。”
司九荇看着屈宵,想要让屈宵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不准去。”
屈宵神色严肃,满脸的不容置疑。
“我必须回去,若它真的被雪狼内丹所反噬,那万星城的其他人就危险了,我不能置之不理。”
想起上一次城里血流成河,司九荇便不忍心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说了,不准你去。”
屈宵靠近司九荇,双眼冷冷看着司九荇的眼睛。他本来比司九荇低一个头,此时却让司九荇有种仰视他的感觉。
这种来自于上位者的压力,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斜刺里射出一道寒光,直袭司九荇心脏。
有人暗杀?
司九荇眼神一冷,身形一晃,避开攻击。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灰色的圆滚滚的身形。
那小狼崽手里举着一把是它身体两倍长的利剑朝司九荇冲了过来。
竟然是那狼崽子!
见到它,司九荇心下疑惑,轻易而举避开小狼崽的攻击,单手提愣着小狼崽后脖颈的皮毛,说道。
“你干嘛杀我?”
那小狼崽被司九荇提在手里,四肢乱蹬,恶狠狠的说道。
“你放开我,你是仇人,杀害我父亲的仇人!”
“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小狼崽张牙舞爪的看着司九荇,大叫着。
“你放我下来,我要给我父亲报仇。”
“报仇?就你这小身板,怎么报仇?”
司九荇好笑的看着手里灰溜溜的一团,觉得有些滑稽。
笑过之后,才察觉到这不是重点。
她把小狼崽提起来,看着小狼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听着,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你要报仇,找错人了。”
“我不管,你就是,你就是,我都看见了。”
小狼崽四肢扑楞着,大叫。
原来它看见自己从体内逼出雪狼内丹了,它以为是自己抢走了雪狼的内丹,难怪这小狼崽会不顾一切的找她报仇。
可是雪狼真的不是死于她手,这小狼崽误会了。
司九荇直视着小狼崽的眼睛,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就算人的嘴巴会说谎,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那灰溜溜的小狼崽闭着眼睛,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看,你就是杀父仇人,你是仇人。”
这小狼崽子油盐不进啊,司九荇头大的看着狼崽。
想出了一个办法,她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一只烤鸭,烤鸭的香气钻进狼崽的鼻腔,狼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九荇手里的烤鸭,也不说话了。
幸好这招有效,司九荇的耳边总算是安静了。
她一手拿着烤鸭,一手提着小狼崽。“诺,你乖乖听我说话,听完了我就给你吃。”
“哼,想收买我,我才不会上当呢。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不会吃你的东西的。”
小家伙一脸傲气,誓死不从的模样。
下一刻,在看到司九荇大口吞咽着烤鸭的时候,它的傲气便土崩瓦解了。
口水流了一地,它眼巴巴的看着司九荇,耷拉着脑袋。
“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应该是看到了我把雪狼内丹从体内逼出来的情景,那只是假象。我虽然吞噬了雪狼内丹,却并不是夺取内丹的那个人。”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小狼崽眼里流露出狐疑的神色,它呆呆的看了司九荇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杀害我父亲的那个人?”
司九荇眼神坚定的告诉它。
“我不是。”
它静静的看着司九荇的眼睛,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像是在说谎。
又想起来之前她那么诚恳的帮助自己和娘亲,她应该不是坏人。
再三思量一番,它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我父亲那么强壮,你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还不够我父亲一拳打呢,看来,我父亲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
好吧,虽然这理由实在不是什么还理由,但是却是让小狼崽信服了,自己并没有杀害它的父亲。
把手里的烤鸭递给小狼崽,小狼崽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说道。
“好香,娘亲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了小狼崽的话,司九荇才想起来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那只吸收了雪狼妖力之后完全变成人形的妖狼,她一定要回去看看才能安心。
这么想着,便一把抓住正要回去的小狼崽,说道。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必了。”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屈宵神色凝重的看着另一个方向。
“已经晚了。”
他继续说道。
此时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夹杂了淡淡的,新鲜的血腥味。
闻到鲜血的味道,再看看屈宵的表情,司九荇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那只妖狼一定是被雪狼的妖力反噬,失去了理智,此刻正在城中肆虐,才会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抓起小狼崽便朝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狂奔过去。
看着司九荇的背影,屈宵的眼神晦暗不明,却依然步伐坚定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狼崽不断叫着。
“我要回家,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找我的娘亲。”
全力奔跑的司九荇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它,只恨自己修为太低,不能尽快赶过去,阻止妖狼杀人。
到了城里,人人面色惊慌的朝一个方向跑,街道上虽然混乱,却没有司九荇想象中的血腥。
她随手抓住一个人,想要询问一番。
谁知道那人一看清楚她的模样,便大叫一声。
“哇呀,这是另一个女魔头!”
然后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见状,司九荇只得跟着人群往前面跑去。
越往前面,血腥味便越浓重。司九荇皱起了眉头,看着周围一窝蜂往前面涌的人群,心下疑惑。
“既然前面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人不逃跑,反而一窝蜂往前面涌呢?”
到了人群最前面,司九荇便明白了。
高台上放了十几只铁笼子,笼子里面无一例外装了人。这些人全都身负重伤,无力抵抗,却留着一口气。
此时他们全部面色惊慌的看着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站了一个身形纤细,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
司九荇仔细一看,那妇人可不就是之前山洞里的妖狼嘛。
这些人都是它抓的,它抓了来干什么?
看它之前的模样,柔弱文雅,通情达理,完全不像是会做出如此事情的人。
莫非真的是被雪狼内丹迷失了心智?
不对,司九荇猛地意识到台上那个妇人并没有被雪狼内丹迷失心智。
因为它虽然做事血腥残酷却并不是毫无章法,眼神虽然怨毒,却并不疯狂。
也就是说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识的,它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司九荇震惊的看向台上的妇人。
此时身边的灰色小狼崽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冲着台上大叫。
“娘亲!”
听到小狼崽的声音,那妇人身子顿了一下,接着看到了司九荇旁边的小狼崽。
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朝小狼崽张开双臂。
“孩子,乖,快到娘亲这边来。”
闻言,小狼崽就要朝妇人的方向跑去,却被司九荇一把抓住皮毛。
“不要过去,它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娘亲了。”
那妖兽不知为何,心性大变,小狼崽此时过去,恐怕会有危险。
小狼崽回头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为什么?”
不等司九荇解释,那台上妖狼所化的妇人便冲司九荇恶狠狠的说道。
“多管闲事的人类,不要妄想欺骗我的孩子。来,孩子,到娘亲这里来,娘亲才是唯一对你好的人,人类都是坏人,不要被他们虚假的外表蒙蔽了。”
听到那妇人这样说,小狼崽眼神坚定的点点头,然后回头趁司九荇不注意,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
司九荇吃痛,手一松,那小狼崽便跑到了台上。
司九荇吃痛,手一松,那小狼崽便跑上台去了。
“你果然是娘亲的乖孩子。”
妖狼笑眯眯的看着小狼,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这妖兽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若说之前的妖狼人性大于妖性,那么现在的妖兽则完全是兽性的。
它走到最近的铁笼子旁边,对小狼说道。
“孩子,你看,这些人虚伪狡诈,活着就是罪恶。”
它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笼子里。笼子里的人满脸污渍,看不出本来模样。
从他那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中,司九荇能看出他现在有多绝望。
那人瑟缩在铁笼子的一角,却还是被妖狼化作的清秀少妇一把抓住。
它拖着那人到了铁笼子外面,一只手卡着那人的喉咙,慢慢把人举到了半空。
因为窒息,那人手脚乱瞪,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他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救命,救救我。”
台下的人面色惊疑不定,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人都修为不低,他们尚且没有办法自救,何况是修为一般的人。
妖狼的手越收越紧,那人挣扎了一会儿,便断了气。
妖狼像扔麻袋一样,把人扔出老远,然后低下头,看着小狼。
“孩子,你看见了吗,对于虚伪的家伙,就该如此对待。”
那小狼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母亲,此时吓得瑟瑟发抖。
哆哆嗦嗦的说道。“娘亲,我害怕,你不要这样。”
“不要怕,孩子。你不应该害怕,你本来就是妖兽。”
说着,它手指一点,另一个铁笼子应声打开,五指张开,里面的人被它的妖力吸了过来。
它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在那人身上比划,那人惊慌失措的朝它磕头。
“妖兽大人,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求求你。”
大概是因为惊吓,那人的身下出现了一滩可疑的水迹。
妖狼见状,哈哈大笑。
“你看到了没,他们也会如此胆小呢。来,你来动手。”
说着,把手里的匕首强行塞给了小狼。
小狼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惊吓过度,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它像个木头一样接过母亲手里的匕首,直到快刺入那人心脏的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丢了匕首,退后两步。
“不,我不能,母亲,你不能这样。娘亲,你放了他们吧。”
它祈求着自己的母亲。
妖狼见状,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抓住小狼,看着它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
“你本来就是妖兽,竟然为人类求情,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妖狼咆哮,那小狼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自知道不停的哭。
看到台上疯狂的一幕,司九荇的心脏紧紧收缩。
是她执意救活了妖狼,本来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本来那台上疯狂的妖兽原本是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救妖狼,妖狼便不会性情大变,那些人也不会死于妖狼之手。
那些人虽然是妖兽杀的,她却是间接害了他们的那个人。
不行,不能让妖狼再继续害人了。
她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住手!”
周围的人群见状,纷纷后退,生怕自己和司九荇靠近了,会被殃及。
妖狼此时正把匕首从那人的心脏处抽离出来,闻言,它缓缓回头,看见了司九荇,脸上露出笑容。
“是你呀,救命恩人。”
司九荇看着妖狼,试图说服它。
“住手,你不能这样做。他们都是无辜的,害死你夫君的根本不是他们。”
“呵呵,那又如何呢,所有人都一样,一样的可恶,一样的自私。”
说着,她手里的匕首飞了出去,正中铁笼子的人。
那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断了气。
人群中响起一道悲呛的哭声。
“我的儿啊。”
司九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瘫倒在地。
无疑,方才妖狼所杀的那个就是她儿子。
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司九荇看向妖狼。
“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够了吧。你用他们的血为你的夫君祭奠,现在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已经足够了,快住手。”
“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们统统给我夫君陪葬!”
妖狼神色疯狂,五指成爪,抓过一个人,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司九荇神色一冷,指尖微动,三根银针朝妖狼疾射过去。
那妖狼见状,只得先放开手里的人,避开司九荇的攻击。
逼停了妖狼,司九荇冷声说道。
“你再不住手,我只能把给你的内丹再取出来了。”
话音刚落,妖狼便疯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内丹本来就是我夫君的,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东西。再说了,你现在未必打得过我。”
说着,便仰天嘶吼一声,朝司九荇飞扑过来。
自始至终,屈宵都在角落里冷眼看着。
并不是不愿意帮助司九荇,而是他一眼便看出来,即便是吞噬了雪狼内丹,那妖狼也不是司九荇的对手。
有些事,需要司九荇自己去做,有些取舍,要司九荇自己下决定。
很快,妖狼便败下阵来。
司九荇的手掌放在妖狼天灵盖上方,赤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妖狼全身,妖狼无力挣脱,发出徒劳的嘶吼声。
众人见如此清秀的妇人竟然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吼声,纷纷后退。
妖狼见挣脱不开,便朝司九荇说道。
“你以为我是怎么抓住那些人的,他们都好色,而我化成人类的皮囊并不差。你看看他们,里面不乏为人父为人夫的,竟然也能被我的美色所迷惑,他们本就不是好人。”
它一边说着,嘴角一边溢出血迹。
眼里闪过一抹悲呛,想起它痛失夫君,才会性情大变,司九荇有些心软。
手里松了一下,被妖狼钻了空子,一掌拍在她胸口。
司九荇倒退几步,胸中血气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眼角的余光瞟到妖狼要逃跑,便连忙追了上去,堵住妖狼的去路。
妖狼没想到司九荇会来的这样快,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我本想留你一命,却不想你现在完全没了人性,留着也是祸害。”
赤红色光芒大盛,妖狼发出痛苦的嘶吼,一颗莹白色的珠子从妖狼天灵盖被活生生抽出来。
“姐姐,你放过我娘亲吧,没有内丹它会死的。”
裙摆被人抓住,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司九荇低头便看见灰色小狼那双滴溜溜的充满祈求的眸子。
见到小狼崽的眼睛,司九荇再次心软了。
一晃神的功夫,那妖狼已经抢夺了内丹,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脚下的小狼崽也一起失踪了。
竟然被它跑了,司九荇懊恼的四处查探,都没有发现妖狼的踪迹,她只得朝角落里的屈宵走去。
来到屈宵面前,司九荇正要说话,便看见屈宵嘴唇张合,从里面冷冷吐出两个字。
“无能。”
说完,转身便走,没有给司九荇说话的机会。
看着屈宵的背影,司九荇连忙追上去。
屈宵说她无能,她无言反驳,那只妖狼确实是因为她才逃脱了。
快步追上屈宵,司九荇说道。
“师父,我们要去找到妖狼,它一定还会害人的。”
屈宵步伐加快,头也不回的说道。
“它害人关你什么事,自然会有高人来收拾它。”
他的速度很快,司九荇无论怎样都追不上他。只得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说道。
“是我把雪狼内丹给了它,它才变成那样子,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找到它。”
闻言,屈宵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冷冷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因你而起?司九荇,你怎么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一定要找到它,把内丹拿回来。”
不管屈宵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司九荇的决定,她说完,便转身朝妖狼的洞府走去。
那只妖狼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一定还在山洞。就算屈宵不帮她,她也会自行前去。
看着司九荇固执的背影,屈宵摇摇头,终究是跟了上去。
到了山洞门口,司九荇发现洞口多了几从荆棘,应该是那妖狼搬过来堵着洞口的,它一定就在里面。
如此想着,司九荇用七星剑挑开荆棘,一俯身,钻了进去。
然而之前的山洞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妖狼的踪迹。
这山洞跟之前没有两样,司九荇实在想不到妖狼还能去哪里。
没办法,她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屈宵。
屈宵一开始假装没看到,后面拗不过司九荇执着的目光,便随手指了指山洞一面。
“那堵墙后面好像是空的,你可以试试看。”
自从进入洞府,他便察觉到那面墙后面有古怪。
以他的修为能感觉到墙后面的不对劲,他没有立即跟司九荇说,是想让司九荇自己找找。
谁知道,司九荇比他想象中愚钝,在山洞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墙后面不对劲。
闻言,司九荇将信将疑的走到那面墙后面,伸手敲了敲,墙后面果然是中空的。
看着司九荇伸手敲墙的举动,屈宵不由得扶额。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然后赶在司九荇出手推到墙面之前先出手了,他一把把司九荇拉到身后,自己迎了上去,一掌便把墙拍开了。
就在墙面断裂的瞬间,两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迎面疾射,屈宵袖子一挥,那两把匕首便落在地上。
接着便从里面飞出一道身影,那是化成人形的妖狼。
妖狼五指张开,指甲仿佛利剑,直劈屈宵面门。
屈宵身子一侧,司九荇还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看见妖狼已经被屈宵制服。
他手掌放在妖狼天灵盖上,紫色光芒迸射,只一瞬间,妖狼便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子委顿在地。
而屈宵的手上则多了一颗莹白色的珠子,正是那颗雪狼内丹。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九荇惊讶的看看屈宵,在看看地上的妖狼。
因为没有了内丹的支撑,此时支撑不住人形,化为人首狼身的妖狼原形。
没有了内丹,它现在比之前更加虚弱,身子如同强弩之末,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屈宵手里拿着内丹,冷眼看着司九荇。
“内丹在它体内放了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和它的命脉息息相关。取出内丹,它活不过三个月,你现在看到它不会又心软的想要救人吧。”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内丹,司九荇摇摇头。
“师父,我错了。这内丹,还是你收着吧。”
她之前一直以为屈宵实力不强,现在看来,她的这个便宜师父当真有些实力。
屈宵冷哼一声,把莹白色的雪狼内丹交给司九荇。
“这是你花钱买来的东西,还是你留着吧。”
既然屈宵都这样说了,司九荇只得拿着手里的内丹。这内丹在妖狼体内养了几日,竟然还变大了一些。
她拿着珠子上下打量,心里寻思着,不知道妖狼是用什么方法,竟然短时间能让珠子比之前大了一倍。
突然从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司九荇耳朵一动,朝那边望去。
只见昏暗的角落里,一团小小的灰色的毛团蠕动着。
司九荇眉头一跳,快步朝那边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毛茸茸的一团竟然是那只小狼崽,只是它看起来比之前虚弱许多。
她小心翼翼抱起小狼崽。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小狼崽离开之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虚弱了。
那小狼听见司九荇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
“姐姐,是娘亲,它夺走了我的内丹。”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那颗珠子大了一倍,竟然是那妖狼吞噬了小狼体内的内丹来增强自己的灵力。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只妖狼是怎么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的去手的。
她走到妖狼面前,妖狼被抽出了内丹,此刻奄奄一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察觉到司九荇过来,它艰难的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身为妖兽,它竟然不敢杀人,活着也没用,不如让我的灵力增强一些。”
“所以,这就是你夺取自己亲生孩子性命的理由?”
司九荇愤怒的看着妖狼。
“呵呵,反正它胆子那么小,活着也没用,还不如为我所用。我本想带着它们父女的内丹好好活下去,变成强大的妖兽,谁知道你竟然发现了这里。”
妖狼愤恨的看着司九荇,从牙齿里蹦出这几个字。
“你就不会心痛吗?它可是你的亲生孩子。”
小狼在司九荇的怀里探出头,虚弱的唤了一声。
“娘亲。”
听到小狼的声音,妖狼怨毒的视线转移到小狼身上。
那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它。
司九荇想不到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能用这样的看神看着自己的孩子,小狼接触到妖狼的目光,吓得往司九荇怀里缩了缩。
看妖狼如今这幅模样,司九荇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它都听不进去了。
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司九荇觉得自己错了,她是大夫,便以为救死扶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却没有想过,妖狼会因此性情大变,反而害了更多的人。
她抱着小狼缓缓后退,渐渐退出了山洞。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许久。
屈宵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知道司九荇现在心里很乱,她一定在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
有些事情,本来她就应该亲身经历过。
“师父,我是不是错了?”
司九荇怀里抱着沉睡的小狼,看向屈宵。
“你没错,你只是太善良了,司九荇,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那么善良。”
屈宵看着司九荇,沉声说道,他的眼眸很安静,沉静的仿佛世间万物都静止了。
听到屈宵的话,司九荇有些想笑。
竟然会有人说她善良?
自从亲眼看见娘亲发白的身体被人从湖里捞起来的那一刻,她以为她就不会善良了。
她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冷漠,以为自己足够绝情,现在屈宵却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太善良了。
对于妖狼,她只是做了一个大夫该做的事情,她是大夫,本来就应该救死扶伤。
况且,妖狼当时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坏人。
“我以为我挽救了一个家庭,却没有想到害死了更多的人。”
司九荇眼眸低垂,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看着司九荇难过的模样,屈宵,准确的说是变换成屈宵模样的白左,心里也不好受。
“师父,我很难受,心里像是有一团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你活了上千年,很多事情比我看得透彻,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捂着自己胸口,看向屈宵。
“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也管不了。”
生而为南星神帝的儿子,高高在上的少殿下,他从来冷漠无情,视万物如蝼蚁。
从来不会有还是凡人的司九荇的烦恼,也不能明白她为何而烦恼。
在他看来,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一辈子也就几十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不知为何,看见司九荇不高兴,他便难受。只能尽自己所能,安慰司九荇。
“世间规则,弱肉强食,你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不用管别人。”
见司九荇仍然难过的低着头,屈宵继续说道。
听了屈宵的话,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迷茫,仔细想了一下,却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看了看手里沉睡的小狼崽,司九荇说道。
“师父,我们要给小狼崽找一个好的去处。在这里,它活不下去的。”
妖狼杀了那么多人,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时在高台之上,他们亲眼看见小狼崽叫妖狼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它。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屈宵冷眼看她。
“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
这个女人如此爱多管闲事,以后会给自己留下很多麻烦的。
司九荇点点头。
“听进去了啊,你让我活好自己嘛,我现在就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她知道屈宵的意思是让她放任小狼崽自生自灭,可是她做不到。
身为一个母亲,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去死。
“哼,狼子野心。这小狼崽子已经记事了,它长大了便会觉得是你害了它的母亲,它很有可能找你报仇。”
屈宵看着司九荇怀里的小狼崽,那小崽子在装睡,以司九荇的修为察觉不到,他却能轻易察觉出来。
“可是它现在还小,我实在不忍心把它一个人丢在这里。”
司九荇看着屈宵,坚持道。
对于屈宵所说的,她其实也想到了。
小狼崽经历父亲母亲相继惨死的事情之后,心理一定会受到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好的环境,她很有可能长成一个嗜血成性的妖兽。
但是如果有人谆谆教导,它或许便会渐渐消磨心中扭曲的仇恨。
“我言尽于此,你若执意带它出去,便随你吧。”
屈宵说着,便不再看司九荇。
司九荇看了看怀里双眼紧闭的小狼崽,它似乎很痛苦,眉头紧皱,是不是发出轻轻的哼声。
可惜的是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能医治修行者,所以对于小狼崽的痛苦,她无能为力。
想必妖兽失了内丹就如同人类失去了心脏一样吧,那得多难受啊?
司九荇实在不忍看小狼崽痛苦的样子,便看向屈宵,或许屈宵可以帮助小狼崽减轻痛苦呢。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抱着小狼崽走过去。
然而她还没有走到屈宵身边,屈宵便看着她开口说道。
“你不要妄想我替这个小狼崽疗伤,我不会这么做的。”
额,听到屈宵这么说,司九荇便真的停下了步子。
若是以前的屈宵这么说,她肯定会过去软磨硬泡一番,直到他同意为止。
但对于现在的屈宵,司九荇没有勇气过去软磨硬泡。
性情变得冷漠之后,屈宵身上多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此时,真正的屈宵正在玉星门龇牙咧嘴的对付着外面的入侵者,万星城七大长老,在外面应付的加上屈宵才有三位。
有一位上一次在收服一只八级妖兽的时候,身受重伤,下床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出来应敌了。
还有一位,此时正和人间一位姑娘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另外两位长老此时正在闭关,他们进入到了修炼的关键时期,不能半途而废,所以明月长老才会那么心急的把屈宵召唤回来。
本来应该七人支撑的结界,现在只靠三人强撑着,威力大不如前,随时都可能被冲破。
危急关头,屈宵无比想念自己在万星城收到的那个徒弟。
要是司九荇在这里,以她的应变能力,一定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屈宵看着司九荇问道。
司九荇看着屈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来万星城的目的便是拜师学艺,现在师父拜了该回去学艺了。
只是这么多天,屈宵一直没有带她回玉星门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提。
毕竟,最开始扭捏着不肯拜师的人是她。
见司九荇脚尖在地上划着圆圈,低着头不说话,屈宵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恰好,此时怀里的小狼崽动了一下,司九荇看了看怀里的小狼崽,给它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现在小狼崽失去了内丹,身负重伤,得先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它疗伤,青城山再好不过。
正好,可以把它托付给无名,想必有了无名的教导,再加上青城山的灵力,应该能平息小狼崽相继失去父母的怨愤。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屈宵。
屈宵一口便答应了,这倒让司九荇有些意外。
因为她之前从没有跟屈宵提起过青城山,还以为照着屈宵的性子,一定会问青城山在哪儿,是什么地方之类的。
转念一想,屈宵活了上千年,应该知道青城山是什么地方,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惊讶吧。
达成一致之后,两人便带着小狼崽出了万星城。
重新踏上彩云国的土地,司九荇呼了一口气。
在彩云国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儿的涌入她的脑袋,让她一时生出无限感慨。
此时,屈宵走到她旁边,问道。
“从这里去青城山要经过彩云国国都,你要不要顺便去看看?”
虽然没有明说,司九荇也自己屈宵的意思是问自己要不要回家看看。
只是自己那个所谓的家,彩云国的丞相府,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痛苦的牢笼罢了,自己不想回去。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司九荇疑惑的看着屈宵。
“师父,我之前并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哪里人,你怎么知道我出生在国都?”
闻言,屈宵眼神几不可察的躲闪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猜的,怎么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是国都的人。国都的人非富即贵,你应该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吧,在哪儿?我们此次路过,顺便给你的家人打一声招呼吧。”
屈宵故作镇静的说着,其实心里早就慌了。
方才他差点露馅了,差点被察觉,还好他反应快,看司九荇的模样,应该是相信了他的这番说辞了吧。
听了屈宵的话,司九荇摇摇头。
“不必了,那个所谓的家,不去也罢。”
真正的屈宵或许不能理解司九荇为何对家的感情如此淡漠,白左所幻化的屈宵却是知情的。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便点点头,说道。
“如此,那便出发吧。”
彩云国不同于万星城,这里修行者极少出现,要是被人看见有两个人速度如同闪电一般飘过去,大概会被吓傻。
所以,白天两人便如同普通人一般赶路,晚上施展轻功,身形迅速的朝青城山的方向赶去。
以司九荇现在的脚力,赶去青城山大概需要两日光景。
而不眠不休的赶路太损耗精力,第一天还好,第二天司九荇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悄悄看向屈宵,只见屈宵依旧神清气爽,精力十足的模样。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停下来歇息片刻。
这跟以前动不动就喊累喊饿的屈宵大不相同,司九荇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爱偷懒的屈宵。
继续走了一会儿,司九荇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胸膛剧烈起伏。
屈宵的速度太快了,他看起来体型圆润,没想到走起路来这么快。
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斜刺里挑出一面旗帜,上面潦草的客栈两个字,司九荇看起来无比亲切。
她快步上前,看着屈宵说道。
“师父,那边有一家客栈,我们去歇息一下吧。”
听到司九荇粗重的喘息声,屈宵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才走了几步,就累成这样。”
才走了几步!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已经不眠不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
他居然说才走了几步,司九荇撇撇嘴,说道。
“你老是元婴级别的长老,我这样的小辈可比不得你呐。”
看着司九荇满脸通红的样子,屈宵眼眸冷冷扫过那家客栈,说道。
“那就去歇歇吧。”
到了店里,小二热情的迎上来。
“二位要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也吃饭,先吃饭吧。”
司九荇此时又累又饿,恨不得立马填饱肚子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那小二上下打量司九荇和屈宵一番,眼里滑过一抹狡诈的笑,大声说道。
“好咧,二位客官稍等。”
坐着的时候,司九荇打量店里。
发现这家客栈不论是掌柜的还是跑堂的,亦或是后厨,都长得体格健壮,身材肥硕。
“这荒郊野外的饭菜还挺养人啊,你看他们长得,一个个的膘肥体壮的。”
司九荇悄悄对屈宵说道。
屈宵食指有节奏的扣动桌面,说道。
“那是自然,人肉大概是很养人吧。”
“你说什么?”
司九荇震惊的叫出声来,发现有几束视线射向自己这边,连忙装作没事的样子。
心下却震惊的想着,屈宵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莫非是一家黑店?
此时,屈宵伸手在司九荇耳边一弹,司九荇的突然能清清楚楚听到掌柜的和跑堂那边的对话了。
掌柜的低着头,问道。
“都办好了?”
跑堂的得意的点点头。
“那是自然,看那两人细皮嫩肉的,滋味一定不错,我们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下,司九荇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些家伙真的吃人!
难怪这客栈开在荒郊野外,那些人也能长得珠圆玉润,都是吃人肉养起来的吧。
这些家伙,可恶至极。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要站起来,去教训教训那些家伙。却被屈宵一把按住。
“坐下,先沉住气。”
他的手看似轻飘飘扶在司九荇胳膊上,手掌的力道却重若千钧,司九荇不得不坐下来。
刚刚做好,那跑堂便端了饭菜上来。
“菜来了,二位慢用。”
“叮,主人,饭菜有毒。不过对你无碍,放心吃吧。”
脑海里圣尊传承的声音响起。
司九荇百毒不侵,这些药对她无效。
但并不是人人都能百毒不侵的,不知道这家黑心客栈害了多少人命。
看到司九荇和屈宵没有动筷子,那跑堂的便催促道。
“二位客官,我家的饭菜要趁热吃,才美味,你们快吃呀。”
看着跑堂满面油光的模样,司九荇想起方才听到的,他和掌柜的对话,一阵恶心。
便笑着说道。
“突然又不饿了,反正也到正午了,你们也该吃饭了。未免浪费,这些菜便送你吃了吧。”
那跑堂的没想到司九荇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看着那些饭菜迟迟不肯动手。
要知道,这些饭菜里面可是下足了料,他只要吃上一口,便会立马倒下去。
“怎么,不肯吃,里面下了好东西?”
司九荇挑眉看向跑堂。
那跑堂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说道。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没有动筷子。
见状,司九荇站起身来,一把按住跑堂的脖子,把他的脸按进盘子里。
“你不吃,我帮你吧。”
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的女人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那牛高马大的跑堂挣脱不开,脸被司九荇按在盘子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求救声。
看到这边的动静,掌柜的连忙跑过来,对着司九荇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
“姑娘,可是我们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跑堂的得罪了你?”
看着那张虚伪的笑脸,司九荇冷声说道。
“你还装,人肉的滋味如何?”
闻言,那掌柜的脸色大变,刷一下从旁边的桌子下抽出一把长剑,指着司九荇。
“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拆穿了,恼羞成怒了。
司九荇挑眉看着掌柜的,微微扬了扬下巴。
“路过此地,顺便为民除害。”
“呵呵,好大的口气。”
那掌柜不屑的看一眼司九荇,手里的长剑朝司九荇劈过来。
司九荇闪身避开,刚想出手,店里的三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她都不知道屈宵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做完这一切,屈宵目不斜视的走向大门,察觉到司九荇没有跟上来,便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舍不得走,还想在这里歇息吗?”
司九荇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
“师父,那些人是死了吗?”
“傻了而已。”
屈宵头也不回的说道。
出手只伤大脑不伤及性命,司九荇自己都办不到,屈宵当真是深藏不露,看来她这师父拜对了。
从客栈出来之后,屈宵大概终于意识到司九荇修为很弱,至少比起自己来,是天差地别,便放慢了速度。
这样一来,司九荇跟着也不吃力,虽然晚了点,却还是在第二天一早便来到青城山脚下。
青城山的结界依然存在,可进不可出,是为了保护附近的村民不被山上的野兽伤害。
司九荇伸手触摸了一下结界,结界发出水波一样的波纹。
远在青城山巅的无名睁开了眼睛,笑着看着镜花水月里的两道人影。
“原来是故人啊,赤焰金倪兽,你去接吧。”
匍匐在他脚下打瞌睡的赤焰金倪兽闻言,抬起巨大的头颅,摇头摆尾的站起来。
看清楚镜花水月里的人,两只巨大的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兴奋的吼叫一声,踩着赤色云彩出去了。
要上青城山,便不能使用法术。
两人正在台阶上走着,突然感觉一股热浪袭来。
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包裹着熊熊火焰的兽朝他们快速冲过来。
“赤焰金倪兽!”
司九荇惊呼出声,想起上一次在青城山和赤焰金倪兽交手,司九荇便运转周身灵力,做出御敌的姿态。
相对于紧张的连头发丝都恨不得竖起来的司九荇,一旁的屈宵可要气定神闲多了。
那只赤焰金倪兽在离司九荇十步开外便收了浑身火焰,踏着彩云,摇头摆尾的朝司九荇走过来。
看它的模样,似乎很兴奋?
司九荇狐疑的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赤焰金倪兽。
赤焰金倪兽来到司九荇身边,亲昵的用巨大的脑袋蹭蹭司九荇的脑袋,眼神柔和,耳朵驯服的垂下来。
被赤焰金倪兽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蒙了,司九荇不明所以的看向屈宵。
“它是来接我们的。”
屈宵淡淡说道。
“是吗?”
司九荇狐疑的看向赤焰金倪兽。
赤焰金倪兽点点头,前肢俯低,示意司九荇和屈宵爬到它背上去。
两人上去之后,赤焰金倪兽便朝青城山颠飞去,收敛了浑身的烈焰,赤焰金倪兽就如同普通坐骑一样。
无名派了赤焰金倪兽出来,想必是已经知道他们来了。
小狼崽在九转灵鼎里面养伤,它太虚弱了,司九荇只能暂时把它放在里面。
越靠近山巅,司九荇便越是紧张。
不知道之前托付给无名照顾的雪貂怎么样了?
很快,无名的院落便出现在司九荇的视野里。赤焰金倪兽缓缓落下,司九荇和屈宵从它背上下来。
赤焰金倪兽便冲他俩点点头,重新回到了无名身后,懒洋洋的躺着。
而无名此时正端坐在茶几面前,茶几上面摆放了两杯新煮的茶水,看样子,是为他们准备的。
“贵客远道而来,请坐下喝杯茶。”
无名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朝他们看,话却是对他们说的,因为这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了。
贵客?
听了无名的称呼,司九荇上下打量自己一番。
不知道怎么自己才上来过一次,再来已经是贵客了。
身边的屈宵脊背挺得笔直,端端正正走了过去,见状,司九荇也连忙跟上去。
无名举起杯子朝着屈宵说道。
“殿下,请。”
“殿下?”
司九荇听到无名对屈宵的称呼,狐疑的看看屈宵再看看无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屈宵眉眼一动,用意念传声。
“我现在的身份是玉星门元婴级长老,屈宵,还请仙人帮忙保密。”
无名微微颔首,算是作答。
再次看向屈宵的时候,便换了称呼。“长老,请。”
屈宵神色如常的端起茶杯慢慢品,看着两人坦然的模样,司九荇更加确定自己刚才就是听错了。
这青城山颠,无名所煮的茶很是不错。
司九荇一口气喝了半杯,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女人!你来了?”
接着,一个白色的毛团子箭一样冲到司九荇肩上。
来的正是雪貂,此时它正激动的在司九荇肩膀上上蹿下跳。
来的路上,司九荇还在担心雪貂的伤势,现在看到活蹦乱跳的雪貂,司九荇总算放心了。
看它这精力充沛的模样,恢复的还不错。
“女人,你这次上山来是来接我的吗?”
跳够了,雪貂从司九荇的肩上跳到桌子上,低头就要在司九荇的茶杯里喝水。
嘴巴还没有碰到茶杯,杯子便被人拿走了。
屈宵拿着司九荇的茶杯,冲雪貂说道。
“要喝茶,自己倒。”
雪貂下意识打算反驳,突然定睛看了屈宵一会儿,便乖乖的自己拿杯子倒茶了。
喝完茶,雪貂双手支腮看着司九荇。
“你是来接我的吗?”
“这里山清水秀,灵力充沛,你在这里待着不好吗?”
司九荇狐疑的问道,不知道雪貂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离开。
那雪貂一下子跳起来。
“这里枯燥无味,无名又是个木头,我快要被憋疯了,还是跟着司九荇一起出去闯荡来的惊险刺激。”
想起之前跟司九荇经历的重重险境,雪貂便兴奋的直搓手。
“去吧去吧,这雪貂在我这每天跟个话痨一样,我被它烦透了。”
无名摆摆手,看向司九荇和雪貂。
他的视线在司九荇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你此次来,不是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额,被看穿了!
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气息微弱的小狼崽。
“我想请仙人帮忙照顾一下这只小妖兽。”
只看了小狼崽一眼,无名便摇摇头,说道。
“不帮不帮,我这里是青城山又不是慈善堂。你三天两头拿些半死不活的小玩意儿过来,我头都大了。”
有了雪貂的前车之鉴,无名可不想接司九荇这个烂摊子了。
“无名仙人,我知道你天底下最心善的仙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这整个九州大陆,我觉得就你这里最合适,你就帮帮我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司九荇捧着狼崽,看着无名开始软磨硬泡。
一开始无名态度坚决,绝对不肯收这拖油瓶,后来被司九荇缠的没办法,只得点点头答应下来。
见到无名点头,司九荇连忙把手里的小狼崽塞到他怀里。
“它失去了内丹,你快帮忙看看。”
“妖兽失去内丹,再养一颗出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名一边说,一边运转灵力替狼崽疗伤。
在司九荇看来,束手无策的事,无名却能轻易解决。
过了一会儿,那小狼崽便悠悠转醒了。
它双眼迷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视线在司九荇和屈宵身上扫过,陌生又警惕。
它本应该对司九荇和屈宵很熟悉,看着他们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它好像不认识我们。”
司九荇看着小狼崽,狐疑的问道。
无名看了一眼手里的狼崽,淡淡说道。
“哦,伤势过重,失忆了。”
竟然失忆了,司九荇目光复杂的看着小狼崽,渐渐也就释然了。
失忆了也好,毕竟曾经的回忆对于它而言太过沉重了。
看了看小狼崽,无名冲身边的赤焰金倪兽吩咐道。
“去后山找一只刚下崽的母狼,把这小崽子交给它抚养吧。”
那赤焰金倪兽点点头,背着小狼崽便离开了。
看着赤焰金倪兽的背影,司九荇惊讶的问道。
“你就这样打发它了?”
无名继续烹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然怎样,它本来就是妖兽,交给妖兽来抚养最合适不过。”
额,听了无名的话,司九荇竟无言以对。
好吧,这对于小狼崽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替小狼崽找好了去处,一旁的雪貂却不乐意了,它站在桌子上,双手叉腰,看着司九荇。
“哼,你根本是来送那小狼崽子的,你不是专程来接我的!”
说着,便把头转到一边去,胸膛剧烈起伏,表示它很生气。
“专程和顺便,这有区别吗?”
司九荇都不明白这雪貂的怒气是哪里来的。
“当然有区别了,区别很大,你说,在你心里是那只狼崽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它现在的表情像极了吃醋的小媳妇儿,这动作,也神情出现在一只雪貂身上,要多滑稽便有多滑稽。
司九荇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听到司九荇的笑声,雪貂越发生气了,一下子跳到司九荇肩头。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看来,这雪貂是真的生气了,司九荇便止住了笑意,敷衍道。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总行了吧。”
看见司九荇脸上真的没有了笑意,雪貂这才满意的从司九荇肩头跳下来。
“这还差不多。”
总算是不闹了,司九荇松了一口气,便听到雪貂继续问道。
“你还没说,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那只狼崽子重要呢。”
额,又来了,司九荇扶额,说道。
“你重要,你最重要行了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那雪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却感觉到一束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它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屈宵,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连忙撒腿朝后山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道。
“司九荇,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看着雪貂的背影,司九荇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仓皇。
她不明所以的看看屈宵。
“它怎么跑的那样快?”
屈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不知道,或许是突然间抽疯了吧。”
常年孤寂的呆在青城山,鲜少有人能来说说话,无名愣是留着司九荇和屈宵在青城山颠呆了三天。
第三天,两人告别无名朝山下走去。
想起雪貂的话,司九荇到处找雪貂,这三天都没有看到过它,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在找什么?”
屈宵冷声问道。
“雪貂”
司九荇说道。
“不找也罢,走吧。”
那只雪貂是只雄性,之前它还跟了司九荇那么长时间,想到这一点,屈宵心里便不舒服。
说着屈宵便率先往前面走去,此时早已等待着的雪貂从树上跳下来,稳稳的坐在司九荇肩头。
它是要跟司九荇一起下山的,早就在路边等着了。
从山上下来,远远看见一个人背着药篓子弯腰找些什么。
那人所处的位置在结界边缘,想起山中的妖兽和猛兽,若是那人一步踏了进去,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朝那人走去。
“大叔,你可千万不要上山,这山上有吃人的猛兽。”
司九荇在那人身后提醒道。
“没办法,家中老母病重,需要千年人参续命。其他地方都没有,就只有这青城山可能有千年人参,所以就算明知道有危险,我也只能过来。”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见了司九荇,他眼睛一亮。惊喜的说道。
“姑娘,是你!”
见到那人的模样,司九荇也觉得眼熟,看对方的样子,也是认识自己的。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
此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装透明人的雪貂跳了出来,指着那人说道。
“你不就是那个混沌摊的老板吗?”
听到雪貂这么一说,司九荇也想起来了,当时路过青云城,她确实在一个混沌摊吃过混沌。
那人连连点头,说道。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混沌摊的老板,我记得你,你就是那只白色的小老鼠嘛。”
“我不是白鼠,我是雪貂。”
白鼠跟雪貂的长相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好吧,它如此高贵的血统怎么可能和老鼠混为一谈。
“对对对,雪貂。太好了,姑娘,见到你,我家母亲就有救了。”
混沌摊的老板带着司九荇和屈宵欢喜的回到自己家,一推开门,便欢喜的说道。
“娘,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司九荇先是听到一阵咳嗽,接着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
“谁呀?”
接着一个老妪佝偻着身子走进来,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咳嗽,看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混沌摊老板见状,连忙上去扶着他母亲,责怪道。
“母亲,你身子弱,就不要出来到处走了。”
司九荇一眼就看出那老妇人是得了肺痨,一般这种病,寻常大夫束手无策,只能开些名贵药材吊着。
把那边的老妇人安排妥当之后,混沌摊老板回头歉意的冲司九荇说道。
“怠慢之处,姑娘不要见怪吧。”
司九荇刚想说不见怪,就听到那老妇人咳嗽着指着自己说道。
“儿啊,那姑娘是谁呀,长得还挺水灵的。”
“娘,这位姑娘很厉害,有她在,你的病便不用担心了。”
“有这么厉害?”
老妪狐疑的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眼里满是不相信。
“儿啊,娘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不在乎能活多久,你又何必哄娘开心呢。”
见到老妇人不相信自己,司九荇便说道。
“大娘,你得的这是肺痨吧,看样子已经拖了三年了。”
混沌摊的老板听司九荇说完,连连点头,激动的说道。
“对对,我娘得的就是肺痨。看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姑娘你不用把脉都看出来,真是高人啊。”
肺痨的症状很明显,经验丰富的大夫都能一眼看出来。
只是对于寻常大夫来说,要治愈,怕是有些难度了。
想起自己离开医馆之后已经许久没有治病救人了,司九荇便让混沌摊老板取来笔墨,刷刷写下药方。
那混沌摊的老板捧着药方子去抓了药,当下就煎了一副给老妪喝了。
只过了半个时辰,那老妪的脸色明显好转,而且不咳血了,之前走路要拄着拐棍,半天才能移动一步,现在不用拐棍都能走的飞快。
见到司九荇的药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那混沌摊的老板千恩万谢。
那老妪病了这么几年,在家里憋着,便大门都不能出,现在突然能健步如飞了,早就欢喜的找邻居聊天去了。
既然病人已经医好了,司九荇和屈宵便打算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却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那老妪满面春风的带了一大群人朝这边走过来,远远的看见了司九荇,便伸出手打招呼。
“姑娘,你们这就要走啊,先别走,我这十几个老邻居听说你医术精湛,都想过来看看。”
说这话,已经走到了司九荇身边。她一把拉住司九荇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这就是那位治好我的神医,这姑娘人长得好看,医术高明,心肠又好,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来找她吧。”
“哎呀,肺痨都能治好,这姑娘真是神医啊。”
“对呀,不知道我这老寒腿她能不能治好。”
“就是呀,这条腿都断了几十年了,不知道能不能接上。”
“你们看那位姑娘那么年轻,不会是骗人的吧。”
老妪一听有人怀疑她,一步跨到前面,说道。
“你们瞎说什么呢,这姑娘就是神医,一会儿就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人。”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司九荇扶额,她只是路过顺手救了一个大妈而已,怎么就给自己惹上了这么一摊子的麻烦事。
“姑娘,来,你给老李头看看。他竟然不相信我说的,你给看看他这腿。”
那老李头的一条腿明显弯曲着,看样子应该是早年摔断了,正骨的时候没接好,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司九荇本不想医治,可是门口都被那些人堵死了,她根本出不去。
这些人又都是普通人,不能来硬的,便只得人命的拿出几根银针,在老李头腿上扎了几针。
身后的屈宵看到,冷声说道。
“多管闲事!”
司九荇在心里吐槽。
“你以为我想啊,你能耐,你倒是出去啊。”
那老李头见到司九荇只是在自己腿上扎了几根银针,便怀疑的看着司九荇。
“这样就好了?”
司九荇淡淡点点头。
“嗯,你到一边去等着吧,半个时辰过后来找我。”
既然没有办法出去,不如就把这些人都治好罢了,反正人数也不多。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来到司九荇面前,都被司九荇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看完所有的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有立竿见影的,也有过几天才能见效的。
总之,不到半个时辰,司九荇这神医的名头就从青云城街头响到了街尾。
大家都知道混沌摊老板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福气,家里来了个天仙似的神医。
一时间,有病的没病的纷纷前来一睹神医芳容,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城。
王城的司元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半个月之前,他得了寒伤风,本以为是小小的风寒,谁知道请遍了整个王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看着连上朝都不能了,他还未到知天命之年,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后来他想起了司九荇,便派人去找,但是整个彩云国都没有司九荇的踪迹。
现在听说青云城有绝色神医,马上明白那是谁,便立即起来派人去请。
来人应承下来之后,司元良又觉得以司九荇的性子,她不一定会来,便让人备轿,自己亲自前往青云城。
暮色四合,人们终于散去。
临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司九荇明天早点起来,他们要带亲戚朋友前来看病。
“切,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个大爷。”
雪貂站在桌子上,双手叉腰,不满的抱怨。
“你打算在这里呆着,明早给他们看病吗?”
屈宵冷着脸问道。
“当然不是,今晚我们就走吧。”
司九荇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那些人的病对于她来说,不算是难题,但是那些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她很是不爽。
考虑到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司九荇强行压着火气,给他们看完了。
就算是报答这混沌摊老板当初多给了一碗混沌的恩情了,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一顶八抬大轿便到了院落门口。
看轿子的配置,只有王城大官才有资格坐。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敲门,那老妪听见了,便让自己的儿子起来开门。
他们本以为是附近前来求医的邻居,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王城的大官,吓得立马跪了下去。
“不知官老爷驾临寒舍,所谓何事?”
“你们家那个绝色神医呢?”
管家问道。
原来是来找神医的,老妪和她儿子松了一口气,连忙去找司九荇。
然后,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不但是司九荇,就连和她一起的那位老师父也不见了,看来,他们是连夜离开了。
混沌摊老板战战兢兢的把司九荇已经离开的时候告诉给管家,轿子里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管家脸色大变,连忙掀开轿帘问道。
“老爷,你没事吧。”
本以为自己有救了,谁知道连夜赶来这里还是没有找到司九荇。
司元良又气又急,吐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
他指着老管家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了过去。
老管家见状,大惊,连忙指挥众人抬着轿子往回赶。
不管司元良后来是死是活,司九荇已经在屈宵的带领下,来到了九州大陆最南边。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前方是一道峡谷,深不见底,从上面往下看去,黑漆漆一片。
峡谷的对面是一座山,山峰高耸入云,整座山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里面还能隐约看见青瓦白墙的房屋,嗯,看不真切。
“这是什么地方?”
司九荇指着对面的山问道。
屈宵看着对面,说道。
“那座山是南山。”
“南山是什么地方?”
司九荇再次问道,不知道屈宵为什么带着她来这里。
闻言,屈宵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竟然不知道南山?”
看着屈宵脸上的惊讶,司九荇越发迷惑了。
她应该知道吗?
她并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听说过这座山。
也难怪她会奇怪,因为这座山平常都有七层结界护着,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这座山。
现在这座山被外敌入侵,七层结界破了五层,只剩下最后两层,司九荇自然也能看见了。
看了看司九荇的模样,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屈宵淡淡说道。
“愚蠢。”
看着屈宵说这话的模样,司九荇呆愣了一下。
方才屈宵说那两个字的样子像极了白左,下巴微扬,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连眼神都写满了不屑。
很讨厌,司九荇更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连白左的一个眼神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屈宵不管司九荇在想什么,继续说道。
“南山乃玉星门之所在,凡是修行之人,没有不知道玉星门的。大家都以能进玉星门为荣,所以,你现在知道你有多愚蠢了吧。”
原来如此,那里竟然是玉星门!
这玉星门的却是整个九州大陆家喻户晓的存在,只是这司九荇平日里不在乎这些,自然也就不知道南山上有玉星门了。
她看着玉星门上空,上面隐隐有七彩气流涌动,仔细一看又没有了。
却又真真实实能感受到那些气流的存在,能感觉到上面散发出两种相互颤抖的力量。
这玉星门有些不太对劲啊,似乎发生了什么。
灵力散发出去,在七彩气流的远处徘徊,司九荇清清楚楚感觉到一股力道在冲击着玉星门上空。
而玉星门里面也有一股力道在抵抗着,看样子,好像里面的力道有些后劲不足。
照这种情况下去,估计不出半个时辰,玉星门便会被攻破。
“师父,你们门派是不是受到攻击了?”
司九荇看着屈宵问道。
屈宵眯起眼睛看着七彩气流的上方,说道。
“是或者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脚下便升起了一团云彩,带着司九荇朝远处的七彩气流而去。
那气流看着好看,凡人却无法靠近。
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那两股对峙的力道散发出来的气浪,司九荇的头发都被吹起来了。
以司九荇的视力,能看见下面有两道人影在拼命推着什么,他们的脚下还有一个人影,似乎受伤了。
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人影身上,只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
她回头看向屈宵,指着下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说道。
“师父,那人的身形看起来,跟你有些相似呢。”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股力道。
司九荇站立不住,直直朝下面落去。
方才屈宵竟然把她从云端踹下来了!
这个老家伙真是可恶,她对他没有防备心,那老头却在背后下黑手。
她没看见的是,云端上的屈宵在她落下去之后,身形便缓缓发生了变化。
圆润的身形变得挺拔修长,油腻肥胖的圆脸变得丰神俊朗,五官俊美非凡,花白的头发变为满头黑发。
紫衣墨发,身形修长,满身贵胄之气,这分明是白左!
白左站在云端,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地上落的司九荇。
他的旁边缓缓出现一个人影,当然是察觉到白左气息变化,然后赶来看热闹的端木景焕。
此时端木景焕俯身看着不断下落的司九荇,惊讶的看向白左。
“你竟然直接把人踹下去了?够狠。”
接着不等白左回答,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跟她待了这么久,你感觉怎么样?”
白左冷哼一声。
“她身上那只耗子碍事,忘记拿下来了。”
这么多天他都变成屈宵的模样和司九荇待在一起,那女人竟然都没有察觉,真是愚不可及。
想起她身边还有一只雄性雪貂,白左的心情便更加不好,说完这句,便转身回去了。
耗子?
端木景焕揣摩着白左的话,想起来之前看到过司九荇身边的白色雪貂。
那只雪貂快要化成人形了,是只雄性。
额,原来白左这是吃醋了。
连只雪貂的醋都吃,看来白左这醋劲可真不小。
下坠的过程中,司九荇想了一百种报仇的方法,直到看到越来越清晰的地面,才想起来应该运转灵力,卸掉下坠的力道。
然而她刚运起灵力,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朝那道七彩气流冲过去。
遭了,那是两方势力抗衡的关键点所在,她就这么直直撞过去,估计要被那气流撕得粉碎。
没办法了,她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转换方向。
眼看着就要撞进那七彩气流里面,司九荇干脆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周围包裹了一层紫色的光圈,就是这道光圈保护了她。
两道力量竟然不由自主都冲上了紫色的光圈,只是并没有伤及司九荇,这紫色的光圈直接吸收了两方对峙势力的力道。
力道越大,紫色光圈的光芒便越盛。
“叮,主人,如此充沛的灵力,你不运用可就太可惜了哦。”
体内的圣尊传承提醒道。
司九荇的确感觉到紫色光圈里有充沛的灵力,想来应该是紫色光圈把两边的力量吸收之后,推送进了光圈里面。
这些灵力,如果她能好好运用的话,说不定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想到这里,她便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攻击玉星门的人眼看着玉星门的结界就要被打破了,却被突然出现的奇怪光圈打破。
气急败坏的重新凝聚力道,再次攻击结界。
然而不管是他们的攻势有多么强烈,都被紫色光圈全部吸收,吸收之后的攻击力转化为灵力进入光圈,被司九荇吸收之后变成了自己的灵力。
试过几次都是如此,这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们看着那紫色的光圈里面坐着人,还以为是玉星门哪位闭关的大师出关了呢。
来之前他们便已经打探清楚了,玉星门七位长老,两位在闭关,一位身负重伤,另一位为情所困。
另外,玉星门的门主也在闭关,实力强横的左右护法自然是不离门主左右的。
如此看来,玉星门现在门内空虚,这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却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这个神秘人是谁?会不会是左右护法其中的一个?
要知道玉星门的左右护法都是临近炼虚期的高手,随便哪一个出手,他们都会灰飞烟灭的。
想到这里,那些人脸色一变,连忙悄悄撤回去了。
而玉星门里,有了紫色光圈的暂时阻挡,屈宵和明月松了一口气。
屈宵扶着老腰,一张圆脸皱成一团。
“哎呀,可累死老夫了。”
明月长老此时看向上空的紫色光圈,说道。
“师兄你看,那紫色光圈里似乎坐了一个人。”
听到明月长老这么说,屈宵便仰起头往上面看去。
确实看见了一个人,长发飘飘好像是一个女子。
“这个女娃娃哪里冒出来的,倒是恰好救了我们一命。”
此时地上的另一个长老也勉强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光圈。
一旁的屈宵看到之后,便说道。
“我说邱老弟,你都伤成那样了,就不要再看了,免得伤了脖子。”
那邱长老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下巴上长了一小撇胡子,身形清瘦,一双眼睛露出精明的光。
此时邱长老听见屈宵这么说,便没好气的说道。
“不要叫我老弟,谁是你老弟。还有,如果不是你躲开了,我会受伤吗?”
“哟,你这是怎么说,人家的偷袭过来了,我不躲开,难不成要傻乎乎的站着吗?还有,你受伤了,那是你学艺不精,跟我没关系。”
屈宵弯腰看着邱长老,丝毫不示弱。
“你,明明就是你,你要是不躲,我就不会受伤。”
“呵呵,我不躲,给你当人肉盾牌吗?老邱,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自私。”
倒在地上的邱长老被气的脸色发白,指着屈宵说道。
“我自私?你胡说!”
“我胡说?共同发力阻挡结界的时候站在我后面也就算了,对面的偷袭你自己躲不开也赖在我头上?”
屈宵双手叉着,弯腰看着邱长老。
那邱长老本就被敌人暗器所伤,再被屈宵这么一气,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一旁的明月长老劝解道。
“屈师兄,邱师兄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气他了。你俩斗了这么多年,这刚击退了外敌,你们又吵起来了。”
屈宵看一眼地上昏睡的邱长老,冷哼一声,说道。
“是他故意找我的茬,我可没有招惹他。”
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邱长老已经晕过去了,也就不说了。
明月长老叫来了门里的弟子,扶邱长老下去休息。
接着便看向天空。
“那看起来还是个年轻人,看那样子,竟像是在修行突破的紧要关头。不管是谁,都解了玉星门之危,若是她还没有拜师,我倒是想收她做关门弟子。”
说起关门弟子,屈宵便想到了司九荇。
那丫头现在还在万星城呢,这边的事处理好了,他便去把她接回来。
这么想着,屈宵便着急忙慌的要回去吩咐事情。
刚刚转身,便听到明月长老的惊呼。
“师兄,你快看!”
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响,屈宵身子一震,回过头去。
看清楚半空中那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半空中的女子红衣墨发,绝色倾城,可不就是司九荇嘛。
屈宵指着半空中浑身散发出赤金色光芒的司九荇说道。
“那是我徒弟,你看,那个就是我在万星城收的徒弟。”
闻言,明月长老也看向半空中的司九荇,说道。
“师兄,你莫非是在诓我,那女娃娃现在正在突破筑基后期,你才刚收的徒弟怎么可能就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了?”
见到明月长老不相信,屈宵便跺跺脚,说道。
“不信,我去叫她下来给你看。”
说着,身子便飞上了半空中。和司九荇的位置一样高的时候,屈宵停了下来,跟司九荇打招呼。
“徒儿,你这么快就过来了?为师还说忙完了这边的事就过来接你呢。”
正在全力突破筑基后期的司九荇根本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对于屈宵的话,她并没有做出回应。
看见司九荇没有反应,屈宵便假装生气的说道。
“你这个徒儿,哪有师父问话,假装听不到的。”
见到司九荇还是没有反应,屈宵便靠近司九荇,伸手去戳她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司九荇的肩膀便被一股赤金色的力量弹了回来。
这股力道很大,即便他是元婴级别的长老也被弹开老远,在半空中站立不稳,往下面掉去。
“啊!啊!摔死老夫了。”
屈宵四脚朝天跌落在地,屁股传来的疼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一旁的明月长老笑弯了腰。
“屈宵师兄,人家根本就不吃你这套。你不会是想跟我抢徒弟,故意跟人家套近乎吧。”
“才不是,她本来就是我的徒弟。”
屈宵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此时半空中赤金色光芒大盛,几乎照亮了半座南山,南山所有的弟子同时惊讶的看着空中突然出现的赤金色光芒。
就连重伤在身躺在床上的木尘长老也强撑着半边身子朝门外看去。
明月长老和屈宵惊讶的看着这半山的赤金色光芒,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样强大的灵力竟然是一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女子发出的。
这样强悍的灵力,玉星门千百年来只出过一个,那就是千年前飞身成仙的玉星门初代掌门人。
惊讶的看了半响,屈宵才想起来一件事,大呼一声。
“糟了!”
接着飞身而上,来到司九荇身边,叫道。
“徒儿,徒儿你快睁开眼睛。”
此时的司九荇已经突破了筑基后期,只觉得浑身上下精力充沛,神清气爽。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海来想起圣尊传承的声音。
“叮,恭喜主人突破圣尊传承第三层,从此以后你不但可以医治凡人,同样可以医治修行之人。”
自己可以医治修行者了?司九荇看看自己的双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啧啧,还笑呢,赶紧把你的释放出去的灵力收回来,你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屈宵没好气的说道,他的徒儿有如此天赋,他倍感骄傲。
但是在修行界,在你变得绝对强大之前,拥有出色的天赋绝对是众矢之的。
听到屈宵的声音,司九荇便收了释放出去的灵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师父!”
突然想起屈宵把自己踹下云端的事,司九荇便一脚朝屈宵踢过去,屈宵眼明手快的躲开,看着司九荇。
“你这个孽徒,竟然敢偷袭师父。”
“你怎么不提你偷袭我的事情?”
想起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司九荇便一肚子的气。
屈宵却以为司九荇所说的是方才她突破筑基期的时候,自己拿手戳她的事情,便大度的摆摆手。
“好了,你偷袭为师一次,为师也偷袭你一次,算是摆平了,为师不跟你计较了。”
两人缓缓降落在地上,屈宵指着明月长老对司九荇说道。
“徒儿,这是明月长老,快拜见明月长老。”
司九荇朝明月长老看去,只见这是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面容姣好,气质温和。
便朝明月长老俯下身子,说道。“司九荇拜见明月长老。”
“起来吧。”
明月长老点点头,她本来是想收司九荇为徒,此时看见司九荇真的已经拜了屈宵为师,便不再有收司九荇为徒的想法。
她以一个长辈的目光,欣慰的看着司九荇,拉着她的手说道。
“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好好跟着屈师兄学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想起屈宵平日不靠谱的行为,便添了一句。
“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个明月长老还挺亲切的,司九荇点点头。
“谢过明月长老。”
看着司九荇和明月长老两人相谈甚欢,屈宵很是担心自己的这个徒弟会被别人抢走,便说道。
“明月师妹,玉星门内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处理,你快去忙吧,我带着我徒儿在玉星门上下转一圈,熟悉熟悉环境。”
听到屈宵这样说,明月长老想起来,玉星门内还有两个重伤的长老,便告辞离去。
等到明月长老离开,屈宵便兴奋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徒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晚来一会儿,玉星门可就有大麻烦了。”
想起之前看到的攻击玉星门结界的那股力量,司九荇点点头。
“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咦,你这个女娃娃还真是不客气,你就不知道谦虚一点嘛。”
屈宵围着司九荇转了一圈,决定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先带司九荇去拜见那两个躺在床上的老头子。
毕竟新徒弟入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见各位长老,以后也好让他们多关照关照。
“徒儿,走吧,为师先带你去拜见玉星门其余几位长老。”
说着,便带着司九荇朝木尘长老的居所走去。
本来他们的位置离邱子松邱长老更近,可是一想到邱子松那张苦瓜脸,屈宵便心情不好,决定最后再带司九荇去拜见他。
很快便到了木尘长老的院落,门口的弟子看见屈宵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弟子前来,便纷纷好奇的看过去。
屈宵得意的朝他们说道。
“这是司九荇,我新收的徒弟,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妹了。”
“师妹?”
木尘院落的弟子纷纷围上来,好奇的看着司九荇,眼里无一例外,露出惊艳的光芒。
“这位师妹生的好生漂亮,看起来倒比陈盼盼师姐还要强上许多。”
“是啊,是啊,身形也比陈师姐高挑呢。”
“嗯,你别说,这整个人的气质也比陈师姐好上许多。”
屈宵本以为他们会说司九荇天资聪颖,聪明毓秀什么的,现在看来,他是高估他们了。
便一把拉过司九荇,冲那些人说道。
“去去去,一群小崽子,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徒儿,走,跟我去拜见木尘长老。”
说着,便拉着司九荇径直走到了木尘的房间门口,不等门口的弟子通传,屈宵便一脚把门踹开,大声嚷嚷道。
“木尘师弟,师兄来看你了。”
里面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接着一道虚弱又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
“师兄,你就不能用手温柔的把门推开吗?上个月你踹坏的那个门现在还在后院厨房呢。”
说话间,屈宵已经带着司九荇到了木尘长老的床前,大大咧咧的看着木尘,揶揄道。
“温柔?你倒是够温柔。让那妖兽给伤成这样了,要是你不那么温柔,我觉得也不至于被妖兽伤成这样。”
闻言,木尘长老再次呛咳两声,一张苍白的脸涨的通红。
木尘长老是面白无须,穿一身洁白的书生长袍,面容清秀,眼神温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书生气息。
从一进门,司九荇便注意到这木尘长老面色过于苍白,气息不稳。
此时脑海里响起传承的声音。
“主人,此人修水系法术,却被火系妖兽所伤。现在周身筋脉水灵力无法游走,用琉璃盏吸出妖兽所残留的攻击即可。”
这便是医治修行之人的方法?
司九荇有些惊讶。
她是第一次接触修行者中的病人,听传承所说,好像还挺简单。
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琉璃盏,司九荇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自己的新技能。
此时木尘注意到了跟在屈宵身后的司九荇,便问道。
“师兄,跟在你身后的这位姑娘是谁?”
光顾着跟木尘说话,屈宵差点把司九荇给忘了。此时听见木尘提醒才一把拉过司九荇,说道。
“这是我此次去万星城新收的徒弟,司九荇,师弟,以后你可要多多关照。徒儿,这位是木尘长老。”
司九荇上前一步,俯身拜见木尘。
“司九荇见过木尘长老。”
木尘上下打量一番司九荇,点点头。
“倒是个好苗子。”
打量了一番,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
“师兄,你的这个徒弟你有没有查过,她修什么灵根?”
“据我的观察,她可能是金火双灵根。”
屈宵得意的说道,要知道修行之人皆有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双灵根也就是可以同时修炼两种根系术法,天生就比别人强大。
那木尘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依我看,好像不止,应该还有土系灵根。”
此话一出,屈宵面色变了一下。
要知道这木尘长老可是玉星门出了名的眼光毒辣,既然他说司九荇身据金火土三系灵根,那十有八九不会错了。
只是这三系灵根的人少之又少,九州大陆数的过来的不超过五个。
“我不会看错的,师兄你有空就带她去后山的试灵石上查探一下。”
“好。”
屈宵强忍着心里的兴奋,离开了木尘长老的院落。出来之后,他又带着司九荇往上面走去。
到了上面一层,司九荇一眼便看见了按北斗七星阵排列的七个人像。
仔细看一看,这七个人像里面有三个她都认识。
那个圆圆胖胖的可不就是屈宵嘛,还有那个面容姣好,目光平静的女子,便是明月长老。
另一个书生模样,拿了一把折扇的翩翩公子是方才见到的木尘长老。
还有另外四个,司九荇不认识。
屈宵走到其中一个面容严肃,一脸正气的长老面前,对司九荇说道。
“这位是苍月长老,居七位长老之首。现在正在闭关,所以就来带你拜拜他的雕像。”
听到屈宵这样说,司九荇便上前拜了拜。
然后,屈宵有指着旁边一个身量矮小的长老,说道。
“这位是长河长老,因为当初练功出了岔子,所以一直保持着孩童模样。同样是在闭关,你就拜拜他的雕像吧。”
司九荇同样拜见过。
然后,屈宵又指着旁边一个面如春风,眼如桃花,身量修长挺拔的年轻人面前说道。
“这是花溪长老,现在正在人间和小姑娘卿卿我我呢。”
司九荇俯身行了拜礼。
接着,看向旁边一个身形清瘦,目光锐利的老者,却被屈宵一把拉过。
“他不用拜了,他是师父的老对头,小气的很。不用拜他,别拜。”
额,看着屈宵孩子气的模样,司九荇说道。
“师父,这样不好吧。”
听到司九荇的话,屈宵仔细想了一下,便说道。
“还是去见见吧,这老头子小气的很,要是这次你拜见了别的长老,唯独不去见他,日后估计他天天给你使绊子。”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邱长老的院落,门口的弟子见到屈宵过来,躬身行礼。
“屈长老,我们师父说了,要是你过来看他,就不用进去了,他看见你伤势会加重的。”
闻言,屈宵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他朝里面瞪了一眼,扬声说道。
“邱长老,我新收了个徒弟,今天带她来拜见你。”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跑出来一个弟子,对屈宵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长老,我们师父说了,让你带着你徒弟在门口拜拜就行了,他身受重伤,不方便见外人。”
听到弟子所传的话,屈宵气的瞪眼睛。
“外人?我是外人?”
一旁的司九荇已经端端正正俯身下拜,扬声说道。
“既然邱长老身体不适,司九荇便在门口拜过。司九荇见过邱长老,还望邱长老好生休养,早日康复。”
拜过之后,屈宵便带着司九荇回了自己的院落,回去的路上,司九荇想起一件事,便说道。
“师父,方才木尘长老的伤,是不是被火系妖兽所伤?”
屈宵点点头。
“正是,伤他的是只火麒麟。”
司九荇接着说道。
“我或许有办法医治他。”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屈宵笑着看着她。
“为师知道你精通医术,可是你的医术只对凡人有效,可不能救治修行之人。”
“或许我也可以医治修行之人呢,师父,你让我试一下吧。”
司九荇说道,她新获得了医治修行之人的能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下。正好,这里有一个受了伤的长老。
虽然邱长老也受伤了,可是邱长老对她师父有意见,恐怕不会轻易让自己医治。
见司九荇坚持要医,屈宵便点点头。
“好吧,为师便带你去看看。先说好,要是不能医治,可不要逞强。那木尘长老温柔和善,就算你医治不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师徒两人便折身回到了木尘长老的院落,门口的弟子为难的看着屈宵。
“长老,我家师父刚睡下,要不,你们改日再来。”
想起那木尘长老重伤未愈,瞌睡多了一些很正常。
屈宵便点点头,正打算带着司九荇离开,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屈长老请留步,我家师父请二位过去。”
见到师徒两人,正准备歇息的木尘长老重新起身,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体内的火系攻击还是无法完全逼出来吗?”
屈宵问道。
木尘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师兄见笑了,那火麒麟攻势霸道,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康复。”
“水火不相容,火系攻击停留在你体内越久,便对你的伤害越大。”
木尘无奈的点点头。
“目前没有别的办法。”
司九荇上前一步,说道。
“长老,让我试试吧。或许,我可以帮你。”
闻言,木尘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接着了然的笑笑。
“好,那就让你试试吧。”
见到木尘长老如此轻易便同意了,到让司九荇有些受宠若惊。
她连忙催动琉璃盏,无名指上的戒指绽放出七彩光芒。
见到七彩光芒,木尘和屈宵同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方才木尘愿意让司九荇一试,也只是不想让师徒二人难堪。
谁知道司九荇身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上古圣宝,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上古圣宝,琉璃盏。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落在司九荇身上。
木尘眼里多了一些探究,屈宵则是满眼的欣慰。
他的徒弟太厉害了,连琉璃盏这样的上古圣物都能收在身上,此次万星城之行,他是真的捡到宝了。
有了琉璃盏,木尘体内的火系攻击悉数被琉璃盏所吸收,不消片刻,他体内的火系术法残留便清除干净了。
七彩光芒消失,琉璃盏化作的戒指重新安静的待在司九荇手上,就像它从来没有觉醒过。
而木尘则浑身舒畅,神清气爽。他惊喜的看着司九荇。
“这火系术法残留在我体内多日,用了无数方法都不能全数清除,却被你轻易取出来。小姑娘,谢谢你啊。”
司九荇连忙摆摆手。
“木尘长老严重了,我还要谢谢你的信任呢。”
“哈哈哈,屈师兄,你这徒儿收的可不亏呢。天赋异禀,又知情重,懂进退,我有预感,她将来可不简单。”
从木尘长老处出来,司九荇便和屈宵前往屈宵的院落。
玉星门七位长老,分开收徒,他们都有自己的院落。平日里各人的弟子在各人的院落里修习术法,互不干扰。
刚推开门,司九荇便看见一群人背对着大门围城一圈在商量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屈宵见状,面容一冷,咳嗽一声。
那群人身子齐刷刷一震,接着回过头,惊愕的看着两人。
屈宵大喝一声。
“看什么看,还不站好!”
那些人闻言,连忙手忙脚乱的一次站好。
然后屈宵便指着他们说道。
“徒儿,他们是你的师兄。”
最右边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说道。
“我知道,这位便是木尘长老院落里师兄所讨论的司九荇师妹吧,他们说你天人之姿,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啊。哈哈哈,我们多了一个漂亮的小师妹啦。”
话音未落,一个小石子朝他脑袋打过去,他眼明手快的接住,然后看着屈宵。
“师父,我们第一次和小师妹见面,能不能给我们留点面子啊。”
见没有打中,屈宵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面子,要面子就给我好好修炼,瞧瞧你们一个个进门几百年,连金丹期都没有突破。”
说道修为,那六人面上神色各异。为首的男子留了两撇胡子,看起来沉稳许多,说道。
“师父,术法我们会好好修炼的。你老放心,我们师兄弟不会让你面上无光。”
“这么多年,我面上有过光吗?每一次比试,你们都是垫底的,你们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说到这一点,屈宵便气不打一处来。把司九荇往前面一推,说道。
“好好照顾你们师妹,要是你们师妹受了委屈,为师打烂你们屁股。”
说完这句话,屈宵便留下司九荇,自己气呼呼的离开了。
那六人神情严肃的目送屈宵离开,然后嬉皮笑脸的一起围到司九荇身边。
“小师妹,你从哪里来?”
“小师妹,你今年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小师妹,你放心,以后师兄罩着你。”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司九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们。
嗯,这果然是屈宵带出来的徒弟,连性子都一样。
要说不同,便是长相了吧。
这六位师兄,无一例外都是俊美非凡的,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总体来说,都是无比的养眼啊。
“好了,你们话这么多,让人家小师妹怎么回答。小师妹,你是师父收的第七个弟子,以后我们就叫你小七吧。”
然后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这是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被指到的人纷纷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冲她点点头。
介绍完之后,六师兄一把拉过司九荇说道。
“小师妹初来乍到,还是由我带着她四处逛逛吧。”
说着,就要拉着她离开,被其他人拦住。
“哎,小六,师妹是我们大家的,你可不能一个人拉走,要逛也是我们一起去。”
“就是啊,小六,你这做的可不厚道。”
“是啊,小师妹是我们大家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就是,就是。”
几位师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司九荇却想到了负气而走的屈宵,便说道。
“几位师兄,我想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师父吧。”
几位师兄同时闭了嘴,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六师兄问道。
“他好好的,有什么好看的。”
言语神态之间颇不情愿,几位师兄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师父他老人家刚才好像很生气呢,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安慰一下也好。”
司九荇继续说道,毕竟她是第一天进门,不理会屈宵不太合适。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几位师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纷纷哈哈大笑着说道。
“小师妹,你觉得师父那样的人需要安慰吗?”
额,听了他们的话,司九荇仔细想一下,他们师父平日里,脸皮确实挺厚的。
不过,方才他好像真的生气了,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见到司九荇仍然坚持,大师兄便说道。
“好吧,既然小师妹放心不下师父,我们便去看看吧。”
说完,六位师兄便带着司九荇朝后院走去。
司九荇一边走一边想着,屈宵好歹也是他们的师父,怎么会住在后院呢。
正思索间,他们已经到了后院的厨房。
走在前面的大师兄蹲下来,示意他们小点声,几人悄无声息的潜伏到厨房外墙跟下。
司九荇便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狼吞虎咽的声音,她悄悄攀在窗户上看一眼,只见屈宵坐在一个圆桌上,面前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鸡鸭鱼肉。
而那个气呼呼离开的屈宵,此时正吃得不亦乐乎。
看着吃的欢快的屈宵,司九荇觉得自己方才确实多虑了。
像他们师父那样的人根本不存在生气,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旁边的六师兄拉了拉司九荇的衣袖,说道。
“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们师父过得好着呢。”
好吧,看来之前她是真的多虑了。
既然屈宵没事,他们便打算离开。
正要走,从里面飞出来一个鸡骨头,端端正正落在六师兄脑袋上,同时里面传来了屈宵的声音。
“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待在前院练功,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跑到后厨来做什么。”
几人身子僵硬的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直到屈宵一句话说完,他们才相互对视一眼,看来被发现了呢。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躲藏的了,几人索性大大方方站起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看见他们,屈宵脸上的笑意便一扫而光,板着脸正打算教训他们,便看见了走在最后面的司九荇。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走到司九荇身边,笑着说道。
“徒弟啊,这几个小兔崽子有没有欺负你,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就给为师说,为师打烂他们屁股。”
看着屈宵前后的态度变化,六位师兄不屑的撇撇嘴。
司九荇连连摆手。“没有,几位师兄都很热情。”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屈宵便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好。”
接着又看向那六位师兄,恶狠狠地说道。
“别仗着你们先入门就欺负你们师妹啊,让为师我逮着了,没你们好果子吃。”
从后厨出来,屈宵便带着司九荇到了前院,哪里放了一块表面很光滑的镜子。
他一边带着司九荇朝那面镜子走去,一面说道。
“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快来。”
见到屈宵脸上有难得的焦急,司九荇不明所以的问道。
“师父,你忘了什么事?”
跟在身后,心直口快的六师兄说道。
“凡人修仙都要摈除杂念,了却凡尘。若是心念凡尘,不但不适合修行,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所以每个弟子在入门学艺之前都要先照却尘镜,心如明镜方可修炼。”
话音刚落,头上便挨了一下,屈宵没好气的说道。
“就你话多。”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面石镜面前。
不知怎么的,一看见那石镜,司九荇便全身一震,后退一步。
屈宵师徒几人见状,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担忧。
司九荇稳了一下心神,看着那面石镜问道。
“师父,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站过去,正面对着石镜就可以了。”
闻言,司九荇便朝那面石镜走去,眼睛看着光洁的石面,方才还平静的石面渐渐起了波纹,入目一片血腥。
司九荇仿佛回到了当初被剖腹取子的场景,肚腹的痛苦让她眉头紧皱,脸上渗出巨大的汗珠。
然后是从湖里捞出来的惨白的尸体,荒郊野外孤独无依的自己,丞相府中阴沉不定的司元良。
过去发生的种种,此刻一帧一帧的出现在石面上,曾经拼命想要忘却的痛苦再一次席卷全身。
司九荇浑身被汗水湿透,身子开始颤抖。
镜面上出现一个精致的婴儿,面容和司九荇有六分相像,那个婴儿似乎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站在镜子面前的司九荇嘴唇噙动,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角渗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却尘镜面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场景混乱。
站在司九荇身后,同样看着却尘镜面的屈宵师徒惊呆了。
看着镜面上的场景,再看看痛苦不堪的司九荇,他们的脸上纷纷滑过惊讶,同情和不忍。
“够了,师父,助小师妹出来吧。”
干练沉稳的大师兄说道。
屈宵手掌放出淡黄色的光芒,渐渐把司九荇的视线和却尘镜面阻隔开来。
从却尘镜中醒来,司九荇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看向屈宵,苦笑道。
“师父,我是不是没有过关?”
方才发生在镜面上的场景便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些藏在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却尘镜面前全部被唤醒。
屈宵面色复杂的看着司九荇。
“徒儿,你尘缘未了。看来目前时机未到,即便是强行修炼,也会被术法反噬,误入歧途。”
身后六位师兄一眼不发的看着司九荇,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倾城绝色的小师妹竟然有如此悲惨的遭遇。
“师父,现在怎么办?”
六师兄担忧的问道。
屈宵看着司九荇,目光深沉。
“你尘缘未了,需了却尘缘往事方可入修行之门。为师给你十日时间,十日过后,我们再山门口迎接你。”
这是让她再回彩云国,了却前尘往事了。想起自己儿子精致的小脸,司九荇感激的看向屈宵。
“多谢师父。”
一旁的六师兄看了看司九荇,说道。
“这一路枯寂无聊,小师妹一个人走着多无趣啊,不如我跟小师妹一起回去吧。”
话音刚落,屈宵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道。
“你师妹回去了的是家事,你跟着去干什么。练功去,走走走,你们都练功去,一会儿为师要检查,不过关的,不准吃晚饭。”
这句话一说,六位师兄齐齐惨呼,纷纷责怪的看着小六。六师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讨好的朝他们笑笑。
几位师兄同时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看他。
六师兄自讨没趣,便再次把视线转到司九荇脸上,依依不舍的说道。
“小师妹,师父虽然给了你十天时间。你的那些凡尘俗世要是早一天了了,你便早一天回来吧,师兄们都想着你呢。”
此话一出,几位师兄便纷纷赞同的点点头,大师兄说道。
“小师妹,你一旦拜入师尊门下,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此次下山,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找我们。”
说着,塞给司九荇一个翠绿色的小竹笛,叮嘱道。
“一旦你遇到困难,就吹响这个竹笛,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看着师兄们关切的表情,司九荇内心很是感动。
她虽然才入门一天,可是这些师兄已经把她当成家人了。
她感激的点点头。“好的,谢谢各位师兄。”
那几位师兄还想说什么,被屈宵眼睛一瞪,一个个便闭了嘴,灰溜溜回去练功了。
等他们走后,屈宵送司九荇到朝山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徒儿,凡人一世,不称心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不需要过多介怀。修行之人,寿可与天同齐。漫长的岁月,若是每一件事都心心念念不肯放下,是很累的。”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师父。此次下山,我处理好了自己的事物,便回来。”
屈宵点点头,送司九荇出了过了山门,出了结界。
回头看了看南山,结界边缘站着体型圆润的屈宵。见到司九荇回头,便冲她摆摆手。
“去吧。”
见状,司九荇朝屈宵的地方跪拜三下,转身朝彩云国的方向而去。
一路疾行,一天一夜过后,司九荇已经出现在彩云国王城街头。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司九荇感慨万千,在这里发生了太多事,她曾经以为,自己离开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谁曾想,现在又站在了王城街头。
去丞相府的路司九荇很熟悉,刚往前面迈出一步,突然想到一件事,便折身往城门走去。
她想到了她的孩子,此刻她的孩子并不在彩云国而是玉祁皇宫,白左的府邸上。
在孩子面前,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她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至于司元良这里,等要回孩子之后,有时间便来看看,没时间就罢了。
玉星门那么厉害,想必把孩子放在玉星门应该是很安全的,这样她便可以和自己的孩子永远在一起了。
白左就算再厉害,能厉害过整个玉星门吗?
当然不能。
至少司九荇现在是这么以为的。
圣尊传承突破第三层之后,司九荇的修为也提高了许多。
从彩云国王城到玉祁皇宫,司九荇只用了半天时间便赶到了。
白左的府邸,之前她是来过的。
如今再一次站在府邸门口,想起自己的孩子就在里面,司九荇迫不及待便想要进去。
看着门口的侍卫,司九荇走山前去。
“站住,什么人?”
门口的侍卫凶神恶煞的拦住司九荇,司九荇朝里面看看。
“我是来找白左的。”
“放肆!竟然敢直呼王爷名讳,赶紧给我滚!”
门口的侍卫毫不客气。
这些侍卫嚣张跋扈,司九荇气不打一处来,本想硬闯。
看着门口的层层侍卫,再加上这里是白左的府邸,想必没有那么容易闯进去,只得作罢。
既然明着不能进去,那么只能等晚上悄悄进去了,司九荇想着,便朝街对面走去。
白天进不去,便只能等到晚上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呢,司九荇出神的想着自己的孩子,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位贵公子。
那贵公子意气风发的看着街道两旁的繁华街景,同样没有注意到司九荇。
就这样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毫无例外的撞到了一起,一惊之下,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司九荇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眼熟的很,仿佛曾经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她一心想着孩子,对于其他事懒得多想,便说道。
“实在抱歉,冲撞了公子。”
那位白衣墨发,气质非凡的贵公子看着司九荇,先是疑惑,后是惊讶,再然后满脸感激,激动的上前一步。
“神医,我是冷乾,你不记得我了?”
