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天白
“我是你们的教员,大宇奈原严吴郎!”
春季的晨光从长条窗户泼洒进来,苍木手支着下巴,眼眸斜视着讲台前的男人,心里走了神。
他是一名穿越者。
到尸魂界这个地方已有两年,大半时间都是在学习日语和文字。
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他没有直接附身某人,搞得各方面很不方便,需要重新学习许多知识。
直到确认没啥问题,他不顾周围同事们的劝阻,立刻离开东三区,步行半个月到西流魂街报名,以优异的成绩通过真央灵术院测试。
“一年一班是聚集入学考试的所有佼佼者,堪称是豪华的升学班,希望各位以后不但能入队,还要通过修炼,朝着权力的中心迈进!”
大宇奈原嗓门很大,就像是拿着扩音器在讲话,“现在从第一排左手边开始,大家做自我介绍。”
听到这里,他回过神,从座位站起来,大声道:“我叫苍木,喜欢黑长直和年上大姐姐,所以我要打倒更木剑八,成为第十二代剑八!”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学生们都呆住了,没有一个人鼓掌,一两秒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哈……”
终于有人憋不住笑,产生奇妙的连锁反应,引发全班哄然大笑。
“哈哈哈。”“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流魂街的野狗挺有趣。”“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别这样嘲笑他的梦想,哈哈哈。”
“都给我安静!”
大宇奈原朝下吼一声,让大笑的学生们止住笑声,他努力板着想要笑的脸。
身为教员,他是职业的,不论多好笑都不会笑出声。
“苍木的志向很好,大家,哈咳,还,还是要量力而行,你先坐下。”
苍木面色自若地坐回长凳,他没有将梦想当做宝贝一样藏着的习惯,这些人的嘲笑,只会转化为他向上的动力。
他的入学测试是六等灵威,没有任何锻炼能达到这个级别,属于是天才的标配,起点已然比常人高一截。
自当勇攀高峰。
那些庸碌之辈能笑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下一位自我介绍的学生,显然是正经许多,不像是他那么激情四射。
对方老老实实说出名字,家住静灵庭哪里,梦想是加入护庭十三队,最后是一句请大家多多指教。
含蓄而深沉,符合贵族的礼仪,迎得大家一致掌声。
苍木没鼓掌。
等全员介绍结束,大宇奈原发现数量不对,名册上是三十人,在场是二十九人,还缺少一名学生。
他目光望向门外,总算是察觉到门背后有一个人的灵力反应。
在这个时间点,只能是迟到的学生,“喂,你还在傻站在外面干嘛,进来做自我介绍。”
“嗨。”
教室门被人打开,提着一个小布袋的娇小女生跑进来,她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脸颊有几分婴儿肥,鞠躬道:“我叫雏森桃,来自西一区,润林安,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说着,她想要缩着肩溜向教室内唯一的空位,以此逃避惩罚。
大宇奈原手拍在桌面,咆哮道:“开学第一天迟到,你还想要坐着上课?给我去后面罚站!”
“嗨。”雏森桃缩了缩肩,没有说自己迟到的理由,看这位老师的模样,她编什么理由都会生气。
除非能编一个好身世。
“你们都给我记住,身为学生,一定要严守纪律,不能迟到,旷课,上课不专心。”
大宇奈原怒气未消,继续说了一大堆教育的话。
苍木左耳进,右耳出,这是他的被动技能,过滤所有不想听的废话。
“接下来,你们从课桌抽屉拿出死神心得大鉴。”
大宇奈原总算是跳过学生的教育,正式开始上课。
苍木手伸向课桌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死神心得大鉴,打开的第一页就记载一段话。
不得追求刀剑交错的美学,不得追求死而不归的美德,不得只考虑一己性命。
若欲守护一王五公,则应将敌自叶荫中尽数屠净。
“都给我好好记住这段话,所谓一王五公,指的是灵王,五大贵族,他们是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
守护一王五公,是所有死神的使命!”
大宇奈原没有直接开始传授力量,而是按照流程,先进行思想教育的课程,免得教出有反叛中央四十六室的逆贼。
苍木没心思听这些,他对尸魂界的真实历史,比大宇奈原还要清楚,手往后翻看几页。
记载的是一王五公的身份多么显赫,上级贵族们多么尊贵,贵族们有什么规矩,佩戴的饰品有什么说法。
比如说见到戴有银白色长条发饰的男人,一定要明白,那个发饰叫做牵星箝。
只有上级大贵族才被允许佩戴,见到后千万不能对那位大人有任何失礼的举动。
头要低下,语气要谦卑……
苍木越看,越觉得,这本书可以改个名字,叫做死神马屁心得大鉴,更符合上面记载的内容。
不是三四页,他快进翻页,到最后一页,都是渲染贵族们多了不起,真正该教的作战心得一个字都没有写。
他真庆幸,自己选择第一排的座位。
让他心里想打瞌睡,都不能打,只能强逼着自己,将这些不需要的知识啃进去。
用大宇奈原的话说,这些都是以后的必考题。
死神不单是要能力过关,还需要思想品德过关。
护庭十三队是一支神圣的队伍,不容许有一丁点邪恶污染。
他们进入真央灵术院不一定就能顺利当上死神,仅仅是具有死神的实习资格。
在为期一年的实习里,没有达到标准的死神会被踢走,只有撑过去,才算是真正的死神。
“不想被淘汰,就要在这六年时间,努力学习所有课程,一门都不能挂,有一门出现挂科的情况,在评价上天然低于其他人。”
大宇奈原说到这里,朝苍木看一眼,语气有几分轻松道:“当然,你想要去十一番队的话,那就另说。
那是一个极其残酷的番队,无时无刻不在战斗,更侧重实力,其他标准会降低一点。”
“哈哈……”一些学生又笑了。
大宇奈原没有大声训斥,拍手道:“有关文化的课上到这里,接下来我们开始正式训练,大家跟我去鬼道训练场!”
斩拳走鬼是死神必须掌握的四项技能,老实说,大部分学生毕业,入队七八年都未必能用出斩魄刀的始解。
一毕业就能用,那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不能充当常识衡量。
为此,斩拳走鬼就成为一名死神在不会始解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战斗力的基础。
真央灵术院六个年级,有不同的斩拳走鬼训练场,以此确保学生们的日常训练。
大宇奈原领着苍木一行人,到达一年级的鬼道训练场。
这里秉持瀞灵廷一贯的建筑风格,简洁大气,整体呈现正方形,入门右手边是铺着实木地板的大厅。
左手边是一大片翠绿的青草地,在墙边竖着一个个标靶,和大厅之间的距离约有一百米。
苍木心情有几分激动,抛开斩魄刀始解之外,绚丽的鬼道在死神的战斗,也是很常见。
虽然大部分都是没啥伤害,但用起来是真帅。
大宇奈原走到大厅,从中央的木筐里面拿出一个水球,转身道:“灵力是死神的一切基本,你们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会如何调动隐藏在体内的灵力。”
“用你们的意志,去想象,将水球里面的水搅动,记住,是用灵力搅动,手抖的不算。”
他手托着水球,没动,水球里面的水却在不停旋转,最终啪得一声,清澈的水流以旋转姿态冲上大厅顶部。
“你们拿起水球试试,一开始会很困难,不要泄气,有第一次的经验,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你的灵力会随着你意志而动,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有资格学习鬼道咒文。”
大宇奈原向他们阐述有关于灵力运用的条件,同时围绕着他们,一个个进行监督查看。
“最初的灵力调动,一般需要经过十天的打磨,大家可以慢慢来。”
他外表高壮威严,骨子里还是非常耐心,懂得如何安抚学生们的情绪,越是焦躁的话,越不利于灵力调动。
“咦,不错,雏森,做得很好。”
大宇奈原路过雏森桃这边,看见她双手捧着水球,内里的水流产生轻微晃动,说明有一丝丝的灵力流入,没有呈漩涡状,是本人还无法控制灵力的缘故。
但这么快能驱动些许灵力,说明她具有不弱的鬼道天赋。
一个班级能出这一个天才,算是不错了。
他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至于其他人的心态,那就只能说抱歉。
同等天赋之下,他能平等对待。
天赋差距不同的话,他肯定优先培养天赋更强的学生,以此让这名学生养成强大的自信心。
死神的力量很大程度是取决于心态。
当然,自信过头也不是好事。
看看雏森桃旁边的赤发青年,一张脸憋成酱紫色,水球连动都不动。
“阿散井,你肩膀放松点,用手捏爆水球是无效的,慢慢来。”
大宇奈原训斥一句,没鬼道天赋就不要和天才较真。
“嗨。”话是答应了,表情一点都没变。
他摇摇头,继续向前,又发现一名好苗子,水球内的水流竟在缓缓转动,说明有灵力流入其中,还在按照主人的意志旋转,“吉良,你很有鬼道的天赋!”
大宇奈原满脸笑容,直接止步在这里,“不要心急,慢慢来,想着调动更多的灵力,对,就是这样,不要慌。”
砰!
一声爆炸,吓得学生们心里一慌。
吉良凝聚的灵力瞬间紊乱。
大宇奈原气得转头,喝道:“怎么回事?”
“老师,我的球破了。”苍木高举着手,白色的上衣湿了,底下的灰紫色裙裤也染湿。
大宇奈原心里愈发恼怒,他执教二十年,经验丰富,什么样的学生没有见过。
一些流魂街外的学生,道德底线相当低下,以为真央灵术院是流魂街,能够随意说谎,借此从教员这里骗得好评价。
很显然,这个在课堂上大放厥词的学生和那些人是同一类,还是那种脑子不太聪明的那种。
这么快就弄破水球,还想糊弄过去?
“苍木!你给我听着,这里是真央灵术院,不是流魂街,不要将你在那里学的不良习俗带过来,欺骗老师是很严重的事情!”
大宇奈原发火地吼一顿,他本就是大嗓门,发怒时,吼声更大,震得学生们悄悄拉开距离,唯恐被殃及。
苍木腰杆挺直,沉声道:“大宇奈原老师,我没有说谎。”
“好!你当着我的面,再给我弄爆一次!”
“可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大宇奈原瞪着眼,几步走到木筐,弯腰从里面拿出一个水球,黑着脸道:“给我接住。”
苍木伸手接住水球,深吸口气,双手平稳握住,眼眸盯着手中的水球,脑海想象着水流在不停旋转,旋转的画面。
胸口忽地一热,似乎有一道暖乎乎的热流涌现,沿着双手,流入水球里面。
水流旋转。
大宇奈原手摘下眼镜,用黄金条纹的和服擦了擦,再重新戴上,景色有所改变。
水球逐渐承受不住那股旋转之力,开始膨胀。
砰地一声,水球破裂,在苍木有意的操控之下,水流射了大宇奈原一脸,镜片流下水珠。
他没有呵斥,呆呆站在那里,执教二十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快就学会调动灵力的学生。
真央灵术院倒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上个做成这种壮举的人,目前在五番队担任副队长。
上上个的人在十三番队担任副队长。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任教期间,居然能遇到这么一位鬼道天才!
好好培养,绝对是副队长之姿。
“干得很好,苍!”
大宇奈原手一抹脸上的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地拍肩道:“我为之前对你的怀疑道歉,你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他这么坦诚,搞得苍木不太好意思,讪讪道:“对不起啊,大宇奈原老师,我刚才不该弄得你一身水。”
“没事,”大宇奈原温声说一句,又道:“吉良,雏森,你们要好好向苍学习,其他人不要松懈,集中意志,继续练习。”
“苍,我教你下一步的训练。”
按照正常流程,学会调动灵力,下一步就是低级鬼道训练,更高的灵力训练,要等打好基础,或者是升到二年级教。
大宇奈原没有走这一步,他想要看看这个天才的上限,从隔壁搬来一个水缸,摆在大厅中央,里面蓄满清水。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画集,翻开第一页,就是图案复杂的蔷薇花,“试试雕花吧。”
想要在脑海构思出这样的图案,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苍木呆了呆,随即流露出不服输的斗志,一口道:“好!”
大宇奈原越看越觉得满意,之前大放厥词的毛病,在他眼里都变成优点。
纵观护庭十三队,没一点个性的话,休想在那一群怪物身边立足。
嗜杀成性的野兽,四处勾搭妹子的大叔,爱鼓捣人实验的变态……
他从护庭十三队除籍转入真央灵术院担任一班的教员,自然明白,中央四十六室赋予护庭十三队的神圣光环,完全是假的。
“我给你示范一遍。”
大宇奈原单手贴在水面,灵力从掌间向外扩散,水面仿佛活了,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哗哗,水浪翻滚,逐渐呈现出一朵蔷薇花的形状。
他手离开,水面花朵形状散开,“你试试。”
苍木走上前,手贴在水面,看着画集上的蔷薇花,努力构造出同样的画面。
咕噜噜,水被灵力搅乱,开始翻滚,无法凝成复杂的蔷薇花图案,勾勒到小一半,便骤然溃散,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在水缸荡漾。
大宇奈原本想开口安慰,发现苍木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只是继续尝试用灵力在水缸雕出蔷薇花,显示出足够的耐心。
苍木自视甚高的狂徒,他对外放狂言,是怕自己会懈怠,想要用狂言激励自己。
话都放出去了,再不努力实现,那不是让人耻笑嘛。
他静音尝试,失败,失败,失败,没有泄气,又转换思路,不勾勒那么详细,大体给出一个轮廓,再有意驱使灵力。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水浪翻滚,形成一朵蔷薇花的图案。
成功了,苍木眼眸闪过一抹惊喜,没稳住灵力,让水浪重新落入水面,恢复平静。
“你干的不错,去旁边休息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大宇奈原满脸欣喜,雕花原先是真央灵术院第二年教得课程,居然在这么短时间习得,他真是捡到一块宝玉了。
“嗯。”苍木点点头,没继续勉强训练,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他走到大厅边,靠墙坐在摆放的蒲团上,其他学生还在那里努力练习撑爆水球。
“阿散井,你不用练习,去休息一下。”
“老师,我……”
“去休息!”
大宇奈原呵斥一声,鬼道并不是每一名死神都能具有天赋,“鬼道之外,还有白打,瞬步,斩术,你们的选择还多,不要一股劲都使在这上面。”
阿散井恋次闻言,总算是放弃让灵力流入水球,精神恍惚,差点撞到雏森桃的身上。
他及时发现,踮着脚绕开,对方没有反应,注意力集中在水球里面。
阿散井恋次垂头丧气回到座位,他出生于南流魂街的78区,和这些瀞灵廷的贵族们不同。
他迫切需要好成绩证明自己。
入学考试能进入一年一班这个精英班,他很兴奋,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能取得第一名,就要向青梅告白。
结果这个班级真是精英齐聚。
雏森,吉良不说,还有一个更变态的苍木。
阿散井恋次望向身边数米外的蒲团。
苍木静静坐在那里,闭着眼,坐姿随意,腿伸直,让人能看出他颀长的身材,看坐姿高度,站起来,少说有一米八六。
面容白净,鼻梁高挺,那一头黑色长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随便往地面坐下,给人的印象就是英俊洒脱。
可恶,天赋好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帅,同为流魂街居民,差距也太大。
阿散井恋次心里愤愤不平。
苍木似有所觉,睁开眼眸,乌黑的大眼眸对上他探寻的视线,嘴角浅浅的扬起。
这是在嘲笑我!!
阿散井恋次只觉得那张脸上的笑容充满嘲讽,愤愤扭过头,下定决心,有机会要找回场子。
苍木有些疑惑,自己的笑容有那么可怕吗?
他想了想,没有上前搭话,现在脑子太累,不想和人进行交谈,只想一个人静静。
约摸过去十几分钟,大宇奈原走到他身边,温声询问道:“苍,你觉得如何?”
“我没事。”
苍木睁开眼,从蒲团站起来,大脑经过短暂的睡眠,得到充分休息,人变得格外精神,“完全能继续灵力训练。”
“不,我们要练习斩术。”
大宇奈原耐心回了他一句,又扭头朝其他学生道:“都停止灵力训练,我们去斩术道场,领你们的浅打。”
苍木呼吸一重,总算是到重头戏,鬼道固然重要,斩魄刀才是一名死神真正发挥战力的武器。
浅打就是斩魄刀未始解时的称呼。
其他学生也都明白浅打意味着什么,纷纷将没破的水球放回木筐。
跟着大宇奈原离开鬼道训练场,转入旁边的斩术道场,这是一个正方形的白石建筑物。
内里宽敞。
门口布有净气结界,将灰尘挡在外面,让学生们没必要换鞋,能直接闯入道场。
三十把浅打小心用灰紫色剑道袋装好。
“你们给我记住,真央灵术院内,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拔刀,尤其是私斗,一经发现直接开除学院,没有例外!”
发刀之前,大宇奈原郑重地提醒他们。
过去发生过恶劣的杀人事件,让真央灵术院对这方面查得很严,绝不会姑息用刀私斗的学生。
“是。”学生们齐齐回答。
“自己上前拿刀吧。”
苍木上前,率先从架子上拿一把,没有挑,还是浅打状态的刀,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去挑。
每把都是一模一样。
“你们还用不上真刀训练,浅打是让你们带在身边,多多适应,训练用得竹刀在这里领,接下来,两人一组进行练习。”
“老师!请让我和苍木一组!”
阿散井恋次举手,想要从斩术找回场子。
谁都看得出来,阿散井恋次这个提议多少带有一些个人情绪,不只是他,身材健壮的学生们纷纷开口。
“老师,我也想和苍木一组。”“我也是。”“还有我。”
他们如此热情,一方面是嫉妒苍木在鬼道训练时展现的天赋,一方面是自觉能够稳赢。
从外表看,苍木过于俊美,比女人还要白皙的肤色,柔软而富有光泽的飘逸黑发,体型颀长,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有几分松垮。
看起来就是肉搏能力很差的那一种人。
“安静!”大宇奈原吼一声,看了看阿散井恋次。
鲜红色长发用发带束起成冲天状,眉宇间流露出在流魂街摸爬滚打的凶狠之气,加上身材高壮。
“雏森,你和苍木一组。”
“老师,我想要和阿散井一组。”
苍木不想逃避,他明白,自己的软肋确实是肉搏没经验。
出生在红旗的国度,从小到大,他基本没打过几次架,到尸魂界这边,也是在东三区那种生活资源丰富的和谐地方。
但他不想逃避,怕丢脸而选择安逸的环境,永远都无法获得成长,知耻而后勇,才是大丈夫所为。
大宇奈原微微一愣,点头道:“好,你和阿散井一组,雏森,你和吉良一组……”
随着他的点名,三十名学生分成十五组,各自在道场站开,面对面。
“你们不需要搞复杂的招式,只需要不断用木刀对拼,最初的训练不是教你们技巧,是要锻炼你们的灵力,从中锤炼出灵压。”
雏森桃举手道:“老师,灵压和灵力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给我记住,灵力不能直接用于战斗,要么通过咒语转化为鬼道,要么通过锤炼,凝成灵压。”
大宇奈原说到这里,又道:“斩术,白打,斩魄刀始解,灵压越强的死神,呈现出的破坏力越强。
死神的基础是灵力,死神的强弱则是灵压决定。
作为初学者,你们想要使出灵压,就要拿出杀人的气势,用木刀对拼,我没喊停之前,或者对手木刀没脱手之前,绝不能停,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众人齐齐回答。
大宇奈原点头,道:“开始!”
“啊!”
阿散井恋次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握紧木刀,朝前挥出。
砰,苍木挥着木刀迎上,简单地对拼,是力气上的差距,让他往后退了两步,虎口发麻。
“啊!”阿散井恋次继续大叫,出生于南流魂街78区的他明白,打架讲究一个先声夺人,大声吼叫是很有必要。
就像是野兽相见,不会第一时间扑上去,而是会发出低吼威慑。
“啊啊啊!”
阿散井恋次狂吼连连,木刀不停挥出,看不出半点切磋的意思,宛如一头嗜血狂暴的野兽在挥舞利爪,每一下都裹挟着腥风。
“唔……”苍木被逼得连连后退,在一次次的碰撞完全不占优势,手臂震得酸软。
“哈!”阿散井恋次再次挥出木刀,和之前那些次数不同,这次他明显察觉到,有什么覆在木刀之上。
没等他想明白,这一刀直接将苍木的木刀打飞。
大宇奈原高壮的身躯迅速出现在旁边,伸手接住飞出的木刀,免得伤到其他学生,“阿散井,做得很好,这么快能使出灵压,证明你在斩术方面具有超越常人的天赋。”
这是善意的谎言。
灵压和灵力操控不同,不需要太多技巧和天赋,讲究的是心态,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容易使用出灵压。
因此,灵压使用早晚,其实和有没有天赋无关。
“嗨。”阿散井恋次大声回应,他被夸奖了,他击败苍木,两件喜事叠加在一起,形成双倍的快乐。
“苍,你不需要泄。”
大宇奈原上前想要安慰低头的苍木,一凑近看见他的表情,话锋顿了顿,最后一个气字被迫咽下去,将木刀递上。
苍木无声接过木刀,掌心火辣辣的酸疼感没有消退,他全力握着木刀,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继续吧。”
他走到阿散井恋次面前。
“嗯。”
阿散井恋次点头,看着面前的苍木,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安,明明是和刚才一样的表情,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压力?
不,一定是错觉。
他压下心里面的不安,双手握紧木刀,“啊!!!”
阿散井恋次仿佛要一口气将肺部所有空气排出去,踏步,全力挥出自己的木刀,心里涌现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有什么往木刀流入。
那是灵压。
啾,砰!
前一声是木刀滑过空气,后一声是木刀碰撞时发出的响声,激荡在道场。
吸引其他学生的目光。
阿散井恋次仿佛在草鞋底下加了四个轮子,一路往后滑十几步,虎口发麻,几乎快要握不住木刀。
不用大宇奈原说,他都明白,苍木用出了灵压,看情况,强度还在他的灵压之上。
“你们愣着干嘛?我有说过停吗?继续练!”
大宇奈原吼一声,让发呆的学生继续练习,砰砰砰的低微声音响起,远没有达到两人碰撞时产生的强烈响声。
“阿散井,你能继续握刀吗?不行的话,就休息一下,我会和苍对练。”
“我还能行!”阿散井恋次一咬牙,不想继续休息,他要是停止不前的话,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砰砰砰砰。
砰。
最后一声,阿散井恋次坚持不住,手松开木刀,虎口被震裂,鲜红的血从裂口涌现,滴落在道场。
“到此为止,苍,你先休息,喝点水,阿散井,你跟我去包扎下伤口,其他人不要懈怠,要向苍和阿散井学习。”
大宇奈原努力保持威严的表情,嘴角勾起的笑容,却还是暴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夸张地说,这是他带过最好的一届学生。
顶尖天才苍木,前途无量。
次一级的人也有雏森桃,吉良伊鹤,阿散井恋次,三个人势必能在护庭十三队占据席官的职位。
这样的话,下一任学院长非他莫属。
“呼,”苍木吐出一口气,手抹了抹汗水,走去道场角落喝水,第一次使用灵压战斗,让他身体有点虚。
斩术道场在角落专门准备一大桶清水,三十个瓷碗,以及供学生们休息用的蒲团。
和鬼道的灵力训练不同,斩术训练很消耗体力,学生们需要不断对拼,消耗自身力量,消耗灵压,以此达到淬炼目的。
出汗,口渴,受伤,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苍木连喝三碗水。
尸魂界的一切都是灵子构成,这里的水和现世的水不同,无污染,又具有甘甜营养丰富等好处。
普通没灵力的魂魄,单单是靠喝水就能生存下去。
他觉得还不解渴,又喝两碗,才坐下来,耳边回荡着木刀碰撞的清脆声响,夹杂人的呐喊声。
一开始,学生们还会顾忌贵族礼仪,随着迟迟无法使出灵压的不满转化为焦躁,自然而然大声喊出来。
发现呐喊好像真有效,他们喊得更卖力,更大声。
苍木头靠墙壁,静静在旁边看着,他不是那种喜欢靠吼声宣泄愤怒的人。
他喜欢将事情憋在心里,让怒火焚烧胸膛,化作动力向外爆发,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内心怒火。
没过多久,他看见阿散井恋次和大宇奈原从医务室里面走出来。
“苍,我陪你练习,阿散井他的手还不能握刀,需要休息。”
大宇奈原端着的表情在和他说话时,瞬间化开,展现出对情人般的温柔耐心。
苍木深吸一口气,其实身体还累着,但他没有多说,强撑站起来,“好。”
变强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口号,需要付出汗水和努力,他早已经有那个心理准备。
“可恶……”阿散井恋次没受伤的左手紧握成拳,不甘心就这么休息,又无可奈何,坐在蒲团上。
一直坐到身上的汗水消失,斩术课程结束,都没有再次上场。
“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午间休息,吃饭十五分钟,然后会安排你们到宿舍午睡,下午两点开始瞬步训练。”
真央灵术院是带有军事性质的学院,到处都透露出规矩二字。
但这个规矩并不是坏事,强制午睡,是为养足精神和体力准备下午训练。
没什么好抱怨。
苍木将木刀放回架子,抓起装有浅打的剑道袋,随着大宇奈原离开斩术道场。
明亮的阳光洒在外边道路。
四月的春风拂过脸颊,他们前往真央灵术院的食堂。
六个年级的学生们都会在这里用餐,食堂自然建得很大,外面被草坪和花丛围住,仅有幽静的青石小路通往里面。
一到六个年级,在食堂的用餐区域都是不同,教员也有另外的用餐区。
新生的午餐是三菜一汤,天妇罗,煎鱼,咸萝卜,海带味增汤,外加一碗米饭,属于新生标配。
苍木端着午餐,就近找个空位置坐下,便开始用餐。
“那个……对不起,我能不能坐在这里?”
雏森桃端着菜,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排得靠后,饭菜打好,发现大部分食堂座位都坐满人。
贵族们坐的餐桌,她这个平民不敢去拼桌,只有到苍木这边碰碰运气。
苍木抬头瞥一眼,她缩了缩肩,如小白兔忽然意识到身边是会吃兔子的大灰狼,“我……”
她刚想说去别的地方。
苍木疑惑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嗯,诶,不,不,怎么说,一副很冰冷的模样。”
她弱弱说着,人却没有离开,坐在对面。
“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高兴的事情,谁天天能嬉皮笑脸。”
雏森桃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毛病,“话是这么说,表情柔和点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没意义。”苍木随口回答,手端起味增汤。
这就是冷漠啊……雏森桃心里吐槽一句,没有说出来,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打算改。
“露琪亚,这边有位置,我们坐这里。”
一人大大咧咧坐在苍木身边。
他喝了一口味增汤,扭头道:“阿散井,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坐下来,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哈?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阿散井恋次回怼一句,要不是周围没合适的位置,谁愿意坐在这里,他巴不得离远点。
“恋次,你不要对同班说那么失礼的话。”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映射在阳光下的湖泊,澄澈明亮,又带着一丝温润可亲的感觉。
人也很漂亮。
她留有翘尾的掩耳黑发,深紫色眼眸如打磨过的紫水晶,外表看起来温柔娴静,气质如贵族家的公主。
露琪亚冲苍木和雏森桃露出温婉笑容,然后轻轻伸出白皙纤细的右手,一把揪起阿散井恋次的耳朵。
“喔喔……”阿散井恋次立刻展现出惊人的高音。
“真是对不起,这家伙一直不会看气氛,请两位继续享受甜蜜用餐,我们这就离开。”
“诶?”雏森桃懵了,完全没搞懂是什么意思。
苍木听明白,没好气道:“你少乱说,我只对大姐姐有兴趣,对小姐姐没有任何想法。”
“露琪亚,你快给我放手,很疼啊。”
阿散井恋次大叫。
露琪亚松开手,看出两人不是情侣,捂嘴笑道:“那真是抱歉,请问能让我们坐这里吗?”