见到司九荇仍然满眼茫然,冷乾便继续说道。
“白皇使出使彩云国,在大殿上,你医治好了我的腿疾,让我能重新站起来。”
他这么一说,司九荇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当初她的的却在大殿上医治好了此人。
“原来是你啊。”
见到司九荇想起来,冷乾连连点头,说道。
“对对对,就是我。对了,神医,你来玉祁做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自从他被司九荇医治好之后,便一直想着找机会报答司九荇,之前他派人去过彩云国几次,却都没有找到司九荇。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玉祁的皇城遇到了司九荇。
思索间,他看向司九荇身后的白左的府邸,想起之前在白左府上游玩,端木景焕曾透露过一些白左和这位神医的往事。
便恍然大悟,说道。
“我知道了,神医,你一定是来找白左的,对不对?”
听到冷乾这样说,司九荇看了看眼前的冷乾,想起之前在大殿上,他和白左的关系。
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便点点头。
“是啊,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带我进去?”
闻言,冷乾大笑道。
“小事一桩,跟我来吧。”
说着,便带着司九荇朝白左府邸大门口走去。
果然,门口的侍卫对冷乾似乎非常熟悉,并没有阻拦二人。冷乾带着司九荇,一路来到白左的所居住的院落。
然而院落里并没有人,院落里的扫洒丫鬟说白左他们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冷乾便带着司九荇到了后院的凉亭。
之前司九荇硬闯王爷府的事情早就有人通报了,白左早就知道司九荇早晚会进来。
他本以为司九荇会趁着晚上翻墙进来,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跟着冷乾一起进来了。
冷乾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说着,把司九荇让到前面。
而司九荇的目光并不在白左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那个小小的摇篮里面。
那里面一定是她的儿子了,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又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白左只是淡淡的看了司九荇一眼,让人给冷乾沏茶,却并不管司九荇。
就算冷乾是局外人,此时也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了,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一旁的端木景焕也这么觉得,便走过来,一把拉起冷乾。
“走吧,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我们外人杵在这里干什么。”
说着,便拉着冷乾离开了。
等到他二人离开之后,凉亭里面便只剩下了司九荇和白左两人,司九荇身形一动,便朝那摇篮掠去。
只是她快,白左比她更快。
早在她的手触碰到摇篮里的孩子之前,便抓住了她的手。
方才司九荇匆忙间,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孩子的面容,还没有看清楚,便被白左挡着了。
她没好气的看着白左,冷声说道。
“你放开!”
白左依旧抓着她的手,眯起眼睛,不轻不重的问道。
“你来干什么?”
他之前明明已经亲手把她送到玉星门了,怎么如今她又回来了。
“我自然是来看我的孩子。”
司九荇理所当然的扬了扬下巴。
白左看一眼身后的孩子再看看司九荇,说道。
“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你没有变的足够强大之前,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
他的眼睛逼视着司九荇,里面的光仿佛万年冰窟,让人心生寒意。
别人面对这样的白左或许会害怕,司九荇却不会。她对上白左的眼睛,说道。
“如今我已拜入玉星门门下,完全有能力护着孩子。”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白左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不是被玉星门逐出来的,此次重回玉祁,专门来找他,莫非便是想带着孩子回玉星门?
想到这里,白左冷笑一声。
“呵呵,你不会想把孩子带到玉星门吧?”
司九荇点点头。
“有何不可,我是孩子的娘亲,孩子交给我照顾是最合适的。”
真是可笑,白左这么想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愚不可及,你去玉星门是修行的,还是照顾孩子的?”
见到白左嘴角嘲讽的笑意,一股怒火从司九荇心头升起,她提高了声音说道。
“自然是照顾孩子和修行两不误,你快点把孩子给我。”
说着,便要去抢孩子。
“愚蠢!”
白左冷哼一声,招式一变,便压制了司九荇的招式。
他单手握着司九荇的双手手腕,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凑近司九荇,鼻尖几乎挨到司九荇的鼻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说过了,你现在还不够强大,孩子你带不走。”
看着白左的眼睛,司九荇不满的说道。
“就算我不够强大,难道玉星门还不够强大吗?”
孩子在玉星门,有屈宵和师兄他们的照顾,一定能过得很好。
她可以每天都看到孩子,等孩子长大了,还可以直接拜入玉星门门下,修习法术。
闻言,白左继续说道。
“你觉得玉星门会帮你照顾孩子吗?或许你觉得你的那位半吊子师父靠得住?”
被说中了,司九荇看向白左。
“师父是元婴级的修者,够强大了吧。”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白左哈哈大笑,司九荇看着白左喉结滚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笑过之后,白左站立起来,说道。
“元婴级别的修者?司九荇你太无知了。”
话音刚落,白左的手便迅疾卡上了司九荇的脖颈,手指不断缩紧,司九荇胸腔间的空气被挤压干净,窒息的感觉让她脑袋发晕。
“司九荇,我便让你认清现实。”
白左说着,手指收紧。
她的脖子太细了,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她的脖子就会断掉。
司九荇感觉到白左这一次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因为他的手卡着她的喉咙,没有丝毫迟疑。
她徒劳的用手板着他的手臂,她以为自己突破了圣尊传承第三层,变得比以前强大许多。
却没有想到,她自以为是的强大,在白左面前不堪一击。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脸因为缺少空气而变得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意识开始模糊。
白左却依然没有停手,他的手仍然在不断收紧。
挣扎了许久,司九荇的双手无力垂下去,眼睛不甘的闭上,因为长时间的窒息,她晕了过去。
几乎在她是去意识的那一瞬间,白左便松了手,接住她瘫软的身子,嘴唇吻住司九荇的嘴唇,空气从两人唇瓣相接间,进入司九荇肺腑。
重新吸入新鲜空气,司九荇本能的索取,想要得到更多的空气。
她的双手攀上白左的脖子,用力抱着他,整个身子紧贴着白左的身子。
白左身子一僵,胸腔里升起一股热气,他的眼瞳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闷哼一声,再也不愿意隐忍,扣着司九荇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意识模糊的司九荇,凭着本能索取那一点空气,回应着白左的热情,唇齿间发出不自觉的声响。
白左眼里的火焰越来越旺,他抱着司九荇消失在凉亭。
再次出现是在他的房间,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床上,手一挥,便在房里设下了结界。
此时的司九荇仍然没有清醒,她双手拉着白左的衣襟,用力把白左拉向自己,轻哼一声,再次贴了上去。
白左浑身僵直,嘴唇冰凉,心却如同炽热的火焰。
有一种渴望从心脏蔓延,遍布至全身。
他大力把司九荇圈进自己怀里,紧箍住她,向来无波无澜的眸子里迸发出狂热的光芒。
意识模糊的司九荇此时也是脸色醇红,下意识回应着白左的热情。
司九荇极美!
她的美,极致又魅惑。
这姿色,即便是在凤鸣七星界,也是少有,白左霸道且小心翼翼的对待着司九荇,心中升起无限怜惜。
白左是南星神帝之子,凤鸣七星界的少殿下,有着无与伦比的自制力。
可在司九荇面前,他这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土崩瓦解。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天生来就应该属于自己!
心中的渴望在渐渐扩大,但到了最后那步的时候,白左却猛地顿住,脑海里浮现出与南星神帝的交易。
如果今日自己这样做了,恐怕司九荇活不到明天太阳出来。
不行,不能这样做!
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恋而毁了整盘棋。
仿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白左硬生生将心里的渴望全压制了下去,他眼神逐渐恢复冰冷,眸子里重新蒙上千年寒冰。
白左起身,冷眼看着床上凌乱的女子。
他俯身,眼底深处压抑着难以被人发现的深情。
白左伸出手,极其缓慢,不带一丝情感的替司九荇将散落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替司九荇的穿好衣衫后,白左全身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看着仍旧意识不清的司九荇,白左出手给她输入灵力,助她清醒过来。
是自己下手过重了,她几乎站在生死的边缘。
“九荇,对不起!”
白左喃喃自语道,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沉痛。
曾几何时,自己便对她动了心,为了能护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可刚才,却是自己亲手伤害了她。
是急于求成,还是别的什么?白左自己都说不清刚才那些莫名情绪从何而来。
在白左的帮助下,司九荇悠悠转醒,意识恢复清明。
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司九荇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
她抬头看见白左的眼睛,想起自己方才差点死在他手下,便浑身一凉,猛地后退,拉开和白左的距离。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上一刻还柔情蜜意,下一刻便毫不犹豫的要致自己于死地。
司九荇心里对白左生出了惧意。
看到司九荇的动作,白左心头一抽,竟紧紧揪了起来。
她在怕自己!
这种感觉几乎要将白左的心撕碎,他宁愿她呵斥自己,对自己动手反击,也不愿面对她这种神情。
白左刚想要开口解释,却猛地感觉到一缕神识从自己身上飞扫而过。
凤鸣七星界!
白左浑身一僵,没想到这个时候那边竟会来察看,他硬起心肠冷眼同司九荇对视着。
“既然醒了,就滚起来。你不配留在我床榻之上,你还不够格。”
听着白左这冷冽入骨的声音,司九荇先是愣了愣,随即便自嘲的勾起了唇角。
是了,自己怎么还会对白左有所期盼呢?
比这更伤人的话他都曾说过,可自己为什么还是会在意?
真是不争气!
司九荇伸出手缓缓理了理腮边的碎发,强迫自己抬起头看着白左,冷声说道。
“既是如此,孩子给我。”
话一出口,长身而立的白左便冷哼出声。
“女人,你还真是不知进退。我留你一命,你竟然还妄想从我这里带走孩子,你,够格么?”
这话刺的司九荇心又是一痛。
看来白左不打算把孩子给自己,甚至因为孩子,还对自己动了杀心。
但不知为何白左竟没有杀死自己?以他的能力,自己这条命不过是他手到擒来的事。
司九荇没有深想,她只知道今日自己从白左这里是带不走孩子了。
可司九荇并不甘心,那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骨肉分离呢?
“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司九荇仍然坚持说道。
闻言,白左冷笑一声,俯下身,气息喷洒在司九荇耳侧。
“看来,方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我说了,要想要回孩子,你得先强大到足够护他。”
这炽热的气息瞬时又让司九荇面红耳赤,面对眼前的男人,她总是能轻易而居的乱了心神。
在白左这样的压迫下,司九荇又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
却在看到前襟那些痕迹时,身子僵住。
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出方才的片段,一时间,司九荇又羞又恼,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衣襟,恨恨的看向白左。
“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哟,现在才想起来?这反应也太慢了!
白左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嘴角斜斜朝一边勾起。
察觉到那缕神识已然消失,白左没有再掩饰自己,反而起了逗弄司九荇的心情,他故意误导道。
“你以为我们方才做了什么?自然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
白左的话仿佛惊雷,一下子在司九荇脑海里炸开,她脑袋一片混乱。
自己刚刚竟然和白左做了那样的事!
虽然已经生了孩子,可是上一次也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的,对于男女之事,司九荇仍然生疏的像个小姑娘。
如今,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上一次的事情又再次重演了?
一时间,司九荇脸色通红,又羞又怒的她抓起身边的枕头朝白左扔过去。
“你这个禽兽!”
司九荇的反应倒让白左有些意外,他闪身避开飞过来的枕头,对上司九荇愤怒的视线,语气颇为疑惑。
“你我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你又何必避讳这种事?再说,方才你不也很沉醉其中?还是,你不满意我?”
听着白左这些话,司九荇整张脸都烫的厉害。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方才和眼前的男人那样,司九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说实话,她不讨厌白左,甚至一度憧憬过和白左在一起。
她甚至幻想着,能有那么一天,自己带着孩子能陪伴在白左一生。
苦也好,喜也罢,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家人在一起!
可是后来白左的反应让司九荇一度失望,她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她喜欢过白左,可能现在还喜欢。
只是白左的态度阴晴不定,她不能看清白左的内心,连自己也迷惑了。
司九荇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白左发生了关系,她羞愤的抓起床上的棉被朝白左扔过去。
“你趁人之危!”
白左闪身避开,棉被落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棉被,白左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勾起一边的嘴角,讥笑道。
“我趁人之危?你是忘了你方才有多主动了吗?”
这句话让司九荇羞恼的无地自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说,方才还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了?
这样的司九荇看起来与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司九荇判若两人,她现在柔弱的让他想要立马抱进怀里,好好安慰。
“够了,就你那干瘪的身材,平庸的姿色,本殿没兴趣。”
白左冷声说道,脸色恢复了平日的高冷疏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九荇疑惑的看向白左,白左并没有看她,而是撤去了房间的结界,朝门口走去。
房门打开,门外的端木景焕一下子跌了进来。
他匆忙收住脚步,尴尬的看看白左,又看看司九荇,哈哈哈笑道。
“你们这就完事了?”
不用猜,也知道方才他一直在门外偷听。
虽然白左布下了结界,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可是结界也无法阻挡他那颗八卦的心啊。
听到端木景焕的话,司九荇羞恼的脸色越发通红,白左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端木景焕。
“去把孩子抱过来,给她。”
“什么?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把孩子给她吗,莫非发生了这种事,心就软了?”
不但是端木景焕,就连司九荇也无比惊讶的看着白左,不明白,为什么白左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我说的是另一个孩子。”
白左语气平静。
端木景焕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复杂的看了一眼司九荇,便转身出去了。
而听到另一个孩子,司九荇也反应过来,白左所说的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司嫣然和公孙仲的女儿。
想起那个孩子,司九荇便想起在丞相府时所受的屈辱和痛苦。
她不愿意看到那个孩子,那个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却在看到白左的眼睛时,生生咽了下去。
她明白过来了,她和白左非亲非故,人家能替她照顾一段时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孩子是她剖开司嫣然的肚子取出来的,也是她亲自带过来的,如今白左不愿意再帮忙带着,她自然只能接手。
即便是再不愿意,她也必须带着那个孩子。即便是大人罪恶滔天,孩子也是无辜的。
司九荇终究不够心狠,算下来,自己还是那孩子的姨母。
把心头怪异的感觉压下去,司九荇坦然等待端木景焕把那个女孩子抱过来。
在等待的时候,白左一直看着窗外,视线没有落在司九荇身上一刻,司九荇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白左一直在看着自己。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司九荇,你还真是自作多情,人家都那样说了,你还会有如此的想法。
司九荇懊恼的想着,然而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脑海里便越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和白左刚才的场景。
白左之前所说的那番话,意思是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是自己脑海里分明有些印象,那样暧昧的场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她狐疑的视线落在白左俊美的侧脸上,向他那样高傲的人应该是不屑于撒谎吧。
可是自己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司九荇确定脖子上的吻痕,不是自己能弄出来的。
那么,那种事到底是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呢?
司九荇脑海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种事,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况且,方才白左已经否认了,要是自己再问,岂不是没羞没躁?
内心无比纠结,司九荇轻轻皱起了眉头。
站在窗户处假装看窗外风景的白左,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司九荇身上。
看着司九荇的表情,白左便知道此事司九荇心里在想什么。
他又何尝不纠结呢,只是他纠结的是司九荇什么时候能突破炼虚期,冲进凤鸣七星界。
否则,他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那样可就功亏一篑了。
两人何怀心事,好在端木景焕很快便把那个女孩儿抱过来了。
他看了看白左,然后便抱着孩子走带司九荇身边。
“这是那个女孩,你快带回去吧,你不知道带着两个孩子,我差点要崩溃了。”
端木景焕说着,便把怀里的婴儿塞到司九荇手里。司九荇只得接着,低头便看见婴儿熟悉的面容。
这孩子简直是司嫣然和公孙仲的翻版,想起那两人,司九荇便一阵厌恶。
手里的婴儿差点落到地上,她心神一震,连忙重新抱好孩子。
看着婴儿天真的面容,无辜的眼睛,司九荇不断提醒自己。
“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算起来,是自己把这个孩子取出来的,自己自然应该对这个孩子负责。”
此时,手里的婴儿冲司九荇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见孩子天真无辜的笑容,司九荇的心在那一瞬间融化了。
不过是个孩子,她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呢。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稳稳抱着孩子走到白左身边。
“谢谢你替我照顾这个孩子这么久。”
看着司九荇一脸坦然,白左倒是有些意外。
在彩云国发生的那些事,白左是知道的,也知道司嫣然和公孙仲给她带来的伤害。
正因为什么都知道,白左才会惊讶于司九荇竟然能这么快便坦然接受仇人的孩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是孩子的去处,和司九荇一样,他也没想过司九荇会把孩子带在身边。
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她终究是司家的血脉,司嫣然虽然已经废了,可是司元良仍然是丞相。
或许,丞相府便是这孩子最好的归宿吧。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说道。
“她是司嫣然的女儿,我打算把她送回丞相府。”
这一点和白左想的一样,他沉思片刻,点点头。
“这样也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关你何事?”
司九荇戒备的看向白左,今日此人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无视司九荇眼里的疏离,白左双手负于背后。
“我久在府中憋闷,正好打算出去透透气,便勉为其难的同你一道去吧。”
他一副和司九荇同行是给了司九荇天大的恩惠的模样。
闻言,司九荇冷笑一声。
“我谢谢你了啊,把孩子送回丞相府,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你。”
这个阴晴不定又高傲自大的家伙,她才不要和他一路同行。
“我想你想多了,我并没有问你的意思。”
白左霸道的说道“这九州大陆,天上地下,我要去任何地方,还用得着经过别人的同意?”
接下来,司九荇便被迫和白左同行前往彩云国丞相府。
嗯,的确是被迫,因为她根本就甩不掉跟在身边的人。
以两人的脚程,不到一日光景,他们已经站在了彩云国王城的街道上。
看着熟悉的街道,司九荇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在这里出生,丞相府的小姐,本该身份尊贵,富贵无双。
可是生为庶女,母亲早逝,自己在丞相府吃尽苦头,才艰难的存活下来。
王城鼎盛的三大世家,因为她的缘故,如今只剩下司家还在勉力支撑。她抬头看看丞相府三个大字,心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吧。”
看出司九荇的犹豫,白左淡淡说道。
司九荇没有说话,在这个家里,她的回忆太过沉重。对于自己的生父,她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回去也不过是想把手里的孩子还给他们,而这种事,夜黑风高的时候也可以悄悄做。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府里的管家满脸堆笑迎了出来。“二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老爷一直盼着你呢。”
一边说着,一边热情的让司九荇进去。
管家热情的有些过头了,在司元良眼里,她向来可有可无,除非,那老头儿有求于她?
见到管家一直把自己往司元良的院子里带,司九荇站住了脚步。
“管家,我现在不想去见他,你把我的院落安排一下,我要住进去。”
管家愣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
“小姐,老爷一直想着见你一面,你真的不去见老爷吗?”
今天管家在自己面前提起司元良的次数有点多,之前管家知道司元良对自己冷淡,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司元良。
这么一想,司九荇越发觉得事情古怪。
想起司元良之前中风,自己并没有给他完全治好。
那老头儿肯定是想自己把他的病完全治好,以便他能长命百岁,权倾朝野。
想到这里,司九荇说道。
“怎么,那老头儿身体不舒服,想要我给他治病?”
司九荇对于司元良的不满,白左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一次来丞相府,是司九荇自己的意思。
便对司九荇说道。
“回丞相府是你自己的意思,若是不想以后留有遗憾,便不要计较许多。”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沉默片刻,便点点头。
管家脸上一阵欣喜,连忙带着司九荇和白左到了司元良的院子。
院子依然富丽堂皇,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冷清。
记忆中的丞相府住院何曾这般冷清过,如今看来,这丞相府果真出事了。
到了司元良的房间,司九荇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中药味。
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袍的年轻态妇人笑着站立起来,热情的招呼司九荇。
“管家,这位就是二小姐吧,长得真是倾国倾城。”
这个妇人很年轻,长得算是出众了,她之前坐在床边,看见司九荇便站了起来。
司九荇发现床上躺着的那个正是司元良。
他一脸的灰败,唇色发紫,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
这才过了多久,这司元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还有,眼前的妇人装束分明是丞相夫人的装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此时已经走到司九荇身边,热情的想要拉司九荇的手,被司九荇不动声色的避开。
被司九荇无声的拒绝,那妇人脸色有些尴尬。
察觉出空气中的僵硬,管家连忙说道。
“二小姐,这位便是老爷新娶的夫人,论辈分,你还得叫她一声娘亲呢。”
看看面前的妇人,再看看床上的司元良,司九荇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司元良自作自受。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老牛吃嫩草,活该身体被掏空。
那妇人很快便调整过来,顺着司九荇的视线看过去,眼里落下泪来,用手帕擦拭着眼睛。
“九荇,你父亲这病来势汹汹,他日夜期盼着你回来,好见你一面。”
闻言,司九荇冷冷的说道。
“想见我?不过是想要我救他性命罢了。他现在都要到花甲之年了,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说完,竟是要转身离开。
那妇人和管家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只是远远看了床上的司九荇一眼就要离开,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那妇人连忙出声。
“九荇,这是你父亲,他现在病重,你是神医,你怎么能不救他?”
听到她这样说,司九荇转过身来,冷冷一笑。
“因为我是神医,我就要救他?”
管家知道司九荇的脾气,连忙给那个妇人使眼色,让那妇人先不要说话。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左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司元良,上前一步,伸出食指和中指探上司元良的脉搏,接着又翻了翻司元良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眼前俊美非凡的男子此举何意,但是他是跟着司九荇一起回来的,管家不敢怠慢,连忙问道。
“公子,怎么样,我家老爷还有救吗?”
见到白左的举动,司九荇气愤的说道。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司元良为老不尊,这才几个月,他便又迎娶了一房年轻的新夫人。
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
相对于司九荇的愤怒,白左平静许多,他静静的看着司九荇,平静的说道。
“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
如果司九荇当真一切都放下了,她又何必愤怒?既然放不下,为何不直接出手相助。
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这句话在司九荇脑海里回荡。
是了,自己终究做不到冷眼旁观。
“管家,我的院落打扫出来没有,我们先住下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老管家连连答应。
“已经派人打扫好了,二小姐,老奴这就带你们过去吧。”
说着,就要走在前面带路,司九荇出声制止道。
“不必了,我们自己过去。”
说着,便带着白左朝自己之前居住的院落走去。
到了自己熟悉的院落,司九荇神色复杂的推开门进去。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在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却承载了她的整个童年。
此时再次进来,司九荇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很难受却又说不出来哪里难受。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白左此时说道。
“这里便是你一直居住的地方?”
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不屑,司九荇点点头。
“嗯,怎么了?”
白左嗤笑一声。
“作为丞相府的小姐,你混的也太差了。”
他的眼里滑落一抹揶揄,一抹心疼。
而司九荇却只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揶揄,便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自然是比不上你这个自小养尊处优的王爷。”
司九荇没有注意到,跟白左说话的时候,心中那股难以言说的难受已经消失了。
仿佛没有听出来司九荇语气中的不满,白左走到司九荇身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都过去了,以后,你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认真的态度让司九荇不自觉的沦陷进去,有那么一瞬间,司九荇觉得眼前的男人是真心对她的。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好。”
此时管家带人端来茶水点心,看着司九荇和白左说道。
“二小姐,你们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看着年迈的管家,司九荇点点头。
“有劳管家了,丞相的病我明儿个再去瞧瞧。今儿个很晚了,你们没事便先退下吧。”
管家离开的时候,眼神暧昧的在司九荇和白左之间流转,然后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白左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来,你的管家误会了什么。”
对于管家的态度,司九荇不甚在意,此时也没有把白左的话放在心上。她正了正神色,问道。
“今天探脉你发现了什么?”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司九荇却注意到了,白左探脉的时候,眼里划过了一丝惊讶,看来司元良这次生病的事情不简单。
“他并非生病而是中了蛊毒。”
清泉缓缓说道。
司元良声音冷淡。
“他纵情声色,被人下药也在意料之中。”
白左继续说道。
“丞相的蛊来的怪异,这种蛊毒似乎不是凡间之物,倒像是出自修行门派。”
修行门派?
司元良向来只在彩云国发展势力,怎么会惹上修真之人?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司九荇细细思索一番,得出结论。
司元良早年当丞相,府中敛了不少钱财,若说那些人对司元良下手,除了看中他府中的钱财,司九荇想不出别的理由。
而司元良膝下无子,三个女儿,一个失踪了,一个残废了,还有一个居无定所,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他的家产也不是不可能。
想起自己以前在府里过得日子,司九荇实在不想管司元良的破事。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血缘至亲,虽然几经生死,她依旧做不到坐视不理。
此时怀抱中一直沉睡的婴儿轻轻动了一下,司九荇低头便对上那双酷似司嫣然的眼睛。
想起这院落里还有一个姓司的人,司九荇便说道。
“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白左点点头,转身朝隔壁走去。
他知道司九荇接下来会干什么,这是她的家事,应该由她自己来处理。
听到隔壁响起关门的声音,司九荇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自己的院子。
她在门口辨别了方向,便足尖一点,朝司嫣然的院落飞去。
从院墙上轻飘飘落在地上,司九荇看着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竟然是司嫣然的院落,满地的腐烂的树叶,窗户上落满了灰尘,有几个房间的门还掉落了半扇。
如果不是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司九荇几乎要以为这里没人居住了。
想不到没有了母亲庇护的司嫣然,现在竟然活的如此凄惨。
仇人过得不如意,司九荇本应该心情舒畅,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推开司嫣然所在的房间,看到角落里有一个轮椅,轮椅上面斜歪了一个人。
房里没有点灯,以司九荇的视力也能看清楚司嫣然现在的惨状。
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浑身骨瘦如柴。
身上的衣服散发出阵阵恶臭,地上是吃剩下的发霉的剩饭,还有弄得到处都是的粪便。
眼前的司嫣然跟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相府大小姐根本不是一个人,她现在活的还不如一个死人。
司嫣然其实并没有睡,当司九荇进来的时候,她便看见了。
看到司九荇许久没有出声,司嫣然声音嘶哑的问道。“怎么,看见我现在的惨样,你很开心吗?”
“开心,无比的开心。”
司九荇的声音里面听不出半分开心的意思。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还是司嫣然开口。
“九荇,救救父亲吧。”
她说上两句话便喘息许久,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看着司嫣然,现在司元良昏迷不醒,司嫣然或许知道些什么。
司嫣然的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是那个毒妇,你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她迷惑了父亲,让父亲娶她为正室夫人,不久之后父亲便病倒了。”
“你看见她对父亲下毒了?”
想起那个妇人,司九荇虽然对她没有好感,却没有证据表明她是坏人。
“没有。”
司嫣然摇摇头,接着说道。
“不过我看见她和管家在一起。”
说着,看见了司九荇怀里的襁褓,她浑身一震,接着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九荇,你把孩子给我看看。”
她声音颤抖,已经猜到了司九荇怀里抱着的是谁。
毕竟母女连心,就算是从来没有见过,司嫣然此时也感受到了来自自己亲生女儿的血脉波动。
如今的司嫣然如此卑微凄惨,司九荇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恨她了。
司九荇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走上前去。
“看看吧,她是你和公孙仲的孩子,眼睛很像你。”
看到婴儿那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司嫣然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肮脏的脸上滑落。
“孩子,我的孩子。”司嫣然肩膀抽动,脑袋无力的耷拉着。
看的出来,她极力想要伸手抱抱自己的孩子,却是有心无力。
司九荇也是母亲,很明白此刻司嫣然的心情,就算她之前再怎么坏,她也是一位母亲。
司九荇把孩子靠近了司嫣然一些,好让司嫣然近距离看看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那精致的婴儿在看到司嫣然的时候,被吓得大哭起来,听到婴儿的哭声,司嫣然脸上同时滑过懊悔,无措和心痛。
她连忙把身子往后面缩了缩。
“我吓到她了,九荇,你把她抱回去吧。”
司九荇把婴儿抱在自己怀里不停安抚,婴儿渐渐的不哭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父亲的事我会处理,未免打草惊蛇,你就再坚持几日吧。”
说完,便带着婴儿往外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司嫣然的声音。
“九荇,谢谢你。”
这一句仿佛用尽了司嫣然所有的力气,司九荇身子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继续朝外面走去。
从司嫣然的院落里出来之后,司九荇便回了自己的院落,她坐在床上思索着方才司嫣然的话。
那个样子的司嫣然不像是说谎,那个妇人窥伺司元良的财产而对司元良下蛊是很正常的。
只是管家从司元良还不是丞相的时候便是司府的管家,已经在相府待了几十年了,他怎么会背叛司元良,背叛司家?
转念一想,司九荇又觉得人心叵测,在利益面前,谁能说得准呢。
第二天,司九荇刚起来,便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司九荇打开门,便看到司元良所娶的那个年轻新夫人,手里还拿了一盒胭脂。
“九荇,这是我让家里亲戚特意从南方带过来的胭脂,颜色特别漂亮,送给你一盒。”
妇人把手里的胭脂送到司九荇面前。
司九荇本来不想接,却鬼使神差的接过来。如果眼前这女人真的有问题,那么她很有可能在胭脂里面做手脚。
接过胭脂,司九荇便想送客,那个女人却极自然的跟着走进屋里。
她热情的招呼着司九荇。“九荇,你过来,我给你梳头。我呀,最会梳头了,你这一头头发可真好。梳了头,我再给你抹上胭脂。”
无事献殷勤,这人一定有问题。
司九荇站着不动,冷冷出声。“不需要,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那妇人没想到司九荇这么冷漠,愣了一下,脸上堆笑。
“也是,你刚回来,我们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我就是看着你很亲切,对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你收拾好了便过来吃饭。”
等到那妇人离开之后,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叮,主人,这胭脂有问题,里面有七日蛊。”
果然有问题,司九荇冷冷看着桌上的胭脂。
“七日蛊是什么?”
“叮,宿主,你看这胭脂的颜色,鲜亮红润,实际上是七日蛊的幼虫。用鲜血饲养长大的,一旦接触人的皮肤,便会进入人的身体,渐渐吸干人的血液。”
这蛊虫竟然如此歹毒,看来这妇人确实不简单!
带着胭脂去了白左的院落,白左看见司九荇的到来,并不惊讶,看来他早就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了。
“你看这是什么?”
司九荇把胭脂拿给白左看。
白左只看了一眼,便冷声说道。
“这是七日蛊,是合花派的东西,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个自称丞相夫人的女人。”
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寒光,那个女人果真有问题,看来司元良身上的蛊毒便是那个女人下的。
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自己下蛊,自己可是毒医无双。
既然敢做,那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司九荇嘴角浮起了一抹冷意。
饭厅里,众人围坐。
司九荇不动声色的吃过早饭之后,便从怀里拿出一个乳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胭脂色的粉末到杯子里,然后一口喝光。
白左温润如玉的看着司九荇。
“这玉露你每日都喝,效果还真不错。”
司九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满意的弯起了眉眼。
听到这边的对话,那个女人不断的看向这边。
司九荇继续说道。
“这玉颜粉极是难得,效果确实很好。我才用了几次,皮肤便好了许多。”
说着,又喝了一口。
那个女人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此时那个女人再也忍不住了,笑眯眯来到司九荇面前,看着司九荇手里的杯子。
“九荇,你喝的什么?”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吗?玉颜粉。”
司九荇没好气的说。
那个女人也不气恼,反正司九荇平时对她就没有好脸色,便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我能尝一下吗?”
她们门派是以颜值排名的,她要是喝了这个玉颜粉,有司九荇一半的美貌,想必可以排名进门派里的前十。
“不能。”
司九荇睥睨她一眼,淡淡说道。
可是她方才分明看见司九荇那里还有很大的一瓶,可能司九荇并不愿意给她喝,毕竟是能让人变美的好东西。
为了变美,讨好一下司九荇又能怎样呢?
于是那个女人满脸赔笑,继续说道。“自从你父亲生病卧床不起,府里的大小事都是我在操持着,你看我这脸上也长了小皱纹了。”
见那个女人假心假意的模样,司九荇在心里冷笑,你不就是惦记着丞相府的财产吗。
面上装的松动了一些,说道。
“好吧,先说好,我只给你喝一杯。”
见到司九荇同意了,那个女人连忙点头。
“好好好,一杯也行,快给我吧。”
于是司九荇便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从里面倒出点红色粉末在杯子里,然后把杯子递给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迫不及待的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等到自己变美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给自己出口气。
脸上的得意还没有褪去,那女人突然觉得心口一痛,接着脸色变了。
她惊讶的看向司九荇。“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司九荇从怀里拿出那盒胭脂。
“怎么,你自己的东西,莫非不记得了。”
是七日蛊!
那个女人连忙从怀里掏出解药,想要给自己解除蛊毒,却被司九荇一把夺过去。
没了解药,自己便会被七日蛊吸干血液而死。那女人顿时脸色惨白。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
“我是神医,你把胭脂递给我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怎么样,自己养的蛊虫,滋味还不错吧。”
司九荇话才说完,那个女人的脸色更加痛苦。
看见她的样子,司九荇笑着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喂你的七日蛊吃了点东西。现在的七日蛊在你肚子里恐怕长得有手指粗细了吧。”
那个女人脸色惊恐的把手指伸进口里,想要把刚才喝下去的水给吐出来。
喝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虫卵,见了血,已经迅速长大,根本就吐不出来。
没有把虫子吐出来,反而吐出来几口血水和黑色的肉块。
这是五脏六腑被七日蛊啃噬的残渣,那女人满头大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求你,给我解药。”
那女人满头大汗,抓着司九荇的双腿。
司九荇一脚把人踹开。
“解药?不可能给你,你可是想拿这东西害我呢。”
她脸上挂着笑,眼神冰冷。
“我告诉你,司元良中了我的蛊毒,没有解药是活不成的。你要是不给我解药,你爹也会死。”
那个女人见祈求没用,便开始威胁了。
不过,这招对司九荇没用。她淡淡看一眼地上翻滚的女人。
“哼,那个老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她是神医,就算没有解药,她出手,司元良也不会死。
这个女人用这个来威胁她,恐怕是要失望了。
五脏六腑被虫子啃噬的千疮百孔,大口的黑血从那个女人口中吐出来,司九荇欣赏着眼前女人濒死前的绝望,嘴角的笑意加深。
一旁的白左看着这样子的司九荇,心里有些震惊。
九荇戾气太重、天赋太高、悟性太强,若不磨砺一下她的性子,恐怕以后会酿出大祸。
那个女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我是合花派的人,你杀了我,我的门派不会放过你的。”
合花派是修仙界五大门派之一,她以为报出门派来,司九荇或许会有所忌惮。
转动着手腕,司九荇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
“合花派?教出你这种徒弟,恐怕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没有想到司九荇根本没把合花派当回事儿,那女人目眦尽裂,气绝身亡。
抬起头来便对上白左幽深的双眸,想起自己方才的手段,司九荇不自在的转开视线。
白左却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说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本就没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凡俗事,俗世了。九荇,你且做自己想做的事。”
本以为白左看了自己的手段会厌恶自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司九荇惊讶的看了看他,胸腔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
解决了合花派派来的这个女人,司九荇便让人把管家叫上来。
如果真如司嫣然所说,管家和这个女人有奸情,那么她没有理由放过他。
管家很快便进来了,看见地上狰狞恐怖的尸体,管家脸色瞬间就变了。想起之前还和这个女人翻云覆雨过,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看见老情人就这幅反应啊。”
司九荇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管家。
二小姐的手段,管家很早就知道了,现在看着司元良新娶的夫人惨死,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小姐,老奴知错了,你就放过老奴吧。”
这人年纪大,脸皮也不薄,她向前探着身子,下巴微扬,看着地上的管家。
“放过你?凭什么?”
一阵威压袭来,管家磕头如捣蒜。
“小姐,我兢兢业业跟着丞相这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一时色迷心窍,做了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小姐的事,还请小姐看在老奴一把年纪的份上,放过老奴吧。”
他满脸悔恨,不像是装出来的,司九荇犹豫一番,便暂时把杀心收起来了。
气势一收,空气中的威压瞬间散去不少,司九荇看着老管家,心想,这老头儿既然跟合花派派来的那个女人有瓜葛,那么他或许能知道合花派真正的目的。
她有种感觉,合花派派这个女人来迷惑司元良,不仅仅是为了金银财宝那么简单。
若是只为金银财宝,那么以合花派的实力完全可以暗地里就把丞相府掏空,而且皇城比丞相府富裕的大家族有很多,合花派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丞相府?
这里面一定有更深的诡计,这件事既然自己插手了,就一定要弄明白。
于是司九荇便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到老管家面前。
“吃了它。”
管家脸上充满了恐惧,他犯下了那样的错误,司九荇不可能还给他吃什么药,这个一定是毒药了。
想到这里,管家苦着脸说道。
“小姐,老奴已经知错了,你就放过老奴吧。”
“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要是不吃的话,这条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司九荇不想跟他废话,直接说道。
闻言,管家立即把药丸吞了进去。
“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司九荇问道。
管家吃下药丸之后,身体并没有不适,便渐渐放下心来。
“为了丞相府的财富,还有,她曾经似乎提到过二小姐你。”
这句话让司九荇心头一震,莫非这件事情跟自己也有关?
管家吃下的是她最近才研制出来的实话实说丸,绝对不会说谎的。
既然跟自己有关,那么便不能不管了。
司九荇仔细想想,自己进入修真界也不过是到过玉星门,根本就没来得及得罪那边的人。
如果不是进入修真界之后的人,那么便是进入修真界之前了。
与自己有恩怨的王城三大家族,哪一个都和修真界背地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究竟是谁,自己还得好好想想。
看着熟悉的丞相府,司九荇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一个人影。
司蝶兰!
她看似柔弱无骨,实则阴险狡诈,手段狠毒。
当时司蝶兰在皇宫消失,并没有死去,那么这件事,会不会跟司蝶兰有关?
如果真的跟司蝶兰有关,她为什么挑司元良下手?毕竟,司元良可是她的生身父亲。
转念一想,司九荇又觉得像司蝶兰那样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心机深沉的人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因为除了司蝶兰,司九荇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熟悉丞相府,熟悉司元良。
门从外面推开,一阵风吹进来,白左面容淡然的走进来。
司九荇眯起眼睛看他。“外面起风了吗?”
白左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对,丞相府的后花园风景很不错,你可以出去走走。”
他从司九荇的脸上看出疲惫,如此说道。
想起以前在丞相府发生的种种,司九荇摇摇头。
“不了,我不喜欢出去。”
“凡事自有定数,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总有一天,事情的真相会自己浮出水面。”
白左知道司九荇此时大概在想对司元良下手的人是谁,他从来不会为这些事困扰,因为敢对他的人下手的人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但是司九荇不行,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有这些困扰很正常。
看司九荇皱眉,白左有些心疼,便出言拙劣的安慰。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的心瞬间轻松了许多。
是了,该来的总会来,与其每日担心可能会到来的事,不如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看着白左,司九荇缓缓扬起嘴角。
“谢谢你。”
不管白左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她同行,司九荇此时都感觉到了来自白左的诚挚的关心。
对于白左的好意,司九荇此时只有纯粹的感谢而已,不再有其他想法,也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因为白左的态度实在是变幻莫测,她不敢再把自己的心搭进去了。
白左看着司九荇的眼睛,神色淡然的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他方才看懂了司九荇眼里的意思,那眼神里面只有真诚的感谢而没有任何情愫。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不再对自己有其他想法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啊!
白左仰头看看天色,身子一轻,便上了房顶。
从掌间幻化出一壶桃花酒,一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白左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会借酒消愁。
白左走后,司九荇也跟着出了门,她并没有和白左一路,而是去了丞相府后堂,那里是整个丞相府最萧瑟的地方也是承载了她整个童年的地方。
到了晚上,司九荇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在床上打坐。
突然感觉到外面有人一闪而过,她猛地睁开眼睛便追了出去。
那个黑影的速度并不快,司九荇追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人行动有些迟缓,而且背影很是熟悉。
那个黑影直愣愣推开了司元良所在院落的大门,司九荇跟着走了进去。
自从司元良生病以来,他的院落晚上都是点着灯的,借着微弱的灯光,司九荇看清楚了黑影的脸。
竟然是老管家!
他还敢来!不对,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那么,他现在到司元良的院落中究竟有什么目的,他的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
要解开这些谜团,跟上去看个究竟就可以了,司九荇便悄无声息跟在老管家后面。
看着管家推开了司元良睡觉的房间的门,司九荇也跟着走了进去。
就算她就在身后十步的地方,老管家也似没有看到她,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也当没有看见一样。
他神情呆滞,身子僵直,仿佛在梦游。
之前在府中多年,从未听说过管家有梦游的习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九荇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双眼紧紧盯着老管家的动作。
此时此刻,管家已经走到了昏迷的司元良身边,从怀里拿出了匕首。
他竟然想要杀掉司元良!
意识到这一点,司九荇瞳孔紧缩。
管家已经高高举起了匕首,对准了司元良的心脏。
昏迷中的司元良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只要匕首刺下去,司元良估计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见了阎王。
在匕首刺下的一刹那,司九荇手里银针闪过,打在匕首身上。
精铁打造的匕首竟然直接被司九荇的银针打成两段,一段掉在地上,另一段还握在管家手上。
匕首断掉之后,管家的动作并没有停顿。他的神色仍旧呆滞,没有半分惊讶也不带半分犹豫,握着半把匕首继续刺向司元良的心脏。
司九荇瞳孔紧缩,出手如电,迅速点了管家身上几处穴道。
这个动作她是在远处做的,并没有到管家身边。
被点了穴道的管家身子只是顿了顿,手里的匕首仍然朝司元良刺下。
还来?
她隔空点穴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对于老管家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被点中之后是不能动弹的。
现如今,老管家不但没有受到影响,看那副样子,竟然对外界的感觉也没有。看来,事情越发诡异了。
身形一晃,司九荇直接一掌把管家拍开,那管家被司九荇大力推开,浑身抽搐几下,便晕过去了。
司九荇走都晕过去的管家身边,扳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上面有一根极细的黑线。
“主人,这是傀儡术,是有人暗中操控这老头儿。”
司九荇正在疑惑,圣尊传承的声音及时在脑海里响起。
闻言,司九荇站直身体,看看管家,再看看床上的司元良,嘴里喃喃。
“傀儡术?会是谁呢。”
傀儡术这几个字,一听便知道是修真界的术法。
竟然有人用傀儡术操控老管家,此人究竟是谁?
会不会是司蝶兰,之前和司蝶兰交往的过程中,她并没有看出来司蝶兰会傀儡术。
如果不是司蝶兰,那么还有谁会对司元良下手?
一时间,司九荇脑海里思绪混乱如麻,她摇摇头,想起白左之前的话,便索性不再想了。
既然有人对丞相府出手,那么现在那人的计划被打乱了,一定会忍不住现身的。
当务之急,是先把老管家救活过来。
虽然知道老管家可能对自己中了傀儡术的事情并不知情,司九荇还是希望能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一点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迅速出手,把管家救活过来。
管家神情有些迷茫的看看周围,惊讶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老爷房间里?”
接着他看到了司九荇,眼里的惊讶更甚。
“二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方才都干了些什么?”司九荇看着管家。
“刚才我什么都没干啊,我记得我在房间里睡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了这里。”
管家一脸的迷茫,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你睡觉之前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或者吃了什么东西?”
司九荇继续问道。
“没有,我今晚回去之后谁都没有见到,因为身体不舒服,也没吃饭。”
管家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接着看到了地上断掉的匕首,面色惶恐的看向司九荇。
“二小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闻言,司九荇视线落在地上的匕首上。
“你刚才差点杀了你主子。”
她语气淡漠,管家却吓了一跳。“什么?怎么可能!”
说完,看着地上的匕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连忙对司九荇说道。
“二小姐,你可要明察啊,老奴确实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她当然知道,以老管家的胆子,想必也不敢这么做,她所以摆摆手便让管家下去了。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司元良,司九荇叹口气,事到如今,或许司元良自己知道点什么。
算了,还是先出手把司元良救回来吧。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走过去,食指和中指并拢搭在司元良手腕上,体内的传承之力输入司元良体内。
司元良是中蛊,并非中毒或是生病。
司九荇操控着传承之力在司元良体内探视,在司元良的肺腑之中,司九荇发现司元良的心脏上面有一只黄豆大小的黑色的虫子。
这个应该就是蛊虫了,体内赤红灵珠催动,一股赤焰色的灵力直接把那黑色的虫子烧得灰都不剩。
没有了蛊虫操控,司元良很快便清醒过来。
睁开眼看见司九荇就在面前,司元良愣了一下,接着老泪浑浊的哭诉道。
“九荇,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个女人要夺我的家产。”
那个女人把蛊虫打进他体内的时候,便把真是目的告诉给他了,他是不甘啊,却没有任何办法。
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司元良一脸的劫后余生。
“你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派来的?”
司九荇问道。
司元良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蝶兰,这件事跟司蝶兰有关。九荇,蝶兰她想要为父的命。”
想起昏迷过去之前,那个女人所说的话,司元良终于想起来了,要对付他的人是司蝶兰。
竟然真是司蝶兰!
司九荇心里暗惊,司蝶兰没死,不但没死,很有可能还入了合花派。
想起司蝶兰曾经想要剥下自己的脸皮,司九荇便不怀疑她对司元良所做的事情了。
司蝶兰比司嫣然阴狠毒辣上百倍,这种事情她还真能干出来。
此时,司元良一把抓住司九荇的手。
“女儿,为父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护着为父啊。”
他一脸贪生怕死的模样,司九荇心里一阵厌恶。
不过这件事因自己而起,不能不管。
已经知道了幕后指使者,司九荇一刻也不想在司元良的房间里多待。
她冷冷说道。
“你让府里的守卫加强防御就可以了,我总不能一直守着你。”
说罢,转身要走,袖子被司元良死死拉住,司元良像看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司九荇。
“九荇,你不能走,你走了,司蝶兰过来杀我怎么办?”
看着司元良的模样,司九荇厌恶的皱起眉头,直接把袖子从司元良手里拽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司元良一个人既惊且怕的缩在床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让人把府里的侍卫都调到自己的院子里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刚进来便察觉到不对劲,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气味,具体是什么,她一时间竟然辨别不出来。
突然眼前冒出了一阵白烟,白烟里面缓缓出现一个人形。
待人形完全出现之后,司九荇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司蝶兰。
她怎么能进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浑身戒备,指间扣了几根银针。
那司蝶兰捂着嘴巴轻轻一笑。
“姐姐,别来无恙。看见我还没死,你开心吗?”
多日不见,司蝶兰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媚俗的感觉,就连她穿的衣服也是露出肩膀和大腿的那种,看来她确实是进入了合花派。
“既然活着,就老老实实在合花派待着。我能杀你一次,自然也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
司九荇声音冷漠。
眼里红光闪现,一束赤红色的光芒朝司蝶兰射去。
烟雾中的司蝶兰尖叫一声,身形缓缓消失。
司九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之前从屈宵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修行界的术法,此刻她已经知道方才司蝶兰用的是连觉术。
这种术法是本人远在千里之外,操控着一缕神识传达自己的意思。
方才她用体内的灵火伤到了是得兰的神识,那么司蝶兰的本体一定也会受到创伤。
见过了司蝶兰,司九荇再也没有了睡意,在床上坐到天亮。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白左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
司九荇迎上去把昨晚见到司蝶兰的事情跟白左说了,她现在愿意把自己遇见的事情告诉给白左。
闻言,白左说道。
“依你所言,她应该刚学会连觉术不久,这一次被你创伤,她应该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司蝶兰是没有办法再对司府下手了。
“不过,你说的那个司蝶兰能在短时间里学会连觉术,本身的资质是相当不错的。”
白左继续说道。
司蝶兰是否天资聪慧,司九荇并不关心,只要她短时间不能再出来害人,司九荇也不打算在俗世多待了。
自己想要变强,想要快速的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样就能更快的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孩子,司九荇心里一阵钝痛。
虽然知道孩子被白左带的很好,可是当母亲的看不见自己的孩子便不能心安。
自己有了这种感觉,司九荇便想到了后院的司嫣然。
视线落在床上的襁褓上,那里面是司嫣然的孩子。
思索良久,司九荇还是决定带着孩子去见一见司嫣然,让司嫣然自己决定孩子的去留。
毕竟她才是孩子的母亲,现在司府的威胁暂时没有了,若是司嫣然想要把孩子带在身边,那也是极好的。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决定在府里多待两天。
司元良病着,司嫣然身体更是虚弱,偌大的丞相府便暂时由司九荇把持。
司元良的病她是故意不治好的,她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司元良曾经的无视让她差点丢了命。
如今他老了,让他尝点儿苦头也好。
至于司嫣然,即便她现在的模样很可怜,司九荇也不会忘记她曾经嚣张跋扈的模样。
说起来,自己今天有这样的成就,还得感谢司嫣然和她的好母亲,若不是她们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兴许就欢欢喜喜的嫁了公孙仲,糊里糊涂的在相夫教子吧?
让人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打理了一番,给后院的司嫣然梳洗一番之后,便让人把司嫣然抬过来了。
梳洗过后的司嫣然虽然虚弱不堪,脸色苍白,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美貌的影子。
司元良今日也在,他身上裹了厚厚的毛毯,有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司嫣然上来之后,他咳嗽两声,没想到他曾经最得意的女儿,如今成了这般模样。
“嫣然见过父亲。”
司嫣然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接着视线又落在司九荇身上,缓缓开口。“九荇。”
面对司嫣然的示好,司九荇不屑一顾。
她低头看了看孩子,孩子没有睡着,看见司九荇看着自己,便露出一个欢喜的小脸。
看见司嫣然怀里的孩子,司嫣然一时间百味陈杂,一抹期待和一点后悔,满心落寞。
她也有无数个夜晚后悔曾经对司九荇做的一切,如今的下场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这是你的孩子,她身上流的是你的骨血。”
司九荇平淡的看着司嫣然,言下之意,是要把孩子交还给她。
闻言,司嫣然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一抹惊喜,声音颤抖。
“你愿意把孩子还给我?”
她本以为自己夺取了司九荇的孩子,司九荇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还给自己。
眼里的欣喜闪过之后却是无尽的懊悔,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又怎么教养一个孩子?
“九荇,你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司嫣然满含泪水,神情无比悲伤。
司九荇把孩子抱给司嫣然,司嫣然一看孩子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貌,便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水。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深刻了解到当初司九荇失去孩子的心情。
她抬起头,看向司九荇。
“九荇,对不起。”
语气诚挚,司九荇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司九荇不会原谅她的,绝对不会因为司嫣然现在可怜就忘记司嫣然曾经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嫣然,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吗?”
司元良的语气有些颤抖。
他本以为司氏到了自己这一脉要绝后了,可是突然之间司嫣然竟然多了一个孩子出来。
他满脸欢喜。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快拿来给我看看。”
“女孩。”
司嫣然低低开口。
听见是女孩儿,司元良眼里的热情便减去了一半,接着又说道。
“女孩也好,反正都是我司家的骨血。”
下人把孩子抱给司元良,司元良看见孩子的那一刻,眼里流露出久违的柔软。
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肯放手,司嫣然看向司九荇。
“九荇,这个孩子取名字了吗?”
“没有。”
一直以来都要应付很多事情,她还真忘了给孩子取个名字了。
“阿错!孩子就叫司阿错!”
司嫣然抬头看着司九荇。“她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
她笑的凄苦。
“我终究爱错了人!”
“爹,把孩子给我看看。”
抱着孩子,司嫣然在孩子脸上落下一吻,接着看向司九荇。
“九荇,我把阿错托付给你。请你帮我照顾她长大,我这一生做错的事太多了。”
她一边说嘴角一边涌出黑色的血迹,司九荇大惊,上前一步要给司嫣然探脉,却被司嫣然避开。
“没用了,九荇,那个女人进来之后便给我下了毒,现在我已经毒入肺腑,不要浪费精力为我救治了。”
司嫣然生命在一点点消失,她眼睛贪婪的看着怀里的孩子。
司九荇出声。
“你如果不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救你。”
“不,不用了。九荇,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孩子。”
她固执的把孩子抱到司九荇面前。
作为神医,司九荇知道现在的司嫣然仅凭一口气强撑着,看着面前的孩子,司九荇伸出手。
“好。”
看着司九荇接过孩子,司嫣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谢谢。”
这两个字出口,司嫣然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亲生母亲去世,怀里的孩子仍然笑的灿烂。
司九荇在心里叹口气。
“终究还是个孩子。”
远处的司元良看着断了气的司嫣然,满脸的不相信。
“嫣然,你怎么了,嫣然?”
喊了几声没有应答,他步伐踉跄来到司嫣然身边,伸手探司嫣然的鼻息。良久,才沉声说道。
“来人,给大小姐安排后事。”
接着又看向司九荇怀里的孩子。“你抱着的孩子姓司,把她留下来,我百年之后,丞相府的一切都是这个孩子的。”
司元良知道司九荇是绝对不会留在司家的,便把目标放在了司嫣然的孩子身上。
这一刻他甚至怨恨司嫣然为什么要把孩子托付给司九荇,而不是托付给自己。
虽然不想帮司嫣然养孩子,不过司九荇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做到。
她抱着孩子后退。
“司嫣然把孩子托付给我,我便不会把她给你。”
“白左,我们走。”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回来!把孩子留下。”
司元良在她身后咆哮,司九荇只当没有听见。
三天后,皇城郊外,阴雨连绵,一身红衣的司九荇抱着孩子站在远处看着司氏墓地的那座新坟,白左站在她身旁撑着油纸伞。
毕竟阿错是司嫣然的亲生女儿,司九荇还是决定让阿错送司嫣然最后一程。
二人站在雨中,雨丝从空中落下,到他们身周却自动散开,仿佛二人身上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良久,司九荇转身,凡尘俗世已了,自己也该走了。
两人的身影往远处走去,缓缓消失在雨幕中。
前面就是玉星门七位长老联手布下的结界了,结界的另一端隐约可以看见几个人影在走来走去。
今天是和屈宵约定的第十天,那几个人影想必就是早早等在此处的师兄们吧。
身后的白左静静站立着,这一路虽然白左话不多,却在处处照顾着司九荇。
对于身后的人,司九荇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不知道白左是怎么想的,若说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可是每一次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他及时出现。
若说他对自己有感情,却在自己每一次情动的时候,兜头淋下一盆凉水。
此时悬崖另一边站立着的几位师兄注意到了这边的司九荇,便欢喜的朝这边飞过来。
当他们看见司九荇身后还站了一个人的时候,面上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当他们接触到白左的视线的时候,面上的疑惑渐渐转为惊讶,然后转为惊骇,最后灰溜溜的回去了。
司九荇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欢天喜地过来接自己的师兄,又半路莫名其妙的回去了,不由得疑惑出声。
“咦,他们怎么又回去了?”
身后的白左握在袍袖里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用威压把那些过来接司九荇的人逼回去。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身边的女人了,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玉星门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名门,白左记得玉星门曾经也是出过飞升凤鸣七星界的能人的,不出意外的话,司九荇应该也是可以飞升的。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白左的语气和神态像一个长者,即便是不舍,也不得不分别。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在一起,司九荇,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明明知道以白左的性子,大概不会和自己一道进入玉星门,明明知道就算在这里站的再久,也终将会分别。
可突然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这种滋味是一种无法忽视的酸楚,虽然不断的提醒自己,身后的男人无心无情,可是司九荇发现自己还是不受控制的对他动情了。
她现在突然有些舍不得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司九荇才整理好自己的情愫,抬起头说道。
“嗯,这一路,谢谢你的照顾。”
看见司九荇眼里刻意的生疏,白左的心微微被刺痛了一下。
他伸出手抚摸着司九荇的头发,说道。“你对我干嘛要这样客气?你不需要对我如此客气的。”
这一刻,司九荇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竟然从白左的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
是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让白左觉得受伤了吗?
应该不是吧,他之前亲口说过,对自己没有感觉的。
想起之前白左所说的绝情的话,司九荇让自己从多愁善感的情绪中走出来,笑着说道。
“毕竟你帮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说一声感谢了。”
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
白左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面上却不冷不热的说道。“好了,耽误良久,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看着白左之前站立的地方,司九荇摸了摸鼻子,暗想:果真是个变化不定的男人,上一刻还满脸深情和不舍,下一刻却走的这样决然。
见到白左离开,对面的师兄们松了一口气,纷纷仗剑飞到司九荇这边。
“小师妹,你回来了,事情办好了?”
六师兄热情的问道。
司九荇点点头。
“小师妹,方才那个男人是谁?”
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紧紧用气势就逼退了他们,大师兄满脸凝重,他进入玉星门几百年,从未听说有如此年轻的强者。
他话音刚落,其余五位师兄纷纷点头。
“是啊,小师妹方才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师兄们口中所说的方才那个男人,指的就是白左吧?
自己和白左的关系?他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可是和自己却不是夫妻。
额,这个关系要怎么说呢?司九荇想了一下,说道。“朋友,一个普通朋友。”
“你那个普通朋友是做什么的?”
冷静的二师兄沉着的问道。
“他是玉祁国的王爷。”
司九荇如此说道,虽然猜到白左的身份不一般,可是知道现在,司九荇所能肯定的白左的身份,便是玉祁的王爷了。
“一个王爷竟然有如此修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书生气的三师兄手里的折扇在手掌心一敲一敲的,眼睛看着司九荇,表示怀疑。
“他的确挺厉害的,之前有好几次我遇到危险都是他出手相救。不过,我所知道的便只有他是玉祁的王爷,其他的,我不知道。”
司九荇实话实说,她能理解师兄们的怀疑,别说是他们,就算是自己都不相信白左只是玉祁的王爷。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沉。
活跃的六师兄打破了平静,他指着司九荇怀里的襁褓,惊讶的问道。
“小师妹,你怀里抱的是个孩子?”
他满脸的惊讶,其余师兄纷纷朝司九荇看过来。
当看到司九荇怀里的襁褓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仿佛看到新大陆一样惊讶。
不等司九荇说话,六师兄便眼明手快的从司九荇手里把孩子抢过去。
司九荇连忙说道。
“师兄,你当心点,不要摔着孩子。”
六师兄把襁褓扒拉开一看,果然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其余师兄纷纷围上去,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纷纷石化了。
“真的是个孩子!”
“活的!”
“还挺漂亮的。”
师兄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那个孩子,司九荇站在一边,想要解释,却没有人听她说话。
过了良久,师兄们对婴儿的热情终于减退了一些。
六师兄受伤的看着司九荇。“小师妹,你才下山短短十天,孩子都这么大了?”
额……
听了六师兄的话,司九荇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竟然以为这是她的孩子,还是这下山短短十天里生出来的孩子!
见到其余师兄都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司九荇扶额。
看来,脑回路奇特的不止六师兄一人啊!
“师兄,这不是我的孩子。”
“哦。”
六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接着七嘴八舌的问道。
“捡的?”
“孤儿?”
这倒让司九荇有些不好回答了。
这是司嫣然的孩子,而司嫣然是自己姐姐,算起来,自己就是这孩子的姨母。
可是之前司嫣然对她所做的种种,让司九荇不愿意再和司嫣然有任何瓜葛。
她想了一下,便说道。
“嗯,一个故人的孩子,她叫阿错。”
如此说完,那些神经大条的师兄们倒也没有仔细追究,纷纷逗着襁褓中的婴儿玩,看起来倒是感兴趣的很。
带阿错来之前,司九荇还担心大家会不喜欢她,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师兄们在山上枯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婴儿来调剂一下他们枯燥的生活,倒也是桩好事。
师兄们纷纷抢着抱阿错,一路这么打闹着回到了屈宵的院落。
听师兄们说师父在自己的房间打坐,司九荇便整理了衣冠,朝屈宵的房间走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司九荇便闻到一股诱人的烤鸭的味道,正是从屈宵房间传出来的。
看来师父在房间里打坐是假,在房间里躲开众人偷吃才是真。
她就说嘛,以屈宵那样懒惰贪吃的性子,怎么可能勤劳的打坐?
走到门口,司九荇故意提高了声音,喊道。
“师父,我回来了!”
然后便听到里面匆忙的应了一声,接着是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
“师父,我进来了哦。”
一边说一边推门进去,屈宵神色慌张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嘴角还有没有抹干净的油花。
他一边抹嘴巴一边埋怨。
“你这个徒儿,颇不懂规矩。为师还没有同意你进来呢,你怎么就自己进来了。”
看见这样子的屈宵,和白左别离的那一点伤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司九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
“师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烤鸭的味道怎么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直白呢。”
见被拆穿,屈宵索性从桌子底下拿出剩下的半只烤鸭,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说。
“也就是你能这么镇静了,那群崽子一见到我吃东西就像被闪电劈中一样,炸了锅。咦,对了,他们怎么没来?”
说道这里,屈宵才想起来他那喜欢凑热闹的六个徒弟。
听到屈宵这样问,司九荇面色复杂的说道。
“他们,额,在外面呢,有点事儿。”
那六位师兄此刻大概在争着抱阿错吧,没有经过屈宵的允许,自己便私自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屈宵解释。
“那群小崽子,一定没干好事儿。”
说话间,烤鸭也吃完了。屈宵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司九荇忐忑不安的跟在屈宵身后,思量着一会儿屈宵见到了阿错,自己应该怎么说。
屈宵的院落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很快屈宵便在后院找到了六个围在一起的师兄们。
“你们在干什么?”
他习惯性的叉腰大喝一声,六位师兄身子一震,下意识站成一排。
大师兄面红耳赤的抱着阿错,不断拿眼睛示意旁边的人。
他用大师兄的身份抢到了抱阿错的权利,却没想到师父来的这样快,现在想让他们把阿错接过去,却没有一个人看他。
此时乖乖的阿错抱在手里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屈宵一眼便看见了大师兄怀里的婴儿,他大步走过去,脑袋伸过去一看,说道。
“这是什么?一个孩子!”
初见阿错,屈宵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比那六位师兄低,司九荇暗暗捏了一把汗。
大师兄还来不及解释,便听到屈宵痛心疾首的声音。
“哎呀,老大,为师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不要在外面乱搞,不要乱搞!这下可好,孩子都搞出来了。”
大师兄憋得满脸通红,偏偏他又是个老实人,越是紧张便越是说不出来话。
屈宵接着说道。
“这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师妹的?哎呀,这可怜的孩子额,你怎么摊上个这么老实巴交的爹。你娘呢,一定是见你爹太老实,不想要你了,哎呀呀,可怜的孩子额,快让师公看看。”
这画风有些不太对啊……
司九荇目瞪口呆的看着屈宵在那里痛心疾首的表演。
果真是师徒啊,屈宵的反应竟比六位师兄还要清奇。
此时,屈宵已经把孩子从大师兄手里抱过去了。
“小模样儿,长得还挺可爱的。咦,这不像老大啊,鼻子不像,眼睛不像,嘴巴也不像。”
他视线不停的在大师兄和阿错之间来回穿梭,表情变幻莫测,最后竟是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大师兄。
“老大,你不会是喜当爹了吧。”
其余五位师兄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憋得都快要变形了。
大师兄此时终于红着脸挤出来一句。“这不是我的孩子,是小师妹的。”
这句话说出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红也慢慢褪去了。
听了他的话,屈宵越发惊讶的看着司九荇,抱着孩子走到司九荇面前。
“徒儿,这是你的孩子?”
司九荇摇摇头。
“不是。”
屈宵的视线在她脸上和孩子脸上来回巡视一圈,最后说道。
“我看着也不像。”
接着看看司九荇,眼里露出狐疑的神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司九荇的手腕仔细探测了一番。
神色变幻莫测,眼神却终究平静。
“师父,你在干什么?”
六师兄奇怪的问道。
屈宵淡淡说道。“没什么,你小师妹下山这么多天,为师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哈哈哈,师父,你莫非老年昏花了,师妹这样活蹦乱跳的回来,哪里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六师兄嬉皮笑脸的说道。
屈宵大喝一声。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练功去,一个个都就知道偷懒!”
他这么一喝,那六个师兄齐齐灰头土脸的回去练功了。
等到他们走后,屈宵眼色深沉的看着司九荇。
“徒儿,你的事情上次在石镜上为师已经得知了一大半。方才给你探脉,发现你脉搏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狂血,你要学会压制。”
原来是这样,司九荇点点头。
“我知道。”
“这个孩子既然不是你亲生的,便多让小六他们带着吧。”
见到屈宵一脸严肃,司九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问道。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看了看司九荇,屈宵声音低沉。
“为师方才发现你看这个小孩子的时候,气息有些不对,额,气场里隐隐带了点戾气。之后便为你探脉,发现你的血液里有一股暴戾之气,这股暴戾之气如果不加控制,只怕将来会为祸天下啊。”
屈宵面色严肃,说出来的话比他的面色更加严肃。
司九荇心神震荡了一下,屈宵是她的师父,是不会危言耸听的。
因为司嫣然的缘故,司九荇并不是很喜欢阿错,因为看着阿错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经历的种种。
可是屈宵所说的暴戾之气,司九荇自己确实没有感觉到。
她看着屈宵,问道。“师父,为何我自己没有察觉呢?”
屈宵目光深沉里滑过一抹担忧。
“因为你还无法控制它,正因为无法控制,所以它才显得可怕。”
“那我要怎么做?”
司九荇明白屈宵所说的意思,在万星城被狼妖控制的时候所犯下的错误她实在不愿意再犯第二次。
“修身养性!徒儿,凡事随风散,过去的事就不要总是记在心里了,你要往前看。”
这种暴戾之气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大忌。
若是连自己的心性都控制不了,又谈什么修行呢?
但这种存在于人血脉之中的暴戾之气又不是外力所能控制的,随着修行之人的能力提高,这股暴戾之气的力量也就越发强大。
而司九荇天赋异禀,若是无法控制这股暴戾之气,将来只会更加可怕,所以屈宵才会如此担忧。
司九荇点点头。
“我知道了,师父。”
屈宵负手于身后,面上恢复了轻松的表情。
反正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再说了,以他徒弟强大的自制力,那点暴戾之气算的了什么。
他围着司九荇转了一圈,说道。
“为师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进入玉星门还没有测试过灵根,现在为师就带你去后山的试灵石上测试一番。”
他的语气里难以掩饰期待,他一直觉得司九荇天赋不一般,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现在即将要去查探了,司九荇的天赋究竟有多厉害,查探一番也就知道了。
看着屈宵有些雀跃的背影,司九荇有些无语。
她的师父前后变化还挺快啊,上一刻还忧心忡忡,下一刻便要欢天喜地的带着她去测试灵根了。
跟在屈宵后面,司九荇问道。
“师父,这试灵石究竟是什么,什么叫灵根?”
虽然她已经在圣尊传承的帮助下走上了修行的路子,可是对于修行入门的知识她还是小白一个,根本不理解。
闻言,屈宵停下来看她一眼,说道。
“灵根是每个人生来就会有的,有的人灵根很弱,几乎没有,这种事普通人,这种人,一般我们不建议他修行。另一种便是灵根相对强的人,这种人修行的话,是可以有小成的。”
司九荇看了看自己,想起自己之前可以控火,可以控制雷电,便说道。
“这种灵根我也有?”
屈宵点头。
“对,肯定有,而且还很强。以你之前的表现来看,你可能是金火双灵根。”
屈宵兴奋的说道,看了看司九荇。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玉星门的后山,隔着结界,司九荇都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丰厚灵气。
这里真是个修行的好去处,她看了看里面。
屈宵出手解开结界带着司九荇走了进去,进去之后,身后的结界又重新合上。
“这里是清泉峰,是门中长老和金丹期弟子闭关修行的地方。我们现在进入这里面了,看似没有一个人,实际上在山上修行的人都知道我们来了。”
屈宵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解释,司九荇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她知道屈宵说的没错,因为她方才一进来,便感觉到三道灵力在她身上探查了一番。
与此同时,在清泉风山洞中闭关的两位长老,其中一个孩童模样的睁开了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师兄,屈长老带着他那从万星城寻到的宝贝徒弟来试灵石了。”
另一位面容严肃的长老闭着眼睛点点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继续修炼。
那孩童模样的长河长老继续说道。
“屈师兄把他这个新收的徒弟当个宝贝一样的,不知道她的灵根天赋如何?”
面容严肃的苍月长老仍旧闭着眼睛打坐,说道。
“最多不过是双灵根,少门主莫言便是风火双灵根。双灵根的弟子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
长河点点头,说道。
“如果这真是一个双灵根弟子,那么我们玉星门的实力又强了一些。”
此时,屈宵已经带着司九荇到了清泉峰的最高处,司九荇看见清泉峰最中央立了一个高大的温黄色的石头,整个石头流光溢彩。
她走进石头,问道。
“师父,这就是门中的试灵石?”
屈宵点点头,从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示意司九荇把手拿出来。
然后在司九荇的中指上划了一刀,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司九荇照着屈宵所说,把手中的鲜血滴在试灵石上面。
刚开始试灵石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试灵石上面出现一道赤金色的光芒,金色光芒缓缓凝聚成一个金字。
屈宵在一旁说道。
“好强大的金灵根。”
接着金色光芒旁边又出现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火红色的光芒凝聚成火字,屈宵点点头。
“果然是火灵根,如此强壮的金火双灵根,世间已是难得。”
远处的洞府中,长河长老面带兴奋。
“果然是金火双灵根,看这灵根的强壮程度,竟然一点也不输莫言呢。”
苍月长老点点头,不说话,仍然双眼紧闭,认真的参悟。
试灵石旁边,屈宵看着光芒大盛的金火两个字,脸上的神情由欣喜逐渐转为惊讶,然后再转为疑惑,最后满脸不可思议。
因为在金火两道光芒旁边又出现了一道褐黄色的光芒,那道光芒缓缓汇聚成一个木字。
屈宵惊呼出声。
“竟然是金火木三灵根,真是天纵奇才!”
三灵根很厉害吗?
司九荇狐疑的看着惊呆了的屈宵。
见屈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试灵石上的三道光芒,便出声问道。
“师父,三灵根是什么意思?”
屈宵目瞪口呆的看着试灵石上的金火木三个大字,整个人震惊的仿佛瞬间失觉。
清泉峰洞府中,长河长老一下子站立起来,激动的在洞府里走来走去。
“三灵根!她竟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三灵根。此女子不简单,金火木三灵根竟然出现在我们玉星门。师兄,你看,那红衣女子便是身具三灵根之人。”
三灵根世间罕见,就好比日月同辉。
此时此刻,就连泰山崩于顶也端坐不动的七大长老之首,苍月长老也坐不住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虚空中试灵石上三个醒目的大字,满脸意外。
“本以为只是双灵根,却不曾想这红衣少女竟然是三灵根,真是天纵奇才。只是不知这三灵根出现在我玉星门,究竟是福是祸?”
此话一出,长河也沉默了。
他知道苍月长老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自古以来,天降异象,必将世间动荡。
如今玉星门出现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三灵根,她究竟会为玉星门带来福报还是祸端尤为可知。
清泉峰顶,司九荇拉了一下屈宵的袖子,屈宵才回过神来。
他满脸激动的看向司九荇,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颤抖。
“知道吗?徒弟,你竟然是三灵根,金火木三灵根。这就意味着,你可以同时修行金火木三种根系的术法。为师本以为你是金火双灵根,没想到你竟然是金火木三灵根,这真让人难以置信!”
屈宵说了这么多,司九荇唯一觉得有用的便是她可以同时修行金火木三灵根的术法。
这于她而言,是实实在在有用的东西,意味着她能快速变强。
对于变强的执着已经在白左的反复强调下,根深蒂固的扎在了司九荇的骨子里,她欣喜的看着屈宵。
“是吗?师父,这是不是意味着在相同的时间里,我能修习的术法比常人更多?”
闻言,屈宵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说道。
“那是自然,为师还从没有遇见过天赋灵根如此强悍的弟子。”
试灵石上的光芒耀眼,直冲天际,燃亮了半边天空。
赤金色和火红色以及月白色三道光芒几乎笼罩了半个玉星门。
如此奇观早就惊动了玉星门上下,大家纷纷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天上那是什么呀?”
“好像是试灵石发出来的光芒!”
“竟然是赤金、火红和月白三种颜色!”
“天哪,竟然是三灵根,我们快去后山看看。”
说完,所有人都朝清泉峰涌去。
明月长老和木尘长老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见弟子都往后山而去,他俩对视一眼也跟着上去了。
明月不知后山发生了什么事,木尘却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大概是屈宵带着他那个宝贝徒弟去了趟后山,测试了一下灵根。
他第一眼便看出那姑娘身具双灵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三灵根,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养病的邱子松,他躺在床上,半边身子支起来,不满的朝外面吼道。
“发生什么事了,怎的如此嘈杂?”
外面的弟子早就跑了个精光,去后山看热闹了,房间里面服侍的两个弟子惊慌失措的对视一眼,齐齐跪下来。
“师尊息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弟子确实不知。”
邱子松满脸怒气的看着外面,说道。
“去探查一番。”
其中一个弟子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启禀师尊,好像是后山发生了某件大事,大家都往后山跑。”
“究竟是什么大事,说清楚!”
修行之人讲究静心,玉星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喧闹了。
那弟子连忙说道。
“好像是后山出了一个三灵根的弟子。”
话音刚落,邱子松便哈哈哈大笑。
“三灵根,他们是整日练功练傻了吗?怎么可能出现三灵根,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好吗。”
话是这么说,邱子松心里也升起了好奇,想去后山看个究竟。
他刚撑起来半边身子,胸腹处便剧痛难忍,只得重新躺在床上,心里把屈宵骂了千百遍。
试灵石上面的三道光芒久久不散,屈宵看了看直冲天际的三道光芒,对司九荇说道。
“好了,灵根已经测试出来了,我们下山去吧。”
司九荇点点头,转身跟着屈宵朝山下走去。
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试灵石上缓缓出现褐黄色和冰蓝色的两个大字,分别是土和水。
只是这两个字上面隐约笼罩了一层暗黑色的雾气,让光芒散发不出来。
若是屈宵回头,便会惊讶的发现试灵石上竟然是金木水火土五个颜色各异的字体。
也就是说,司九荇不是金火木三灵根而是金木水火土的天灵根。
山下早就熙熙攘攘站满了人,最前面是木尘长老和明月长老,他们后面是屈宵的六个弟子。
论实力,他们本来是站不到这么前面的,不过小六那张嘴厉害,愣是说的大家纷纷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了。
后面的弟子不满的看着前面雀跃的六人,说道。
“论实力,他们是弟子里面资质最愚钝的,凭什么让他们站在前面?”
另一个弟子低声说道。
“小声点,谁让测试出三灵根的是他们的师妹呢?那姑娘测试出了三灵根,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们都需要她罩着,此时还是不要和她的六个师兄起争执才好。”
前面六人听到背后的议论,得意的对视一眼,翘首盼望着司九荇从山上下来。
远远地,司九荇便看见山下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师父,怎么人都来后山了?”
屈宵也看见了山下的人,笑呵呵的说道。
“大概是看见天际的光芒了吧,徒弟啊,你现在可成玉星门的名人了。哈哈哈,三灵根,我屈宵的徒弟是三灵根,我简直太厉害了。”
仿佛身具三灵根的是屈宵自己,他满脸得意的朝山下跑去,司九荇也只得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相比于屈宵,她要冷静的多。
她不管三灵根对于修真界来说是一个怎样震撼的存在,她只知道,具有三灵根便可以修习更多术法,这一点还是挺好的。
屈宵一溜烟的跑下去,张开双臂等待着众人的热情迎接。
等了半响,却什么也没有,这才定睛一看,大家都看着身后的司九荇。
便一跺脚,不满的嘟囔。
“你们现在等待的三灵根的可是我的徒弟。”
别人都没有理会他,只有小六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师父,大家现在都等着小师妹,你往旁边站一点儿,别挡了我们的道。”
话音刚落,屈宵便一巴掌拍在小六头上,恨恨的说道。
“什么叫我挡了你们的道,你们听清楚了,那个测试出三灵根的人可是我的徒弟。”
小六委屈巴巴的看着屈宵,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这在里的人想必都是冲着司九荇来的,谁会在意他一个糟老头子。
一旁的木尘长老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笑呵呵的走过来,说道。
“师兄,恭喜你啊,发掘到了有如此天赋的徒弟。”
闻言,屈宵激动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了,终于有人肯定他的重要性了。
此时,司九荇已经从清泉峰的结界中出来了。
她一出来,所有人便都团团围着她,弄得司九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众人。
还不等她说话,便有人兴奋的问道。
“小师妹,方才是你在试灵石上面测试灵根吗?”
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弟子接过去。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看看最近新入门的除了眼前的这位小师妹,还有谁?”
“小师妹,你竟然有三灵根,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啊,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弟啊。”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司九荇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反正也不用她回答,他们总是能自说自话的把话题接下去。
而她的那几个师兄早在她从结界中踏出来的那一刻,便被人群挤到了最外面。
就连明月长老也被人群挤到了最外面,她也有心想进去说几句,又拉不下面子和一群弟子挣挤,只得站过去和屈宵对付几句。
那六位师兄见到靠近不了司九荇,也垂头丧气的来到屈宵身边。
六师兄不满的指着被人群包围的司九荇,说道。
“师父,你看他们,那里面站着的明明是我们的师妹,怎么弄的好像他们家的一样。”
站在人群中的司九荇感觉到来自玉星门师兄弟的热情的压力,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温度都比外面高一些。
不一会儿,她头上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司九荇不能理解,不过就是测了一下灵根而已,这不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会测的吗?为什么他们此时看自己的表情就像看见了新大陆一样。
司九荇耐着性子等了半响,那些人的热情并没有退却,反而越涨越高。
不行,这里面太闷了,自己要出去透透气。
如此想着,司九荇的身子便悄悄矮了下去,正在激烈讨论的众人并没有察觉。
不一会儿,司九荇便顺利的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径直走到屈宵身边。
看见司九荇,她的六位师兄面上大喜,就要开口说话。司九荇连忙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唇边,示意他们禁声。
然后指了指身后神情激动的众人,低声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别被他们发现了。”回到屈宵的院落过后,司九荇自是收到了六位师兄无微不至的问候,大家恨不得把她当星星捧到天上。
就连晚饭都是几个师兄给她端过来吃的,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衣襟,说道。
“师兄,你们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小六白眼一翻,连忙说道。
“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整个玉星门的名人,像做饭端菜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额,司九荇有些受宠若惊,她只是在试灵石上测试出了三灵根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受到师兄们的特殊关照。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师兄们大概也只是一时的热情,过几天就好了。便坦然的谢过之后,端起碗来吃饭。
她的碗里的菜堆起来两个碗那么高,六位师兄还嫌不够,想法设法的给她夹菜。司九荇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了,可师兄们的热情,她确实不想消受啊。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司九荇终于送走了各位师兄,回到自己的房间朝着床上躺了下去。
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孔。
她有一种比平时练功累上十倍的感觉,这种来自于师兄们的特殊照顾还是早点过去吧。
闭上眼睛就快要睡着的时候,司九荇感觉窗户被人打开了,一股凉风吹进来。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翻身坐起来便看见屈宵蹲在窗台上,一边啃鸡腿一边说道。
“那群小崽子,今晚把厨房的饭菜都吃完了,老夫去邱子松那家伙的厨房偷鸡腿还差点被抓着,看来明天得给那群小崽子增加功课。”
说完,砸吧砸吧嘴,满足的点点头。
“不错,邱老头儿的厨房果然是整个玉星门最好的。”
“师父,你来这里干什么?”
司九荇看着蹲在窗台上的屈宵,无语的问道。
她的这位师父和六位师兄的脾性都差不多,不会好不容易送走了六位师兄,又要应付师父吧。
闻言,屈宵从窗台上跳下来,问道。
“徒儿,今天你的灵根已经测试出来了,以你的属性,不管是成为武修还是文修都能大有出息。”
原来是来跟她讨论修习术法的,司九荇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想也不想便说道。
“我要成为武修,我要变强。”
单从字面上理解,司九荇也知道武修跟文修的差别,她千方百计进入修行界,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强?
“徒弟啊,你可能对武修和文修有所误会,所谓文修,只是术法相对文静没有那么暴力而已啦。玉星门所有进门的女弟子走的都是文修的路子,又优雅又惊艳,挺适合你的。”
话音落下,司九荇目光坚定的说道。
“师父,你不用劝我了,我要走武修的路子。”
她满眼都是对于变强的渴望,屈宵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其实,除了武修和文修以外,还有一条路子,那便是炼丹师。”
炼丹师?