“嗯,请坐。”苍木对于有礼貌的人,往往都会回以礼貌态度。
“多谢,”露琪亚坐在雏森桃旁边,瞄一眼还站着的阿散井恋次,“规定的用餐时间就是十五分钟,你再不抓紧,就吃不饱了。”
“糟糕。”阿散井恋次想起这茬,顾不得生气,他的饭量很大,一碗米饭完全不够,必须尽快吃。
四人没有聊天,全部低头干饭。
十五分钟一到,立刻有宿管的人上前,敲着梆子道:“老生回宿舍,新生跟我来,都放下饭碗,不要继续吃了。”
苍木咽下饭,从座位站起来,跟着那个敲梆子的人从侧门离开食堂。
“给我听清楚,宿舍内不准打架,不准口吐脏话,不准盗窃他人财物,男生不准进女生的房间……”
宿管用响亮的嗓门说出一大堆规矩,又接着道:“宿舍是两人一间,雏森桃,露琪亚1001……”
“……阿散井恋次,苍木,1023房。”
到真央灵术院已有十天。
这里的生活很规律。
早上六点半就要起床,前往食堂吃早餐,七点上道德教育课,继续讲述贵族们在静灵庭有多么重要,中央四十六室有多么伟大。
八点到十点是鬼道课,十点到十二点是斩术课,午间用餐十五分钟,再午睡到下午一点五十分,赶到瞬步训练场,正好两点。
到四点进行白打训练。
六点准时停止。
“经过几天的练习,大家都有不小的进步,尤其是苍,斩拳走鬼,每一样都十分出色。”
大宇奈原在众人面前照例夸起苍木,他几乎是每天都要夸一遍,学生们习惯了。
苍木也习惯,表情没太大变化。
“希望大家能继续努力,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解散。”
“是。”
学生们齐齐鞠躬。
呼。
大宇奈原瞬步从他们面前消失,都不是刚来的新生,不需要让他带去食堂。
阿散井恋次重重吐出口气,手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汗水,腰隐隐生疼,“苍,你刚才踢得真重,我腰差点被你踢断。”
“诶,有吗?我就是很普通踢一下。”
苍木如黑曜石般闪亮又迷人的大眼眸眨了眨,白净的脸庞满是无辜之色。
“你绝对是报复我昨晚给你打水晚了,都说一天不洗澡没事,你非要天天洗。”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小气,只是实战之中,拳脚无眼。”
苍木弯腰,黑色长发沿着肩头滑落,手指勾起剑道袋的背带,套在右肩膀。
“我总觉得是你故意的。”阿散井恋次小声嘟囔,奈何没证据,他郁闷地背起自己的剑道袋,走向白打训练场外。
因同一个宿舍的关系,苍木和阿散井恋次经过开始的些许矛盾后,又建立起友情。
现在能称得上朋友二字。
到达食堂,人很多,细细碎碎的声音吵杂,苍木拿起木制餐盘,排队在一年级窗口打饭。
这里的三菜一汤是固定配置,菜品也是一样,谈不上丰盛。
不像是教员区,平时都是开小灶,私人定制,想吃什么吃什么,还全部免费,属于学生们人尽皆知的潜规则。
“苍,这边,这边。”
“吉良,我眼睛还没瞎,看得到你们在这里。”
苍木吐槽一句,将餐盘放在桌上,人坐下。
“我看你在那里张望,还以为你没看见。”
吉良伊鹤笑了笑,他脸颊白皙,留有金色耀眼的短发,外表很阳光,帅气,丢在任何一部日漫里面,充当男主都没有丝毫违和感。
“我是在等阿散井。”
“少拿我当借口,你是在看其他女生吧。”
阿散井恋次翻了翻白眼,坐在旁边。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们真是不懂得珍惜时光,一出真央灵术院,分配到队上,哪里还能看到这么多年轻有活力的女生?”
苍木说到这里,脸上忽然流露出恍然之色,笑道:“我忘了,阿散井只要有露琪亚就足够。”
“笨,笨蛋,你说什么,我和露琪亚就是普通朋友,才,才没那种想法。”
阿散井恋次慌忙掩饰,引发同桌的几人哈哈笑起来,进而打开餐桌上的话题。
大家讨论真央灵术院的女生哪一个最漂亮。
“要我说,还是露琪亚,虽然我对露琪亚没什么意思,但那家伙不是很漂亮嘛,真央灵术院根本没其他人能比。”
“雏森明显更好,人可爱,又心肠好,乐于助人,鬼道和瞬步表现优秀,白打和斩术也是中游水平。”
“不,我觉得学姐比较好,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高壮的男生闭上嘴。
一名留着单马尾的女生走到餐桌边,是从三年级区域过来的学姐。
“你就是苍木吧。”
女学姐用很肯定地语气说。
苍木抬头看一眼她的胸,再看脸,“学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以后下课去三年区那边,和我们坐一起,纲弥代大人很欣赏你的才能。”
一听这话,阿散井恋次心里咯噔跳了下,他心知苍木的臭脾气,连忙道:“学姐,不太合适吧,苍是男生,又是一年级。”
“我有和你说话吗?一点礼貌都没有。”
单马尾学姐冷冷说一句,不掩饰对流魂街野狗的鄙视,“你现在去也行,这里的空气比我想得要臭。”
“是啊,原本清新的空气随着一个满嘴喷粪的家伙到来,充满恶臭味。”
苍木一直奉行,礼仪是对人用,对畜生,完全不需要讲礼仪。
“你!”单马尾学姐眼眸一沉,她在流魂街学生面前嚣张惯了,早已经习惯野狗们畏畏缩缩的态度。
比如说阿散井恋次,即便被打脸,也只能咬在咽下。
因为她是贵族啊。
“苍木,我为之前的失言道歉。”
她强忍住怒意,不能搞砸纲弥代大人的任务,收敛起嚣张态度,轻声道:“我希望你明天中午能准时出现在三年区。”
“没兴趣。”苍木一口回绝。
“是嘛,那真是遗憾。”她笑了笑,转过身,往回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直至无。
“苍,你就算要拒绝,也不能拒绝那么明显,那可是纲弥代家!五大贵族之首啊!”
阿散井恋次对于真央灵术院很多事情都是不太上心,唯独对贵族们极有研究。
专门标记出不能惹的贵族学生,排行第一的人,就是纲弥代家小姐,三年级的纲弥代琳。
苍木端起味增汤,慢悠悠道:“安心,这里是真央灵术院,我毕业又不去其他番队,去十一番队,怕他们干嘛。”
同桌的几人无声端着餐盘离开。
有人悄悄拽了拽吉良衣袖。
吉良伊鹤心里一阵犹豫,终究没有随朋友离开。
“你怕惹事的话,想走可以走,没关系。”
“……”
吉良伊鹤叹口气,苦笑着反问道:“我看起来是那种会抛下朋友的人吗?”
看着快要被他戳断的筷子,苍木无语道:“你真不要勉强。”
“没事。”吉良伊鹤努力控制不用筷子戳餐盘,他有种感觉,在这个时候离开,以后再也无法挺直腰站着。
晚上的用餐时间是没有明确限制,让人能够慢悠悠享受课后的休闲时光。
阿散井恋次扒了口饭,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大贵族和野狗之间有什么交际,“纲弥代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找苍吃饭?”
他没忍住心里面的疑惑,向两人询问。
苍木一本正经道:“恐怕是我长得太帅,对方情不自禁爱上我。”
“这……”阿散井恋次陷入沉思,那自己以后岂不是也处于危险之中?
对面的吉良伊鹤没好气道:“别听他乱说,这是大贵族家的养子制度。”
五大贵族,抛开人丁单薄到屈指可数的志波家,其余四大家,皆是人丁兴旺,家大业大。
主家之外,还有分家。
这个分家里面夹杂着许多完全没血缘关系的养子。
这些没血缘的养子都是真央灵术院的佼佼者。
他们在学院时期显露天赋,被大贵族家的人招揽,毕业后进入隐秘机动或者是鬼道众。
经过严格训练后,再回到大贵族家的身边,帮大贵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不单是四大贵族,四十六家上级贵族,都是这样招揽养子,很少会有人拒绝他们。”
苍木无法理解,“说是养子,其实就是那些大贵族身边的打杂下人,何必呢。”
“苍,即便是分家,也是能顶着大贵族的名号走在外面,享受一切大贵族的福利,福泽还能传给后代,这是多少人羡慕而不得的好事。”
吉良伊鹤叹一口气,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努力向上爬,将吉良家从下级贵族,往上面挪一挪。
他的父母,亲戚,许多长辈们前赴后继,死了一批又一批,还是没能实现往上挪的心愿。
想要晋升上级贵族实在是太难。
现在不是瀞灵廷初期,上级贵族阶层的晋升渠道几乎是封闭了。
下级贵族想要晋升的条件极为苛刻,无数人拼尽性命,都无法满足一半。
他能理解,那些甘愿当大贵族养子的人是什么心态。
能一步登天,又何必要加入护庭十三队博取军功,去赌那个未知的未来。
即便是他,真面临诱惑,都不敢说,绝不会有一丝动摇。
“我觉得剑八的称号比贵族更威风。”
苍木随口回一句,又跳过这个不怎么有趣的话题,兴致勃勃道:“你们等下要不要去插花社?
我收到可靠消息,今晚是四番队长卯之花烈亲自过来授课。”
真央灵术院白天将学生们的时间安排得很满,晚上也安排一大堆课后活动,强制学生们必须参与,以此缓解心理压力。
课后活动有插花,茶艺,书法,文学,画画,古琴,下棋等等。
学生们可以固定选择一门加入,也可以如苍木这样,门门都蹭一蹭,就是不真正选一个加入。
吉良伊鹤眼眸亮了,随即黯淡,摇头道:“算了,我已经加入书法社,没时间去那边。”
“队长啊,我想要去看看。”
阿散井恋次并没有固定加入哪一门,他认为那些陶冶情操的事情都是贵族们的活动。
不适合他这种野狗。
他经常跟着苍木四处混。
苍木又问一遍,“那可是卯之花队长,你确定不去看?”
吉良伊鹤犹豫再三,还是摇头,擅自旷掉社团活动,容易引起前辈们的不满,也不太礼貌。
“好吧。”苍木没有继续勉强。
三人吃完饭,从食堂离开,留下的餐具有人会帮忙收拾。
他们结伴去主楼。
那里一到夜晚,就是社团活动的地点。
插花和书法并不是在同一个楼层,吉良伊鹤挥手和两人道别,走向另一头。
苍木和阿散井恋次拐上二楼。
主楼一共有三层,最顶层是学院长和教员们的住处,学生们不能擅自闯入,只能在一二层活动。
二楼的女生明显多了。
推开插花社团的大门,叽叽喳喳,全是清一色的女生,两名高大男生出现,看起来具有强烈的违和感。
从门口到教室末尾,沉默飞速传染每名女生,数十道好奇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呃,苍,这里的女生好像比往常要多?”
阿散井恋次默默吞了吞口水,女生们一聚集。
哪怕门上没有专门贴禁止男生进入的招牌,都会形成一股男生无法闯入的绝对领域。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男生们。
“应该是被卯之花队长吸引过来,她是资格最老的女队长,有一群迷妹很正常。”
苍木并不在意,顶着女生们探究的视线,坦然迈入其中,顺手勾着想要逃跑的阿散井恋次脖颈,“喂,说好一起学插花。”
“我忽然想起有事。”
阿散井恋次脸皮薄,禁不住这么多女生的视线压力。
“淡定,成大事者必抱大器,怎么能畏畏缩缩。”
苍木没有让他离开,真走了,现场就一个男人,脸皮再厚也撑不住。
“哼哼,”阿散井恋次也不知该说什么,继续站在门口似乎更显眼,只能乖乖挤进去。
在里面也很显眼,两个人的个头太高,基本没有女生能媲美。
幸好,女生们抛开刚开始的惊讶,又各自聊天,没有过多关注两个男人。
他们挤在里面的边边角,低声交谈。
“看,那个女生,不错啊。”
“一般般。”
“那个女生呢?”
“一般般。”阿散井恋次随口回答,在他眼里,女人就是两种,露琪亚和其他女人。
“你真是木头。”苍木摇头,教室里面,漂亮的女生有不少,或者说年轻的女生,肤色白,又不胖的话,基本丑不到哪里去。
怎么看都是能够养眼。
身材好的话,那就是更棒了。
“好啦,大家安静点,一会儿,卯之花队长就要过来,我们先排好队,方便分发花材、花器、花泥、花留、花剪。”
插花部长拍手,让大家停止聊天和散乱站队,依照人数,开始分发学习插花需要的东西。
这些是真央灵术院免费提供,每次都会多准备一些,方便苍木这种浪子体验。
分发完毕,现场气氛宁静,没有人继续大声交谈,新生们低声等待着队长降临。
真央灵术院位于白道门旁,处于十番队辖区,临近四番区,地理上的便利,让卯之花烈不定时会抽空到真央灵术院这边,传授学生们插花技巧。
这是战斗之外,她最喜欢的兴趣。
晚上六点半。
她准时到达插花社的教室,没有走正门,脚踩在窗框,从敞开的长条窗户闯入教室。
朦胧的月光洒落,空气中细小的纤尘在洁白光辉中上下翻飞,她轻轻一跃,到达讲台。
底下的学生们寂静无声。
苍木呆住,心脏像是被爱神丘比特隔着老远用箭射穿,xp被射穿了。
或许是下班的缘故,卯之花烈没有身披队长羽织,反而是披了一件雪白色和服,上面有一片片翠绿竹叶点缀,内里也是雪白色。
领口交叉,牢牢封住锁骨下狰狞的伤疤,也封住那让人仰望的大蜜瓜,一点都没露。
她的黑色秀发没有束起,如瀑布垂下,眉目如画,尽显邻家大姐姐的温柔气质。
“晚上好,我是四番队的队长,卯之花烈,很高兴能为大家上插花课。”
“能上卯之花队长的课,我觉得很荣幸!”