司九荇思索一番,觉得所谓的炼丹师大概就相当于普通人中的大夫吧。
在没有进入修真界之前,自己便是个大夫。
进入修真界便是要让自己变强,若是仍然只能做一个修真界的大夫,那自己进入修真界便没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想拒绝,屈宵仿佛看出她的意思,抢先开口说道。
“好徒弟,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听为师给你讲讲这修真界的炼丹师。”
一边说,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样子是要讲解许久了,司九荇便在他旁边耐着性子坐下来。
“这炼丹师啊,据为师所知,目前整个修真界,炼丹师不足百人。”
司九荇在心里暗想,这就跟普通人中的大夫一样,一百人的镇子上大夫不出十个。
见到司九荇一脸不屑,屈宵便继续说道。
“炼丹师一定是修行之人,却不是每一个修行之人都能成为炼丹师的。这炼丹师在天赋以及毅力觉悟上都超出常人许多倍。”
嗯,就算是屈宵这样说了,司九荇也并不觉得成为炼丹师是一件多么荣誉的事情。
相对于成为修真界的大夫,她更愿意成为修真界的强者。
“你之前便通药理,又有九转灵鼎这样的灵宝在手,你若是走炼丹师这条路,那一定是出色的炼丹师。
而且越是出色的炼丹师,练出的丹药药效便越是强悍,有时候炼丹师一颗丹药便相当于普通修真之人修炼百年甚至几百年。”
这句话一落,司九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看向屈宵,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炼丹师所练的丹药能提升修为?”
屈宵点点头。
“那是自然,凡是炼丹师一定先要是出色的修行者,他们所练出来的丹药千金难求。”
看着司九荇的模样,屈宵便知道司九荇已经动心了。
他直接从怀里拿出一颗金黄色的草交到司九荇手上,说道。
“把你的九转灵鼎拿出来,为师现在就教你成为炼丹师。”
听屈宵所说,这炼丹师竟然比武修和文修都要厉害,有更厉害更适合她的路子,司九荇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草?”
她一边问,一边召唤出了九转灵鼎,小小的古朴的灵鼎安安静静呆在桌子上。
看着九转灵鼎,屈宵两眼放光,说道。
“这是晨曦草,练成丹药之后能治百病,通常是出色的炼丹师才能完成。虽然你是第一次接触炼丹,为师相信你,一定能把这晨曦草练成晨曦丹。”
司九荇接过晨曦草,照着屈宵所说,直接把晨曦草放进了九转灵鼎。
放进去之后,她便催动火系术法,九转灵鼎在赤焰中缓慢旋转,最后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的,九转灵鼎周身变得通红,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高了许多。屈宵不停的抹额头上的汗水,司九荇却是一点事也没有。
半个时辰过后,司九荇的火系术法被我九转灵鼎退了回来,九转灵鼎旋转的速度变慢,越来越慢,最后稳稳的落在桌子上。
“这就成了?”
屈宵不可置信的看着桌子上的九转灵鼎,继续说道。
“炼丹师成丹的速度和她本身的实力有关,实力越强,成丹速度越快。徒儿,为师以为你至少需要整个通宵来着,谁知道你竟然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结丹成功了!”
屈宵的语气满是赞赏,司九荇也很期待自己成为炼丹师之后所练得第一颗药丹的效果,便催动意念,打开了九转灵鼎。
一颗金黄色的药丸从灵鼎缓缓升上半空,周身围绕着淡淡的金黄色,一股浓郁清新的药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
看见如此纯净的药丹,屈宵眼睛都亮了,他把药丹拿在手里,一边查看一边感慨。
“徒儿,你真是把晨曦草最纯净的药力都提炼出来了,这颗晨曦草可谓是被你连造的炉火纯青。这样的药丹,是有修行三百年以上的炼丹师才能练出来,徒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屈宵拿着金丹看了许久,最后把金丹递到司九荇面前。
“你果然适合成为炼丹师,小七啊,相信为师,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整个修真界最出色的炼丹师!”
看着自己面前的药丹,司九荇说道。
“师父,这是徒儿成为炼丹师之后所练成的第一颗药丹,就送给师父当做礼物吧。”
几乎在司九荇话音刚落,屈宵的手便收了回去,一边把药丹装进随身携带的锦囊里,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徒儿,你可比那六个小兔崽子可爱多了,你这个徒弟,为师可真没有白收。”
今夜屈宵前来本来就是和司九荇商量她要走的修行路子,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便打了个呵欠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司九荇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方才炼丹时的感受。从屈宵的话语神情中,司九荇能猜到炼丹师在修真界是很少见的。
而她目前的炼丹能力相当于一个已经修行三百年的炼丹师,这一点想必跟她的天赋有关,反正看屈宵的模样,是很惊讶了。
还有,屈宵说成功结丹很困难,可是她方才炼丹的时候却很轻松,想来,她果然适合成为炼丹师。
既然炼制的丹药可以让自己增长修为,事半功倍,那么自己以后便多多炼丹,早日变强。
玉祁皇宫内,偌大的王爷府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屋脊之上。
他面对的方向正是玉星门所在,司九荇进入修真界已经好几天了,她应该过得不错吧?
白左手里提了一壶桃花酒,想起司九荇的时候便喝一口,越喝越想,司九荇的音容相貌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端木景焕嬉笑着来到他旁边,问道。
“怎么,我们的少殿下也开始借酒消愁了?想她了吧,想她就去找她呗。”
“端木景焕,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白左满脸严肃,话音刚落,端木景焕便一下子笑了。
“哈哈哈,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你现在才发现你喜欢她。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你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不然,以白左清冷的性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管那女人的事?
还不惜冒着被南星神帝责罚的危险,签下五百年之约。
白左的视线落在床上的襁褓上,眼里有着犹豫不决的隐忍。
看出他的担忧,端木景焕叹口气说道。
“去吧去吧,知道你放心不下,孩子有我看着呢。我也算孩子他干爹了,你放心去吧,和你的女人风花雪月去。”
自从见了司九荇,白左的心便为司九荇空出了一块。
端木景焕和白左多年好友,自然深知白左的心思。
听了端木景焕的话,白左别扭的偏过头去。
“谁说要过去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端木景焕笑着看白左。
“能让我们惜字如金的少殿下随口说说,可不简单呢。去吧,这里有我呢。”
听到端木景焕这样说,白左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便说道。
“好吧,我去盯着那个女人,可不能让我的五百年之约白白约定。”
说着,便走到婴儿面前,抱起婴儿,亲了亲他儿子的小脸蛋。
然后郑重其事的把孩子交给端木景焕,说道。“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用传音符,我会尽快赶回来。”
等到白左离开之后,端木景焕撇撇嘴,自言自语。
“分明就是放心不下司九荇嘛,明明已经动心了,还嘴硬。”
接着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说道。
“你爹找你娘去了,小家伙,你就陪叔叔玩吧。”
玉星门里,晨曦微凉,有勤劳的弟子已经早起练功了。
屈宵门中,整个院落静悄悄的,还能听到从各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屈宵抱着被子,嘴里咕噜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一道紫色光芒轻易穿过玉星门结界,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了屈宵的房间。
白左显出身形,左右看看,面容缓缓发生了变化。
一张惊艳世俗的脸变成了一张其貌不扬的年轻的脸,身量也比之前瘦弱了一些。
此次前来,不管是玉祁皇室还是凤鸣七星界都不知道,未免多生事端,他自然是要隐藏身形,敛了气息的。
他现在的模样和他本来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联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来到屈宵床边,冷眼看着床上的人。
睡梦中的屈宵感觉到周身升起一抹凉意,他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嘟囔道。
“怎么还降温了呢。”
把整个被子裹在身上,还是感觉冷。
他抱着双臂,缩成一团,嘟囔着。“这被子有些薄了。”
话毕,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浑身戒备的盯着屋里,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灵力散开,在房间里搜索,仍旧什么也没有探到。
屈宵重新躺下去,说道。
“年纪大了,莫非感觉也出问题了。哎,天都没亮呢,睡觉,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在屈宵睁开眼的一瞬间,白左改变了注意。
一开始他确实想以陌生人的身份加入屈宵门下,接近司九荇。
可是转念一想,屈宵门下凭空多出一个人,终究是难以解释,障眼法能瞒住一般人,若是凤鸣七星界的人有心一探,便知虚实。
便有了另一个想法,此时他出现在另一个房间里。
床上的少年眉清目秀,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机灵劲儿,正是油嘴滑舌的六师兄。
六师兄在睡梦中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抱着枕头,身子扭捏。
“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啦,人家会不好意思啦。”
白左恢复了本来的模样,看着床上的六师兄,说道。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六师兄闭着眼睛,本能的问道。
“借什么?”
白左眉眼里滑过一抹笑意,说道。
“你的身体。”
话音落下,六师兄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站在床边的白左。
大惊之下,抱着被子从床上掉了下去,他指着白左,惊讶的声音都哆嗦了。
“你,你看着面生,不是我们玉星门的弟子,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不对,你是谁?”
六师兄抱着被子,坐在地上戒备的看着白左。
白左看着这副模样的六师兄,觉得好笑。
他上前一步,六师兄便往后面缩一下,后面是床板,他避无可避,便拿手里的枕头指着白左说道。
“你不要乱来,这里是玉星门,我师父就在隔壁,我叫一声他就过来了,他很厉害的。”
白左嘴角噙着一抹笑,靠近六师兄,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师父?那个睡觉爱打呼噜的老头儿。巧了,我刚从那边过来。”
听说白左刚从屈宵那里过来,屈宵还没有察觉,六师兄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他进入玉星门这么久,虽然法术上没有什么修为,却一直自诩是个半仙,可从来没想过会英年早逝啊。
“大仙,你饶了我吧,我的身体不好用,你去问别人借吧。”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白左,他虽然不是这玉星门最帅的,可是平白无故把身体借给别人,他也不愿意啊。
这六师兄还挺有意思的,白左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他轻声说道。
“别人的身体我懒得去找了,就将就着用一下你的身体吧。”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术法在房间里布下了结界,小六虽然学艺不精,强大的结界却也是能感觉到的。
他知道自己是遇到强者了,此时大喊大叫已经没用。
左看右看,找不到自救的法子,便苦着脸说道。“好吧,不知道你要借多久?”
“不知道,可能几年,也可能几百年。”
白左是打算用小六的身体一直陪在司九荇身边,至于借用小六的身份多长时间,这要看司九荇的悟力。
“啊?几百年!”
小六白眼一翻,就要晕过去,白左出手如电,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他的眼睛愣是闭不上了。
白左靠近小六,说道。
“放心吧,不白用。不管用你的身体多久,还你的时候,我都给你五百年的修为作为谢礼。”
五百年?
听到白左这样说,小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五百年对于资质平庸的他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
看他的表情,白左便知道他已经在心里同意了。
果不其然,小六假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好吧,那就给你借一下。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给我用坏了。”
说着,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了白左。
白左点点头,身子逐渐变得透明,一股紫色的烟雾缓缓飘进了小六的身体。
小六本来闭着的眼睛再次睁开,眼眸里清凉一片。
他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一番自己借来的身体,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等到天色大亮之后,司九荇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床前的六师兄。
六师兄面若冰霜,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看见司九荇睁开眼睛,六师兄薄唇轻启,凉凉吐出几个字。
“光天化日之下,衣不蔽体,有伤风化。”
这神态这语气,让司九荇头皮发麻。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的确胸前露出了一大片,腿也露出来了。
这还不是因为山上天气炎热,晚上实在热得睡不着,她才脱下了外面的衣服。
一惊之下,她连忙拿被子把自己捂起来。
六师兄又冷冷出声,满眼不屑。“胸前没有二两肉,有什么好捂的?”
“六师兄,你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司九荇试探地问道。
那冷漠不屑的眼神和记忆中的人的眼睛重合起来,司九荇心里咯噔一下,接着猛地摇头,把脑海里那种奇怪想法抛开。
自己一定是久居山上出现幻觉了,怎么会把可爱的六师兄和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呢。
咦?不对。
司九荇这才正视着眼前的六师兄。
“六师兄,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一大早跑来我的房间?”
司九荇质问道,以前的六师兄虽然无厘头,却从没有越过男女雷池半步。
今天这六师兄还真不是普通的反常,司九荇狐疑的打量着六师兄。
六师兄冷哼一声。
“路过此地,听到有人说梦话,便进来看看。”
听到六师兄如此说,司九荇突然好奇自己究竟说过什么,便问道。
“六师兄,我方才究竟说了什么?”
六师兄眼珠子转溜一圈,接着说道。
“听得不太真切,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闻言,司九荇顿时紧张起来,问道。
“我刚刚叫了谁的名字?”
六师兄单手抚摸着下巴,眯起眼睛仔细想了一下。
“唔,好像是白左?”
司九荇一下呆住了,自己睡梦中叫了白左的名字?
她承认自己对白左确实有那么一点心思,可是还不到睡梦之中就叫他名字的地步吧。
见到司九荇如此模样,六师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靠近司九荇。
“怎么了,我们小七思春了?这个白左是你的心上人?”
不知怎么的,司九荇竟然觉得六师兄此时的语气有一些得意还有一些期待?
且不说白左是不是她的心上人,司九荇正视着面前的六师兄,身子往后面退了退,说道。
“六师兄,古人云,非礼勿视。我现在衣衫不整,可你在我房间似乎待的挺自在?”
听到司九荇的话,六师兄面容一下子变得冷峻。
他拉开了和司九荇的距离,把手里的衣服劈头盖脸扔到司九荇脸上。
“赶紧起来,有伤风化。”
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刚才差点忘了,自己现在顶着屈宵门下六弟子的皮囊,说话做事都得有点分寸,可不能被人察觉了。
刚出门,迎面走来正经的大师兄。
看见六师兄从司九荇的房间里走出来,大师兄脸上的疑惑变为惊讶,最后一脸八卦的迎上来。
“小六,大清早的你怎么会出现在小七的房间里?”
大师兄本来要拉小六的手,可此时小六的身体是白左在用。
白左不习惯和陌生男子勾肩搭背,便不动声色的避开,冷声说道。
“如果我说是梦游,你相信吗?”
闻言,大师兄脸上仿佛吃了苍蝇一般,顿了半响才说道。
“上次在石镜上面我们都看见小师妹是有夫之妇,连孩子都有了。就算小师妹秀色可餐,你也不能对有夫之妇下手啊,给我把持住。”
额,听了面容严谨的大师兄一番话,白左突然对这一本正经的大师兄少了几分排斥,他点头应是。
“师兄说的是,小师妹的确是有夫之妇。”
见到小六今日这么快就同意了他的说法,大师兄真是颇感欣慰。
他点点头,一脸诚挚的说道。“嗯,孺子可教也。”
接着扬声冲房间里面喊道。
“小师妹,起来吃饭了。”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从房间里面拉门出来。
三人一同往后厨走去,屈宵门下老三喜欢做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好歹能吃。
此时老三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和他们一起坐下,拿起筷子招呼道。
“快吃啊,都吃,一起吃,尝尝我的手艺。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翡翠圆子,你们快尝尝。”
闻言,小六夹起一个翡翠圆子吞进口中,一股五味陈杂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
灵魂强大如同白左也差点爆粗口,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六,便不动声色地又把菜团子给咽了下去。
大家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面色,见他神色如常,老三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六,味道如何?”
六师兄面不改色。
“颇好。”
话音刚落,其余人的筷子纷纷夹起了盘子中的菜团子。
齐齐感动的送入口中,难得他们老三能做一个让小六点头的饭菜。
然而那一刻,怪异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众人齐齐变了脸色,纷纷跑到后院去吐。
老三自己面不改色的吞着菜团子,然后看向小六。
“小六,还是你好,他们嘴刁,吃什么都嫌弃。”
小六面色如常的喝下一口菜汤,然后认真的看着老三,说道。
“三师兄,你可是没有味觉?”
闻言,老三面色大变,正要说话,便听到小六继续说道。
“小师妹医术精湛,没上山之前有神医之称,你的病,她可治。”
听小六说完,三师兄满脸愤怒化为期待,凑上前确认道。
“你说的属实?”
小六放下碗筷端坐。
“千真万确。”
等到司九荇一行人进来之后,发现三师兄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三师兄手中的一条鱼,鱼线牵在三师兄手上。
她勉强吃了两口饭菜,再也忍受不了三师兄热情的目光,艰难的迎着三师兄的目光问道。
“三师兄,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三师兄殷切的给司九荇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然后笑眯眯的问道。
“小师妹,听说你上山以前是神医?”
司九荇点点头,并不否认。
“我进入玉星门之前,的确医术了得。只是三师兄,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三师兄手一指,看向正襟危坐的六师兄。
“诺,小六告诉我的。”
她会医术的事情从没有跟师兄们提起,六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司九荇疑惑的看向六师兄。
六师兄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昨晚说梦话说出来的。”
话音刚落,几位师兄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六,你怎么能听见师妹说梦话?”
“小六你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哟,小六小七,昨天晚上,莫非你们?”
几位师兄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司九荇连忙打断他们。
“师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和六师兄之间没有什么。”
她怎么感觉六师兄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司九荇探究的视线落在六师兄身上,六师兄抬头正对上她的视线,冲着她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容。
这个笑容真是之前的六师兄惯常的动作,额,他自认为这个表情可以迷倒万千少女。
看到六师兄这样自恋的笑容过后,司九荇便觉得自己方才想多了。
六师兄还是那个六师兄,怎么可能变成别人?
好吧,六师兄是没有问题了,其余师兄那里还需要应对。
那几个师兄此时正眉来眼去,眉眼之间都是你懂的,此等表情,着实让司九荇头大。
她站起来,看着三师兄。
“好了,师兄,你的味觉不知疑难杂症,我可以治好了。前提是,你得相信我,我跟六师兄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要知道三师兄没有味觉的事情,整个玉星门都知道,之前也有玉星门的炼丹师试过帮三师兄恢复味觉,都以失败告终。
现在司九荇说他失去味觉并不是疑难杂症,这件事对师兄们的吸引力很快盖过了她昨晚跟谁在一起的吸引力。
几位师兄呼啦一下子把司九荇包围在中间,三师兄眼中含着热泪,一再确认。
“小师妹,对于我的绝症,你肯定有办法?”
司九荇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你这点小毛病对于我来说,小事一桩。你放心,交给我,不出三天,我便能医好你。”
闻言,三师兄热泪盈眶的握着她的手,说道。“小师妹,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大师兄一本正经的看着司九荇。“小师妹,三师弟便交给你了。”
其余师兄纷纷用一种堪当大人的目光看着司九荇,弄得司九荇怪不好意思的。
正打算客气几句,突然一道兵器破空的声音传来。
凭着修行之人的本能,司九荇一行人闪电般散开。
他们刚刚避开,一道鞭子便重重打在他们刚才围着的桌子上,桌子立马四分五裂。
飞扬的尘土中,一个身量高挑,脚踏精致鹿皮靴,身穿及膝七彩裙的美艳女子仰着下巴走了进来。
“谁是司九荇,给我站出来!”
此女子眉眼间满是嚣张,穿着打扮也极为大胆。
短裙下面露出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肌肤呈小麦色,她一进来,几位师兄便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是陈师姐!”
“陈师姐你还是那么漂亮!”
“陈师姐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呀。”
那被称作陈师姐的女子看也不堪他们一眼,下巴调高,再次问道。
“谁是司九荇?”
司九荇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嚣张跋扈的师姐,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自己。她打算不动声色,身后的四师兄出卖了她。
四师兄把司九荇推出去,一边推一边讨好的笑着对陈师姐说。
“陈师姐,你要找司九荇小师妹,小师妹在这里呢。”
司九荇被推出人群,在心里暗想:真是见色忘义,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那陈师姐见到她,眼神变了一下,接着握着鞭子围着司九荇转了一圈,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有人说新来的司九荇比我漂亮,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嘛。”
她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有难以掩饰的嫉妒。
听了陈师姐的话,司九荇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件事。
她笑着说道。
“师姐面容姣好,眉眼美艳,身量妖娆高挑,司九荇不及师姐半分。”
闻言,陈师姐及是受用的点点头,说道。
“算你识趣。”
她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司九荇,说道。
“这身高倒是够了,腰还是太粗,皮肤也不够细腻,还有着脸,也太小了,不耐看,鼻子好像长歪了。嘴唇怎么这么红,红的不正常。”
她刻薄的点评着,她说一句,司九荇便点点头。
“师姐说的极是,我相貌确实粗鄙。”
那陈师姐虽然嫉妒司九荇的美貌,却很受用司九荇谦卑的态度。挑剔了一会儿,便趾高气扬的回去了。
等她离开之后,几位师兄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陈盼盼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看,她仗着自己进门早,处处压着别人一头。”
“就是,她鼻子才长歪了呢,我们小师妹的鼻子这么好看。”
“就是,说我们小师妹黑,她才黑呢。”
原来那位嚣张的师姐叫陈盼盼,司九荇留了个心眼,看来以后看见那位陈盼盼师姐要绕着点走了,她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几位师兄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司九荇说道。
“好了,师兄,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不在乎的。”
见到她都这样说了,几位师兄再次嘀咕了几句,也就绕开了话题。
三师兄重新来到司九荇身边,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小师妹,你说过的,要帮我恢复味觉。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厨师,失去了味觉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看着三师兄一脸苦闷的表情,司九荇便说道。
“三师兄,你放心,我回去就研制药材。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可是神医,药到病除。”
为了安慰三师兄,司九荇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远处的六师兄便冷笑一声。
“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三师兄刚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他紧张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小师妹,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故意这么说的吧。”
额,司九荇看了看没事人一样的六师兄,直觉这六师兄是来拆台的。
为了让三师兄安心,司九荇拍着胸脯保证。“师兄放心,我这就回去给你配药。”
说完,便告别了各位师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刚关上房门,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司九荇以为是三师兄不放心,跟过来了,便扬声说道。
“三师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治好。”
门外停顿了一下,然后响起了六师兄的声音。
“是我。”
听到六师兄的声音,司九荇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开门。
“六师兄,你来干什么?”
话音落下,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合适,便继续说道。
“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口的六师兄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本书。
“这个给你,或许你能用的到。”
说完,把手里的书塞到司九荇怀里,便离开了。
看着六师兄的背影,司九荇感觉今日的六师兄有些不大对劲,一下痞赖,一下高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联想到屈宵和白左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司九荇又能理解了,大概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吧,性子阴晴不定的。
关上房门,她拿起六师兄方才给她的书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本炼丹师基本技巧。
自己现在是炼丹师,这是六位师兄都知道的。
这本书,就连屈宵都没有给她,六师兄竟然拿来给她了,六师兄真是有心了。
司九荇在心里感谢了一番六师兄,便拿起书翻看。
里面讲的都是炼制这种灵丹药丹的方法,司九荇觉得这本书比屈宵讲的要细致的多,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用了一个下午,把这本书融会贯通之后,司九荇便把书压在了箱子底下。
她不知道的是,寻常炼丹师要把这本书融会贯通,通常需要一年时间,而她只用了一个下午。
这件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又会在玉星门引起不小的骚动。
看完了书,司九荇开始研究三师兄的病情。
在彩云国做神医的那会儿,她医治过各种疑难杂症,这失去味觉的病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对于那种缺胳膊少腿的病患来说,三师兄的病确实不算严重。
不消片刻,司九荇便调配好了方子,并亲自熬了一碗药给三师兄送去。
此时三师兄正和一众师兄弟讨论着自己的病情究竟能不能被司九荇治好呢。
正说着,司九荇便来了,他欢喜的迎上来,看着司九荇。
“小师妹,我的药你研究好了?”
司九荇点点头,把手里的药端给三师兄。
“嗯,我研究出来了,并且已经熬制好了。这药的味道有些特殊,三师兄你一闭眼就喝下去了。”
这药材有些特殊,所以味道着实难闻了一些。司九荇想,好在三师兄失去了味觉,否则这药还真是难以下咽。
然后,三师兄只是端过去,闻了一下,一张脸便皱成一团。
“小师妹,你这是熬的什么呀,怎么这么臭?”
其余师兄围过来,然后纷纷退开,说道。
“小师妹,你这药确实够难闻的。”
“三师弟,你就喝了吧,良药苦口。”
“是呀,三师兄,难得小师妹一片好心,你就喝了吧。”
听到各位师兄弟这样说,三师兄皱着眉头看向司九荇。
“小师妹,这药你确定有效果?”
司九荇点点头。
“有的,对了,三师兄,你不是没有味觉吗?为什么要能闻到味道?”
三师兄闻言,哭着一张脸说道。
“小师妹,我只是失去了味觉,嗅觉可还好着呢。”
说完,一仰头,便把碗里的药喝光了。
喝下去之后,大家纷纷围上来,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司九荇也关切的看着三师兄,她是神医,她调配出来的方子按理说是有用的。
五师兄从出来拿来一根红彤彤的辣椒,交给三师兄。
“师兄,你尝尝这是什么味道?”
这种辣椒吃下去一口,便能辣到人怀疑人生。
司九荇看着三师兄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一整根,吃完还砸吧砸吧嘴,一脸无辜。
众人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司九荇低着头说道。
“三师兄,对不起,这药没能治好你的味觉。”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三师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无奈,然后大手一挥,故意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关系,我都这么多年没有味觉了,小师妹方才的药,我就当是补药好了。”
其余师兄也纷纷点头,宽慰司九荇。
“是呀,小师妹,老三这病让无数炼丹师看了都没治好,你就当练手吧。”
“对呀,小师妹,你就当给老三炖了一锅补药,让他喝了补补。”
几位师兄七嘴八舌的安慰,他们越是这样说,司九荇便越是难受。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几位师兄,我感觉有些累,先回房了。”
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里,司九荇的心情落寞,她在彩云国是家喻户晓的神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失败。
三师兄失去味觉,在她看来,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病痛。
然而,她的药却并没有治好三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修行之人的体质和凡人不一样?不对呀,上一次,自己突破了圣尊传承,便可以医治修行之人了。
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问题关键所在,便问体内传承。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药不能医治三师兄呢?”
体内的传承没有说话,司九荇又问了一次,圣尊传承还是没有说话。
“又沉睡了吗?真是的,传承最近为什么总是沉睡?”
她不知道的是,六师兄体内住进了白左的灵魂,别人看不出来,传承却是知道的。
为了不引起白左的注意,传承便故意装死,陷入沉睡。
反正有白左在身边,司九荇也出不了什么事。
正在司九荇思索原因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六师兄的声音。
“开门。”
司九荇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六师兄便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六师兄,你有什么事吗?”
六师兄沉声答道。
“没事,就是过来坐坐。”
司九荇暗想,你没事,我有事啊。她现在可没心情和六师兄闲话家常,她还要思考三师兄的病情呢。
“三师兄的事情,你很苦恼。”
六师兄看着司九荇,肯定的说道。
司九荇点点头。
“我在彩云国做神医的时候,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是第一次,她食言了。
此刻心情郁闷,可想而知。
“我送给你的那本书,你有没有看过?”
本以为六师兄是来安慰自己的,六师兄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司九荇愣一下,点点头。“看过了。”
听到她这样说,六师兄的眼神表示怀疑。司九荇再三保证,自己真的看过了。六师兄才点点头,冷声说道。
“我以为你看过之后会有所启发,现在看来,我高估你了。”
额,这是什么意思?司九荇思绪转的飞快。
她可以肯定,作为同门师兄妹,六师兄不是专程过来取笑自己的。
她在脑海里飞快的回想着那本炼丹师基本功上面的记载,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事。
书中记载,凡是药材,普通方法熬制只能发挥出一半药效,而提炼成丹药,则可以发挥出全部药效。
她的医术出神入化,无需怀疑,只是用普通方法熬制出来的汤药并没有发挥出药材十分的功效,这才使得三师兄的痼疾依然存在。
如果把她的药方炼制成丹药,或许可以医治好三师兄顽疾。
想必这才是六师兄把这本书赠送给自己的主要目的,自己竟然忽视了六师兄的一片好心。
想到这里,司九荇感激的看着六师兄,说道。
“我明白了,六师兄。我的药方并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熬制方法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药效而已,如果是炼丹则有效果的多。”
听到她这样说,六师兄冷着脸点点头。
“你还不算太笨,既然明白了,便早日炼丹吧,方法书上面都有。”
说罢,不再给司九荇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看着六师兄离开的背影,司九荇发出感慨:这六师兄真是个好人啊,不计回报的帮助自己。
已经想到了问题症结所在,司九荇便重新去药方抓取了药材,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药材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召唤出九转灵鼎,想起上一次炼丹的场景,司九荇信心十足的把这些药材全部装进炉鼎。
炼制丹药,火候是关键!司九荇本身金火属性极其旺盛,是天生的炼丹师。
药材装进炉鼎之后,她便催动体内火元素,金红色的火焰炙烤着炉鼎。
渐渐的,九转灵鼎周身变得通红,炉鼎飞上半空中,开始自动旋转。
旋转的速度越快,所需要的火力就越大,这也就意味着,司九荇需要有足够多的的灵力来提供火元素,炼造药丹。
好在司九荇之前便已经积累了许多的灵力,此时就算九转灵鼎运转起来需要大量的火元素,司九荇也能毫不费力的提供。
药丹的炼制不需要太多时间,很快九转灵鼎的运转速度便慢了下来。
九转灵鼎把司九荇之前消耗的火灵力全部还了回来,这也是其他的炼丹师所不能做到的。
炼丹师炼丹都需要本身的火灵跟极其旺盛,才能制成炼丹所需要的火灵力。
然而普通炼丹师练一次丹药,消耗的灵力是不会再收回来的,消耗了便是永久的消耗了,这也是修真界炼丹师数量稀少的原因之一。
谁都不愿意以消耗自己的灵力为代价来练成丹药,屈宵所谓的炼丹师能练出拥有上百年功力的灵丹也是顶级炼丹师才能达到的水平。
而寻常炼丹师,一边炼丹一边就消耗了灵力,哪有那么容易成为顶级炼丹师。
就目前而言,整个修真界达到金丹期的高手无数,顶级炼丹师却不超过十个,便是因为如此。
而司九荇却可以每一次丹药练成之后便收回所消耗的灵力,这也就意味着,她每一次炼丹是不需要消耗灵力的。这一点,要是让其他炼丹师知道,恐怕会嫉妒的红了眼。
九转灵鼎渐渐停止了旋转,周身的红色褪去,恢复了本身古朴的颜色。
然后盖子打开,一颗褐色的药丸缓缓升上半空。这就是司九荇所配药方炼制而成的药丹,司九荇伸出手去,那枚药丹缓缓落在司九荇手上。
不用于熬制出来的汤药,这药丹并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种药材的清香味。
她第一次独自炼丹,竟然练成了。
司九荇欣喜难以表达,拉开门就要把药丹给三师兄送过去。
开门之后才发现她炼丹用了太长时间,现在天色都黑了。算了,自己还是明天再去找三师兄吧,司九荇这样想着,便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司九荇是被一阵凄厉的嚎叫给惊醒的。
声音来自于三师兄的房间,一个大男人悲哀的哭声杀伤里可不小,不过瞬间,院子里所有人都集聚在了三师兄房间里。
等到司九荇赶过去的时候,看见几位师兄纷纷同情的看着三师兄。
而三师兄一张清秀英俊的脸此时已经胖成了猪头,他手里拿着镜子,哀哀戚戚的哭嚎。
“怎么办啊,本来我就没有了味觉,这下子连引以为傲的脸也毁了。”
旁边的大师兄一本正经。
“没关系,老三,你本来就是男儿身,何必在乎美丑。”
话音落下,三师兄越发的伤心了。
“敢情脸肿成猪头的不是你,你在这里说风凉话。”
大师兄红着脸解释。
“我是真的在安慰你,怎么是说风凉话,老三,你莫不是脸肿了,脑子也肿了。”
且不说这边大师兄和三师兄起了争执,六师兄看见司九荇过来,便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你昨日下的药的后遗症,事情因你而起。”
司九荇当然知道三师兄这种情况是昨日喝了她熬的药之后的后遗症,她知道那药会有一些副作用,没有想到这副作用如此严重。
此时她走上前去安慰道。
“三师兄,不必惊慌,这点副作用不出一天就会消失的。”
看见司九荇,三师兄本来苦哈哈的一张脸瞬间恢复平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是小师妹啊,我不惊慌,一点都不惊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呢。”
善良的三师兄嘴上说着不惊慌,颤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这是三师兄为了安慰她,故意这么说的。
司九荇心下感动,掌心向上,幻化出了昨日练成的那颗药丹。
“师兄,这是我昨日研究出来的药丹,你先吃了试一下。”
看见司九荇手里的药丹,三师兄的身子明显往后瑟缩了一下。
看来是对司九荇的药有阴影了,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就那么惊恐的看着司九荇手里那颗褐色的药丹。
毕竟昨日喝了司九荇熬制的汤药,今日起来,这张脸便肿成了猪头。
谁知道,吃了她这颗药,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止三师兄,其余师兄对于司九荇手里这颗药丹的药效也表示怀疑。
耿直的二师兄说道。“小七,你的这颗药确定靠谱吧,毕竟老三昨天吃了你的汤药,今天就面目全非了。”
五师兄也跟着说道。“小七啊,不如就算了吧。现在师兄的模样虽然说难看了一点,好歹还是人模人样,你可不能把你三师兄害的太惨额。”
司九荇见到大家不相信自己,便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保证,这一次一定能药到病除,三师兄,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作为大夫,最重要的便是病人的信任。
司九荇失败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允许失败,她渴望的眼神落在三师兄身上。
三师兄被司九荇如此看着,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从司九荇手里抓过药丸,然后一扬脖子,把药丸吞了下去。
“我相信小师妹的医术,这颗药丹我吃了。”
药丹顺着三师兄的喉咙滑入肺腑,这丹药入口即化,药效在三师兄的身上发挥了作用。
首先便解了昨日汤药的副作用,三师兄肿成猪头一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很快便恢复成了之前清秀小生的模样。
其他几位师兄欣喜的说道。
“恢复了,恢复了,真的有效啊。”
“快去拿个辣椒来试试他的味觉恢复了没有?”
话音落下,五师兄立马跑到厨房拿了一根辣椒,递给三师兄。
三师兄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几下,辣的眼泪都出来了,跳到椅子上大叫。
“哎呀,辣死我了,辣死我了,老五,你要谋杀啊。”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上蹿下跳的老三,眼里射出惊喜的光芒。
三师兄自己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顿时热泪盈眶。
“我的味觉,恢复了!”
接下来,三师兄吃了二师兄拿来的苦瓜,四师兄拿来的老坛酸菜,大师兄拿来的臭笋,然后得出一个令人兴奋的结论,他的味觉真的恢复了。
三师兄激动的看着司九荇,说道。“小七啊,真的谢谢你啊,我的味觉真的恢复了。还好有你,小七啊,你真是我的救星。”
说完,觉得光是说话还不够表达自己的激动感谢之情,便要走上前来给司九荇一个拥抱。
司九荇见到自己的药丹真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也很高兴。
看见三师兄张着双臂朝自己走过来,她便也张开双臂前去迎接,却被六师兄在中间打断。
六师兄清隽的眉眼一本正经,说道。“男女有别,三师兄你说一些客套话表示感谢就可以了,不必投怀送抱。”
额,这六师兄说话,真的有一种让人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司九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三师兄倒是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恢复了味觉,看什么都觉得美好无比。
便在六师兄的肩头拍了一下,说道。“对对对,师兄差点忘了,还好师弟提醒。”
说完,自己有欢喜了一阵子,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厨房开始鼓捣起来。
到了中午,姗姗来迟的屈宵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惊讶的目瞪口呆。
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浪费食物的可惜,这老三的厨艺,整个玉星门的人都知道,那是难以下咽啊。
现在他还张罗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这不是浪费食材嘛?本来院子里的经费就紧张,老三还要这么浪费,屈宵瞬间觉得自己胃疼。
自从来了屈宵门下之后,司九荇知道屈宵每日早上必定会借着修炼早课为理由,多睡会儿懒觉,中午才会起来。
此时他大概还不知道三师兄的味觉已经好了,便夹了一块鱼肉到屈宵嘴里。
“师父,你快尝尝,这是三师兄做的。”
屈宵本来不想吃,但是眼角的余光瞥到老三那期待的眼神,便张口吞了下去,打算昧着良心夸赞一番,却发现这鱼肉是真的美味。
他眼睛都直了,自己拿起筷子一通狂吃。
一边吃,一边还说。“不错,味道真心不错,老三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不对,这不是老三做的吧。”
听到如此夸赞,三师兄笑弯了眉眼。大师兄解释道。
“师父,这就是老三做的,你莫不是忘了,老三上山之前本来就是厨师啊,他现在只是恢复了味觉而已。”
屈宵一边吃一边点头。
“恢复味觉了啊,好,真好。”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说道。
“恢复味觉了?谁治好的?”
三师兄笑眯眯的把司九荇推到前面。
“自然是我们的神医小师妹了。”
屈宵的视线在司九荇身上停留一阵,然后说道。
“是你还差不多,要说整个玉星门除了门主,还有谁能治好老三的顽疾,那便也只有你了。”
不出半日,屈宵门下新入门的弟子,治好了整个玉星门都束手无策的三师兄的顽疾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玉星门。
大家茶余饭后都对这个新入门的天赋异禀的小师妹津津乐道,因为门里最有资格的炼丹师曾经也没有治好过老三的顽疾,竟然让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给治好了。
大家觉得不可思议,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那是整个修行界都难得一见的三灵根呢。
而此时邱子松的病情却越发严重了,他本来伤的不是很重,静养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
问题就出在一个静养上面,以他的性子,根本静不下心来养伤。
所以伤势便越发严重,到了现在已经不能下床了。
听了弟子说了司九荇的事情,这邱子松便起了求医的心思。
于是让弟子前去屈宵的院落,召唤司九荇前来给自己看病。
听了邱子松派来的弟子的话,司九荇正想要答应,便被屈宵抢先了话头。
屈宵大着嗓门吼道。
“什么,你们师父想让我的徒弟过去给他看病?”
被屈宵这么吼了一嗓子,邱子松派过来的那个小徒弟瞬间面红耳赤,他低着脑袋,声音细小。
“是的,我们师尊近来病情加重,听说屈长老门下弟子司九荇医术超群,便想请小师妹过去帮忙看看。”
屈宵笑一声,接着说道。
“求医啊,他邱子松不是很能耐吗,自己疗伤就好了嘛,还找大夫干什么。他要求医,便让他亲自前来,这样方才显得有诚意嘛。”
那小徒弟红着脸,低声说道。
“我们师尊病重,已经不能下床了,还请屈长老让小师妹随我过去一趟。”
屈宵和邱子松素来不和,这一点在当初拜师的时候,司九荇就知道了。
此时看见那小徒弟的窘迫模样,司九荇正想说自己便随着走一趟,却被屈宵瞪一眼,把话憋了回去。
然后,屈宵看着那小徒弟,说道。
“回去告诉你们师父,我家徒儿愚钝,对于他的病束手无策。”
那小徒弟看了看司九荇,说道。
“可是小师妹治好了你门下三弟子多年的顽疾啊。”
闻言,屈宵一拍桌子,怒道。
“我说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你回去就照我的原话给邱子松那老家伙说。”
那小徒弟见屈宵发怒,瑟缩了一下,连忙告辞回去了。
等到小徒弟走后,司九荇才问道。
“师父,刚才为什么不要我去给邱长老治病?我精通医术,现在又会炼丹之术,邱长老的病我是有把握治好的。”
屈宵把眼睛一瞪,说道。
“你去干什么,我们玉星门又不是没有别的炼丹师,让他找别人去。你,不准去。”
说完这句话,屈宵便转身离开了。
六位师兄见状,为上前来,说道。
“小师妹,你也别怪我们师父狠心。我们师父和邱长老素来不和,主要是邱长老太小气了。”
小气?司九荇倒觉得是他们师父有些过于小气了。她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性。就算以往有再多的恩怨,终究他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嘛。
她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屈宵,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研究炼丹术。
而另一边,邱子松的徒弟在屈宵这里吃了闭门羹,回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邱子松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徒弟手忙脚乱的帮他顺气,好一会儿,邱子松才缓过来,拍着胸口说道。
“那老家伙太过分了,我是去请他徒弟,又不是请他,他凭什么不让人过来。好你个屈宵,我记住了。”
他气的脸色发白,病更重了。
一旁的徒弟看不过去,说道。“师父,你这不行,还得请个炼丹师过来看看,要不弟子去请门里其他炼丹师吧。”
邱子松把眼睛一瞪,吼道。
“其他炼丹师有那个司九荇厉害吗?那些花架子炼丹师之前几个月都没有治好那个失去味觉的家伙,司九荇只用了一天就治好了。”
他还是想请司九荇给他看病,却又拉不下脸来。还是旁边的弟子说道。
“师父,要不晚上我再瞧瞧去一趟?”
邱子松看着面前的弟子,义正言辞的教导。“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你去干什么?”
那弟子不敢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邱子松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
“背着点儿那老家伙,不要让那老家伙发现了。”
那弟子连声应道。
“师父放心,保证不让屈长老发现。”
到了夜晚,一抹黑影悄悄溜进了屈宵的院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司九荇的房间。
黑影悄悄打开门,沉睡的司九荇一下子睁开眼睛,在黑影进来的一刹那,飞身而上,手里的银针抵在黑影喉咙。
那黑影没想到司九荇有如此高的警觉性和如此敏捷的身手,一惊之下,连忙说道。
“小师妹,是我。”
这声音有些熟悉,司九荇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的黑影便是白天前来求医的师兄。
便收了手里的银针,问道。
“师兄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那人说道。
“小师妹,还得请你走一趟,今日被屈长老一气,我们师尊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原来还是求医的事情,司九荇本来也是愿意去看看邱子松的,此时便点点头,应承下来。
“好的,烦请师兄带路。”
那人愣了一下,暗想,屈长老为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他的徒弟倒是明事理的很,便连忙在前面带路。
其实早在黑影踏进院落的那一刹那,屈宵便察觉到了。他感觉到黑影没有恶意,便任由黑影在院里查找。
等到司九荇一起出去,才明白过来,那黑影是邱子松派来的。
他倒也没有现身阻止,只是不屑的笑道。
“哼,臭老头子,白天把人请不去,便晚上偷偷摸摸的请,这种事,也只有那老家伙能做出来了。”
同时察觉到黑影到来的还有借用了六师兄身体的白左,黑影和司九荇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既然司九荇只是去诊治病人,想必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便也听之任之了。
到了邱子松的院落,邱子松正在床上等着她。
见到司九荇,邱子松便说道。“还是你这个女娃娃懂事,你们师父太小气了,竟然不让你过来给我医治。”
他们之间的恩怨,司九荇不想掺和,她走进邱子松,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探查片刻,便知道了症结所在。
看着邱子松,司九荇说道。
“师伯,你这是郁结于心啊,其实你本身的伤势还不止于此。”
闻言,邱子松冷哼一声。
“都是让你那个师父给气的。”
司九荇知道眼前的邱长老和自己的师父素来不和,但是能气的生生把病情加重的,足以说明,这位邱长老心胸委实不够宽广。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样说。司九荇宽慰道。
“我家师父素来跟个顽童一样,还请邱长老不要跟他计较,药能治身,却不能治心,还请邱长老自己放宽心态才好。”
话音刚落邱子松便气愤的叫道。
“都是屈宵那老家伙气我!那糟老头子,自从入门起,我就跟他不对付,我跟他大概八字不合。”
额,据司九荇所知,自从邱子松受伤之后,屈宵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更不用提气他了。看来这邱长老果真如同屈宵所说,心胸极其狭隘。
心下这么想,司九荇面上还得安慰邱子松,然后不动声色的给他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去了。
回到院落,刚进大门,司九荇便听到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
“那老头儿的伤势怎么样,死不了吧?”
是屈宵的声音,想起屈宵白天所说的话,司九荇有些心虚。她看着坐在门后的黑影,问道。
“师父,你还没睡啊?”
屈宵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
“你们那么大的动静,吵醒我了。”
这么说,屈宵一开始便知道邱长老那边来人了,也知道她过去的事情却没有阻止。看来屈宵是故意让她过去给邱长老瞧瞧病情的,如此看来,屈宵倒比邱子松要通情达理的多。
这么想着,司九荇便说道。
“邱长老只是郁结于心,我给他开了一些通气的药,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
闻言,屈宵不屑的冷哼一声。
“我可不是关心他,我只是随便问问。当然,他能好起来就更好了,毕竟玉星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另一个元婴期的弟子来代替他。”
这分明就是关心嘛,有拉不下脸来直接问。司九荇有些好笑的应承道。
“对对对,师父你说的都对。”
知道邱子松没事,屈宵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抱着被子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司九荇回到房间之后,却遇到了另一个人。六师兄一脸冷静的坐在屋子里,看见司九荇进来,便出声道。
“病人瞧着了?如何?”
司九荇没有防备房间里还坐了一个人,要不是六师兄及时出声,她差点叫出声来。好在司九荇的内心比较强大,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六师兄。
“六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到我的房间做什么?”
想起上一次自己一早醒来便看见六师兄站在自己床边,他还听到了自己说梦话,司九荇便心尖一颤。试探性的问道。
“六师兄,你不会真的有梦游的毛病吧,要不要我给你瞧瞧?”
听到司九荇的话,六师兄似乎有些生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抑着怒气说道。
“不必,我没病。”
他这么说,司九荇还是不放心。她继续说道。
“六师兄,梦游的人一般都对自己梦游的时候没有印象,要不,我还是给你瞧瞧吧。”
一边说,一边靠近六师兄,伸出手去,打算给六师兄把脉。却被六师兄一把抓住手腕,顺势带进怀里。
司九荇吓了一跳,暗地里用力却没有挣脱开。这六师兄看起来身板瘦小,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充斥在鼻腔间,司九荇有些不自在的扭一下身子,说道。
“六师兄,我们孤男寡女的,这样暧昧的姿势有些不合适吧。”
六师兄俯低身子,在她耳边说道。
“确实不合适,司九荇你可是有孩子的女人,可不能朝三暮四。”
这句话一出口,司九荇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她怎么感觉六师兄的提醒意有所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起自己的孩子,司九荇便想到了白左。六师兄的意思是让自己心里只能有孩子的父亲,也就是白左,而不能有其他男人吗?
她试探性的看着六师兄,问道。
“六师兄,你认识我家孩子的父亲?”
听到司九荇的话,借用六师兄皮囊的白左这才反映过来,他现在借用的是六师兄的身份,可不是白左。差点忘了这一点,白左有些懊恼的直起身子,把司九荇推开。
“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一点。”
语气里满是嫌恶,司九荇气结,分明是他主动的好吧,怎么现在倒变成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了。
“对了,六师兄,你过来做什么?”
司九荇问道。
六师兄不自在的看看房间里,不耐烦的说道。
“不做什么,就过来看看,你就当我梦游吧。”
说完,也不给司九荇说话的机会,便径自拉开门出去了。
看着六师兄离开的背影,司九荇在心里暗想。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不过,刚才被六师兄抱着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就仿佛那人不是六师兄而是另一个人。”
在想到另一个人的时候,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白左的模样。司九荇摇摇头,把脑海里的人的模样甩开,苦恼的喃喃自语。
“司九荇啊司九荇,你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最近看谁都像那个家伙。”
回到自己房间的白左调整心绪,坐在床上打坐。方才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行为。那个女人对自己真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看来他的时刻提醒自己,加强自制力了。
司九荇的药有奇效,邱子松服用之后,倒头睡了三天,三天过后,睁开眼睛,伤势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其实他本身伤势不重,奈何心思太重,每日想的太多,伤势便总是不好,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了。司九荇给他开的通气散於的药里面加了一点点迷魂散,让他沉睡了几天。
没有那么多心事了,他的身体机能自动修复,不出三天便痊愈了。
司九荇用药很是奇特,这里面的小心思只有她才能看懂,旁人是看不懂的。大家只知道司九荇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让重病卧床的邱长老活蹦乱跳了,却不知道她用的只是一般的药而已。
这下子,司九荇天才炼丹师的名声便在玉星门传开了。走到哪,都能接收到大家羡慕的目光,弄得司九荇倒有些不自在,不愿意出去了,每日只呆在院落研究炼丹之术。
不过短短几日,那本炼丹师入门基本功便已经被司九荇都学会了。现在对于炼丹初期的法门,她是信手拈来。
其他都还好,司九荇唯独对立面的能增长修为的灵丹颇感兴趣。
要是练出一颗丹药,便能让自己增长上百年的功力,这桩买卖就太划算了。
炼丹师是不需要每日修炼法术的,所以司九荇并没有每日和几位师兄一起修炼,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潜心研究炼丹术。
几位师兄以及屈宵都习惯了司九荇每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日司九荇突然出来了,反而让屈宵和六位师兄吃了一惊。
“徒儿,今日怎么有心情出来透透气呀。”
屈宵躺在石凳上,眯着眼睛问道。
司九荇走近屈宵,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道。
“师父,我想练一颗能增长修为的灵丹。”
闻言,屈宵一下子从凳子上坐起来,看着司九荇。
“炼丹讲究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你现在应该多练习炼丹的基本功,熟悉一下入门功法,像练成含有灵力的灵丹那样高阶的术法,你还需要些时日。”
闻言,司九荇说道。
“那些我都会了,你看。”
说着,从手掌间幻化出一个小瓷瓶,把屈宵的手拉过来,掌心向上,然后把瓶子里的丹药一股脑儿都倒进了屈宵手里。
五颜六色的丹药散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彩,屈宵看的眼睛都直了。这确实是充分熟悉了入门炼丹方法才能炼制成功的。
他惊讶的看着司九荇。
“你都练成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司九荇满不在乎的说道。
“就这些?很简单啊,就用你教我的方法。”
见到屈宵仍然不相信,司九荇便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
“这就好比生火做饭,把材料倒进锅里,然后生火。火候到了,米饭自然就熟了,炼丹也是一样的道理嘛。”
听了司九荇轻描淡写的比喻,屈宵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要知道他自己对炼丹都是一知半解,上次只教了司九荇一点皮毛。
没想到司九荇的悟性竟然这样高,直接就会炼丹了,还练得炉火纯青。
以司九荇现在的炼丹修为,确实可以炼制灵丹了。只是他并不会啊,他虽然是师父,却并不是炼丹师,屈宵眼珠子转溜着,想着要怎么跟司九荇解释。
司九荇接着说道。
“师父,你说炼丹师是所有修行里面最难的一种,我倒不觉得,这分明很简单嘛。这样吧,我都知道炼丹方法了,只是还缺几味药材,我想后山应该有。”
炼丹这种事,在司九荇看来确实是很简单的。毕竟她的天赋那么高,只是方才她的那些话有多拉仇恨,只有屈宵才知道了。
既然已经领悟了炼丹的法门,屈宵倒是乐得省心。只是这后山采药,一般人恐怕是进不去的。只有修为达到了金丹期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后山参悟。
可是如果这样说,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师父很窝囊。想了想,屈宵便说道。
“嗯,为师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待为师在大长老那里讨到了进山的许可,再通知你。”
司九荇点点头,和几位师兄打过招呼之后,便又回房间鼓捣她的炼丹炉了。
另一边,司九荇前脚刚走,屈宵便用了意念传声,把司九荇的情况跟苍月长老说了。
“你的意思是她紧紧用了十天,便突破了炼丹初期?”
苍月长老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毕竟玉星门最快突破炼丹初期的那位炼丹师可是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司九荇竟然只用了十天。
屈宵点点头,语气肯定。
“是的,师兄,我的那位徒儿现在已经突破了炼丹初期,她打算炼制含有灵力的灵丹,需要一些药材,后山才有。”
“后山是金丹期的弟子顿悟的地方。”
苍月如此说道。
“可是师兄,司九荇不是一般的弟子啊,她的悟性极高,我想假以时日,她应该就能突破金丹期了。”
屈宵坚持道,他最疼爱的小徒弟有要求,他自然是要尽力满足的。
一旁的长河长老也说道。
“师兄,司九荇非比常人,她有如此天赋,是我玉星门之福,我看不如就给她开个特例,让她进来吧。”
听到屈宵和长河都这么说,苍月想了想,便点点头。
“好吧。”
话音落下,一道符纸隔空飞到了屈宵手里。
“多谢师兄。”
屈宵恭敬的说道。
之后便拿着符纸找到了司九荇,司九荇正在房间罗列修炼灵丹所需要的药材,看见屈宵,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师父,你这么快就拿到符纸了?”
屈宵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符纸,说道。
“那当然,也不看你师父是谁,师父出马,事情自然能很快解决了。”
司九荇笑眯眯的看着屈宵手里的符纸,说道。
“多谢师父,这张符纸要怎么用呢?”
只要能进到后山,采到了修炼灵丹所需要的药材,她便可以炼制灵丹,增长宫里了。司九荇喜滋滋的想着,迫不及待的看着屈宵手里的灵丹。
“先说好,这后山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可能偶尔会有一两只妖兽出没。当然,那些妖兽对于金丹期的弟子来说是完全没有威胁的,但是对于你,你要小心了,毕竟你现在才是筑基期。”
屈宵正色说道,后山的那些妖兽是拿来给金丹期的弟子练手的,这也是金丹期一下弟子没有资格进入后山的原因之一。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然后,屈宵便把手里的符纸直接打入了司九荇脑门,说道。
“这道符纸现在已经在你身上了,带上它,你可以直接出入结界。这上面有一道苍月长老的功法,可以帮你挡住一次灾难。”
看来苍月对于司九荇这个徒弟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不然也不会在符纸上加一道功法了。
“记住,遇到危险,就赶紧回来。只要跑出了结界,就没事了。”
屈宵不放心的叮嘱。
司九荇点点头。
“知道了,师父,放心吧,遇到危险我就跑。”
符纸已经到手了,司九荇背上一早准备好的药篓子,便朝后山走去。屈宵不放心的跟着她,一直送到了结界门口。
“为师还要看着那一群小崽子练功,就不陪你一道前去了。对了,上次你的师兄们送了一根竹笛,还在吧?”
司九荇指了指腰间悬挂的短笛,说道。
“在呢,随身带着。”
屈宵点点头。
“嗯,遇到危险,实在无法解决,你就吹响短笛,为师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告别了师父,司九荇一个人进了结界中的清泉峰。
这里山清水秀,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中蕴藏了丰厚的灵力,难怪是金丹期弟子前来进修的地方,这空气中的灵力不知道比外面多了多少倍。
山下都是一些寻常的药草,在玉星门药房都能找到。司九荇便简单采了一些,之后往山上走去。
这清泉峰看着不高,实际上走起来,山路陡峭,司九荇和屈宵上次来用了轻功,还不觉得山路陡峭。这一次司九荇因为要采药,便只能一步步往上走,才察觉山路陡峭。
她小心翼翼在山间行走,走到一个断崖前面,往下面一看,就看见一团红光闪闪。发出红光的是一株药草,司九荇定睛一看,那发出红光的可不就是她此行寻找的药草之一嘛。
于是她放下药篓子,小心翼翼的往断崖下面而去。药草长在断崖中间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司九荇从上面下来,许多松动的土块跟着滑下来。
有好几次,司九荇都差点摔下去,好在她功力高深,身子又轻,及时在断崖上面的小草上借力换形才没有摔下去。
清泉峰的山洞里,两双眼睛盯着断崖上的司九荇。长河开口。
“师兄,这个女娃娃身后利落,反映迅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苍月点点头。
“她的应变能力确实不错,毕竟是三灵根的天才,很多事情,她都比别人做起来轻松许多。这处断崖泥土松动,寻常人根本无法落脚,你看她,下去的倒还挺轻松。”
长河点点头,笑着说道。
“听说她修炼的是炼丹师,我们门里炼丹师可不多,照她这样的速度进行下去,想必不多时,便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炼丹师。”
两人这边说着,司九荇那边已经抓住了那棵药草。她使劲一拔,药草纹丝不动。
司九荇定睛一看,这药草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都和普通药草没什么两样。根系长在土里,叶子和茎秆露在外面。
可能是长得牢实了些,她手上用力,再次使劲拔了一次。
这一次药草松动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司九荇觉得整个地面都抖动了一下。
顾不得许多了,这棵药草是练就灵丹的关键药材,先拔出来再说。
如此想着,司九荇手上有力,把药草拔了起来。与药草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条长了两个脑袋的赤红色长蛇。
长蛇破土而出,直冲司九荇面门而来,司九荇大惊之下,脚尖一点,身子升至半空中。那条双头蛇吐着芯子,朝她飞过来。
以她神医的丰富经验来看,这条蛇毒性不一般,要是被咬着了,得花些时间逼出毒素呢。
司九荇灵活的在空中躲闪,避开双头蛇的攻击。那双头蛇虽然长了两个脑袋,身子却异常灵活一致,有好几次都差点咬到司九荇。
断崖处的泥土因为司九荇频频借力,扑簌簌往下面掉土块,司九荇还有其他药草要采,急着脱身,便催动意念,头上发簪化为七星巨蟒原型,发出嘶嘶鸣叫。
八级妖兽出现,就连清泉峰的气场都有了一丝变化。那条双头蛇在七星巨蟒的威慑下,乖乖垂下了头颅,灰头土脸的钻进了洞里。
司九荇笑一声。
“关键时刻,还是你出面比较好使。”
七星巨蟒点点头,嘶鸣一声,回到了司九荇头上。
解决了双头蛇,司九荇背上药篓子,继续朝山上走。
而山洞里全程看着司九荇的两位长老则惊讶的对视了一下,长河惊讶的说道。
“师兄,你看到了没,方才她召唤出来的好像是只八级妖兽!”
苍月眸色深沉,点点头。
“是只八级妖兽,七星巨蟒,这姑娘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仅凭筑基中期的修为,便驯服了八级妖兽。这不仅仅要有实力,还要有强大的气场,但愿这姑娘将来能走正道。”
苍月的眼眸中隐含了一丝担忧,长河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兴奋的说道。
“想不到这女弟子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便驯服了八级妖兽,七星巨蟒。这样的能耐,就算是当初的你我,也望尘莫及啊。屈宵那老头儿也真是,竟然不告诉我们这些。”
两人在暗中观察着司九荇,司九荇全然不知,上山的路上又找到了几株炼丹需要的药草。不知不觉便到了山顶上,这次的山顶仿佛跟上回有点不一样。
司九荇四处看着,发现这次的山顶真的跟上次不一样。试炼石不见了,就连树木的位置长得都不一样了。
上一次她和屈宵两人上了山顶之后,她记得山顶上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边缘便是试炼石。
这一次山顶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平台,也没有试炼石。
这是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司九荇背着药篓子继续往前面走。
她刚进玉星门不久,这清泉峰的秘密她自然不知道。原来,清泉峰山顶有道结界,试炼石隐藏在那个结界里面。只有长老带着新收的弟子前来测试灵根的时候才会显现,平常时候是不会出现的。
山顶的树木长得都比山下要壮一些,空气中所含的灵力也比山下更加丰厚。司九荇贪婪的吸收着空气中的灵力,以内的赤金灵珠自动运转起来,吸收着山顶的灵力。
因为赤金灵珠的运转,司九荇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这一点,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山洞中的长河和苍月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长河惊讶的说道。
“师兄,她体内的内丹竟然可以自动运转吸收周围的灵力!”
苍月点点头。
“三灵根的弟子,千百年来也只出了这么一个,她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倒是正常的。”
正在寻找药草的司九荇眼前一亮,发现前面有一个湖泊,湖泊升腾出腾腾热气,竟然还是一汪温泉。
她上山走了许久,早就筋疲力尽了。如今看见这一汪温泉,便喜滋滋的放下药篓子,伸手解开腰带,打算到温泉里面好好泡一泡。
山洞中的苍月和长河见状,便收回了探视着司九荇的灵力,闭上眼睛,潜心进修。
在两人收回灵力之后,半空中出现了一道人影,白衣墨发,身形修长,赫然便是借用了六师兄身体的白左。
看着温泉中满脸惬意的司九荇,半空中的六师兄勾起了嘴角,下一刻便出现在温泉里。
当他的身子接触到温泉水的那一刻,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
烟雾缭绕中,司九荇并不知道温泉里多了一个人。
师父门下都是男弟子,她已经很多日没有舒舒服服洗衣歌热水澡了。此刻她优哉游哉的把温泉捧起来,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这汪温泉还挺大的,司九荇双手打着水花,玩的不亦乐乎。山中起了风,温泉里的烟雾被风吹散,渐渐露出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
司九荇一下子呆住了,她下水的时候,温泉烟雾缭绕,根本不知道这温泉里还有另一个人。
看背影,还是个男子。肌理分明,每一寸肌肤都透露出力量。这身材不错,司九荇如此想着。
猛地甩一下脑袋,意识到现在不是研究人家身材的时候。想起师父说过,这清泉峰是让金丹期的弟子精心突破的地方,想必那个在温泉中的男子也是来这清泉峰突破的金丹期弟子。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人家的地盘,是司九荇闯入了别人的地盘。
想到这里,她心虚的朝岸上游去,想趁着那个人发现之前,赶紧上岸,离开这里。
然而她才刚游了两下,身后便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来都来了,那么急着上去做什么?”
被发现了,司九荇身子僵硬,连忙说道。
“不知道师兄再次修炼,是我唐突了,我这就上去。”说着,司九荇手脚并用朝岸上游。
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游不上去,背后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她。
下一刻,她的身子猛地朝后面飞去,落入一个湿淋淋的怀抱。
温泉中的男子眉眼俊美无双,浑身气质清贵,胸膛宽阔,胸前还有坚硬的胸肌。
司九荇下意识闭上紧闭双眼,却觉得不太对劲。她重新睁开眼睛,抬眼对上白左那熟悉的眉眼,便又羞又恼的说道。
“白左,是你?”
白左挑起一边眉毛,不可置否。
司九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大声说道。
“你不是玉星门的弟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家伙不好好在玉祁看孩子,怎么跑到玉星门来了,还是用这样尴尬的姿势和她见面。
白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玉星门算什么,以我的修为,天上地下,我哪里都去得。”
这个家伙,就算真的有实力也不用如此自恋吧?司九荇没好气的想着。
转念想到这清泉峰乃是玉星门的禁地,她能进来都是屈宵和苍月长老开恩,要是让长老们发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恐怕以后都不会让她上后山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使劲推着白左的胸膛,说道。
“你快走,这里是玉星门的禁地,外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白左贪恋的在她身上嗅一下,然后说道。
“怕什么,我和你连孩子都有了,我可不是外人。再说了,我们才刚见面,你就要赶我走,你是不是太狠心了。”
他的视线落在司九荇心口处,眸子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司九荇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瞬间面红耳赤,连忙用手捂住自己,气急败坏的说道。
“你赶紧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
白左眸色晦暗不明。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在你的主动下,才造出来的。”
他说着,手开始不老实。
司九荇浑身战栗,说道。
“当初是我被下了药,是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嗯,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清醒着,所以你不愿意。”
白左轻轻嗅着她的耳朵,声音沙哑的问道。
司九荇只想快点脱身,便胡乱的点点头,下一刻她的耳朵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
“你到底愿不愿意?”
白左咬着她的耳朵,问道。
司九荇欲哭无泪,她只想到后山来采药回去炼丹而已,要是早知道会遇见白左,她今日就不来了。
现在白左咬着她的耳朵,她要是点头,恐怕耳朵就不保了。要是摇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用想。
她就那么僵硬着身子,不点头也不摇头。
白左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把她推开了。
“没意思,像个木头一样。”
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却调动灵力压下心中的烈火。
眼前本来就是他的女人,只要他想,她是逃不掉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若是他现在跟她发生了什么,恐怕会乱了大局。
晕乎乎的被白左推开,一阵冷风吹过,司九荇露在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她赶忙朝岸上游去,也顾不得白左就在身后。
白左克制的看着司九荇在他面前穿上衣服,然后一溜烟跑下山了。
他在温泉里待了好久,直到心里那团火焰彻底熄灭,才出了温泉,样貌又变回了六师兄的模样,缓缓消失在山上。
顾不得找其他药了,司九荇担心再次遇见白左,便打消了在山上过夜的心思,径直下了山。
回到屈宵的院落,几位师兄迎了上来。
“小师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看见几位师兄,司九荇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她指了指药篓子,说道。
“哦,我去后山采药了。”
话音落下,几位师兄同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采药?后山?清泉峰可是金丹期的弟子才能进去的地方,小师妹你才筑基修为,你是怎么进去的?”
司九荇实话实说。
“我向师父求了一道符纸,便可以进去了。”
她不知道这道特例意味着什么,屈宵想要制止的时候,司九荇已经说出来了。
那几位师兄纷纷转向屈宵。
“师父,我们也想要一道符纸。”
屈宵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去去去,你们凑什么热闹。那后山的妖兽平时就没吃饱过,你们想上山,是心疼那些妖兽还饿着肚子吗?”
想起后山用来给金丹期弟子试炼的妖兽,几位师兄纷纷打消了去后山的念头。
不同于其余几位师兄的热情,六师兄显得有些冷漠,他冷哼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回了房间。
看着六师兄,司九荇有些担忧。
“各位师兄,六师兄这是怎么了?”
几位师兄不在意的摆摆手。
“别管他,年轻人嘛,总有几天气不顺。来,小师妹,快给我们讲讲,你去后山都遇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司九荇看着几位师兄热切的目光,便把在后山遇见双头蛇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当然其中隐藏了七星巨蟒吓退双头蛇的这一段,只说自己身手利落,甩掉了双头蛇。
说完之后,便发现几位师兄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司九荇咳嗽一声。
“有什么不对劲吗?”
几位师兄异口同声。
“那双头蛇可是给金丹期弟子试炼用的,小师妹你遇见了它,竟然能全身而退,真是太厉害了。”
也还好了,主要是有七星巨蟒这样重量级妖兽的存在,师兄,你们以后会认识它的,司九荇在心里想着。
这一次采药,因为白左的出现而打乱了司九荇原本的计划。
她只得过了几天,再去了一趟后山,幸好这一次没有遇见白左,顺利采到了炼制灵丹的药材。
从山下回来之后,司九荇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潜心研究如何炼制灵丹。
她虽然不出门,行事极为低调。
但她身后却有几位大舌头的师兄,短短几天功夫,整个玉星门便都知道了,司九荇有大长老特例,仅仅只有筑基修为也能进入金丹期弟子才能进入的后山。
其余人倒也罢了,他们早就知道司九荇天赋异禀,有些特例,想必也是正常的。
只有一个人心怀不满,此人便是最开始来找过司九荇麻烦的陈盼盼。
她是明月长老座下大弟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天赋也高了那么一点点。
在这几乎清一色全是男弟子的玉星门,陈盼盼自然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一切只限于司九荇上山之前,只从司九荇上山之后,天赋上面,完全吊打她,姿色更是甩了她好几条街。
这下子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那个初上山的小师妹,平日里对陈盼盼献殷勤的也少了一半。
她自然对这个司九荇不满到了极点,正愁找不到借口去教训司九荇一番,这下子借着特例的事情,陈盼盼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眼里闪过一抹狡诈的光芒。
她身边有两个常年拍马屁的跟屁虫,是兄弟俩,一个叫修越,一个叫修浅。
这两兄弟虽然是亲生的,却长的一点都不像。
修越身材修长,眉眼清秀,修浅却身材矮小敦厚,面容不忍直视,就连性子也比修越老实憨厚一些。
“那个司九荇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比旁人的灵根强一些,便这也特例,那也特例,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陈盼盼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
一旁的修越一听,连忙站起来,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就是,不过是个新来的,她以为她是谁。”
修浅只顾着吃饭,并没有参与。
陈盼盼看了看外面,又看看修越,说道。
“我忍不了了,我要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你说,是她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
修越见陈盼盼这样问,连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自然是陈师姐你花容月貌,更甚一筹了。”
一直在低头吃饭的修浅抬起头来,嘟囔了一句。
“明显陈师姐不如那位小师妹啊。”
话音落下,修越在修浅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龇牙咧嘴的低声威胁。
“吃你的饭,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然后高声对陈盼盼说道。
“师姐,我也觉得那小师妹不懂规矩,应该好好教训一番。”
看着修越义愤填膺的模样,陈盼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
“什么教训不教训的,我们只是去提醒她一下。”
屈宵的院落,屈宵照例躲在房间睡大觉,那几位师兄打着练功的幌子在后院斗蛐蛐。
六师兄近来好像变了一个人,没事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独处,不爱笑了,也不爱和他们一起玩了。
对于六师兄这种情况,几位师兄分析过,最后一致同意了经验丰富的大师兄的结论。
“六师兄他思春了。”
既然只是思春,不是什么大病,过几日他自己就好了。
几位师兄便默契的不去打扰老六。
陈盼盼带着修越进来的时候,几位在后院斗蛐蛐的师兄一个都没有察觉。
睡得昏天黑地的屈宵更是没有察觉。
只有在自己房间里打坐的六师兄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
陈盼盼和修越两人对于屈宵院落里松散的管教嗤之以鼻,他们大胆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很快便找到了司九荇所在的房间。
看见里面映出来的玲珑身段,陈盼盼一脚踹开门。
正在潜心研究炼丹的司九荇皱着眉头看向门口,当看清楚来的是陈盼盼之后,她强行压下脸上的不悦,一脸笑意的迎上前去。
“陈师姐,今日来此地,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司九荇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这陈盼盼下手可一点情面也没留,司九荇感觉自己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一定是肿起来了。
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陈盼盼得了手。
司九荇捂着脸看向陈盼盼,冷静的问道。“陈师姐,你这是何意?”
“哼,何意,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盼盼说着,扬起手,打算再给司九荇一巴掌,却被司九荇轻易抓住手腕。
司九荇修为不如陈盼盼,力气却在陈盼盼之上。
第一次是她疏忽才让陈盼盼得了手,她绝对不允许陈盼盼打自己两次。“陈师姐,你师出无名,妄自动手,怕是不太合适吧。”
司九荇逼视着陈盼盼,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怎么的,看着司九荇的眼睛,陈盼盼竟然生出了一点惧意。
司九荇的眼睛里仿佛蕴含了某种可怕的力量,让人不自觉陷入进去。
反应过来之后,陈盼盼大怒。“司九荇,你竟然敢在玉星门使用幻术!”
“陈师姐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会什么幻术?”
司九荇抓着陈盼盼的手腕,毫不退让。
陈盼盼想要打她,力气又没她大。
陈盼盼在玉星门横行霸道多年,还没有一个人敢像司九荇一般和她对话,当下她气的满脸通红,瞪向一旁的修越。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忙!”
要知道这陈盼盼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期,修越的修为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
一个,司九荇尚且能勉强应付,要是两个一起上,司九荇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了。
和两人缠斗的过程中,司九荇脸上又被陈盼盼抓了一道口子,她留了长长的指甲,招式故意朝司九荇脸上招呼。
不一会儿,司九荇脸上便鲜血直冒,偏偏她又打不过他们两人联手。
一个不注意,便被陈盼盼一脚踹中肚腹,身子往后倒去,重重跌坐在地。
那陈盼盼一击得手,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从袖中拿出了匕首,直直朝司九荇刺过来。却在半途转换了方向,本来刺向她腹部的匕首,转而朝司九荇脸上滑过来。
司九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陈盼盼好狠毒的心肠,竟然想要划花她的脸!
手里银针闪动,径直射向陈盼盼面门。
陈盼盼没想到司九荇竟然还有后招,慌忙躲避,显显避开射过来的银针。
看向司九荇,说道。“好卑鄙下流的手段,竟然使用暗器!”
司九荇冷笑一声,从地上强撑着站立起来,回道。“分明是你技不如人,却说别人卑鄙下流,陈师姐,是你先来找事的,别做出一副伪正义的模样!”
司九荇算是弄明白了,这个陈盼盼就是来找事的。
哼,真是欺人太甚,她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陈师姐,我们院里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哼,你找死!”
司九荇话音刚落,陈盼盼便再次欺身攻了上来,她一出手,修越也没闲着,跟着一起对付司九荇。
在两人的合攻下,司九荇再次败下阵来,背部被陈盼盼狠狠踢了一脚,这一下她胸中血气翻涌,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朝门后倒飞。
眼看着就要撞在门框上,六师兄及时出现,稳稳接住了司九荇。
“无能,连两个小喽啰都打不过。”
六师兄冷哼一声,把司九荇稳稳放在地上。
“我是明月长老座下首席大弟子,你竟然叫我小喽啰?”
陈盼盼怒不可遏,手中匕首一闪,就朝六师兄攻击过来。
六师兄袖子一挥,陈盼盼便被一股大力击中,身子直直飞出去,重重落在院子里,疼的龇牙咧嘴。
剩下的修越见状,大喊一声。
“陈师姐!”
也不管不顾的扑过来,同样被六师兄轻易的解决了。
两人在院子里龇牙咧嘴的打滚,陈盼盼又羞又恼,指着司九荇说道。
“司九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
听了陈盼盼的威胁,司九荇有些好笑。
打她的是六师兄,又不是自己,威胁自己做什么?走着瞧,便走着瞧,谁怕谁。
院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他人,屈宵和其余几位师兄纷纷披着衣服匆忙跑出来。
看见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陈盼盼和修越,再看看站着的六师兄和司九荇,纷纷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问道。
“六师弟,小师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师姐和修越师兄怎么会在我们院子里,还以这种姿态躺着?”
听了几位师兄的话,陈盼盼又羞又恼,说道。
“你们几个,等着瞧,我回去就禀告我师父,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言,五师兄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要去搀扶陈盼盼,被陈盼盼没好气的甩开。
五师兄摊了摊双手,耸耸肩,说道。“陈师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额,打你的是六师弟和小师妹,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对呀,陈师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几位师兄异口同声。
司九荇在心里诽谤着,这几位师兄太不够意思了,紧要关头,竟然不管他们。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三师兄疑惑的声音。
“咦,不对呀。我们的六师弟和小师妹都不过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陈师姐你可是金丹期,修越师兄也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
四师兄接着说道。
“是啊,论实力,陈师姐,你和修越师兄完全吊打我们六师弟和小师妹好吧。你们莫不是自己跌了一跤,然后赖上了我们小师妹和六师弟?”
“对呀,对呀,我们院落中却是长了青苔,很容易摔跤的。陈师姐你和修越师兄,深夜散步至此,可要小心脚下额。”
五师兄如此说道。
几位师兄应和的点点头,纷纷说道。
“就是啊,看来明天得好好打扫一下院子了。免得下一次陈师姐和修越师兄深夜拜访,再次摔一跤。”
听到几位师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这么一件事,大事化小了。司九荇在心里暗笑,看来她之前是错怪几位师兄了。
那陈盼盼气的脸色发白,百口莫辩。
“司九荇,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陈盼盼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司九荇说完这句,便气哼哼的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几位师兄才看向司九荇和六师兄。
“小师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九荇自己也莫名其妙,想了想,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莫名其妙的就来找我的麻烦,还好六师兄及时赶到了。”
她脸上被陈盼盼抓出来的口子还在往外面冒血,六师兄看一眼司九荇的脸,然后猜测道。
“那陈盼盼专门攻击你的脸,大概是嫉妒你比她长得好看。”
这个解释倒是行的通,众人纷纷做出明白的神情。
二师兄感慨道。“女人的嫉妒心好真是可怕。”
弟子之间的争执,师父不好出面,屈宵方才一直躲在几位徒弟背后静观其变。
此时他走到最前面,看着司九荇的脸说道。“作为姑娘家,以后打架,你护着点你的脸。对了,伤的这么重,要不要为师去给你取点药?”
听了屈宵的话,司九荇无奈的说道。
“师父,我也想躲,可是躲不掉。取药就不必了,我自己就是大夫,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就是,师父,小师妹就算天赋再高,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她能在陈盼盼手下撑到六师弟赶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几位师兄如此说道。
屈宵看他们一眼,把眼睛一瞪。
“技不如人还不赶紧练习,你们,明早都给我早起一个时辰,起来练功。”
自从陈盼盼吃了亏回去之后,便三天两头来找司九荇的麻烦。
大多数时候,司九荇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研究灵丹,麻烦自然有师兄们帮忙解决。
一来二去的,这陈盼盼也就明白了,自己直接来找司九荇是出不了气的。要教训司九荇,只有等司九荇一个人外出的时候。
便每日里让人观察着司九荇的行踪,这一日,刚好,司九荇缺失了一味药材,要上山去采药。
便背了药篓子,朝后山走去。
这件事很快有人报告给陈盼盼,那陈盼盼心中暗喜,心想终于逮着司九荇独自一人外出的机会了,便连忙带着修越到后山去逮人。
司九荇走到后山,便看见陈盼盼和修越两人等在结界前面,她知道这是陈盼盼故意这在这里,给自己找茬。
司九荇不想跟陈盼盼多做纠缠,便假装没看见,往回走。
她假装没看见,有人却不乐意了。
陈盼盼见司九荇掉头回去,便大声说道。“哟,我们得了长老特殊照顾的小师妹,这才刚来就要走呀。”
这充满挑衅的语气让司九荇眉头一挑,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留,径自往山下走去。
见状,陈盼盼给修越使了个眼色,修越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身子一晃,便拦住了司九荇的去路。
“小师妹,我们师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这不怀好意的话让司九荇心头火起,她耐着性子看向修越。
“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修越好笑的挑起一边眉毛,高傲的说道。
“你脑子坏了吗,我说的是我们师姐有话跟你说,不是我。”
眼前这人真是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欠揍两个字,司九荇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不想把事情闹大,便笑着陪着小心,说道。
“是我糊涂了,师姐,请问你有何指教?”
她转头看向陈盼盼,司九荇这样温和的态度让陈盼盼心情极度舒适,冲司九荇勾了勾手指头。
“你过来。”
司九荇知道今日在这里遇见陈盼盼,一定是陈盼盼有意安排的,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她不想多生事端,便笑着说道。
“有什么话,师姐就在那里说吧,我能听见。”
话音刚落,后背便被修越狠狠踹了一脚。
“师姐让你过去,你便乖乖过去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司九荇没有想到修越会一言不发直接出手,一时没有防备,被修越踹的向前踉跄了几步,脚下没有停住,直接扑到在地。
见到她这幅狼狈的模样,陈盼盼笑的前俯后仰。
“哈哈哈,修越,人家小师妹好歹是个姑娘,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点嘛。”
修越趁机拍马屁。
“师姐,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姑娘,其他人都跟丑陋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一句话,又逗得陈盼盼娇笑连连。
司九荇一言不发的从地上爬起来,忍了又忍,压抑着怒气说道。
“两位闹够了吧。”
陈盼盼和修越被司九荇突然强硬冷漠起来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下,忘了反映。
司九荇接着说道。
“闹够了就让开,我还要到山上去采药呢。”
说着,便绕开陈盼盼往山上走去,刚走了一步,便被陈盼盼大力拉住。
“急什么,我还没说呢。”
陈盼盼一边说,一边拿食指点着司九荇的额头。她的力道不小,司九荇的额头被戳出一片红印子。
司九荇忍着怒意说道。
“陈师姐还有什么指教?”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筑基中期的弟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这后山,不许去,给我滚回去。”
陈盼盼不满的说道,她就是嫉妒司九荇长得比她好,天赋又比她强,现在又得了长老们的特例,仅仅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竟然可以自由出入清泉峰。
“我要上山去采几味药材,还请师姐让一下。”
司九荇不卑不亢的说道,她可以进出清泉峰,这是长老们默许的,她没必要怕任何人。
“呵呵,你态度倒是强硬,你不懂规矩吗?这清泉峰只有金丹期的弟子才能进,你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有什么资格进来?”
陈盼盼时时刻刻提醒着司九荇,她是没资格进入清泉峰的。
这个陈盼盼分明是故意找事,司九荇胸中一股怒气翻涌。她额头金光一闪,一道符纸若隐若现。
陈盼盼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苍月长老的符纸?”
司九荇点点头。
“苍月长老特许我可以进入后山采药,师姐,现在你可以让一下了吧。”
这下陈盼盼更加看不惯司九荇了,本来她只以为是屈宵给了司九荇上山的特例,谁知道司九荇拿到的竟然是苍月长老的通行符纸。
司九荇不过就是天赋高了一些,凭什么得到大长老的特许?而自己虽然进门几百年,是明月座下大弟子,到如今也没有得到过玉星门首席长老的特权。
如此想着,陈盼盼心中升起一股戾气,直直一拳冲向司九荇面门。
司九荇闪身避开,陈盼盼下一招又攻了过来。
现在的陈盼盼把司九荇看成了自己的绊脚石,对司九荇起了杀心,她出手招招致命。
司九荇虽然天赋高,毕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根本不是陈盼盼的对手。
不出几招,便被陈盼盼打倒在地。
陈盼盼一脚踩着司九荇的胸膛,司九荇气闷,脸色变得苍白。
那修越担心闹出人命,长老们那里不好交代,便连忙上前来说道。
“师姐,好了,教训一下得了,你要是再用力,她可就死了。”
听到修越如此说,陈盼盼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看着修越。
“你来。”
“什么?”
修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来动手,杀了她。”
陈盼盼眼里杀意毕现。
闻言,修越震惊的后退两步。
“师姐,你在说什么,司九荇就算再讨厌,也是玉星门的人,你就这样杀了她,门里的长老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其他人不说,就是屈宵长老,和屈宵门下那几个弟子,就难对付了。”
修越向来狗仗人势,真让他动手的时候,他又满心恐惧。
司九荇也吃了一惊,她本以为陈盼盼只是骄纵,没想到她竟然心肠歹毒到要取自己的性命。
“陈师姐,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司九荇愤怒的质问。
“哈哈哈,我陈盼盼想杀谁就杀谁,我就是看不惯你,司九荇凭什么你一上山来便夺取了我所有的荣光?凭什么长老们都对你青眼有加?凭什么那些只要我的男弟子眼中多了一个你!”
陈盼盼愤怒的大声说道,眼里杀意更甚。
被压制在地,司九荇艰难的喘气,她挣扎着说道。“我不是有心的,我没想过要争原本属于你的什么,陈师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管怎样,先稳住陈盼盼再说,现在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我不管有什么误会,杀了你,便什么烦恼都解决了。”
陈盼盼眼里杀机更甚,脚下用力,司九荇嘴角渗出一抹血迹。
“陈师姐,还是算了吧。”
修越担心弄出人命,便如此说道。
他一说话,陈盼盼的视线便落在他身上。
“你来替我杀了这个贱人。”
见修越不肯,陈盼盼便继续说道。
“这里是后山,我们杀了她再毁尸灭迹,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你不是想与我同修吗,只要杀了她,我便同你同修。”
最后这一句话让修越动心了,他色眯眯的看一眼陈盼盼,然后走到司九荇身边,嘴里喃喃。
“师姐说的对,只要杀了你,再处理干净,便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你不要怪我,杀了你就可以与陈师姐同修,那是我梦寐以求的。”
修越色迷心窍,手里的匕首对准了司九荇大的喉咙。
见状,陈盼盼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后退了两步,把司九荇交给了修越。
只要不是她动手杀的,到时候就算被查出来,她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修越这样的傻子,不用白不用。
匕首靠近司九荇的脖颈,锋利的刀锋划破司九荇的皮肤,鲜红的血流出来了。
似乎被血液吓到,修越手一颤,匕首往回收了三分。司九荇眸子一紧,抓住机会,隔开修越的匕首,一下子从地上翻身起来,后退几步。
见状,陈盼盼恼羞成怒。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杀个人都啰啰嗦嗦的。”
说话间,司九荇已经趁机提起一口气,跑出了老远。
见状,陈盼盼在后面尖声大叫。
“快拦住她,不能让她跑回去告状!”
说完,便和修越一同追了上来。司九荇本来就身受重伤,速度提不起来,陈盼盼和修越很快便挡住了司九荇的去路。
司九荇背靠一棵大树,看着面前的两人。
“论修为,她和陈盼盼以及修越之间差了一大截,实力相碰,她一定会输。”
不管了,就算被人发现也总比丢了性命强。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催动意念,召唤出了七星巨蟒。
自从上山以来,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她让七星巨蟒和雪貂隐藏了气息。隐藏了气息之后的七星巨蟒就和一根普通发簪无异,而雪貂则跑到九转灵鼎的空间里大吃大喝了。
七星巨蟒被召唤出来,林间一阵飞沙走石,陈盼盼和修越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红光一闪,七星巨蟒化为一柄赤红色的利剑稳稳落在司九荇手上。
司九荇握住七星剑,指向陈盼盼和修越。
她身上气势迸发,头发无风自动,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你……你这是使得什么妖术?”
陈盼盼亲眼看着一条赤红色蟒蛇变成司九荇手中的利剑,吓得说话都哆嗦了。
“陈师姐,我不想与你结怨,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司九荇如此说道,她不想多生事端。
这话却被陈盼盼曲解成了服软,她笑一声,看着司九荇。
“怎么,你怕了?别以为手里拿把破剑我就会怕你,告诉你,今日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清泉峰的。”
见识短浅的陈盼盼和修越不知道司九荇手里拿的是八级妖兽幻化出来的兵器,不知死活的冲上前来。
他们铁了心要取司九荇性命,司九荇只得全力格挡。有了七星巨蟒的帮助,陈盼盼和修越根本不是司九荇的对手。
很快两人便被司九荇一掌拍在地上,他们吐出一口鲜血,陈盼盼不知所谓的瞪着司九荇。
“你使得什么妖术!”
就算被司九荇打败,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司九荇,而污蔑司九荇所用的是妖术。
司九荇收了七星剑,说道。
“不过是正常的功法而已,我不会妖术。陈师姐,我不杀你,你能不能也不要纠缠于我?”
就算到了这一步,司九荇也还是想着息事宁人。
“我呸,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跟你不共戴天!”
陈盼盼愤怒的吐了一口口水,司九荇摇摇头,不去理会她。
她不知道陈盼盼为何非要自己死,她和陈盼盼之间并没有非要争个死活的恩怨。
算了,她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司九荇不欲和陈盼盼多做争执,转身便离开。
看见司九荇背对着自己,陈盼盼脸上露出一抹诡笑。她悄无声息握紧袖中匕首,对准司九荇的后心,闪电般刺上去。
司九荇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下意识侧身躲闪,然后手里七星剑往前面一送,便刺入陈盼盼腹中。
她惊呆了,没想到陈盼盼竟然会趁着自己不注意下杀手,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误伤了陈盼盼。
司九荇连忙拔出七星剑,接住陈盼盼瘫软的身子。
“师姐,你怎么了?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躲不开。”
自己伤了人,即便是误伤,司九荇也自责不已。
她连忙点了陈盼盼身上几处大穴,替她止了血,然后把自己前几日练出来的药丹,捡了两颗塞进陈盼盼的嘴里。
好在司九荇是大夫,救治及时,陈盼盼才捡回了一条命。
她怨毒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司九荇,你好狠毒的心肠,竟然想要杀我!”
司九荇慌忙解释。
“不是的,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为了自保,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躲不开。”
陈盼盼一口咬定就是司九荇想要杀自己,她看着目瞪口呆的修越,吩咐修越把自己抱回去。
“陈师姐……”
司九荇想要解释,修越已经抱着重伤的陈盼盼离开了。以陈盼盼的性子,难免回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番。
想到这里,司九荇也没有心思上山采药了,背着药篓子朝山下走去。
无精打采的回到院落,师兄们正在练剑,看见司九荇回来,便热情的迎上来。
“小师妹,你回来了?”
“小师妹,你今天这么快就采到药了?”
还是六师兄一眼看出司九荇身上的伤,他皱起眉头问道。
“你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这样说,其他人才察觉到司九荇身上确实有打斗的痕迹,便七嘴八舌的问道。
“小师妹,你这是被谁揍了?告诉师兄,师兄替你打回来。”
看着他们,司九荇低声说道。
“我犯错了。”
“嗯?”
几位师兄脸上齐齐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为何平日循规蹈矩的司九荇会这样说。
“我把陈师姐打伤了。”
司九荇继续说道,她不知道误伤同门师兄妹会受到怎么样的责罚,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几位师兄。
此话一出,几位师兄更加惊讶了。他们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不相信的问道。
“小师妹,你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是怎么伤到有金丹修为的陈师姐的?”
这个,司九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此时屈宵走过了,他打着呵欠说道。
“不好好练功,你们围成一团做什么,我一会儿不看着你们,你们便偷懒!”
“师父,小师妹这里出了一点事情。”
大师兄表情凝重的看着屈宵。
“出什么事了?”
看见大师兄严肃的表情,屈宵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于是,司九荇便把在后山遇到陈盼盼和修越,三人起了争执,自己误伤陈盼盼的事情告诉给了屈宵。
“师父,会不会是陈师姐故意让小师妹打伤自己,好让小师妹受到惩罚呀?”
三师兄猜测道。
屈宵的脸色有些凝重,别人可能不清楚,他确实知道的。
司九荇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绝对有那样的爆发力,所以这一次陈盼盼受伤是真的不敌司九荇,而不是她故意让自己受伤了。
同门之间意气相斗可是玉星门大忌,司九荇这下捅了篓子了。
看见屈宵面色严肃,几位师兄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他们担忧的问道。
“师父,像小师妹这样,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屈师兄,看你徒弟做的好事!”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明月长老满脸怒气的站在门口,她身后,修越背着脸色苍白的陈盼盼站着。
看来,这是替自己的徒弟出气来了,来的还真快。
屈宵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笑呵呵的说道。
“明月长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徒儿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伤到已经有金丹期修为的令徒呢?”
闻言,明月长老带着陈盼盼和修越走上前来。陈盼盼竟然没有晕过去,她脸色苍白的抬起头,看着司九荇,眼里迸发出恨意。
“那是因为司九荇使用的根本就是妖法!”
她脸色苍白的指责,司九荇冷冷看着她,解释道。
“是陈师姐你先要在背后下杀手,我为了自保才那样做的,是误伤,我并非有意伤你。”
“你就是故意的!”
陈盼盼趴在修越的背上,即便身受重伤,也要污蔑司九荇。
看见她那副模样,屈宵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明月是来替自己的徒弟打抱不平的。
此时听到陈盼盼所说,便看着司九荇说道。“别的暂且不说,我徒儿确实已经有金丹期的修为,按理说,你是不可能伤害到她的,你究竟用了什么妖术?”
“我没有,我只是召唤出了妖兽相助,那时候我被陈师姐逼上绝境了,如果我不自保,便会被陈师姐杀死。”
司九荇本也不想解释,但她不愿拖累屈宵,本来也不是有心伤害陈盼盼,是对方先起的杀意。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我亲眼看见你把一条蛇变成了一把剑,然后你就变得厉害了。”
陈盼盼语速飞快的说道,若不是司九荇及时救治她,她现在也不能清醒着在此指责司九荇。
司九荇目光微冷,催动意念召唤出了七星巨蟒。
巨大的蛇身盘旋在院落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这是八级妖兽七星巨蟒!众人面色大变,惊讶的看着盘旋在上空的赤红蟒蛇。
意念再动,红光一闪,七星巨蟒化为七星剑落在司九荇手上。
司九荇握着七星剑向明月长老再次解释道。“我并没有使用妖法,只是召唤出了我的兵器而已。当时那种情况之下,我若是再不想办法,便会死在陈师姐手下。”
看着司九荇手里的七星剑,明月长老满脸惊讶。
“你竟然能召唤八级妖兽!”
司九荇点点头。
“这真的只是八级妖兽,并非陈师姐所说的妖法。是我偶然间得到的,还请明月长老明鉴。”
明月长老看着司九荇手里的七星剑,思绪飞转,陈盼盼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陈盼盼挑起的事端。
而司九荇看起来性格内敛,不是喜欢把事情闹大的人。
况且人家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三灵根天才,能以筑基中期修为收服八级妖兽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事情的真相当真如同司九荇所说,是陈盼盼挑事在先,司九荇只是为了自保,陈盼盼是被误伤。
就算是误伤,那也是司九荇伤的。她作为陈盼盼的师父,既然已经来了,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徒儿讨一个公道。
明月长老的表情变化,屈宵看在眼里。
同门共事多年,他早就知道此时明月心中所想,便连忙给她们找了个台阶。
“不管事情起因如何,我徒儿确实误伤了同门弟子。我断不能轻饶她,便罚她在清心崖面壁思过三日吧。”
明月闻言,点点头。
“好。”
接着对自己的徒弟说道。
“我们回去吧。”
这件事真的追究起来,还是陈盼盼的责任。现在屈宵既然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应该咄咄逼人。
听到屈宵对司九荇的处罚,陈盼盼不乐意了,她大声说道。
“她误伤同门,难道只是在清心崖面壁思过三日就过去了?”
自从入了玉星门后,司九荇多数时候都在自己房间里研究炼丹术。待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屈宵院落和清泉峰,今日才知道这南山很大。
正面是玉星门,后面是清泉峰。左边有一处小山峰,高耸入云,便是清心崖了。
说是山崖,因为这座山从半山腰起就不长树只长草,到了山顶,连草也不长了,只剩下皑皑白雪。
司九荇抱着手臂蹲在清心崖上,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地方,为什么这清心崖常年大雪,气温如此低?
这清心崖上大雪纷飞,常年低温,连只飞鸟都没有,果真是个清心壁过的好地方。
冷,太冷了。
司九荇哆嗦着抱紧双臂,这种疼仿佛侵入到骨子里,别说三天,一天都够呛。
就连这,陈盼盼还嫌对她的惩罚太轻了。
为了驱逐寒气,司九荇盘膝坐下,运转体内火灵珠,周身升腾起滚滚热气,勉强抵御了一些严寒。
运转中,司九荇发现这清心崖的空气里面竟是含有灵力的。灵力还挺充沛,她运转体内赤金灵珠,吸收着清心崖上的灵力。
她不知道的是,这清心崖常年寒雪,就连空气中所蕴含的灵力里面也含了常人难以接受的寒气。这也就是,清心崖上虽然灵力充沛,却没人愿意上来修炼的原因。
那些灵力进入司九荇体内之后,司九荇并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然而悉数接纳了那些灵力,化为己有。
食指上的戒指里白光一闪,雪貂从里面出来了。
这些日子,它一直待在九转灵鼎的空间里面,吃了睡睡了吃的,体型都圆润了一圈。
它本来就是雪山的物种,此时看见漫天鹅毛大雪,雪貂欢喜的在雪地里打滚。
“太好了,好多年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雪了,好舒服。”
它说着,来到司九荇面前。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竟然让我躲在九转灵鼎里面,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生无趣。”
司九荇睁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雪貂。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八级仙兽呢?要是出来,肯定会引起很大的骚动,我懒得应付那些八卦的同门,便只能委屈你了。”
“那七星巨蟒凭什么可以待在外面,我也要待在外面!”
雪貂跳上司九荇的肩头,不满的指着她头上的发簪。
发簪正是七星巨蟒所化,此时幽幽开口。
“我可以化为发簪,隐藏气息不被人发现,你可以吗?”
“哼,欺负人,化形有什么不会的。”
说完,雪白便就地一滚,变化成了一根萝卜,接着白光一闪,变成了一根羽毛,然后又变成扇子,变成元宝。
看着雪貂耍了一会儿宝,最后化成原型,双手叉腰,一脸傲娇的说道。
“看吧,本大爷也会化形,变化的还挺多。”
“可是你的性子不够沉稳,早晚被他们发现。”
司九荇如此说道,七星巨蟒本身便是内敛的性子,它隐藏了气息待在自己发间,没有自己的召唤是不会出来的。
雪貂不同,雪貂性子跳脱,看见新鲜的事物便会忍不住手舞足蹈,很容易被人发现。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雪貂还想再辩驳几句,被司九荇打断。
“嘘,有人来了。”
说完,雪貂便化成一道白光,进入了九转灵鼎。
鹅毛大雪中出现一个全身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手里提着食盒,是来给她送饭的。
走近了,司九荇觉得这人的气息很是熟悉。
那人哆哆嗦嗦把食盒递给司九荇,说道。
“这山上可真冷啊,小师妹,这是我给你做的烤鸭和红烧鱼,还有烧鸡,你快趁热吃吧。”
他一说话,司九荇才听出来这是三师兄的声音。
“谢谢你,三师兄。”
司九荇接过食盒道谢。
三师兄不停的跺脚搓手,说道。
“小师妹啊,这清心崖上确实寒冷了一些,你也别怨师父。陈盼盼咄咄逼人,师父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不这样做,陈盼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到大长老那里,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司九荇摇摇头。
“我明白师父的苦心,我从未有任何怨言。”
三师兄点点头。
“那就好,师父说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让你坚持一下,他一把老骨头,就不亲自上来了。”
司九荇点点头,表示理解。
三师兄走后,雪貂从九转灵鼎里面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快让我看看,你三师兄都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看清楚里面的食物之后却愣住了,只见里面的食物都结了一层薄冰,散发出森森凉气。
听三师兄的意思,他是做好就趁热送来了。但是这山上的温度太低了,隔着食盒都让这些食物结了冰。
雪貂咽了咽口水,懊恼的说道。
“都冻住了,怎么吃?”
司九荇想了想,指尖一点,一团火焰升了起来,她用火给食物加热。一会儿食物便散发出蒸腾的热气,香味也散发出来。
看来这控火的灵力还真是实用,关键时候可以用来加热食物。
三师兄下山之后,把身上的几层棉被取下来,他的耳朵被冻伤了,紫红紫红的,手指上也有皲裂。
他只是上山了一会儿,便有冻伤,更何况司九荇要在山上待三天。
屈宵看了一眼,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准备冻伤药了。
外面,一群弟子围着三师兄。
“老三,小师妹怎么样,没事吧?”
三师兄想了想,说道。
“应该没事,她看起来挺正常的。”
“那山上的温度究竟有多低?我只听人提起过,还没有上去过。”
五师兄如此问道。
三师兄看他一眼,说道。
“好奇呀,晚饭你给小师妹送去不就知道了。”
六师兄此时抱臂靠在院落中的梧桐树下,看起来并不关心司九荇的样子。
大家看见他,便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小六,平日里你是跟小师妹走的最近的。怎么现在小师妹受罚,你反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六师兄的体内实际上是白左的灵魂,别人或许不知道司九荇的实力,他却是知道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他便说道。
“她会没事的,不过是区区清心崖。”
“哇,小六你说的轻松,那清心崖你是没去过,能把人的骨头冻住。”
三师兄夸张的说道。
六师兄淡淡哼一声,不再加入他们的讨论。
到了晚上,五师兄带了食盒,裹了三层被子便朝清心崖而去,刚要出门,便被屈宵叫住。
屈宵塞给他一个盒子,说道。“把这个交给你小师妹。”
看着手里其貌不扬的盒子,五师兄奇怪的问道。
“师父,这是什么?”
屈宵不耐烦的摆摆手。
“别问那么多,你把这个给你小师妹就是了。”
整个下午,司九荇都在运功吸收清心崖的灵力,周围的灵力源源不断涌入司九荇体内,被司九荇尽数化为己有。
奇怪的是,她明明吸收了那么多灵力,修为却是一点也没见长。
她有些奇怪的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双手,再次探视体内灵力,越发奇怪了。
方才吸收的灵力仿佛凭空消失了,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可是她方才明明已经吸收了那些灵力呀,跑到哪里去了呢。
司九荇不知道的是,在试炼石上测试灵根的时候,她出现金火木三灵根,实际上,她体内还有隐藏的水土灵根。
此际,她吸收的灵力便被体内隐藏的水系灵根给隐藏起来了。
因为五种灵根都表现出来的话,以司九荇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来,很可能会走火入魔,严重点还会爆体而亡。
探寻不到,司九荇便索性不寻找了,看看天色,估摸着三师兄就要送晚饭上来了,便招呼撒野狂欢的雪貂藏进九转灵鼎。
玩的不亦乐乎的雪貂不情不愿的钻进九转灵鼎,刚进去,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人便出现在风雪尽头。
司九荇笑着迎上去,接过食盒。
“三师兄,辛苦了。”
话音刚落,包裹的结实的人影便不满的嘟囔道。
“小师妹,看清楚,我是你五师兄,可不是三师兄。”
这确实是五师兄的声音,因为包裹的太严实了,一开始司九荇确实没有认出来。不过也不能怪她,谁能单凭一双眼睛就分清谁是谁呢。
司九荇连忙笑着说道。
“原来是五师兄,辛苦你了。”
五师兄跺跺脚,搓搓手,不断的喝气,说道。
“客气什么,倒是你,上面这么冷,师父应该只罚你一天的。小师妹,你没事吧?”
“谢谢五师兄,我没事。”
司九荇如此说着,当真觉得现在没有上午刚来那会儿那么冷了,看来自己已经习惯在这样的低温下生活了。
“对了,小师妹,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五师兄从怀里拿出临走时,屈宵交给他的盒子。
司九荇接过来,打开一看,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便窜了出来,五师兄好奇的探过脑袋,问道。
“这个像猪油一样的玩意儿是什么?”
“是冻伤药,师父有心了。”
司九荇说道,她是医者,方才盖子一打开,她便知道这是屈宵为她研制的冻伤药。
有这样的师父和这样热情的师兄们,她也算幸运了。
山上太过寒冷,五师兄只待了一会儿便受不了,叮嘱司九荇一番便下山去了。
五师兄一走,雪貂便迫不及待的窜出来,催促着司九荇生火。
傍晚时分,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雪貂从九转灵鼎中幻化出一张火狐披风铺在地上。
火红色的火狐披风能抵抗严寒,此时司九荇坐上去之后,抱着双臂,确实感觉暖和了许多。
她怀抱着雪貂沉沉睡去,睡梦中,周围的灵力像是有意识一般自动冲进司九荇体内。在体内赤金灵珠的旁边渐渐凝结出一颗小一些的冰蓝色的灵珠,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外界涌进来的灵力。
这一切,司九荇都没有察觉。她只是觉得周围更加温暖了,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了。到了后半夜,司九荇额头更是渗出了一层薄汗。
原来她吸收了此地的冰雪灵力,自动唤醒体内的水系灵根,生出了冰蓝色的灵珠,便拥有了抵抗世间一切严寒的本能。
体内的冰蓝灵珠吸收了灵力之后,变得大了一些,在天际微凉之前,冰蓝灵珠消失不见。
司九荇睁开了眼睛,奇怪的看着满天鹅毛大雪,疑惑的问道。
“天气转热了吗?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点凉意?”
这倒是有些奇怪,她分明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本该感觉到寒冷刺骨,此刻她却感觉仿佛置身阳春三月。
雪貂懒懒的伸个懒腰。
“没有啊,今天的温度跟昨天一样低,我很喜欢。你感觉不到冷,大概是你的适应能力很强吧。”
周围冰天雪地,司九荇在雪地里待的无聊,便仍然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情况仍然和昨天一样,她虽然吸收了不少灵力,那些灵力进入她体内后,却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找不到踪迹。
算了,就算不能增长功力,用来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终于熬过了三天,司九荇从山上下来,院子里,师父和师兄们早就做好了热饭热菜等着她了。
看见她回来,他们一窝蜂围上来,关切的问道。
“小师妹,你没事吧?”
司九荇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说道。
“我没事,多谢师兄们关心。”
屈宵见司九荇真的没事,便说道。
“果然是身具三灵根的天才,千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以筑基中期修为,在清心崖待了三天,还完好无损的弟子。”
“第一个?师父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玉星门成立多年,门中弟子千万,犯错误的人不在少数。金丹期的弟子上去三天,是被人抬下来的。筑基期的弟子上去待了一天,回来之后全身冻伤,养了两百年才恢复。”
好吧,看来司九荇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人群中,六师兄默默的站在众位师兄身后,仔细看一眼司九荇全身上下,确定没有受伤之后,便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司九荇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眯着眼睛想着,还是睡在床上的感觉好啊,雪山上的地面太硬了,这两日睡得她腰酸背痛的。
怎么感觉有人再盯着自己,司九荇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她不动声色查看房间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却没有消失,有种如芒在背的奇怪感觉。
一直到天亮,司九荇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却又察觉不到异常,这导致她整晚都没有睡好。
早上打着呵欠一开门,便看见六师兄双手抱臂依靠在门口。
“六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啊?”
司九荇惊讶的问道,以前六师兄都是直接进房间里面的,这么客气的在外面等着还是头一次呢。
六师兄看一眼司九荇,哼一声。“你睡得怎么跟死猪一样。”
嗯?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呢。
莫非昨晚上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便是六师兄。
不可能啊,那双眼睛阴狠怨毒,不像是六师兄的眼睛。
而且自己和六师兄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不是六师兄,没有理由是六师兄。
“你在想什么?”
见司九荇不说话,六师兄便继续冷声问道。
“额,没什么。”
司九荇连忙笑着回应道。
“有脏东西盯上你了,这几日你注意点。”
六师兄接着说道。
司九荇大吃了一惊,惊讶的问道。
“师兄,你怎么知道?”
六师兄并不解释,话带到了,他便转身离开了。
昨夜那双眼睛盯着司九荇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
用法术探测出那双眼睛来自于一个修炼邪术的人,而以司九荇目前的修为,对付起来可能有些困难。
他担心那人会对司九荇动手,这才在她房间门口守了一夜。
看见六师兄离开,司九荇正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跑过来的二师兄拦住去路。
“小师妹,过几日有合花派的弟子前来和我们切磋法术,听说赢了的可以获得一粒增长百年修为的丹药。”
闻言,司九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看向二师兄,问道。“二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二师兄肯定的点点头。
“千真万确,听说合花派的女弟子温柔美丽,身姿窈窕,妩媚多情呢。”
司九荇在乎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粒能增长百年修为的丹药。
还有过来切磋法术的是合花派,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潜入丞相府给司元良下蛊的那个女人便是合花派的女弟子。
她倒要看看这合花派究竟是什么门派,究竟是谁指使那个女弟子的。
“二师兄,这个比赛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吗?”
司九荇看着春心荡漾的二师兄问道。
二师兄点点头。
“当然,我也要参加呢。不过对于那些温柔的女弟子,我恐怕下不去手,无所谓了,就当给她们练手好了,谁让我性格温柔,怜香惜玉呢。”
玉星门确实女弟子少的可怜,这些师兄们长年累月都跟一群爷们儿在一起,修行门派不应该清心寡欲吗,这二师兄是怎么回事。
司九荇懒得理会二师兄,问了报名地点,便直接朝报名点走去。
每年玉星门都会和其他门派举行友谊赛,几年刚好轮到合花派了,而每年负责整理玉星门中报名弟子资料的都是邱子松邱长老门下。
一路上许多弟子都兴奋的朝邱子松的院落走去,平日里大家都各自在各自师父的院落里练习。
这可是个大出风头的好机会,况且这次联谊赛的又是合花派。
所以今年报名的人数比往年多了许多,司九荇费了好大的力气,排了许久的队才进入邱子松长老院落的大门。
报名点设在后院,大门离后院还有好几百米远,照这个速度排下去,估计都要到晚上了。
司九荇百无聊奈的想着,心下琢磨着昨晚上的眼睛。
那双眼睛并不在房间里却又无处不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师妹,是你呀,你也要参加今年的联谊赛?”
一道声音响起。
司九荇抬头一看,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就是上一次夜里来找自给邱长老看病的那人。
便笑着回道。“是啊,师兄你也要报名吗?”
那人笑着说道。“我们早就报了名了,你这样排队要排到晚上呢,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到前面去。”
说着,便拉着司九荇朝前面走去。
到了最前面,那位拉着司九荇的师兄便朝两个正在登记的弟子说道。
“先给这位小师妹登记吧。”
那两人头也不抬的说道。
“报名往后面排队啊,不能插队。”
话音刚落下,便听到身边的师兄说道。
“你好好抬头看看这位是谁,是新上山的小师妹,为我们师父治病的那位。”
听到他这样说,那两人便抬起头来。
看见司九荇,那两名弟子的面色变得友好许多。“是小师妹啊,那就先给你登记吧。名字?”
“司九荇。”
“修为等级?”
“筑基中期。”
“文修还是武修?”
“炼丹师。”
此话一出,周围纷纷响起一片赞叹声。
“炼丹师,她竟然是炼丹师!”
“玉星门上千弟子,炼丹师不到三十人。需要较高的天赋和极强的悟力才能成为炼丹师,她可真厉害啊!”
本来司九荇插队,那些人不是很满意她。
一听说司九荇修炼炼丹师,便立马变了脸色,觉得让司九荇插队,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一件荣光的事了。
登记完了之后,司九荇便朝外面走去。回去的路上,看见自家的几位师兄正在排着队,六师兄却不在队伍里。
几位师兄看见了司九荇,惊讶的问道。
“小师妹,你这么快就登记完了?”
司九荇点点头,看着他们。
“六师兄呢?”
三师兄撇撇嘴。
“小师妹,我们还在这里水深火热的排着队呢,你却只关心六师兄。”
司九荇摸了摸鼻子,笑眯眯的说道。
“三师兄,大家都在排队呢,你要不要我给你搬个小板凳过来呀?”
闻言,三师兄连连点头。
“好呀,好呀,你快去搬,我站的腿都麻了。”
话音刚落,便被大师兄一巴掌拍在头上。
“老三,就你最懒。小师妹,小六在自己房间呢,你去找他吧。”
从邱长老的院落里出来,司九荇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屈宵此时应该正在睡午觉,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司九荇前往六师兄的房间,本想直接推门进去,想了想,还是扣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来六师兄的声音。
“六师兄,是我。”
司九荇扬声说道。
“你来干什么?我没空。”
六师兄声音有些冷,并没有起来开门。
司九荇在外面站了片刻,听到里面没有响动,便继续说道。“六师兄,你开一下门,我有事问你。”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六师兄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着司九荇不耐烦的说道。“你找我什么事,我睡觉呢。”
打扰了六师兄的睡眠,司九荇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是若不问个清楚,司九荇心里又憋得慌。
便看着六师兄说道。
“师兄,你先让我进去呗,站在门口多不好。”
六师兄想了想,便侧了侧身子,司九荇从旁边一下子进去了,六师兄一边关门一边说道。
“你动作倒挺快,听说你去参加比试报名了?”
司九荇点点头,问道。“师兄,我来是想问你,昨天晚上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感觉怪怪的。”
自从进入屈宵门下之后,司九荇便渐渐觉得不多言多语的六师兄是屈宵门下除自己外,最靠谱的那个。
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不过至少现在是了。
遇见这样的事情,司九荇自己无法解决,来问六师兄,或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双眼睛确实诡异无比,它像是一种修行界明令禁止的邪术。司九荇,你以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听到六师兄这样说,司九荇便仔细想了想。
她来修行界之后和陈盼盼等人结下了梁子,便问道。“师兄,会不会是陈盼盼?”
六师兄摇摇头。
“她没那么高的天赋,练不成这样厉害的邪术。”
看来不是陈盼盼了,司九荇再次想了想。
会不会是进入修行界之前结下的梁子,她以前在彩云国的时候得罪的人可多了。
虽然得罪过她的都死了,可是难免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比如说凭空消失而司蝶兰。
对了,会不会是司蝶兰?那个女人在彩云国的时候就想要自己的脸皮,换人脸皮的事情本来就是邪术。
“我想起来了,可能是司蝶兰。”
司九荇如此说道。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六师兄仔细想了想。
他现在体内其实是白左的灵魂,自然是知道司九荇以前在彩云国的恩怨的。
那个司蝶兰,他曾经也见过,那个女人在修行方面确实有很高的天赋,而且她的身上也却是有一种邪恶的气息。
听说之前在彩云国皇宫突然消失了,那么这次的眼睛很有可能就是她弄出来的了。
六师兄点点头。“很有可能,你自己注意一下。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师兄,这个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这才是司九荇今日来找六师兄最主要的目的,看看六师兄有没有法子对付那双邪恶的眼睛。
“有。”
“什么方法?”
司九荇急切的问道。
六师兄语气冷漠。
“你比她强就可以了。”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一样嘛,显然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不如修炼了邪术的司蝶兰。
若是她足够强大,便不会被那一双邪恶的眼睛弄得心神难安,整夜睡不着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司九荇期待的看着六师兄。
六师兄面无表情,看着司九荇如此说道。
“你自己多加小心一点,那种邪恶的术法只有在一定范围内才有效果。那个人很有可能在不断靠近这里,你要随时做好准备。遇到了就打,打不过就大喊,我会及时出现帮忙的。”
谢过六师兄之后,司九荇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司九荇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房间里研究炼制灵丹的方法。
而那双邪恶的眼睛依旧每天晚上都在,当然,司九荇发现不了实体,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无处不在。
最开始她还很紧张,整夜都紧绷着神经,生怕被那双邪恶的眼睛偷袭了。
后来发现那双邪恶的眼睛除了盯着她,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事,毕竟连个实体都没有。
想明白这一点,司九荇便能放心睡觉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临近与合花派友谊赛的日子了。
这段时间,山上的师兄们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把自己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毕竟合花派是出了名的美女众多,大家都想着和合花派的弟子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就连自家的几位师兄进来也积极的锻炼身体,希望能临时抱佛脚,练出几块腹肌。
听说他们还专门跑到山下去买了几套新衣服,打算等到合花派的女弟子来的时候,穿给她们看。
司九荇对她们不感兴趣,却仍旧无比期待。
因为她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派那个女人去谋害司元良的,也要弄清楚司蝶兰失踪之后是不是进了合花派。
很快就到了女弟子进入玉星门的日子了,一大早几位师兄便穿的光鲜亮丽,打扮的玉树临风的模样过来把司九荇叫起来,一起去门口迎接合花派的女弟子。
六师兄仍旧穿着平日里那一身衣服,面容依旧平静无波。
和几位兴奋的像猴子一般的师兄相比,六师兄简直是太正派了,一身正气。
刚走出院门,司九荇发现没有屈宵的踪影,便问道。
“我们不叫师父一起去吗?”
二师兄摆摆手,说道。
“师父跑的比我们还快呢,早就过去了。小师妹,我们快点过去吧,去晚了可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说着,一行人便加快了脚步,拉着司九荇和六师兄一起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玉星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拼了命往前挤,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的正是玉星门那些平日里关起门来刻苦练习的弟子们。
司九荇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一个个的比平常看起来顺眼许多。
看来为了迎接合花派的女弟子,这些师兄们这段时间没有少下功夫。
“怎么这么多人啊,我还以为我们起来的算早了。”
二师兄一边往前面挤,一边抱怨道。
其余几位师兄深有同感,一起往前面挤着,希望能挤到人群前面去,多看一眼那些合花派的女弟子。
不过是几个女弟子,这些人的反应也太大了一些。司九荇觉得无趣,便往人群后面退去。
人群拥挤的过程中,司九荇没注意,被一个人绊倒,差点摔倒,背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她的腰肢。
司九荇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回头。
入目是六师兄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她惊奇的问道。“六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问题显得可笑,整个玉星门的男弟子几乎都在这里了,六师兄虽然性情冷漠,却也是男人,刚才几位师兄还一起拉着六师兄出来呢。
只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合花派弟子,六师兄的表现委实冷漠了一些。
司九荇疑惑的看了看六师兄,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六师兄,大家都在往前面挤,想一睹那些女弟子的芳容,你为什么不去?”
六师兄扬了扬下巴,冷声说道。
“不感兴趣。”
说完,便朝人群外面走去。
那些人虽然拥挤,六师兄周围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人根本不能靠近六师兄。
这倒方便了跟在六师兄背后的司九荇,她连忙跟在六师兄后面,轻松便走出了人群。
出来之后,司九荇长长松了一口气。
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不禁感慨道。“不知道那合花派的女弟子究竟是个什么样貌,竟然让这些平日里清心寡欲的师兄们如此疯狂。”
六师兄背靠在墙壁上,慵懒的抱着双臂,听了司九荇的话,挑眉看看她。
“你觉得他们清心寡欲?”
司九荇点点头。
“难道不是吗?玉星门也不是没有女弟子,可是却没有人双修。”
六师兄眼里滑过一抹狭促的笑意,觉得司九荇还是太过单纯。
这玉星门的女弟子若是长得稍微过得去,那些男弟子又至于每日里清心寡欲。
众人等了许久,合花派的弟子终于陆陆续续到了,人群发出一声夸张的欢呼,每个人都激动的往前伸长脖子。
由于人太多,司九荇只能勉强看见那些女弟子穿着各种颜色的轻盈纱衣,里面着了齐胸抹胸,外面只着了薄薄的纱衣,胸前凝白若隐若现。
那些女弟子所穿的抹胸并不是长及脚踝的寻常抹胸,而是只长及膝盖以上十公分的短款抹胸,两条修长的腿在单薄纱衣下一目了然。
这些人的穿衣打扮也太大胆了些,难怪玉星门的男弟子如此疯狂,如此着装,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血脉喷张吧。
难怪名叫合花派,大概是以色诱人的门派?司九荇想起之前勾引司元良的那个女人,可不正是出自合花派?
如此想来,司九荇便觉得没意思,打算回去。
反正到了比试之日也要和她们见面,现在见不见的,也没什么意思。
司九荇正要转身,便感觉到人群中传来一束阴冷怨毒的目光,那种感觉和每天晚上被那种无形的怨毒的目光盯着的感觉一模一样。
莫非那人就在这里?
司九荇打了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前面的人太多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些合花派的女弟子身上,根本没有人朝后面看。
那么会不会方才盯着她看的人是合花派的人?
司九荇努力看向合花派的那些女弟子,仍然看不清她们的样貌,只能勉强看见她们的身姿。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走起路来,一步三摇,光是看背影都能让人想入非非。
突然,司九荇的视线被一个背影所吸引。
那道背影穿粉红色的纱衣,身量并不高挑,身材也不算瘦削,可是司九荇就是觉得莫名的眼熟。
还能隐隐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可不太友好。
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司九荇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天真灿烂的笑脸,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上有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
司蝶兰,方才那个女人给她的感觉好像司蝶兰!
她会不会就是司蝶兰?
司九荇点起了脚尖也看不见那个女人的正脸,前面的人太多了。
她连忙扒开人群往前面挤去,然后人人都努力捍卫着自己的位置,没有人愿意把位置让出来,司九荇挤的满身大汗也没有进去。
而那些女弟子已经走远,她索性也就不找了,从人群里面退出来,司九荇靠在墙角喘气。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癖好。”
身旁传来六师兄揶揄的声音。
司九荇喘息片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色僵硬的看着六师兄。
“六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六师兄秀气的眉毛挑起来,好笑的看着司九荇。
“哦,那你刚才为什么拼命的往前面挤,难道不是想看一看那些穿着俗气的女人吗?”
司九荇摆摆手,连忙替自己辩解。
“不是,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刚才只是发现了一些情况。”
司九荇正要细说,却察觉到六师兄正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六师兄一下子扑在墙壁之上,六师兄眼神晦暗不明,看着司九荇低声询问道。“你对女人不感兴趣,那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了。你对什么样的男人感兴趣,说来听听。”
这种该死的感觉竟然让司九荇心头一跳,方才六师兄扑过来的瞬间给她的感觉像极了某个人。
那个人深深的藏在司九荇的脑海里,时不时的便会想起。
“六师兄,你还是先站好吧,这样让别人看到了有伤风雅。”
司九荇指了指自己和六师兄之间的距离,六师兄离得很近,几乎要挨到她的胸膛。
他们现在的姿势极度暧昧,要是让那些八卦的师兄们看见了,又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到司九荇的提醒,六师兄想起来这里是玉星门,他确实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便放开了司九荇,后退一步拉开了与司九荇的距离。
司九荇松了一口气,看向前面。
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合花派的女弟子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六师兄怎么感觉怪怪的?司九荇狐疑的看向六师兄。
只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六师兄,刚才我看见一个合花派的女弟子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是说跟你结仇的那个?那个叫司蝶兰的女人?”
六师兄询问道。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就是她,刚才那个女弟子给我的感觉很像她,不过我不能肯定。六师兄,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司蝶兰还在彩云国的时候便已经在修炼邪术了,后来她突然失踪,我想有很大可能,她也进入修真界了,并且就在合花派。”
听了司九荇的话,六师兄沉默片刻,说道。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确认了才知道。”
对,是要确认一下,否则她会寝食难安的。
司九荇看向人群里面,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玉星门中有专门提供给其他门派弟子的住所,那些女弟子便住在那里。
女弟子住下之后便关闭了院门,玉星门的男弟子们只得意犹未尽的回来。
司九荇的几个师兄便是这意犹未尽中的几个,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仍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你们今天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没有?那叫一个丰满白皙,要是能和我双修,我做梦都能笑醒。”
“穿红衣服的那个?我觉得不怎么样。还是穿青色衣服的那个比较好看,身材纤细,凸凹有致,身段玲珑。”
“还有穿紫色衣服的那个,那双眼睛仿佛带了钩子,能把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师兄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司九荇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计划的是今晚如何行动,去确认一下白天看见的那个背影到底是不是司蝶兰。
几人说了半天,见司九荇只顾着埋头吃饭,便打趣道。
“小师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看见今天那些合花派的女弟子,有些自愧不如啊。”
闻言,司九荇抬起头,笑一下,应付道。
“嗯,那些女弟子确实很有女人味。”
“对,就是女人味。小师妹这个词用得好,我们玉星门的女弟子没有女人味,就像男人一样,当然小师妹除外。”
二师兄觉得司九荇说的对极了,一拍大腿,表示赞同。
大家又是一番谈笑,说着说着又注意到了同样一言不发埋头吃饭的六师兄,大家便又调笑道。
“小六,小师妹不感兴趣,情有可原,毕竟小师妹是女人嘛。你为什么也不感兴趣,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六师兄闻言抬起头,同样露出一个应付性的笑容。
那些师兄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题,可不会被他一个敷衍的笑就打发了。
大师兄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六啊,我知道我们在山上青秀多年,难得见到一个像样的女人,可是你千万别歪啊。”
二师兄接着说道。“小六,你居然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你该不是有难言之隐吧。”
三师兄忍着笑意说道。
“小六,你要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也不是什么丑事儿,师兄多炖些汤给你补补,一定能让你迷倒一片小姑娘。”
四师兄和五师兄憋着笑,脸憋得通红。
被师兄们如此调笑,六师兄还是一脸镇静。
他不急不慢的看着司九荇说道。“我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不是因为我有断袖之癖,更不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只是因为心中有了一个人,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他这话说的极其认真,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情谊,几位师兄都呆愣了一下,收敛了笑意。
憋了半天,四师兄说道。“小六啊,小师妹可是生过孩子的人啊。”
六师兄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不在乎。”
本来司九荇正在认真的吃饭,突然感觉到空气突然安静,因为一心想着心事,方才他们的谈话,她并没有听到。
此时一抬头便看见大家伙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她不明所以的说道。
“你们都看着我们干嘛,吃饭啊,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闻言,大家都同情的看着六师兄。
五师兄朝六师兄说道。“小六啊,看来小师妹还没有开窍,你任重道远啊。”
六师兄含笑点点头。
“多谢师兄提醒。”
吃过晚饭,大家兴奋的谈论一阵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司九荇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今天晚上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到更声敲过两下,便悄无声息从床上下来,悄悄打开了房门朝合花派女弟子们的居所掠去。
一路上,司九荇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声音惊动了他人。
然而等她一路来到女弟子的居所院门外,却发现这院门外面围了一圈人。
她视力极好,黑夜视物如同白天。她看见这些人的面容很是熟悉,仔细一想,他们可不就是玉星门的弟子吗?
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些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司九荇没好气的想着。
她藏身在一棵大树上,听到了风中传来那些人的对话声。
“好了,都睡下了,我们也都回去吧,明天就能见到她们了。”
“果然是合花派的姑娘,连空气中的风都是香的。闻着沁人心脾,让人身心愉悦,比起你们的臭脚味好闻多了。”
“就是,我才不回去,今晚上我就睡在墙头了。”
“不回去,被师父逮住,要挨骂的。”
“我们是悄悄出来的,师父怎么会知道,就算师父知道了,那也是你们告的状。”
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司九荇有些焦急了。
听这些弟子的意思,今夜竟是不打算回去了。真是的,他们不回去,她哪里有机会进去?
想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她悄悄唤醒了沉睡的七星巨蟒。
“你能不能模仿邱长老的声音?”
七星巨蟒用意念回应道。
“可以试试,让我说什么?”
司九荇想了想,说道。
“咳嗽两声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响起了一阵咳嗽,听起来和邱子松本人的咳嗽声一般无二。
墙头的人齐齐身子一僵。
“方才好像是邱长老的咳嗽声?”
“不会吧,本月负责夜里巡逻的分明是木尘长老。”
“会不会临时有变?邱长老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要是被他逮住,我们可就惨了。”
一阵风吹过,风中再次传来两声邱长老的咳嗽声。
趴在墙头的人瞬间作鸟兽散,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来效果不错,七星巨蟒得意的问道。
“我学的像吧?”
司九荇满意的说道。
“相当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些人散去之后,司九荇便从树上跳下来,身子灵巧的朝院子里飞去。
轻飘飘落在院中,看着一排排房间却犯了难。
这么多房间,也不知道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人究竟住在哪一间?从这些房间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她们睡得很沉。
算了,还是一间一间找吧。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身手利落的来到第一个房间门口,悄悄在把窗户纸捅了一个洞,朝里面望去。
这房间里的衣架上有红色的衣服,青色的衣服,紫色的衣服,没有粉色衣服。
嗯,这房间不用看了,肯定没有。
用同样的方法,司九荇一连看了五六间房,直到第七间,她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粉色的衣服。
就是这件衣服,那个女人白天穿的就是这件,看来她就睡在这里面了。
司九荇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时候,有一股白色的烟雾飘了出来这是司九荇独家研制的迷烟,专门对付修行之人的。
不一会儿,白色烟雾便充斥了整个房间,里面的人睡得更沉了。
司九荇推开门走了进去,那些女弟子都睡在里面,司九荇悄无声息的滑进去,借着月光,她看见了床上的女弟子。
一个房间三个人,而这三个人竟然都不是司蝶兰。
不会吧,莫非真的是自己看错了,那人不是司蝶兰?
司九荇心中疑惑,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既然穿粉红衣服的女人找到了,那就没有再找的必要了,司九荇打算转身离开。
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不对劲。她今天看见的女人身材比较矮小丰满,而这房间里三个女人都是身量高挑,瘦削,没有一个是丰满类型的。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又转身回去了。再次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捅破窗户纸朝里面看去,这一看,让她更加惊讶了。
因为这个房间的衣架上也有一件粉色的衣服,莫非穿粉红色的衣服的女人不止一个?
是了,衣服的颜色总共就那么几种,肯定有穿一样颜色的人嘛。
司九荇用了同样的方法把人迷晕,然后再次走了进去。然而这一次又是失望而出,房间里同样没有司蝶兰。
就剩下最后三间房了,其中两间住的是合花派的两位长老,只是不知道第三个房间住着谁。
因为房间有限,而合花派女弟子众多,所以女弟子都是三人一间房,两位长老身份尊贵各住一间。
那么另一间住的是谁呢,没听说合花派此次过来的还有什么身份尊贵的人物啊。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朝其中一间走去。
然而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枝,即便是司九荇已经很小心了,那枯枝还是发出极轻微的响声。
合花派来的两位长老都是元婴级的,声音刚发出来,她们便察觉到了。
“谁?”
话音落下的同时,两道人影从房间里面飞了出来。
好在司九荇比她们更快,在意识到自己踩中枯枝之后,便立马飞身离开。
一个翻越便跳出了墙外,拔腿狂奔。
因为这两天比赛,玉星门加强了戒备,一听到合花派两位长老的声音,木尘长老座下弟子便纷纷朝这边赶来。
一时间到处都是灵力波动,这倒方便了司九荇隐藏行踪。
而那两个长老本来探出灵力搜寻,一探之下,竟然发现有上百道灵力朝这边奔来,不一会儿便看见了赶过来的玉星门巡逻弟子。
此时司九荇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她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下一刻,门被打开,传来二师兄夸张的声音。
“小师妹,合花派那边出事了,走呀,我们看热闹去。”
二师兄一脸兴奋的看着司九荇,后面跟着同样兴奋的其余几位师兄。
司九荇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从床上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几位师兄。
“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过来干什么?”
三师兄说道。
“小师妹,你听听,外面出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他如此说着,脸上没有一点担忧的意思。
“我不去,我要睡觉。”
司九荇,说着,重新躺了下去。
却被五师兄拉起来,五师兄两眼放光的说道。
“玉星门几百年没有发生过大事了,这日子太过枯燥无聊,现在终于出事了,我们可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小师妹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师兄,你们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啊?”
司九荇无奈的问道。
三师兄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玉星门是修行界实力最强的门派,不会出大事的。”
好吧,看来他们对自己门派很是自信啊。
司九荇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她本来就是清冷的性子,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无关,就更不敢兴趣了。
“走啊,听说那些女弟子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外面传来路过弟子的议论声,听到这话,几位师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有衣衫不整的美女看,他们可不能错过。
于是三师兄说道。
“小师妹,外面的动静不小,我们先去看看啊。”
说完,几人便一阵风一般消失了。
他们走后,司九荇揉了揉额头,这几位师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因为刚才闯入合花派女弟子院中的人正是自己。
只是白跑了一趟,还是没有找到司蝶兰。
除了合花派的两位长老,就只剩下一间房没有看了,司蝶兰有没有可能住在那个房间?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还有惊恐的尖叫。
司九荇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去院子里逛了一圈,又没有做什么,那些人不至于吧。
又一道尖叫声响起,夹杂着颤抖的尾音。
这下,司九荇觉得不对劲了。
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司九荇起身坐起来,穿好衣服便朝外面走去。
刚出了院子,便遇见从房间里出来的六师兄。
“六师兄?”
司九荇打了个招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尴尬的笑笑。
六师兄走过来,说道。
“你晚上出去了?确认没有。”
看来六师兄早就知道她晚上出去的事情,连她去做什么都知道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六师兄。
司九荇摇摇头,说道。“嗯,我确实出去了,不过没有找到司蝶兰。”
六师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淡淡说道。
“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去看看吧。”
他方才感觉到那种邪恶的气息突然浓郁起来,不过只有短暂的一瞬,便消失了,估计外面发生的事情跟这股邪恶的气息有关。
外面灯火通明,大家拿了各种各样的照明工具,把个玉星门照的跟白天一样。
有拿灯笼的,有举着夜明珠的,有端着灯盏的,还有拿蜡烛的,这些人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
司九荇和六师兄随着人群来到事发地,这里是后院,不是女弟子居住的地方。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司九荇拖住一个弟子问道,那人回头说道。
“不知道,好像是死人了。”
闻言,司九荇大惊。
这玉星门乃是修行门派,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人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要看个究竟的司九荇往人群里面挤去,然而这些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司九荇根本就挤不进去。
正在她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六师兄从后面走上来。“一会儿跟在我身后。”
说着,便朝前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这些人分明挤的一点空隙也没有,六师兄走进去之后,他们却自动让出一条道,仿佛六师兄身上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司九荇连忙跟在六师兄身后,往前面走去。
心里暗想,六师兄这个技能好,有时间向他请教一下,看看修的什么术法。
他们走到最前面,便看见自家的几位师兄站在最前面,面色惊恐的看着地上一人。
看见了司九荇和六师兄,二师兄便颤抖着说道。“小六,小七你们来了,哎呀,这人死的太惨了,玉星门好久没有发生命案了。”
其余几位师兄都脸色惊恐的点点头,这些师兄平日里虽然咋咋呼呼的,但还算见多识广,能让他们露出这番表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人,那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的视线从那人脚下往上,当看到那人的脸时,司九荇也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人的整张脸皮不见了,只剩下血淋淋的肌肉组织露在外面。
这是个女弟子,看穿着,是玉星门的女弟子。
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女弟子双眼惊恐的瞪大,面容痛苦扭曲,仿佛生前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周围的弟子脸色都不好看,纷纷低声议论。
“真恐怖啊,玉星门好多年没有发生这样的惨案了。”
“是啊,你们看看,这得多惨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下的,会不会是妖兽?”
大家看着那女弟子的惨状,纷纷猜测。
而司九荇的脑海里则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便是司蝶兰。
记得在彩云国的时候,司蝶兰曾经抓住她,想要剥去她的面皮。眼前的女弟子同样是被人剥去面皮惨死,她的死会不会跟司蝶兰有关?
猜测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司九荇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合花派的女弟子几乎都过来了,唯独没有昨天那个穿粉色衣服的女弟子。
莫非那女弟子已经回到房间了?还是根本没有出来过?
不管怎样,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打算悄悄去合花派女弟子的住所看看司蝶兰到底有没有在房间。
她刚转身便被木尘长老叫住。
“司九荇,等一下。”
司九荇转过身来,看着木尘长老。
“长老,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玉星门的安全由木尘及座下弟子负责,出了事之后,木尘和他的座下弟子是最先达到此地的。
众人见木尘长老叫住一个普通的弟子,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司九荇。
“听说你上山以前是一名大夫,你来看看这名女弟子的死因。”
木尘长老说道。
既然木尘长老有吩咐,那么司九荇便把自己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走上前去。朝木尘长老弯腰行礼之后,司九荇便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
这名女弟子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只是脸皮被人扒了,脑袋周围流了一滩血,面容扭曲恐怖。
她方才就有猜测,此刻便说道。
“长老,这名女弟子身上并没有其他致命伤,是被人活生生扒了脸皮,疼死的。”
木尘长老点点头,说道。
“和我想的一样,这名女弟子很可能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疼痛中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此话一出,周围人唏嘘一片。
合花派的那几个女弟子更是后退几步,她们的长老,一个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半老徐娘看着木尘长老说道。
“你们玉星门是怎么回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惨案。我们还能放心的待在这里跟你们比试吗?”
木尘长老朝那位长老拱拱手,歉意的说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实在没想到。你们放心,从现在起,我会加强山上的巡逻,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金丹期的弟子全天候巡视,一定保证大家的安全。”
他这话既是对合花派说的,也是对玉星门上下说的。
听到他这样说,门里的弟子稍微安了心,那个合花派的长老也不再咄咄逼人。
木尘长老疏散人群,唯独留下了司九荇。
等到大家都离开之后,他把司九荇叫道自己的院落中。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丰神俊朗,意气风发,朝木尘长老拱拱手。
“莫言见过木尘长老。”
木尘点点头,朝司九荇介绍道。
“这位是莫言,玉星门少门主。此时已经是金丹期,身具水火双灵根。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你们两个少年翘楚一定有独到的见解,所以就把你们叫过来了。”
莫言此人,司九荇之前听师兄们说起过。
他们说此人天赋异禀,灵根绝佳,悟性极高,只用了短短两百年便突破了金丹期,是玉星门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只是此人常年闭关,平常难以见到。
本以为是个高冷疏离的人,现在看来,他眉眼自带三分笑意,眼神温和,性格应该是谦卑恭顺的。
“小师妹,你好,我是莫言。”
莫言温和的朝司九荇拱手,他声音温润如玉,眉眼弯弯的看着司九荇,果然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司九荇伸出手还了一礼,说道。
“师兄好。”
两人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一番,便和木尘长老一起商议这桩怪事。
“这件事来的奇怪,我们玉星门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木尘长老脸色严肃的说道。
“会不会是后山的妖兽跑出来了?”
莫言猜测道。
这个说法一出口,木尘长老便摇摇头。
“不可能,后山我们结下了结界,以那些妖兽的力量,是无法跑出来的。”
看来妖兽害人一说,被否认了。不是妖兽所为,便是人为!
司九荇沉思着开口,玉星门门规森严,应该没有弟子敢修炼邪术。
如果真的有弟子悄悄修炼邪术,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被发现,就算他真的没有被发现,那么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跟合花派有关?”
司九荇看着木尘和莫言。
听了司九荇的话,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司九荇便继续说道。“合花派没有来之前,山上一切安好,为什么她们一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莫言温声说道。
“这种情况,我们也怀疑过,但是没有证据。未免引起门派之间的争斗,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证据。”
木尘点点头。“你们两位分析的都有道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派人加强山上的防卫,但愿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目前我们应该加强防卫,事情是晚上发生的。这样吧,金丹期的所有弟子晚上都出来戒备,两人一组,加强玉星门的守卫。”
木尘朝弟子吩咐道,关键时期,山上所有金丹期的弟子除了闭关的,其余的都出动了。
初步商议之后,司九荇和莫言便告辞离开,司九荇正要回自己的院落,便被莫言叫住。
“师妹请留步。”
司九荇回头看向莫言。
“师兄,有什么吩咐?”
莫言笑着走上来,说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师妹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合花派的人做的,可有什么证据?”
司九荇想起了司蝶兰,生剥活人面皮的事情,司蝶兰在彩云国的时候便做过。
要不是因为她运气好,早就被司蝶兰剥掉面皮了。
如果司蝶兰真的到了合花派,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司蝶兰做的,只是自己并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便摇摇头,说道。
“没有,那些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因为发生了命案,大家脸上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整个玉星门的气氛都十分的低沉,几乎都在自己的房间待着,外面时不时的有几个金丹期的弟子巡视走过。
到了晚上,大家都早早的歇息了。
司九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她睡不着,总觉得今晚还有事情发生。
那个女弟子绝对只是个开始,如果司蝶兰真的是合花派的弟子,那么她今天便可能再次出来。
想起上一次自己被司蝶兰抓住,险些剥了脸皮,司九荇就不自觉的绷紧了浑身的神经。
突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浑身紧张的司九荇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戒备的看着门外。
“谁?”
门外传来六师兄的声音。
“是我。”
司九荇松了一口气,打开门,看着外面站着的六师兄,问道。“师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话音落下,她看见了六师兄怀里抱着的棉被,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果然,六师兄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来和你一起睡。”
“师兄莫非害怕?”司九荇虽觉得不妥,却还是一下子笑了出来。
六师兄面色如常的看一眼司九荇,也不管司九荇是否同意,便抱了自己的棉被,走进司九荇房间。
“昨夜那事实在是怪异,我怀疑和那双邪恶的眼睛有关,便过来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把自己的棉被铺到司九荇床上,然后把司九荇的棉被扔到地上,自己躺了下来,说道。
“这个床有点小,两个人睡,挤了点,你就睡地上吧。”
司九荇正要反驳,却见六师兄已经闭上了眼睛,便把话憋回去了。
反正六师兄是担心自己,才过来陪自己,而且也并不同床,倒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一说,便安心地睡在了地上。
第二日,尖叫声又响起,司九荇猛地睁开眼睛。
“出事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司九荇连忙站起身来。
六师兄脸色严肃的看她一眼,身形一晃,飞快掠了出去,司九荇连忙跟在身后。
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弟子先到了,两人挤进人群前面,看向地上的女尸。
今日的事跟昨日一样,死者同样是被人活生生扒了皮,同样是女人,同样是炼气期的女弟子。
大家脸上一片惊恐,这样的事情竟然连续两晚发生,关键是还有金丹期的弟子巡逻。
能避开金丹期弟子的视线,并在人活着的时候把人的皮拔下来,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七位长老都到了,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同一件事情发生两次,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们玉星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这样恐怖的事情,还叫我们怎么好好呆在这里。”
合花派的那位长老满脸怒气。
“对呀,我们要回去,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轮到我们。”
合花派门下一个女弟子满脸惊恐,被身边的长老看一眼,便缩回了其他弟子身后。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有嫌疑,而且不一定就是玉星门的人,合花派的人也脱不开嫌疑。
所以这个时候,不能让合花派的人离开。
“诸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心痛。现在凶手没有找出来,我们都必须加强防卫,还希望各位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找出凶手。”
木尘长老的视线落在合花派众人身上。
“木尘长老说的没错,如此关键时期,我们应该齐心合力找出凶手。”
明月长老说道,视线落在合花派那两位长老身上。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凶手没有找出来之前,不管是合花派还是玉星门的人都有嫌疑。
合花派的另一位长老是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女人,她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弟子,面有难色。
“我们都是女弟子,这事情又着实恐怖。”
言辞之间,是想离开。
合花派一众姑娘脸上皆是惊恐的表情,惹得众人怜惜。
邱子松长老看着那个面容柔和的合花派长老,眼里滑过一抹柔情,提议道。
“合花派都是一群弱女子,想必也不会是那残暴的凶手,要回去便回去吧,此地确实不安全。”
其余几位长老并不说话,修行之人,不分男女,皆不能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况且这合花派历来走的便是歪门邪道,谁知道这件事跟她们有没有关系。
不能让她们离开,可是一众大男人又不能阻拦一群女子,其余长老们相互看着对方,都希望对方当那个出言阻止的人。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合花派那位长老见状,便站出来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便带着合花派的弟子先行离开。”
“等等。”
合花派众人正要转身,司九荇及时出言制止。
既然大家在娇滴滴的合花派女弟子面前都不愿意当恶人,那么便由她来当吧。
“各位同门,这妖邪作祟,你们在玉星门还能有各路高手护着。出了这玉星门,你们便势单力薄。还不如留在玉星门,一来此地比外面安全,二来,我们也可以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
她直觉这妖邪跟合花派脱不开关系,一时却找不到证据,此时见到合花派的人要离开,便连忙出言留下她们。
司九荇话音刚落,莫言便点点头,站出来说道。
“是啊,小师妹说的没错。”
木尘长老也点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司九荇,这司九荇正好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对呀,这里距离合花派还有好几千里呢,路上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明月长老也及时说道。
“不如你们就先留下来吧,有我们在,还能保护你们。”
现在主要是先把合花派的人留下来,几位长老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
听到众人的话,合花派的一些姑娘开始动摇了。
她们虽然害怕留在玉星门成为妖邪的下一个下手目标,可这里毕竟高手如云。
合花派那位长老神色也有些松动,她思索片刻,便点点头。
“如此,我们便先留在玉星门。”
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司九荇一直注意着那个穿粉色衣服,体型丰满的女弟子。
她看起来根本不像司蝶兰,不过她给司九荇的感觉很熟悉。
想起司蝶兰以前是会换脸的,她换一张脸藏身在合花派也不是没可能,难怪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根本就不跟以前一个样。
可是从她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异常,她和其他女弟子一样,都是满脸的惊恐。
莫非事情真的跟她无关?司九荇狐疑的看着那个粉色衣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没有察觉到司九荇的视线一样,一直看着别处。
昨晚上有金丹期的弟子巡逻,还是出事了,今晚木尘长老和邱子松长老决定和金丹期的弟子一起巡逻,保护大家的完全。
众人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司九荇和莫言也回了自己的院落。
司九荇的疑惑更重了,事情如此诡异却毫无破绽。
已经连续两夜都有年轻女子死去了,今夜会不会有第三个?这究竟是什么人做的,为什么要剥了年轻女子的皮?
手段如此残忍,她或者他究竟要干什么?
玉星门,无数高手都在这里,为何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如果事情真的是合花派的那个女弟子所做的,那么今晚她很有可能再次行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有了这样的想法,便决定今晚再去探探究竟。
和她一起回来的六师兄想了想,说道。
“连续两晚作案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凶手的修为应该不低,你要小心。”
司九荇思索一番。
“不一定,她应该跟我差不多时间接触修行界,可能修为并不高深,而是用了其他歪门邪道。”
之前的司蝶兰所作所为走的便不是正道,此时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并不奇怪。
听了司九荇对于司蝶兰的评价,六师兄觉得她有些轻敌,为避免出现意外,六师兄提议道。
“我随你一道去吧。”
司九荇思索一番,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比较利索,人多了容易惊动凶手,到时候就找不到证据了。
于是便对六师兄说道。“放心吧,师兄,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两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司九荇说完这句话,便直接闪身出了房间,往客房的方向掠去。
因为前两晚都发生了命案,此时玉星门上下都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
玉星门内时不时走过的金丹期弟子,司九荇特意绕开他们。
轻车熟路的来到合花派弟子所居住的客房,司九荇径直走到剩下的最后那一间房。
到了门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顿住步子朝里面看去。
里面没人!
这个想法从心底冒起,司九荇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半。
那个女人一定出去寻找猎物了,所以此刻房间里才会没人。
她用匕首撬开们,进去之后,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床上的棉被叠的整整齐齐。
那个女人是整夜没有回来,还是回来又出去了?
如果前两晚的事情都是她做的,那么此时她一定在外面寻找下手的目标。
不好,这么说,今晚一定还有弟子惨遭毒手。她必须出去找到她,阻止她继续害人。
想到这里,司九荇立即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刚转过身,一道诡异的绿色光芒包裹住了她。
糟了!
司九荇心里大惊,下意识调动全身灵力,却无法挣脱绿色光芒的束缚。
那道绿色光芒仿佛长在她身上一般,她越是用力,光芒便越是包裹的紧。
明白这一点,司九荇便不再挣扎了,竟然被算计了,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门口传来一阵娇笑。
“嘻嘻,我的好姐姐,别来无恙。”
一团黑雾渐渐化为实体,赫然便是司蝶兰的声音。
“司蝶兰,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九荇满脸怒气。
“姐姐,你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呢,自从和姐姐分别以后,蝶兰对姐姐这张脸是日思夜想。”
司蝶兰靠近司九荇,贪念的看着司九荇的脸。
“剥皮?司蝶兰你还真是死性不改,这么说来之前那两人也是你杀的?”
司九荇愤怒的出声质问。
“嘻嘻,是啊,就是我做的。”
司蝶兰笑着说道,仿佛剥了别人的皮对于她而言,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想到那两名女弟子的惨死就是眼前的人造成的,司九荇愤愤说道。“你竟然如此邪恶!”
她当初就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司蝶兰无辜的看着司九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惋惜的说道。
“不过这两人的皮肤在粗糙了,长得也不好看,还是姐姐的皮最好,蝶兰最喜欢姐姐的皮了。”
司九荇发现这司蝶兰的样貌跟之前又有了一些变化,很细微,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应该是她用了别人的面皮才会对她本来的样貌产生影响,比如说现在她嘴角的那颗小痣,她本人是没有痣的。
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女人,竟然还妄想着她的脸,想到这里,司九荇便一阵恶心。
她暗暗用力,想要挣脱司蝶兰的束缚,被发现绳子越来越紧!
“姐姐,你不要挣扎了哦,这个是蝶兰抽了鲲鹏的筋锻造成的绳索,不管是仙还是妖都挣脱不开呢。”
司蝶兰看出司九荇的挣扎,便好心的提醒道。
鲲鹏?
司九荇思绪转的飞快,她记得之前在书上看过,那是一种夏季是鱼冬季是鸟的巨兽。
一般人是制服不了的,这司蝶兰竟然扒了鲲鹏的筋!
司蝶兰究竟修炼了什么邪术,竟然能把鲲鹏的筋抽出来练成法宝?
她在心下暗暗思索,现在司蝶兰抓住了她,肯定不会放过她,却也不会立马杀了她。
因为司蝶兰喜欢她这张脸,她肯定还会想要剥下自己的脸。
“姐姐,不要怕,一会儿就好。”
司蝶兰说着退开半步,袖子一挥,一张桌子便出现了,上面的刀具司九荇见过,是剥皮用的。
想起之前那两名女弟子的惨状,司九荇心思转的飞快。
“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剥人的皮呢?”
她来这里六师兄是知道的,如果自己长时间没有回去,肯定会引起六师兄的怀疑。
到时候,六师兄带着人来,自己或许还能逃出去。
“为什么要剥皮?”
司蝶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
“因为我的皮不好看呀,姐姐,你还没有见过我本来的模样呢。”
她本来的模样?司九荇想到第一次见司蝶兰的样子,虽然不惊艳,却也十分清秀。
便对司蝶兰说道。“你本来的模样并不丑陋。”
“不丑陋?”
司蝶兰索性坐下来,单手支腮,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然后她慢慢转过头来。
“我知道了,姐姐一定以为最开始见我的那次便是我本来的样子吧。”
她为什么这么说?莫非一开始自己看见的就不是司蝶兰的本来面目?
司九荇看着司蝶兰,瞳孔渐渐收紧。
只见司蝶兰直接用手把自己现在的脸皮剥下来了,里面露出一张只有肌肉和血管的脸。
“姐姐你看,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你应该不是道吧,我生来就没有脸呢。”
司蝶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眼厌恶。
“因为没有脸,我一出生便被母亲送出去了。师父不嫌弃我,教会我用别人的脸生活。”
她缓缓的把手里的脸皮敷在面上,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这张脸还是不够好看,还是姐姐的脸好看。蝶兰想好了,只要剥下姐姐的脸皮,蝶兰便不再剥别人的脸皮了。”
一边说,司蝶兰一边重新朝司九荇走过来。
她拿起桌上的刀,说道。
“姐姐,你忍一下,一会儿就过去了。”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落在自己脸上,司九荇拼命用灵力冲击身上的束缚,绿色的绳索深深陷进肉里,身上渗出血迹。
见到司九荇身上流血,司蝶兰脸色陡然变得阴狠。
“姐姐,你怎么如此不听话,这张皮弄坏了,我还怎么用!”
一边说,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药水。
“姐姐,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六师兄的声音传来。
“司九荇,你在不在里面?”
六师兄终于来了!司九荇心里大喜。
“师兄!”
她只喊出两个字,便觉得喉咙一痛,再也发不出声音,司蝶兰竟然对她用了噤声咒。
她愤怒的看着司蝶兰,司蝶兰看一眼外面,神色有些慌张。那些人就在门外,要是被发现了,她就暴露了。
“怎么办,皮还没剥下来呢。”
她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趁着她没有注意,司九荇连忙调动全身灵力,冲击身上的束缚。鲲鹏练就的绳索越发陷进皮肉,鲜血顺着指尖流到地上。
“你是什么人?”
一道女声响起来,是合花派的长老发现了六师兄。
六师兄已经察觉到了房间的异常,此时冷眼看向合花派长老。“你们的人有问题,赶紧把门打开!”
“满口胡言,我们合花派的弟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合花派的长老一边说,一边张开双手护着门,不让六师兄进去。
“让开!”
六师兄神色冰冷,上前一步,就要硬闯,却被那合花派长老拦住。
“女孩子的闺房,岂是你一个大男人能随便进的,不许进。”
里面的司蝶兰听到门口的争执,眼里露出笑意。
“有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时候再慢慢剥你的皮。”
她袖子一挥,便隐藏了自己和司九荇的身形,从窗户处逃走了。
司九荇被绳子缚住,根本没办法挣脱。又被点了哑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便只能任由司蝶兰把自己带走。
察觉到房间里面的气息变化,六师兄急了,袖子一挥,一道白光直接朝那合花派的长老攻击过去。
“放肆!”
合花派的长老怒喝一声,跟六师兄大打出手。
六师兄此时体内实际上是白左的灵魂,合花派的长老即便已经到了元婴期,却不是白左的对手。
不过三招,便被六师兄一脚踹开,接着六师兄一脚踹开了房门,一眼便看见房间里那一滩血迹。
这边的打斗声很快便惊动了其他巡夜弟子,大家闻讯赶来,都看到了房间里的血迹。
这件事很快有弟子报告到了长老那里,玉星门长老齐齐聚在房间。
六师兄看着那个碍事的合花派长老,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方才若不是这个老女人阻拦,他就把司九荇救下来了。
合花派的长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狡辩道。
“为什么非要是我的徒弟掳走了司九荇,而不是司九荇掳走了我的徒弟?当时的情况我们都没有看见,说不定司九荇才是那个剥皮的恶魔呢。”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便朝她射去。
那长老面色大变,偏偏以她的修为又避不开,关键时刻,木尘长老出手救下她。
木尘长老看着六师兄说道。
“稍安勿躁,切不可意气伤人。”
此时,屈宵蹲在地上,用食指蘸了一点地上的血迹,放在鼻间闻了闻,说道。
“这的确是司九荇的血迹。”
周围人纷纷变了脸色,地上的血迹不少,看来当时司九荇已经身受重伤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司九荇的修为不低,竟然会在短时间里伤的如此重。
屈宵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接着说道。“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人应该是在司九荇察觉之前就出手了。”
“师父,小师妹的流了这么多血,伤的不轻,我们还是赶紧派人去找小师妹吧。”
三师兄焦急的说道。
那合花派的长老还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我的徒儿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是那个剥皮的人?不可能,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理会她,纷纷出动去寻找司九荇。
被司蝶兰掳到一处山洞,山洞仍然在玉星门的范围内,因为司蝶兰一旦要走出玉星门,就一定会经过结界。
而结界是和七位长老命脉相连的,一旦她们经过结界,就会被发现。
这处山洞十分隐秘,看起来像是一个野兽的山洞。里面结满了蜘蛛网,应该很久没有活物进来了。
过来的时候,司蝶兰的衣服被树枝勾破了,她此时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司九荇被她仍在地上。
她丝毫不担心司九荇会逃跑,因为鲲鹏的筋络所练成的绳索坚硬无比,她用这绳索捆缚过五级妖兽。
司九荇进入修行界不过短短两个月,她不可能比五级妖兽还厉害吧。
司九荇身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流,方才一路过来,鲜血便流了一路,六师兄他们应该是能发现的吧。
硬来不行,司九荇便趁司蝶兰不注意,用炽热的灵力炙烤绳索。然而这绳索仿佛钢筋练就的,根本烧不断。
她在煅烧绳索的过程中发现绳索上被司蝶兰猝了毒,司九荇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她体内有圣尊传承,本身就百毒不侵。
要是换了旁人,此刻估计已经不行了。
难怪之前的那些女弟子被司蝶兰抓住,却没有发出求救的声音。因为被绳索捆缚住的同时,毒素已经侵入她们心脉,麻痹她们神经,她们根本开不了口。
绳索的异动惊动了司蝶兰,她朝司九荇走过来。
“姐姐,你就不要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她在司九荇身上摸索一番,把司九荇身上的匕首搜了出来。
“那些树枝真讨厌,把人家的衣服都划破了,姐姐,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把衣服补好了,就来剥你的皮。”
司蝶兰满脸无辜,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还满脸的天真烂漫。
这司蝶兰简直就是个怪物,她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趁着司蝶兰还顾不上自己之前。
她再次催动灵力,炽热的灵力悄然包裹住绳索,一寸寸撕扯着坚不可摧的绳索。
有效果了,绳索正在被扯细!
虽然效果细微,但是司九荇还是发现了,她狂喜,连忙催动大量的灵力一点点撕扯绳索。
灵力大量耗损,鲜血大量流失,司九荇的嘴唇渐渐发白。她的脑袋阵阵眩晕,身上的绳索细了一些。
孤注一掷吧,不然就会被剥了皮。
这么想着,司九荇拼尽全力,把浑身的灵力释放出来,竟然真的挣断了绳索!
在绳索断开的同时,司九荇用上瞬移术,瞬间从洞里消失。
她灵力枯竭,身负重伤,瞬移术没有离开洞口太远,她扶着树干,喘息片刻,便快速往前面跑去。
司蝶兰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快追上来,自己要抓紧时间,跑的远一点。
在绳索断开的瞬间司蝶兰猛地回头,便看见地上只剩下了几截断开的绳子,司九荇早就无影无踪了。
她瞬间移动过去,拿着断开的绳索,眼里闪现出诡异的绿光。
“姐姐,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竟然逃走了。呵呵,姐姐,你是跑不了的。”
下一刻,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追了上去。
出了山洞之后的司九荇简单分辨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还是玉星门的范围,应该是玉星门的后山。她快速辨别了位置,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
身后有东西追上来了,司九荇回头,只见一团绿光迅速朝这边移动过来,绿光中包裹着司蝶兰。
只看了一眼,司九荇便心下震惊,那个司蝶兰修炼的是什么邪魔歪道?修为竟然在自己之上。
司九荇加快了速度,她此时灵力不够,用不了术法,便只能拼命的往前面跑。
另一边,六师兄和屈宵带着一行人四处寻找司九荇。
六师兄在一片树叶子上发现一滴鲜血,眼神逐渐冰冷。
只一眼,他便认出这是司九荇的鲜血,鲜血蜿蜒一路,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六师兄握紧了手里的树叶,看向远处,心里暗想:女人,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他不禁暗恼自己此次的疏忽,明知道那个东西难对付,却还是放司九荇一个人去了。
本想借此机会让司九荇历练一番,谁知道竟然出了意外。
如果司九荇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从血迹上来看,司九荇此次受伤不轻,她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行人顺着血迹找到了后山的山洞,山洞里面只剩下一小滩鲜血和几截断开的带血的绳索。
流了这么多血,司九荇此次是遇到劲敌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见到洞里的情景,六师兄面色大变,眼里蕴含了滔天怒火。
屈宵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稍安勿躁,一切等找到司九荇再说。”
闻言,六师兄眼里的怒火缓缓压制下去。
几人在洞里寻找一圈,没有找到司九荇的踪迹二师兄回头看向合花派的长老。
“这都是你徒弟干的好事,你们合花派究竟教了个什么玩意儿。”
听到他这样说,几名合花派的弟子不乐意了,纷纷说道。
“关我们什么事儿,小师妹究竟是不是凶手我们都还不知道呢,说不定你们那个小师妹才是真凶。”
事到如今,这几个聒噪的女人还在狡辩,二师兄胸膛剧烈起伏,忍着动手揍人的冲动,转到另一边,不去看她们。
屈宵看着大家,摆了摆手。
“先别吵,这里只有血迹,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也没有找到她们人,说明人还活着,当务之急,我们是先找到人。”
大家纷纷点头,走出山洞,四处寻找司九荇的踪迹。
屈宵走在最后面,暗暗思索。
“以司九荇的能力,竟然两处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流了这么多血。说明司九荇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司九荇遇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边屈宵他们心急如焚的找人,另一边司九荇水深火热的逃命。
眼看着那团绿光又要围上来,司九荇奋力用出瞬移术,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团绿光扑了个空,愤怒的在原地打转,从绿光中缓缓显出司蝶兰的模样。
她满脸愤怒,脸上隐隐有黑气,看着前方。
“司九荇,竟然又让你逃走了,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心吗?”
司九荇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方才她凝聚体内仅存的灵力,用了瞬移术。
不过也没有走出多远,司蝶兰大概很快就能追上来。
已经能隐约看见玉星门的屋脊了,大概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便可以直接到达玉星门。
只要能到玉星门,自己便有救了!
可是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了,要在司蝶兰追上来之前回到玉星门,恐怕有些困难。
看着一路血迹,司九荇有点恍惚。
自从进入玉星门之后,司九荇感觉到自己不断在变强,经过多次战斗,也有了一定的实战经验。
为何此次会输给司蝶兰,而且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想,司九荇一边拼尽全力往前面走去。
不用回头也知道司蝶兰就在身后不远处,司九荇看看前面,咬紧了牙关。
如果师尊他们出来找她,便能发现她留下的血迹,自己只要再多坚持一会儿,师尊他们应该就能顺着血迹找到自己了。
她不知道身后的司蝶兰什么时候会出招,也不知道以自己仅存的实力能不能坚持到师尊他们赶过来。
身后的司蝶兰远远看着司九荇,悠悠说道。
“姐姐,不要再跑了,你跑不过我的。”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司九荇继续往前面走去。身上的血依然在流,她的身体也越发的虚弱。
突然,眼前黑影一晃,司蝶兰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司九荇停下步子,看着眼前的司蝶兰。“司蝶兰,你究竟修炼了什么邪术?”
就算司蝶兰从小修炼,也不可能如此强大,唯一的解释便是司蝶兰修炼了邪术,才会在短时间里,变得如此强大。
“呵呵呵,什么是邪术?能让我变强的便是好的术法。姐姐,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张脸。”
司蝶兰贪婪的看着司九荇的脸。
司九荇后退一步,她见过司蝶兰的真面目,她是大夫,却不知道为何司蝶兰一生下来没有脸,依然能够活着出生。
见到司九荇躲开,司蝶兰笑着收回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姐姐?你把你那张脸给我嘛,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脸。”
她说着,便朝司九荇的脸上抓过去,司九荇后退一步。
“你用了我的脸,恐怕还是会不断的杀人,获取新的脸吧,因为别人的脸在你的身上根本不能长时间存在。”
“那又如何,姐姐的脸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养,这张脸至少能用十年。”
司蝶兰脸上浮现出痴狂。
十年?也就是说至多十年,便会有一个无辜的花季少女惨死在司蝶兰手下。
活剥人皮,何其残忍的手段!
自己不能死,自己要变得强大,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因为我这张脸,我一出生便被亲生父母嫌弃。他们名义上是把我送去道观,实际上是抛弃了我,我恨他们,恨这世上所有人。”
司蝶兰已经疯了,双目变得猩红,手指朝司九荇面门抓过来。
看来她现在所用的把别人的皮活剥下来,装在自己脸上,便是她那位道观师父交给她的手段了。
司九荇勉力躲过司蝶兰的利爪,这么一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多了。
她猛然意识到,身上的伤口,传承之力好像不能修复。
跟司蝶兰用的那根绳索有关吗?
“姐姐,你不要再挣扎了,你那张脸早晚是我的。你已经发现你身上的伤口不能愈合了?鲲鹏之毒,即便是元婴期的修者也会忌惮三分。”
司蝶兰看着司九荇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只困兽。
元婴期?鲲鹏之毒?司九荇在脑海里回想,自己看过许多医书,不管是人间,还是魔界,亦或是修仙界,都没有记载过混鹏有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九荇看着身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心下惊骇。
如果伤口真的不能愈合,那么就算这次没有死在司蝶兰手里,自己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迎面袭来劲风,司九荇灵力尽失,行动缓慢,被司蝶兰一把抓住,点了穴道。
“姐姐,你看看你浪费这么多鲜血,脸皮都没有血色了。不过没关系,上点胭脂就好了。”
司蝶兰手里拿着细小的匕首,欢喜的朝司九荇脸上划过来。
司九荇脖子尽力后仰,说道。
“司蝶兰,你住手!”
脑海里浮现出玉星门那两具被扒皮的尸体,司九荇头皮阵阵发麻,得想办法拖住司蝶兰才行,她可不想变成没脸的怪物。
想到这里,司九荇便急忙出声说道。
“等等,司蝶兰,你不是想要一张充满血色的脸吗?”