苍木率先抢答一句。
数十名女生回头,无声之间,眼神杀气腾腾,一个社团外的人好意思搭话?
“呵呵,你为什么喜欢插花?”
卯之花烈还是第一次看见在插花教室有男生存在,往常全是女生,基本没有男生能顶得住这股强大的女生气场。
一定是非常热爱,才会顶得住。
她有些好奇这个背后的故事。
“不,我完全不喜欢插花。”
“……”卯之花烈笑容一凝,眼眸有几分惊讶,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插花能够陶冶情操,我对插花没太大兴趣,但我喜欢具有高尚情操的人,所以我喜欢待在插花教室。”
苍木理直气壮地回答。
旁边的阿散井恋次脸庞肌肉僵硬,额头直冒出汗水,生怕下一秒就会惹怒四番队长,两个人被丢到窗外。
“是嘛,希望你以后能明白插花的乐趣。”卯之花烈觉得这个孩子挺有趣,抿嘴一笑道:“好,我就不说废话了,进入正题吧。”
苍木有些遗憾,真是短暂的交谈。
阿散井恋次看着讲台上的卯之花烈,脑海忽然闪过苍木第一天的自我介绍,黑长直,年上大姐姐……
以上两点,卯之花队长完美符合条件。
“这家伙……”他一脸震惊,完全没心思听上面在讲什么,心里翻江倒海。
那可是队长啊!苍木怎么敢想?
卯之花烈细心讲解着插花该注意的事项,葱白的手指熟练操作,原本美丽的花朵,经过她的装扮。修剪,变得充满艺术气息。
看得新入学的女生们眼都直了。
她们从没有想过,插花能到达这样的境界,使人一举一动,犹如在梦幻的画卷之中,美得连心灵都仿佛被洗涤过。
卯之花烈手撩起耳边的鬓发,微笑道:“你们试试看。”
糟糕,完全忘记说什么……阿散井恋次扭头,发现苍木还是直勾勾盯着前面,连忙用手肘捅一下。
苍木回过神,漆黑明亮的眼眸有几分不满,你捅我干吗?
你懂得插花步骤吗?阿散井恋次反瞪一眼,等下就要检查作业,什么都搞不定的话,惹怒队长就倒霉了。
你傻啊,不会看旁边女生怎么做。
苍木白一眼,目光飘向斜对面的女生,开始有样学样。
他敢保证,自己的动作,剪裁位置都一样,做出来的半成品,感觉似乎不太相同。
总觉得缺少什么……他陷入沉思,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很清新的草药味,大脑隐隐有几分清醒。
“你的作品缺少对插花的热爱。”
卯之花烈从前面走到这里,出声指出他的不足,“要灌入更多的感情才行。”
苍木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总感觉少什么。”
“不论是干什么,光有技巧,没有热爱的话,都是无法攀登到最高处。”
卯之花烈说教一句,视线转向旁边的阿散井恋次,这个作品劣质许多,但还能感觉到几分主人用心想要做好的感情,“你要向这位同学多多学习。”
“诶?不,哪里。”阿散井恋次绷紧身体,脑袋一片空白,自己居然和队长对话?
这可是能够铭刻在尸魂界历史的大人物。
他太紧张,连卯之花烈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清楚,脑袋晕乎乎,如同在做梦。
苍木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别继续傻站着,零食要不要?”
阿散井恋次如梦初醒,茫然道:“这,结束了?”
“嗯,进入点评环节。”
苍木撕开糖的包装袋,一口咬上去,插花社的点评环节会发放零食,供大家热烈讨论。
这是他参加插花社活动的原因之一。
他在尸魂界的资产不能说穷,完全是没有,连一个糖都没有。
他在东三区打工赚的钱,全花在赶往白道门的路上。
真央灵术院开学前一天,他是睡在野外,靠着喝水充饥,多亏真央灵术院食宿全免,不然他就要为如何赚生活费而头疼了。
阿散井恋次同样是一个穷光蛋,伸手接过零食,看着被女生们围住的卯之花烈,感叹道:“队长和我想得不一样,还以为是更有威严的人。”
“哈哈,看人吧,换做是其他队长,未必有这么温柔。”
苍木咬一口糖。
“苍,你该不会……算了,”阿散井恋次原先想要问出来,又停止不说,拆开零食包装,倒出瓜子磕。
苍木疑惑看一眼他,道:“你想说什么痛快点说,藏着掖着干嘛。”
“笨蛋,我是忘记想说什么。”
阿散井恋次决定不戳破苍木的幻想,这段恋情的难度不逊色于他和露琪亚结婚,基本没可能。
就这么默默装作没发现,也是男人的体贴。
“阿散井……你真的应该去看看脑子。”
“啰嗦。”阿散井恋次没好气回一句。
两人在角落随意聊着,时间缓缓流逝,差不多到真央灵术院熄灯睡觉的时间。
卯之花烈没继续回答她们的问题,温声道:“时间不早了,这次的插花课程到此为止,下次有空,我再过来指点大家。”
“您辛苦了,卯之花队长,”众人齐齐鞠躬送她离开。
呼,人消失不见。
苍木拉着阿散井恋次想溜走。
“苍,阿散井,帮忙收拾东西!”
真央灵术院明确规定,九点整,熄灯睡觉,不得有延迟,被发现的话,后果很严重,不是挨一顿批评就能完事。
插花社的女生们收拾到一半,便担心赶不上,丢下剩下的一半,让苍木和阿散井恋次打扫。
两人迅速扫干净地面乱丢的零食袋,零食碎屑,帮助课桌复原等等。
忙完这些,他们飞奔跑向院生宿舍,外面月色明媚,小道寂静昏暗。
“快,快,别让那个母夜叉逮住了!”
苍木大声呼喊,返回的途中没有遇见其他学生,光是这个幽静场景,已证明时间处于很紧迫的阶段。
他穿过一大片樱花树林,不远处的院生宿舍映入眼帘。
那是一栋环形的大型建筑物,仅有一层,高度约有六七米,屋顶铺着瀞灵廷最常见的金色瓦片。
面向这条路的宿舍都亮着灯,说明还没有到熄灯时间。
“快。”苍木回头喊一声,再次冲过去,到门口,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里面是一户型宿舍,两张床摆在右边,厕所在左边,后门通向井院。
“呼,哈。”阿散井恋次冲进宿舍,猛喘几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
梆,梆,梆,宿管母夜叉敲梆子的声音响起,所有宿舍的火苗自动熄灭,“到点了,全给我睡觉,让我抓住没睡觉的学生,呵呵,就让我啵你一口奖励。”
砰。
阿散井恋次使劲关上门,一个箭步扑上床,这不是宿管开玩笑,被抓住,真得会被强吻。
他无法忘记,入学第二天清晨,十几名男生悲愤欲绝的模样。
毕竟被两百多斤的大妈强吻,不是很好的体验。
苍木也没有大意,迅速上床,盖好身上的被子,汗水让他觉得很油腻,想要洗澡。
往常每天都洗,今天搞得太晚,没时间洗,他总觉得身上有虫子在爬,又不敢起床,怕被抓到。
那个母夜叉未担任宿管之前,是二番队的六席,瞬步在真央灵术院数一数二,神出鬼没,稍微大意的话,就会被抓住。
他翻了一下身。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睡不着吗?”
苍木没动静,呼吸平稳,好似在睡梦之中,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攥着。
母夜叉直起身,“睡了嘛。”
也不知她走没走,苍木没有敢继续翻身,保持着这个侧身姿势,真正进入睡眠。
“唔,啵一个。”
呜哇。
苍木吓醒过来,手拍着额头,黑色的长发洒落在肩膀,宿舍灰蒙蒙,没有那个母夜叉的身影,“该死的学院长,为什么不能换一个年轻漂亮的宿管啊!”
他一拳锤在被子上,扭头看一眼阿散井恋次,那家伙睡得很香,一只脚荡在床外边,被子也大半落在地上。
苍木一脚踹过去,“阿散井,别睡了,起来帮我打水。”
“唔,”阿散井恋次没睁眼,翻个身喃喃,“一天没洗死不了。”
“你少睡一点也不会死,我早上的鸡腿给你补充营养。”
一听有鸡腿,阿散井恋次睡意飞走,坐起来道:“你别耍赖。”
“我是那种人吗?快,起来帮忙。”
苍木催促一句,瀞灵廷没有发明便民的科技,技术开发局在令人费解的黑科技道路一路狂飙。
这里洗澡都要去水井打水,还tmd不给一个大点的桶,就那么一小桶水,顶多洗个头。
有钱的学生,还能买大桶,一次性装多点。
穷光蛋只能依靠人情的温暖。
“可恶,我成为剑八以后,一定要买一个超大浴桶,让队士们帮我打水。”
苍木抱怨着,手推开后门。
天空灰蒙蒙,看不见太阳的光亮,春季的晨风拂过枝头,一根根连接树与树之间的绳子轻轻晃动。
这是那些前辈们留下,后辈们增加的晾衣绳,时至今日,已成为一道壮观的风景线。
一口称得上是小水池的井在十几米外,井边砌着青石,立着两块警告招牌,一块是严禁往井里吐痰、大小便,抓住的话,往死里面打。
一块是禁止在外面洗头洗澡,抓住没收工具,罚款五百环。
苍木兜里连一环都没有,哪里敢图方便,冒着被抓的风险在外面洗头洗澡。
他提桶到井口,从架子上拿起专门打水的桶,往井里面一丢,木桶在水面轻轻拂过,再冷不丁用力一翻。
咕噜,水灌入桶内,他看着差不多,提起来,倒在自己装水的小桶,又抛下去,将阿散井恋次的桶装满。
两人返回院子。
苍木仅仅是洗个头,一桶水就没了,他开始洗澡,“阿散井,你去打水过来。”
“好。”阿散井恋次接过空桶,走向后门,桶丢下去,翻来覆去,桶就是沉不下去。
真是让人烦躁。
“阿散井!!”
“别催啊,都说在打。”阿散井恋次反吼一句。
等到宿管敲梆子,叫醒大家起床的时候,苍木洗完了,头发湿哒哒,正在用毛巾搓,尽量弄干点。
“快点,别迟到。”阿散井恋次催促,宿管敲梆子,说明六点半到了,必须尽快赶去食堂。
排队,吃饭,想要在七点到教室,时间很紧。
“好,我们走。”苍木放下毛巾,衣服留着等晚上回来洗,他跑出门外。
两人跑到食堂,人声鼎沸,窗口排着长队。
他环视左右,周围的学生比以往更加疏离,眼神也不对劲,头发没干,有这么引人瞩目吗?
苍木稍微想了想,应该是和昨天拒绝纲弥代家邀请有关。
纲弥代家的威严,在他这个穿越者眼里,不算是什么事情。
对于土生土长的其他人,那就是很沉重,连桀骜的阿散井恋次都摆脱不了那个影响。
他想通这点,没管别人的表情如何,端着早餐,眼眸扫过食堂,找到吉良伊鹤,走过去坐下道:“早上好,吉良。”
吉良伊鹤笑道:“早上好,苍,阿散井。”
“早。”阿散井恋次随口回一句,坐下来,顺手从苍木餐盘夹一个鸡腿到自己这边。
吉良伊鹤笑道:“卯之花队长人怎么样?”
苍木端起味增汤,道:“昨晚你没去真是可惜。”
“哈哈,想看队长的话,五番队的蓝染队长明天会到我们书法社,你要不要来看看?”
“不去。”苍木一口拒绝。
蓝染的到来比卯之花烈要轰动许多,一方面是书法社没有隐瞒,大肆宣传,不像是插花社那么低调。
另一方面是瀞灵廷通信刊登最多,报道最多的队长,就是蓝染惣右介。
大家对于这位护庭十三队的模范队长,工作文书之龙,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极为好奇。
真央灵术院着实热闹了一段日子,余波在学生们口中不断扩散,连苍木拒绝纲弥代家的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没有太在意,每日继续上斩拳走鬼的课程,时光从四月跳到五月底。
天空是蔚蓝色,云朵洁白如棉花,温煦的阳光从上至下铺开,将草坪照得绿油油。
“自我毁灭吧,隆达尼尼的黑犬一阅之下、彻底烧尽、割断自己的喉咙吧!缚道之九·击!”
“……破道之四·白雷!”“……破道之十一·缀雷电!”“……破道之十二伏火。”
空旷的鬼道训练场,近两个月的训练,让彼此产生一定的距离,各自修行进度决定学习的鬼道编号数。
“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苍木高声吟唱,灵力从胸口升起,根据言灵吟唱出的运行路线飞速凝聚在掌间。
空气蕴含的灵子被灵力凝聚到掌间,形成一道淡红色光球,在最后一个字落下,光球向前喷发,炽热的光焰在表面升腾,翻滚。
轰。
赤火炮精准落在前方标靶上,从靶心炸裂,些许焦黑留在洁白的墙壁。
苍木眉头微皱,并不满意自己赤火炮的威力,五秒的咏唱时间还是太长,灵力操控依旧不够熟练,无法达到舍弃咏唱,威力也不会减弱的地步。
“太棒啦,苍,这么快能掌握赤火炮这个中级鬼道,缩短咏唱时间,命中目标。”
大宇奈原连忙鼓掌叫好,他怕是对待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有这么温柔,耐心。
不论教什么都能轻松被掌握,不需要费太多心思,聪明又上进,这样的好学生,这辈子恐怕只能遇到一个。
“不,我还差得远。”苍木摇了摇头。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雏森桃在旁边念出咏唱咒语,掌心勉强凝聚出一道光球,接着向前喷发,擦着标靶炸开。
她擦了擦汗水,身体隐隐有被掏空的迹象,连续练这种中级鬼道,消耗的灵力很大,“老师,我想要休息一下。”
“哦,你去休息吧。”
大宇奈原点头,又关切道:“苍,你需不需要休息?”