事到如今,时间能拖延一分便是一分,只希望师尊他们能尽快赶过来。
司蝶兰想要一张完美的脸,那么自己便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果然,听到司九荇的话,司蝶兰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见到司蝶兰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司九荇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看到司蝶兰的脸猛地凑到了自己眼前,轻声低语。“姐姐你这脸如此完美,要是再多一些血色,的确就更加完美了。不过我还没有听说有哪一种方法能让能让一张苍白的脸变得红润呢。”
方法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不能让司蝶兰发现。
司九荇静静的说道。“我知道,我是大夫,自然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苍白的脸变得红润。”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司蝶兰便退了回去,满脸期待的看着司九荇。
“既然如此,姐姐你快点用你那个方法吧。你放心,你死了,我也会用你的脸漂漂亮亮的活下去。”
“你点了我的穴道,我不能动作,帮我解开。”
司九荇冷声说道。
闻言,司蝶兰伸手在司九荇身上点了几下,司九荇浑身一轻。
她在司蝶兰的注视下,从怀里拿出一个莹白色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
刚要把剩下的药丸收进怀里,一道黑影闪过,司蝶兰夺过司九荇手里的药瓶揣进自己怀里。
“这么好的东西,以后用得着,剩下的都给我了。”
给她便给她吧,司九荇没有理会她,焦急的等着六师兄他们。
一定要快点过来,司蝶兰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上当了!
过了一会儿,司蝶兰疑惑的问道。
“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么苍白?”
听到司蝶兰这么问,司九荇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诌道。
“不管什么药物,总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发挥药效,再等一会儿吧。”
看看天色,司蝶兰再看看司九荇,说道。
“好,那就再等一会儿,你不会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我可是神医。”
司九荇静静的看着司蝶兰,如此回应。
听到司九荇这么说,司蝶兰点点头,说道。“也对,你在彩云国那会儿可是家喻户晓的神医呢。”
时间缓缓过去,其实也没有过多久,对于司九荇来说,却仿佛过了上百年。
终于,林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声,司九荇精神一震。
司蝶兰立马站起来往林子里面看去,待看清楚来的是人时,司蝶兰大怒,冲着司九荇吼道。
“你竟然骗我,你是在拖延时间!”
她愤怒的转向司九荇,五指如钩,朝司九荇面门抓去。
司九荇此时全身力气已经耗尽,无力躲避,好在六师兄及时赶到,隔开了司蝶兰的手。
司蝶兰还想着司九荇那一张脸,被六师兄三两招制服。
之后,他关切的看着司九荇。“司九荇,你没事吧?”
“还好,暂时死不了。”
司九荇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撑到他们赶来了。
“姐姐,我要你的脸!把你的脸给我!”
被六师兄制服的司蝶兰仍然痴迷的看着司九荇的那张脸,疯狂的怒吼道。
“我的这张脸你这辈子没机会得到了。”
司九荇看着司蝶兰,匕首从袖中滑了出来,对着司蝶兰的天灵盖就要刺下去。
“住手!”
一道声音响起,合花派的长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合花派的弟子,理应由我们合花派处理。”
那长老看着司蝶兰朝司九荇说道。
二师兄上前一步,说道。
“这个女人杀人无数,手段残忍,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想起玉星门惨死的两名女弟子,周围的弟子纷纷应和。
那长老上前一步,把司蝶兰护在身后。
“我们合花派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这句话刚说完,她身后的司蝶兰便一下子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脖子!众人大惊之下,一时竟然忘了反应。
司蝶兰大口吞咽长老的鲜血,那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惜得罪众人也要护着的弟子,竟然会在背后偷袭自己。
众人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惊了一下!
接着屈宵上前,把合花派的长老从司蝶兰手里解救出来。其余人则联合制服司蝶兰,那长老从司蝶兰口中解脱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屈宵连忙替合花派的长老输入灵力,司蝶兰见状哈哈大笑。
“她已经没救了,我体内的毒素足以毒死一个元婴后期的高手,她不过刚到元婴初期。”
“你,你这逆徒!”
合花派被咬的那个长老眼睛暴突,死死盯着司蝶兰,手紧紧抓着屈宵的袖子。
“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杀了那个女人!”
说完这句话,毒素侵入五脏六腑,那合花派的长老不甘心的瞪着眼睛,没有了气息。
竟然连自己的师父都杀,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合花派其余弟子后退几步,看魔鬼一样看着司蝶兰,没有一个敢靠近她。
其中一个女弟子大着胆子质问道。
“师父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呵呵,她才不是我的师父,我只不过是来你们合花派暂时躲避罢了。”
司蝶兰双眼猩红的瞪着那说话的弟子。
那弟子后退一步,哆嗦着手指指向司蝶兰,却再也不敢说话。
这样的司蝶兰已经没有了人性,不处理掉她,日后必成大患。
只是司蝶兰毕竟是合花派的弟子,就这么直接杀了她,恐怕会引起两派之间的纷争。
就在大家思索对策的时候,合花派另一个长老站了出来。
比起方才合花派那位咄咄逼人的长老,这个长老看起来要温和许多,她看着玉星门的几位长老,说道。
“请各位长老执法吧,我也是合花派,这次事件,我会回去向师尊解释清楚的。”
既然这样,那边没有后顾之忧了。
屈宵看向司九荇。“你来动手吗?”
司九荇紧了紧手里的匕首,沉思一番,说道。
“还是师尊执行吧。”
一开始她是愤怒的,现在她心里的怒气消了不少。
反正司蝶兰都不能活下去了,自己又何必费力动手呢?
身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司九荇眼睛沉沉的,脑袋一阵眩晕。
司九荇晕过去之后,离她最近的二师兄发出一声惊呼。
“师父,快过来,小师妹快死了!”
屈宵大惊,一个健步冲到司九荇面前。伸出食指和中指探测她的脉搏,六师兄眉眼低垂看着司九荇。
过了好一会儿,屈宵大叫一声,跳开。“完了,完了完了。你们小师妹这下子真的出大事咯。”
屈宵虽然不靠谱,好歹还是元婴级别的长老。现在就连他都觉得司九荇出大事了,那司九荇的伤势一定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几人一下子围上来,担忧的看着双目紧闭的司九荇。
“师父,小师妹她究竟怎么了?”
屈宵说道。
“她所中的是鲲鹏之毒,中了鲲鹏之毒,就算是我也够呛。你们小师妹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情况更加凶险。”
“那要怎么办?”
几位师兄异口同声的问道。
屈宵看了看司九荇,目光深沉,说道。
“如果能集我们七人之力,或许还能救回她一条性命,可是现在苍月和长河长老在闭关,花溪长老不在玉星门,他最快赶回来也需要三天。”
听懂了屈宵话里的重点,三师兄问道。
“小师妹最多能撑几天?”
“两天。”
听了屈宵的话,几人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看来司九荇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他们悲凉的看着司九荇,然后看向屈宵。
“师父,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师妹啊。”
屈宵点点头,思索着救治司九荇的方法,比起那几个徒儿,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
之前他给司九荇算过命,司九荇命途多舛,却绝不是短命之人,也就是说,这一次司九荇不会死。
只是要如何救她呢?
玉星门七位长老合力应该能把司九荇体内的鲲鹏之毒逼出来,可是现在就算苍月和长河提前出关,那花溪短时间也赶不回来啊。
正在他们想办法的时候,六师兄一言不发的抱着司九荇往房间里走。
见状,二师兄想要跟上去,却发现自己不管走的多快,小六的速度始终比他快一点,他总是跟不上。
走到半路,意识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小六,便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大师兄看见他,便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和小六一道回去了吗?怎么自己一个人折回来了?”
二师兄垂头丧气的说道。
“别提了,不知道小六最近修炼了什么功法,跑的那么快,我竟然跟不上他。”
他这么随口一说,其余人没有在意,屈宵却放在心上。
他早就觉得他这个六徒弟有些不对劲了,今日听老二一说,还真是很不对劲啊。
别的不说,但是速度方面,这老六之前是出了名的慢吞吞,怎么一下子速度竟然提起来了这么多?还有他的性情仿佛也有变化。
虽然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喜怒无常了,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
可是这小六竟然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想到这里,便丢下一群愁眉苦脸的徒弟,自己悄悄回到了院子。
而此时白左已经从六师兄的身体里出来了,他要给司九荇疗伤,便必须发挥出自己的大部分实力。
如果他仍然借助六师兄的身体,是没有办法把自己的大部分实力发挥出来的。
所以,此时真正的六师兄闭着眼睛躺在一旁沉睡,而司九荇则双目紧闭盘膝而坐,在她的身后,恢复了本来面目的白左双手抵在司九荇后心,用灵力帮司九荇逼出体内的毒素。
门外的屈宵看见这一幕,惊愕的咋舌。
她此时看见房里的三个人,已经明白了大半,看来之前一直是那个男人占据了小六的身体,难怪小六会突然性情大变。
而那个男人占据小六的身体做什么?
他之前并没有做出伤害玉星门弟子的事情,莫非这个男人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奸细?
想到这里,屈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后退,踩中脚下一个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偷看的,可不能被房间里的人发现,便又小心翼翼凑上前去,从捅破的窗户纸朝房间里面看去。
此时白左已经用强大的灵力把司九荇体内的毒素都逼到了指尖,他握着司九荇的手指,手里幻化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司九荇的手指一刀划下去。
“住手,你在干什么!”
看到这里,屈宵再也忍不住,现身大喝一声。
说完,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白左并没有对司九荇下杀手,而仅仅只是划破了司九荇的食指,体内的毒素顺着食指流了出来。
白左其实早就知道屈宵在门外看着了,只是司九荇情况危急,他懒得理会那个老头儿。
就算是屈宵从外面冲进来,他也只是淡淡看了屈宵一眼,接着捏紧了司九荇的食指。
最初司九荇食指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黏糊糊的液体,到了后面,颜色越来越鲜艳,最后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白左松了一口气,鲲鹏之毒已经解了,司九荇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手里白光一闪,他帮司九荇治好了手里的伤口,然后把司九荇平躺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转眼看向屈宵。
被白左那么冷不丁一看,屈宵心里一惊,差点忍不住后退。
他连忙稳住身形,倔强的看着白左,一梗脖子,说道。“小子,我认识你,我们见了不止一次了。”
这个语气真是前凑,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眼前的男人能够凭一己之力解除司九荇身上的鲲鹏之毒,说明其实力深不可测,说不定整个玉星门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向来大大咧咧惯了,此刻这话吐口而出了。
白左果然挑起一边眉毛,危险的看着屈宵,一字一句重复。
“小子?”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称呼自己。
要不要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儿?白左微眯起了双眸。
天神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屈宵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他勉强站立,脸色苍白的说道。
“是啊,你不就是司九荇儿子他亲爹吗?司九荇是我徒儿,我叫你一声小子怎么了?”
闻言,白左看了沉睡的司九荇一眼,撤去了房间里的威压,面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师父。”
虽然被眼前的男人叫了一声师父,屈宵还是感觉一阵寒意从心头升起。
他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白左。“你要干什么?”
白左起身,走向屈宵,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是你说的,我是司九荇的夫君,那么我随着她叫你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听到白左这样说,屈宵放下心来,心想,看来自己真的猜对了。
眼前的男人便是冲着司九荇来的,难怪他只是占据了小六的身体陪在司九荇身边,没有伤害周围任何人。
而白左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对付屈宵不难,只是屈宵是司九荇在乎的人,若自己真的对屈宵怎么样了,估计司九荇醒过来会伤心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屈宵拿出一副师父的派头,看向白左。
“白左。”
白左说道。
屈宵像模像样的点点头,接着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每日家纠结于情情爱爱的做什么呢,明明双方心里都有对方,偏偏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对于情爱,白左虽然身为上神,这方面的经验当真不多。
看见屈宵说的头头是道,便凑上去问道。“依师父所言,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屈宵一双眸子转溜一番,然后说道。
“以老夫只见,你们既然都有那个意思,不如择日完婚。”
话音刚落,白左便说道。
“不可,她还没有突破炼虚期,我们不能成婚。”
说到这里,白左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不靠谱的凡人老头儿,怎么知道他和南星神帝之间的五百年之约呢?
便接着说道。
“好了,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管了。现在你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反正眼前的是尊大神,说不定比玉星门门主都还厉害,又对玉星门没有恶意,他说什么,自己点头答应就是了。
想到这里,屈宵连忙点头。
之后,白左便重新实体化虚,进入到一旁昏睡的六师兄的身体里,以六师兄的身份睁开眼睛。
屈宵在一旁惊讶的看着,灵魂出窍,他是知道的。
可是眼前这个叫白左的男人竟然能直接把实体化成虚体,钻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这也太厉害了。
他惊讶的看着六师兄睁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喂,你是小六还是白左?”
六师兄冷冷的看他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师父。”
这一声蕴含着警告意味的师父,让屈宵身子一震。
看来方才那个叫白左的男人已经占据了小六的身体了,此时主宰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白左。
白左刚醒不一会儿,床上的司九荇也悠悠睁开了眼睛。
她身上的鲲鹏之毒被逼出来之后,传承之力便发挥了功效把她身上的外伤治愈了,她精神抖擞的从床上坐起来,惊讶的看着六师兄和师父。
“师父,六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六师兄见状,上前一步,坐在她身边说道。
“救你。”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被鲲鹏之绳所缚,身中鲲鹏之毒,才昏迷了过去。
便笑着看着六师兄和屈宵,感激的说道。
“谢谢你们啊,六师兄,师父。”
屈宵门下其余几个弟子商议了半天救治司九荇的方法也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此时正满脸悲戚的朝司九荇的房间走过来。
他们一眼便看见坐在床上的司九荇,一个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把司九荇从上到下扫视一遍。
被他们如此看着,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自己周身。
自己很正常,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便疑惑的问道。“师兄,你们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大师兄走上前来,探探司九荇的额头。
“小师妹,你没事了?”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不过就是中毒了嘛,毒解了不就没事了。”
二师兄走过来捏捏司九荇的手臂,问道。
“小师妹,你真的没事了?”
司九荇索性站起来,在原地跳了两圈。
“你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身子皮实着呢。”
见到她这样活蹦乱跳的,几位师兄是真的相信她已经好了,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说道。
“小师妹,你没事就好了,师父说你没救了。”
额,师父这样说过吗?难怪那几位师兄见到自己醒来,一幅惊讶的样子呢。
屈宵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白左这样的大神,司九荇所中之毒本来需要玉星门七位长老合力才能逼出来。
可白左实力强悍,仅凭一人之力,便轻轻松松把走到鬼门关的司九荇给拉回来了。
于是屈宵在众位弟子的注视下,摸了摸鼻子,说道。
“为师随口一说的,你们还当真了。”
几位师兄一起说道。
“师父,你总是坑我们,这次我们是真的伤心了。”
然后一群弟子追着屈宵要讨个说法,屈宵看见他们一窝蜂的追来,顿时头大,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几个师兄一连串的追了上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六师兄好好照顾司九荇。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六师兄和司九荇两人。
不知怎么回事,和六师兄独处的时候,司九荇总感觉怪怪的,她总是会把六师兄看成另外一个人。
就仿佛现在,六师兄薄唇紧抿,眉眼里皆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这神情像极了那人。
见司九荇看呆了,六师兄便回头看向司九荇。
“怎么,中了毒,变傻了?”
额,这毒舌的本事和那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九荇暗自想着,下意识脱口而出。“六师兄,你像极了我认识的某人。”
“谁?”
六师兄目光猛地看向她。
司九荇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六师兄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愣了一下。
六师兄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确实大了点,到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于是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你不会说我像极了你的情郎吧?”
本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司九荇却渐渐的红了脸。
六师兄见状,凑上前去,故作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真的吧?说说吧,你的情郎长什么模样,有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司九荇恶寒的皱皱眉头,看向六师兄,开口说道。
“六师兄,我以前虽然知道你自恋,却不知道你已经自恋到了如此境地。”
这样的自恋程度,就算是白左本人在场恐怕也有所不及吧。
听到司九荇如此说,六师兄爽朗的大笑一阵,说道。
“好了,不逗你了。看来你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也就不担心了。对了,你要好好修炼,早日突破练虚期。”
六师兄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走了出去,留下司九荇一个人回味着他的话。
这个六师兄好生奇怪,竟然比师父更希望自己早日突破练虚期。
不过六师兄的话倒是恰好提醒了司九荇,因为合花派上门来比试,她的修炼已经耽误了好些日子,得赶紧补起来才行。
而且经过前些日子的研究,她发现修炼灵丹比修炼药丹要复杂的多,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修炼出一颗能够提升修行之人灵力的灵丹。
她曾经就研究灵丹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去问过屈宵,可是看屈宵顾左右而言它的模样,估计也是不知道。
所以还是自己看书本研究好了,毕竟照着屈宵的性子,不知道也不会承认的。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从床上坐起来,翻出之前屈宵给她的灵丹修炼秘籍一书,仔细翻阅起来。
刚看了一会儿,门便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司九荇眯着眼睛,看向门外。
便看见陈盼盼和修越两人一脸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看见他们,司九荇瞬时有些头疼,她揉着额头站起来,戒备的看着陈盼盼。
“陈师姐,你又有什么事?”
反正这陈盼盼每次一来,准没好事,她得注意着点。
话音刚落,陈盼盼便指着司九荇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司九荇,抓到了这次剥人脸皮的怪物,你神气了是不是?”
自己不过是被司蝶兰抓住,阴差阳错揪出了司蝶兰而已,怎么就神气了?这个陈盼盼真是不可理喻,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
司九荇不卑不亢的看着陈盼盼,说道。
“陈师姐,我做了什么事,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陈盼盼见她竟然敢顶嘴,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你现在立了大功,是玉星门的功臣了,就敢用如此语气跟我说话了?”
司九荇头大的看着陈盼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个女人了?反正从上山之后,这个陈盼盼便处处找茬,司九荇懒得跟她多说。
便做出送客的姿势,说道。“陈师姐,我还要修炼,没时间跟你瞎扯,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见到司九荇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陈盼盼立马变了脸色,上前一步,就要对司九荇动手。
这一次司九荇眼明手快的躲开,陈盼盼的手落在空处。
她气急败坏的看向司九荇,说道。“你竟然敢躲?我比你先入门,论份位是你的师姐,我出手教训你,你竟然敢躲?”
司九荇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这个陈盼盼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她要打自己,自己又不是木头,为什么不躲?
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息事宁人的司九荇吗?这陈盼盼三番五次没来由的找茬,司九荇实在忍无可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便不忍了。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抬起头看向陈盼盼。
“请问师姐,你凭什么教训我?我是犯了什么错吗?我可不知道,毕竟我的师父和师兄们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呢。”
言下之意,我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没有说话,你这个其他长老座下的弟子,便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自找没趣。
听到司九荇如此说,陈盼盼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气不打一处来,见到周围没有人,便又对司九荇动了手。
她五指如钩,朝司九荇面门抓去。
司九荇目光一冷,侧身避开。论实力,目前的她并不是陈盼盼的对手,若是真打起来,自己肯定吃亏。
可若是召唤出七星巨蟒,陈盼盼又不是对手。
上次的惩罚,司九荇还没有忘,还是不要打了吧?免得一不小心伤到这个女人,自己又得受到惩罚,还会让师父为难。
司九荇不停的闪躲,陈盼盼步步紧逼,招招不离她的面门。司九荇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陈盼盼就是嫉妒自己长得比他好看,千方百计来找茬,想要毁掉自己的脸。
哼,这个女人好狭隘的心肠,好狠毒的心思。
司九荇虽然打不过陈盼盼,全力闪躲之下,陈盼盼却也伤不到她。
几十招过后,陈盼盼还没有碰到司九荇的衣角。见到站立在一旁的修越,便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你是根木头吗,不知道过来帮忙!”
被陈盼盼一吼,修越有些为难的看着正在打斗的两人,上一次的事,他对司九荇有些忌惮。
此时也看出来司九荇一直在避让,没有出招,便说道。“陈师姐,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忘了上一次这个女人变出一条蟒蛇打伤我们的事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陈盼盼便想起来了,上一次败在司九荇手下的事。她怒火冲上脑门,招式更加迅猛。
一边打,一边冲修越吼道。
“你若是不帮我,以后在师门里,休想让我罩着你。”
陈盼盼如此一说,修越有些犹豫了。
这些年,他在门里跟着陈盼盼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好处,陈盼盼从其他弟子那里得了灵丹,偶尔也会分他一些。
不然,他资质如此平庸,要达到筑基后期的修为,恐怕至少还需要两百年!
这司九荇不过是个新入门的弟子,就算是打坏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明月长老如此疼爱陈师姐,定不会责怪他们。
想到这里,修越便加入了战斗。
之前只有陈盼盼一人,司九荇还能勉强应对。现在多了修越,司九荇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陈盼盼尖利的指甲抓到脸。
她一边闪躲,一边说道。
“陈师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盼盼有了修越的帮忙,得意洋洋的说道。
“怎么样,打不过了吧,我今天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家伙!”
这话让司九荇眼神一冷,招式一变,不再一昧的闪躲了。
他们欺人太甚,司九荇一再忍让,却换来他们变本加利。在陈盼盼和修越的联手攻击下,司九荇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击中。
他们出手便是杀招,司九荇一旦中招,非死即伤。她处处对他们留情,他们却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在又一次惊险避开陈盼盼袖中隐藏的匕首后,司九荇一怒之下,召唤出七星巨蟒。
七星巨蟒狂啸着朝陈盼盼和修越冲过去,掀起重重气浪。
八级妖兽的攻击不是两个筑基后期的修者所能抗衡的,不过是巨尾一扫,陈盼盼和修越便朝后面飞去,身子重重落在地上,面色变得苍白。
一击得手,司九荇便召唤回了七星巨蟒。
她本意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并不想伤人,所以七星巨蟒方才也是手下留情了,只是把陈盼盼和修越两人掀翻在地,并没有伤到他们。
见到司九荇身后盘旋的七星巨蟒,修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
“师姐,你看,又是那个怪兽!”
一看到七星巨蟒,陈盼盼也是大惊失色。
不过她谅司九荇不敢在玉星门里对她动手,便壮着胆子冲司九荇说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放个妖兽出来吓唬人!”
司九荇才懒得理会她,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见到自己被司九荇无视了,陈盼盼气不打一处来,在司九荇身后大声叫道。
“你走什么走?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你这个目无尊长的逆徒,我今天要替师门好好教训教训你!”
本来司九荇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陈盼盼如此说,便转身折了回来,浑身戾气迸发,看着陈盼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教训我?你凭什么?你根本就打不过我。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这样说,我不介意让你瞧瞧什么是实力!”
这个陈盼盼就是欠揍,一口一个替师门教训她,她以为她是谁,不过也是玉星门一个普通弟子而已。
此时的司九荇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陈盼盼被司九荇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戾气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司九荇没有注意到,在她被陈盼盼所激怒,身上散发出戾气之后,她上空的气场都变了。
蓝天白云变为了滚滚乌云,里面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这种强大的戾气带出来的异象只有元婴级以上的修行者才能看出来,其余人是看不出来的。
异象一出,玉星门在山上的六大长老齐齐变了脸色,房间里的屈宵看出异象出自于自家院落,连忙往回跑。
已经来不及了,他进院看见的便是七星巨蟒利齿间挂着的奄奄一息的修越的那一幕。
而司九荇则双眼通红的站立着,手里卡着陈盼盼的喉咙。
屈宵瞪大了眼睛,连忙朝司九荇跑过去。
天哪,他不过是去木尘那里喝了一会儿茶,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
“徒儿,快住手,你在干什么?”
他一边走一边喊道,听到屈宵的声音,司九荇眼里的红光渐渐消失,迷茫的看着屈宵,喊了一声。
“师父。”
她松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满脸惊恐的陈盼盼。
方才她只记得修越和陈盼盼偷袭,她一怒之下,驱动七星巨蟒应敌,而自己在那一瞬间,竟然迷失了心智。
正是因为如此,陈盼盼才差点死在她手上。而从巨蟒利齿上滑落的修越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屈宵正在手忙脚乱的救治他,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屈宵,然后缓步走过去,问道。
“师父,他死了吗?”
七星巨蟒的利齿穿透修越的心脏,药石罔救。
屈宵也无能为力,他复杂的看一眼司九荇,摇摇头。“已经断气了。”
这句话仿佛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司九荇心上,她茫然的后退一步,嘴里喃喃。
“不可能,我方才无法控制自己,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察觉到异象的明月长老和木尘长老也赶过来了,他们看见躺在地上的修越,面色大惊。
缓过气来的陈盼盼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明月长老身后,指着司九荇说道。
“师父,就是她,她杀了修越师弟。”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误杀同门可是要被废去全身修为逐出师门的。
修行之人一旦被废去全身修为,便和废人无异。
木尘长老也惊诧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修越,走过去确认修越已经死亡,便看向屈宵。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宵心里暗自懊恼,之前他就察觉到司九荇体内有一股暴戾之气,却因为司九荇平日里性子很好,便忽略了此事,谁料如今竟酿成大错。
他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自责的说道。
“这件事怪我,都怪我。”
门里几位师兄一起前来了,看见这一幕再看看司九荇和屈宵的反应,便猜到了大半。
三师兄满脸怒气的指着陈盼盼说道。“一定又是你这个多事的女人来找小师妹的麻烦,激怒了小师妹才会这样的,你是咎由自取!”
现在周围的其他弟子都暗地里对司九荇指指点点,乐得看好戏。
只有自家那几位师兄为自己说话,六神无主的司九荇感激的看向自家几位师兄。
大师兄见状,带着其余几位师兄走到司九荇面前,安慰道。
“不要怕,小师妹,有我们在。”
司九荇看看屈宵,心中暗想,恐怕这一次,就算是师父也救不了自己了。
方才自己真是无意识,不是故意的,自己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
死的是自己的弟子,又有陈盼盼在一旁推波助澜,明月长老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误杀同门,本该废去全身修为,逐出师门!”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屈宵看向明月长老,开口道。
“师妹,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司九荇的错,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不等明月长老说话,陈盼盼便抢先开口说道。
“屈宵长老的意思是,我和师弟巴巴的跑过来送死?可怜我师弟被你的徒弟圈养的那只宠物害的丧失了性命。”
听了她的话,屈宵为难的憋红了脸,司九荇冷眼看向陈盼盼。
事情分明是陈盼盼挑起的,现在她却活的好好的,而自己明明是为了自保,才错手杀了修越,却要承担毁去一声修为的后果。
来玉星门本就是为了变得更强,只有更加强大,自己才能早一天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都是因为陈盼盼这个可恶的女人!
越想越气,司九荇瞳孔变红,眼里仿佛有两团赤色的火焰,周身戾气迸发,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乌云压顶。
见此异象,周围的弟子大惊失色看向司九荇。
司九荇这一次的戾气竟然比方才更甚,在场的长老也变了脸色。
察觉到司九荇气场的变化,七星巨蟒嘶鸣一声,冲向天际,染红从半空中飞身直下,卷起飓风,掀翻了几个修为低下的弟子。
七星巨蟒盘旋在司九荇身后,仰头吐信,沉闷的吼声几乎震动半个玉星门。
离司九荇最近的屈宵暗道一声。
“不好,司九荇体内的戾气快要控制不住了!”
说完,便身形一晃,打算先制服司九荇,免得她造成更大的危害。
然而他快,司九荇却比他更快,在屈宵的手碰触到司九荇的衣角之前,司九荇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是在陈盼盼面前,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移动的。
陈盼盼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司九荇,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司九荇冷笑一声,看着陈盼盼,轻声说道。“师姐,你去死吧。”
说完,双手便带了雷霆之力朝陈盼盼劈过去。
陈盼盼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看着司九荇的手掌就要劈碎她的天灵盖。
离陈盼盼最近的明月长老连忙出手阻止,她硬碰硬的和司九荇对了一掌,自己被震得手臂发麻,后退散步,却只阻挡了司九荇片刻。
木尘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司九荇身具雷电之力,掌握了控火之术。
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火光四射,木尘和明月长老联手竟然打不过一个司九荇!
一声巨响过后,木尘和明月齐齐后退一步,震惊的看向司九荇,没想到司九荇的盛怒之下,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见状,稳住心神的屈宵和刚刚赶来的邱子松一起上前帮忙,终于合力制服了司九荇。
屈宵出手如电,迅速点了司九荇周身几处大穴,终是暂时压制了司九荇浑身的戾气。
司九荇眼里红光散去,瞳孔恢复正常,她有些迷茫的看向屈宵。
“师父,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屈宵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你体内的戾气快要压制不住了。”
戾气?她之前听屈宵提起过。
司九荇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周围神色各异看着自己的人,不说话。
她记得屈宵以前曾经说过,修行之人,最忌戾气过重,杀心太甚。自己方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冲撞了几位长老,这一次事情恐怕不是屈宵所能摆平的了。
司九荇有些无措的看着屈宵。
“师父。”
屈宵眼神闪烁,看了司九荇一会儿,视线落在在场的三位长老身上。“木尘,明月,邱子松能不能再给我徒弟一次机会?”
木尘和明月以及邱子松三人对视一眼,木尘咳嗽一声,说道。
“这件事按照玉星门惯例,司九荇是不能留下来的。”
邱子松也点点头。
“对,修行之人,戾气过重,将来有一天只怕会为祸人间。”
木尘看了看邱子松,继续说道。
“不过这件事的起因是陈盼盼先惹恼了司九荇,司九荇忍无可忍之下,才会压制不住戾气。”
邱子松思索了一下,也点点头,说道。
“普通人被激怒都会发火,司九荇此举虽是破坏了门规,却也在情理之中。况且,她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三灵根之人,若是在玉星门成长,将来我玉星门便可以成为修行界第一大门派!”
话音刚落,明月长老便冷喝一声。
“就算她控制不住戾气情有可原,可是我的徒弟难道就白死了吗?”
这倒是个难题,毕竟出了人命。
如果司九荇单纯只是一次两次没有压制住戾气,那么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磨砺她的意志,压制她的戾气。
可是在这次事件中,毕竟是死了人。
大家都为难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修越,他确定是死透了,无药可救了。
这个修越,他们也知道,平日里跟在陈盼盼后面耀武扬威的,欺负新弟子的事情没少干。
有时候还会偷偷溜到炼丹师的房间里盗取金丹,还会顺手顺走值钱的东西,经常调戏女弟子,一双手到处揩油,听说上山之前,就是个小贼。
阴差阳错之下上了玉星门,大家平时都各自修炼,只要他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惜了,还要搭上一个三灵根的奇才。
司九荇从几位长老的语气中也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她没有控制住戾气事小,死了人事大。
如果她能把修越救活,是不是就可以减轻处罚?
她看向地上的人,催动意念,体内圣尊传承有了回应。
“主人,以你现在的修为,那人你可以救回来。不过,恐怕他不能完全恢复成之前那样。”
“具体会怎么样?”
司九荇用意念追问。
传承愣了一下,说道。
“可能会心智不全。”
简单来说,就是傻了!傻了便傻了吧,只要能把他救活就成。
于是司九荇看向屈宵,说道。
“师父,我能把他救活。”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安静了,在场的众人都看向她。
屈宵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九荇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修越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说,我能把他救活。”
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唏嘘。
木尘看向司九荇,问道。
“此话当真?”
司九荇点点头,正要说话,便被屈宵拉到一旁。屈宵悄声说道。
“徒弟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可不要逞强。那个家伙平日里人缘就不好,明月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抹不开面子,为师私下里去说,她不会计较的。”
司九荇认真的说道。
“师父,我真的能让修越活过来。”
见司九荇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屈宵看着司九荇的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司九荇坚定的点点头。
“真的。”
看她如此坚定,屈宵便也坚定的点点头,然后拉着司九荇走回去,看着地上的修越,大声说道。
“你们争执什么?地上这人还没死透呢,我徒弟说了,她能让他醒过来。”
听见屈宵如此说,大家狐疑的看着司九荇,纷纷好奇她要怎么样才能把修越救活,之前可是连四位长老都束手无策呢。
其余人只是在心里怀疑,陈盼盼则是直接大声喊道。“不可能,大家不要相信她,这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她话音才落,司九荇便冷冷看了她一眼。
陈盼盼连连后退,不敢再说话了。
木尘看向明月长老,说道。“既然如此,便让她试试吧。”
明月长老有心想给司九荇一个台阶下,听到木尘如此提议,便点点头,后退一步。
司九荇走到修越面前蹲了下来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修越的手腕上,体内传承之力源源不断输入修越体内。
自从司九荇上山之后,修为虽然一直停留在筑基中期,传承之力却悄悄突破了第五层,现在医治修行之人对于司九荇来说,也不在话下。
大家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都想知道这个身具三灵根的司九荇是怎么把一个死人弄活的。
随着传承之力的不断修复,修越的身子渐渐回暖,脸色从之前的灰败色变得有了一丝血色。
在场的都是修行之人,一点细微的变化他们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此时见到修越的反应,纷纷炸开了锅。
“你们看,修越有反应了!”
“是啊,脸色都变得红润了。”
“原来小师妹真的有办法呀。”
虽然传承之力已经突破第五层,但是用传承之力救活一个已死之人,还是需要耗费太多灵力。
时间缓缓过去,司九荇的头上起了一层薄汗,而躺在地上的修越胸膛竟然开始微微起伏。
四周响起一片惊奇的赞叹声。
“你们看,他胸膛动了,活了。”
“真是奇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果然不愧是三灵根天才,连死人都能救活!”
周围人不停的感慨,看向司九荇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几位长老同时不可思议的看向司九荇,眼里是清一色的赞赏。
而邱子松的眼里除了对司九荇的赞赏还有对屈宵的嫉妒,他觉得如此优秀的徒弟,认了屈宵做师父,简直是浪费了。
“叮,主人,此人已经活过来了。”
在司九荇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传承的声音。
司九荇松了一口气,收回了传承之力,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灵力消耗太多,她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身后便有一双大手环抱着她的肩膀。
司九荇错愕的回头,便看见六师兄那张冰冷的脸。
不知道六师兄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之前明明记得六师兄不在场来着。
此时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地上的修越身上,司九荇也紧张的看着地上的修越。
虽然圣尊传承说已经可以了,为什么地上的人还躺着一动不动?
“什么嘛,不过是障眼法吧,人根本就没醒。”
有人如此说道,这个说法立刻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就是嘛,死而复生,连神仙都做不到,司九荇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做到嘛。”
这句话音刚落,地上的修越竟然响起了呼噜声。
众人纷纷惊愕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莫非他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没有被救活来?
听到修越打呼噜的声音,三师兄直接走上前去,踢了踢修越。
“喂,你醒醒。”
他这么一踢,修越当真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愤愤不已的看着三师兄。
“你干嘛踢我?”
周围人群震惊不已,没想到司九荇真的把人救活了。
修越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周围的人看向司九荇的眼光已经从怀疑变成了绝对的信服。
要知道让人死而复生,就算是七位长老联手也做不到,司九荇竟然做到了!
天哪!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强大?
众人看着司九荇的目光从信服变成了敬畏,那是修真界对于强者的从心底升起的敬畏。
看见修越活生生的站起来,司九荇暗暗松了口气,好在人醒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既然人都醒了,大家便围着修越去研究了。
这边只剩下了司九荇和几位长老,当然六师兄也在旁边。
几位长老的意思都是息事宁人,毕竟事情是陈盼盼和修越主动挑起的,司九荇只是为了自保。
真要追究起来,其实不是司九荇的责任,只是那些弟子那里总要给个说法,不然以后大家便会因为有了司九荇的前车之鉴,而罔顾玉星门法规,肆意伤人。
木尘看了看司九荇,对屈宵说道。
“我记得药老那里还缺一个药童,不如就让司九荇去药老那儿待一段时间吧。”
药童在玉星门是位阶最低等的,是灵根极其微弱的弟子才会被分配去药庐,做的也是最脏最累的活儿。
玉星门的弟子平日里都对药庐敬而远之,更不要说从一个长老座下名正言顺的弟子被贬为药童了。
屈宵点点头。
“嗯,我看行。司九荇身上的戾气太重了一些,去药庐磨砺一下性子也好。”
几人商议以后,便由屈宵向大家宣布,即日起,把司九荇发配到药庐,贬为药童。
此话一出,众人看着司九荇的脸上瞬间多了同情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从一个名正言顺的弟子贬为药童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在身份上的落差便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对于司九荇来说,则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在乎是正派弟子,还是身份卑微的药童,只要能继续留在山上,修习法术就好。
当下吩咐过后,门里的几个师兄便一起围上来,看着司九荇说道。
“小师妹,你放心吧,就算你到了药庐变成药童,你也永远是我们的师兄,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
司九荇点点头,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待在什么地方,反正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修炼。
在屈宵的院落或是在药老的药庐里,对于她而言,没什么两样。
司九荇在屈宵的带领下,到了药庐。
她本以为药庐也在玉星门内,其实不是,药庐在南山后面,一处小峡谷处。
峡谷里盖了几间茅舍,远远看去,有药童忙忙碌碌的身影。
屈宵指着远处的药庐说道。
“看见了没,那里就是药庐,你顺着这里过去就是了。”
司九荇抱着自己的包袱看向屈宵。
“师父,你不送我过去了吗?”
屈宵的面色有些奇怪,他说道。
“不远了,你自己去吧,为师就不送你过去了。”
司九荇点点头,自己朝前面的峡谷走去。走了几步,转身回头一看,发现屈宵竟然已经回去了。
这老头,跑的倒是挺快的!反正也不是很远,自己过去就好了,如此想着,司九荇便继续朝前面走去。
说起来,这药庐的位置还挺好的,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的话,相对于玉星门严肃谨慎的风格来说,这里的环境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司九荇边走边看,被陈盼盼陷害的阴霾也褪去不少。
突然,她感觉脚下一轻,她眉头一皱,本能的后退。
就在她的脚刚离开地面的瞬间,她方才踩踏的地方整块塌陷下去,竟然是一个洞,洞里面密密麻麻扎满了竹尖。
这些竹尖只有寸长,人掉下去不会被扎死,却会痛的难以忍受。
什么人这么坏,竟然在路上弄这样一个陷阱?司九荇朝四周看去,空荡荡的,除了五颜六色的花,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不对,这些竹尖好像有规律呢。”司九荇仔细打量着洞下面排列的竹尖,发现那些竹尖的形状组合起来便是一个人形。
而那些竹尖排列的位置刚好在人身体的痛觉穴道处,而且巧妙的避开了人体的死穴。
不管从哪一个位面看都是如此,不管人从哪一个方向掉下去,这些竹尖都会扎在该扎的位置,不会要了人的命,却会因为扎在痛觉上而让人痛苦放大十倍。
排列这个竹尖的人是个高手啊!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精确计算到让人不管从哪一个方向落下去,穴位都不会扎偏。
她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把这个竹尖排列的手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记下来,便继续朝前面走去。
可是奇怪的是,她分明看见那药庐就在前面不远处,距离不会超过三百米,为什么她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到呢。
她看着脚下的路,路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再次抬头看看前面,没错,药庐就在前面,最多三百米就能走到药庐的大门。这一次司九荇看准了方向,朝药庐走去。
照着司九荇的脚程,这三百米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可是她现在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没有走到。不但没有走到药庐门前,连距离也没有变过。
奇怪了,她分明不停在走,为何距离没有变短?是路程变长了,还是药庐在后退?
司九荇走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终是察觉出了端倪,这段路程有问题。反正又累又饿,一时半会儿又走不到药庐,不如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就在她坐下来的时候,远处出现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那老头儿只是晃了一下,看了司九荇一眼,身形便缓缓消失了,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休息够了,司九荇便朝前面看了看,然而拿出一条白绫,敷在眼睛上,然后举步朝前面走去。
就在方才休息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不是路程变长了,也不是药庐后退了,而是有人在地上设置了机关,她看似走了许久,实际上一直在原地打转。
方圆三百米的机关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做这个机关的人当真有些本事。
这个时候,人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反而会混淆视听,所以司九荇便索性把眼睛蒙上了。
她这个办法果然有效,眼睛蒙上之后,她依着记忆中的方向朝药庐走去,很快她和药庐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了一百米。
此时之前那个现身的白衣白发的老头儿坐在远处的紫荆花树上,摇荡着双腿看着走向药庐的司九荇。
他眼里闪过一抹探究之色,喃喃说道。“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破我的机关,算你还有点能耐。不过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老头儿面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身形缓缓消失。与此同时,司九荇面前的路突然消失,变成了一大片湖泊。
而此时司九荇面上缚着白绫,根本看不清前路,她一脚踩空,立马反应过来,施展轻功想要飞身折回。
然而湖底却突然出现一股大力,一把把司九荇拉进湖泊中。
这片湖泊非寻常湖泊,司九荇掉下去之后,便一把摘掉自己眼上的白绫,惊讶的发现之前的道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湖泊。
这还不算,这湖泊在她掉下去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冰。
冰封散发出阵阵寒气,司九荇感觉到浑身刺骨的寒冷。
这里的温度似乎比清心崖的温度还要低上许多,她要是继续待在里面,一定会和这湖泊冻在一处。
得赶紧上去才是,短短一瞬间,司九荇思绪飞转,想到此处,双掌在湖面上一拍,上半身便冒出湖面。
然而她快,湖面冰封的速度比她更快,她腰部以上已经出了湖面,腰部以下则被冰封了。
那一瞬间,寒凉彻骨,司九荇打心眼里感觉到一股凉意。她的双腿仿佛变成了冰棍,几乎快没有知觉了。
好在方才出湖的瞬间,她的双手是放在外面的,没有和双脚一起冰封住。她连忙双手结印,体内赤金灵珠运转,金火灵力在体内缓缓游走,缓解了那种彻骨的寒意。
空中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司九荇朝空中怒喝。
“谁?给我出来!”
她已经猜到肯定是有人在此地结下了阵法,说不定那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便捕捉到空中一丝声响。
她手指微动,一根银针闪着寒光朝虚空中猛射而去。
空气中仿佛波浪一样,起了一丝轻微的变化,司九荇眯起眼睛,手指联动,数十根银针破空而去。
中了!
司九荇心头一喜,她倒要看看这个背地里搞怪的家伙究竟是谁?
“哎呀,痛死我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从空中显出身形,哀嚎着从半空跌落到冰面上。
是个老头儿?司九荇挑眉看向在冰面上打滚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在冰面上滚了一会儿,突然从地上跳起来,看着司九荇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射中我了?”
他的手上拿着十几枚银针,正是司九荇方才射出去的。
竟然一根都没中!这下子轮到司九荇惊讶了,她方才分明感觉到银针刺入了身体,莫非是这个老头儿装出来的?
看到司九荇惊愕的神情,老头儿愉快的拍手大笑。
“哈哈哈,老夫就喜欢看你们一副惊诧的模样,怎么着,没有想到吧。”
那老头儿坏笑着看着司九荇,得意洋洋的握着手里的银针。
能全部避开她的银针,这老头儿不简单,正想着,头上一痛,司九荇皱眉看着那老头儿。
“你干什么?”
那老头儿手里捏了一根刚从她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怪笑着说道。
“借你一根头发用用。”
一根头发有什么好用的,这老头儿怪得很,她要快点从这冰湖里脱身才行。
如此想着,司九荇暗暗催动体内赤金灵珠,灵珠光芒大盛,她的身上显现出赤红色的光芒。
而手指尖冒出几团火焰,落在冰面上,炙烤着冰湖。
“咦,竟然是冰火双灵根,不错呢。玉星门居然把一个双灵根的弟子都发配到药庐来了,还真是舍得。”
那老头儿奇怪的看一眼司九荇,接着高兴的说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就凭你筑基中期的修为,是不能把这冰面煅烧开的。”
话音未落,冰面上便出现了一丝裂缝,那老头儿怪叫一声,一下子跳开老远,身形一边后退一边消失在空气中。
几乎在老头儿身形消失的同时,司九荇从冰面上挣脱出来,她跃至半空,四处看看,没有发现老头儿的踪迹。
“算你跑得快,否则我要是抓住了你,定要痛扁你一顿。”
司九荇一边说着,一边从湖面上跃至半空。
正要下去,突然眸子一紧。
湖泊不知何时消失了,地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五颜六色的毒蛇,吐着芯子缠绕在一起。
她虽然是大夫,虽然不惧毒蛇,可是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还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那些毒蛇全部仰着头,吐着芯子看她,只要她双脚一挨到地上,恐怕那些恐怖的东西就会缠绕上来。
不用说,这又是那老头儿搞的鬼。
“哈哈哈,你怕不怕?不能下去哦,我的这些乖乖可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你要是失足掉下去了,恐怕它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你剩下。”
那老头儿骑在一头像猪又像鹿的怪物背上,奸计得逞的笑着看向司九荇。
哼,以为这些毒蛇就能吓得了自己!
司九荇眼里闪过一抹冷笑,催动意念,头上发簪闪出红色的光芒。
一阵蟒蛇嘶鸣响彻峡谷,七星巨蟒显出原形,庞大的身躯直冲天际,落下来的时候,乖乖俯在司九荇脚下。
司九荇站在七星巨蟒背后,七星巨蟒居高临下看着那些小毒蛇,再次仰天长鸣。
这七星巨蟒乃是毒蛇之王,再加上有八级妖兽一般的实力,在这些小毒蛇中,就仿佛蛇王一样的存在。
它出来第一声嘶鸣,那些小蛇便吓傻了,呆呆的一动不敢动。
第二声嘶鸣,便让那些小蛇浑身瘫软,纷纷垂下头去。
接着又是第三声嘶鸣,这下子,那些小蛇仿佛听到命令一样,纷纷朝那老头儿涌去。
“妈呀,怎么回来了?”
那老头儿惊叫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幻化出一个药篓子,把那些小蛇悉数装进去。
奇怪的是,分明有上千条小蛇,那老头儿的药篓子竟然能把这些小蛇全部装下了。
制服毒蛇之后,七星巨蟒缓缓落在地上,司九荇从它背上下来之后,便盘旋在她身后。
司九荇赤衣墨发,身后八级妖兽盘旋,好不威风。
那老头儿看见八级妖兽,眼里露出贪婪的光。他走近司九荇,围着她转了一圈,嘴里不住的说道。
“哎呀呀,了不起呀了不起,区区筑基中期竟然有八级妖兽作宠物,真是了不起。”
司九荇挑眉,冷笑着看着那老头儿,说道。
“老头儿,你自己算算从进入峡谷中起,你一共捉弄我几次了,我是不是该让你还回来一些?”
听到她这样说,老头儿面色一变,转身拔腿就要跑。
司九荇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那老头儿跑不掉,便回头来,笑嘻嘻的朝司九荇笑着说道。“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这不是没事嘛。做人要大气,何必斤斤计较呢。”
司九荇并没有放手,而是看着那老头儿笑着说道。
“大气?老头儿,我可是很小气的,睚眦必较,有仇必报。方才也得亏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要被你整的半条命都没有了。”
那老头儿闻言,厚着脸皮笑着说道。
“这不是在峡谷中无聊嘛,我弄个阵法玩玩,打发一下时间。只是玩玩,最多重伤,不会死人的。再说了,我医术超群,就算是死了,我也能把人救回来,不会出人命的。”
医术超群,这老头儿倒是大言不惭。
司九荇挑眉,她自己就是大夫,嗯,绝对是实力派,她倒要看看这老头儿口中的艺术超群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她出手如电,迅速点了老头儿身上几处大穴。那老头儿便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痛苦的看着司九荇。
“哈哈哈,你好坏,你竟然点人家笑穴。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笑的在地上打滚,不一会儿便笑的汗流浃背了,司九荇就站在一旁,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老头儿一边笑,一边从手掌间幻化出银针,迅速替自己解了笑穴。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地上站起来,笑的脸都抽搐了。
看向司九荇两眼放光,兴致满满的说道。
“你这个女人,倒是跟我以前遇见的都不一样,有趣,颇为有趣。对了,你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被发配到药庐的?”
司九荇淡淡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杀人。”
“什么?”
那老头儿一下子跳开老远。
不就是杀了一个人嘛,这老头儿至于这么大反应吗?他整人的那些套路,哪一个不是能要了人的命的?
以前她没上山的时候,杀的人还多呢,都是该死之人。
见司九荇神情淡漠,那老头儿猛地凑到司九荇面前,说道。
“你这个女人长相妖艳,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
他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就是人间正义。
司九荇有些无语,她直觉这老头儿不是那种视人命重于泰山的人,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话,委实让人觉得别扭。
不等司九荇说话,那老头儿靠近她,满脸都是赞赏。
“你这个性格,我喜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司九荇淡淡说道。“我还没说完呢,那人确实是死了,不过又被我救活了。”
“吹牛,当今世上能让死人复活的,除了我药老,还找不出第二人呢。”
那药老一脸的不相信,原来他就是药老。
司九荇想起进入峡谷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阵法,不禁可以理解屈宵为什么不愿意送她到药庐里面了。
“你就是药老?师父让我来找你。”
司九荇说道。
药老听到司九荇如此说,便问道。
“莫非我长得不像药老吗?如此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看就是药老好吧。对了,你师父是谁?”
“屈宵。”
司九荇说道。
“原来是那小子,这整个玉星门上下,就算那小子跟我还有些投缘。其他人张口闭口门规戒律,老夫烦他们的很。”
听了药老对屈宵的称呼,司九荇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像屈宵那种活了几百年的人已经是老妖怪了,没想到眼前这老家伙年纪更大。
“你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药老看着司九荇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老今年贵庚?”
司九荇好奇的问道。
那药老闻言,闭着眼睛算了好久,才说道。
“不记得了,年龄那种东西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好了,说正事吧,看在你是屈宵的徒弟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进去好了。”
说着,药老手一挥,便消失了。
路上只留下司九荇一个人,司九荇看见路上的鲜花迅速变幻,竟然缓缓消失了,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药草,散发出各种各样的药味。
这些药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致幻的作用,原来连这些花草都是幻术,看来,她一踏进峡谷,便落入了药老的圈套。
现在药老把幻术撤销了,露出了峡谷本来生长的药草,司九荇便连忙从随身携带的药丹中挑出一颗吃了。
吃下去之后,她便继续朝前面走去。
这药老不简单,他种下的这些药草,虽然每一样司九荇都见过,却不知道这几种药草混合在一起,制造出来的致幻效果,就算是圣尊传承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所以之前她才会一再落入药老的圈套,这药老果然名不虚传,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既然撤销了幻境,司九荇便再次朝前面走去,半盏茶过后,她已经到了药庐大门外,大门紧闭,司九荇伸出手扣响了大门。
奇怪的是,她明明敲响了大门,大门却没有发出声响。司九荇以为是自己力气不够大,便再次使劲敲大门,然而大门还是没有发出声响。
奇怪了,这大门明明是精铁打制,却为何发不出声响呢?
司九荇凑近看了看,这门环是一只小型铜狮子衔着的,她拿起门环,再次扣了扣,然而大门还是寂静无声。
这大门莫非有玄机,司九荇打量着大门上的铜狮子,心里想着,莫非这铜狮子上有什么机关。
于是她上前用手顺着铜狮子的纹路,摸了摸。
铜狮子突然开口了。“摸什么摸?摸坏了本大爷的发型,你赔的起吗?”
骤然看到铜狮子开口,司九荇吓了一跳,立马后退。
“呀,这铜狮子会说话!”
那铜狮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废话,小爷我当然会说话,我的年纪比你十辈子加起来都大。”
那铜狮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哦,那你说说,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司九荇看着那铜狮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大概一千岁了吧,这玉星门修筑之日起,我便在上面了。”
铜狮子如此说道。
司九荇在心里盘算着,一千岁?难怪都化灵了。
有了玲珑盏的先例,司九荇知道,这物品放久了,也是会化灵的。
她想起了方才的药老,便顺口问了一句。
“对了,你知不知道药老多大年纪了?”
铜狮子思索一阵,说道。
“药老?比我大几岁吧。这道大门便是他修建的,那时候他还是个黄口小儿。哎呀,这样跟你说话太累了,我还是出来吧。”
说完,金黄色的光芒一闪,一只摇头摆尾的铜狮子便从门上下来了,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
那铜狮子仰头看司九荇,觉得仰头太累,便再次使出神力,从一只巴掌大小的铜狮子变成了一个身穿金黄袍子的俊秀少年。
这大概就是门上铜狮子化形之后的模样,司九荇神色平静的看着铜狮子。
相比于司九荇的平静,铜狮子反而疑惑了,他围着司九荇转了一圈,说道。
“千百年来,来药庐找药老的姑娘不少,你是最漂亮的一个。不过,你看见我能化成人形,不惊讶吗?”
司九荇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道。
“我应该惊讶吗?你活了上千年,会化形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铜狮子有些失望的抱着手臂说道。
“以前来找药老的那些女弟子看见我会化形都很惊讶呢。”
听到铜狮子说有很多姑娘来找药老,司九荇便问道。
“有那么多姑娘愿意来做药童?”
可是她明明听师兄们说,来药庐当差不是个好差事,大家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姑娘愿意过来?
闻言,铜狮子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你方才想必见到药老了,难道就没有药老的绝代风华所折服?”
药老?绝代风华?
司九荇回想着药老方才白胡子白发的模样,就算他在老头儿中算是好看的,也不至于让那些姑娘们如此兴奋吧。
“你一定是见过药老了,不然你不能走到这里。想要见到药老,先要过了我这一关。”
铜狮子双手抱臂,傲娇的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本以为药老撤销了峡谷的埋伏,自己便可以顺利进入药庐了,谁知道门口还有这么一只铜狮子。
她看着铜狮子,说道。
“我是被罚到这里来的,并不是专程来见药老的,你就让我进去吧。”
听到她这样说,铜狮子来了精神,凑近司九荇说道。“你犯了什么错,被罚到这里?药庐的工作很辛苦的。”
看司九荇不是很愿意说的样子,铜狮子便继续说道。
“你说说吧,要是我听得高兴了,说不定就会给你开门呢。”
让她说她是怎么被处罚到这里来的,来让它自己高兴?
这铜狮子是什么逻辑?
好吧,为了能进去,司九荇便把自己怎么和陈盼盼起争执,怎么误杀修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铜狮子说了。
听完之后,铜狮子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那个陈盼盼我好像见过,长得其实不怎样,就是穿衣服挺……额,一言难尽的。”
不管铜狮子是怎么认识陈盼盼的,司九荇只想自己先进去。
在峡谷走了快一天,她现在双腿仿佛绑了两个沙袋,沉重的很,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可是那铜狮子听了她的话,还是没有放行的意思,而是意犹未尽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听你说话,倒是比看那些话本子还要精彩一些,不如你就在这里给我讲几天故事吧,我听够了就放你进去。”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一拳砸在铜狮子脑袋上。
“够了啊,我才懒得和你浪费时间,我要进去。”
铜狮子没想到司九荇看起来美艳至极,下手却是如此粗暴。憋着一口气,说道。
“哼,你这个女人如此粗暴,我才不会给你开门。”
司九荇叉腰看着他。
“你到底开不开?”
铜狮子也双手叉腰,做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然后就被司九荇揍了一顿,老老实实去开门了。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司九荇一步跨进去,回头看一眼满脸委屈的铜狮子,说道。
“你要是觉得无聊,以后我有时间了,就来陪你说说话。”
听到她这样说,那铜狮子两眼放光的看向她。
“你说的是真的?”
司九荇认真的点点头。
“当然。”
进入药庐,司九荇看见的并不是一个大院子,而是一片药草。嗯,各种各样的都有,有许多都是在清泉山才能见到的珍贵品种。
有些药草都长成参天大树了,司九荇顺着小路往前面走,发现这里没有一棵杂草,全部是药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这里了。
这药老简直把这个药庐都变成了一片药材种植地,像这种千年人参,万年雪莲在外面都在千金难求,在这这里却是比比皆是。
有一株人参长得特别圆润,看起来像个大胖小子,司九荇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
手指还没有碰到那棵胖乎乎的人参,那棵人参便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用稚嫩的童音说道。
“流氓!”
额,司九荇收回了手,好笑的看着人参。
“有我这么漂亮的流氓吗?”
人参傲娇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哼,你哪里漂亮了,丑八怪,雪莲姐姐才是这里最漂亮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雪莲便害羞的卷起了叶子,用娇羞的女声说道。
“哎呀,人家哪里漂亮了,小人参你不要乱说了。”
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话题。
这药庐里所有药草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叽叽呱呱的议论起哪一年来的小姑娘水灵,哪一年来的小姑娘高挑。
说着说着,那些药材竟然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还打起来了。
一时间各种珍贵的药材漫天乱飞,时不时的撞到司九荇,还要说一句司九荇碍事,站着像木头一样。
司九荇脸皮抽搐的看着满院子乱飞的珍贵药材,这哪里是药庐,分明是戏园子,药老这是养了一群药材吗?这分明是个杂技园子好吧。
司九荇快速在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往前面走去,还是快点到药老那里去报道吧。
走了半响,也没有找到一个房舍,她记得之前在峡谷外面分明看见很多房舍的,怎么进来一个也看不见了。
她看着旁边的大树,敲了敲树干,问道。
“请问,药老的住处怎么走?”
她本来只是想试一下,反正这药老院子里那么多药材都成精了,说不定这棵大树也有灵识了呢。
话音落下,没想到这棵树竟然真的缓缓在树干上长出了一双眼睛,他看了看司九荇,然后慵懒的用树枝指了指方向,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原来她的方向走错了,难怪一直都没有找到药老的住处,司九荇顺着大树所指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茅舍。
这便是之前她在峡谷之外看到的茅舍了,药老应该就在这里面。
司九荇快步朝茅舍走去,院门没关,她看见药老在院中的躺椅上睡觉,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药老还没有醒,司九荇想起之前在峡谷中被药老捉弄,便想着趁此机会报仇。
走到药老面前,却被眼前的男子惊呆了。
这人虽然也是白衣白发,可是面容年轻许多,五官精致绝美,即便是闭着眼睛沉睡也能看出这男子的盛世美颜。
糟了,走错院落了,这不是药老的住处!司九荇看清楚男子的长相,便轻手轻脚的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院中的白发男子便出声唤道。
“司九荇,来了怎么又要走?”
嗯,他知道我的名字?司九荇确认自己之前并不认识药庐中的人,便回头看向那男子。
此时男子睁开了眼睛,从躺椅上站立起来。
仍旧是白衣白发,眉眼俊秀无双,看着司九荇,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看着那男子的眼睛,司九荇愣住了。
一个人的样貌不管如何变化,他的眼睛是不会变的,眼前这双眼睛,司九荇再熟悉不过,正是药老的眼睛。
眼前这人莫非便是药老?
司九荇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问道。“你就是药老?”
男子微微扬了扬下巴。
“同样的话,你今天已经问过两次了。”
白衣一晃,药老便来到司九荇身边,鼻尖几乎挨到司九荇眼睫毛,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司九荇,嗓音温润。
“怎么,我这幅样子看起来不像药老吗?”
看着药老弧度完美的鼻梁,司九荇脑海里闪过秀色可餐几个字,老老实实摇头。
“不像。”
药老闻言,一甩袖子,旋身坐在躺椅上,单手支腮看着司九荇。
“为何不像?”
司九荇呆呆的看着药老,说道。“你太美了。”
“哈哈哈!见过我的姑娘都会被我的美色所迷惑,看来你也不例外。”
药老得意的笑着说道。
司九荇呆愣还真不是被美色所惑,药老这种类型的长相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以她的审美观来看,白左的长相倒是挺合她的口味。
“怎么样?看呆了吧,我美吧?”
药老得意的在司九荇面前搔首弄姿,很欣赏别人惊讶的模样。
司九荇想着,既然他就是药老,那自己便不用走了。
也不管药老在那边叽叽呱呱说些什么,打量一阵药老的院子,这院落看似茅舍,里面空间还挺大的。
环境也不错,里面花草树木应有尽有,还有一方池塘,养了鱼,从这院子里便能看出来,这药老平日里还挺会享受的。
看了一圈,司九荇很是满意,便问道。
“药老,我住哪?”
听司九荇的话,药老愣了一下,再看看司九荇的神色。眼前的女人神色平静,哪里有半点见了美男的花痴样子?
竟然无视自己的美貌,药老脸色一变,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是犯了错误被发配到这里来的,你不会还想睡在我的院落里吧。”
司九荇看着药老。
“你这院落这么大,只住你一个人,你不会觉得冷清吗?”
药老悠悠看了她一眼,说道。
“不会,不过我发现你这丫头挺有意思的,给你特例,让你和我住在一处吧。”
仿佛和药老住在一处是给了司九荇天大的恩惠,药老一副你赶紧谢恩的表情。
这修行门派真是奇葩多,又来一个如此自恋加自大的。
这类型的人,司九荇在山上见多了,哎,见怪不怪。
司九荇看看几个房间。
“我住哪?”
见司九荇一脸平淡的模样,药老越发不满的看向司九荇,心里想着,不表现出一点惊艳的样子也就算了,还想睡在房间里,等着吧。
说完,他看了司九荇一眼,随手指了指院里的角落。
“你就住那儿吧。”
顺着药老的方向一看,司九荇不禁皱眉。只见院子的角落那里卷缩了一只金黄色的东西,周围好像还隐隐有火光。
站的老远司九荇都能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热浪迎面扑过来,她疑惑的看向药老。
“莫非你院子里没有别的可以睡觉的地方了?”
这药老不会如此抠门吧,这么大的院子,连一个房间都不肯分配给她。
药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哼,就那块地儿,你爱住不住!”
再次看了看卷缩在角落里那小小的一只,司九荇实在是太困了,拜药老之前的峡谷阵法所赐,她现在站着都能睡着。
她打了个呵欠,朝那个小兽走去。
“睡那睡那吧,只要有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就成。”
司九荇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只小兽,当她走近那只金黄色的小兽的时候,那只小兽警觉的抬起头看她。见到有陌生人靠近,便冲着司九荇龇牙咧嘴,告诫她不能靠近自己的底盘。
这只小兽领域感还挺强,司九荇在心里想着。只是她没有地方可睡,只有占一下你的位置啦。
没想到那只小兽还挺厉害的,见到司九荇不停的靠近,便一下子站起来,前爪俯低,后爪不停刨着地上的泥土。
哟,还挺厉害嘛。只见那只小兽发出了低沉的咆哮来威胁司九荇,同时身上冒出了金黄色的火光。
会喷火的兽她见多了,就算是当初青城山颠的赤焰金倪兽都败在她手下,何况是这么一只小兽?
司九荇不理会那只小兽的威胁,继续朝前面走去。
药老在后面饶头兴致的看着,凉凉说道。
“想不到你还挺有胆量的,小金可是我养了五百年的麒麟,你可不要小看它。”
话音刚落,那小麒麟便朝司九荇吐出一个火球。司九荇侧身躲过,那小麒麟咆哮一声,冲司九荇扑上来。
司九荇身手利落的避开了小兽的攻击,和那小麒麟缠斗在一处。
这小麒麟确实有些本事,虽然体型娇小,看起来像只肥胖的大猫,但是人家身手灵活,还会喷火。比较起来,似乎比青城山颠那只赤焰金倪兽厉害一些。
实在打不过,司九荇便召唤出了七星巨蟒,七星巨蟒的原型体积庞大,盘旋在药老院落的上空。
那小兽见到八级妖兽七星巨蟒也没有怕,仿佛战斗力更强了一些,攻击也更加迅猛。
当然,在司九荇和七星巨蟒的联手下,这小麒麟还不是对手,被七星巨蟒一尾巴扫出了院门。
战斗结束,司九荇如愿以偿抢到了墙角的位置,刚要走过去,头上七星巨蟒所化成的簪子便被药老收了过去。
她大惊,连忙施展轻功,瞬间来到药老身边,就看见药老饶有兴致的拿着七星巨蟒幻化成的簪子在研究。
七星巨蟒在药老的手中不满的咆哮颤动,就是不能挣脱药老的手。这堂堂八级妖兽,在药老手里就仿佛一根真的簪子,使不出一点法力。
“你这簪子不错,借我玩两天。”
药老一边把玩着簪子,一边对司九荇说道。
听了他的话,七星巨蟒发出不满的咆哮声。
司九荇说道。“这簪子实际上是我的灵宠所化,还请药老把它还我。”
药老看一眼司九荇,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
“现在说话倒是挺客气的,你们一人一蛇配合的挺好嘛。方才把我的小麒麟打的都飞出去了。”
这药老还是个记仇的主儿,司九荇想了想说道。
“你那只小麒麟只是轻轻的飞了出去,它身上那么多肉,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那只小麒麟委屈巴巴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打了败仗,它此时没有了先前的神气,垂头丧气的走到药老身边。
它头上明显长了一个大包,应该是落地的时候撞的。这小兽也太蠢了点,落地的时候都不知道打个滚卸力吗?
看着小麒麟头上的大包,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说道。
“看吧,它没事。”
药老心疼的抚摸着小麒麟头上的大包,轻轻的说道。
“你是瞎了吗?没看见它头上撞出这么大一个包。”
然后手掌抚上小麒麟的头上,掌下闪过淡淡的光辉,那小兽摇头晃脑的享受着,很快头上的大包便消失了。
没有了大包,那小麒麟又没心没肺的裂开嘴笑了。
然后回头冲司九荇做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司九荇看呆了,一只小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得意的表情!
会说话会打架的药材,成了精的门环,会做得意表情的小麒麟,这药老究竟养了些什么东西。
给小麒麟疗完伤之后,药老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他宠溺的拍拍小兽的脑袋,说道。
“你呀你,平日里叫你多多修炼,你偏要吃饭睡觉。现在好了吧,被人痛扁了吧。”
那小兽享受着药老的抚摸,还挪动身子换了个位置,让药老继续抚摸。嘴里还发出享受的哼哼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鼻子里发出轻微的鼾声。
那药老嘴角溢出宠溺的笑容,伸手把小麒麟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给它顺毛。
司九荇觉得奇怪,这药老看向小麒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他看小麒麟不像是看一只兽,倒像是看一个人,额,一个女人。
眼神里有着宠溺,那绝对不是人对于灵宠的宠溺,而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宠溺。
司九荇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惊呆了,天呐,这药老平日里一个人独处惯了,不会是爱上自己的灵宠了吧?
小麒麟睡着了,药老也没有继续为难司九荇的兴致,便把七星巨蟒化成的簪子还给了她,然后抱着小麒麟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睡觉了。
司九荇拿到七星巨蟒所化的发簪之后,便朝着院里的角落里走去。
七星巨蟒用意念传声。
“那个男的好厉害!我在手下竟然挣脱不开。”
司九荇在地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来,然后同样用意念回复道。
“哦,你说说,他到底有多厉害?”
七星巨蟒想了一下说道。
“实力绝对在你师父之上。”
这下子,司九荇心里疑惑更甚。
七星巨蟒的判断不会有错的,那么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不去玉星门里担任长老,而是要隐居到这峡谷,做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药老呢。
她实在太困了,这些问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便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日,睡得正香的司九荇感觉到有一种温热的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脸,黏糊糊,湿哒哒的。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便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兽脸。
乍一看,司九荇吃惊的后退一步,脑袋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见自己成功吓到了司九荇,小麒麟高兴的眉开眼笑,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了。
司九荇没好气的看着那只小麒麟,再看看微亮的天色,说道。
“还早呢,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小麒麟闻言,拍拍自己的肚皮,眨巴着眼睛看她,意思是它饿了,让司九荇给做吃的去。
司九荇看一眼这只小麒麟,没好气的说道。
“我又不是厨子,你饿了,让你家主人给你做饭去。”
下一刻,裙角便被小麒麟扯住,往厨房里拖拽。
这小麒麟看着身量小,力气倒是不小,硬生生拖拽着司九荇到了厨房。
司九荇一看这厨房,不由得皱眉。这厨房里除了一缸米,一颗白菜什么都没有。
她端起那缸米看了看,又拿起那颗焉了一半的白菜看了看,问道。
“你们平日里就吃这?”
小麒麟点点头。
司九荇疑惑的看看小麒麟圆滚滚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吃的如此清淡,它却能长得如此圆润。
只是吃些青菜米粥,倒是挺可怜的。她看了看灶台,冲小麒麟说道。
“生火。”
小麒麟似乎经常做这种事儿,屁颠屁颠的过去升起了火。它还会往灶膛里添加柴火,火势烧的还挺旺的。
司九荇从随身携带的九转灵鼎化成的戒指里面拿出鸡鸭鱼肉之类的肉食,开始动工。
平日里她总是被三师兄拉去烧火,看着三师兄做饭都学会了。三师兄没上山之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厨子,在厨艺方面天赋颇高。
而司九荇在他耳闻目染之下,把他的厨艺学了有七八分吧。
先做好了一份肉圆子,小麒麟流着哈喇子站起来,伸出爪子朝盘子里抓去。第二个菜做好的时候,第一个菜已经被小麒麟吃光了。
它把第一个盘子舔干净,又把爪子伸向第二个盘子。
它长得肉嘟嘟的,又能吃,司九荇看着还挺可爱的。见到它打算吃第二个盘子里的菜时,司九荇打了一下它的爪子,说道。
“等菜做好了,一起吃吧,你都吃完了,我们吃什么?”
被打了一下,小麒麟委屈巴巴的看着司九荇,司九荇于心不忍,拿起一块肉递给它。
“诺,先给你尝一块。”
那小麒麟欢天喜地的吃了,眯起眼睛,美味的享受一番,然后高兴的在厨房里转圈圈。
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该去烧火了,又连忙去灶膛后面坐着生火。
看着小孩子一样的小麒麟,司九荇嘴角弯出一个宠溺的弧度,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很快,一桌子菜便做好了,小麒麟去药老的房间把药老叫了出来。那药老出来看见满桌子的菜,惊喜的看向小麒麟。
“今天这么丰盛,小金,这是你做的?”
小麒麟欢喜的点点头,冲药老指了指司九荇。
药老看了看她,狐疑的夹起一口菜品尝一番后,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
“嗯,厨艺不错,以后你就负责我和小金的伙食了。”
她是药童,药童不是应该采药制药吗,为什么要做厨子应该做的事情?
她正要说话,药老看她一眼,说道。
“什么都不要问,在这里我最大,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现在,坐下,吃饭。”
药老命令道,想起昨日七星巨蟒所说,眼前的男人实力强悍到可怕,自己打又打不过,人在屋檐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相处几日过后,那小麒麟很是喜欢司九荇,走到哪儿都要跟着。
药老见小麒麟这样黏着司九荇,看司九荇的眼神就像看情敌,不停的给她找事情做。
司九荇却越发奇怪了,药老看小麒麟的神色实在不正常。小麒麟对于药老而言,不像是灵宠,倒像是……
额,药老看小麒麟的眼神很像看情人的眼神。
司九荇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是每日里看着药老用那样的眼神看小麒麟,她就不得不这样想。
况且,药老只有在和小麒麟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恢复风华绝代的模样,其他时候都是一副白发白胡须的老者模样。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自己最在乎的人?
这个药老和小麒麟之间确实不对劲。
这天,司九荇做完了药老吩咐的所有事情,便到了大门口处。她心里对于药老和小麒麟的疑惑,可能那只成了精的铜狮子会知道。
“这件事,你问我呀,就问对人了。”
化成人形的铜狮子一脸八卦看着司九荇,一边啃着司九荇带来的鸡腿,一边说道。“那只小麒麟是药老养大的,因为她是药老妻子的转世。”
“药老成亲了?”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铜狮子。
铜狮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像药老那样绝色的男子,自然什么时候都有女人垂涎,不成亲倒是怪事。”
“那跟小麒麟有什么关系?”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铜狮子啃完了鸡腿,在身上揩一把油,缓缓说道。“这件事要从千年前说起了,那时候药老还不是药老,只是一个壮志酬酬的热血青年,意气风发,悟性又高,很快就成为当年最年轻的元婴级修者。”
千年前药老就已经是元婴级了?司九荇惊讶的想着,想不到药老竟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那铜狮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当时仗着自己年轻,四处挑战妖兽和强大的修者。终于在一次战斗中身受重伤,他的妻子为了就他,耗尽修为,烟消云散了。”
额,这不就是自己作死吗?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没事找事去跟人打架。
打不过,还搭上了自己妻子的一条命。
本来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故事,司九荇却同情不起来。
铜狮子看一眼司九荇,继续说道。“药老的妻子,你可能没见过,挺好看的。是麒麟修成的仙兽,化为人形之后和药老结为夫妻。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说不上多恩爱,经常吵架斗嘴。
后来,仙兽麒麟为救药老而死,药老便萎靡不振了好一阵了,头发全白了。之后便回到了玉星门,问门主要了这个峡谷,修建了药庐。整日里研究丹术,药理。
又过了几百年,药老一次外出了好几个月,回来之后便带回了那只小麒麟。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能嗅到,那小麒麟身上有药老故去妻子的气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小麒麟便是药老的妻子,仙兽麒麟的转世。”
铜狮子一口气说完,很满意自己的口才,得意的看着司九荇。
“这件事除了门主,恐怕连你师父屈宵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整个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
难怪药老看小麒麟是那种眼神,听铜狮子这样一说,那可不就是看老婆的眼神嘛。
想起小麒麟平日里天真的像个孩子,司九荇问道。
“可是那小麒麟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铜狮子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嘴巴都说干了,累得很。”
司九荇会意,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美酒和果子,铜狮子满足的边吃便继续说道。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仙兽麒麟当时灰飞烟灭。过了好几百年才轮回转世,前世的记忆不在了很正常。”
原来如此,司九荇点点头,便听到铜狮子说道。
“所以呀,你就算住在药老院里也没用,药老对他的妻子用情至深,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虽然你长得还可以。”
额,这铜狮子竟然以为她住在药老院落中是为了药老?司九荇伸手在铜狮子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对药老有那样的想法!”
铜狮子一脸无辜的捂着脑门看着司九荇。
“难道不是吗?来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冲着药老那张脸来的。”
司九荇认真的看着铜狮子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是,我是被罚来这里的,因为犯了事,你知道的。还有啊,我都有儿子了,怎么还会喜欢药老?”
从铜狮子那里回来之后,司九荇总觉得待在药老院中各种不自在。
知道了小麒麟是药老妻子的转世,司九荇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破坏了药老和小麒麟之间的生活。
憋了半天,她终于受不了了,走到药老面前,要求换一个院子住。
药老这几日已经习惯了院中多一个人,此时听见司九荇要住到别的院落,便说道。
“为什么?在这里住的好好的。这样吧,我分一个房间给你,你不用和小金一起睡了。”
“不是这样,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司九荇绞尽脑汁想着说辞。
听说司九荇要搬到别的院落里去住,那小麒麟一百个不情愿,在地上撒泼打滚。
司九荇眼睛抽搐的看着地上撒泼打滚的小麒麟,实在无法把它和铜狮子口中那个端庄秀丽的仙兽麒麟联想起来。
最后还是司九荇同意每天都来院中帮他们做饭,只是晚上回去休息,小麒麟才从地上站起来。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司九荇。
“你要说话算话额,我会每天都来门口等你的。”
司九荇点点头。
药老给司九荇分配的房舍是离药老最近的房舍,就算是最近的,那也得有十里地了。
药老喜欢安静,自己房舍周围不喜欢人喧嚣,便把其他房舍都建的很远。
每日里司九荇都要从自己住的地方到药老处去报到,小麒麟每次都欢喜的在门口迎接司九荇。
药老最开始看着小麒麟和司九荇玩儿,后来见两人相处愉快,便自己回房间了。
司九荇察觉出不对劲,是在又一次,小麒麟误闯入药老的房间,药老大发雷霆的时候。
这天,司九荇带着小麒麟在院中分析药草,小麒麟贪玩,把一个粉红色的果子扔进了药老的房间。
这粉红色的果实是司九荇摘来给小麒麟吃的,酸酸甜甜的,小麒麟很喜欢。
见果子进了药老的房间,小麒麟不假思索撞开了药老的房门,飞身扑了进去。
然后里面传来药老的怒喝声。
“滚!”
接着一团火红色的肉球一样的小麒麟就被扔了出来,若不是司九荇眼明手快接住,估计小麒麟得撞晕。
小麒麟委屈巴巴的眼含泪水,司九荇看着不忍心,同时觉得奇怪,这药老平日里把小麒麟当成心肝宝贝一样,为何今天会发如此大火?
而且每次药老进入房间之后,都会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出来之后便脸色苍白,气息不稳。
司九荇是大夫,她能看出来药老那是灵力消耗过度的征兆。
记得上一次铜狮子曾经说过,药老的修为停留在一千年前,到现在为止,他仍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
就算是资质平庸的修者,也不可能一千年不长修为。更何况药老天资聪颖,灵根强大。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今天看药老无辜发这么大火气,司九荇就觉得药老更加不对劲了。
她看着小麒麟问道。
“小金,药老这样多久了?”
小麒麟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司九荇。
“哪样?”
司九荇看着药老紧闭的房门,说道。
“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啊。”
“哦。”小麒麟点点头,说道。“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了,他每天都要在房间里待两个时辰,不让任何人打扰,方才是我忘了。”
听到小麒麟的话,司九荇就越发觉得药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对劲了。
又一次无意中,她碰触到药老的脉搏,惊讶的发现药老的脉搏呈枯竭之相!
正常来讲,修行之人只要体内灵丹不破或是没有灵力消耗过度的情况,不管活了多久,脉搏都会像年轻人一样强壮。
同样是元婴期的屈宵,每日间有用不完的精力折腾他那些徒弟就是个例子。
可是药老的脉搏却呈衰竭之相,就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这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不正常的。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想着晚上抽空来探查一番,看看药老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仍然在生气的小麒麟坐在台阶上抹眼泪,没有像往常一样朝药老扑过去。
药老看着小麒麟,眼色暗了暗。
接着走过去,把小麒麟抱在怀里,柔声安抚。“小金,方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冲你发那样大火。”
此时他眼里的柔情弄得化不开,小麒麟抹了抹眼泪,蹭着药老的脖子说道。
“好了,我不怪你了,其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你闭关的时候闯进去。”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司九荇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要回去。小麒麟见状,忙从药老怀里跳出来,欢天喜地的要送司九荇出去。
走到大门口,药老咳嗽一声,小麒麟便念念不舍的停下步子,看着司九荇。
“姐姐,明日你一定要来哟。”
看着小麒麟想要到外面看看却又不敢的样子,司九荇便说道。
“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你要不要随我出去走走?”
闻言,小麒麟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司九荇,欢喜的点头。
“好呀,我从来都没有出去过,药老不让我踏出院门。”
说着,就要随司九荇一道走出院门。刚动了一下,眼前白光一闪,一道大力把司九荇掀翻在地。
药老抱着小麒麟,说道。
“小金乖,天黑了该休息了,我们不出去啊。”
说完,又狠狠瞪了司九荇一眼,说道。
“你要回去就赶紧滚!”
他对司九荇的态度实在不客气,但是他眼里那一抹慌乱仍然没有逃出司九荇的眼睛。
院门关上后,铜狮子显出人形,同情的看着司九荇。
“你不知道药老一直不愿意让他那个心肝宝贝离开院落超过十里吗?”
她看出来药老似乎有所顾忌,不愿意让小麒麟离开院落。便点点头,说道。
“看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
铜狮子摇摇头。
“不知,自从药老从外面带回来那只小麒麟便有些神经质。不对,是从他妻子死后,他便不正常,带回了那只小麒麟后就越发不正常了。”
司九荇挑眉,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
“哦?怎么个不正常法?”
铜狮子看了看紧闭的院门,拉着司九荇走远了一些。然后低声说道。
“自从小金回来后,药老便不让生人靠近这座院落也不让小金出去。特别是他每日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两个时辰,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告别了铜狮子,在回去的路上,司九荇一直在想着药老为什么会不让生人靠近他的院落。
不喜生人,不愿意让人靠近还能理解。
可是他不让小金出去,这就不能理解了,这不是剥夺小金的自由了吗?爱一个人是宽容,而不是占有它的全部。
想着心事推开自己的院门,迎面袭来一阵劲风。
司九荇大惊,连忙闪身躲避,然而那道劲风如影随形,直接卡住了她的喉咙。
此人好快的身法!
看清楚眼前人,司九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药老,是你?”
此刻的药老一身戾气,白发无风自动,眼里满含杀意,低声威胁道。
“以后不许带小金出去,否则,我会杀了你。”
他身上的杀气比司九荇以往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大,司九荇毫不怀疑,就算加上七星巨蟒和雪貂,她也打不过药老。
她艰难的点点头。
“好。”
见她答应的如此爽快,药老眼里的杀意渐渐散去,松开了手。
“你很识时务,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不过,我感觉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这谷中,我要杀你,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最好老实点,不要妄想窥探我的秘密。”
面对绝对强大的对手,司九荇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管他说什么,答应就是了,先保住命要紧。
药老走后,她却越发疑惑了,莫非药老的不对劲,都没有人发现吗?
夜色已深,药老威胁到位了早就回去了,司九荇却睡不着了。
这个药老强大又喜怒无常,万一哪天,自己一不小心惹恼了药老,会不会被药老给咔嚓了?
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引起药老的注意,更不应该给那个小麻烦精弄饭。
现在好了,即便自己再不愿意,每天也得给药老和小麒麟做饭去。
之前还好,没有觉得药老那么可怕,现在司九荇却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脑袋,那药老出手,自己可能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越想越精神,人一精神,听觉和视觉便特别灵敏。
外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司九荇猛地坐起来,身体快于意识,上了横梁,她刚上去,便看见一个黑影推门而入。
来不及多想,她纵身扑下,把那人按在身下。
“你是谁?”
身下的人并没有反抗,反而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这么紧张啊,看来你在这药庐中过得并不愉快呢。”
这个声音好熟悉,听到这个声音,司九荇浑身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从来人身上下来。
“六师兄,你怎么来了?”
六师兄从地上坐起来,笑着说道。
“嗯,和你一样,与同门发生争执,被罚到这里来了。”
也是被罚?
这么巧,自己刚进来两天,六师兄便进来了。
司九荇狐疑的看着六师兄,转念一想,六师兄性情大变之后,那样的性情其实很容易得罪人,他会得罪同门被罚进药庐其实很正常了。
只是他进来的好像还挺轻松的,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一身狼狈的模样,司九荇便围着六师兄转了一圈,疑惑的说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六师兄神色如常的耸耸肩。
“走进来的,难不成还飞进来?”
司九荇越发疑惑了,看着六师兄问道。
“你没有受伤?”
六师兄也被她问的疑惑了,反问道。
“我为何要受伤?”
司九荇便把自己通过峡谷时遇到的阵法跟六师兄讲了一遍,听完之后,六师兄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笑着说道。
“大概是我运气好,进来的时候刚好是晚上,那个药老把阵法都撤了吧。”
嗯,有可能,司九荇点点头。
六师兄自顾自的躺倒司九荇的床上,闭着眼睛说道。
“走了这么远的路,好累呀,我先睡了,你自便。”
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房间里就一张床,他睡床上,自己睡哪?
看了看地板,司九荇认命的拿出一床棉被,往地上一铺,便闭上了眼睛。
算了,六师兄初被罚到药庐,他们两人现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她就暂且睡在地上吧。
之前司九荇一直心神难安,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六师兄来了之后,她倒是安心不少,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太阳升起来,司九荇从地上跳起来,匆忙说道。
“哎呀,要去给药老和那个小麒麟弄饭了,我得赶快过去了。”
六师兄疑惑的支起身子来看她,问道。
“什么做饭?你来药庐便做着煮饭的活儿?”
司九荇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吧,我现在的工作就是给药老和他那个宝贝麒麟做饭。对了师兄,你要不要和我去见见药老,看看他给你分配什么活儿。”
六师兄眼神变了变,说道。
“我不去了,他不知道我来了更好,我每日里就在这里睡觉,刑罚完了,就出去。你可别跟药老说,我到了这里啊,免得他给我安排活儿。”
司九荇点点头便出去了,心里却在想着,早知道晚上来有这么多好处,当初自己就该晚上来。
像六师兄这样,悄悄待上一段时间,也不会惹上药老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了。
一到院门口,小麒麟便欢喜的跑了过来,扑到司九荇身上。
“姐姐,今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人家都快饿瘪了。”一边说,小麒麟一边把司九荇往厨房里推。
司九荇眼角的余光瞟到躺在躺椅上的药老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并没有特别之处,才松了一口气。
白天就是给药老和小麒麟做饭,顺便变着花样儿陪小麒麟玩。药老还是在房间里待了两个时辰,进去之前,警告的看了司九荇一眼。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司九荇从药老的院子里走出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路上遇到了两个药童,她来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药老以外的人,便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两个药童脸色苍白,眼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仿佛十天没有睡觉了一样。
“叮,主人,这两人精神萎靡不振,走路步伐漂浮,是被人常年吸食精力所致。”圣尊传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吸食精力?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那两人,他们看起来确实如同传承所说,精神萎靡不振,一副恹恹的样子,走路都在发飘。
身形一晃,司九荇便来到那两人面前,不由分说,抓起其中一人的脉搏。
脉搏果然虚浮无力,另一个也是如此。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司九荇,那两人大怒,呵斥道。
“哪里来的女子,行为举止如此轻浮?”
司九荇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认错人了。”
那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司九荇方才给他们探脉,证实了传承所言非虚,那两人确实是被人常年吸食精力所致。
究竟是什么人,会吸食他们的精力却又不一次性吸食干净呢。
这药庐中也不像是有吸食人精力的怪物的样子啊,带着疑惑,司九荇推开了自家院门。
六师兄悠闲自得的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睛看一下司九荇,便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回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白天药老看自己的眼神,司九荇觉得时时刻刻都有一把刀在自己头上悬着,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比干活都累。
对比一下,悠闲自得的六师兄简直太幸福了。
想了想,司九荇还是把药老的奇怪之处跟六师兄说了。
听完之后,六师兄的神色有些严肃,上下打量司九荇一番,说道。
“如此说来,那药老竟是个危险人物。”
“嗯,对,他是挺危险的,昨天我差点被他杀了。”
司九荇点点头,对六师兄的结论表示赞同。
话音刚落,六师兄便拉着司九荇左看右看,担忧的问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司九荇摇摇头。
“没有,他只是威胁我不要带小麒麟出来,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对了,今天我遇到的两个药童挺奇怪的,他们好像被人吸食了精力。”
司九荇如此说着,六师兄便趁着她不注意,往她体内打入了一道封印。
这道封印能在司九荇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自动打开,护住司九荇的性命。
而他,也能在司九荇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得知司九荇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听司九荇所说,那个药老果真是个危险人物,把司九荇放在那样的人身边,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当晚,司九荇睡着之后,六师兄便悄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是想看看司九荇口中所说的那两个弟子,看看吸食他们精力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主要是看看那个怪物会不会伤到司九荇。
他前脚刚从大门出去,司九荇后脚便跟了上去。
她其实一直没有睡着,也想趁着夜色前去探探吸食精力的那个怪物究竟长得什么样。
谁知道六师兄也是这么想的,还比她先一步出去,那么她便跟在六师兄后面好了。
月色当空,药庐中许许多多的药材都进入了梦乡,司九荇悄无声息跟在六师兄后面往前走。
奇怪的是,六师兄分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仿佛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的样子,遇到岔路口想也不想便直接走上去了。
实在是六师兄体内现在是白左的灵魂,以白左强大的实力,自然是可以直接探出那些药童方位所在,然后直接走上去。
这个地方虽然名叫药庐,地方却是很大,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另一个房舍。以司九荇的修为,也能探查出那个房舍里住了两个人,修为一般。
她打算继续往前面赶,却发现前面的六师兄停下来了。
她不得不停下来,未免六师兄发现,然而过了好久,六师兄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六师兄发现了什么异常?就在司九荇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传来六师兄冷静的声音。
“既然跟来了,还不赶紧上来。”
原来六师兄早就发现她了,现在停下来也是在等她。
司九荇连忙现身追了上去,六师兄看她一眼,在她身上结了一个印。
“六师兄,你在我身上比划什么?”
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这是隐身术,一会儿我们直接进去就好,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
六师兄说着,便提步朝前面走去。
他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司九荇知道这是因为他自己也用了隐身术,这种术法之前屈宵也用过,挺好用的。
既然有了隐身术,司九荇便不用隐藏身形,直接跟在六师兄身后大摇大摆的朝前面走去。
很快两人便翻过院墙,悄无声息落在院子里面。从一个房间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两人悄悄打开了那两个药童的房门,走了进去。
那两个药童睡得很沉,修行之人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
此时司九荇能清楚的看到两名药童苍白的脸色,和青紫的眼袋,这便是精气不足的表现。
她看了六师兄一眼,六师兄会意,走上前去伸出食指和中指探向那两名药童的咽喉间。
过了一会儿,六师兄回来,说道。“没错,他们确实是长期被人吸食精力所致。”
接下来两人在院落中寻找了一圈,除了一些药材,没有发现特别之处。
唯有厨房让他们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药童的厨房里竟然满是各种山珍海味,珍奇补品,看来他们平日里的生活相当不错。
不过司九荇看过药老的厨房,作为药老厨房却常年冷冷清清,里面只有大米和白菜。
想要开荤,还是她从九转灵鼎里面拿出来的食材。
她以为是药庐中的生活清贫,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他俩在黑夜里连续看了十几个药童,他们都是一副精气不足的模样,但是厨房统一的都是各种美味食材以及珍奇补品。
回到自己的院落,司九荇疑惑的说道。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们的饮食那么丰盛,身体却那么虚弱?”
六师兄面色严肃的说道。
“恐怕是有人专门这样做的,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以供他吸食精力。”
能这样做的,药庐中除了药老还有第二个人吗?司九荇决定明天去问问那个无所不知的铜狮子。
“什么?药童的饮食啊,我知道啊,我送过去的。”
铜狮子一边吃着司九荇带来的鸡腿,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司九荇继续问道。
“那药庐中所有药童的饮食都是你在负责?”
铜狮子看她一眼,说道。
“我又不是厨子,我负责他们的饮食做什么。只是他们厨房那些飞禽走兽都是这药庐中的妖兽,我闲来无事,打了去给他们改善口味的。至于你所说的珍奇药品,这里是药庐,什么药材没有啊,他们拿来当菜吃很正常啊。”
“额,如此说来,药童们吃什么,跟药老无关?”
司九荇问出关键的问题,看着铜狮子。
铜狮子奇怪的看她一眼,说道。
“药老注意力都在那小麒麟身上,哪里有时间关注那些药童的吃食。”
傍晚回去的时候,司九荇便把今日和铜狮子的对话告诉给了六师兄。
六师兄若有所思,等她说完之后便说道。“有没有可能,这个铜狮子知道的也是极少的一部分呢?”
看来六师兄对药老还是有所怀疑,可是司九荇实在不能把药老的长相和吸食人精力的怪物联系起来。她说道。
“铜狮子说他每日镇守大门,并不见药老外出。”
药老深居简出,这也是他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六师兄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药老吸食那些弟子的精力,便一定会外出,外出的话,铜狮子是会有所察觉的。
“你好像并不是很怀疑药老?”
六师兄察觉到司九荇语气里对于药老的维护,便如此问道。
司九荇想了想,说道。
“你可能没有看过药老的模样,他看起来实在不像吸食人精力的怪物。”
哦?六师兄眼神怪异的看着司九荇,心里想着,这几天不见,她不会喜欢上那个叫药老的家伙了吧。
自己倒要去看看,那个药老究竟长了什么样一副模样儿?
还不等他去看,第二日药老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捏住司九荇的喉咙问道。
“你身边多了一个人?”
像药老这样的人物,既然有所怀疑便不会给司九荇辩驳的机会,若是她一摇头,恐怕会立马被药老捏断脖子,便点点头。
“对,您老不知道吗?他也是犯了错误被罚过来的。”
闻言,药老松了手,说道。
“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里送?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并没有想过那人是怎么进来的,既然是被罚过来的,他用着便是了。反正都是小金的食物,长得壮就可以了。
“你去把那个人叫过来我看看。”
药老淡淡的吩咐道。
司九荇应了一声,便往自己的院落里走去。
心里想着,这下六师兄不能偷懒了,也不知道药老会分配给他什么任务。
打开院门便看见六师兄像昨日一样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晒太阳,看见司九荇回来,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司九荇往六师兄旁边一坐,说道。
“药老发现你了,让我来叫你过去。”
这下六师兄越发惊讶了,他分明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那个药老究竟是何人,竟然能从司九荇身上察觉到自己的气息?
不过也好,自己就去会会那个药老,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也免得晚上再跑一趟。
如此想着,六师兄便从摇椅上坐起来,说道。
“走吧,带我见药老去。”
两人来到药老的院子,药老正在逗弄怀里的小麒麟。
小麒麟见到司九荇过来,便从药老怀里跑出来,跳到了司九荇怀里。“姐姐,你方才怎么又回去了,咦,你身后这个好看的哥哥是谁?”
小金好奇的探出脑袋,看向司九荇身后站立的六师兄。
六师兄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小麒麟,他现在体内虽然是白左的灵魂,但是肉身是借用这屈宵门下六弟子。
如果修为过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特别是像药老这样厉害的人物。
所以来之前,他便先封印了自己大半的精力,此时站在药老面前的不过是个修为一般的普通弟子而已。
药老的视线在小金话音刚落下之后,便猛地落到六师兄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
“脸色太白,身材太瘦,眼睛太小,鼻子不够挺。小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好看来着?以后不允许再说别的男子好看了,这世界上,只有我是最好看的。”
额?这是什么神操作?为何药老会嫉妒小金说六师兄好看,这占有欲也太强了一些。
想归想,司九荇还是忐忑不安的站立着。
六师兄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药老,从白左的视角来看,这药老身上只有修行之人的精气,没有半分妖孽之气。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些弟子被吸食了精力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用自己的真身,恐怕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人的真面目。可是现在他用的是六师兄这副凡人的身子,这肉身资质平庸,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看了片刻,药老淡淡说道。
“你这身板还是太瘦弱了,要多补补。我们药庐中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你尽管采了去吃。我也会经常让铜狮子给你送一些野味过来,饮食上万万不可亏待了自己。”
没想到药老看了六师兄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司九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药老会责备或者故意为难六师兄,结果竟然是让他多吃一些。
这待遇对比自己当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失公平啊。
“药老,请问我平日里需要做什么?”
六师兄冲药老弯腰行礼,恭敬的问道。
药老说道。
“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去药炉中寻找珍贵补品来给自己补身子就好了。要是你精力充足,当然可以采了药材来自己炼丹。”
这简直是神级待遇啊,凭什么六师兄可以好吃好喝的,自己就要每日来给他和小麒麟做饭,还要陪小麒麟玩?
她也想去采药,她早就看中这药庐中的药材了。很多珍贵药材都是外面找不到的,用来炼丹肯定效果很好。
想了想,她便说道。
“药老,我觉得你这药庐中的药材相当不错,我也去采一些吧。”
药老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不行,你要给我和小金煮饭。”
额,看来药老真把她当厨子用了,可是她真的很想要那些药材啊。想了一下,司九荇说道。
“不如这样吧,我每天来给你们煮好了饭,再出去采药。”
话音刚落,小麒麟便摇头说道。
“不行,姐姐你要陪我玩。”
听了小麒麟的话,药老反而改变了注意。
他看了看司九荇又看了看小麒麟,最近小麒麟总是粘着司九荇,跟自己都不亲了,让这个女人出去采药也好,这样小麒麟就不会总是粘着司九荇而忽略自己了。
于是药老点点头,说道。
“好吧,你可以出去采药,但是仍然要每天过来给我们做饭,小金要是饿瘦了,我唯你是问。”
听到药老同意了,司九荇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回去的路上,司九荇看着六师兄说道。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那药老看着不像是坏人。”
六师兄眼神莫测的看了司九荇一眼,说道。
“色迷心窍,淡淡看一副皮囊就认定他不是凶手了?”
听出六师兄话里的意思,司九荇问道。
“师兄,莫非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六师兄说道。
“单从外貌看,那药老确实不像是会吸食人精力的怪物,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分明是前来受罚的药童,他却不让我们做任何事,反而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
听六师兄这么一说,司九荇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六师兄四处看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这里的药童都是每日里吃些珍贵补品,就算是劳动强大,也不至于瘦弱成那副样子”
他这么一说,司九荇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六师兄分析的头头是道,却苦于没有证据。
再说了就算他们找到证据,以药老的实力,一旦发生端倪,他们恐怕都不能活着走出药庐。
之前几位师兄就给司九荇说了药庐的可怕之处,药庐里珍贵的药材很多,实力强大的妖兽也多。
经常有药童进山采药,被妖兽吃掉的。
这便是药庐的可怕之处了,也才会变成玉星门弟子谈之色变的地方。要是那药老察觉出端倪,会不会把他们丢进妖兽群里,让妖兽把他们撕得粉碎。
想到这里,司九荇打了一个寒噤。
六师兄敏锐的察觉到司九荇的神态变化,问道。“你在想什么?”
为了不让六师兄跟着自己一起担惊受怕,司九荇摇摇头说道。
“没事,有点冷。对了师兄,你也知道我是炼丹师,我想明日去其他地方看看,采一些药材回来。”
六师兄看了看司九荇,说道。
“也好,明日里我和你一同去吧。”
第二日,司九荇早早的便到药老的院子里,给他们做了一整天的吃食。
告诉小麒麟,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可以了,小麒麟懂事的点点头,念念不舍的让司九荇有空多来看它。
司九荇看着满脸天真的小麒麟,在心里想着,有那么一个醋坛子药老,自己还是少和小麒麟接触吧。
和小麒麟告别之后,司九荇便走出了院落,六师兄背了一个药篓子在门外等她。
铜狮子化成人形从门上跳出来,看着司九荇和六师兄说道。
“你们要去采药啊,要小心一点额,这药庐也就这些房舍周围被药老布下了结界,那些妖兽不敢靠近,其他地方妖兽众多。”
司九荇谢过铜狮子的好意,便和六师兄一同往药庐深处走去。
路上无聊,司九荇便和六师兄讲起那只天真的小麒麟,感叹道。
“那小麒麟那么天真活泼,真看不出来,前世竟然是药老的妻子,仙兽麒麟。”
六师兄狐疑的看一眼司九荇,问道。
“你没有看出来吗?”
这句话让司九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向六师兄,问道。
“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六师兄看着司九荇,说道。
“那小狮子魂魄虚弱且不全,需要很多精力来温养着。”
听了六师兄的话,司九荇想起了药庐中那些被吸食了精力的药童,脱口而出。
“你是说,那些人的精力都是被小麒麟吸食的?”
六师兄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司九荇一会儿,说道。
“司九荇,你出门不带脑子么?那只小麒麟连院门都不能出,怎么去吸食那些药童的精力?”
这六师兄说话虽然难听,却不无道理,司九荇点点头。想起了那小麒麟天真的模样,难怪她一直觉得小麒麟有些傻,原来是魂魄不全啊。
他们继续往前面走着,一路上司九荇采了许多千年灵芝,人参鹿茸之类的珍贵药材。
这些虽然清泉峰也有,可是数量远不如这里多,司九荇采了药材,便把珍贵的药材放进九转灵鼎里面。
她背上的药篓子里就放些普通药材,一路往前面走去,司九荇收获颇丰。
而六师兄则一棵药材也没有采,司九荇看着六师兄,问道。
“六师兄,你为何不采这些药材呢,这些药材很多都是外面看不到的,很补的。”
六师兄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药材,说道。
“我不需要补。”
额,看着六师兄瘦削的身板儿,又想到六师兄毒舌的本领,司九荇决定闭嘴,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正走着,前面传来一阵狂风,吹得司九荇头发都飞起来了,她用手护着脸,看着前面说道。
“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六师兄看向前面起风处,面色微变,拉着司九荇便后退。
“前面有妖兽。”
能弄出如此狂风的,那只妖兽的等级应该不低。
白左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药老的怀疑,封印了体内大半修为,此时的修为也只能算筑基后期而已。
以他现在的修为,对付五级以上的妖兽是很困难的,而前面那只妖兽似乎不止五级,这下遭了,希望还来得及。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只后退了两步,前面的密林中便出现一双巨大的翅膀。翅膀闪动,又一阵狂风朝他们吹来,两人抓住旁边的大树才没有被吹得飞起来。
这是什么鸟?体型竟然如此庞大!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那只鸟从密林中站起身子,等那只鸟完全露出了身形之后,司九荇越发惊讶了。
这只怪鸟竟然有九个脑袋!
那九个脑袋都看见了司九荇和六师兄,张开嘴发出一阵尖利的鸣叫,惊起林中的鸟儿无数,那些小兔子小狐狸之内的小动物四处逃窜。
难怪方才他们过来的时候,路过的药童让他们不要往里走,这里面真的有怪物啊。
现在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那只怪鸟发现他们了,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那是什么怪鸟?”
司九荇看着那只怪鸟,问旁边的六师兄。
六师兄脸色严肃。
“九头鸟,看样子已经有七级以上的修为了。你那只八级巨蟒可以对付它,把巨蟒召唤出来吧。”
巨蟒?司九荇有些欲哭无泪,她今早上把巨蟒留给小麒麟了。那小麒麟缠着不让走,她只能把巨蟒留下陪她玩儿。
“巨蟒现在在药老的院落中,正在陪小麒麟玩儿呢。”
司九荇无奈的说道。
“什么?”
六师兄又气又无奈。
“那样的灵宠,你竟然拿给那小麒麟当玩物?”
司九荇纠正道。
“不是玩物,是代替我陪小麒麟。谁知道会遇见这只九头鸟啊,师兄,快想办法吧,那只九头鸟好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九头鸟迈开长腿正在朝司九荇这边走,六师兄见状,拉起司九荇就跑。
“愣着干嘛,赶紧跑啊,你以为你能打得过它?”
不但打不过,跑不跑不过,毕竟人家体型在那,腿长。
见到两个食物要跑,九头鸟迈开长腿灵活的追了上来。
巨大的脚掌对准了司九荇和六师兄的脑袋,打算把两人踩扁了直接吃。
在九头鸟的脚掌落下来之前,六师兄和司九荇就地一滚,灵活的滚出了九头鸟的脚掌范围。
九头鸟一脚踩空,偏着九个脑袋打量着眼前两人。
“这九头鸟中间那个脑袋上面的羽毛是极好的药材,司九荇,你不是要炼制灵丹吗?你快去把那根羽毛拔下来。”
司九荇脑海里响起圣尊传承略显焦急的声音。
司九荇抬头看向九头鸟中间的脑袋,果然看见九头鸟中间那个脑袋上有一根白色的羽毛。
这根白色的羽毛比其他羽毛大很多,隐隐还有白光。
她缓缓靠近那只九头鸟,九头鸟疑惑的看着司九荇。
六师兄则一把抓住司九荇,看着她低吼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司九荇的视线紧紧落在九头鸟脑门上的那根白色羽毛上,说道。
“师兄,那根羽毛是好东西啊,我要去拔一根。”
如圣尊传承所说,那根羽毛可以炼制灵丹,灵丹练成了,她就可以吃下去增长功力。
六师兄自然知道那九头鸟脑袋上的白色羽毛是好东西,可是以他们现在的修为,根本就不能在拿了羽毛之后全身而退。
他正要把司九荇拽走,就看见司九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九头鸟的脑袋,继续说道。
“师兄,你先走吧,我要去拔那根羽毛。”
六师兄有些头疼,司九荇怎的如此固执?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我们下一次带了七星巨蟒再过来拔,今日先逃命吧。”
司九荇摇摇头。
“不,今天遇到了,我今天就要拔下来,说不定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句话说完,司九荇已经快速窜了出去。
她用的是瞬移之术,趁着九头鸟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跳到九头鸟的中间那颗脑袋上,看准了那根泛着荧光的白色羽毛,一用力,便拽了下来!
白色羽毛拽下的瞬间,九头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九只脑袋齐刷刷立的笔直,浑身的毛炸开,仿佛坚硬的匕首。
司九荇从九头鸟身上跳开,转身便跑出十多里,那只九头鸟却没有追上来。
她回头一看,只见九头鸟浑身战栗,极其痛苦的样子。
司九荇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那只九头鸟问道。“它怎么了?”
六师兄来到她身边,说道。
“算你运气好,遇到的这只九头鸟是雌性,它可能刚生产完。身子虚,被你偷袭得手了。”
“那这根白色的羽毛到底是什么?”
她看着手里光彩夺目的白色羽毛。
六师兄看了看她手里的羽毛,说道。
“九头鸟毕生的修为都在它们头上这根白色羽毛上,这只刚生产完的九头鸟已经有六级修为了,用它的羽毛炼制灵丹效果是极好的。”
司九荇听六师兄如此说了,便把羽毛装进九转灵鼎里面。
两人正打算离开,从天际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这边俯冲过来,九只脑袋一齐朝司九荇和六师兄尖利鸣叫。
糟了,雌性九头鸟凄厉的叫声换来了她的同伴,他们可能很难离开了!
“这只九头鸟不简单,它至少有六级修为,你打伤了它的伴侣,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赶紧跑。”
六师兄一边说,一边就带着司九荇往前面跑。
九头鸟体型巨大,又会飞,司九荇和六师兄两条腿跟本跑不过人家长了翅膀的。不过眨眼之间,九头鸟便堵住了两人的去路,张开坚硬的羽毛,怒视着两人。
它的羽毛坚硬无比,司九荇和六师兄撞上羽毛,重重跌倒在地。
那九头鸟看着那只浑身战栗的雌性九头鸟,发现伴侣头上的白色羽毛不见了,冲着司九荇和六师兄发出凄厉的尖叫。
司九荇听着这凄厉的尖叫,心肝一颤,心虚的后退一步。
她这一退,九头鸟九只脑袋齐刷刷看向她,愤怒的发出一声尖啸,张开大嘴,朝司九荇啄过来。
九只脑袋仿佛九把利剑朝司九荇攻击过来,司九荇艰难的躲避。
身上被九头鸟的嘴巴啄了好几下,几个血洞往外冒血。
不行,这九头鸟愤怒之下,火力全开,要是再不想办法,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
司九荇手指结印,捏决,天际传来滚滚雷声,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中九头鸟的翅膀,九头鸟尖啸一声,收了翅膀。
这是天雷诀,司九荇之前获得的雷电之力经过长时间的猝练研究,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一击得手,司九荇连忙拉起一旁的六师兄,身子往前面窜去。
刚跑了没几步,那只被拔掉羽毛的九头鸟尖利的嘴便冲着二人啄了过来,竟然忘记了这里还有一只。
不过这一只毕竟受了伤,司九荇和六师兄两人闪避起来容易多了,几个跳跃,便跑出了九头鸟的攻击范围。
后面两只九头鸟穷追不舍,它们有翅膀,速度是极快的,九只脑袋竟然还能喷火!司九荇和六师兄一边全力逃跑,一边还要躲闪身后的火球。
想想,方才九头鸟一直在攻击自己,对于六师兄,它们根本都没看,也就是说它们的目标是自己,六师兄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会被自己拖累的。
便对六师兄说道。
“六师兄,我们分开走,它们的目标是我。”
六师兄也有这样的打算,让司九荇先引开九头鸟,自己再想办法脱身,便说道。
“好,你自己小心点。”
说着,便一个闪身,跟司九荇分开了。
司九荇继续往前面跑去,那两只九头鸟尖啸一声,朝司九荇追过去。
它们的目标果然只有司九荇一个,应该是司九荇拔了它们脑袋上羽毛的缘故吧。
六师兄担忧的看了一眼司九荇,找了个地上隐藏身形,打算把功力恢复,先应付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看样子一味的逃跑是解决不了问题了。
看着身后逼近的两只九头鸟,司九荇突然停下来,静静的等着他们。
七星巨蟒不在,司九荇便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灌注灵力,剑身变得笔直,通红。
那两只九头鸟至少有五级修为了,没有七星巨蟒的帮忙,司九荇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九头鸟在距离司九荇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司九荇,九个脑袋一张,齐齐喷出火来。
司九荇躲过九束烈火,背后重重挨了一爪子,是另一只九头鸟。
它们竟然会战术,一只正面对敌,另一只旁观,找准机会便偷袭。
它们有两只鸟,司九荇只有一个人,她的修为只是筑基中期,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对付一只五级妖兽已经很吃力了,何况是两只。
很快,司九荇便落了下风。
就在司九荇左支右绌的时候,六师兄冲了出来,和其中一只九头鸟搏斗起来。
司九荇手持软剑对付另一只九头鸟,双拳难敌四手,而对方有九头脑袋,每一颗脑袋就仿佛一个绝世高手。
相当于司九荇同时跟九个绝世高手对峙,即便是六师兄帮她挡住了一只,她对付剩下的一只还是很困难。
几十招过后,司九荇趁机斩下九头鸟其中一只脑袋,那九头鸟发出凄厉的尖啸,剩下八只脑袋齐齐喷火,逼退司九荇。
另一只九头鸟见到同伴受伤,九只脑袋喷出愤怒的烈火。
六师兄方才本想恢复一些修为来对付九头鸟,奈何他当初封印修为的时候没有想到有这一出。
封印用力过猛,要想恢复,必需得等三天。
担心司九荇的安危,他便顾不得许多,匆忙赶过来了。
此时凭着筑基后期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六级妖兽九头鸟,他闪身的慢了一些,差点被烈火击中,只得远远跳开,注视着九头鸟的动静。
那只九头鸟逼退六师兄后,趁机飞到同伴身边,攻击暂时停止了,司九荇得以喘息片刻。
六师兄看看天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说道。
“司九荇,天要黑了,这林中不知藏了多少妖兽,我们要赶紧回去。”
闻言,司九荇想起来,药老曾说过,不管他们走的多远,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去。
趁着两只九头鸟没有顾到他们,司九荇和六师兄赶紧转身往回掠去。
刚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叫。这吼叫声和九头鸟尖利的叫声有所不同,司九荇惊愕的回头。
发现一只翼龙张着巨大的翅膀朝她飞过来,六师兄看见那只翼龙,惊讶的说道。
“是翼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九头鸟就够难对付了,又跑出来一只翼龙。”
这只翼龙体型比九头鸟还要庞大,这药庐看似平静,里面竟然隐藏了如此多妖兽。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呢,便有妖兽出来觅食,不知道天黑以后,还会遇到多少妖兽!
六师兄看了看那翼龙,说道。
“这只翼龙至少有五级以上的修为,再加上那两只九头鸟,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还是赶紧逃命吧。”
说到这里,六师兄便拉了司九荇快速朝前面掠去。
他们此时是朝着来时的路跑,那边药老布下了结界,只要他们能出了结界,这些妖兽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六师兄,那三只妖兽追上来了。”
司九荇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身后传来九头鸟凄厉的尖啸和翼龙愤怒的咆哮,山野震动。
六师兄面色严肃。
“别说话,别回头,赶紧跑。”
两人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不过司九荇毕竟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即便是再优秀,也跑不过愤怒之下的五级妖兽。
六师兄体内虽然是白左的灵魂,却封印了自己大半的修为,此时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根本不是那三只妖兽的对手。
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快要到达药老布下结界的地方了,只要穿过结界,他们就没事了。
那三只妖兽似乎有所察觉,纷纷加快了速度。
翼龙一个冲刺,便从他们头顶俯冲而过,一个转身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身后,两只九头鸟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三只九头妖兽,司九荇头皮有些发麻。
那只翼龙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朝司九荇冲过来,它体型庞大,行动却是十分灵活。
力量还高出司九荇许多,司九荇的力大无穷在天生神力的翼龙面前不值一提。
一人翼龙的缠斗,司九荇很快便落了下风。
而另一边,六师兄被两只九头鸟围攻,脸色苍白,身形渐渐变得迟缓,眼看就要被九头鸟尖利的嘴啄到。
司九荇把怀里的雪貂扔出去。
“雪貂,你去帮六师兄。”
半空中,白光一闪,体型变大的雪貂拦在六师兄身前。
“这个司九荇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拔人家脑袋上的羽毛。那羽毛是那九头鸟的命根子,是她能随便乱拔的嘛。我都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九头鸟还真难对付。”
雪貂一边抱怨,一边毫不含糊的抵抗两只九头鸟的攻击,它主修防御,不过八级仙兽的修为,对于两只五级妖兽还是够用的。
虽然它打不过两只九头鸟,不过九头鸟也伤不了他们。
六师兄喘息片刻,眼角瞟到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一跳,冲着司九荇大喊。
“司九荇,天要黑了,不要恋战,赶紧出去。”
闻言,司九荇抬头看看天色,这一分神,便被翼龙的爪子碰到,顿时胸腔血气翻涌,喷出一口血来。
没等她缓过神来,翼龙发起第二次攻击,司九荇慌忙躲闪,根本找不到机会冲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去,四周沉睡的妖兽开始蠢蠢欲动,药庐中妖气冲天,各种妖兽的吼叫此起彼伏。
来不及了,如果继续缠斗下去,她和六师兄都走不了。
六师兄也意识到这一点,退到司九荇身边,捏了个决勉强控制住翼龙。
翼龙被法术束缚了手脚,狂暴的咆哮,蛮力冲击着困住它的术法。
“六师兄!”
司九荇惊叫一声,她看见六师兄的嘴角渗出血迹,脸色越发苍白。
“司九荇,你快走,我只能撑得住半柱香,足够冲出结界了。快走!”
六师兄使出全力推了司九荇一把,司九荇的身子不受控制向结界边缘飞去。
后边传来龙啸声和鸟叫声,不行,她不能走,她走了,六师兄必死无疑。
她得回去,司九荇这么想着,便运转周身灵力,强行停下来。
身子朝后面倒退,离六师兄越来越近了,她听见了愤怒的龙啸声和尖利的鸟叫声。
六师兄一边控制着术法束缚着翼龙,一边撑开结界,阻挡九头鸟对司九荇的追击。
体内灵力几乎就要枯竭,不过估计以司九荇的速度,应该已经逃出去了。
他嘴角上扬,逃出去便好!
他缓缓撤了术法,身子不受控制的半跪在地上,他实在太累了,撑不住了。
若是毁了这具身体,他还得去给原尊找一具身体,费些力罢了,司九荇出去便好。
困住翼龙的术法消失,翼龙咆哮一声,朝六师兄冲过来,巨大的脚掌就要把六师兄踩在脚下。
九死一生之际,天际传来一声巨蟒的嘶吼。一道巨大的身影朝九头鸟俯冲过来,直接把九头鸟撞出去老远。
是七星巨蟒!司九荇心头大喜,连忙跑过去扶起重伤的六师兄,退出了结界。
药老怀抱着小麒麟,看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不自量力,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这药庐深处,天黑以后,妖兽出动,你们不是对手。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们就等着喂妖兽吧。”
这次的确是药老救了她和六师兄的性命,司九荇弯腰朝药老施礼。
“多谢药老及时出手相救。”药老冷哼一声,眼睛看着天上,他怀里的小麒麟探出脑袋。
“姐姐,你们没事吧?”
司九荇笑着看着它。
“没事。”
七星巨蟒是八级妖兽,妖兽之间的战斗,飞沙走石,激烈不已。因为有结界的阻挡,司九荇他们并没有受到波及。
很快,那两只九头鸟和翼龙便败在七星巨蟒手下,匆忙逃窜了。七星巨蟒长啸一声,冲破结界,红光一闪,重新回到了司九荇头上。
回去之后,司九荇用传承之力配合着她之前所炼制的丹药帮六师兄治好了伤势。
看着六师兄清秀的眉眼,司九荇说道。
“六师兄,今日你其实不必以命相救。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那样的意思,只是我已经生过孩子了,所以,不能回应你的深情。”
司九荇如此说道,六师兄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说道。
“我以为我就够自恋了,没有想到你比我还自恋。我不过是救了你一命,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
额?莫非不是这个意思吗?六师兄在那种情况下,都愿意拿性命来护着她了,莫非不是对她有意思?
司九荇脸憋得通红,偏偏心中又有女儿家的矜持,不好意思问出口。
六师兄冷冷看她一眼,说道。
“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来不及脱身而已,也并没有料到那两只鸟那么厉害。”
好吧,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今日在药庐中确实采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她明日里还打算再去一次,就不叫六师兄了吧,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她轻手轻脚的起来,没有惊动六师兄,自己先去药老那边给他们准备了一天的伙食,然后便出了院子,朝药庐深处走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结界处的位置,六师兄早就抱着双臂等着她了。
看见司九荇过来,六师兄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今日打算一个人去送死?”
司九荇有些心虚的说道。
“师兄,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去送死,只要我们在天黑之前出来就可以了。对了,师兄,里面那么危险,你就不要进去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六师兄便率先走进结界,司九荇只得连忙跟上去。
只是今日似乎和昨日有所不同,昨天白日里,他们是完全听不到妖兽的声音,可是今日这药庐深处似乎有些躁动。
一路上都能听到妖兽的咆哮,还能远处妖兽打斗时喷出的火花。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昨日并不是这样的。”
司九荇看着远处妖兽打斗发出来的气浪,疑惑的问道。
六师兄心里却是明白的,妖兽世界弱肉强食。昨日九头鸟和翼龙重伤遁去,必然活不了。
它们的虚弱,激起了这些妖兽的斗志,恐怕现在整个药庐中的妖兽都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了。
他不动声色隐藏了自己和司九荇的气息,陪着司九荇继续往前面走。
人类的身形在妖兽眼里是极为狭小的,更何况两人故意隐去了气息,所以一路走来,虽然还几次遇到路过的妖兽,两人也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头顶飞过一只庞然大物,司九荇和六师兄都停下来,打算等它过去再走。
没想到那庞然大物飞过去又飞了回来,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司九荇和六师兄。尖利的嘴像两把生锈的剑,发出丝丝寒气。
它发现他们了!
两人一动不动,都闭住了呼吸,仿佛他们只是一棵树。
那庞然大物一双眼睛来回看了许久,终于再次飞走了。
司九荇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只妖兽不难对付。但是一旦打斗起来,肯定会吸引来其他妖兽的注意,这样就麻烦了。
“方才那只是火寅鸟,善火,体型庞大但攻击灵活。如果是你的话,估计得要五十招才能脱身。
那是一只吃饱的火寅,所以对于我们,它并没有下口。”
六师兄低声解释,司九荇点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司九荇停下来,指着对面峭壁上一朵散发着红光的灵芝,兴奋的说道。
“那就是血玉灵芝。”
司九荇之前在炼丹书上看到过血玉灵芝,是极为难得的炼丹药材,此时看见那灵芝,她便一心想要摘下来。
血玉灵芝外貌和普通灵芝一般,不同的是它浑身都是通红的,仿佛鲜血一样,而且通体都是半透明状态。
灵芝长在峭壁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更重要的是在血玉灵芝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条红色的大蟒蛇,那蟒蛇头上还长了两只角。
身侧长了一双小小的翅膀,此时蟒蛇闭上眼睛,正在睡觉。
“那是赤羽莽,现在这个是三级妖兽,你看它的翅膀,才那么大。等它吃了血玉灵芝,便能晋级为四级妖兽。这种赤羽莽,级别越高,翅膀越大,能力也就越强。”
六师兄看着那只巨蟒,同司九荇意念传声,他本意是想让司九荇放弃摘取那颗血玉灵芝,不过看见了司九荇眼里志在必得的光芒,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要去拿便去吧,锻炼一下也好。况且那血玉灵芝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药材,若是能拿到手,对司九荇修行大有裨益。
“师兄,我觉得我们很难在不惊动赤羽莽的情况下拿到灵芝。一会儿打起来,你躲远一点。”
司九荇同样用意念传声,六师兄只是陪着她前来的,她可不想再连累六师兄。
“没那么困难,你身上不是有只八级妖兽吗?此时不用,你要何时用?”
药老昨日便把七星巨蟒还给了司九荇,此时正好拿来对付那条妖兽。
“你尽管去摘灵芝,那赤羽莽就交给我来对付。”
七星巨蟒化成的发簪飞到司九荇面前,缓缓幻化成一条小蛇。
“好,那你要小心。”
司九荇看着七星巨蟒。
七星巨蟒似乎笑了一下。“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是一只八级妖兽,对付一个三级妖兽绰绰有余。”
它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化为发簪,藏身在司九荇头上。这样,一旦赤羽莽被惊动,它能在第一时间迎敌。
预估了一下从这里到对面血玉灵芝的距离,司九荇还是不放心的看向六师兄。
“师兄,你往后退一点。”
六师兄挑眉看着司九荇。
“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司九荇笑了笑说道。
“师兄,我只是担心会伤到你。”
六师兄看她一眼,说道。
“担心好你自己就是了,你看一下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血玉灵芝。”
听到六师兄这样说,司九荇的身子便瞬间消失在原地。她用的是瞬移法,到了筑基中期以后,瞬移法她用的炉火纯青。
血玉灵芝就在眼前,司九荇伸手便去摘。手刚碰到血玉灵芝,便被一股红光弹了回来。
那血玉灵芝竟然知道自保,一时间红光大盛,一旁沉睡的赤羽莽睁开了眼睛!
一眼便看见血玉灵芝旁边的司九荇,自己护着的东西被人类觊觎,它发出一声嘶吼,身子动了动。
峭壁上松动的石头纷纷往下落,赤羽莽扬起了头。
下一刻,司九荇头上红光一闪,七星巨蟒化为原形,体型是赤羽莽的三倍。
“你且摘血玉灵芝,赤羽莽交给我。”
七星巨蟒用意念传声。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妖兽,赤羽莽本能的垂下头颅。下一刻它又不甘的抬起头来,吐出鲜红的蛇信子,因为它看见司九荇再次靠近血玉灵芝。
这颗血玉灵芝,它从很小的时候便守护着了。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了,此刻怎么也不甘心拱手让给他人。
发出一声嘶鸣,赤羽莽便冲司九荇冲过来,七星巨蟒一声嘶吼,迎了上去。两条巨蟒在沟壑上空激战,坚硬的鳞甲撞击,发出刺目的火花。
另一边,司九荇回过头来,再一次伸手去摘血玉灵芝却再一次被弹回来。
她看着那颗血玉灵芝,既然赤羽莽能吃掉它,那么自己也能把它摘下来。
这一次,司九荇运转体内灵力,灵力包裹着整个手掌,仿佛有火焰闪动。
再一次靠近血玉灵芝的时候,灵芝身上的红光被司九荇手上的赤金光芒压制下去。
那股抵抗的力量消失,司九荇一把抓住血玉灵芝,把灵芝摘了下来。
另一边,七星巨蟒和赤羽莽的战斗也接近尾声,七星巨蟒巨大的尾巴击中赤羽莽,赤羽莽不甘的嘶鸣一声,往沟壑下面坠去。
红光一闪,下一刻,七星巨蟒重新幻化成了发簪。
这里的打斗惊动了其他妖兽,有灵力强大的妖兽正在迅速往这边赶来。此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六师兄连忙捏了个决,隐藏了自己和司九荇的身形。刚隐藏了身形,两只长了翅膀的白虎便从远处跑过来。
它们停下里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两只白虎来到沟壑旁边,嗅一嗅下面,下一刻便一起跳了下去。
“它们跳下去了!”
司九荇说道。
“别出声。”
六师兄赶紧提醒。
不一会儿,两只老虎又上来了。它们煽动着翅膀,身形缓缓上升,嘴里叼着那只赤羽莽。
赤羽莽并没有完全死去,却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它极力扭动身体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两只白虎重重把赤羽莽仍在地上,赤羽莽极度不安的扭动身子。在它眼里,司九荇看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下一刻,两只白虎咆哮一身,便一起撕扯着赤羽莽,赤羽莽发出悲哀的嘶鸣,却没有办法离开。
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进了白虎的肚子,很快赤羽莽便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在赤羽莽七寸处有一颗红色的珠子,两只白虎对视一眼,一起朝那颗珠子扑了过去。
额头在半空中相撞,两只白虎各自后退半步,谁也不肯相让,都想独吞那颗珠子。
凝视片刻,两只白虎扭打在一处,虎啸声把对面峭壁上的岩石都震落了。
看来它们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的,趁着这个机会,六师兄拉住司九荇,悄悄离开了。
走了老远,还能听见阵阵虎啸。
六师兄解释道。
“那颗是赤羽莽的内丹,一般妖兽上了三级就有内丹了。
吃了妖兽的内丹能让修为迅速增长,那两只白虎不过只有二级的灵力。
平时它们是绝对不敢靠近赤羽莽的,今天赤羽莽让七星巨蟒打伤,刚好让它们捡了个便宜。”
司九荇一边听六师兄说,一边往前走,她说道。
“六师兄,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为了不让司九荇怀疑他的身份,六师兄想了想说道。
“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你入门时间短,可能还不知道。”
司九荇点点头,突然看见前面有一棵手臂粗细的人参。一般人参千年已经很难得了,看这棵人参的体格,至少有上万年了。司九荇眼里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这棵人参足有五六岁小孩子那么高,居然还有鼻子眼睛和嘴巴,就跟一个人类老头一样。他的触须长成了手脚的模样,看到司九荇的眼睛,那人参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哎呀,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快跑呀。”
说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么大棵人参司九荇可不会让它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她连忙追了上去。
她的速度很快,不过要在这遍地药草的药王谷寻找一颗会跑的人参,还是有些难度的。
那人参跑的虽然快,司九荇追的也不慢。终于在跑了两百公里之后,人参扶着树干喘气。
“我说小女娃娃,你老是追老夫干什么。”
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司九荇如实相告。
“拿你来炼丹。”
老人参气的跳脚。
“草菅人命!老夫我活了近万年,你居然想拿老夫炼丹!”
“你是药材。”
司九荇再次开口。
司九荇话音刚落,老人参拔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囔着。
“老夫活了近万年,人生目标便是不做药材,你想拿老夫入药,休想!”
他手脚并用,跑了许久却是在原地打转,司九荇揪着他头顶绿油油的叶子说道。
“那没办法,看来今日起,你的人生要换一个目标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老人参。
老人参吓得哇哇乱叫,惊恐万分的看着司九荇。“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谋财害命了,救命啊!”
这老人参的声音可真大,跟打雷一样的,司九荇捂住耳朵,忍不住说道。
“好了,不要叫了,我不会杀掉你的,只是要你一小截胡须。”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老人参才没有大喊大叫,看着司九荇问道。
“你只要老夫一截胡须?”
他指着自己拖到地上的胡子看着司九荇。
司九荇点点头。
老人参松了一口气,接过司九荇手里的匕首,把自己的胡须割下来一截,说道。
“早说嘛,害的老夫还以为你要把我拿来泡药酒。老夫的胡须拖在地上碍事,给你一截也没关系。”说着,便把手里割下来的胡须交给司九荇。
司九荇笑眯眯的接过老人参递过来的胡须,说道。
“谢谢你了。”
老人参大方的摆摆手。
“好了,拿了胡须就赶紧走吧,老夫还要睡觉呢。”
司九荇拿着胡须欢喜的找到六师兄,六师兄看着她拿在手里的一把人参根须,嫌弃的说道。
“以你筑基中期的修为,竟然还对付不了一根人参,追了半天就拿到这么一小把根须?”
司九荇宝贝的把老人参给她的根须装进九转灵鼎里面,说道。
“你可别小看这一把胡须,它可是从万年老人参身上割下来的,效果比一般的千年人参还好。”
六师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率先走在最前面。刚走了没几步,周围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妖兽咆哮声。
六师兄脸色大变,来到司九荇身边,握紧了司九荇的手腕。司九荇也察觉到了异常,最开始,妖兽只是在远处咆哮,而现在妖兽却在他们周围咆哮。
妖兽的吼叫声从四周传来,也就是说,他们被妖兽包围了。妖兽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包围圈正在缩小。
他们虽然已经隐藏了气息,但是六师兄的修为毕竟封印了一大半,效力自然是没有那么好的。妖兽仍然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并且悄然星辰了包围圈。
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林间乌云遮蔽,出路被封死。
那些妖兽从四面八法围攻过来,司九荇和六师兄匆忙迎敌。这些妖兽等级都不低,且数量庞大,司九荇拼了命,也只能让自己不死的那么快而已。
几番攻击下来,司九荇浑身是伤,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七星剑早就化为原形,替她挡下大部分攻击。
即便是一只八级妖兽,面对上百只妖兽,也只能勉强防守而无力招架了。
她被七星巨蟒庞大的身躯护在中间,得以喘息片刻。身上的伤口处流出鲜血,衣服被鲜血染透。
在打斗一开始,司九荇便召唤出了雪貂,此时雪貂和六师兄那边的战况也是惨不忍睹。人和貂都受了伤,半跪在地上喘息。
“走不了了。”
七星巨蟒的声音在司九荇脑海里响起。
“你走吧,你是妖兽,是它们的同伴,应该能活下来。”
生死一线,司九荇不愿意连累七星巨蟒。
“我是妖兽,却也知情义二字,你把我从不归林中带出来,我们签订了契约,我便会用生命守护你。”
七星巨蟒声音坚定。
来了!越来越多的妖兽聚集在周围,妖气冲天,妖兽的吼声几乎要把药庐震碎。
若是这声音能传出去,药老或许便会出手相救。偏偏药老在林中布下了结界,即便里面妖兽吼声震天,结界外面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它们很少像此次一样聚集在一起,有低级的妖兽已经打在一起了,不过大部分的妖兽看中的是司九荇。
它们有修为,有意识,知道眼前的人类能在成百上千只妖兽的围攻撑到现在,本身便实力非凡。
妖兽世界,弱肉强食,吃了眼前强大的人类,它们的修为绝对会突飞猛进。
一群妖兽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把司九荇撕碎。
七星巨蟒难以抵抗众多妖兽的攻击,被妖兽抛起来,扔到半空,它无力的扭动庞大的身躯,发出绝望的咆哮。
司九荇勉力躲过妖兽的第一次攻击,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
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枯竭,她行动渐渐缓慢,身上受到了妖兽的攻击。
内脏受损,连步伐也变得沉重。
手里的匕首早就在打斗中断成几段,赤手空拳的司九荇在数量庞大的妖兽中勉力闪躲。
耗尽了最后一点灵力,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她半跪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突然背后一阵剧痛,一直锋利的爪子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身体!
那妖兽的利爪在司九荇的身体里搅动,探寻着司九荇的内丹。
司九荇的五脏六腑都被妖兽绞的碎掉,黑色的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妖兽没有从司九荇的身体里掏到内丹,狐疑的咦了一声,把司九荇抛到半空。
不远处的六师兄看着浑身被鲜血染透的司九荇,发出愤怒的咆哮,恨不得自己上前替司九荇受痛。他的身子被一只体型庞大的狼妖按在爪子底下,他的怒吼被妖兽兴奋的吼声盖住。
他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突,双眸悲愤的看着空中的司九荇。
那是他的女人,他儿子的母亲,他无比后悔自己封印了实力,此时看着司九荇被妖兽撕扯,却无能为力。
他的身上有紫色的光芒时隐时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在强行冲破自己当初设下的封印!
封印未到时间而强行突破,至少损失五百年修为,此时他也顾不了许多了,跟那个女人比起来,五百年灵力算什么!
半空中的司九荇痛到浑身抽搐,身上的鲜血淅淅沥沥滴下去,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快要抽离身体。
众妖兽闻到鲜血的气息,发出兴奋的咆哮。
它们双眼贪婪的看着半空中的人类,只等着人类掉下来之后,便把她撕碎,然后一块块吃到肚子里。
想起那种美味,众妖兽便难以自制的发出咆哮声。
空中的妖气越发浓郁,压得司九荇无法呼吸。
鲜血流尽,她双眼变得空洞。
今日大概逃不出去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司九荇脑海里出现修长的身影,面容俊美的男人,怀抱婴儿,冷冷看着她。
白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大概不能抱你了。
想到自己的孩子,司九荇眼角流出一滴鲜红色的泪水,不甘又无奈的闭上眼睛。
腰际玲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红光大盛,司九荇的身体被红光包裹,停留在半空中。
魔渊谷底,沉睡的九霄缓缓睁开眼睛,妖媚的眼睛望向虚空。
“遇到困难了吗?”
下一刻,浑身束缚的铁链寸寸碎成渣渣,魔渊谷震荡,群魔瑟瑟发抖,慌忙找地方躲避。
红光大盛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鸣叫,一只浑身浴火的凤凰出现在空中。
九霄怀抱昏迷的司九荇,赤金色的瞳孔扫视四周,身后一对巨大的赤金色的翅膀煽动。
妖异的红唇轻启。
“尔等,放肆!”
妖王的威压重重叠加,下面的妖兽面露惊恐,纷纷匍匐在地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是绝对臣服的姿态。
妖王现世,群妖避退!
那个男人银发赤瞳,红衣翻飞,只是坐着,便已经让世间万物随之倾倒。
六师兄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周身紫色光芒大盛,脸色却越来越惨白,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终于紫蓝色的光芒一闪,从六师兄身体里走出一个淡淡的修长的身影。
越往前走,他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实体。
“九霄,把她给我。”
紫衣墨发的白左静静看着躺在九霄怀里的司九荇。
闻言,九霄抬头,邪魅一笑。
“凭什么?”
白左同样笑的意味深长。
“凭你对妖后深情不负,痴心无悔。”
短短八个字却让九霄浑身一震。
“妖后。”
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眼神里的痛楚快要溢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再看看怀里的司九荇,她们身上有某种相同的气息,却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眼里渐渐溢满了惨淡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悲苦的笑意。
九霄的身形缓缓变淡,最后回到了魔渊谷底。
妖王回去之后,白左的视线落在司九荇身上。
她浑身是血,胸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血已经流干了。
一股无名火熊熊烧起,白左的眼神晦暗不明。
群妖见到妖王离开,开始蠢蠢欲动,刚刚松了口气,一股强势霸道的威压再次逼迫的他们无法抬头。
“方才是谁伤她如此重?”
白左冷冷开口,每说一个字,妖兽便感觉身上的威压重了一分。
一句话说完,一些级别低的妖兽已经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群妖眼神里再次露出惊恐,这个男人的可怕程度,不比妖王低。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白左再次开口,眼神冷厉。
群妖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地底下。
一个尖嘴獠牙的狼妖被其他妖怪推出来,白左的视线落在它染血的爪子上。
下一刻,狼妖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身子凭空爆开。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仅仅只一个眼神,便有如此威力,若是本尊出手,那力量大概能毁灭整个药庐。
对于强者本能的敬畏,群妖越发把脑袋低下去,这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妖兽,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滚!”
一个字出口,下面的妖兽像是得到特赦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心翼翼的把司九荇横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似乎害怕弄疼司九荇。
尽管此时的司九荇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白左的动作还是极尽温柔,他一手环抱司九荇,另一只手上显出柔和的紫色光芒。
光芒修复司九荇胸口的窟窿与司九荇体内传承相呼应,渐渐地,司九荇的心脏跳动再次变得有力。
半个时辰过去,司九荇身上的伤已经恢复。
不过她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五脏六腑受到损伤,重新调整过来之后,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她躺在白左膝盖上,静静沉睡。
白左看着司九荇精致的眉眼,伸出修长的手指描绘她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展开一个扇形,白左的手指轻轻触摸司九荇长长的睫毛,似乎有所感应,司九荇的睫毛微微颤动。
下一刻,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双,眼里似乎还滑过一抹温柔?司九荇眨了一下眼睛,再仔细一看。
白左又是一副冰冷疏离的模样,她松了口气,心里暗想。
“这才对了嘛,这才是这个男人本来该有的样子。”
“是你?”
司九荇的语气略带惊讶。
“你希望是谁?”
白左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司九荇察觉到自己现在在白左怀里,连忙从白左怀里跳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体。
她记得昏迷之前,她五脏六腑都被狼妖搅碎了,胸口还破了个窟窿,现在身体完好无损,一丝伤痕也没有。
想起那群妖兽,司九荇心脏便不受控制的紧缩了一下。
“是你救了我?”
也只有眼前的男人有这样的实力吧,能把她从万千妖兽口中救下来。
白左不可置否的挑一下眉,并不说话。
司九荇正在酝酿怎么感谢白左,却见白左长身而起,负手背对着她。
“太弱了!”
这是在说她?司九荇即将出口的感谢的话就那么卡在喉咙。
“我会变强的。”
她双手缓缓握成拳头。
“在你变强之前,恐怕你会先没命。”
白左的话满是不屑。
司九荇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白左的身影缓缓消失,竟然直接从药庐离开了。
等等,他走了,自己怎么办?这可是药庐,里面的妖兽每一个都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她不知道那些妖兽被妖王和白左威压逼迫,现在躲她都来不及,根本不会再有打她主意的念头。
司九荇的视线在药庐四处搜寻,六师兄呢?六师兄去哪儿了?
她晕过去之前,分明看见六师兄也身受重伤,他不会被妖兽给吃了吧。
若是六师兄真的出事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司九荇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六师兄,有些心慌了。
就在此时,面前白光一闪,白左扛着六师兄出现。
“你是在找此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左,司九荇心里感慨万千,看着他肩上扛着的六师兄,司九荇说道。
“你当心点,他受伤了。”
白左挑眉,看着司九荇。
“怎么,我突然出现,你一点表示也没有,反而关心这个男人?”
他本想借着六师兄的身体继续陪在司九荇身边,但是妖王的突然出现,让他改变了主意。妖王可是一个不论长相还是地位都不输于他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妖王似乎对司九荇有其他意思。
这些话当然不是妖王亲口说的,而是白左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
只是他本以为司九荇许久没有看见他,好歹也应该表示一下激动,谁知道她第一个关心的竟然是他扛在肩上这个男人。
一股醋意从心头升起,白左直接把六师兄扔到地上。
“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你就自己把人扛回去吧。”
司九荇看了一眼白左,说道。
“你怎么如此小气,还有六师兄他受伤了,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司九荇越是关心六师兄,白左就越是不高兴。他伸出脚踹了踹地上昏迷不醒的六师兄,说道。
“我才是你儿子的爹,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发火?”
见到白左居然用脚去踹六师兄,司九荇眼神一紧,冲上去,一把推开白左。
“你走开,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又不是抱不动他。”
她力大无穷,别说抱一个男人,就算抱十个男人也能健步如飞。
就在司九荇的手碰到六师兄的衣服之前,白左身形一晃,抢先一步抱起了六师兄,快步走在前面。
司九荇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她分明许久不曾见到白左,却又分明感觉到他其实就在她身边。
来到玉星门,她本意是要潜心修炼,不想顾及儿女情长,却不想,她越是看不见白左,心里便越是想念。
这些心思,平日里她一直压制着,直到方才白左出现,她才发现,爱了就是爱了,她一直不能放下的人除了儿子,就是白左。
不过看见白左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就是不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
要是知道自己心里其实一直喜欢着他,那个男人一定又会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对她冷嘲热讽。
一路跟着白左回到自己在药庐中居住的小院,司九荇很是奇怪,白左是第一次到达药庐,一路上经过那么多院落,他怎么就知道这一座小院子才是自己的。
不过转念一想,白左的修为深不可测,自然有其他方法知道她的住所,便也不奇怪了。
六师兄仍然昏迷不醒,他体内没有传承,身上被妖兽抓伤的地方还在流血。
司九荇想起六师兄是因为自己才被妖兽伤成这样的,一股愧疚感从心底升起来。
她走上前去,说道。
“我来给六师兄疗伤。”
白左挡在她面前,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你出去,我修为比你高,保证一会儿,你的六师兄便活蹦乱跳的出来了。”
听到白左如此说,司九荇也就不再坚持。
白左说的没错,他的修为的确比自己高出太多,而自己方才也身受重伤,虽然痊愈了,体内波动的灵力还需要调息。
便点点头,说道。
“如此,便劳烦你了。”
听到她如此客气,白左皱了一下眉头,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点点头,让司九荇先出去了。
司九荇出去之后,白左便双手结印,唤醒了六师兄。
之前白左的灵魂占据他的身体,他的魂魄一直缩在身体一角,周围发生的一切,只要白左能看到的,他都能看到。
此时白左把他的魂魄唤醒,他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看着白左问道。
“大神,你不用我的身体了?”
白左点点头,说道。
“你方才伤的很重,在房间里待一会儿再出去吧,否则司九荇会有所怀疑。”
六师兄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
“其实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就是小师妹儿子的生父吧?你明明也是喜欢小师妹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话音刚落,白左的视线便陡然凌厉起来,他看向六师兄,警告道。
“你把身体借给我用,我很感激,不过不该你过问的事情,你就别过问了,免得惹祸上身。”
当初跟南星神的契约时时刻刻他都记着,他可以陪在司九荇身边,可以帮助她成长,却绝对不能表达爱意。
否则便是违约,南星神也就不会再给司九荇五百年的时间了。
听到白左这样说,六师兄吐了吐舌头,说道。
“好好好,你是大神,你说了算。对了,你之前答应的,给我五百年的灵力呢?”
六师兄说着,冲白左伸出手。
白左自掌心幻化出一颗灵丹,交给六师兄。
“诺,这颗灵丹里面有五百年的修为,你吃下去就可以了。”
六师兄闻言,两眼冒光的接过灵丹,迫不及待的吞了下去。
他的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白左在一旁说道。
“灵丹发挥效用了,你现在立刻盘膝打坐,运转周身灵力,把灵丹里面的灵力吸收到你自己的内丹上即可。”
六师兄盘膝闭目打坐,照坐。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欢喜的跳起来。
“大神不愧是大神,这灵丹的效用简直太好了。”
这灵丹是他从凤鸣七星界带过来的,这种类型的灵丹在凤鸣七星界比比皆是,根本不算什么贵重物品。
白左淡淡应一声,说道。
“一会儿见了司九荇,你便找个借口回去吧。”
六师兄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
“明白,你放心,到时候我就找个借口离开,不会打扰你和我家小师妹培养感情的。”
话音落下,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司九荇问道。
“白左,你弄好了没?”
她方才分明听到了说话声,却不见两人出来,便直接敲门问了。
话音刚落,门便从里面打开,白左眼眸幽暗的看着她,说道。
“好了,你进来吧。”
司九荇觉得白左的眼神怪怪的,她担心六师兄的伤势,也没有多想。
“六师兄,你没事吧?”
六师兄在原地跳了两下,说道。
“放心吧,小师妹,你六师兄身强体健,不会有事的。”
因为得到了五百年的修为,他心里兴奋不已,便继续说道。
“来,为了庆祝我大病初愈,抱一个。”
说完,就张开双臂朝司九荇走过来。
半路被白左拦住,他错愕的对上白左冷冰冰的视线,耳边传来白左低声威胁。
“敢碰她,我让你横着出去。”
这话是白左用意念传声的,司九荇根本听不到。
六师兄看了看司九荇又看看眼前冰山一样的男人,浑身打了一个寒噤,瑟缩了一下,收回了手臂,笑呵呵的说道。
“算了,我还是不抱了。对了,好久没有看到师父和师兄他们了,甚是想念,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一溜烟便跑出去了。
出了院门之后,他打一个寒噤,在心里想着,天啊,小师妹的男人太可怕了,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他还是早点离开吧。
六师兄走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司九荇和白左两人,白左眸光亮闪闪的看着司九荇,而司九荇的视线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眼睛打量着房间四周,就是不敢看白左的眼睛。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这个房间也太小了一些,就连温度也高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白左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却不敢看白左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沉寂,便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饭。”
说完,就要溜出去,却被白左眼疾手快抓住手臂,说道。
“慢着,谁让你出去了?那碍事的小子走了,现在该说说我们的问题了吧。”
他伸出手挑起司九荇的下巴,司九荇被迫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白左的眼睛极为好看,里面仿佛有星辰闪烁。她呆愣了一下,慌乱的说道。
“我们……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啊?”
下一刻,白左在她的脸颊轻轻问一下,笑着说道。
“我们分开这许久,你竟然一点都不想我?”
这一点最是讨厌,他以为像他这般优秀的男人至少会让司九荇念念不忘的,谁知道方才见面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司九荇心头一跳,脱口而出。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此话一出,司九荇后悔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样问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也喜欢他了嘛。
“呵呵,真好。”
头顶传来白左的轻笑声,司九荇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一下子愣住了,那一瞬间,她从白左的眼睛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爱念和欣喜。
“我自然是不想的,你长得这么丑,凭什么让我想你?”
白左轻声说道,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极为轻快。
司九荇却羞恼的想要打人,让他承认也想念自己就那么难吗?
哼,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自己凭什么让他愉快。便说道。
“嗯,我也是。玉星门内师兄们对我很是关切,你不出现,我都要差点忘了你。”
话音刚落,嘴唇便被白左的嘴唇封住。
他由浅而深,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司九荇面红心跳,呼吸急促,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白左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说道。
“明明我们已经亲吻那么多次了,为何你还是如此生疏?都不会换气吗?”
司九荇羞恼的偏过头去,看向门外。
耳旁传来白左揶揄的笑声。
“呵呵,以后我会好好教你的,反正有的是时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要长期待在玉星门。司九荇正要问个究竟,就看见门口一抹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是药老!他怎么来了?
要是让他发现白左的存在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司九荇连忙推嚷着白左,说道。
“药老来了,你快藏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想把白左往床底下推,白左纹丝不动,挑眉看着她。
“药老来了便来了,我为什么要躲?”
司九荇焦急的说道。
“哎呀,你不知道,药老那人喜怒无常,修为极高。要是被他发现你的存在,可就完了。”
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药老的修为高深,眼前的男人修为何尝不是高深莫测?若是真的比起来,说不定白左还要更甚一筹呢。
看见她呆呆的模样,白左伸出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说道。
“你就对我如此没有信心?我的修为比你想象中还要高深许多。”
说话间,药老已经到了房间里,二话不说,一挥衣袖,一团光剑朝白左射了过来。
白左不疾不徐,伸手一划,那些来势汹汹的光剑竟然悉数落在地上。
只一招,高下立现。
再出手也没有意思了,眼前男人的修为不是自己能对抗的,药老眯起眼睛打量着白左,有气流在暗中涌动。
白左脸上含着笑意,眼中含着杀气,看似平静的看着药老,用意念传声。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干涉我的事情,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
药老同样用意念传声。
“你修为却是略高于我,不过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擅闯我的地方,凭什么说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白左脸上笑意不减。
“司九荇是我儿子的母亲,她在这里,你说我为什么在这里?”
司九荇已经生过孩子了,这一点药老倒是没有想到过。
他的视线在司九荇身上巡视片刻,再看看白左,眼里的敌意渐渐隐藏下去。
被白左揽在怀里,司九荇一直浑身紧绷着注意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生怕他俩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可是从药老进屋开始,他俩便只是看着对方,并没有说话,司九荇也猜不透他们的真实想法。
“你别忘了明日早点过来给我们做饭。”
药老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药老离开的背影,她本以为白左的突然出现会让药老大怒,可能还是大打一场,谁知道药老过来就只说了一句让她明早去做饭。
白左笑着看着司九荇,说道。
“怎么,我俩没打起来,你很失望?”
司九荇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能和平解决当然更好了。”
之前白左待在六师兄身体里,一直和司九荇分房睡的,现在他恢复了本来面貌,便不愿意一个人睡了。
当晚,白左非要和司九荇睡在一个房间,司九荇是真的觉得白左出现之后,这房间仿佛小了很多。
她在床上坐着,白左在她旁边坐着,白左本来是睡在床上的,司九荇却是不愿意。
她想让白左去隔壁房间睡,可白左非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坐了好一会儿,夜深了,窗外传来蟋蟀的聒噪声。
白左看看窗外又看看司九荇。“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司九荇看着他,说道。
“不睡,我才不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白左失笑出声。
“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我们孩子都生了。再说了,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的时间还少吗?”
听了白左这话,司九荇羞恼的满脸通红。
他们的孩子那纯粹是意外好吧?而且他们并没有成亲,无名无分的,睡在一张床上像什么话?
“你睡这屋吧,我去旁边的房间睡。”
司九荇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白左一把拽了回来。
她站立不稳,靠在白左胸膛上。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白左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肢,炽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脸上,她头顶传来白左隐忍的声音。
“别动,否则我不介意给我们的儿子多弄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挑拨起他的念想,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司九荇面前不堪一击。
这要是让端木景焕那小子知道了,指不定要笑成什么样子。
感受到白左身上的炽热气息,又听到白左如此说,司九荇真不敢乱动了。
她身子僵硬的趴在白左胸口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过了好一会儿,白左呼吸恢复正常,他在司九荇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说道。
“算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吧。”
说着,便把一床棉被扔到地上。
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面对司九荇,他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
要是晚上抱着司九荇睡觉,说不定他真的会把持不住。
若是被凤鸣七星界的人察觉到了,五百年之约可就白定了,司九荇也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地上的棉被,司九荇把它铺整齐,便躺了上去。
睡地上就睡地上,反正她也没有少睡地板,总比被白左抱着睡觉要好。那家伙若是晚上把持不住,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司九荇一下子跳起来,就往药老的院落跑去。
都这么晚了,药老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不会生气吧?一边想着,司九荇一边跑到了药老的院落。
推开门,一个火红色的毛团便扑进了她怀里,小金在她怀里蹭啊蹭的。
身后跟来的白左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伸手就把小金从司九荇怀里提起来,声音冷冽。
“你老是在她怀里蹭什么?不许蹭。”
听到白左的严厉的声音,小金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
视线向上,却看见了白左俊美无双的脸,瞬时眼睛都看直了,忘记了哭。
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想去摸白左的脸,被白左没好气的避开。
小金一脸花痴的说道。
“哇,哥哥,你好帅啊,真是秀色可餐。”
这样说着,哈喇子流了一地。
白左嫌弃的把小金丢在地上,自己往院中的躺椅上一躺,像平日里药老一样,闭目养神。
小金想跳进白左的怀里,被白左提着脖颈间的毛扔到了司九荇怀里。
“别碍事,去别处玩。”
被扔出来,小金很是不满,不过看见司九荇,它立马又高兴起来,勾着司九荇的脖子,催促她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小金轻车熟路的升起了火,然后看着司九荇做菜。
像往常一样,司九荇做好一道菜便会被小金吃下一小半,基本上饭菜做好了,摆上桌子的都是半盘菜,而另外一半早就进了小金的肚子。
自从司九荇负责小金和药老的伙食之后,小金的体型是一天比一天圆润。
做好了饭菜,小金欢喜的把饭菜端上了桌子。
嗅着香味,白左悠悠睁开了眼睛,看着桌上精美的菜品,白左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手艺。”
司九荇笑着说道。
“三师兄上山之前是厨子,我跟他学了几招。”
今日无事,司九荇做好饭菜并没有立马离开。
药老还在房间没有出来,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
她朝着药老的房门走去,小金在吃着饭菜并没有注意到司九荇的动作。
白左倒是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制止,反正有他在,不会出事的,司九荇想去干嘛就干嘛。
走到药老房门口,司九荇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药老平日里的可怕,司九荇打算趁药老没有发现之前,赶紧回去。
然而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又实在想知道药老究竟在里面干什么,她站在门口,并没有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
莫非药老不在里面?司九荇疑惑的伸手推门。
谁知道房门竟然没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司九荇站在门口看了一下,没有看见药老的身影,便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药老的房间很大,分为里外两间。
司九荇小心翼翼的穿过外间,走向里间,里面还是没有人。
听小金说,药老每日都要在房间里闭关两个时辰,可是房间里却没有人。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便走了出去,重新把门关好。
小金还在埋头吃饭,没有察觉到司九荇从药老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白左似笑非笑的看着司九荇。
“你还是那么好奇,看见了什么?”
司九荇疑惑的说道。
“房间里没人。”
白左挑眉。
“嗯?”
司九荇继续说道。
“药老不在房间里。”
话音刚落,小金便抬起头来说道。
“才不是呢,我亲眼看见他进去的。”
如果小金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房间里有其他密室。
司九荇想起了药庐中被不断吸食精力的弟子,她总怀疑这件事跟药老有关。
之前白左不在,她实力不够,不敢去查,现在有白左在,她便可以查个清楚了。
闻言,白左从摇椅上起身,说道。
“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么我们便回去吧。”
司九荇一把拉住正要走的白左,说道。
“等一下,我想再去看一下。”
说着,便把前两日她发现药庐中弟子的异常告诉给了白左,白左一直安静的听着。
听完,他挑挑眉毛,看着司九荇。“所以,你怀疑药老就是那个吸食人精气的怪物?”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嗯,所以我想再去看一下。”
话刚说完,白左便拉着司九荇再一次走进药老的房间。
当然药老的房间还是空无一人,有白左在,司九荇的胆子大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药老突然出现,自己会打不过了。
她在药老的房间里找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时小金吃完了桌子上的饭菜,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好奇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姐姐,你们在药老的房间里做什么?”
司九荇面色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金是药老一手养大的,她总不能告诉小金,自己怀疑药老是吸食人精气的怪物吧?
就在司九荇思索要怎么回答小金这个问题的时候,小金一眼看中了房间中一个七彩琉璃球,欢呼着朝那个七彩琉璃球跳过去。
“哇,玻璃球,好漂亮!”
司九荇看着那个七彩琉璃球不是很牢固的模样,正要提醒小金小心,小金已经一下子撞了上去。
令人意外的是,琉璃球被小金撞动之后,竟然发出七彩的光芒,自动旋转了起来。
小金惊叫一声,一下子跑到司九荇怀里,搂着司九荇的脖子,问道。
“姐姐,那是什么?”
随着琉璃球的转动,药老房间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白左和司九荇对视一眼,白左率先朝通道走去,说道。
“我进去看看,你跟在后面,小心一点。”
说着,便率先走在了前面,司九荇依言跟在白左后面。
通道里面很狭窄,越往前,温度越低。
他们从通道里面出来的时候,司九荇才明白为什么通道的温度会这么低。
通道的另一端竟然是一个密室!
准确的说是一个冰室,里面全部由全年寒冰制成,散发出森森寒气。
好在三人都体质特殊,要是换了寻常人,想必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没想到药老的房间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完全封闭的冰室,司九荇一眼便看见了冰室的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冰床。
冰床上面躺了一个身穿橙黄色衣裙的女子,女子似乎在沉睡着。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白左四处看看,没有发现药老的踪迹,便也随着司九荇到了冰床上那女子的旁边。
冰床上的女子身形修长,皮肤白皙,面容端庄秀丽,双目紧闭,呼吸平稳。
司九荇和白左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冰床上沉睡的女子。
没有想到药老的房间里竟然有密室,密室里竟然躺着一个沉睡的女子!
“叮,主人,眼前的女子魂魄不全,体内仅剩一魂一魄,所以一直没能醒来。”
体内的传承如此说道,司九荇一惊,她本就觉得寻常人躺在冰床上睡觉很是奇怪。
如今听传承这么说,这女子竟然不是在睡觉而是昏迷不醒。
“这是谁?”
司九荇一边打量着眼前沉睡的女子,一边问道。
白左从一进来,便发现躺在床上的女子魂魄不全,他探查了一下,才说道。
“这并非人,而是仙兽所化人形。她身性属火,即便只剩一魂一魄仍然能保持人形,实力相当强大,应该属于火麒麟一脉。”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想起来,多日以前,曾听铜狮子讲起药老和他妻子的那一段过往。
重伤昏迷,身性属火的火麒麟一脉,莫非眼前的女子便是药老早已魂飞魄散的妻子,仙兽麒麟?
可是铜狮子不是说她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躺在冰床上的女子,她伸出手搭上女子的脉搏,发现女子的脉搏极其微弱,随时都会消失的模样。
如此奇怪,既然是在沉睡,为何脉搏会如此虚弱,时有时无?
白左看着司九荇的动作,猜出她的意图,便说道。
“不要费力了,此女子的病不是你体内的传承之力所能治好的。你之前说药庐中的药童常年被人吸食精力,精气不足,我想,这件事应该就是药老做的。”
闻言,司九荇惊讶的问道。
“我们在冰室里只看到了这个女子,并没有看到药老,你怎么就说那件事是药老做的?”
白左继续说道。
“这女子的魂魄是从另外的物体上生生抽出来的,要维持人形,必须要足够的精气时时刻刻温养着,否则,这仅存的一魂一魄也会很快消散。”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越发惊讶了。
她本以为这女子的魂魄是她自己的,却不想竟然是从别的物体上面抽离出来的。
那么被抽了一魂一魄的那个物体会怎么样呢?想起古书中记载,人若是魂魄不全,便是心智不全,如同痴傻儿。
想到这里,她猛地看向身边的小金。
按照铜狮子所说,药老带回小金这么多年了,小金早就该成年了,可是现在的小金心智仍然如同孩童一般。
莫非,药老便是抽取了小金的魂魄来维持眼前女子的人形?
那药老平日里对小金的宠爱莫非是假象,只是对于抽取了它魂魄的愧疚?
可是平日里药老看小金的眼神,那里面的宠爱和温柔不像是假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从一进入冰室,小金便被冰床上的女子所吸引。
此时,它脸上的表情越发怪异,突然,在小金和女子之间出现一道橙色光芒。
小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哎呀,好痛,身体仿佛要炸开了。”
见状,司九荇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
白左眸色一凝,说道。
“不好!冰床上的女子在试图吸收小金的魂魄!”
一边说,白左一边出手制止,一道紫色光芒缓缓包裹了小金。
小金神色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司九荇。
“姐姐,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司九荇安抚性的拍拍小金的脊背,说道。
“没事,已经没事了。”
小金拍拍胸口,说道。
“姐姐,方才的感觉好奇怪,那个睡着的女人仿佛要把我吸进她的身体里面。”
此话一出,司九荇和白左脸上都露出惊疑的神色,司九荇看了看躺在冰床上的女子。白左说过,这个女人真是乃是仙兽麒麟,那么她和小金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司九荇和白左的注意力都被冰床上的女子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通道的另一边,药老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大胆,竟然敢闯入冰室,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药老说着,发起攻击朝司九荇和白左冲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等司九荇反应过来时,白左已经迎了上去。他们两人都是相当厉害的强者,不过眨眼之间,便在狭小的冰室中过了几十招。
药老虽然修为不如白左,但是白左要处处护着司九荇,一时半会儿也取胜不了。而药老也看出这一点,并不正面攻击白左,而是招招不离司九荇。
冰室里电光火石,强大的光束碰到都会让人重伤,司九荇抱着小金躲在角落。
小金搂着司九荇的脖子,小声说道。
“姐姐,药老怎么了?好可怕。”
此时的药老完全被激怒,双眼猩红,招式不留余地。白左毕竟修为强大,即便是面对拼命的药老,也不疾不徐,抽了个空子,便一掌逼退了药老。
逼退药老之后,白左便立马来到司九荇身边,低声说道。
“他好像走火入魔了,一会儿你们找准机会,赶紧出去。”
听到白左的话,司九荇这才注意到药老双眼猩红,满脸戾气,神色癫狂。周身气流涌动,确实是走火入魔的模样。
难怪方才他和白左过招的时候,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司九荇看着药老,说道。
“白左,一会儿你手下留情。”
白左挑起一边眉毛,看向司九荇。
“怎么,你担心药老都不担心我,他现在已经疯了,我对他手下留情便是对自己无情。”
想了想,司九荇说道。
“我能让他暂时安静下来,一会儿还得你帮忙让他背面对着我。”
话音刚落,药老再从咆哮一声,冲了过来。白左连忙纵身迎上去,面对疯狂的药老,白左要顾着司九荇,又要听司九荇的话,不能伤到药老,打的有些辛苦。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让药老背对着司九荇。
司九荇瞅准时机,指尖银针闪现,朝药老周身几处大穴刺去。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药老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子直直后退,单手卡主司九荇的喉咙。
想不到走火入魔的药老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司九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白左紧张的停止了攻击,他之前强行冲破封印,功力不如之前,才一个不留神,让药老钻了空子。
现在司九荇在他手上,白左不敢轻举妄动,看着药老厉声说道。
“你放开她!”
药老双目猩红的收紧了手掌,司九荇几乎听到自己的喉骨在咔咔作响。她拼命板着药老的手掌,却不能让药老松开半分。
小金见到司九荇被药老抓住,连忙跑过来拍打着药老的腿。
“你放开姐姐,姐姐要被你捏死了。”
话音刚落,药老嫌恶的一脚踹开了小金。
情急之下,白左闪身来到冰床便,单手握住女子的喉咙,把人提了起来。
“你若是伤了司九荇,我便让这个女人灰飞烟灭!”
见状,药老眼里露出惊慌的神色,捏着司九荇脖子的手松了一些,看着白左说道。
“你放开她!”
这一招果然有效,即便是走火入魔,药老也是在乎冰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的。
“你先放了司九荇,我便放开这个女人。”白左看着药老,如此说道。
“好。”
药老想也不想便同意了,松开手,朝冰床上的女人走去。
司九荇的脖子火辣辣的痛,白左连忙过来,扶着她,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
司九荇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摇头。方才药老下手太重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她就被药老掐断脖子了。
见到司九荇脖子上的痕迹,白左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手掌间灵力翻涌,就要朝药老的后背打去。
司九荇眼明手快的抓住白左的手,冲他摇摇头,然后出手如电,手里银针刺向药老背后大穴。
药老一门心思都在那个沉睡的女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银针。
银针刺入药老体内,药老直接晕了过去。
传承运转,替她疗伤,她此时喉咙虽然还隐隐作痛,却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她看着晕过去的药老,说道。
“方才我用银针封住了他几处大穴,他醒来过后,应该能恢复正常了。”
白左点点头,深情的看着司九荇,嗔怪道。
“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总是这样,我会很担心。”
想起药老方才的攻击,司九荇也有些后怕,她说道。
“连你都拿走火入魔的药老没办法,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嘛。”
白左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要不是你让我不要伤到他,我早就解决他了。对了,你这修为要赶紧加强啊,太弱了,不堪一击。”
又开始打击她了,司九荇连忙岔开了话题,朝冰床走去,白左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看着冰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司九荇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道冰床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药老如此紧张。
会不会这个女人才是仙兽麒麟,也就是药老的结发妻子?司九荇看了看墙角晕过去的小金,摇摇头。
铜狮子分明说过,药老从外界带回来小金之后,便一直当媳妇养来着,这么说,小金才是药老夫人的转世。
那么躺在冰床上的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小金接进这个女人,魂魄便会不由自主被这个女人吸收,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说,床上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让药老如此在乎,即便是走火入魔也要拼命护着她?”