“没事。”
苍木不觉得累,这么点灵力消耗,还没有到达他的极限,继续练习赤火炮。
一直练到十点,转入斩术道场。
“哎!”“嘿!”“啊!”“哈!”
竹刀清脆的撞击声混杂在一片呐喊声和脚步声,学生们大声喊着大宇奈原传授的剑道正规发声,攻击,防守,从而产生灵压碰撞。
已不是最初单纯的力量对拼,他们开始学习剑道招式和实战练习。
真央灵术院教导的斩术和白打流派是元流,源自于真央灵术院的开创者,也是现任总队长山本元柳斋。
元流的宗旨是抛弃传统形式,忠诚地表达自我,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
在真央灵术院一代代教员的精修,现在的元流和最初元流有很大不同,却更适合学生们修炼。
“哈!”
苍木一声大喝,单手挥刀从上往下劈落。
阿散井恋次双手握刀勉强格挡住这一击,灵压碰撞,转化成响亮的竹刀撞击声。
两把竹刀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蛇相互咬住尾巴。
短暂地僵持后,阿散井恋次忽觉一空,眼前失去苍木身影,他意识到不妙,急忙想要退走,从侧面传来不重不轻的一击。
“阿散井,你输了。”
“让老师陪你练吧,我完全不能充当你的对手。”
阿散井恋次郁闷地吐出一口气,他不弱,在一班的斩术课上,能够和苍木过十几招的人,就是他。
能过五六招的人是吉良伊鹤。
其余人连一招都挡不住。
“和老师对练的话,一点激情都没有,感觉是和木头练习。”
苍木摇头,他到底还是太年轻,又不是那种修行两个月不到就能超过千年,百万年死神的超级挂逼。
和大宇奈原对练,完全占不到便宜,只感觉是对着空气挥刀,不论如何使劲,都没有效果。
“我和你打也很无趣啊。”阿散井恋次抱怨一句,天天被虐,谁能受得了。
他也想要虐一虐别人,找回自信心。
“这样吧,你攻击十下,我反击一下如何?”
苍木一脸和善地提议,觉得自己单手十几招才击败阿散井恋次,还是太慢,能一招击败的话,代表着自身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阿散井恋次颇为心动,问道:“你是认真的?”
“没错。”他点头。
“那就来吧!”
阿散井恋次大吼,双手握紧竹刀,不需要调动,灵压自然凝聚在竹刀上,就像是人握紧拳头后,就能清晰明白,自己拳头不是处于轻飘飘无力的状态。
“哈!”
他高声呼喊,冲上前,裹挟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而来,竹刀撞击声被敲成一首急促的打击乐。
苍木一一格挡,瞅准空子,滑步避开,一招突刺阿散井恋次心口。
他反应不慢,挥刀格挡,再次气势汹汹地十连攻。
采取这种打斗方式,苍木一时真被阿散井恋次压制住。
让他愈发精神亢奋,吼声如雷,连带着灵压都激增几分。
一直到快要结束,苍木都没有找到好机会反击,也没有被击中一次,全部完美地防御下来。
“哈,哈,哈。”阿散井恋次一副要累成狗的模样,手拿着毛巾狂擦汗。
苍木好不到哪里去,一边擦汗,一边喝水。
没有净气结界的话,斩术道场恐怕是飘荡着浓浓的汗臭味。
两人休息没几分钟,到十二点了,大宇奈原拍手,“停止,全员去食堂吃饭,对了,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情,明天开始你们去现世进行魂葬实习!”
所谓魂葬是指将现世死去的亡灵引渡到尸魂界,再由死神们进行统一分配,派发整理劵,分到东南西北四个流魂街,属于死神们的日常工作之一。
苍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有实习的机会,转念想想,也不算快了。
他是四月一号入学,到现在五月底,明天就是六月份。
两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苍木心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他似乎还记得入学前待在山上喝水充饥的场面。
“糟糕,我都忘记魂葬流程,该怎么搞?”
离开斩术道场,阿散井恋次烦恼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上课不用心听讲,实在是忘记老师讲什么。
苍木安慰道:“到时候你跟着我们一起做,就是用灵力操控浅打刀柄的术式开关,印在魂魄的额头,并不会很难。”
“呃……灵力啊。”
阿散井恋次叹口气,头更疼了,他的灵力操控很垃圾,目前学鬼道的序列号一旦超过个位数,就会有失控暴走的风险。
“要是灵力能和灵压一样,那该多好,不用动脑子,只要不停锻炼,威力自然会变强。”
“别想那些泄气的事情,拿出你的毅力,去战胜它。”
苍木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道:“我相信你没问题。”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让人莫名觉得火大。”
阿散井恋次翻了翻白眼,斩拳走鬼四门课程,眼前这位包揽第一,并远远领先于一班的其他人,说出的鼓励话,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又不是第一天隐晦炫耀。”
吉良伊鹤在后面吐槽,人都被打击麻了,原以为自己够优秀,结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唯一能赢过苍木的课程,就是和战斗无关的文科。
“什么叫炫耀啊,我是真得菜,赤火炮舍弃咏唱才三分之二的威力,斩术和大宇奈原老师不能比,瞬步一秒五百米的速度,白打的打桩训练,只能撑个三十分钟而已。”
苍木摊开手,一脸我真是菜到家的表情。
阿散井恋次额头隐隐冒出青黑色的血管,他真想掐死这个混蛋,舍弃咏唱使出中级鬼道,一年级只有这么一个。
斩术更不用说,单手能虐他双手,两只手一起用的话,灵压就会翻倍,直接能秒掉他。
瞬步一秒五百米,领先第二名的雏森桃三百米。
领先他三百五十米。
白打的打桩训练更是变态,他连十分钟都很难坚持,半小时是无法想象的持久。
“苍,你再不闭嘴,我和吉良就掐死你,再跑去光头奈原那边自首!”
阿散井恋次阴恻恻说一句。
“别冲动啊,我,好,好,你们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我,我不说话,你们聊。”
苍木耸了耸肩,他是真没有炫耀的意思。
相比于他的近期目标,大宇奈原。
他取得的成绩还远远不够,不到能够自满的程度,需要继续努力。
到食堂用过午餐,三人返回院生宿舍,进行一个多小时的午休。
宿管时不时巡查宿舍,防止有人不午睡,等时间一到,又敲梆子将所有人都吵醒。
梆,梆,梆,“快起来,不要磨磨蹭蹭!下午的课开始了!”
苍木坐起来,手挠了挠头,脚踹向还睡着的阿散井恋次,“阿散井,别睡了,起床。”
“哦。”阿散井恋次有起床困难症,一挨着床,想要醒来,基本需要靠外力踹一踹。
简单用手捋了捋头发,两人跑出宿舍外,向着瞬步的训练场跑过去。
一直到四点,又转到白打的训练场。
白打训练场分为两半,一半是沙地,专门让学生们相互搏斗,一半是木人桩。
木人桩高两米,是用尸魂界的金刚木制成,非常坚硬,能够转动,桩身表面有一到二十四的编号。
转动桩身,会按照编号突刺出木制的人胳膊或脚,他这边越是用力打,桩身那边就会转的越快,突刺速度也会越快。
比起和其他学生对练,苍木觉得,打这个桩人更费劲,相当于是自己和自己在对练,很有挑战性。
砰砰砰,肉体和木桩碰撞,学生们齐齐打桩,一开始还好,过去两分钟,陆陆续续有人被击中,不得不休息。
被木桩人的手臂击中,相当于自己承受自己的全力一击,身体会疼痛是自然。
大宇奈原在旁边监督,防止有人手下留情,故意不使出全力偷懒。
十分钟。
砰。
“唔,”阿散井恋次被击中腹部,险些吐出快要消化的午餐,人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面,大口喘气。
零零散散的打桩声依旧在响着。
几乎都是第二遍的人,仅有一个不是。
阿散井恋次望向苍木的桩位,看不清人影,高速让残影层层叠叠,有人的,有木桩的。
他只能听见砰砰砰的打桩声,没停过。
“可恶。”阿散井恋次深吸口气,重新站起来,不能认输,一定要再努力。
整个一班,也就是他还固执想要和苍木比比,其他人都躺平了,和天才比是一件很打击人信心的事情。
半个小时过去了,苍木吸取上次教训,要分清六和九的区别,想要思考看清。
砰!这一犹豫,木头胳膊甩在他胸膛,人直接飞出去,“噗。”
苍木吐口血,人在空中翻一下落地。
“苍,你没事吧?”大宇奈原立刻过来询问。
“没事。”
苍木摇头,胸口的窒息感逐渐散去,他没有站起来,索性坐在地上休息。
有些事情道理是知道,想要做到的话,又非常难。
在极限战斗之中,保持头脑灵活很困难,尤其是肉搏战,争分夺秒,身体本能的反应,往往会快过大脑的指令。
他打桩越久,越能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脑子之间的那种不协调感。
一动脑,身体本能反应会变慢,原本能躲过的攻击,躲不过去。
不动脑的话,六和九总是会打错,那样也是失败。
“呼。”苍木重重呼出一口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只有放弃看清六和九的区别,选择锻炼身体的本能反应。
苍木稍作休息,又起身走向桩人。
训练真难啊……
露琪亚重重叹口气,二班和一班的差距不是一点,从心态到实力,甚至是教员的水平都不一样。
让她感觉焦急,这样的话,和恋次的差距会越来越远,最后如云一般,无法触及。
她停下脚步,视线望向长条状窗外,白云覆盖的天空是那么纯白。
她正想着,蜜桃臀忽然被踹了一下。
“哇啊!”她发出尖叫,手中的贵族心得都丢在地上,恼怒地转头,“你!”
一发现是熟悉的人,她怒气极速减弱,改为抱怨的语气,“你干嘛?恋次。”
露琪亚颇为郁闷,对这位好友大条的神经不知该说什么,她好歹是女生,怎么能随便用脚踹那里。
阿散井恋次满脸不在乎道:“你发什么呆啊,该不会都过去两个月了,还和班上的同学格格不入吧?”
“啰嗦,我看你……”露琪亚反驳的话语停止,才发现不单是恋次,后面还有吉良伊鹤,一年级风头最盛的新星苍木。
三人背着浅打,手里拎着正方形的便当。
“你们这个模样,该不会是要去实习吧?”
阿散井恋次手指了指自己,很得意道:“我们今天要去现世进行初次的魂葬实习。”
“啊,为什么只有你们班?”露琪亚眼眸瞪大,显得很不服气,敢情二班就不是真央灵术院的学生了?
“哈哈,这叫实力,我走了,等我回来实力一定赢你一大截,敬请期待。”
阿散井恋次挥手向她告别,转身跟上苍木的脚步。
“过,过分,是我赢你……”
露琪亚咆哮的声音逐渐削弱,“一大截……”
她喃喃着,脸上流露出寂寞的表情,二班的人怎么可能追上一班。
即便她不想承认,距离都只会越拉越远。
真央灵术院主楼顶层,金色瓦片以屋脊为界限,向左右铺开,一座类似于日式拉门的门坐落在屋脊之上。
三十名一班的学生整齐排开。
“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做池田勇太,身后的瘦子是藤田阳一,胖子是锦织博。”
池田勇太身材高大,生得一张国字脸,表情似乎时刻都在彰显着严肃二字,浅打背在后面,“我们担任这次魂葬实习的监护。”
底下的学生迅速议论起来。
苍木盯着前面的三人,眉头微微皱起,他记忆没有错误的话,第一次魂葬实习绝不是眼前三人带领,“那个池田勇太是谁?”
“这你都不清楚吗?他是六年级的前辈,据说被隐秘机动选中,毕业后是一定能担任席官的人。”
吉良伊鹤说出他了解的情报,顺便说道:“真央灵术院每个年级都会有几个拔尖的人物,就是没你这么夸张。”
“是嘛。”苍木若有所思,乌黑的眼眸瞄一眼前方,对上池田勇太的目光。
简短的对视,池田勇太很自然移开视线,喊道:“安静,之前在教室里大家都抽过签,上面有标记,图案相同的人为一组,每组是三个人。”
“我们三个一组。”阿散井恋次掏出刚才在教室抽签的纸,上面有骷髅,还有八字的眉毛。
“那我就是组长,你们要听我的吩咐。”
苍木说一声。
“你别那么臭屁。”阿散井恋次白了他一眼,“石头剪头布,赢的人当组长。”
苍木没有拒绝,第一轮,直接杀败两人,“好,现在我是组长。”
阿散井恋次收起纸,嘟囔道:“你真是啰嗦,门开了,赶紧放出地狱蝶,别被前辈们落下。”
“别心急。”苍木回一句,跟在队伍后面,走向敞开的穿界门。
快要进入的时候,他手握住后面背得浅打刀柄,往里面输入灵力。
无声间,空中多出一只黑色而优雅的蝴蝶,它就是地狱蝶,能够引领死神在尸魂界和现世之间穿梭。
平时隐藏在异次元空间里面,很少在外面露面,激发刀柄的术式就能召唤出地狱蝶引路。
三十多只地狱蝶飞在断界上空,四周昏暗,纯白的拘流如白蜡一样凝固在两侧墙壁,地面平坦而宽敞。
苍木边跑边想着事情,到出口的时候,纵身朝外一跃,落在大楼的天台之上。
滴滴滴!
汽车鸣笛的声音从下方响起,密集人群发出的吵闹声音传到上空,似乎要一直飘入云端。
“这就是现世吗?”
阿散井恋次举目四望,一栋栋不同于静灵庭的建筑物坐落在城市,就是房屋没有瓦片,光秃秃的,显得很难看。
行人的衣服也是,奇装异服,和瀞灵廷完全不同。
“你们要一组组分开行动,寻找在空座町死去的亡灵,将其带到这里,现场进行魂葬,我们会将状况如实记录在本子上,交给大宇奈原教员考核。”
池田勇太没有多看现世的风景,迅速给他们安排任务,“苍木,阿散井恋次,吉良伊鹤,你们三人前往西南方的椿台公园,那里是有名的自杀胜地,应该会有魂魄徘徊。”
“好。”
苍木一口答应下来,视线望向西南方,隐隐能看见一片翠绿色,那里应该就是椿台公园。
他心里面的疑惑愈发加重,总觉得是特意安排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该不会一到僻静的公园,就会被下黑手吧?
池田勇太专门替换掉原先带队的桧佐木修兵,就是想害他?
苍木无法确认,要说自己得罪的人,两个月内,有印象的就是拒绝纲弥代家邀请。
可这么点小事有必要吗?
没必要,又说不太清楚,为何要换人。
其次,选择在外面动手,确实很合适。
外面不是真央灵术院,有什么意外发生,往往能推给虚背锅,又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那里未必有映像厅的监控。
毕竟映像厅也不是无死角,百分百监视现世,大多地方都是在人多场所。
像那种没什么人的地方,有没有监控需要赌一赌运气。
没监控的话,教员们很难弄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苍木脑海转过这些念头,并不觉得自己是多虑,事有反常,小心谨慎不会有错。
他打定主意,绝对不往森林去,要待在人多的地方。
只要没迷失在断界之内,现世和尸魂界是没有时差。
他们在真央灵术院上完道德教育课,也就是八点,加上一些准备的时间,满打满算,到现世也不会超过上午八点半。
这个时间段,正值现世上班的高峰期,十字路口是人来人往,红绿灯闪烁,电车声,汽车声,人们发出的吵杂声混在翻腾的热气往上,形成一副在流魂街很少能看见的街景。
这就是活着的人类。
阿散井恋次蹲在电线杆,瞅着底下的人群,心里面发出感叹,他没有现世的记忆,忘记是什么时候到达尸魂界。
只记得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不对,他猛然醒悟,现在哪里是想那些的时候,“苍,我们不去椿台公园,一直守在这里有意思吗?”
“当然,这里人这么多,随便一辆车出意外,都能撞死几个人。”
苍木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没那么简单吧。”吉良伊鹤总觉得不对劲,真那么容易出事的话,这些人还敢这样聚集在一起?
“放心,我可是现世通,信我的没错。”
苍木大包大揽,继续蹲在电线杆,视线往那些夏季清凉的女人身上瞄。
还是现世好,真央灵术院的妹子不少,就是服装单调,校服看久了,难免会腻歪。
眼前的景色就是百花齐放,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颜值差真央灵术院一截。
三人蹲到中午,十字路口没有发生任何命案,他们跳到屋顶,打开便当,开始用起午餐。
魂葬实习是为期一整天,午餐和晚餐真央灵术院已准备妥当,用四层装着,让学生们合理分配。
“你到底在想什么?”
阿散井恋次抱怨一句,在这样下去,魂葬实习的结果是零,他拿什么回去向露琪亚吹嘘?
“你也要考虑露琪亚的心态,说实话,我搞不懂你想什么,不敢表白,又敢踹露琪亚的屁股。”
苍木使出转移话题的方法。
阿散井恋次立刻中计,红着脸道:“啰嗦,那不一样,和你东三区的人不同,我们78区的人不在乎那些,就是很简单的打招呼。”
苍木还想开口,又闭上嘴,察觉到有灵压从后面逼近。
“你们怎么还不去椿台公园?”
池田勇太气势汹汹跑过来,看三人在悠闲吃午餐,面色变得阴沉,显示出几分怒容。
苍木回过头,笑道:“池田前辈,椿台公园我有去找过,没什么人在那里。”
“胡说!”池田勇太怒喝,真去了,人还能回得来?
池田勇太从得知苍木拒绝纲弥代家的邀请,就在为今天的实习筹备,连家族的人都动用上。
具体谋划是等三人到达椿台公园,他叔叔就会在椿台公园放置吸引虚的饵食,然后出手偷袭,杀掉三人栽赃给虚,再杀掉虚。
事后,他向真央灵术院上报情况,最多得到一个监管不力的批评,不会有大碍。
好处就是纲弥代琳的认可。
即便是忘记被苍木拒绝的事情,对方还是会收下他。
这是一种潜规则。
不需要说太清楚,大贵族总是要保持高风亮节,那些脏活累活,全都是下面的人擅自揣摩动手。
事泄的话,和纲弥代家完全没有一丝关系。
池田勇太盘算过许多情况,唯独没算到,苍木不听安排,拒绝纲弥代家可以说是年少轻狂,连实习领队的安排都拒绝,这不是狂,是脑子有病吧。
“苍木,我们初次见面,你对安排有什么不满,能够直说,何必要撒谎。”
池田勇太压制着怒气,不想闹得太僵。
苍木很无辜地眨眼道:“我真没有,为确保迅速,我提前去椿台公园逛一圈,确认没有魂魄,才返回集合。”
“对啊。”阿散井恋次心里有很多疑惑,还是选择帮兄弟圆谎。
“嗯。”吉良伊鹤昧着良心点头。
池田勇太阴着脸,隔太远的话,他无法感知到苍木的灵压,也不能明说在椿台公园安排叔叔守着,“那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魂魄!”
本想将自己摘干净点,但看样子,事态容不得他隔岸观火。
“池田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那就没什么好说,想去你去。”
苍木心里百分百断定,这家伙没安好心,那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苍木!”池田勇太再也忍不住怒火,灵压向外释放,拂面的风如一根根针刺在皮肤表面。
阿散井恋次和吉良伊鹤放下饭盒,手握住浅打的刀柄,不管是不是前辈,也不管打不打得过,该帮忙就要帮忙。
苍木咽下一块肉,面无表情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池田勇太表情变换几下,吐出一口气,道:“这次实习你别想落好。”
“随便。”苍木顶回去,你能活过今晚算你厉害。
池田勇太转身离开,下级贵族的势力还不足以光明正大杀真央灵术院的学生。
看着前辈气冲冲离开,阿散井恋次一脸郁闷蹲下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苍木已确认池田勇太有问题,自然不会隐瞒,如实说出来。
阿散井恋次懵了,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就那么点小事,至于吗?”
“你没看见他那个样子啊?我敢保证,绝对没安好心。”
苍木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吉良伊鹤沉吟少许,开口道:“这不是没可能,我听父亲说过,大贵族通常不会将事情说明,只会含糊表达一句,然后让下面的人猜。
这样的话,做对做错,都和上面的人没关系。”
“……真是阴险。”
阿散井恋次嘟囔一句,又挠头道:“我们这次实习岂不是白出来?”
苍木笑了笑道:“别在意,魂葬又不是很难的事情。”
阿散井恋次皱眉道:“下次还有人这么搞怎么办?”
“放心,既然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苍木笑了笑。
阿散井恋次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
阿散井恋次对这个回答很无奈,道:“有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和我说。”
苍木点头道:“恩。”
太阳落入地平线,黑夜静悄悄笼罩在天空,人类的工业化污染还没有到达让群星隐匿的地步。
夜空却没有群星闪耀,孤月被乌云掩盖,仿佛让狗咬了一大口,圆月变成月牙状。
苍木三人落在穿界门的边缘,其余完成实习的学生也逐渐规律在屋顶。
一个小组还在努力,为一名魂魄举行魂葬,似乎不太顺利,让魂魄发出很痛的叫声。
“你的肩膀太僵硬,这样会让魂魄消失时察觉到痛苦,你看,他现在叫的那么惨。”
池田勇太想要走捷径的路被堵上,只能放下心思,开始指导。
这些学生的表现,间接影响到他的毕业评价,有一个好评价,才能获得更好的席位,让上面用得放心。
“魂葬看起来好像是不难。”
阿散井恋次远远看着,发表出自己的感想。
苍木没搭话,视线从人群一扫,扫到某个娇小身影,他招手高呼道:“雏森,你过来,我有事想要问你。”
吉良伊鹤瞬间紧张,低声道:“你想要说什么?我警告你,别乱说。”
“苍,有什么事情?”
雏森桃小跑过来,扎着包子头,婴儿肥的脸庞满是好奇之色,她没有和其他同学那样,排斥三人组。
她的心很纯真,清澈,没有对他人的恶意,就是这个缘故,人们很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苍木瞥一眼紧张到手抓着刀柄,不断抽出,落下,用眼神恶狠狠警告他的吉良伊鹤,“没事,就是我们没找到魂魄,想要询问你魂葬的具体事情。”
“哦。”雏森桃恍然,没有隐瞒,笑嘻嘻向三人传授经验,“其实没什么难,先。”
“啊!”
尖锐的叫声打断她叙述。
苍木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叫声吓一跳,侧头望去。
胖胖的男前辈悬挂在两根尖尖的爪子上,血哗哗流一地。
巨型虚挥了挥爪子,尸体从染红的爪尖飞出,跌落在屋顶。
它眼眸落在学生们身上,没有立刻进攻,纯白的骨面将所有想法掩盖,背后翅膀高频率扇动,让庞大躯体维持在一定高度。
“锦织!”
池田勇太瞳孔放大,心里惊怒交加,巨型虚靠得这么近,他居然一点灵压都无法察觉?
“一年级的家伙快跑!藤田,你和我掩护他们!”
池田勇太没有跑,这个时候丢下一年级的人,他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隐秘机动的首要宗旨就是不惜生命,也要完成任务。
“我们走!”苍木喊一声。
阿散井恋次和吉良伊鹤没有逞强,直接跑向穿界门。
雏森桃呆在原地,她不想抛下两名前辈。
苍木没啰嗦,直接手搂着她纤细的腰,抱起来,往穿界门那边跑。
专门将雏森桃叫过来,就是防止她出于正义感上前,避免产生连锁反应。
要知道,她一上前,阿散井恋次和吉良伊鹤绝不会继续逃跑。
那样的话,苍木也只能留下来。
“等等,苍。”雏森桃大喊,她看见又有一头虚从侧面大楼飞上来。
藤田前辈让虚轻易杀死。
她搞不懂,大家一起上的话,会打不过那两头虚吗?
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是为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雏森桃发出质问,身子无法挣脱束缚,被他强行带入穿界门,进入昏暗的断界。
一只只地狱蝶优雅而从容挥舞在空中,白色拘流凝固在墙壁,苍木脚步没停,嘴上道:“你还没有察觉吗?
虚的出现一点灵压都没有,有一只,两只,就不会有第三只,第四只吗?
我们留在那里,仅仅是让前辈们的牺牲白费!”
“……”雏森桃沉默了,她还真没有想到那个可能。
“对啊,雏森,你别忘记,我们在实习期间,要服从领队的命令,他让我们赶紧跑,我们怎么能不跑。”
吉良伊鹤边跑边安慰心上人,虽说最好的安慰是帅气将虚击退,赢得美人芳心,可他实力不够,只能选择用言语安慰雏森桃。
不一会,尽头处的光亮浮现,他们冲出去,重新回到真央灵术院的屋顶。
其余人陆陆续续从穿界门跑回,脸色的惊恐没有褪去,个个手支着膝盖,努力喘气。
苍木将雏森桃松开,让她站在屋脊上,面色很镇定道:“我们赶紧去向学院长汇报。”
“对,让他们处理这件事情。”
吉良伊鹤点头附和。
“不用。”
醇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后面响起,明明是突然出现,却不会让人觉得有惊吓感。
“蓝染队长!”吉良伊鹤一眼就认出,站在后面的人是谁。
蓝染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和其余学生之间,他身披纯白的队长羽织,留有一头棕色蓬松的卷发,戴着黑框眼镜,脸部线条过于刚硬,不笑的话,显得非常冷酷。
笑的话,就会让人有种烈阳融化冰川的温暖。
“我和银已经将虚解决,只可惜,支援还是慢了一步,造成三名牺牲者。”
蓝染脸上流露出对死者的哀痛,让想要高兴的学生们,迅速被无言的哀伤气场笼罩,起码是在脸上笑不出来。
这演技真绝了。
苍木甘拜下风,不知情的话,还真要被这个影帝骗过,那些巨型虚能不释放灵压,直接靠得那么近,还不是眼前这位搞的鬼。
“你们应该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蓝染安慰他们,抬手摸了摸雏森桃的脑袋,进行最初的调教。
这就是五番队的蓝染队长?
雏森桃感受着手掌的宽厚,呆呆站着,眼前的队长,正义而强大,又温柔体贴,完美符合她对未来自己的憧憬。
蓝染嘴角微扬,眼眸扫过眼前的四人,两个人能利用,两个人不能。
敢于追随强者的弱者,不甘屈于人下的强者。
有意思,蓝染心里这么想着,一个瞬步从屋顶消失。
“不愧是蓝染队长,轻易将那些虚解决。”吉良伊鹤满脸感叹。
“我们以后能成为蓝染队长那样的人吗?”