司九荇转头看向白左。
白左视线在药老和冰床上的女子之间来回巡视一番,心中有了猜测。
他看着司九荇,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想,这个女人应该便是药老的结发妻子了。”
话音刚落,司九荇便说道。
“不可能,铜狮子说过,药老的结发妻子已经死了,小金才是药老妻子的转世。”
之前白左隐藏在六师兄体内,听司九荇提起过药老和他的结发妻子的故事。虽然司九荇一心认为小金才是仙兽麒麟的转世,但是从方才药老对冰床上女子的态度来看,或许他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他看了看冰床上的女子再看看昏迷不醒的药老,说道。
“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药老方才看这个女人的眼神,是只有面对心爱的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再看小金,药老虽然宠它,却在走火入魔的时候,直接把它踹晕了。”
听了白左的话,再看看仍旧昏迷不醒的小金,司九荇也开始怀疑了。
她疑惑的问道。
“如果仙兽麒麟的真身在这里,那么小金是谁?”
白左直接说道。
“小金并非仙兽麒麟的转世,而是一个载体。或许仙兽麒麟从来都没有转世投胎,只是魂飞魄散了而已,而小金便是药老所找的,温养仙兽麒麟魂魄的载体。”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小金,又看看冰床上的女子。如果白左猜测的没错,那么小金算什么?受尽药老的宠爱,却只是别人灵魂的载体。
仔细想想白左的话,他猜测的有可能便是事情的真相。
铜狮子曾经说过,药老自从失去结发妻子之后,便搬到了这处峡谷中居住,每日深居简出,很有可能就是在帮仙兽麒麟凝聚魂魄。
而小金靠近这个女人,体内的魂魄便会被这个女人吸收,也是因为小金体内的魂魄本来就是这个女人的。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此时药老手指动了动,悠悠睁开了眼睛。他眼眸恢复了正常的黑色,说明他此时神志清醒。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看见冰床上的女子完好无损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握着女子的手,喃喃说道。
“小金,你没事就好。”
听了药老对冰床上女子的称呼,司九荇震惊的看向墙角晕过去的小麒麟。
竟然连名字都是冰床上这个女人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上前一步,白左连忙紧跟着上前一步。护着她,司九荇冲白左露出一个宽慰的笑,低声说道。
“他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不会有事的。”
白左点点头,却并没有后退,依旧是护着司九荇的姿势。
司九荇看着药老,问道。
“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子才是你的妻子吧。”
药老点点头,疲惫的看司九荇和白左一眼,说道。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的确,躺在冰床上的便是我的结发妻子,小金。”
“可是铜狮子分明说你的结发妻子已经魂飞魄散了?”
想起铜狮子的话,司九荇如此问道。
药老轻笑一声,说道。
“魂飞魄散而已,再次把魂魄收集起来,不就可以了。实际上,小金刚死去,我便用秘术集聚了她的魂魄,只是她的魂魄受过重创,很虚弱。后来,我找到了小麒麟,她的真身和小金一样,都是火麒麟,是个适合温养小金魂魄的容器。”
“容器?小麒麟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只把它当成温养你妻子魂魄的容器?”
想起小麒麟平日里对药老的依赖,司九荇便忍不住质问道。
药老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
“那又如何,我只希望我的妻子能够醒过来。我每日里拿新鲜的精气温养着她,总有一日,她可以清醒过来。”
新鲜的精气?这么说来,药庐中那些药童的精气真的是药老所吸收的了。
药老看看司九荇,说道。
“你别用那副神色看我,我只是吸收了他们的精气来温养我的妻子,并没有完全吸食干净。药庐中珍贵药材如此多,不过三五日,他们失去的精气便能养回来。”
难怪那些药童每日里吃的那么好,却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原来是药老在不停的拿他们的精气温养他的妻子。
一直沉默的白左说道。
“用精气维护本该离去的肉体,用活物温养破碎的魂魄,这是禁术。据我所知,这在修行门派中,是绝对禁止的。”
“对,所以我一直藏在这峡谷中。我知道我违反了修行界的规定,我只希望我的妻子复活。我修为不如你,但是我请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一个月,小金便能复活了。”
药老看向白左的眼神有些许请求,他面对白左,身体却是护着床上女子的姿态。
白左脸上浮现出一抹悲悯的神色,说道。
“虽是禁术,却无人因此而死。这件事,我就当做没看见。”
闻言,药老神色一松,冲白左施了一礼,真诚的说道。
“谢谢你。”
从冰室里出来,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你方才为什么要那样说?药老用的是禁术,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左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问道。
“你可知,用那样的禁术,在修行界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不等司九荇回答,白左便继续说道。
“以命偿命,若是真的用修行界的界规来惩罚的话,小金醒了,药老便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赔偿。”
这么严重?司九荇不说话了。
她以为药老用了禁术,最多就是到清心崖上面壁思过,谁知道竟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遇到这种事,如果自己知道偷用禁术的惩罚是以命偿命,她大概也会做出和白左一样的选择吧,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毕竟,药老爱的太辛苦了。
想不到向来冷若冰霜的白左,竟然也会对药老网开一面。
白左看了看司九荇,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深情的说道。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想我同样会这么做。只要心爱之人能好好活着,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愿意。”
白左那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司九荇,司九荇脸颊通红。
白左方才那一番话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想不到自己在白左的心里如此重要。
自从撞破了药老的秘密,药老每日里便不让司九荇过去煮饭了,也没有要求她做其他事情。
在这药庐中,司九荇倒是自在许多,况且药庐中的药材比清泉峰还要多,司九荇也乐得在药庐中每日采药炼丹。
有了白左在旁边时时指点,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不过短短半月有余,便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
只是能提升修为的灵丹,司九荇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炼制出来。
她坐在院里磨药,看着悠闲躺在摇椅上的白左,问道。
“你说,我用的方法并没有错,为什么就练不出来灵丹呢?”
白左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悠闲的说道。
“这个你大概还不知道,灵丹必须要金丹期以上的炼丹师才能炼制出来。你炼制不出来,不是因为你用的方法不对,而是因为你的修为不够。”
话音刚落,一块鹿茸便冲他直直飞过来。白左手一伸,便把鹿茸稳稳握在手里,嘴角噙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司九荇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浪费那么多精力去炼丹。”
白左把鹿茸含在嘴里,笑着说道。
“你也没有早问我啊。”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和司九荇待在一起。之前他还担心凤鸣七星界的人会发现,后来想想,凤鸣七星界的人公务繁忙,谁也不会一整天都盯着他。
况且,整个玉星门都被七位长老加持了结界,外界的灵力是探查不到的。他在玉祁还有替身,有端木景焕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自己便可以悠闲自得的陪着司九荇了,和司九荇待的时间越长,他便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司九荇。
那个女人身上似乎有某种魔力,吸引着他靠近。
既然修为要达到金丹期才能炼制出灵丹,司九荇便决定便一心一意的提升修为。这段时间,白左在一旁提点她,比她自己参悟要快上许多。
她走到白左身边,说道。
“喂,你帮我指导一下呗,我要突破金丹期。”
白左把手拿下来,笑眯眯看着她,说道。
“指导可以啊,你得给我一点报酬。”
闻言,司九荇有些手足无措,来到玉星门之后,根本就用不上银子,她此时身无分文,哪来的报酬。
看着司九荇的模样,白左便知道她想歪了,便好心的提醒道。
“诺,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突破金丹期。”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司九荇看着白左俊秀的脸庞,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虽然和白左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不算少,可是要她大白天的亲白左,还是很难为情啊。
她扭扭捏捏的看着白左,轻声说道。
“晚上再亲,行吗?”
白左嘴角露出一抹痞笑。
“整个院子就你我二人,你害羞什么。”
话音刚落,院门便从外面被人撞开,两人一同朝门口看去,便看见一脸惊慌的铜狮子。
司九荇连忙问道。
“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
铜狮子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们快去看看药老,他好像出事了。”
闻言,司九荇立马就要过去,被白左一把拉住。白左不急不慢的说道。
“他出事了关我们什么事?”
司九荇看着白左,焦急的说道。
“能让铜狮子如此惊慌,一定是出大事了,我最近用了药庐中不少名贵药材,此时药老出事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说着,便从椅子上把白左拽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一路到了药老的院落,司九荇看见院门打开,药老和小麒麟都双目紧闭,躺在院落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快步走到药老和小麒麟身边。
铜狮子跟在身后,说道。
“我也不知道,就听见里面传来小麒麟叫救命的声音,我进来一看,他们已经晕过去了。”
司九荇查看药老的伤势,猛地发现药老胸口没入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的刀刃完全没入药老体内,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是什么人竟能对药老下如此毒手?况且以药老的修为,何人能伤他如此重?
司九荇一边思索一边探查药老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只有胸前一处,另外,他体内灵力紊乱,似乎还受了内伤。
另一边,白左指着小麒麟,说道。
“这小东西体内只剩下一魂三魄了。”
小麒麟体内的魂魄是药老的结发妻子的,能从药老眼皮子底下把小麒麟的魂魄吸走的便只有躺在冰床上的那名女子了。
之前白左不是说,还有一个月,那名女子才能完全吸收小麒麟的魂魄,醒过来吗,这才过了半月,为什么小麒麟身上的魂魄便少了两魂六魄?
司九荇一边想着,一边替药老疗伤。这院中别人是进不来的,药老自己不可能伤了自己,小麒麟也不能,那么便只剩下一个可能了,便是药老的结发妻子。
司九荇心中一紧,加快了治疗的速度。
随着传承之力的修复,药老胸口触目惊心的伤口渐渐愈合,体内紊乱的灵力也缓缓平息下来。
药老的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看到司九荇和白左,眼里滑过一抹惊讶。
司九荇把他扶起来,问道。
“药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如此重伤,小麒麟体内的魂魄只剩下了一魂三魄。”
药老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你不是都猜到答案了吗?又何必问我。”
答案?司九荇看了看白左,白左走上前来,说道。
“你的禁术出了问题,仙兽麒麟提前醒过来了。却性情大变,吸食了小麒麟体内的魂魄,并把你打成重伤。”
药老点点头,说道。
“没错,我身上的伤确实是小金造成的。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不记得我了。”
他满脸痛苦。
白左接着说道。
“她呢?你是封印起来了,还是把她锁在密室?”
药老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说道。
“我把她锁在冰室了,她已经醒了。”
似乎听到密室中传来阵阵咆哮,司九荇看了白左一眼,白左意味深长的看了密室一眼。
突然,司九荇的手被药老抓住,她大吃一惊,看向药老。
药老抓着她的手,说道。
“我知道你医术超群,救救小金。”
司九荇还没有说话,眼前便白影一闪,白左把司九荇的手从药老手里扯出来,不满的说道。
“你要说话便说话,拉着她的手做什么。”
在方才药老祈求她的那一刻,司九荇便已经下定决心帮他了。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要是白左也愿意帮忙便更好了。
她看着白左,眼带祈求。
看出她眼里的意思,白左侧过头去,说道。
“不帮,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偷用禁术,我没有举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不会出手帮忙的。”
司九荇拉着白左的手臂,说道。
“白左,你就帮帮他们吧。之前你不是也觉得药老和他妻子之间的故事很感人吗?你还说如果换了是我,你也会如此做的。”
白左眼眸闪烁,没好气的说道。
“我那是在提醒你,抓紧时间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要老是让我为你操心。”
话是这么说,白左还是看了看药老和小麒麟,眼神有了一丝柔和。
司九荇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帮忙的。”
要救仙兽麒麟,必须要先制服仙兽麒麟。这件事便交给了白左,药老是绝对不忍心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手的。
他们来到药老的房间,墙壁后面传来阵阵咆哮声。
司九荇担忧的看着白左,说道。
“一会儿,你小心点。仙兽麒麟丧失了心智,功力便会大增。”
白左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药老把密室打开一条缝,白左闪身进去了。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司九荇焦急的等着,有好几次恨不得冲进去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白左抱着一只火红色的麒麟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心智丧失的仙兽麒麟恢复了麒麟真身,外貌果然和小麒麟一般无二。
白左一处来,药老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去,从白左手里接过仙兽麒麟。
司九荇上下打量着白左,担忧的问道。
“你没事吧?”
白左笑着看着她,说道。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那仙兽麒麟虽然厉害却并不是我的对手,放心吧,我没有受伤。”
另一边,药老把仙兽麒麟放在床上,用术法帮她恢复了人形。
她被白左打晕,此时双目紧闭,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此时正是替她治疗的绝佳时机,司九荇快步上前,启动体内的传承之力,帮助仙兽麒麟修复受损的筋脉。
仙兽麒麟伤的是心智,修复起来更加困难。
司九荇要修复仙兽麒麟受损的心智,还要让她回忆起和药老之间的重重,可不简单。
传承之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仙兽麒麟体内,司九荇额头渗出汗水。
过了许久,司九荇也只是修复了仙兽麒麟受损的心智,而不能帮助她恢复记忆。
用了太多传承之力,她有些体力不支。传承之力出声提醒。
“叮,眼前的女子魂魄缺失,若想帮助她恢复记忆,你会受到重创。”
司九荇用意念传声,问道。
“有没有别的办法帮助她恢复记忆?”
传承顿了一下,说道。
“有,你把小麒麟抱过来,让仙兽麒麟收回自己的魂魄,假以时日,她便能恢复记忆。”
听到传承如此说,司九荇便收回了治疗仙兽麒麟的传承之力。
她灵力耗损过多,身子摇摇欲坠。白左连忙上前抱着她,手掌抵上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司九荇体内。
有了白左的灵力,司九荇感觉身上的疲惫缓解不少,她感激的看一眼白左。
床上的仙兽麒麟呼吸平稳许多,却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药老一直坐在她旁边,旁边的小床里放着蜷缩成一团的小麒麟。
药老看看小麒麟,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妻子,眼里滑过一抹艰难的神色。
司九荇走上前去,问道。
“如果把小麒麟体内温养的魂魄全部还给仙兽麒麟,小麒麟会怎么样?”
药老想了想,说道。
“当初我把小麒麟从山上带回来的时候,它便心智不全,我探查出,她天生便少了一魂一魄。若是把小金的魂魄全部从小麒麟体内抽出,小麒麟的身体便会比之前更虚弱,活不过五百年。”
五百年对于凡人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但是对于生命本来就很长的麒麟一族来说,则是短命了。五百年,在麒麟一族中,不过是刚成年。
可是如果一直把小金的一魂一魄留在小麒麟体内,那么小金便永远想不起来,曾经和药老发生的种种。
看得出来,养了小麒麟这么久,药老对小麒麟是有感情的。
而他对他结发妻子的执念,也从未消减过半分。
如果想让仙兽麒麟恢复记忆,小麒麟便会因为魂魄不全而夭折。可若是让仙兽麒麟的一魂一魄依旧留在小麒麟体内,仙兽麒麟便永远也想不起来曾经的往事。
她会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夫君,药老。
司九荇叹口气看着药老说道。
“你是仙兽麒麟的夫君,也是小麒麟的依靠,要如何抉择,还得看你自己。我们就住在东边的院舍,若是需要帮助,便让铜狮子过来找我们吧。”
回去的路上,司九荇一直沉默着,白左同样沉默的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天下事,很难有能两全的。不管药老怎么抉择,他心里都不会好受。
不过这是药老自己的事,他们不能帮助药老决定。最终要怎么办,还得看药老自己。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司九荇停了下来,看着白左说道。
“你说,药老会选择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是仙兽麒麟呢?”
白左看了看远处,又看看司九荇,说道。
“不知道,不过不管做怎样的决定,他心里的痛苦都不会少吧。”
推开院门,司九荇往里面走的时候,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白左眼明手快的搂着她的腰身,嗔怪道。
“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是这么不小心。这也幸亏是我在这里,要是我不在,你岂不是要摔下去。”
司九荇从白左怀里出来,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皮糙肉厚,摔一跤也没关系的。”
下一刻,她便被白左拥进怀里,白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别这么说,我会心疼。”
他竟然说他会心疼?
司九荇嘴角一阵抽搐,她记得白左之前对她的态度,可不像是会心疼的模样啊。
不过白左本来就喜怒无常,她何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让他多多指导自己修行呢。
想到这里,司九荇看着白左,说道。
“你若是当真心疼我,便多教我一些修行诀窍吧,我还要突破金丹期,炼制灵丹呢。”
听到司九荇如此说,白左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道。
“别的女人都会撒娇,你为什么不撒娇呢?”
撒娇?司九荇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她实话实说。“撒娇?我不会。”
下一刻,白左挑起了她的下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打量着司九荇,说道。
“不会,我教你。”
说着,便拉着司九荇靠近自己,眼睛深沉的看着司九荇,双唇缓缓靠近司九荇的双唇。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司九荇全身,司九荇顿时面红耳赤,她推开白左,说道。
“登徒子,走开。”
调笑一阵,白左正了正颜色,说道。
“筑基后期到金丹期本来就是一个突破,你要突破金丹期,除了自身的修为之外,还需要足够充足的灵力。”
充足的灵力,这个倒也不难。药庐的结界深处便有充足的灵力,司九荇想了想,便说道。
“那我去药庐结界里吧。”
白左想一下,点点头。
药庐的结界里面,他曾经借用六师兄的身体的时候,曾经去过。
里面妖兽众多,但确实灵力充沛,是个修行的好去处,况且,他现在已经冲破了封印,以他现在的实力,护住一个司九荇不成问题。
两人走到结界里面,白左释放出浑身威压,本来蠢蠢欲动的妖兽嗅到是熟悉的威压,便老老实实待在窝里,动也不敢动了。
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司九荇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开始用白左交给她的方法修炼。
周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司九荇体内,体内火灵珠自动运转。而沉寂许久的紫蓝色灵珠也在这一刻运转起来,一红一蓝两道光芒笼罩着司九荇全身。
看着司九荇身上的光芒,白左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他伸出手,淡淡的白色光晕笼罩在司九荇眉间。
片刻之后,白左眉间滑过一抹不可思议,他低声说道。
“竟然是金木水火土全灵根!真是出乎意料。”
此时司九荇正在全心全意的修炼,根本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白左教给她的方法简单实用,再加上她自己天赋极高,悟性极强,很快便到了突破金丹期的关键时期。
身上赤金色和紫蓝色两道光晕交替出现,司九荇额头渗出汗珠。白左见状,缓缓伸出手,一股莹白色的灵力缓缓注入司九荇体内。
司九荇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脸色恢复如常。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一片赤红。
扫视了周围一圈,她眼里的赤红色褪去,恢复如初。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从筑基后期进入了金丹期。这修炼速度,别说是玉星门,就算放在整个修行界,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视线落在白左身上,司九荇跳起来,高兴的说道。
“我已经到了金丹期了,白左,谢谢你啊。”
闻言,白左眉毛一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谢谢?不来点货真价实的,恐怕并不能彰显你的诚意。”
又来了!
司九荇绕过白左,径直回到院落。
到了院门口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圆滚滚的身影蹲在墙角,听到声音,圆滚滚的身影抬起头来,便看见了司九荇。
它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司九荇冲过来。
“姐姐,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司九荇接过冲过来的那个圆滚滚的身影,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
“几日不见,你好像又长胖了些。”
小麒麟委屈的嘟着嘴,说道。
“姐姐,人家在门口等了你好久,你去哪里了。药老现在有了新的姐姐,都不愿意理我了。”
“新的姐姐?”
司九荇重复道,疑惑的看着小麒麟。
小麒麟点点头。
“嗯,就是上一次睡在冰床上的那个姐姐,她醒过来了。”
小麒麟肥胖的手指把玩着自己脖颈处的毛,那神情像极了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司九荇猛地想起一件事,伸出手用灵力探视它体内。
听药老所说,它天生便少了一魂一魄,现在它体内依旧是三魂六魄,也就是说,药老并没有把属于小金的那一魂一魄从小麒麟的体内取出来。
这也就意味着,小麒麟能寿终正寝,而仙兽麒麟则永远也想不起来她和药老曾经的种种了。
药老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司九荇心中感慨万千。
看着远处两道修长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正是药老和他的结发妻子,仙兽麒麟。
清醒过来的仙兽麒麟浑身仙气飘飘,眉目如画,看着药老的眼神里透着茫然和依恋。
走到司九荇面前,小金指着司九荇怀里的小麒麟说道。
“夫君,小麒麟在这里。”
听到她对药老的称呼,司九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接着便看到小金对小麒麟张开双臂,说道。
“小麒麟,快到姐姐这里来。”
小麒麟看看司九荇又看看小金,依依不舍的从司九荇怀里跳到小金怀里。小金抱着小麒麟,像抱着一只听话的猫儿,笑嘻嘻的到一旁玩耍去了。
司九荇走向药老,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说小金的魂魄不全,便不能恢复曾经的记忆吗?”
药老眼神宠溺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嗯,小金醒来之后,我便告诉她,她是我的夫人。虽然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可是她对我有种天生的依恋。”
这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那种默契吧,即便是其中一个失去了记忆,也依然保持着对身边人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对于药老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药老,你看小麒麟真可爱,毛茸茸的呢。”
小金回头冲药老灿烂的笑。
药老看着小金,再看看小麒麟,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至于小麒麟,便让它用着小金的那一魂一魄吧,这样至少能让它活着。”
小麒麟从小金的怀里跳出来,蹦蹦跳跳朝前面跑去,小金连忙笑嘻嘻的追在后面。
药老见状,匆忙向司九荇告辞,便追随着小金和小麒麟去了。
看着两人一兽离开的背影,司九荇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这个结果,对于药老来说,恐怕是最好的吧。
“药老现在很幸福。”
白左的声音在司九荇身后淡淡响起。
司九荇点点头。
“是啊,好羡慕他能在药庐中隐居一世,有心爱的人相伴。”
下一刻,司九荇的耳朵被白左拧起来。
“哎呀,痛,痛呀,不要拧我的耳朵!”
司九荇吃痛,惊呼。
白左悠闲的说道。
“你若是生了懒惰的心思,我把你的腿打折。”
司九荇看了白左一眼,说道。
“我不信,你才不会把我的腿打断呢,不然你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救我了。”
白左挑挑眉,说道。
“那么自信?我可以先打断你的手脚然后再给你接上啊。”
额,司九荇吐吐舌头,说道。
“不会吧,看不出来,你如此残忍。”
这这句话刚说完,外面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师妹,小师妹,师父让我过来接你出去。”
是六师兄,他从外面一路走来,身上虽然沾染了些泥土,看起来狼狈一些,却还是完好无损。
看来,他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路径很是熟悉了,居然都没有中药老的圈套。
“我的刑罚期满了?”
司九荇惊讶的看向六师兄。
六师兄看看白左,有白左这个大醋坛子在,六师兄站在离司九荇一丈远的地方,高声说道。
“对你的刑罚有多长时间,还不是看七位长老的心情。明月长老都发话了,你自然就可以出来了。”
跟着六师兄往药庐外面走去,司九荇看了看峡谷里开满的花朵。山花烂漫,微风和煦,带着阵阵香味,的确是一个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白左跟在司九荇身后,低声问道。
“你一会儿怎么向你的师父介绍我?”
这个问题,司九荇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而白左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说是自己的夫君吧,他们又没有拜过堂成过亲。若说是一般朋友吧,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要怎么解释呢?司九荇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便不去想了。
很快便到了屈宵院落门口,五位师兄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屈宵叉腰站在最前面,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看见了司九荇,屈宵笑着说道。
“徒儿回来了?”
说着便要走上前去,却被身后五个弟子抢了先。
他们争先恐后的朝司九荇冲过去,很快便把司九荇和白左围在中间,而六师兄则被他们挤到了圈子外面。
“小师妹,药庐中怎么样?你么吃苦吧。”
“你们看小师妹好像圆润了一些,应该是没吃苦吧。”
“小师妹,你见过药老没,听说那老头儿是个脾气又臭,长得又臭的糟老头子。”
听了三师兄这话,司九荇想起了风华绝代的药老,怎么也跟三师兄所描绘的糟老头子联系不到一起啊。便苦笑着,摇摇头。
不等她说话,终于有师兄注意到了白左的存在,二师兄指着白左,夸张的说道。
“小师妹,你从药庐锻炼了一遭,怎么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
大师兄上下打量了白左一圈,说道。
“虽然长得不错,可是玉星门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啊。”
司九荇正想说白左是她在凡间的表哥的时候,五师兄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这不就是小师妹儿子的父亲吗?我们在石镜上看到的那个,你们看看,像不像?”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看向白左,眼里纷纷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真像,当真像。小师妹,这果真是你的夫君?”
司九荇羞的面红耳赤,正要辩解,白左便一把揽住司九荇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说道。
“没错,我就是你们小师妹的男人。”
此话一出,屈宵门下六位弟子的眼睛纷纷变成了八卦的形状。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白左,问道。
“说说吧,你们的孩子是怎么出来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的儿子呢,没有带上吗?”
几位师兄七嘴八舌的问道,司九荇想起他们儿子是在自己被人下了药的情况下才有的。若是白左说了出来,岂不是很丢人。
于是便立马拉着白左挤出人群,来到屈宵身边。
“见过师父。”
屈宵负手而立,一脸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下一刻便破了功,饶有兴致的看着白左说道。
“你真人看起来倒是比石镜中更好看一些,来,说说吧,怎么和我家小徒儿遇上的?”
看着屈宵一脸八卦的模样,司九荇眼角抽搐。她怎么忘了,屈宵门下,众位师兄的八卦便是从屈宵处学来的。
“师父,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司九荇便匆忙拉着白左,挤出了包围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一股清香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她本以为自己离去多日,房间里应该布满了灰尘。想不到房间里竟然一尘不染,想必是师兄们时时打扫。
“你的那些师兄们倒是不错。”
白左打量着房间四周,如此点评。
接着又说道。
“嗯,那个师父也不错。”
话音落下,从窗户处探出几个脑袋。
“小师妹,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师兄开口,师兄们去弄。”
看着窗台上几个师兄的脑袋,司九荇头皮发麻,把他们一一推开,说道。
“怎么走到哪都有你们,快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的。”
一边说,一边把窗户关上。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师兄们和师父的对话声。
大师兄说道。
“师父,小师妹和她的男人在房间里面。”
二师兄说道。
“还关上了窗户。”
三师兄接着说道。
“对,不让我们看。”
屈宵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去去去,一边去,一群小屁孩,看什么看,少儿不宜。”
接着,便是屈宵把几位师兄赶走的声音。
司九荇正想着屈宵还不错,就看见屈宵捅破了窗户纸,凑着一双眼睛使劲往里面瞄。
司九荇感觉自己的头皮在突突直跳,她这是摊上了什么师父和师兄们啊。
司九荇一把拉开窗户,对上屈宵一张错愕的脸。愣了一下,屈宵拿手扇风。
“今天天气真热啊,怎么走到哪都热呢,我都热迷糊了,这好像不是我的房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溜了。
司九荇看着屈宵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重新关上了窗户。
白左悠闲的躺在床上,看着司九荇,笑着说道。
“你这位师父还真有趣。”
他本以为玉星门不允许外人进入,现在看来,司九荇的这群师父师兄倒还蛮好相处的。
司九荇居住的只是这屈宵的弟子院中的一间,白左身为男子,就算和司九荇关系不一般,住在一起也是极为不合适的。
想了想,司九荇便拉着白左走了门。
白左不明所以,问道。“你干嘛拉我出来?”
司九荇说道。
“走吧,去给你找一个房间。”
白左停了下来,极为自然的说道。
“找什么房间,我和你就住一间房,感觉很不错啊。”
在药庐也就算了,这可是玉星门,要是知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满山弟子,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她才不要和白左共处一室呢,难得应付那些八卦的弟子。
司九荇二话不说,拉着白左继续往前面走去。弟子室是一字排开的,六师兄后面的一间房是空的,司九荇打开看了看,便把白左推了进去,说道。
“以后你就住这间吧。”
空的房间常年无人打扫,里面累积了厚厚的灰尘。白左在凤鸣七星界时是南星神之子,在九州大陆时,是玉祁国的王爷,打扫房间这种活儿是从来没有干过的。
他见司九荇转身要走,便施了一道术法,把司九荇拉了回来,指着房间的灰尘说道。
“你看看,这么多灰尘,要怎么住,你来打扫一下吧。”
司九荇本想让白左自己打扫,可是想了想,只要白左这尊大神愿意单独住在一个房间里,自己打扫一下卫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便一言不发,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房间。期间,六师兄和五师兄勾肩搭背路过,看见司九荇正在打扫房间,便说道。
“小师妹,在打扫房间呢,要不要我们帮忙?”
话音刚落,两人便被司九荇拉到了房间里面,一人递给了他们一张毛巾,说道。
“正好,这房间打扫起来很是困难,你们能帮忙真是太好了。”
三人很快便把房间打扫出来,白左全程都在优哉游哉的看窗外的风景,直到他们把房间打扫出来,他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辛苦了。”
五师兄虽然觉得司九荇这个男人过于懒惰了一些,六师兄却是知道的,眼前这个看起来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实际上是个修为高深莫测的高手。
想起白左上一次给他的五百年修为,他转了转眼珠子,认为跟这尊大神搞好关系,以后一定还能得到别的好处。便笑眯眯的说道。
“你客气了,你是小师妹的男人,自然也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以后遇到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
白左颔首表示感谢。
等到五师兄和六师兄离开之后,司九荇腰酸背痛的往卧榻上一躺,说道。
“我的这些师兄们看起来倒是挺欢迎你的。”
白左得意的扬扬下巴“那是自然,本公子丰神俊朗,气质非凡,男女通吃。”
这个人真是走到哪都能自恋,司九荇不跟他多说。前面听到屈宵的大嗓门在说些什么,司九荇便叫上白左一起出去了。
他们来到前院,屈宵还在敲锣打鼓的张罗着大家都出来。
过了老半天,其余六位弟子才从院落的各个方向冒了出来。
见人都到齐了,屈宵便笑着说道。
“就快到玉星门百年一次的灵力测试了,你们修炼了这么久,为师看看你们都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到时候可不要给为师丢脸。”
说完,便拿出一块白玉一般的石头,把石头放在桌案上,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上前测试一下。
见到那块测试灵力的石头,那六位师兄齐齐变了脸色。大师兄一脸不情愿的走向那块白玉石头,把手按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白玉上面显出筑基中期几个大字出来。
大师兄一脸彷徨,屈宵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鞭子打在大师兄的屁股上。
“你都连续三百年还停留在筑基中期了,你平日里到底有没有修炼?”
大师兄捂着屁股跳起来,推到最后面。
接下来轮到二师兄,二师兄的手放上去之后,白玉上显示出筑基中期三个大字。
屈宵脸色变了,咬牙切齿的说道。
“筑基中期,还是筑基中期,你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
鞭子落在二师兄屁股上,二师兄又羞又痛,说道。
“师父,你能不能别老打屁股,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打屁股很丢人的。”
屈宵一脚踹在二师兄屁股上,说道。
“一边去,打屁股算是轻的了。”
接着轮到三师兄,同样是筑基中期。同样是一顿鞭子,不同于前面两位师兄,三师兄一脸冷静的端正站着,说道。
“师父,徒儿无能,修为没有长进,你多打几下吧。”
他这么说了,屈宵反而不好意思再打了,便让人下去。
下去之后,二师兄和三师兄打闹的过程中,一本书从三师兄的屁股后面掉了出来。这一幕恰好被屈宵看到,免不了有补上一顿鞭子。
四师兄和五师兄稍微好一点,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屈宵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轮到了六师兄,大家怎么也没有想到,六师兄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金丹期!
要知道以前,六师兄可是他们几个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怎么突然就冲到了金丹期?
屈宵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还是小六有进步,你们要多向小六学习。”
六师兄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了金丹期的修为,想来,应该是白左那五百年灵力的功劳。如此一想,六师兄便越发觉得有跟白左打好关系的必要了。
轮到了司九荇,上前去之后,白玉上同样显示出金丹期几个大字。
司九荇入门时间最短,不到短短半年,修为竟然提升到了金丹期。这在玉星门,是史无前例的。果然是三灵根弟子,修为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哇塞,小师妹也太厉害了吧,竟然不到半年,就已经达到了金丹期的水平!”三师兄称赞道,几位几位师兄连连点头。
这样的修为对于司九荇来说,倒是不觉得很厉害,毕竟她刚进入玉星门就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了。她进入金丹期只是为了更好的练出灵丹,毕竟吃一颗灵丹就能增长修为,还是很划算的。
往年玉星门的灵力测试,屈宵门下的弟子都是垫底的,今年却突然出了两名金丹期的弟子,屈宵心情大好,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大家都纷纷围着司九荇和六师兄取经,希望他们能支个招,让他们也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六师兄看了看白左,心想这样的大神应该不愿意让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吧,便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他是如何增长修为的。
司九荇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见师兄们问了,便指着白左说道。
“他指点了一些,我便突破金丹期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白左身上,他们跟了屈宵几百年,仍然处于筑基期,司九荇只是让白左指点了一下,便飞升到金丹期。
这固然跟司九荇天赋异禀脱不开关系,又何尝不是白左教导有方呢。便纷纷打起了注意,想让白左也给自己提点几句。
他们不好意思开口,屈宵看出了他们的意思,也正想着让白左来教教他们,自己乐得轻松。便上前对白左说道。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耐。老夫这门下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还请你多多指教一些。”
白左也想着,呆在山中无聊,不如教教这些弟子,也好打发时间。屈宵一说完,他便点头同意了。
本以为像白左这样的高人,会拒绝一番,屈宵都想了几十种软磨硬泡的法子了,没想到白左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愣了一会儿,满脸笑容,高兴的说道。
“你答应了,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吧,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二师父,他们的修为就靠你了。”
屈宵毫不客气的把训练弟子的任务交给了白左,那几位弟子也是心生欢喜,一个个脸都笑开了花。
三师兄一时高兴,便超常发挥厨艺,做出了几样好菜。大家吃饱喝足之后,便纷纷向白左讨教。
白左心情挺好,便随手教了他们一套修炼的法诀。这套法诀简单易懂,他们却又从未听闻,新奇的照着修炼之后,修为果然较之前有很大的长进,便越发的崇拜白左了。
且不说白左指点那些弟子修行之法,这司九荇是炼丹师,修为到了金丹期,便可以炼制灵丹了。她一心想要练出能提升修为的灵丹,所以这几日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去。
之前在药庐的时候,她曾采了许多药材存进九转灵鼎里面。现在正好拿出来使用,照着书中记载的法子,把所有的药材都放进九转灵鼎之后,灵鼎便自动旋转起来。
自从她的修为到了金丹期,她发出来的火焰便呈现了橙红色,颜色比之前更深了。
灵鼎在火焰中变得通体赤红,这已经是第三次,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啊。司九荇看着旋转的灵鼎,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个时辰过后,灵鼎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灵鼎自动打开,一瞬间,光芒四射。司九荇心中大喜,这下子应该能成了。
一颗金光闪闪的灵丹缓缓从灵鼎中飞了出来,落在司九荇手上。司九荇看着手心里金光闪闪的灵丹,激动不已,拿着灵丹就朝外面跑去。
远远的,看见白左正在教几位师兄练习法术。司九荇直接冲了过去。
“你们看,我练出了灵丹。”
她跑到白左面前,邀功一样把金光闪闪的灵丹放在白左眼前。白左嘴角滑过一抹宠溺的微笑,说道。
“是金丹啊,挺好的。”
几位师兄围着司九荇,两眼放光的看着她手里的金丹,眼红的说道。
“居然是金丹,想不到小师妹你一出手就修炼出了金丹,真是太厉害了。”
莫非炼制灵丹还分等级?司九荇看着自己手里的灵丹,问道。
“莫非这炼制灵丹还要分等级吗?”
六师兄说道。
“当然了,灵丹分位六级。第一级为白色,一颗能增长10年功力。第二级为黄色,能增长五十年功力。第三级为金色,能增长一百年的功力。小师妹,你果然天资不凡,炼制的第一颗灵丹便已经是金丹了。”
六师兄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司九荇手里的灵丹,羡慕不已。
原来自己炼制出来的竟然是一次能增长一百年功力的金丹,还当真不错呢。想了想,司九荇好奇的问道。
“那后面三级是什么?”
白左说道。
“第四级是紫丹,一颗能增长两百年修为,第五级是七彩灵丹,能增长三百年功力,第六级灵丹是火红色,能增长五百年功力。”
这九州大陆能炼制出六级灵丹的人很少,凤鸣七星界倒是挺多的。
原来灵丹还分这么多等级,若是自己能修炼出六级灵丹,吃一颗便能增长五百年的修为,那就太好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灵丹,然后放进了九转灵鼎。此举让人大为不解,六师兄看着司九荇问道。
“小师妹,你为什么不吃掉这颗灵丹呢,那可是百年年的修为啊。”
司九荇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炼制出来的第一颗灵丹,还是留作纪念吧。”
让几位师兄自行修炼,白左随着司九荇在院中到处走走。
每一位长老的院落其实挺大的,屈宵院落的后方有一片竹林,白左和司九荇并肩往竹林后面走去。
“你能直接修炼出金丹,这倒是让我很意外。”
白左满眼赞赏,司九荇扬了扬下巴,说道。
“我让你意外的地方可多了呢,对了,我把这颗金丹炼制成功之前有过两次失败,浪费了不少名贵药材,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原因吗?”
想起前面两次失败中浪费掉的金丹,司九荇便一阵心疼。虽说药庐中那样的药材多不胜数,可是当初采集那些药材的时候,他们可是差点命丧妖兽之口。
司九荇第一次炼制灵丹便练出金丹的事情很快真个玉星门便都知道了,玉星门的弟子听说屈宵门下出了一个能炼制出金丹的弟子,纷纷沸腾了。
他们想法设法的想要进来跟司九荇套近乎,却都被司九荇的几个师兄拦在门口。
有这几个师兄在,司九荇的日子过得倒还算安生。
这些弟子不过是想和司九荇套近乎,然后让司九荇给他们炼制灵丹,不过司九荇的六个师兄在,他们根本进不来。
后来他们便想出了其他办法,直接给几位师兄送礼,让他们在司九荇面前说说好话,可以把练出的金丹卖给他们。
金丹这种一颗能提升百年修为的灵丹,在整个修行界都是千金难求。那些玉星门的弟子给的一点小恩小惠自然不能让师兄们心动,不过他们也没有拒绝,直接把这些金丹收入囊中,然后跟那些弟子说司九荇不愿意炼制金丹。
等到那些弟子想要回财物的时候,自然是要不回来的。这个方法让几位师兄们好好的赚了一笔,那段时间,他们的伙食一下子丰盛了许多。
几位师兄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停的给司九荇夹菜,让司九荇多吃一点。他们看司九荇的眼光,不像是看小师妹,而仿佛看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这一天,屈宵的弟子院来了一个特殊的人,一个女人,打扮妖艳,眼神犀利的女人。
没错,正是之前陷害司九荇的陈盼盼。
陈师姐在几位师兄面前一撒娇,师兄们骨头都酥了。便忘了眼前的女人是司九荇的宿敌,争先恐后的带着陈盼盼到了司九荇面前。
而此时司九荇正在和白左研究炼制灵丹的方法,白左精通修习之术,对于炼丹之法却是少有涉及,此时也给不出司九荇更好的建议,更多的是鼓励她自行研究。
他温和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炼丹本就不容易,你能三次便成功,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了,至于药材,用完了又到药老的药庐中去采就是了。”
司九荇头疼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九转灵鼎,说道。
“可是炼制灵丹一次便需要用到很多药材,要是失败了,那些浪费掉的药材实在可惜。再说了,药老药庐的药材虽然多,却也数量有限,我们总是去取,他会不高兴吧。”
白左打消了她的顾虑,说道。
“怎么会,我们救了药老的性命,他不会吝啬那么一点药材的。”
阳光照在白左俊美的侧脸上,他眼神温和,气质非凡,绝对不是一般的弟子所能比拟的。
远处的陈盼盼看呆了,一颗芳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沦陷。
她看呆了,直到司九荇起身,才看到远处的陈盼盼。一见到陈盼盼,司九荇便想起陈盼盼之前为难自己的时候。
从药庐回来之后,她差点都要忘了陈盼盼这个人,此时却又看见她,司九荇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陈盼盼也看见了司九荇,看见司九荇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陈盼盼便浑身不自在。又看见司九荇站在白左身边,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接快步走上前来,伸出手想要推开司九荇。
司九荇此时已经有了金丹期的修为,速度比之前敏捷不少。在陈盼盼的手碰到她之前,她已经闪身避开了。
见到司九荇避让的速度,陈盼盼越发咬牙切齿,她狠狠的看着司九荇。
“你已经有金丹期的修为了?”
司九荇点点头,直视着他。
“没错,我现在已经是金丹期的炼丹师了。”
金丹期的弟子还不算少见,每百年就能出现那么几个。可是金丹期的炼丹师却不多见,每百年能出一个便是厉害的门派了。
也就是虽然同是金丹期,实际上司九荇的实力比陈盼盼厉害许多。
这让陈盼盼越发不痛快,她正要发难,看见白左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眸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顿时心花怒放,脸上浮现出娇羞的表情,扭捏作态,看着白左说道。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师出何门?”
白左眼尾冷漠的上挑,冷冷的看着陈盼盼,说道。
“我姓甚名谁,师出何门,跟你有关系吗?”
本是冷漠疏离的话,却更让陈盼盼欣赏了。
自从上山之后,她遇到的男弟子大都对她俯首帖耳,白左还是第一个直接出言拒绝她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反而更加激起了陈盼盼的欲望,越是不喜欢她,她就越是要让他喜欢她。
她貌似不经意一般,把肩头的衣服拉扯下去,露出圆润的肩头,在白左面前扭捏着突兀有致的曲线,眯起眼睛说道。
“对,姓甚名谁,师出何门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悦公子,不知公子对我意下如何?”
如此直接的表白方式惊呆了司九荇,也惊呆了远处看热闹的一众师兄。
司九荇目瞪口呆的看着衣衫滑落至肩膀的陈盼盼,震惊的想到,这就开始色诱了?这也太开放了吧。
远处的几个师兄更是看的哈喇子流了一地,纷纷懊恼为什么陈盼盼没有这样对自己。
白左不为所动,言辞冷漠。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单手揽着司九荇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司九荇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陈盼盼这下子又要处处针对自己了。
她抬眼一看,果然看见陈盼盼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模样。
陈盼盼看着司九荇,恨不得眼前的女人立马消失。她天赋比她高,长得比她好看也就算了,偏偏连如此优秀的男人都喜欢司九荇。
司九荇转过身去,假装看不见陈盼盼眼里燃烧着的火焰。
察觉到她的抗拒,白左轻声说道。
“怎么了,不喜欢待在这里,那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说着,便搂着司九荇的腰,转身朝后院走去。
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陈盼盼暗暗握紧了拳头,狠狠的说道。
“司九荇,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那个男人我一定要得到,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恋外的。”
被白左搂在怀里的司九荇,不自在的扭着身子,说道。
“哎呀,这下子,那位师姐又有找不完的事儿了,真是麻烦。”
白左以前借用六师兄的身体的时候,司九荇和陈盼盼之间的恩怨,他是知道的。
那个陈盼盼就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主,很是讨厌。
他本想出手教训陈盼盼,可是这里是玉星门,若是他出手,便打乱了规矩,会被凤鸣七星界的人发现的。
便拍拍司九荇的肩膀,安慰道。
“好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现在也是金丹期了,又不怕打不过她。”
这倒也是,司九荇怕的倒不是陈盼盼这个人,而是陈盼盼总是给她找麻烦。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好好修习法术,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应付那个女人。
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好了,就算陈盼盼要找事,她也不怕。她可是司九荇,以前在彩云国的时候,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另一边,见到白左和司九荇离开。六位师兄跳了出来,看着陈盼盼,纷纷摇摇头说。
“师姐,你看不会是看上我们二师父了吧?”
陈盼盼点点头。
“也只有那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我是这玉星门最美丽的女子,也只有我才和他是天生一对。对了,你们二师父名叫什么?”
当她说出自己是玉星门最美丽的女人时,几个师兄强行憋着笑意,真不知道陈盼盼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说出自己是玉星门最美丽的女人这样的话。
要是司九荇没有来玉星门之前,她确实是玉星门最美丽的女人。现在有了司九荇,陈盼盼在司九荇面前就仿佛一只丑小鸭。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陈盼盼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一个个脸上那种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们话呢,那个男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几位师兄便把白左的名字告诉给了陈盼盼,陈盼盼又用美色诱惑他们说出了白左起居的房间。
得知了这一切,陈盼盼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天底下还没有坐怀不乱的男人呢,她就不信当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白左的能把持的住。
看着陈盼盼一脸狐媚的模样,三师兄直接说道。
“收起你的那些歪心思吧,白左和小师妹都已经有孩子了。”
话音刚落,陈盼盼便瞪大了眼睛,厉声问道。
“你说什么?”
三师兄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陈盼盼在他心里的美好形象顿时破灭。他没好气的重复了一遍,末尾还加了一句。
“你就不要想多了,白左二师父是不会看上你的。说实话,你这姿色跟小师妹相比,差远了。”
三师兄这样说,陈盼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我最懂男人了,特别是成了亲的男人。对于他们来说,外面的母猪都比家里的黄脸婆漂亮。”
心里阴暗的想着,原来司九荇都和白左成亲了,连孩子都有了。
这下更好了,一旦出了事,司九荇肯定会特别伤心,司九荇越是伤心,她就越是高兴。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陈盼盼打扮的花枝招展,从屈宵院落的大墙跳进院落里面,扭捏着腰肢朝白左的房间走去。
在她跳进院落的那一刻,院子里所有人都醒了。白天师兄们已经把陈盼盼的话告诉给了司九荇,现在司九荇听到动静便立马披衣做起,打算去看热闹。
打开门,走到院落里,便碰上那六位同样起来看热闹的师兄,几位师兄看了看司九荇,同情的问道。
“小师妹,你去抓奸啊?”
司九荇摇摇头。
“我不是去抓奸,我是去看热闹的。”
他们轻手轻脚的跟在陈盼盼身后,春心荡漾的陈盼盼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多了好几个人,欢天喜地的来到白左的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里面传来白左的声音。
“谁?”
陈盼盼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
“是我,我是陈盼盼。”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传出白左冰冷的声音。
“滚!”
没想到白左如此不解风情,陈盼盼愣了一下。远处躲在树后看热闹的几位师兄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低声说道。
“小师妹,你这个男人不错啊。美女主动送上门,都能无动于衷。”
司九荇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高兴的。她静静的看着陈盼盼,想看看陈盼盼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厚颜无耻的陈盼盼并没有放弃。而是假装摔了一跤,勾魂的呻吟着,在外面说道。
“师父,你开一下门,我受伤了,想问你借一点药。”
里面根本就没有动静,陈盼盼没有放弃,咬咬牙,呻吟的声音更大了。
几位师兄看着在白左门前扭捏作态的陈盼盼,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扭捏作态也就算了,陈盼盼担心里面的白左看不见她妙曼的身姿,还点燃了蜡烛。一边扭捏着身子一边把外面的纱裙往下褪。
白左看没看到不知道,反正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师兄们是大饱眼福。
他们看着白左门口的陈盼盼,低声议论道。
“想不到陈师姐的身材如此有料。”
“是啊,腰肢纤细,胸部丰满,我现在热脉喷张啊。”
“你不会忍不住流鼻血吧,那赶紧走,别把地儿弄脏了。”
“不会,还不到流鼻血的地步。”
他们轻声议论着,白左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了。
“怎么样,看的还过瘾吧?”
几位师兄异口同声的说道。
“过瘾!”
说完,察觉出不对劲,纷纷转过头,看见本应该在房间里的白左,此时一脸云淡风轻的站在他们身后。
他们纷纷张大了嘴巴,要不是白左一早对他们使用了禁声术,恐怕他们就要被陈盼盼发现了。
“你们继续看。”
白左对这几位师兄说道,然后自己拉着司九荇轻飘飘跃上了对面的屋顶,就着桂花酒赏月了。
陈盼盼发出的声音吵醒了屈宵,辨别了声音的来源,他施展瞬移术来到几位弟子身后,怒喝一声。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被屈宵这么一喝,六位师兄纷纷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正在白左房间门口奋力表演的陈盼盼没有料到院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观看她,顿时一惊,面红耳赤的穿好衣服,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翻墙离开了。
见到陈盼盼离开,六师兄懊恼的说道。
“师父,你来的早了点,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三师兄点点头,应和道。
“就是啊,师父你这个时候跑过来干嘛?”
屈宵出手如电,在六位师兄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叉腰说道。
“她叫的那么大声,我睡不着。过来便逮住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在这偷看人家脱衣服,修行之人要清心寡欲,你们知不知道?回去把玉星门弟子规给我抄十遍!”
六位师兄叫苦连天,却不敢反驳,一个个脑袋耸拉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在屋脊上看了全过程的司九荇和白左相视一笑,白左搂着司九荇的腰肢,问道。
“怎么样?我方才的表现你还满意吧?”
司九荇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你方才的什么表现?”
白左眼神一凝,不满的说道。
“那个陈盼盼如此诱惑我,我都没有动心,我的心里只有你。”
月色下,白左深情的告白。
司九荇心脏一紧。
可想起白左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反复无常,便说道。
“这一次你说的是真的?”
白左不可置否。
“我哪次说过假话?”
每一次说的都是真话,包括以前所说的,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自己只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之类的话吗?
问过许多次,司九荇已经不想再问,她怕这一次得到的答案仍然和之前一样。
白左说喜欢她,只是一时兴起,她只是白左无聊时的消遣。白左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她不想问,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月色如华,司九荇却没有半点赏月的兴致了。她从白左的怀里挣脱出来,飞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左不明所以的看着离开的司九荇,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心意。
他有些落寞的就着月色喝了一口桂花酒,酒入愁肠,他轻轻叹息一声。
很快,他重新振作起来。
以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外貌,想必俘获司九荇的芳心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连好几天,司九荇都躲在房间里炼制金丹。炼制金丹需要费一些功夫,一开始司九荇还是会失败,后来她每一次都能炼制成功。
她自己吃下了许多金丹,修为已经到了金丹中期。她的修为越强,练出来的金丹也就越强,短短五日,她都在不停的炼丹,然后吞下金丹,调理内息,增长修为。
不过五日,她的修为便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这五日里,白左每天都会来门口找她,她自然是不愿意开门的。
她过不了自己那关,她是喜欢白左的,却又怕自己表明了对白左的心意,白左又会像从前一样,把她当成无聊时的消遣。
几位师兄从白左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们前来轮番劝说。对于他们说的话,有的她听到了,有的没有听到。
不过他们的劝解显然是有用的,她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不管白左对她的喜欢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的心意都不会动摇。
就算最后,白左依然以自己只是他无聊时候的消遣,她仍旧不会后悔自己曾经和白左有过一段愉快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便决定出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便重新摆好九转灵鼎,把药材放了进去。
自从她拜入屈宵门下,师父和六位师兄对她照拂很多。现在她会炼制灵丹,便决定炼制七颗灵丹来感谢他们。
她现在炼制灵丹的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且可以一次炼制多颗灵丹,像这一次,她炼制的便是七颗灵丹。
不到半天的时间,司九荇便把七颗金丹炼制成功了。她收好七颗灵丹,打开门朝外面走去。
因为临近比试的日子,屈宵也一改往日的懒惰,亲自上阵,指导那几位师兄修炼。
此时他们正在修炼场练习法术,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眼尖的六师兄看见司九荇走过来,便欢喜的说道。
“你们看,小师妹出来了。”
大家一起看向司九荇,弄得司九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五师兄看了看白左,说道。
“二师父,小师妹出来了,你快去认错。”
白左本来准确去找司九荇的腿听到五师兄如此说,便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疑惑的问道。
“我又没错,干嘛要道歉?”
五师兄一脸我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二师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凡是女孩子生气,不管是谁的错,那都是我们男人的错。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小师妹生气,又要回去了。”
闻言,白左便不再犹豫,走到司九荇身边,深情款款的说道。
“我错了。”
“嗯?”司九荇被白左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认错弄得发蒙,她上下打量白左一番,狐疑的问道。
“你没事吧,干嘛要认错?”
白左说道。
“之前赏月的那晚,你不辞而别,难道不是生气了吗?老五说了,不管是谁的错,只要女孩子生气了,都是男人的错。”
听了白左义正言辞的解释,司九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没有了,我只是想要闭关炼丹而已,没有生气。”
额,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惹恼了她,是她自己想要闭关修炼啊。
白左懊恼的想到,自己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她倒好,根本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随着司九荇走近修炼场,几位师兄热情的围上来。
“小师妹,你不生气了吧。我们二师父人很好的,只是有时候不会哄女孩子,师兄们多教教他就是了,没必要生气。”
屈宵也不急不缓的劝解道。
“是啊,年轻人性子容易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开就是了,千万不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伤心,这样我们大家都会担心。”
额,看来大家都误会了。她确实难受过一会儿,不过也只是很短的时间,后面她一直在潜心炼制丹药,哪里还有时间伤心嘛。
司九荇解释道。
“师父,师兄,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炼制金丹,不信你们看。”
说着,便从九转灵鼎里拿出七颗金光闪闪的金丹。
虽然司九荇确实纠结过白左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她现在已经相通了,况且,当时白左确实没有说错话,也没有做错事,是她自己想多了。
这要是被师兄们知道了,多难为情啊。
所以,司九荇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的那两天,她确实是有些纠结的。
看着司九荇手里拿着的七颗金丹,几位师兄眼睛都亮了。他们惊讶的看着司九荇手里金光闪闪的丹药,羡慕的说道。
“小师妹,这些都是你炼制出来的?这可是七百年功力啊。”
司九荇点点头,把手伸出去,说道。
“诺,七颗金丹,你们一人一颗。”
闻言,那些师兄瞬间沸腾了。他们惊喜的说道。
“小师妹,这每一颗金丹可都是一百年修为啊,你确定要把这些金丹分给我们?”
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这就是我专门为你们炼制的,吃下去应该能让你们的修为前进一阶吧。”
此时屈宵狐疑的看了看司九荇,不确定的问道。
“徒儿,你现在莫非已经到了金丹后期?”
司九荇点点头,她这五日里炼制出的金丹少说也有十几颗,她自己吃了不少。所以,修为在短短五天便冲进了金丹后期。
屈宵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像这样的金丹,你吃了多少颗?”
司九荇祖略的估计了一下,说道。
“大概有七八颗吧。”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屈宵连连点头,惊叹道。
“不愧是三灵根的奇才,含有百年功力的金丹,普通炼丹师一年能出一颗已经是奇迹了,你就跟练着玩似的。”
六师兄接着说道。
“含有一百年修为的金丹,普通弟子一年只能消化一颗,厉害一点的能吸收两颗,多了便会爆体而亡。小师妹,你这身体的构造也太强大了,五日之内居然吸收了七八颗金丹!”
吞噬金丹的时候,司九荇只觉得身体有些胀,调理一下内息就好了,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嘛。
他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白左却是明白的。因为司九荇并不是三灵根七才,而是身具金木水火土五灵根的异类。
不过这件事他不会说出来,司九荇的天赋已经不只是奇才了,而是异类。事出异常必有妖,白左总觉得司九荇不是一个简单的凡人。
他的此时的沉默便是对司九荇最好的保护,他笑着打断众人的惊讶赞叹,说道。
“这样吧,你们把金丹吞下去,我和屈宵师父祝你们一臂之力,争取都能把修为往上面提升一阶。”
闻言,那些师兄们雀跃都写在脸上,迫不及待的把金丹吞下去。
白左和屈宵出手如电,帮助几位师兄吸收掉金丹中蕴含的百年灵力。
有了白左和屈宵的帮助,几位师兄很快便吸收了金丹。屈宵迫不及待的拿出白玉灵石让他们测试一番,果然每一个人的修为都上了一个层次。
六名弟子,全部冲进了金丹期。这在玉星门是从来没有过的,屈宵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本来这些弟子连同师父一起,各个懒惰。之前忙于训练,那纯粹是临时抱佛脚,不想被其他长老座下弟子笑的太惨。
现在好了,在司九荇金丹助力之下,屈宵门下包括司九荇在内的七个弟子,各个都是金丹期弟子。这在玉星门,可是前无古人啊,屈宵这下子不用每日里睡不着觉了。
至于屈宵的那颗金丹,他收起来了。估计想等到以后再吃吧,反正心意已经送到了,师父也收下了,司九荇便没什么好担心了。
过两天就是玉星门的灵力测试,其余长老座下弟子这两日拼了命修炼,想要把自己的灵力提升一些,屈宵门下六个弟子天天跑到人家院子里去串门。
司九荇则和白左一起再次到了药老的药庐,之前在药庐中采摘的药材已经用完了,她便在白左的陪同下再次来了药庐。
药庐前面的峡谷依然有药老布置下的陷进,不过有白左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白左带着司九荇穿过陷进重重的峡谷,往药老的院落走去。
路上,司九荇想起上一次自己狼狈的模样,便问道。
“药老莫不是把峡谷的陷进撤销了,怎么我们今日来没有遇到呢?”
白左笑着说道。
“你觉得药老会把峡谷的陷进撤掉吗?根本就是我用强大的术法把那些阵法暂停了。”
白左得意洋洋的冲司九荇说道,药老所设下的那些阵法虽然精深,不过对于他而言,却不是很难。
司九荇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嘛,非要表现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白左哈哈大笑着说道。
“没办法,实力就是这么强悍。你要是看不惯,便勤加修炼,超过我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药老的院落门口,门上的铜狮子见状,从门环上显出原形,看着司九荇说道。
“老朋友,好久不见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药老这里?”
司九荇说道。
“我来是想问药老要一些药材,你开一下门呗,门神。”
铜狮子闻言,说道。
“那可不巧,药老刚刚才带着小金和小麒麟朝药庐深处去了,说是要带她们出去走走。”
去药庐了?司九荇和白左对视一眼,便要告辞离开。被铜狮子拉住说道。
“怎么刚来就要走,说会话呗。我在这里看守大门上千年,难得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
司九荇看着铜狮子,歉意的说道。
“实在不好意,我们这次来的匆忙,时间紧急,以后有空,我再过来陪你说话吧。”
两人顺着铜狮子所指的方向,往药庐深处走去。本以为药老只是带着小金和小麒麟在结界外面转转,可是司九荇和白左把结界外面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外面没有,那么就只能是进入结界了。
结界里面妖兽众多,想起上一次在结界中被妖兽围攻,司九荇现在还心有余悸,站在结界前,犹豫不前。
上一次在药庐中,她差点被那些妖兽给撕碎了,幸好白左及时出现救了她。
白左看出她的胆怯,拉着她的手跨进结界,说道。
“有我在,你放心吧。”
白左的笑容让司九荇感觉无比安心,她握紧了白左的手,随着白左一道踏进药庐。
他们既然是来采药材的,药庐里面药材种类繁多,自然是一边采摘,一边寻找药老的踪迹了。
不得不说,虽然结界里面妖兽潜伏,可是里面的风景确实很好。参天大树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话,地上的藤蔓上结出小巧玲珑的果实。
不管是这些花朵还是果实,都是极为难得的药材。司九荇忙着把这些药材装进药篓子里,一旁的白左悠闲的抱着手臂,跟在司九荇身后仿佛闲庭碎步。
不一会儿,司九荇便累的满头大汗,她直起身来看着身旁悠闲的白左,没好气的说道。
“喂,白大公子,你就不能搭把手嘛。”
真是的,明明是陪着自己来采药的,他看起来倒像是来游玩的,干苦力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闻言,白左勾起一边嘴角,笑着说道。
“这些活儿你一个人干就是了,我负责你的安全。”
“安全?”
司九荇看了看周围的花草树木,说道。“这里连妖兽的影子都没有,怎么会不安全?”
白左不说话,以司九荇目前的修为,根本察觉不到远处蛰伏的危险。若不是他释放出强大的压力,压制着那些妖兽,估计那些妖兽此刻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过在他释放出威压之后,他察觉到有另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东南边传过来。那应该就是药老了,他便有意带着司九荇朝东南边走。
全心全意采药的司九荇只顾着跟着白左的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去了哪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呀,偷我药材的小贼。”
司九荇惊讶的抬起头,便看见药老携手他的结发妻子一起站在她面前,小金怀里抱着的小麒麟见到司九荇,便欢呼一声,跳进了司九荇怀里。
这小麒麟仿佛又重了一些,司九荇手忙脚乱接住小麒麟,小麒麟亲昵的蹭蹭她的下巴,欢喜的说道。
“姐姐,你来了呀,药老带我和小金姐姐来药庐里游玩,我抓了好几只鸟儿呢。”
小麒麟说着,献宝一样,从怀里拿出一只可怜巴巴的鸟儿给司九荇看。
见到小麒麟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司九荇心里便一阵欢喜。像小麒麟这样无忧无虑的活着,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一旁的药老上下打量了司九荇一会儿,说道。
“恭喜你已经成功到了金丹后期了。”
药老的修为在她之上,自然能看出她的修为。司九荇也不加掩饰,点点头,说道。
“还得感谢你这里的药材呢,我练了几颗金丹,吞下去之后,修为大涨。”
闻言,药老眼里滑过一抹讶然,伸出手替司九荇把脉。手到半空,却被白左拦住了。
白左看着司九荇说道。
“她就是皮糙肉厚,多吃几颗金丹也没关系。”
药老从白左对司九荇的袒护,便能看出司九荇身上或许有他所不能知道的秘密,他说了和屈宵一样的话。
“普通弟子一年最多能吸收两颗金丹,你竟然能在短短几天,吞下好几颗,司九荇你这身体也太结实了吧。”
司九荇没有听出药老话里的意思,她摸摸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是啊,我这筋骨是比普通人要结实很多。”
药老本是想提醒司九荇注意一下她身体的异常,谁知道司九荇竟然如此心大,根本就没有察觉出来。
他还想说话,被白左威胁性的看了一眼,话到嘴边便变成了。
“嗯,我这里药材颇多,你尽管采摘。需要什么,给我说,我那院落里还有。”
药老如此大方,司九荇连连点头。
察觉到之前药老想要对司九荇说些什么,白左便一直注意着药老的动静。司九荇的身体确实异于常人,她身具金木水火土五灵根,也非凡人能拥有的。
这就牵扯到司九荇的身世了,可是他不想让司九荇察觉到自己身世的异常,就像现在便挺好的。司九荇只是一个努力修行的凡人,修为达到破天的境界,他便带她进入凤鸣七星界。
至于司九荇的身世,最好永远是一个秘密。
本来药老许久不见司九荇,有一种见到故人的冲动,还打算请她去院落里坐坐。可是白左时时刻刻盯着他,他浑身不自在。
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告辞离去了。
在药庐中采到了足够的药材,司九荇便和白左一道回到屈宵的弟子院。
现在那些师兄们都有了金丹期的修为,一个个的都出去炫耀了,天没黑之前是不会回来的。屈宵大概也去找木尘长老说话了,此时院落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左没有像往常一样回他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司九荇一起到了她的房间。
“咦,今日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了?我要开始炼丹了,你在这里会影响到我。”
司九荇看着白左,如此说道。
下一刻,白左俯身突然擒住了司九荇的唇。这个吻来的突然又热烈,司九荇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推拒着白左,嘴里发出拒绝的呢喃声,被白左悉数吞入腹中。
渐渐的她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白左的吻好像在担心什么。他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自己揉进他的怀里。
司九荇拍着白左的脊背安抚,渐渐的白左平复了心情,看着司九荇说道。“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遇见谁,我都只能是你惟一的男人。”
他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司九荇觉得有些好笑。
像白左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会担心吗?况且自己一直在玉星门,能遇见谁呢。
她点点头,说道。
“好,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人,你都是我唯一的男人。”
听到司九荇如此说,白左才放心下来,他缓缓松开司九荇,说道。
“你把药材都拿出来,我教你炼丹吧。”
闻言,司九荇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你还会炼丹?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吗?”
白左平静的说道。
“少有涉及,不过比你还是强很多。”
之前他不愿意插手司九荇的事,可是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司九荇变得强大,然后把她带回凤鸣七星界。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便把从药庐中采到的药材一股脑儿的倒在桌上。那些药材足足堆了一整张桌子,全是外面没有的奇珍异宝。
白左极快的从里面挑选出几味药材,然后放进九转灵鼎里面,自己点燃了灵火,开始锻造灵丹。
全程都没让司九荇插手,司九荇有些奇怪的看着白左,直觉的白左今日好像有些反常。
可具体哪里反常,她也说不出来。
白左炼丹的速度比司九荇快的多,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灵丹便炼制好了。竟然是能提升五百年功力的七彩灵丹?
一出手便是七彩灵丹,这也太厉害了。司九荇惊讶的看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灵丹,那里面包含的可是五百年的功力啊。
灵丹炼制出来了,九转灵鼎重新回到了司九荇手上,化为一枚古朴的戒指,桌上的药材也一起进了九转灵鼎的空间。
司九荇正要夸赞一番,就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那颗蕴含了五百年灵力的灵丹便落入了司九荇肚腹中。
司九荇只觉得浑身灵力顿时充沛起来,白左手上发出淡淡的光晕,帮司九荇吸收了那颗具有五百年灵力的灵丹。
甚至还出手顺便帮司九荇突破了元婴级,而整个玉星门能达到元婴级的,除了七位长老,便没有别人了。
司九荇以入门弟子的身份,已经有元婴级别的修为,这要是让大家知道了,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轰动。
耗费灵力炼丹,帮助司九荇突破元婴,白左一时之间有些虚弱。他身子有些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司九荇连忙扶着白左,担忧的问道。
“白左,你没事吧?”
白左摇摇头,说道。
“无妨,你帮我护法,我需要运转灵力,调息内息。”
司九荇连连答应,扶着白左盘膝坐下。
她没想到白左竟然会直接帮她从金丹期进入元婴期,要知道从金丹期进入元婴期普通人至少需要五百年,听师父说,他当年从金丹期进入元婴期,足足用了六百年。
而方才,白左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帮助自己进入了元婴期,这对于他本身的消耗一定很大吧。
没想到白左竟然愿意为自己这样做,司九荇心里生出一抹感动。
她看着白左的眉眼,眉目俊朗,世间少有。这样的男人倾心于她,并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司九荇只觉得自己应该无所顾忌的接受白左的心意。
可是之前在东山之巅白左对她说的那些话,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这一次白左是不是真心对她,可是如果不是真心对她,为什么要耗损自身灵力来帮她突破呢。
如此想着,时间缓缓过去。当白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凉了。
司九荇连忙迎上去,担忧的问道。
“白左,你没事了吧?”
白左眉眼弯弯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没事,我很强大的,你不要担心。”说完,极快的在司九荇额头落下一吻。
外面传来敲门声,司九荇扬声问道。
“谁呀?”
六师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妹,是我,今日是玉星门测试灵力的日子,七位长老都过去了,你快随我们过去吧。”
她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今日便是玉星门百年一度测试弟子灵力的日子。司九荇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看着六师兄说道。
“师兄,走吧。”
六师兄的视线从司九荇身上转移到白左身上,他满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妹,你们昨晚不会一整晚都在一起吧?”
看着六师兄八卦的表情,司九荇欲哭无泪。她昨晚确实一整晚都和白左在一起,可是他们只是在一起炼制灵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一看六师兄的模样,司九荇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白左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大大方方的说道。
“是啊,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怎么了?”
面对坦然的白左,六师兄倒不好意思再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了。他收敛了心神,恭敬对白左行了一礼。
“二师父,大家都在试炼场上等着了,今天是玉星门百年一次测试灵力的日子。”
闻言,白左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这是司九荇进入玉星门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活动。玉星门上下上百名弟子排队站着,大家都忐忑不安的看着大长老手里拿的那块白玉石头。
那块石头和之前屈宵拿出来的白玉石一模一样,只是大了许多。
苍月长老和长河长老主持这次试炼,他们两人站在白玉石旁边,屈宵和木尘还有明月长老负责记录。邱子松长老负责组织弟子测试,而一直没有露面的花溪长老也回来了。
不得不说一下这个花溪长老,分明身为男儿身,长得却比女儿家还要妖艳。他身边站了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儿,听说把花溪长老迷得神魂颠倒的就是她。
试炼开始,玉星门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去,把自己的手掌放在白玉石上面。白玉石会显示出他们的修为等级,测试完之后,有的欢喜鼓舞,有的垂头丧气。
屈宵知道自己门下那几个不成才的弟子,今年都是金丹期,满脸春风得意。
一旁的邱子松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的说道。“你门下每年都是垫底的,想必你也习惯了,今天看来心情大好呢。”
屈宵白他一眼。
“关你屁事!”
一句话噎的邱子松脸色通红,连声说道。
“粗俗,粗俗!”
玉星门测试的先后顺序是按照往年的排名来的,以前屈宵门下都是倒数第一。今年他们自然是最后测试的,所有弟子都憋着笑,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司九荇跟在几位师兄后面,走到了白玉石前面。几位师兄依次把手放上去,都显示是金丹期。
在场的弟子都惊呆了,就连几位长老也惊呆了。
邱子松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全都是金丹期,不可能,一定是白玉石出问题了。”
屈宵得意洋洋的看着邱子松,笑着说道。
“你觉得是白玉石出问题了,可以让他们重新测一次啊。”
邱子松气的脸色发白,看着屈宵门下六个弟子,说道。
“重新测,必须重新测,他的弟子怎么可能都是金丹期?”
屈宵洋洋得意的看一眼邱子松,说道。
“哟,我看你就是嫉妒,要是照你这么说,白玉石不灵,那么之前测出来的结果是不是都不灵啊,大家是不是都要重新测啊?”
几位师兄只顾着高兴,在司九荇的帮助下,他们是名正言顺的金丹期,才不怕重新测试呢。此时一个个伸长了手臂,等着重新测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苍月和长河长老也觉得邱子松长老的提议不合理,便说道。
“邱长老,白玉石是我们掌管,绝不会出问题。屈长老门下弟子刻苦修炼,能有如此成就,实在当为玉星门之楷模,万不可心生嫉妒之心。”
话音刚落,屈宵便伸长了脖子,冲邱子松说道。
“听见没,我门下弟子现在是玉星门的楷模,你就不要在那儿眼红,说些尖酸的话了。”
邱子松长老狠狠瞪了屈宵一眼,气鼓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屈宵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心情更加愉悦了。
所有弟子都测试完了,只有司九荇没有测试。之前其他弟子测试的时候,司九荇一直躲在白左身后,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就越发不想去测试了。
屈宵在上面说道。
“徒弟,你害羞什么,快上来呀。”
司九荇看了看那块白玉石,说道。
“师父,之前不是测试过了嘛,我是金丹期啊,就不用再测试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下,周围便指指点点。
“怎么可能,入门不到三个月,竟然也有金丹期的修为,不会是作弊吧。”
“是啊,就算天赋强悍,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便上升到金丹期啊。”
“她肯定是说大话了,你们看,她都不敢上去测试。”
周围人的议论纷纷钻进司九荇的耳朵,屈宵面子上过不去,便直直的走下来,拉着司九荇的手臂就往台上走。
司九荇被办法,被屈宵拉上了台,站在白玉石面前。
白左站在台下,鼓励的看着司九荇。他知道司九荇是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事到如今,不测试才会更加引起注意吧。
看到白左鼓励的眼神,司九荇便稳了稳心神,直接把手放在了测试灵力的白玉石上面。
白玉石上缓缓出现几个清晰的大字,元婴初期。
这几个字一出来,场面顿时炸开了锅。就连苍月和长河长老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元婴初期!短短三个月便有元婴初期的修为,此女子绝非凡人!”
就连屈宵也没有意料到,司九荇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的水平。要知道,玉星门七个长老,每一个都只有元婴期的修为。
就连门主之子,也只有金丹后期的修为,司九荇不过入门三个月,竟然有了元婴初期的修为。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违背常理啊!
七位长老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下面的弟子了。那些弟子或是嫉妒或是羡慕,更多的是对强者本能的敬畏。他们议论纷纷,就连苍月和长河两位长老发言,都没有让场面安静下来。
司九荇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平静不下来。
站在高台一侧,协助七位长老测试的门主之子莫言,看向司九荇的眼里满是欣赏。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如此优秀的女子,当为他的妻子人选。
司九荇此时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众人,心里想着。看吧,我说了不测试吧,这下场面控制不住了。
七位长老议论一阵,司九荇见他们议论,暂时顾不上自己,便自顾自的从台上下来了。
她走到白左身边,说道。
“他们的反应也太大了吧,我不就是突破了元婴期,成为元婴初期的修者嘛,他们至于如此惊讶吗?”
白左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你呀,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强悍。元婴级别的修者,整个玉星门也就只有七位呢。”
这姑娘体质强悍的超乎他的想象,不过这样更好,早点破天飞升进入凤鸣七星界,早点把九州大陆这点凡尘俗世了了,他也省心。
而站在高台之上的莫言,看见司九荇和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如此亲昵,心下升起一抹疑惑。屈宵门下六位弟子他都认识,并没一位长成那样。
带着疑惑,他来带了司九荇和白左身边,先朝司九荇打了声招呼。
“恭喜小师妹,贺喜小师妹,年纪轻轻已经成为我玉星门最年轻的元婴级修者。”
司九荇谦虚的笑笑说道。
“师兄过奖了。”
莫言的视线落在白左身上,问道。
“这位是?”
司九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左倒是大大方方的搂着司九荇的腰肢宣誓主权。
“我是你小师妹儿子的生身父亲。”
这绕口的话,莫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失落的看着司九荇,低声说道。
“原来小师妹已经成亲生子了。”
他眼神落寞的离开,司九荇有些不明所以,这位莫言师兄分明刚才还是满心欢喜的,怎的过了片刻便满脸失落的离开了。
她不知道,白左却一清二楚,男人特有的感觉,那个小子是来跟他抢司九荇的。
不过普通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就算是门主之子又何妨,他还是南星神帝之子呢。
看着莫言远去的落寞的身影,白左得意的勾勾嘴角,下一刻,他看到一抹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笑容僵硬在嘴角。
他脸上的笑意笑意,拉着司九荇转身便走。
远处一抹修长的身影见状,施展瞬移之术,转瞬拦住司九荇和白左的去路。
司九荇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
此人面容妖艳绝美,一身风华绝代倾城,穿金黄色的长袍,隐隐有王者之气。
九霄?妖王九霄!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九霄,疑惑的问道。
“九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霄是妖王,不镇守妖界,却出现在人界,实在让人意外至极。
周围人也被风华绝代的妖王吸引了视线,纷纷好奇且惊艳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的雌雄莫辩的男人。
九霄此次出来,是因为他觉得司九荇有些不对劲。
之前他面对司九荇,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以为那是因为他太过于思念亡妻而出现的错觉。
最近,他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下,想起白左的态度,越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便决定出来一探究竟。
罔顾周围惊艳的视线,九霄从容的说道。
“妖界无聊,本王决定出来走走。思来想去,人界不错,可是人界本王只认识你,便来找你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旁的白左暗暗握紧了拳头,用意念传声。
“妖王还是待在妖界比较好,出来人间不怕引起人间动乱吗?”
妖王不甘示弱,同样用意念传声。
“南星神殿的少殿下都能自有出入人界,我为何不能?至于动乱人界,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白左视线冰冷,看着妖王,再次用意念传声。
“我不管你来玉星门做什么,离司九荇远点!”
妖王眼角含笑,绝代风华的样子,用意念回道。
“那恐怕办不到,我就是冲着司九荇来的。”
察觉到妖王和白左之间的不对劲,司九荇连忙把两人拉出了人群。
这两人不管哪一位放在人群中,那都是绝对引人注目的人物,何况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今日她测试出元婴修为,已经够引起大家注意了,她可不想未来几十年,都成为别人口中议论的对象。
两人任由司九荇拉着到了后院,高台上的屈宵看到这一幕,扶额叹道。
“看来,我那徒儿当真不一般啊。”
以屈宵的眼里,虽然不能看出九霄的真身,却也能感觉到他地位非凡。
白左更不必说了,现在又多出个来历非同一般的九霄,他这个徒儿这段日子恐怕不能安生了。
后院比起嘈杂的前院来说,要安静许多,司九荇看了看白左,又看看九霄。他们两人都相互看着对方,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谁都看对方不顺眼。
察觉到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司九荇头疼的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一个是妖王,一个修为深不可测,我只是个凡人,只想安安静静在玉星门修习术法,还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给我惹事,好吗?”
“好。”
“好。”
白左和九霄异口同声,视线仍然落在对方身上。就算司九荇后知后觉,也察觉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这两人之间,好像在暗暗较量什么。
她想起之前九霄所说,来玉星门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这套说辞她当然不信,堂堂妖王,哪里去不得,偏偏来了玉星门,还偏偏找上了自己。
自己跟妖王总共才见了三次面,也不算很熟啊。莫不是这妖王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来找白左的。
这么想着,司九荇看着对视的两人,越发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这妖王分明就是来找白左的。
看他们见面的样子,也不像是好友啊,莫非以前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司九荇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白左和九霄的实力,哪个都是世间难得,要是他们在玉星门打起来,恐怕要引起很大的轰动。
不,不行!不能让他们在玉星门动手。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看向白左和九霄,慎重的说道。
“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九霄看了看司九荇,近距离接触,他越发觉得司九荇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想起他曾经的妻子。
他满眼深情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帮你办到。”
这温柔的语气和九霄妖王的身份一点都不符合,司九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事情,便被白左拉到了身后。
白左冷冷的看着九霄,说道。
“你说话便说话,阴阳怪气的看着司九荇做什么?”
九霄嘴角上扬,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叫阴阳怪气,我这叫深情款款。怎么,你又不是司九荇的什么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终于说出主要目的了,这个家伙就是冲着司九荇来的,白左得意的扬起了嘴角。
“实在不好意,我便是司九荇儿子的亲生父亲,你说,我跟司九荇是什么关系?”
闻言,九霄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他没有想到司九荇竟然已经和白左有儿子了,若是真的确定了司九荇便是自己妻子的转世,他一定不能饶过这个染指自己妻子的男人。
见着九霄身周气息变化,司九荇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
“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不要动手,千万不要动手。要是你们实在忍不住动手,千万不要在玉星门,去别的地方吧。”
司九荇话音刚落,九霄浑身的戾气便散去。
他笑的如同春日暖阳,仿佛世间最美好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司九荇都看呆了。
九霄笑着说道。
“不就是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孩子嘛?我们妖界不在乎这个。”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抢司九荇了,白左把司九荇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看着九霄说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九霄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轻飘飘的说道。
“从古至今,拜倒在我九霄脚下的女人多不胜数,我还从来没输过呢。”
司九荇不明所以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她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九霄确实很好看,他的好看不同于白左的俊美潇洒,而是那种雌雄莫辩的美感。
特别是方才那一笑,说是颠倒众生也不为过。一个男人能长成九霄那样,实在是让身为女人的她都无比艳羡啊。
想起九霄方才的笑容,司九荇脸上露出花痴的笑容。
九霄见状的意洋洋的冲白左挑眉,白左看到了司九荇脸上的笑,气的脸都青了。
不由分说,他搂着司九荇的腰肢,便朝后山飞去。
清泉峰的结界对于白左来说,形同虚设,他带着司九荇直接闯进了清泉峰,轻车熟路的把人带到山顶的温泉,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把人扔进了温泉里。
司九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浮出水面,生气的说道。
“白左,你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白左视线冰冷的扫视过来,一伸手,毫不留情又把司九荇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司九荇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她挣扎着想要冒出水面换气,白左却一直按着她的脑袋。直到她快要窒息晕厥了,白左才松开了手。
头顶的压力消失,司九荇猛地从水底冒出来,连忙推开老远和白左拉开距离。戒备的看着白左,她不满的问道。
“白左,你又发哪门子疯,你想淹死我?”
白左坐在温泉之中,眉眼温润,俊美无双。他凉薄的眸子扫过司九荇的脸颊,冷声说道。
“你分明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是从哪里招惹的烂桃花?”
“烂桃花?什么烂桃花?白左你把话说清楚!”
司九荇无缘无故呛了好几口水,此时又听见白左如此没头没脑的一句,心里气恼不已。
她和几位师兄平日里打闹归打闹,从未逾矩,不知道白左说她招惹烂桃花这句话从何而起。
白左从温泉里掬起一捧水,手掌翻转,水花溅落在温泉里,修长的只见有晶莹的水滴落下,荡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他眼眸微扬,看向司九荇。
“还说没有,妖王九霄为何会找上你?”
听到白左这样说,司九荇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可是白左这也太小心眼了,九霄分明已经说了,他来玉星门只是出来透透气。
她便解释道。
“我和妖王只是普通朋友,他来玉星门只是透透气而已,这些话,他见面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便包裹了司九荇全身,白左猛地把人拉到自己胸前,一双寒冰玉砌的眸子盯着司九荇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你当真以为他来玉星门只是为了透气?”