雏森桃眼眸有些期待。
“哼,怎么可能,”阿散井恋次没有任何掩饰,给少女的梦想泼一盆冷水,“能成为队长或者是副队长的死神,都是像苍一样的怪物。”
雏森桃想了想苍木的表现,表情失落道:“说得也是。”
吉良伊鹤想反驳,嘴张了张,化出一声叹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你们别听阿散井的鬼话。”
苍木瞪了阿散井恋次一眼,“他坏的很,经常告诉别人不要努力,自己暗地里偷偷卷起来,往死里训练。
我们要一起努力,创造同期四队长的奇迹!”
“噢!”雏森桃很配合地举起小拳头大喊。
“最近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干劲~”
月明星稀,夜风裹挟着屋顶几人的豪言壮志飘下,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伸出窗外轻轻一抓,仿佛将无形的夜风连同豪言握在掌心。
碾碎。
松开,风从指尖散开,他的声音轻佻,眯起的眉眼让人无法从中探查到内心的真实情绪。
纲弥代琳没有接话,凝视着随意坐在窗框的男人,浅紫色的长发掩耳,一身黑色的死霸装,左臂佩戴者副队长才有资格戴的副官章。
“你这家伙!”单马尾的女生上前踏出一步,想要训斥这个无礼的死神。
一股冰冷的寒意忽地笼罩她全身,眼前笑眯眯的死神变得极度危险,那眯起的眼角,葱白的手指,甚至是从鼻子呼出的空气,化作一条条让人毛骨悚然的毒蛇缠绕在她体表。
无法动弹。
无法呼吸。
她呆立在那里,似乎动一下,就会死。
“你们都给我退到门外。”
纲弥代琳伸手一把拽过手臂已冒出汗水的部下,往后一推,单马尾女生完全站不住脚,直接软倒在边上女生的怀里,眼眸翻白,嘴角隐隐挂上一丝白色泡沫。
“纲弥代大人……”
“叫你们都退下,没听见吗?”
纲弥代琳冷冷瞥一眼,她们没有继续说什么,纷纷退出教室之外。
“市丸副队长,这里没有外人,你现在可以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市丸银笑了笑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希望纲弥代家能够想办法,让我参加由总队长和两名队长共同监考的队长考试。”
纲弥代琳眉头一皱道:“你为什么不让蓝染向总队长提议?他是你的队长吧。”
“我和那家伙性格不合,他一直将我留在身边,就是想要束缚我行动,我差不多觉得腻了,想要到三番队担任队长。”
市丸银笑眯眯回一句,他和蓝染在五番队不合的事情,早已经闹得五番队无人不知的地步。
纲弥代家想要打探消息并不会太难。
纲弥代琳想了想,没有直接拒绝,问道:“帮你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成为三番队长,会给予纲弥代家一定的便利,比如说,有关于完现术者的情报,支持你接任纲弥代家主的位置。”
市丸银先是说完现术者,发现对面不感兴趣,立刻改口,对面小丫头的面色一变,他笑容愈发灿烂,“有我的帮助,对你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市丸!你在这里干什么?”
伴随着严厉的质问声,窗外多出一个人,他戴着方框眼镜,身披纯白的队长羽织,脸庞满是凝重。
“哦呀,蓝染队长,我没干什么,就是和虚作战累了,和这位小女孩聊聊天,放松一下。”
市丸银耸了耸肩,跳下窗框,瞬步离开之前,他很有礼貌地挥手道:“再见,纲弥代小姐。”
呼,人消失不见。
蓝染手一推镜框,有几分关切道:“那家伙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纲弥代琳不耐烦地挥手道:“没事,我和他就是简单聊一聊。”
“是嘛,那家伙相当危险,他所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小心被他欺骗。”
“你烦不烦,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纲弥代琳眉头挑起,比起那个恐怖的市丸银,这个老实本分的队长看起来一点压迫感都没有。
呵斥几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抱歉。”蓝染温声回答,没继续多嘴,一个瞬步从这里离开。
孤月为窗外草木披上一层银白色纱衣,纲弥代琳迈步走到窗边,伸手抚摸市丸银坐过的地方,那种邪恶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灵压没有残留下来。
她陷入沉思。
良久,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纲弥代大人,您没事吧?”
纲弥代琳从思考醒过来,回头道:“我没事,你们进来吧。”
门被推开,数十名学生鱼贯而入,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排开。
单马尾女生已经恢复力气,上前道:“纲弥代大人,那家伙有没有伤害您?”
“你是笨蛋嘛,那家伙怎么可能,不,那家伙的话,做出什么也不奇怪。”
纲弥代琳原先的呵斥在一想到是市丸银,又咽了回去,那种极度冰冷而邪恶的灵压,她还是第二次遇到。
原以为那样的怪物,瀞灵廷仅有一位。
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又遇到一个。
“您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下次要注意,别随便什么人都敢往前冲。”
纲弥代琳教训她一句,又安排道:“能够让队长和副队长突然出现在真央灵术院,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你们找几个一年级问问,魂葬实习发生什么事情。”
单马尾女生脑子闪过一个可能,有些兴奋道:“我记得这次魂葬实习的领队是池田他们。”
一定是池田设计干掉那个苍木引发的骚乱。
“说你蠢还不信,池田他们的灵压能瞒得过我?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纲弥代琳嫌弃瞥一眼这个玩伴。
说实话,不是看在水户家代代侍奉纲弥代家的份上,不是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
她早一脚将这个蠢货从身边决策层踹开。
“这不怪我,和纲弥代大人比,有几个人不是蠢货啊。”
“你给我去做事。”纲弥代琳语气依旧不善,心里怒气消了大半,手撑着窗框,思考市丸银的提案。
举荐一个人到纲弥代家不难,关键是被举荐的人值不值得信任。
万一市丸银做出损害纲弥代家的事情,她这个举荐人要承担那个识人不明的责任。
她发呆,同社团的人也不敢开口,静静守在旁边。
“纲弥代大人,我打听到消息了,魂葬实习冒出巨型虚,池田三人为掩护一年级的新生,全部牺牲。”
“一年级的学生包括那个苍木在内,一个都没死。”
纲弥代琳回过神,喃喃道:“苍木?”
她想起来,确实有一个自视甚高的一年级拒绝她邀请,没死嘛。
池田真是名不副实的废物。
她心里转过这个想法,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像那种小角色,让底下的人解决就是,她亲自动手,未免太降低自身档次。
“你们都散了,今晚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免不了去趟大礼堂听学院长唠叨。”
“是,纲弥代大人。”众人齐齐鞠躬。
纲弥代琳想要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
苍木偏要将她从上面拉下来,拉到和自己一样的地方。
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需要先设法激怒她,让她认为,必须亲自将苍木收拾一顿,才能解气,而不是按照校规或者让别人处理。
他拒绝阿散井恋次回宿舍休息的提议,独自来到茶道部。
这两个月,他一直被同班大部分学生隔绝在社交之外,班级的消息渠道是闭塞。
得益于没有固定的社团,他四处蹭一蹭,也听到不少消息,不至于对真央灵术院一无所知。
整个真央灵术院分六年级,一共有十九个社团,在这些社团里面,真正称得上势力二字的社团就是两个。
一个是纲弥代琳所在的古乐部,聚集着侍奉纲弥代家的下级贵族,以及上级贵族子弟。
一个是茶道部。
被誉为名门榜样的朽木白莲就是茶道部长,也是全员贵族。
两大社团和桧佐木修兵所在的学生会,并称为真央灵术院的三大势力。
苍木想了想,决定找朽木白莲碰碰运气。
他抬手敲敲门。
咚咚,两声在寂静的茶室显得很响亮。
朽木白莲眼皮微抬,用空灵的嗓音道:“请进。”
苍木打开茶道部的大门,一股清新的茶香飘入鼻尖,木制榻榻米之上,摆放着一张张案几,上面是泡茶用得茶具。
盛装打扮的贵族男女们跪坐在蒲团上,没有说话,仅仅是用不悦的眼神扫向访客。
朽木白莲跪坐在上首,面容冷艳,一身翠绿色和服,点缀着不少深绿色竹叶,乌黑的长发束起,戴着大贵族才能佩戴的银白色牵星箝。
清新的茶香从她身前的玉石茶杯飘起,“苍木同学,我应该说过,想要参加茶道部的活动,需要换一套和服,自购茶具,这里不欢迎你这样衣衫随便的人。”
朽木白莲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语很重。
“朽木学姐,我不是参加茶道部的活动,是想要问你一些事情。”
苍木在门外脱鞋,踏入茶道部的地面。
朽木白莲闻言,秋水般的眼眸从案几移开,落在他的身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苍木笑嘻嘻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谈一谈?”
“你是什么身份?朽木大人能搭理你,已经是她的仁慈,不要得寸进尺!”
底下立刻有人站起来训斥。
苍木没理会,继续盯着朽木白莲,等待她的回复。
她想了想,心里还真是挺好奇,这个一年级的超级新星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我们去里屋谈。”
她从蒲团起身,速度不急不慢,恰到好处,只有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做到这样。
苍木顶着底下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跟上她的脚步,进入茶道室的里屋。
这里充斥着不同于茶香的花香味,有一张小床,挂着一盏精致的六角宫灯。
“你现在可以说了。”
朽木白莲转过身,眼眸有几分好奇之色。
苍木顺手关上门,轻声道:“我想向朽木学姐问问,纲弥代琳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朽木白莲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她找你麻烦?”
苍木如实回答道:“嗯,要不是我机警,真要阴沟里翻船。”
“苍木同学,真央灵术院不允许私斗,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你可以找老师调解。”
朽木白莲和纲弥代琳没有外人说得那么剑拔弩张,一个是四年级。
一个是三年级。
无论是课上,课后,都属于不怎么碰面的关系。
仅仅是同为五大贵族的原因,才会被其他人比较,谁谁更厉害。
她本人是没那个自愿去争夺真央灵术院老大的头衔,也不打算去招惹纲弥代琳。
“老师要是能解决的话,我也想找他帮忙,可惜,无凭无据,我拿什么让老师帮忙调解?”
苍木摊开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故意上前一步,问道:“朽木学姐,我听说你人美心善,能不能麻烦你出面调解?”
朽木白莲一听要自己出面,下意识拒绝,“抱歉,我和纲弥代琳的关系不熟。”
“那你总该知道,纲弥代琳是一个什么人吧?”
苍木再次问一句,同为五大贵族的在校生,哪怕本人不开口,身边都会有献殷勤的人打探消息。
朽木白莲沉默少许,轻轻叹了口气,先前拒绝过一次,再拒绝,未免显得自己不近人情,“据我所知,纲弥代琳性格极为骄傲,凡事都要争第一……”
听着朽木白莲的述说,再结合往常听到有关纲弥代琳的事迹,苍木心里构架的计划逐渐填充上一些细节。
“多谢你的情报,我明白该怎么做。”
苍木笑了笑,打开单间的门,信心满满地离开,“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朽木学姐。”
“嗯,再见。”朽木白莲礼貌性回一句,心里多少有几分好奇,他打算干什么,又问不出口。
朽木家的人代代寡言。
底下的茶道部员心里满是疑惑,两人到底是谈什么事情呢?
朽木白莲没解释,“继续泡茶吧。”
时光在静谧之中流逝,月落日出。
晨光铺洒在食堂门口,内部人声喧哗,忽地,寂静逐渐沿着边缘向周围传播。
气氛有些不对劲。
纲弥代琳视线从粥上离开,稍微抬了抬头,便看见一名俊美的男生正在朝这里走。
“那家伙……”“是叫苍木来着?”“现在想要巴结纲弥代大人,未免太晚了。”
纲弥代琳想起这人是谁,也将那些窃窃私语听在耳中,手支着下巴,心里想着要不要接受对方的效忠?
她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有潜力的狗再多都不会嫌多。
苍木走到这一桌,没有和纲弥代琳说话,满是油腻的手搭在单马尾女生的肩膀,“水户学姐,好久不见了。”
水户爱低头看了看肩膀上的油手,脑子一时没转过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做过什么应该很清楚,池田前辈不在了,我只有找你。”
苍木含糊说一句,他不太清楚具体事情,人家商量阴谋也不会公开对外说。
水户爱给过池田承诺,但一点都不心虚,看着油污的校服,气得站起来吼道:“混蛋,你敢弄脏我的校服?!”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通常不会讲道理和法律,只会选择一个解决途径,那就是动用武力。
越是健壮的人越是这样。
水户爱是三年级,心里自然不会害怕打不过一年级的新生。
正常来说,她这个想法没有问题,就是这次的对手不能用常规衡量。
纲弥代琳看得出来,水户爱的灵压强度比不过苍木,加上斩拳走鬼四门课程的成绩又过于平平无奇。
真打起来,水户爱百分百要吃亏。
“水户!”
纲弥代琳起身喊一句,没有选择旁观。
水户爱举起的拳头止住,强行压下愤怒,她扭过头,表情很委屈道:“纲弥代大人,他,他实在欺人太甚!请让我给他一个教训!”
“你给我坐下,苍木同学,水户做过什么,你大可以明说,她要是做得不对,我会让她向你道歉。”
纲弥代琳不想让任何人提及自己和苍木之间有纠纷。
对于苍木,或许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对她,那就是耻辱。
没有哪个大贵族会愿意让自己的名字和一条流魂街野狗,同时出现在他人口中。
上次被拒绝一事,已让她觉得十分丢脸,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至于水户爱的颜面如何,她不在乎,大不了事后找回来,总比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要好。
苍木视线落在正主身上,看她这个表情,距离愤怒,还差一点火候,需要继续出言刺激。
根据掌握的情报,苍木敢肯定,这个女人绝对有扭曲的占有欲望,“不需要,我是一位怜香惜玉的人,当众说出水户学姐丑事的直男行为,我是不会做。
这样吧,只要水户学姐和我交往的话,一切就这么扯平。”
说着,为气到某人,他特意用手指卷起水户爱的秀发。
碍于之前纲弥代琳的训斥,水户爱摸不准她心思,只能泪眼汪汪望着。
“小子!!!!”