和一个盛世美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瞬间红了脸,低声说道。
“不然呢,他是这么说的。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白左心慌意乱,身体的某处升起一团火焰,难以自制。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司九荇发生关系,毕竟和父神的五百年之约还没有到呢。
他在自己不受控制之前,把司九荇推出老远,然后自己从温泉中一跃而起,身影消失在半空中。
司九荇看着突然消失的白左,不明所以。这个家伙总是如此,突然来又突然消失,现在又把自己带到温泉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而他自己却一言不发的又离开了,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司九荇看了看烟雾缭绕的温泉,索性把身子泡进温泉里。反正来都来了,干脆泡泡温泉好了。
刚把身子沉下去,司九荇便看到半空中一道金黄色的修长身影出现了。是九霄,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不对,这玉星门他分明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处温泉?
司九荇正打算问个究竟,半空中的九霄已经毫不犹豫的沉下身子,泡进了温泉里。
即便是他们都穿着衣服,司九荇还是面红耳赤。她朝远处走了走,想要从温泉上去。
这一幕,要是被白左看见了,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她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九霄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刚来你就要走啊,这温泉还挺舒服的,多泡一会儿呗。”
司九荇看了看九霄,摇摇头。“算了,你自己泡吧,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要和你泡在一个温泉里面呢。”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飞,直到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九霄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殷红的嘴唇缓缓上扬,勾出一个颠倒众生的怀抱。
他抱着司九荇,悠悠开口。
“怎么,和白左便能一起泡温泉,和我便不行?”
近距离看这九霄真真是妖孽啊,司九荇见过美男子无数,却还是惊讶于九霄的美貌。她看的愣了一下,才挣扎着说道。
“那不一样。”
是了,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九霄见她挣扎,便一用力,把司九荇的腰肢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跟他有了孩子吗,本王不介意这些。本王比他好看,比他有实力,怎么样,跟我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不是出来透气的吗?干嘛要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九霄的气息喷洒在司九荇耳朵上,司九荇耳朵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跟。
她双手拼命的推开妖王,自己连忙朝岸边走去。
“九霄,你别乱来啊,我跟你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绝对不会有其他关系。”
她使劲往前面走,脚下却没有挪动一步。九霄指尖有淡淡的金色的光晕控制着司九荇,让她不能前进一步。
就算司九荇现在已经有了元婴级的修为,在绝对悬殊的实力面前,司九荇就像一个刚学步的小孩子。
那一刻,九霄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已经出现在司九荇面前,他媚眼如丝,看着司九荇轻声说道。
“本王现在宣告,本王看上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的光芒便直直冲向九霄。九霄抱起司九荇瞬间跃出了温泉,来到半空中。
白左满脸怒火的瞪着他,司九荇看见白左,下意识的解释。
“白左,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白左淡淡看一眼司九荇,说道。
“你不必解释,我相信你。”
闻言,司九荇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九霄冷笑一声,说道。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方才那一招,若是我不带着司九荇一起出来,恐怕司九荇难免受伤。”
方才他怒气直冲心头,来不及想那么多,此时也有些后怕,看向司九荇问道。
“你没事吧?”
司九荇低头看了看少了一半的温泉水,摇摇头。
“没事,九霄救了我。”
说完,司九荇便从九霄身边挣脱开,来到白左身边。白左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心。
另一边的九霄看了看司九荇,冲白左说道。
“我方才更加肯定了,她就是我妻子的转世,白左,这个女人,我跟你抢定了。”
九霄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司九荇身上,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
白左把司九荇拉到自己身后,看着九霄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你妻子的转世,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九霄看着白左,满脸执拗。
“不,她身上的气息和我的妻子一模一样,她就是我妻子的转世。我们本该再续前缘,你才是第三者。”
他们俩说的话,司九荇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现在她是真的相信白左所说的话了,九霄来到玉星门,是真的冲着她来的。
两人虽然起了争执,却没有动手的意思。白左始终把司九荇护在身后,妖王远远的看着,说道。
“你现在护着她也没用,等她想起前世的事情,她便会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白左握紧了司九荇的手,看着九霄说道。
“司九荇就是司九荇,她并不是你妻子的转世,九霄你认错人了。”
说完这一句,白左便不愿再和九霄多说,径直带着司九荇往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司九荇疑惑的问道。
“白左,你方才和九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转世?”
看了看司九荇,白左叹一口气。这件事终于还是满不下去了,司九荇早晚得知道。
于是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的确不是凡人,你的真身是上古凤凰,和九霄以及他过世的妻子同出一脉。”
白左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司九荇震惊不已,她想起自己的出身,以及小时候的事情,出声反驳。
“怎么可能,我明明从小就是人,我还记得我母亲的模样。”她的母亲是青莲圣女,她是她母亲生的,最多是个圣女,怎么可能和上古凤凰扯上关系。
白左看着司九荇,继续说道。
“我之前也不知道,不过上一次我给你把过脉了。你的却并非凡人,应该是涅槃的时候出了意外,才投生到青莲圣女腹中。”
越说越玄乎,司九荇听得懵懵懂懂。她不管她真身是什么,至少现在她只知道自己是司九荇,一个努力修仙的凡人。
既然白左非要说她是上古凤凰,那便是吧,反正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她看着白左,问道。
“九霄方才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我是他故去妻子的转世。”
白左想起了在凤鸣七星界,流星河畔那抹孤单徘徊的绝色身影,那才是九霄妻子的魂魄。魂魄尚且在凤鸣七星界流星河畔,又怎么可能转世。
他看着司九荇,认真的说道。
“他骗你的,你根本就不是他妻子的转世,你只是我儿子的娘。”
就算得知了自己的真身是上古凤凰,司九荇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白左说的对,不管她的真身是什么,她都只是他儿子的娘亲。
至于九霄,看到白左的态度如此坚决,想必九霄一定是有所误会。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起身和白左一起往山下走去。
到了屈宵的弟子院,九霄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院中。此时那些师兄,包括屈宵都围着九霄,津津有味的听九霄在说着什么。
看见司九荇和白左,屈宵一脸八卦的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把司九荇拉到一边。
“徒儿,你是不是在凡间惹下什么风流债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这是从何说起,她什么时候惹上风流债了。司九荇看一眼人群中的九霄,九霄此时也恰好抬起头来看她,冲她得意的挑起一边眉毛。
看来是九霄方才跟师兄以及师父说了什么,师父才会有此一问。她连忙摆手,解释道。
“没有,师父,你别听他乱说。”
屈宵看了看远处的九霄再看看白左,苦口婆心的说道。
“为师看那两人都不错,来历不凡,徒儿你可要稳住,脚踩两条船是不对的。”
不知道九霄跟屈宵说了什么,现在司九荇说什么,屈宵都觉得是她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九霄的事情。
她无奈的说道。
“师父,真没有啊。那个九霄,我总共才见了两次,这次是第三次,怎么可能跟他有风流债嘛。”
见到司九荇态度坚决,屈宵这才勉强相信了她。转念一想,自己的徒弟有如此魅力,他这个做师父的,脸上简直是光彩照人啊。
屈宵门下六个弟子见到自家师父把司九荇拉到了一边,他们对视一眼,便连忙把白左也拉到了一边。六师兄看着白左,问道。
“二师父,方才那人跟我们说,你抢了他老婆?有没有这回事啊?”
白左眉头一跳,没想到堂堂妖王竟然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司九荇压根就跟他故去的妻子没有半点关系,九霄这样说,不是颠倒黑白吗?
他隐忍着怒气,说道。
“没用,我从未抢他妻子,司九荇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跟他无关。”
话音刚落,几位师兄便齐齐赞叹。
“二师父好魄力,对,这种事怎么能承认了,就算真的做了,也不能承认。放心吧,我们都支持你。”
看着这群八卦的弟子,白左有一种想要发火的冲动,这根本不是承认不承认的问题,好吧。他压根就没做过。
九霄故去的妻子,三魂六魄都在凤鸣七星界的流星河畔徘徊呢。他想起曾经跟那个孤独的女人的对话,忍不住要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的冲动。
那边的九霄看着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白左,自己走到司九荇身边,深情款款的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我不介意你生过孩子。”
屈宵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实际上耳朵竖的比谁都长。
才白左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司九荇知道九霄是误会了。她便正色道。
“九霄,我知道你对你的妻子一往情深,但是我真的不是你妻子的转世啊。”
见九霄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司九荇接着指着自己说道。
“你看看我,我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的妻子吧,不然第一次见面你不会认不出来。所以啊,我和你妻子根本就是两个人,是你误会了。”
九霄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会的,你身上的气息我很熟悉,就算容貌会变化,气息也不会变化,我不会认错的。”
九霄说的如此肯定,若不是之前白左就解释过了,司九荇还真的会相信。
她看着九霄,认真的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你妻子的转世。你的妻子并没有转世,她的魂魄在另一个地方。”
想起白左的话,司九荇便如此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九霄便脸色大变,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行动的,他便来到了司九荇身边。
九霄抓着司九荇的双臂,紧紧看着她。“你方才说什么,我妻子的魂魄在哪?”
司九荇这才想起来,白左曾说过,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九霄。面对紧张的九霄,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九霄紧张一阵,自己又缓和下来,笑着说道。
“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用灵力探查了九州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根本就没有我妻子的魂魄。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轮回转世了,就是你。”
又扯到自己身上了,司九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起白左的叮嘱,她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九霄,可是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九霄,九霄便会一直误会下去。
当时也真是的,她竟然忘了问白左,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让他保密。
另一边的白左看见九霄抓着司九荇的胳膊,便身形一晃,来到司九荇面前,把司九荇一把扯到自己身后,看着九霄说道。
“这是我的女人,你的女人千年前就死了。”
他冲九霄宣示着主权,九霄并不气恼,眉眼含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并不是,千年前,司九荇就是我的妻子,她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等到她恢复记忆,她便会回到我身边。”
屈宵以及六位师兄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戏。司九荇有些无奈,拉了一下白左的袖子,轻声说道。
“要不,我们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九霄吧。”
白左摇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
九霄认定了司九荇就是他妻子的轮回转世,司九荇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白左不甘示弱,干脆走到哪儿,都拉着司九荇的手。
好在司九荇平日里也无事,只是在屈宵的院落中偶尔透透气,大多数都是在房间里研究灵丹。
而对于他们奇怪的三人行组合,那些师兄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一日,九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司九荇终于得了空子,问道。
“白左,你分明知道九霄的妻子并没有轮回转世,魂魄就在凤鸣七星界的流星河畔,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要是早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九霄,九霄便不会把自己误认为是他妻子的转世,自己也能轻松许多啊。
白左摇摇头,神秘的说道。
“他的妻子魂飞魄散之际,父神出手替她聚魂。她无需转世轮回,千年后,只能复活。只是父神曾经于她有过约定,若是千年后,九霄心意未改,他便帮她重塑肉身。”
所以,这一千年只是凤鸣七星界的父神对九霄的一个考验?司九荇不知道那些神仙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似乎很乐意看到人家夫妻分居两地的样子。
白左顿了顿,继续说道。
“现在离千年之期,不过一月有余。三十日后,九霄的妻子自会来到九州大陆,同他再续前缘。”
原来是这样,司九荇点点头。想着三十日对于九霄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毕竟一千年都过去了。
而且自己一直强调自己并非他妻子的转世,他应该也不会如此执拗了吧,今天他就没有跟着自己了。
司九荇难得轻松半日,傍晚时分,一天未曾路面的九霄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只是看了看司九荇,并没有说什么。
“九霄他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我不是他妻子的转世了?”
司九荇看着远去的九霄,对身边的白左说道。
白左眯起眼睛,看了看九霄的背影,勾起一边的嘴角,说道。
“最好如此。”
夜幕降临,白左送司九荇回房之后,便离开了,司九荇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奇怪,她似乎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四周一片黑暗。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她已经许久不曾做梦了。
梦中封闭的空间很温暖,她在里面过得悠闲自在,甚至有一度,她都认为世界就这么大,伸手就能摸到光滑的边缘。
突然有一日封闭的空间裂开了一条缝,她从缝隙处奋力钻出去,便对上一双颠倒众生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真眉眼含笑的看着她,看着那张绝代倾城的脸,司九荇心里一紧。
“这不是九霄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她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听到九霄轻笑着说道。
“吾名九霄,妖界之主。吾还缺一个王后,你可愿意?”
她听到自己发出天真烂漫的声音。
“当王后有好吃的吗?”
司九荇心中大惊,她分明没有说话,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霄笑眯眯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笑的说道。
“当然,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然后司九荇便听到自己嘴里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竟然还主动抱了抱九霄!
这是怎么回事,这也太奇怪了,这明明是她的梦境,她却做不了自己的主。
梦中的她仿佛是她又仿佛不是她,她能感受到梦中的她的一颦一笑,可是那些话并不是她想说的。
在她的梦中发生了许多事,无非是她和九霄两情相悦,浓情蜜意。
醒来之后,天还未亮。
司九荇疑惑的坐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看周围。她仍然在自己的房间,那么方才的一切真的只是在做梦。
可是那个梦也太奇怪了,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额,梦中的人为什么不是她和白左,而是她和九霄呢。
她看向窗外,不远处的屋脊上,九霄临风而坐。
侧脸美艳而忧伤,仿佛察觉到司九荇的目光,九霄回头冲他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这个笑容和梦境中的笑容缓缓重合,司九荇心神一震,莫非梦境中发生的都是真的,自己在梦中回到了前世?
司九荇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面对白左和九霄,她下意识的选择相信白左,却从来没有想过,万一九霄说的是真的呢。
梦境中的自己和九霄呆在一起确实是愉悦的,那时候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九霄对自己的爱意,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九霄的感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左说九霄的妻子魂魄仍然在凤鸣七星界的流星河,自己和九霄的妻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梦境。
白左他,会不会欺骗自己呢?
想到这里,司九荇双手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不管是对于白左还是对于九霄,她都了解的非常少。白左一直在强调九霄在胡说,可是他自己说的便都是真的吗?
远处的九霄看了司九荇一眼,便侧过头去,继续看天上的玄月。玄月的光辉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淡淡的忧伤里面。
天亮之后,司九荇打开房门,白左正往这边走来,并没有看见九霄的身影。
九霄呢,他平日不是天不亮就守在门口了吗,怎么现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白左看见司九荇探身往周边看了一圈,便立马闪身来到司九荇身边,不满的说道。
“怎么,今日里九霄不曾前来,你很失望?”
司九荇淡淡的摇摇头,看向白左,狐疑的问道。
“白左,你之前告诉我的话都是真的吗?”
白左不答反而问道。
“你希望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司九荇沉默了,她不知道,白左这一次并没有肯定的告诉她,她不禁越发怀疑了。
要是欺骗她的人一直是白左呢,流星河畔的魂魄她从未亲眼见到过,是否真实存在也只有白左才知道。
“你究竟是希望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见她不回答,白左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他眼里的光焦急而又寒冷,仿佛在担心什么。
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不相信他的话,担心自己拆穿他的谎言?
想到这里,司九荇思绪有些混乱,她甩开白左的手,径直往前面走去。
白左并没有跟上去,他看着司九荇的背影,喃喃出声。
“司九荇,你似乎动摇了。看来,你爱我还爱的不够深,司九荇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在清泉峰整整待了一天,这一天没有九霄和白左两人在耳边聒噪,司九荇感觉整个人都清静了许多。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九霄和白左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没有想出答案。
看看天色不早了,司九荇便运用了瞬移之术,转眼之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在后山吹够了冷风,现在舍得回来了?”
白左的声音冷不丁在房间响起,司九荇吓了一跳。说道。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平日里这个时候,白左已经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白左冷笑一声,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以为我喜欢在你的房间,只是有些人在后山坐了一整天,我怕她腿麻了,走不回来。”
分明是担心的话,白左偏偏要用冷漠的语气说出来。偏偏司九荇今日纠结昨晚的梦境纠结了一整天,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安静的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白左的话刚说完,她便走上前去,拉起白左的手臂就往外面拽。
“好了,我现在回来了,你也赶紧回你自己屋休息去吧。”
她用力把白左推出房间,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白左静静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他终是转身离开了。
里面的司九荇看到门口的身影离开,也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她一闭上眼睛,便又来到了昨晚的梦境。梦境是接着昨晚的,她和九霄显出原形,在天际遨游。
两只赤红色凤凰上下翻飞,好不快乐。
“九霄,你快一点啊,你都追不上我了。”
明明是鸟身,司九荇却发现自己能发出人类的声音。
身后同为赤红凤凰的九霄笑着说道。
“我不过是让着你而已,我怎么可能飞不过你。”
说话间,便追上了司九荇。
在梦中,她和九霄去过很多地方,几乎走遍了九州大陆。九州大陆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他们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逗弄小怪兽。
那种愉快的感觉,很真实。
醒来过后,司九荇下意识朝窗外看去,果然又看到了九霄落寞的身影。
梦中的感觉好真实,莫非自己真的是九霄妻子的转世,如果不是,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接下来的几天,九霄白天都看不见人影。白左不知为何,也没有前来找司九荇。
这一日,司九荇都会做那样的梦。梦中和九霄遨游天地,欢声笑语洒满了天地之间。
她越来越相信,自己便是九霄妻子的转世了,因为梦境之中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就仿佛曾经发生过一样。
今夜想往常一样,司九荇睡下之后便来到了梦中,只是这一次的梦境不同于往日。她好像受伤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念念不舍的抚摸九霄的脸颊。
“九霄,我就要死了,可是我好舍不得你啊,真的舍不得啊。”
九霄泪流满面,紧紧抱着她。
“不,你不会死,你会永远活在我心间。”
她想哭,看着眼前悲苦欲绝的男人,她泪流满面。她的手终是不甘的从九霄脸颊滑落,男人悲苦欲绝的哭喊响彻天际。
司九荇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看向窗外,那道熟悉的身影今天晚上没有出现。
她心中升起一抹失落,连续好几晚上都梦到了同样的人,她在梦中几乎把前世和九霄的爱恨情仇经历了一遍。
她现在几乎已经相信自己就是九霄妻子的转世了,那种感觉不会骗人,九霄说的是真的,她或许便是梦中的那只凤凰。
梦境中和九霄生离死别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脏还在揪痛。
她朝虚空中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触摸九霄的脸颊,摸了一个空,才惊觉自己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并非上古战场上。
九霄也不在这里,她不知道九霄去哪里了。
“九霄,莫非前世的我真的是你的妖后?”
司九荇捂着心脏的位置,喃喃出声,脸上滑过一丝迷茫。
这么几晚上连续梦到同样的人,方才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司九荇毫不怀疑,自己就是九霄故去妻子的转世。
原来九霄说的一直都是真的,而白左一直都在骗自己。什么凤鸣七星界,什么流星河畔,什么孤魂,不过都是白左编造出来的罢了。
她此时迫切想要找到白左,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司九荇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屋脊,想起梦中九霄绝望悲呛的痛苦。
她的仿佛能感受到当时九霄的绝望,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抽痛起来。她穿上衣服,拉开了房门,朝外面走去。
来到白左的房间,司九荇二话不说,推开了房门。然而出乎意料,白左并不在房间,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司九荇从院落中走出来,看见后山的方向隐隐约约有法术发出的光晕,仔细听一听,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白左很有可能就在那里,或许已经和九霄发生了争执。方才那种若隐若现的光芒便是他们打斗时发出来的,司九荇急忙朝后山的方向掠去。
司九荇现在不担心白左,反而担心九霄。
这几场梦境过后,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九霄妻子的转世,此时一心牵挂着九霄不要被白左打伤才好。
很快便赶到了后山,司九荇看见缠斗在一起的两道人影,正是白左和九霄,他们果然打起来了。
她连忙跑上前去,在边上大声叫道。
“快住手,你们不要打了。”
白左和九霄两人此刻打的难舍难分,他们只看了司九荇一眼,便又朝对方攻去。
两人全力以赴,修为不分高下,此时站在旁边观战的司九荇满心紧张。
突然,她眼眸眯起,九霄被白左打的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而白左趁机一掌拍了上去。
来不及多想,司九荇冲上前去,护在九霄身前。
白左见到司九荇突然冲出来,只得拼尽全力把掌力收回,自己被掌力反噬的后退两步。
九霄则趁机把司九荇抱在怀里,眉眼含笑,问道。
“你果然是担心我的。”
白左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气的脸色发白,看着司九荇,冷声呵斥道。
“你给我过来!”
司九荇看着白左,分明还是熟悉的面容,此时司九荇却觉得无比陌生。她后退两步,看着白左说道。
“你不用骗我了,我都想起来了。”
白左不明所以的看着司九荇,皱起了眉头。
“你莫不是还没有睡醒,你到底在说什么?”
司九荇看着白左,说道。
“我已经想起来曾经跟九霄的往事了,我就是他妻子的转世,九霄没有骗我,骗我的人一直都是你,白左。”
闻言,白左看向九霄,眼里怒火滔天。
他方才便是因为这件事跟九霄打起来的,因为他发现九霄竟然用灵力篡改司九荇的记忆,把他和他妻子的往事强行添加进司九荇的记忆里。
虽然他发现过后便及时制止了,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司九荇现在已经对九霄的话深信不疑。
他面上如同起了一层寒霜,冷声呵斥道。
“无稽之谈!你根本不是他妻子的转世,你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不过是他给你编织的梦境。”
白左话音刚落,九霄便连忙说道。
“不要听他胡说,他是骗你的。你前世就是我的妻子,你在梦中看到的那些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听了九霄的话,司九荇点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我相信你。”
不管白左如何说,她相信自己的真实感觉,她就是九霄的转世。
看见司九荇如此糊涂,白左气的反而笑了。他冷笑着说道。
“糊涂的女人,你被骗了,被九霄给你编织的梦境骗了。”
此时不管白左如何说,司九荇都不相信他了。
梦中的感觉如此真实,那就是她曾经的经历。上一世,她含愤而死,这一世,九霄找到了她,她便不能再对不起九霄了。
白左看着司九荇的神色,冷声说道。
“愚蠢的女人,你现在不会想和九霄再续前缘吧。”
他还真猜对了,司九荇看着白左,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管她前世如何,这一世她都和白左有了一个儿子。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她不想让九霄伤心,却又不忍心丢下自己的儿子。
她的心事,白左一清二楚,此时冷笑着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怎么,尊贵的妖王陛下,你要给人做后爹吗?”
此话一出,九霄的脸色变了。
他可以接受生过孩子的司九荇,不代表他也能接受司九荇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他看着司九荇,低声说道。
“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那一个就让白左养着吧。”
此话一出,司九荇便震惊的看着九霄,她不顾一切的变强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儿子接到自己身边。可是现在九霄却让她放弃自己的儿子?不,不可能,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的。
“不,我不会放弃我的儿子,绝对不会。”
她摇着头,步步后退。心中难以抉择,一边是她前世今生的爱人,一边是她骨血传承的孩子,她哪一个都不愿意失去。
就在司九荇后退的一瞬间,白左身影一闪,便把司九荇抱在了自己怀里。
司九荇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
“白左……”
那边的九霄见司九荇被白左抢走,立马变了脸色,大声喝道。
“你放开她,她是我的妻子,她已经想起前世的事情了,她愿意跟我走。”
白左搂着司九荇的腰肢,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的儿子很可爱,现在已经会走路了,眼睛跟你很像。”
司九荇身子一震,脑海中浮现出儿子小小的身影。她的儿子,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长成什么样了。
对于司九荇的反应,白左很是满意,他得意的勾起一边的嘴角,看向九霄。
“是吗?她愿意跟你走?怎么不知道。”
九霄急切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你快说啊,你说你想起之前的事了,你愿意跟我走。”
司九荇后退一步,摇摇头,轻声说道。
“九霄,对不起,我不能丢下我的孩子。”
九霄眼里的光渐渐沉了下去,白左得意的看着九霄,说道。
“现在你听到了,她不愿意跟你走。就算你用卑鄙的手段篡改了司九荇的记忆又如何?她还是不愿意跟你走。”
说着,白左便带着司九荇转身朝山下走去。
身后九霄呆呆的看着司九荇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一片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司九荇分明已经想起来前世的往事,却还是不愿意跟自己走。
他是妖王,在妖界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却对于一个女人无可奈何。
夜风过处,赤金色的衣袍随风舞动,九霄眉眼倾城,满脸悲痛。
回到屈宵的弟子院,院落里传来几位师兄的呼噜声。
司九荇静静看着白左,说道。“即便你用我的孩子威胁我,也还是改变不了你说谎的事实,你在欺骗我,我都记起来了。”
说着,司九荇便把梦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白左。
末了,她看着白左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那种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如果不是亲生经历过,怎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呢?所以,我就是九霄妻子的转世。”
她说的无比认真,白左却听得漫不经心。等到司九荇说完了,白左才伸出食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原以为你修为上升,人也能聪明一点,想不到你现在还是那么愚蠢!”
话音刚落,他手掌心中便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紫色光晕。
光晕笼罩在司九荇头顶,缓缓解了九霄施加在司九荇身上的梦魇之术。
术法解开之后,司九荇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对九霄的愧疚之情一点也没有了。还有之前一直捆缚着她的,那种梦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感情也随之不见了。
就仿佛自从做梦那一天起,她就不是自己了,现在白左解了她身上的梦魇之术,她又变成了真正的自己一样。
她疑惑的看着白左,很奇怪,之前她一看见白左,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骗子两个字,下意识不去相信他说的所有话。
“真奇怪,你现在在我心中好像不是骗子了。”
司九荇看着白左,疑惑的喃喃自语。
白左看着她,又爱又恨的说道。
“那是因为之前你中了九霄的梦魇之术,他把属于他妻子的记忆强行灌输到你脑海里,你才会有自己就是他妻子转世的错觉,实际上,你并不是。”
话虽然如此说,白左心头还是难免疑惑,因为就算是梦魇之术,司九荇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可以肯定,司九荇绝对不是九霄故去妻子的转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九霄的妻子还有姐妹,如果是同卵双生便能解释为什么司九荇会有那样的感受了。
要证明这件事,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便是凤鸣七星界,流星河畔的那一抹孤魂。
看了看司九荇,白左决定带着司九荇去问个究竟。正好解了司九荇心中的困惑,他并没有说谎,流星河畔的那一抹孤魂便是证据。
可是凤鸣七星界防守严密,不管是把那一抹孤魂带出来,还是把司九荇带进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凤鸣七星界的人的察觉,那时候难免出现纠缠。
要是事情闹大了,被几位星神知道了,事情便不好解决了。
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若是九霄在这一个月内,不再做出其他事情,那么自己便可以等到一个月后,把他真正的妻子领到他面前,到时候便什么都解决了。
司九荇看着白左眼神迷离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司九荇的声音,白左回过神来,看着司九荇说道。
“额,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不要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我还得费力替你周转。”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
早起的三师兄看见院子里两人,一脸兴奋的走了过来。
“二师父,小师妹,你们这么快就起床了?对了,上一次小师妹在灵力测试大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几位长老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这几位师兄就是话痨,被他们抓住,没两三个时辰是不能脱身的。
司九荇勉强应付着,心里却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眼角的余光往周围一扫,就看见其余几位师兄听到了三师兄的声音,纷纷朝这边走来。
说是走,实际上跟跑差不多。他们一会儿就全部到位了,把司九荇和白左围在中间,一脸八卦的问道。
“小师妹,在二师父和九霄之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九霄上一次把他和司九荇之间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现在在几位师兄的眼里,司九荇便是和两个优秀的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等司九荇回答,大师兄便一脸深沉的说道。
“其实修行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小师妹你若是两个都喜欢,其实也可以两个都接受的。”
额,司九荇有些无语,修行界的民风如此开放,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大师兄刚说完,二师兄便连连点头。
“是啊,小师妹,二师父和九霄都是如此优秀的男人,二者选其一确实难选,不如我们都收了吧。”
几位师兄兴致勃勃的议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左越来越深沉的脸色。
“你们几个练功练得怎么样了?”
白左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脸黑的能滴下水来。
听到练功两个字,几个师兄齐齐虎躯一震。要知道,上山这么多年,除了最开始那几年的新鲜劲儿一过,其他时候,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偷懒。
他们吹牛吹得太过入神,竟然白左这尊大神给忘了。现在倒好,看白左那副模样,是不会轻易饶了他们了。
几位趾高气扬的师兄现在一个个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纷纷垂下头去。
二师兄看了看其余几位师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白左,说道。
“二师父,我什么也没有说,都是他们说的。他们那想法就不对,小师妹心里只有二师父你,怎么可能同时接受两个男人嘛。”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左的怒火便直冲脑门。
把他们几个全部罚到后山清修去了,说是不突破一层修行大关,便不用回来了。
自从上一次白左和九霄在后山大打出手之后,一连好几天,司九荇都没有看见九霄的身影。
她想着,或许是九霄已经承认自己并不是他妻子的转世的事实,自己回去了吧。
那几个师兄在后山待了几天,白左心情好了之后,便让他们出来了。
自从上一次九霄用梦魇之术篡改了司九荇的记忆之后,白左便越发急促的督促司九荇修炼。
留在凡间容易出现各种意外,更何况还有九霄那个一个情敌时不时的出现,刷一下存在感,所以他觉得还是早日把司九荇带到凤鸣七星界比较好。
而司九荇本身便天赋异禀,再加上白左的细心教导,这几日她的修为可谓进步神速。不过短短几天,她已经从元婴初期进入了元婴后期,照这个速度,很快便能破天飞升了。
这一日白左坐在摇椅上喝着几个弟子端来的茶,吃着老三研究出来的新点心,计划着等到司九荇破天飞升之际的场景。
司九荇自行去后山采药,现在她的炼丹技术也越来越厉害,可以独立练成含有五百年功力的七彩灵丹。
更重要的是,凭借她逆天的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的天赋,她可以每天都吞下一颗七彩灵丹。
这也就是意味着别人需要修炼五百年才能达到的水平,她只需要一天!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屈宵一直注意保护着司九荇。因为司九荇这样的修炼速度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了,这简直是异常。
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屈宵不愿意司九荇引起大家的注意,这样只会给她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灾难。
那个白左看起来实力强悍,司九荇竟然在他的帮助下,短短几天便从元婴初期修炼到了元婴后期。
要知道就算是苍月长老,当初从元婴初期道元婴后期也是整整修炼了五百年呢。
司九荇这日在后山采药,她现在已经可以把普通的药材提炼成珍贵的药品。这也就意味着,药材已经不是司九荇炼丹的限制了。
她近日炼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所需要的药材也就越来越多。她每日都会上后山来采药,以她如今的修为,后山的结界已经不能阻止她了。
她轻轻松松跨过结界,来到后山,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轻车熟路的把药材装进药篓子之后,便来到了温泉旁边。
她有许久不曾泡过温泉了,最近白左比她还心急,日日催促着她修炼,如今来到后山温泉这里,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如此想着,司九荇便把药篓子放下来,打算去温泉里好好泡一下。
然而她刚放下药篓子,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颠倒众生的脸。这不是九霄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九荇笑着打招呼。
“九霄,这几天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鼻端便嗅到一股清幽的香味。体内传承连忙提醒。
“叮,宿主,这香味有毒,赶紧闭住呼吸。”
有毒?圣尊传承不是能解百毒吗,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闭住呼吸?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下去。
九霄接住司九荇软倒的身子,怪异的笑着看着司九荇。
“我这就带你回去,以后你都不会再被这些凡尘俗世纠缠了。”
此时司九荇已经晕过去了,作不出任何反应,九霄抱着司九荇看了看周围,缓缓消失在原地。
药篓子落在地上,里面的药材摔得七零八落。
暮色四合,躺在院中摇椅上的白左皱着眉头看看天色,往常这个时候司九荇早就该回来了,怎么今日天都黑了,她还没有回来?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看出司九荇眉宇间的疲惫,也知道司九荇想要偷懒。
可是九霄的威胁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司九荇变强,这样就可以和他一同回到凤鸣七星界了。
白左身形一晃,便来到了后山。循着司九荇的气味,白左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方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当看到九霄的身影时,白左暗暗握紧了拳头,他本以为九霄已经回了妖界,不会再来打扰他们,谁知道九霄贼心不死,这一次竟然直接把司九荇给掳走了。
辨别了方向,白左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而九州大陆的另一端,司九荇在一张精美的床上醒过来。
她震惊的看看房间四周,发现这个房间精美却无比陌生,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那种清幽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是什么回事?”
她惊讶的看看四周。
体内圣尊传承悠悠开口。
“你被九霄抓来了,他在空气中下了毒,这种毒以你现在的修为水平,还解不了。”
以她现在的修为水平竟然解不了九霄所下的毒?她现在可是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了。
她震惊不已,传承似乎感觉到她的震惊,在她脑海中悠悠开口。
“你以为元婴后期很厉害,对于妖王来说,那不过是小孩子打闹的把戏。把你抓来的这个男人可是妖界的王!”
听传承的语气,似乎对九霄还有所忌惮。平日里九霄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从来没有想到九霄竟然厉害到了如此地步。
九霄应该没有恶意,反正她现在也走不了,不如等九霄前来,看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司九荇听到房间打开的声音,九霄一袭红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仔细看看,他这身红衣有些奇怪呢,司九荇盯着九霄的衣服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九霄身上穿着的红色衣服竟然是成亲时穿的那种样式。
九霄满脸温柔的来到司九荇身边,温柔的把她扶起来。
“你醒了?来,让她们帮你把衣服换上。你身上这套衣服虽然也是红色,终究不是成亲应该穿的款式,还是换一下比较好。”
听了九霄的话,司九荇惊讶的看着他。
“什么成亲的衣服,我为什么要穿成亲的衣服?”
她视线落在九霄身后的几个婢女身上,她们手里捧了红色的嫁衣,还有各种精美的头饰。
司九荇脑海里咯噔一下,震惊的看着九霄,眼前这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不会是想和自己成亲吧?
九霄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专门找了人看了日子,今日就是黄道吉日,你赶紧把嫁衣换上,我们好成亲,礼堂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司九荇惊讶的看着九霄。
不会吧,这人说来就来?礼堂都准备好了,他要和自己成亲,都不用问一下自己的意见吗?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妻子的转世,你真的误会了。”
司九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九霄解释了,她看了一眼九霄,接着说道。
“再说了,成亲本该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总不能强迫我吧。”
九霄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他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你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决定跟你成亲了,拜过堂之后,你便是我的妻子,是这妖界的妖后。至于孩子,成亲以后,我们可以生很多孩子。”
司九荇在这一刻充分体会到了九霄作为妖王的霸道和强势,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愿意好吧?
看着九霄,司九荇固执的说道。
“我不是你妻子的转世,我不会跟你成亲,更不会跟你生孩子。”
这句话刚说完,九霄浑身便升起一股戾气,强大的妖气把房间里轻一些的瓷器都震碎了,房间里的丫鬟和仆人纷纷脸色大变,跪了一地。
脑海中响起传承的话,司九荇意识到眼前这人是妖王,真正的万妖之王。平日里就算再嬉皮笑脸,那实力也是足够强悍的。
她决定先不跟九霄闹翻,万一这九霄发火,做出些其他事情就不好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白左一定发现她不见了,他会来找自己的。
于是司九荇缓和了神情,看着九霄说道。
“好了,我换衣服就是了,你让她们把衣服拿过来吧。”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九霄脸上重新浮现笑容,他笑眯眯的看着司九荇,说道。
“这才乖嘛,你应该听话,不要惹我生气。”
说着,还轻轻拍拍司九荇的头顶。虽然他这个动作和白左如出一辙,但是司九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面对此时此刻的九霄,她更多的是震惊和害怕,她不敢惹恼了九霄。
那几个丫鬟捧着衣服和首饰走上前来,九霄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司九荇看着九霄,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说道。
“那个,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吧。”
九霄疑惑的挑起一边眉毛,问道。
“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额,司九荇思绪飞转,冲九霄温声说道。
“可是我们毕竟还不是夫妻啊,你要看,等拜过堂之后,我给你看个够。”
听到司九荇这样说,九霄很是满意。他挑起司九荇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阵,说道。
“真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虽然样貌和之前不太一样,不过仍然是美到极致的样子。”
他看着司九荇的脸,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看司九荇又仿佛是透过司九荇看另一人。
在司九荇忐忑不安的注视中,九霄终于走出了房间。还好他没有坚持留下来,不然司九荇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成亲之前,先要沐浴更衣。这样的话,白左就能多一些时间来找到她。
司九荇坐在宽敞的浴桶中,身后的婢女拿花瓣给她擦洗身子,她则闭着眼睛想着不知道白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泡了好一会儿,外面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王上让你们快一点,不要耽误了吉时。”
房间里几个丫鬟齐齐应一声,给司九荇擦拭身体的速度明显变快了。司九荇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吃点心,一会儿又说身子没有擦洗干净。
那几个小丫鬟面容忐忑的跪俯在司九荇面前,轻声说道。
“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要是耽误了吉时,惹得王上不高兴,我们都得被打回原形。”
打回原形?想不到这个九霄如此狠心。看了看那几个丫鬟,司九荇不再为难她们了。
她确实想拖延时间,可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几个丫鬟蒙受九霄的责难。
很快,司九荇便在几个丫鬟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她的身子依旧软弱无力,需要在丫鬟的搀扶下才能行走。
也不知道九霄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她现在连走路都困难,更不要说伺机逃走了。只能祈祷白左赶紧过来救她吧,不然她真的要成为这妖界的妖后了。
在丫鬟的搀扶下,司九荇走出门去,便看见了等候在门外的九霄。
看见身穿红色嫁衣的司九荇,九霄眼里滑过一抹惊艳,笑着走上前来,握着司九荇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
“你还是想以前一样美,轮回转世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再成一次亲,你就还是我的妻子。”
说着,九霄便扶着司九荇朝前面走去。
一路上许许多多的小妖怪都俯身恭敬的冲他们行礼,这些小妖怪无一例外都穿的很喜庆,走廊下也挂上了红绸子和红灯笼,一片喜庆。
司九荇的心却一点也欢喜不起来,快要走到礼堂的时候,她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九霄。
九霄温声对她说道。
“怎么突然停下了,我们赶紧进去,吉时快到了。”
司九荇不为所动,她认真的看着九霄,问道。
“九霄,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妻子的转世吗?”
九霄眼神坚定的看着司九荇,点点头。
“我确定,你就是我妻子的转世,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
司九荇再次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是你妻子的转世呢,你真正的妻子要是知道你娶了别的女人,该有多伤心啊。”
听了司九荇的话,九霄的神情有些犹豫。他看了看司九荇,眼神里滑过一抹猜测。
见到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司九荇心中大喜,连忙继续说道。
“你一直认为你妻子的转世就是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妻子没有转世呢。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某一个地方看着你和我成亲,那种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成亲的痛苦,你愿意让她承受吗?”
司九荇说了那么多,便是想让九霄良心发现。然而九霄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看着她。
“我认定了你是我九霄的妖后,你便只能是我九霄的妖后。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说完,便扶着司九荇转身,正面对着喜堂。
完了,这是真的要跟九霄成亲了!司九荇焦急的看着四周,只希望白左快点出现。
那个家伙平日里神出鬼没的,怎么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竟然没影了?
九霄此时认定了司九荇就是前任妖后的转世,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高声唱到。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一拜高堂!”
喜堂的正面有一对火凤凰图腾,这应该就是九霄所谓的高堂吧。
身边的九霄神色如常的弯腰对着正前面的凤凰图腾拜了一拜,司九荇却怎么也不肯拜。
司九荇身子站的笔直,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拜,千万不能拜。
九霄见她不肯拜堂,便出声提醒道。
“该拜堂了,弯腰。”
司九荇仍旧站的笔直,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和九霄拜堂。
九霄说了几次之后,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见司九荇始终不肯拜堂,便伸出手,按着司九荇的脑袋,硬要她跟自己拜堂。
司九荇本来就中了毒,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量,此时被九霄按着脑袋,被迫弯下了腰。
她口中大声喊道。“我不拜,我不是你妻子的转世,我才不要跟你拜堂成亲。”
此时一道紫色光芒直直从外面冲进来,朝九霄射而去。
九霄被迫松开了司九荇,闪身躲避。
白光一闪,司九荇便落入白左的怀抱。
看到白左熟悉的面容,司九荇总算松了一口气,白左在她身上轻嗅一下,轻声说道。“中毒了?”
司九荇无力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九霄给她用的什么毒,以她元婴后期的修为,体内又有圣尊传承之力,竟然丝毫无法解毒。
白左把一颗清凉的丹药塞进司九荇嘴里,说道。
“吞下去,这个是解毒的。”
司九荇依言吞下丹药,顿时感觉舒畅了不少,那股无力感正在缓缓褪去。
另一边,被人打断了婚礼的九霄气急败坏的看着白左,大声吼道。
“你这个家伙,怎的哪里都有你,阴魂不散!”
白左看着九霄,微微扬了扬头。
“你没听到她说不愿意和你拜堂成亲吗?强扭的瓜不甜,妖王何必如此执着?”
九霄满脸怒气,大声说道。
“她本来就是本王的妖后,何来强行一说,插入我们中间的是你,不该出现的那个人也是你。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抢我妖后,今日来了妖界,便不必走了。”
九霄说着,拍了拍手掌,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许多妖兵。司九荇忐忑不安的看着那些妖兵,白左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一会儿定会有一场恶斗,你现在已经是元婴后期,普通妖兵奈何不了你,记得保护好自己。”
话音刚落,九霄便冷笑着朝白左发起了攻击。
“就算你是南星神帝之子又何妨,坏了我的好事,我照杀不误,先杀了你,我再和我的妖后拜堂成亲也是一样的。”
他们两人瞬间已经过了上百招,司九荇紧张的看着。
她不知道白左和九霄到底谁厉害一些,现在她只希望白左能打败九霄,他们好脱身。
妖王浑身戾气迸发,出手迅疾,不留余地。
白左身形辗转腾挪,毫不逊色,两个都是顶级高手。天地间电闪雷鸣,仿佛要把这妖界炸开。
周围的妖兵包围着他们,一个个手里的兵器挥舞却没有一个敢上前。
司九荇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便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此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左,在心里祈祷着白左千万不要受伤。
她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接触了修仙之道。半路冒出来一个白左也就算了,还多了一个妖王。
这个妖王莫名其妙,口口声声说她是前任妖后的转世。根本就不是啊,她只是司九荇,不是妖后转世,现在好了,那两个人打起来了。
不一会儿,两人又突然分开,白左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
九霄也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他揩掉自己嘴角的血迹,看着白左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不过没用,本王这里成千上万的妖兵,你逃不掉的。”
白左冷笑一声,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能不能从妖王的妖界逃出去,得试过才知道。”
话音刚落,九霄手一挥,妖界的妖兵们便一拥而上。司九荇来不及多想,便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去,和白左一起对付那些妖兵。
她现在已经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了,招式力道都比之前强悍许多。那些妖兵被打退了一波之后,她和白左背靠背站着。
白左低声责问。
“你出来干什么?”
司九荇看着那些妖兵,同样低声回道。
“帮你啊。”
白左冷声说道。
“不需要,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司九荇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是好意帮他,却被他说是碍手碍脚的。就算白左很厉害,那也架不住人家人多啊,分明就是嘴硬。
刚想到这里,司九荇一个分神,差点被妖兵的大刀砍到。白左连忙把她推到一边,大声吼道。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谁要你帮忙了?添乱还差不多。”
九霄也冲那些妖兵大声吼道。
“本王让你们攻打白左,谁让你们对妖后出手了!”
那些妖兵怕伤到司九荇,出手便有了顾忌。司九荇便仗着这一点,在妖兵群里横冲直撞,把那些妖兵打倒一片。
九霄见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司九荇怎么样。他看向白左的眼里,恨意便多了几分。
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他从手中幻化出一张金色的弓箭。
白左眼角的余光瞟到九霄手里的弓箭,心里暗道,不好!那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凤凰之羽,要真是射出来了,还有些麻烦。
想到这里,他便出手迅速打退身边碍事的妖兵,寻了个空子,便带着司九荇离开了妖界。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时,九霄手中的凤凰之羽已经射出。
而白左已经离开,凤凰之羽反噬到九霄本尊,九霄吐出几口鲜血,双眼通红的瞪着白左和司九荇消失的方向。
“白左,本王一定会找到你的。”
从妖界出来之后,白左径直带着司九荇到了凤鸣七星界。准确的说,是司九荇方才晕过去了,醒来已经不在九州大陆的范围了。
白左告诉她,这是凤鸣七星界。
其实凤鸣七星界跟九州大陆差不多,只是灵力充沛了一些,看那些格外粗壮的树木就知道了。还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和九州大陆的有些不一样。
司九荇来不及惊叹这些,她的视线落在远处的一条河上,河水波光粼粼,仿佛有万千星辰坠入河中。
她拉了拉白左的衣袖,问道。
“那就是流星河畔吧?”
白左点点头,说道。
“没错,那就是流星河畔。”
司九荇记得白左之前说过,真正的妖后魂魄便停留在流星河畔。
那么白左带她来的这个地方便是真正的妖后所在了,他为何要带着自己来这里?
他之前不是说,还有二十多天,妖后便可以下去同妖王相认了吗?
如果提前让妖后和妖王相见,那么妖后和南星神的约定便会被打破,妖后凝聚起来的魂魄便会重新消失。
“白左,你不会是想把妖后带到九霄面前吧?”
司九荇看着白左问道。
白左并不否认,他说道。
“我带走了你,妖王必定震怒。说不定会做出危害九州大陆的事情,如今,只有真正的妖后才能让事态平息。”
“可是那样的话,妖后会再一次魂飞魄散的。”
司九荇担忧的说道。
白左眼里滑过一抹冰冷和一抹无奈,他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事摆平了再说吧。”
司九荇还想说什么,白左手一挥,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幅画。画面上是玉星门,七位长老面容严肃,所有弟子都严阵以待。
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她不记得玉星门和其他门派结过怨啊。怎么她才离开了几天,这玉星门就一副要和被人打仗的样子。
画面一转,司九荇看到满身戾气的九霄带着数万妖兵把玉星门团团围起来。九霄身在半空,面容狰狞的冲玉星门喊道。
“你们赶紧把司九荇和白左交出来,否则,我荡平这玉星门!”
司九荇呆住了,她没想到九霄带兵攻打玉星门竟然是因为自己。她转身就要回去,被白左一把拉住。
“你现在回去没用,事情还是得不到解决。”
司九荇焦急的看着白左,说道。
“我回去,至少能让九霄暂时打消荡平玉星门的念头。”
白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司九荇,问道。
“那之后呢,你要去妖界做名不副实的妖后吗?”
司九荇愣住了,她本来就不是妖后,她也不喜欢九霄。她只是担心师门,不愿意连累师门。
她看着白左,垂下了眼眸。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白左看了看流星河畔,说道。
“九霄想要妖后,我便把真正的妖后带到他面前好了。”
话音刚落,从流星河畔的远处便走来一抹修长的身影。
那女子银发白衣,美艳不可方物,脸上却有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看见她,司九荇心念一动,那位应该就是妖后本尊了。
她一直在想,九霄那样美艳的男人,不知道他的妻子究竟是长得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他的妻子,真正的妖后,倾城绝艳,世间少有。
白左拉着司九荇走向妖后,妖后看见了他们,冲他们点点头。开口说道。“九州大陆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司九荇注意到流星河畔里面并不是简单地河水,而是一帧一帧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代表一个地方。
仔细看看,里面竟然还有玉星门,看来妖后便是从这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面对本尊,司九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九州大陆的时候,九霄一口咬定她就是前任妖后的转世。
她看着妖后,犹豫着开口。
“那个,九霄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解释不清楚。”
妖后点点头,落寞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九霄他认错人了。”
她美艳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司九荇心里也很不好受。她通过九霄营造的梦境,了解了眼前妖后和妖王曾经的种种。
他们的山盟海誓,任何人都会动容。
如今妖后的魂魄在流星河畔,妖王却误认为她已经投胎转世,并且把自己认成了妖后的转世。
全程只能旁观的妖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把另一个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妻子,心里该是多么难受啊。
白左冷静的说道。
“事态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都不愿意看到。”
妖后泪水滚滚落下,说道。
“我知道,是我们无缘吧。我愿意跟你下去阻止九霄,这一切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结束。”
千年之期还有二十几天,妖后已经在这流星河畔苦苦等待了上千年,如今却不得不打破与南星神帝的约定。
他们都清楚,约定一旦打破,千年以前,妖王和妖后一旦见面,妖后便会魂飞魄散。
司九荇有些不忍心,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左也没有,妖王之怒,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力阻止。两人静静的看着妖后,妖后静静的看着河边。
流星河里映出九霄的影子,妖后贪念的伸出手去触碰九霄的脸颊。
手在碰到水面的那一刻,九霄的影子瞬间四分五裂,在更远处的地方重新汇聚。
妖后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看着远处的影子,轻声说道。
“终究还是等不到你啊。”
她转身看向白左和司九荇,一脸的平静。
“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妖后是魂体,司九荇修为达不到凤鸣七星界的要求。
白左便把她俩装进袖中,通过凤鸣七星界和九州大陆的结界,来到玉星门所在的南山。
司九荇从白左袖中出来,看着远处成千上万的妖兵,九霄满脸戾气的在空中走来走去,瞪着南山中的玉星门。
玉星门是修行界中第一大门派,在妖王的千军万马面前却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看见屈宵满头白发,一脸严肃的模样,司九荇突然有些心酸。屈宵向来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她差点忘了,屈宵其实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因为自己而让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们如此紧张,司九荇实在过意不去。便看了看白左,说道。
“我们赶紧过去吧。”
白左看了看前方的妖王,妖王震怒,带领万妖前来攻山,妖气冲天,南山整个都包裹在妖气中。
妖气对于修为不足的人来说,是很容易损毁他们的心脉的。要是不早点出手,时间长了,只怕会有弟子坚持不住。
若是吐血了,便会引起妖心中的那股嗜血的冲动,到时候场面就难以控制了。
只是这妖后一直念念不舍的看着妖王,迟迟不肯出去。
毕竟,他们两人一见面,等待他们的便是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而离妖后同南星神帝约定的日子只有二十天了,只要撑过了这二十天,妖后便能获得新的身体,和妖王长相厮守。
若是妖后在这一刻突然反悔,不和妖王见面,宁愿躲到某处撑过二十天,那么玉星门就危险了。就算自己出面,也不一定能解得了玉星门之危。
但是对于这种事,只能让妖后自愿,旁人是不好强硬出手的。毕竟妖后若是出手,付出的便是自己的生命。
顺着白左的视线看过去,司九荇也看到了妖后,她也沉默了。
她看出了妖后脸上痛苦的抉择,她也知道如果出面制止,对于妖后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玉星门等不了了,七位长老一致撑开结界,抵抗着妖王的强大妖气,门里弟子一个个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不用等到开战,此时司九荇就能看出双方实力悬殊,真要打起来,恐怕玉星门撑不了一个时辰。
而妖王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站在云端,突然站住了脚步,看向下方的玉星门,手势缓缓上扬。
“等一下!”一道女声响起。
所有人都惊讶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上前去,九霄看清来人的面容,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走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
一身红衣的司九荇看了看九霄身后的妖兵,说道。
“对,我回来了,所以你赶紧让你的妖兵撤下去,不要攻打我的师门了。”
九霄看着司九荇,再看看玉星门,说道。
“那可不行,除非你跟我走,跟我拜堂成亲。”
九霄仍然坚持迎娶司九荇为妻,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司九荇就是他妻子的转世。
司九荇知道九霄真正的妻子就在不远处的云端里看着这一幕,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听到看到。
她看着九霄,有些愤怒的出声质问。
“九霄,你为什么非要认定我就是你妻子的转世呢,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不是,你弄错了。”
听了司九荇的话,九霄摇摇头,笑着说道。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就是我妻子的转世,你就是我的妻子,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一辈子,你都只能是我九霄的妻子。”
司九荇无可奈何的看一眼身后的云端,九霄真正的妻子听到九霄这样说,该有多伤心啊。
她叹息一声,说道。
“九霄,你会后悔的。”
九霄勾起一边嘴角,说道。
“错过你,我才会后悔。妖兵我不会撤,只要你跟我拜了堂成了亲,我便立马让他们撤回来。”
九霄这是用玉星门威胁司九荇,司九荇无奈的看着九霄,视线落在他身后。
妖后泪流满面的从云端现身,听到自己等候了千年的男人想方设法的要娶另一个女人为妻,她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九霄顺着司九荇的视线转身,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妖后。
他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妖后。
白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司九荇身后,司九荇看看他,两人眼里都露出一抹不忍,齐齐朝九霄和妖后看去。
“怎么是你?”
九霄上前一步,想要抱妖后,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
妖后的眼泪一颗颗落在云端,她哭着看着九霄。
“你不希望是我,是吗?你爱上别人了,是吗?”
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就在自己眼前,九霄脸上闪过五味陈杂的表情,他再也控制不住,把妖后一把抱在怀中,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他的眼泪落在妖后身上,打湿了妖后的衣服。
妖后悲痛的说道。
“可是你认错了人,你把别人错认成我了。”
一个错认,这种固执的坚持会让他们都万劫不复的。
妖后的声音里满是悲痛欲绝,她恨时光太慢也恨九霄竟然把别人误认成了自己。
九霄把妖后抱得更紧了,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着。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司九荇看着远处相拥的两人,轻轻靠在白左怀中,白左伸手环住她的腰身。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千年之期未到,妖后见了妖王就一定会魂飞魄散吗?”
她看着白左,希望还有别的解救方法,毕竟妖王和妖后已经等了一千年,受了一千年的相思之苦。如果刚见面就被迫要经历生死离别,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也太残酷了。
白左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契约是妖后同南星神帝定下的,以爱之名定下的契约,只要他们足够爱对方,就一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以爱之名定下的契约,司九荇看着前面相拥的两人。
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千年的等待,此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爱人。
妖后的身影在妖王怀中变淡,九霄意识到这一点,仓皇的看着妖后,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魂魄好像在消失?”
妖后念念不舍的看着妖王,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说道。
“来不及解释了,九霄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只是这一次,恐怕我们都没有机会了,我离开以后,你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子,好好过日子吧。”
“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明明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为什么还要消失?”
九霄仓皇失措的看着不断变淡的妖后,想要抱住她越来越淡的身子却已经是徒劳,妖后的魂魄快要消失了。
“不,不可以,我不允许你离开,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不会独活。”
九霄痛苦万分,却看着妖后逐渐消失的魂魄无可奈何。
妖后流着泪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万分不舍的看着九霄,终是随风消散在天地间。
刚刚才和自己等待了千年的爱人相拥,转眼便已经失去了她,这种痛苦想必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
“啊!”
九霄发出悲呛的嘶吼,强大的妖气迸发,天地为之变色。
司九荇和白左缓步走到九霄身边,沉痛又同情的看着九霄,司九荇缓缓开口。
“妖后一直都在,当年她魂飞魄散之后,在凤鸣七星界遇到了南星神帝。南星神帝和她签订了千年之约,替她汇聚了魂魄。只要千年过后,她仍然爱你,而你仍然在等她,她便能重新获得身体,和你一直在一起。”
而现在,离千年之约仅仅只有不到二十天的光景,只要熬过了这二十天,他们便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九霄认错了自己的妖后,便错过了一生。
如果九霄当时不那么坚持,二十天过后,他便能等来自己真正的妖后。
一切已成定局,妖王得知这一切后,发怒悲痛的哭喊。
悲痛欲绝的他重重吐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云端,把白云染成了红色。
过了许久,他看向司九荇和白左。
“我知道了,是我错了,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是我亲手又害死了她一次,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司九荇看着九霄,不忍心的说道。
“逝者已矣,你的日子却还很长。妖后一定是爱极了你,才会在魂飞魄散之际,让你找一个喜欢的女子。九霄,振作起来吧,节哀顺变。”
事到如今,他们改变不了定局,只能顺应自然。
妖王看向白左,眼里闪现出别样的情绪,他沉声说道。
“我走之后,妖界群妖无主,你是南星神之子,力量足够强悍。便请你帮我暂且管理妖界事物,直到下一任妖王诞生。”
白左眼神动了动,看着妖王,问道。
“你要做什么?”
妖王脸上闪过一抹绝望,看着妖后消失的方向,说道。
“终究是我负了她,我说过她死之后,我不会独活。”
白左神色一凝,连忙说道。
“你不要做傻事!”
话音刚落,九霄手中便出现了金色的凤凰之羽,满弓拉选,金色的弓箭射出,在云间穿梭一圈,调转方向朝九霄的身体射去。
白左身形一晃,却没有接住那金色羽箭,羽箭极快速的绕开白左,直直射穿了九霄的心脏。
羽箭射穿九霄的心脏之后,便消失了。
九霄胸口处蔓延出鲜红色的血迹,他脸上却露出心愿得逞的笑容。
“九霄!”
司九荇大喊一声,连忙奔跑过去,接住九霄力竭坠下的身子。
体内的传承之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九霄体内,却悉数又被打了回来。九霄吸收不了传承之力,还是故意不肯接受司九荇的治疗呢。
九霄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他看着司九荇,说道。
“不要救我了,凤凰之羽一旦开弓,便必要噬魂而归。我负了她,这世间若是没了她,我活着也没有意思。”
如此说着,九霄眼里流露出解脱。
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司九荇心里极为难受。
九霄的身躯在她怀中渐渐消散,妖王逝世,群妖跪俯,天地间哀哭声一片。
萧瑟天地间,司九荇茫然的站起来,白左揽着她的腰肢,说道。
“你不必太过伤心,万事万物皆有其定律,九霄已经痛苦了一千年,死了,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司九荇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不必悲痛,那种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突然,天地间白光一闪,一个威严的中年人出现在云端,司九荇好奇的看着那人,仔细一看,那人的面容居然跟白左就七八分相似。
“见过父神!”
司九荇正打算问白左,白左已经面容恭敬的朝中年男人躬身行礼。
他行礼过后,便紧张的把司九荇护在身后,看着南星神帝。
南星神帝本该镇守凤鸣七星界南方疆域,无重大事,不得离开凤鸣七星界。
可是此时,南星神帝却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察觉了他和司九荇之间的事情,要对司九荇出手。
想到这里,白左身上的灵力散出,把司九荇严密保护起来。
看着白左紧张的样子,南星神帝不屑的冷哼一声。
“瞧你那点出息,为了个女人紧张成这个样子。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对为父动手?”
白左看着南星神帝,眼神坚定。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心意已定,就算海枯石烂,山崩地裂也不会改变。”
南星神帝一直冷眼瞧着他,等他说完了才说道。
“我这次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千年前的契约有了改变。”
他说着,手掌间出现一根火红色的羽毛。
“这是当年凝聚妖后魂魄的时候留下来的,妖王追随妖后而去,这份真情感天动地。”
“父神,你的意思是说,妖王和妖后还可以复活?”
白左看着南星神帝手中的赤红色羽毛问道。
南星神帝点点头,说道。
“看来你在人间待了这么久,还没有完全傻掉。”
说完,南星神帝手中的羽毛飞上半空,赤红色的光芒一闪,妖王和妖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天地间。
所有人都看着云端里的两人,没有人注意到,南星神手掌间多了一枚小镜子。镜子照出司九荇的身影,镜子中红光一闪,一直火红色的凤凰振翅高鸣。
收了镜子,南星神看着司九荇,满意的点点头。
“原来原身是上古火凤,倒也配得上我家儿子。”
等到所有人都回过神时,南星神已经不知何时回了凤鸣七星界。
“方才那个是你爹啊?”
司九荇看着南星神方才站立的位置,问道。
“对,他是凤鸣七星界的南星神帝。”
白左点点头,对司九荇不再隐瞒。
好在是有惊无险,妖王和妖后也重生了。司九荇躺在卧榻上,百无聊奈的看着医书。
这几日,白左似乎有些忙,早晚都看不见人影。白左一走,她便懒得练功了。毕竟前几天,白左可是一个劲儿的督促她赶紧修炼,现在白左没空管她,她到正好休息一下。
师父和师兄们每日里还像以前那般过,只是修为突飞猛进的师兄们现在成了玉星门的红人。那些女弟子纷纷前来找师兄们请教修行法子,师兄们自然是来者不拒。
这样一来,司九荇就无比清闲了。她看着院中的落叶突然面前红光一闪,妖王和妖后携手站立在司九荇面前。
司九荇看着他们,笑着说道。
“是你们,你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玉星门啊?”
九霄笑着说道。
“我和妖后决定再成一次亲,此次前来,是特意邀请你和白左参加的。”
再成一次亲?司九荇看着面前的妖王和妖后,点点头。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来,只是不知道白左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最近几天,他总是很忙。”
话音刚落,耳旁便响起白左的声音。
“我当然有空,到时候我会和司九荇一起前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说着,白左走到司九荇的身边,很自然的搂着司九荇的腰肢,看着九霄说道。
“恭喜你啊,守候千年,终于等到了自己心爱之人。”
九霄笑着说道。
“你也不差啊,每天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一阵,九霄说道。
“我和妖后能再续前缘,的亏了你们鼎力相助。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
妖王和妖后回去之后,司九荇看着白左,问道。
“最近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
白左看着她,笑着说道。
“我去打探了一下你的身世,你就不好奇自己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吗?”
白左的话让司九荇有些莫名为妙,她上下看了看自己,说道。
“我的真身不就是人吗?什么真身?”
白左笑的高深莫测,说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我们去药老的峡谷。”
他这几日忙着找寻恢复司九荇真身的法子,在凤鸣七星界翻阅了古籍许久,才找到能快速让司九荇恢复原身的方法。
只是玉星门人太多,若是在这里让司九荇显出真身,恐怕会引起大家的轰动。药老的峡谷平日里少有人烟,就算发生了什么大事,外界也不会知道的。
司九荇不明所以的跟着白左到了药老的峡谷,他们并没有去找药老,而是直接通过结界,到了药庐深处。
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白左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从瓶里到处一粒丹药,递给司九荇。
“这是能增长灵力的金丹,你先吃下去。”
司九荇接过金丹,看了一下,说道。
“这个跟我平时练出来的有些不一样呢。”
白左说道。
“自然是不一样的,这颗金丹是凤鸣七星界的炼丹师炼制出来的,里面含有七百年灵力,你若是能悉数吸收,自然能达到破天的境界。”
而达到破天的境界,便自然会解开司九荇身上的封印,到时候司九荇便能恢复凤凰真身。
听了白左的话,司九荇狐疑的吞下金丹。金丹在她体内迅速融化,七百年灵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司九荇浑身止不住颤抖,额头上冷汗蹭蹭往外冒。七百年灵力终究还是太多了,以司九荇现在的修为,吸收还很困难。
白左连忙出手,帮助她平复体内暴乱的灵力。
有了白左的帮助,司九荇感觉好受许多。体内赤金灵丹运转,缓缓吸收着七百年灵力。
在赤金灵珠的旁边,渐渐出现了一颗紫蓝色的灵珠,同时吸收着金丹所释放出来的,七百年的灵力。
两颗灵珠同时运转,司九荇的周身闪现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药庐的灵力受到灵珠的召唤,源源不断进入司九荇体内,药庐上空出现了一个漩涡。
这等异象惊动了药老夫妇,他们夫妇二人惊疑的看着天空的漩涡,小金说道。
“漩涡好像是从药庐的方向出现的?”
药老点点头。
“对,是在药庐上方。看这样子,仿佛是有修为大成者正在经历破天之劫。”
“破天的修行者?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了。”
小金感慨道。
药老点点头。
“是啊,千年前,最后一个突破破天的修士进入另一个空间,这九州大陆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破天的修士了。”
药庐里,司九荇直觉的体内灵力越来越多,仿佛要把她的身体炸开,她想过让灵力停止,然而那些灵力却不受她的控制,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体里面钻。
体内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司九荇周身都升起了赤红色的火焰。
白左撤回了自己的灵力,司九荇周身的温度太高了,再继续插手,连他也会被灼伤,接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白左的灵力撤销之后,司九荇的压力更大。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燃烧,有一种想要在碧海蓝天之上遨游的冲动。
这是怎么回事?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团火,想要肆意燃烧。
灵力充盈到极致,司九荇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然而叫声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她原来的声音,甚至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一声鸟叫。
她一惊,再次试探性的发出一声,还是鸟叫。
她急了,双手结印,灵力在那一刻达到顶峰。一只赤金色的凤凰浴火而出,天地间回荡着凤凰青戾的鸣叫。
看着在药庐中上下翻飞的火凤凰,白左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逼出真身了,原来真的是火凤凰!
药庐周围他布下了结界,司九荇是冲不出去的。
司九荇在药庐上空转了几圈,在白左面前停下来。她煽动着翅膀,看着白左。
“白左,我怎么变成一只鸟了?”
白左挑起一边眉毛,满意的看着司九荇满身赤金色的羽毛,说道。
“不是鸟,是凤凰。”
司九荇歪着头,看着白左。
“凤凰?”
白左点点头。
“对,凤凰,上古灵兽,火凤。”
司九荇脑袋一时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人变成了一只凤凰。
不过说实话,她对于自己的凤凰真身并没有抵抗,她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自己的凤凰真身,仿佛她本来就该如此。
她扑闪着翅膀,看着白左说道。
“那我是怎么变成人的,我生下来就是人。”
白左想了想,说道。
“应该是涅槃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这个或许妖后知道。过几天,等到妖后大婚,我们可以去问一下。”
司九荇点点头,她现在倒是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身世,她心里有一种迫切的欲望,她想要在天地间遨游,尽情的飞翔。
看出她的想法,白左轻笑一声,撤去了药庐上空的结界,说道。
“去吧,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司九荇尽情的煽动翅膀,在云层里翻滚。不管她飞得多高,多快,白左总能轻易的跟着她。
她躺在云端之上,惬意的看着白左。
“白左,你的真身是什么?我能从人便成凤凰,你应该也有真身吧。”
白左点点头,说道。
“秘密,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他生来便是南星神帝之子,可是近来频频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想要去捕捉,却又捕捉不到。
有时候,他也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不同于九霄的梦魇之术,他的梦是实实在在出现在他脑海中,是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在梦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场面,所以他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现在司九荇逼出了凤凰原身,他就更加肯定了。既然火凤凰都能通过青莲之体重生,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说。
司九荇肚皮向上,两只翅膀随意耸拉着,闭着眼睛说道。
“躺在云端的感觉真好啊,舒服!”
话音刚落,一层白光便笼罩在她身上,白左说道。
“你还是变回人形吧,你这样,我看着别扭。”
重新变回人形的司九荇坐在白左身边,方才在药庐的时候,她便已经突破了破天之境,可以飞升到另一个位面,凤鸣七星界了。
这些白左都还没有告诉她,司九荇好奇自己的身世,他也同样好奇,所以他决定等到参加完妖王和妖后的婚礼,再带司九荇回凤鸣七星界。
之前司九荇是凡人,自然配不上身为神子的自己,可是现在司九荇是上古灵兽火凤凰,完全可以和自己并肩站立。
回到玉星门,几位师兄早就一脸兴奋的等着他们了。看见他们回来,几位师兄便一起迎上去,兴奋的说道。
“小师妹,你看见没,方才药庐上空有一道七彩光芒。”
司九荇笑着不说话,方才那道光芒便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司九荇不说话并不影响几位师兄的兴致,他们兴致勃勃的说道。
“几位长老都说是有达到破天期的修者在药庐中破天飞升,他们几个现在正在去药庐的路上。”
司九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是让几位长老知道方才药庐中破天飞升的便是自己,他们不知道要惊讶成什么样子呢。
第二天早上,屈宵才从药庐中回来,他一边往房间走去,一边对几个弟子说道。
“哎呀,我们去晚了,那位破天飞升的老祖宗已经走了,不然还可以让他讨教几招。”
大师兄说道。
“师父,那位老祖宗为什么在我们山上飞升啊,他一直隐居在山中,为何我们从没有察觉过?”
屈宵看一眼自己的大弟子,说道。
“都说了是老祖宗,能让我们发现的能是老祖宗吗?就是没有看到那位破天飞升的老祖宗的真容,有些遗憾。”
话音刚落,他看见了和白左一起走过来的司九荇。他疑惑的歪着头,看了片刻,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司九荇弯腰冲屈宵行礼,还没有起身,便被屈宵抓住了手腕。
探查了片刻,屈宵脸上满是震惊,喃喃说道。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啊!”
司九荇笑着冲屈宵点点头。
“师父,你猜的没错,就是我,我昨日呆在药庐中。”
屈宵是她的师父,司九荇并不打算把这件事隐瞒着屈宵。
听到司九荇亲口承认,屈宵震惊之余,满脸欣喜,连声说道。
“好好好,好啊,想不到我屈宵竟然还能教出破天飞升的徒弟,我真是太厉害了。”
屈宵满脸欢喜,几位师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听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司九荇。
“小师妹,你的意思是说,昨日在药庐中破天飞升的那位老祖宗是你?”
司九荇含笑点点头,那几位师兄一起发出惊叹。
惊叹声还没有完,便被屈宵一巴掌打在脑袋上。
“你们一个个的看看你们的师妹,要多想你们师妹学习,也不负为师的一番苦心。”
感慨一番之后,屈宵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急忙朝外面跑去。口中还喃喃着。
“老夫要赶紧把这件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他们去。”
看着屈宵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几个师兄们对视一眼,眼里纷纷射出兴奋的光芒,一个个都跑去找自己平日里相好的兄弟了。
司九荇是他们的师妹,现在突破了破天,飞升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们怎么能独自高兴的,也要让全玉星门的人看看,羡慕一下,他们有如此厉害的师妹。
等到师父和师兄们都出去了,司九荇看着白左。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肯定有好多人过来,我懒得应付。”
白左点点头。
“妖王和妖后婚期将近,我们去妖界吧。”
司九荇点点头,白左揽着她的腰肢,白光一闪,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等到屈宵和几位师兄带着大半个玉星门的人赶来时,司九荇和白左早就离开了。他们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司九荇的踪迹。
此时,半空中出现司九荇的身影,她看着屈宵和几个师兄说道。
“师父,师兄,你们不要找了,我们现在在妖界,过几天便回来。”
说完,司九荇便缓缓消失了。
随意转换空间这种法术,元婴期的修者办不到,只有破天期的修者才能轻易转换空间。
而司九荇方才所用的便是转换空间的法术。
玉星门的人见到了司九荇所使用的转换空间的术法,纷纷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
之前他们对屈宵及其弟子所说的话还有所怀疑,觉得司九荇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直接破天飞升,但是方才他们相信了。
司九荇真的已经破天飞升了,玉星门成立千年以来,终于有了一个破天飞升的弟子,这在修行门派实在算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毕竟自从千年前的上古征战过后,九州大陆便再也没有飞升成功的修者。而千年后的今天,在玉星门又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令人振奋。
屈宵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吧,我的徒弟就是已经破天飞升成功了。”
几位长老纷纷看向屈宵,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要知道玉星门成立千年来,屈宵以及其门下的弟子向来都是修为最差的,如今他门下突然出了这么一个破天飞升的弟子,委实让人惊讶不已啊。
另一边,司九荇和白左站在妖界大门口,等着妖兵进去通报。
司九荇方才刚用空间转换的法术跟屈宵他们简单交代了一下,此时她用脚在地上画着圆圈,说道。
“你说,他们得知我破天飞升成功了,会不会很惊讶?”
白左看着司九荇,眼里含着笑意。
“那是自然,毕竟据我所知,整个九州大陆,已经一千年没有出过破天的修者了呢。”
司九荇闻言,笑着说道。
“这还得多亏了你,我才能这么快突破破天的境界。”
白左笑笑不说话,司九荇能成功突破破天境界,这里面固然有他的功劳,不过跟她自身本就是上古火凤凰有很大的关系。
此时妖王和妖后得知了司九荇和白左前来的消息,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两人随着妖王和妖后一路到了妖王的府邸,这妖界其实和人间一样,房屋街道什么的都有,还有商铺和路边摊。
唯一不同的便是,生活在外界的是人,而生活在妖界的是妖了。
两人喝过茶之后,白左便说明了来意。
“妖后,我们此次前来是想问问你,当初你初生的时候,旁边是不是还有一只凤凰?”
此话一出,妖王和妖后面面相觑,不知道白左为何会这么问。
不过妖后还是仔细回想一番,说道。
“当时我尚在壳中,破壳而出的时候,确实感觉身边还有一人。不过当时我身体尚弱,没来得及看仔细,便从壳中滚了出去。”
当时九霄一直等着蛋壳中的妖后破壳而出,当时出了一点小意外,蛋壳破开之后,便从高空落了下来。
妖王只顾着救妖后,也没有注意到蛋壳中是否还有另一只凤凰。
白左继续问道。
“你再仔细想想,就算尚在蛋壳之中,混沌不清,可是作为上古神兽,身边是否还有另一只同类的存在,应该是有印象的。”
闻言,妖后狐疑的看了看白左,果真仔细回想一番。
“当时我一直在蛋壳之中,不过能听到另一个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有时候我的翅膀能微微动一下,也能感受到旁边的温度。”
这就对了,这就说明,妖后当时真的还有几个妹妹,只是在蛋壳破碎的瞬间出了一点意外。导致另一只火凤凰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身受重伤。
后来应该是魂魄温养的差不多了,便来到九州大陆,寻找到青莲圣体,借着青莲重生了。
这也就是司九荇的身世,现在一切都明了了,白左也就松了一口气。
听了妖后的话,司九荇算是明白了,可能自己就是妖后那个倒霉的妹妹,还没有出生,便从高空坠落了。
妖后说完之后,狐疑的看着白左和司九荇,问道。
“你们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白左和司九荇对视一眼,白左冲司九荇点点头,司九荇后退几步,心念方动,双手已经变成了赤金色的翅膀。
金光闪过,火光缭绕中,一只赤金色的火凤凰引颈长鸣,振翅而飞,赫然便是这世间第三只火凤凰!
妖王和妖后惊讶的看着妖界上空盘旋的那只火凤凰,纷纷化为火凤凰的原型,朝司九荇飞过去。
司九荇看着朝自己飞过来的两只火凤凰,在心里感慨着,原来自己的原身还挺好看。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鸟的模样,即便是凤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她反而能坦然接受了。不管是人形还是凤凰原型,不过都是一个形态罢了。
三只凤凰在妖界上空青戾盘旋,妖界众人纷纷虔诚的跪拜。
许久,司九荇和九霄以及妖后化为人形落在白左面前。
和上一次白左助她恢复原形不同,这一次的司九荇满头银发曳地,瞳孔带着赤金色,嘴唇殷红,美艳更甚从前。
妖王和妖后的外形也是如此,皆是银发金瞳。司九荇看着自己的头发,狐疑的说道。
“咦,我的头发怎么变成银色了?”
妖后笑着说道。“这才是你本来的模样,我们火凤凰一族天生就是银发金瞳。”
好吧,不过就是一个外在形态而已,司九荇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新形象。
妖后失散多年的妹妹重新找回,妖界一片欢喜。
妖王九霄学着人间那一套,在妖界摆了三天的流水宴席。这期间,顺便把他自己的婚礼也举办了。
从妖界出来之后,司九荇和白左回到了玉星门。
因为玉星门出了司九荇这么一位破天修者,其余几大门派纷纷前来庆贺。过了这么几天,玉星门门口仍然是一派喜庆的样子。
司九荇和白左绕开前面的众人,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他们走到屈宵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屈宵夸张的声音。
白左朝司九荇点点头,司九荇便轻轻敲响了房门。门从里面打开,屈宵一眼便看见了司九荇。
此时的司九荇仍旧是银发金瞳,她冲着屈宵笑着说道。
“师父,我回来了。”
看见了她,屈宵笑着说道。
“徒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满脸欢喜,不过转瞬即逝。
修行的人都知道,修者到了破天的境界是要到另一个位面去继续进修的,司九荇现在回来了也就意味着道别。
想到这里,屈宵的眼里都要下来了,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对司九荇说道。
“回来了便好,此次应该会在玉星门多待几日吧。”
司九荇看着屈宵,说道。
“师父,我此次前来,是同你道别的。白左说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听到道别两个字,屈宵便不住的抹着眼泪,有一种女儿长大了要出嫁的感觉。
他牵着司九荇的手,看着门外的白左,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把我的徒儿就交给你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你要好好待她,可不能让她吃亏了。”
白左笑着点点头,说道。
“屈老放心,到了凤鸣七星界,我会好好对待她的,同样也会督促她修炼。”
自从来到玉星门之后,屈宵和几个师兄们处处维护着她,让她重新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此时就要离别,她很是伤感,却还是笑着说道。
“师父,不要这么伤心,我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有空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和屈宵道别之后,白左便带着司九荇到了另一个位面,凤鸣七星界。
上一次白左带着司九荇进入凤鸣七星界的时候,司九荇的修为还不够,是悄悄来的,这一次司九荇已经达到了破天飞升的境界,是跟着白左大大方方走进来的。
凤鸣七星界上一次她便简单的看过了,不过只看了一条流星河。
现在她恢复了火凤凰的真身,遨游在凤鸣七星界的上空,整个凤鸣七星界的风景一览无遗。
这里确实比九州大陆好美好许多,各种花草树木十分茂盛,河水清澈。
她在云端遨游,感觉心情舒畅,不由自主的引颈长鸣。
自从千年前的大战过后,世间的火凤凰便只剩下了妖王和妖后两只,此时凤鸣七星界的人听到凤凰的鸣叫声,纷纷跑了出来,仰头观看。
当看到天空中那只美轮美奂的火凤凰时,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东西南三位星神被惊动,也纷纷走出了自己的阁楼,身形一闪,便汇聚在一处。
东星神看着天空中飞翔鸣叫的凤凰,惊讶的说道。
“火凤凰?莫非是妖后或者妖王?”
西星神看着天空的凤凰说道。
“我们和妖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妖王跑到我们凤鸣七星界来干什么?”
只有南星神沉默着不说话,他知道天空中的这只火凤凰既不是妖王也不是妖后,而是上一次他在玉星门上空看见的那个姑娘。
只是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这么快便已经破天飞升成功了,他以为至少还有一百年。
此时白左感受到了几位星神的召唤,身形一晃,便已经来到三位星神面前。他冲南星神帝拱手说道。
“儿臣见过父亲,各位叔父。”
南星神帝点点头,他的两位叔父看着白左说道。
“白左回来了,这次锻炼的不错嘛。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算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了。”
白左含蓄的笑笑说道。
“叔父谬赞了,儿臣此次去九州大陆最大的收获便是带回了她。”
顺着白左的手指看过去,东星神和西星神便看见了还在空中遨游的司九荇,惊讶的问道。
“你说那只火凤凰是你带回来的?”
白左点点头。
“正是。”
东星神惊讶的问道。
“自从千年前的大战之后,这世间便只剩下了妖王和妖后两只火凤凰,没想到还有第三只。”
白左笑笑,用意念传声,让司九荇下来。
正在空中遨游的司九荇听到白左的声音,朝白左一看,便看到白左和几个中年男人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白左的父亲,还有两个没见过。
不过这里是凤鸣七星界,她没见过的人多了,看那两位的穿着,应该也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人吧。
想起她和白左之间的事,她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心跳有些加快。不过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吗?她稳定了一下心神,便朝地上俯冲而去。
周身火焰环绕,赤金色的翅膀收拢,司九荇化为人形站在白左旁边,银发金瞳,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容貌,放眼整个凤鸣七星界,也无人能及。三位星神满意的看看司九荇,司九荇面红耳赤的看着白左。
白左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司九荇,说道。
“父神你上次见过了,这两位分别是我的二叔父和三叔父。”
听完白左的介绍,司九荇脸更红了。她憋了半天,朝三位星神行礼。
“见过伯父,二位叔父。”
“叔父?”
东星神重复着司九荇的话,眼睛却是看着白左,司九荇的脸更红了,头埋着,不敢看他们。
白左笑着说道。
“她是应该叫你们叔父,因为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
话音刚落,东星神和西星神便满脸震惊,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南星神,说道。
“恭喜大哥,白左成亲之后,过个三五年给我们添个孙子,我们也是爷爷辈的人了。”
若司九荇只是普通人,他们是断然不会同意白左迎娶她的。
可现在司九荇的真身是上古火凤凰,身份绝对尊贵,不论是身份还是样貌都和白左无比般配。
南星神眉眼含笑,点点头,也是很满意这段婚事。
白左看着他们的反应,笑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
三位星神齐齐看向白左。
“还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端木景焕便牵着一个一岁的小男孩朝这边走来。小男孩长得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看见了白左和司九荇便张开双手让他们抱。
“爹爹,娘亲,抱抱。”
这是自己的儿子,司九荇心情激动,她连忙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旁的白左笑着看着他们,对小男孩说道。
“儿子,快叫爷爷,叔公。”
躲在司九荇怀中的小男孩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冲着南星神甜甜喊道。
“爷爷。”
接着又转向东星神和西星神。
“叔公。”
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团子,南星神心都融化了。连忙伸出手,把小男孩接到自己怀里抱着。
东星神和西星神笑着说道。
“行啊,你小子,走了一趟九州大陆,不但把媳妇带回来了,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白左笑着揽着司九荇的腰。
还好,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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