纲弥代琳炸毛了,温和的外表被撕破,她确实拥有近乎扭曲的占有欲,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她的私有品。
家里曾有仆人擦琴的时候,不小心用手指勾了一下琴弦,弹出一个音,就被她活生生打断气。
琴尚且如此,水户爱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更不用说了,早已经被归类于她的私有物。
纲弥代琳一头墨绿色长发飘起,白皙如玉的脸庞因愤怒而变得嫣红,深绿色灵压随着吼声外放。
唰唰唰,苍木瞳孔放大,仿佛有无数刀尖从体表滑过,数不清的鲜血飚出。
“呃……”他闷哼一声,眨了眨眼,灵压逼迫神经产生的脑内幻觉消失。
呼,两名教员瞬步到桌边。
一位脸长的教员低吼,“真央灵术院禁止私斗!纲弥代,收起你的灵压!”
纲弥代琳深呼吸几下,外放的灵压缓缓归于体内,眼神没变,像是领域被食肉动物入侵的雄狮,杀气腾腾。
“苍,你在这里干嘛?快给我回去!”
大宇奈原满脸怒容地呵斥一句,想要让这个不安分的学生离开现场。
苍木没有搭理他的好心维护,难得将纲弥代琳激怒,这一走,岂不是功亏一篑,“就这样罢手,你和我心里都不会舒畅,纲弥代琳,来决斗吧。
在暑假之前,学院期末测验最后一天,我们一对一,不论生死。”
“苍!”
大宇奈原失声惊呼,严重怀疑苍木因昨天的魂葬实习被巨型虚吓到脑子不正常了。
五大贵族之所以能在尸魂界屹立百万年之久,抛开血统尊贵外,很大程度就是他们天生灵力远超于其他人。
纲弥代琳也不例外,测验成绩是年级第一,没有被冠以天才之名,是纲弥代家的光环太闪亮,让人们觉得她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是理所当然。
不代表她的实力和天分弱。
“哈哈哈。”
纲弥代琳怒极反笑,没有拒绝,大声道:“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时间。”
大宇奈原焦急道:“学院并没有允许学生私斗的条例,纲弥代。”
“你给我闭嘴,从这一刻起,真央灵术院就有生死斗的规矩!”
她反吼一句。
别说是大宇奈原,就是学院长站在面前,她也敢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一句秃子。
以纲弥代主家的身份,真央灵术院上下真没有她不敢开罪的人。
“老师放心,我不会输给她。”
苍木沉声回答,期末测验是在七月底,现在是六月二号,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他有信心,在这段时间内,超越眼前的女人。
纲弥代琳再也不掩饰心里面的讥讽,“你太自大了,小鬼,真以为被叫几声天才就能一帆风顺?可笑。”
苍木没反驳,转身走向一年级的用餐区。
纲弥代琳重重哼一声,眼眸恶狠狠扫过周围学生,“这小子我要亲自解决!你们不要擅自插手!”
“纲弥代大人。”水户爱心里满满的感动,人张开双臂抱上来。
她往后一躲,满脸嫌弃之色道:“水户,你马上给我回宿舍,把那家伙摸过的头发剪掉,校服也丢掉,换一件新的校服。”
“是,”水户爱大声回答,转过身,跑向宿舍。
“苍!你疯了吗?”大宇奈原眼看着距离不近,才敢出声质问,“为什么要主动找纲弥代琳的麻烦?”
“老师,别那么担心,我敢提出那个条件,自然是有信心能赢。”
苍木心里仅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表现出的神情是百分百,没有任何问题。
大宇奈原手狠狠拍着他的肩膀,再死死捏住,面目狰狞道:“你知不知道?纲弥代琳目前的实力,比大部分要毕业的六年级还要强。
她上次的期末测验是四门满分,瞬步一秒两公里,打桩时长两小时,能使用高级鬼道,斩术让教她的大石教员都觉得颇为棘手。
你呢?苍,你以后的潜力不能代表你现在的实力,你还太稚嫩,现在回去求她原谅,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面子和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苍木被抓得肩膀生疼,琵琶骨仿佛要碎裂了,他面上表情没变,笑道:“就是这样,才有挑战性啊。”
苍木曾想过,要不要使用其他办法,巧妙避开和纲弥代琳的正面冲突。
比如说求助于大宇奈原,以这位对他的器重,想要安稳活到真央灵术院毕业,是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他想了想,还是拒绝那个安稳的想法。
人生在世,讲究的是迎难而上,又不是无法克服的难关,咬咬牙冲上去。
给自己一点压力不是坏事。
他和纲弥代琳决斗的消息,没有闹腾太久,又被更劲爆的消息取代。
池田三人的死亡,在真央灵术院是一件很重大的事件,学生们往常都是从教本,老师们口中得知死亡。
从没想过,死亡有时候是如此近。
着实让学生们讨论几天,想要加入护庭十三队的学生人数呈直线下降。
这些事情,苍木不太关心,他每天一下课,就泡在图书馆看书。
这里的书籍是由各番队提供,从哲学到医学,历史,礼仪等等,书多到一个个大书架都堆满。
因时常有人打扫,倒不至于积累灰尘在上面。
“苍!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悠闲看书?”
阿散井恋次看不下去了,几天时间,不去求光头奈原增加自己的修行时间,反而天天在这里看书,看书能让灵压增强?能让鬼道更强吗?
“你这样下去,根本赢不了纲弥代琳!她绝对会杀死你!”
“同学,你安静点,这里是图书馆。”
前台的司书开口训斥。
图书馆门外门内,都有悬挂禁止喧哗的牌子,但每年还是会有不讲礼仪的家伙大声喧哗。
阿散井恋次想要暴躁地吼回去,又无可奈何,他一屁股坐下来,小声道:“我都要被你急死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赢纲弥代琳?”
苍木视线从瀞灵廷的史记移开,看着他急得快冒火的样子,有些无奈道:“都说让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到底是什么办法?”
阿散井恋次反问一句,他和吉良伊鹤,雏森桃最大的不同就是,意志会被他人左右,却不会被支配。
他不会盲目相信苍木。
“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两个人总比一个人闷头想要好。”
苍木被他缠得没办法,拿起书,从这里离开,走向更僻静的休息区,坐在桌子的边角。
静谧的气氛笼罩在这里。
阿散井恋次脚步轻缓地跟上,自顾自道:“你难道想要爽约?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作为流魂街外围的野狗,阿散井恋次什么谎话没撒过,和他人的约定更是随便就能推翻,完全没心理负担。
“你想什么,约定好的事情,我绝不会反悔。”
苍木手覆盖住书页,受不了他的追问,决定好好向他解释,“我问你,灵压在什么时候会有爆炸性增强?”
“双手握着的时候。”
阿散井恋次毫不犹豫说出这个答案,灵压类似于人的力气,一只手的灵压强度,自然比不上两只手。
“错,”苍木否决他的回答,“两只手的灵压属于是常态发挥,想要让灵压呈现爆炸性增加,需要一种纯粹的情感,也可以说是信念,想要保护他人,想要斩杀他人。
这类纯粹的情绪会让灵压产生反应,从而呈现超越人想象的增幅。”
“???”
阿散井恋次一脸问号。
苍木摊开手道:“让你多看点书,你不看,现在和你说这些事情,你完全听不懂。”
阿散井恋次嘴硬道:“有什么难理解,不就是说生气的时候,灵压会更强嘛。”
“愤怒是会让灵压变强,也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不是一个好办法。”
苍木摇了摇头,他想要寻求增强灵压的方法不是化身野兽,“我在这里看书就是为开阔自身眼界,寻找自己的信念。”
他看原著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一个疑惑,为什么队长们非要被打到遍体鳞伤,才肯开大?
到现在,他算是搞清楚,不是队长们有愿意受虐的倾向,实在是一开始做不到。
死神的灵压能稳定保持在一个状态,但这个状态绝对不是极限。
想要到达自身极限,甚至是超越极限,必须在生死之间,仍能贯彻自身信念,超越对死亡的恐惧,从而让灵压得到一个飞跃的爆发,在一瞬间秒杀对手。
在这方面,某个橘子头男生很有发言权。
苍木查看瀞灵廷的史记,就是想要多看看英雄们的故事,寻找适合自己的信念。
抛开正式的瀞灵廷史记,瀞灵廷杂谈,风花雪月记,这些他也会花时间看。
一些正规史记无法留下来的信息,会被学者们用野史杂谈的方式遗留下来。
这是他翻看初代剑八史记的读后感。
正规史记没有留下初代剑八的名字,只是记载某某年,某月某日,初代剑八和总队长相遇,激战,落败,决定加入瀞灵廷。
之后所有记载,全是和杀戮有关,什么时间杀了谁,平定哪里的叛乱者,对抗一场足以毁灭尸魂界的巨大灾祸。
具体是什么灾祸,史记也没有详细提及。
杂谈记载里面,有关初代剑八的消息就多了,貌美如花,杀人如麻,对抗邪恶的光之帝国,和光之帝国的某位将领产生暧昧。
这个爱情故事肯定是假的,但光之帝国是友哈巴赫在现世建立的超级帝国,不出意外,应该是作者夹得干货。
苍木很喜欢看这些杂谈,从这些杂谈的故事,那些队长们的形象不再是脸谱化,变得生动许多。
守护瀞灵廷的理由也多了,为爱情,为友情,为报恩,为守护人们不被虚杀害。
从苍生大义到个人小义,信念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是专注程度。
只要一个人足够专注,连想要**都能够成为自身强大的动力。
“你想要凝聚什么信念?”
阿散井恋次疑惑地问一句。
“我原以为是最强死神,后来我发现,对力量我是很渴望,却还达不到能够凝聚信念的程度。”
苍木表情有几分郁闷,“所以我还在找寻自己的信念所在。”
“若是你在决斗时还没有找到呢?”
“那就麻烦你收尸了。”
苍木双手一摊,“所以你不要在这里问东问西,让我好好看书吧。”
“好。”阿散井恋次连忙点头,也拿起一本有关于队长们的杂谈故事打发时间。
六月七日,苍木图书馆看书。
六月八日,依旧看书。
六月十一日,苍木到插花教室。
六月十二日,依旧插花。
……
七月十八日,苍木被游泳部赶出,理由是心思不正。
七月二十四日,苍木请美术部帮忙画了一大堆衣着暴露的美女图悬挂于宿舍,有伤风俗。
七月二十五日,美女图被他人盗窃,苍木又请人再画一幅。
七月……
淡黄的书页记载着这些天苍木的所作所为。
一开始还能算是正常,越到后面越是离谱,让水户爱有理由怀疑,那家伙已经是放弃治疗。
即便课上成绩进步飞速,课后不主动备战,反而四处逛荡在美女扎堆的社团,想要追上纲弥代大人,完全是痴心妄想。
“真是的,我也是多虑了,居然将这家伙当做是大人的对手。”
水户爱合上笔记本,彻底放下心,明天的胜利必将属于纲弥代大人。
“散布各处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的车轮。动者是风,静者为天。长枪互击的声音响彻虚城!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明亮的黄色闪电凝聚在白皙掌间,下一秒,化作一道粗壮光柱冲向前方。
轰隆隆,一层层覆盖防御结界的标靶被雷吼炮贯穿,一直到第十三个标靶为止。
纲弥代琳吐出一口气,额头冒出一粒粒汗水。
水户爱立刻捧着毛巾过来,帮她擦拭,“不愧是纲弥代大人,雷吼炮的咏唱仅需三秒,明天的决斗,那个苍木死定了。”
“废话。”
纲弥代琳瞪一眼,清丽的容颜满是傲气,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输,努力训练也不是担心输掉,“不光是赢那么简单,我要的是压倒性胜利,没有做到这一点,还是会被人议论。
他最近课上成绩如何?”
“瞬步的测验是一秒一公里,中级鬼道赤火炮能做到舍弃咏唱,不减弱威力。
斩术在大宇奈原手底下坚持二十分钟,打桩一个小时。”
水户爱连忙说出刚才看得最新情报。
“呵呵,以一条野狗来说,是很好的成绩。”
纲弥代琳嘴上嘲讽,心里明白,想要速战速决,恐怕是很难做到。
尽量试一试吧。
她继续训练。
课后本该是休息时间,真央灵术院规定不允许继续使用训练场。
纲弥代琳利用大贵族特权,专门给自己安排到训练场的使用权,从接受挑战至今,她一直都在进行特训,就是为应对明天的决斗。
名门的家徽不容许有一丁点瑕疵,这场决斗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下来。
可她当时太过愤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居然答应对方的邀战。
事已至此,她只能干净利落地赢下决斗,结束这场闹剧。
纲弥代琳练习到深夜,才停止练习,转回宿舍休息。
明天是七月底。
那是真央灵术院期末测验的最后一天,前面已考过斩拳走鬼四门课程,接下来就是文科。
从历史到贵族礼仪,荣光,五大贵族的家徽,全部混杂在一张试卷上面。
考试时间是一个小时,做完交试卷,具体成绩要等到下午一点才能公布。
因此,许多学生上午考完都不会急着离开。
加上今年有苍木和纲弥代琳的比试,连原本不太在乎文科成绩的学生们,都愿意留下来,想要第一时间得知决斗的结果如何。
夏季的阳光充满热情,聚集在斩术道场外的学生们也热情高涨,不顾流出的汗水,大多挤在一起,垫脚翘头,注视着通往正门的道路。
那里没有学生站立,专门空出来让决斗的两位主角登场。
“喂,你们看,那就是苍木吗?”“一年级的新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下要是突然爆冷门的话,纲弥代家,嘿嘿。”“笨蛋,绝对不会有那个可能。”
“他长得挺帅……”女生嘀咕一句,眼眸看着苍木。
那头乌黑的长发及肩散落,脸颊白皙,鼻梁英挺,一双眼眸犹如太阳底下的黑曜石,散发出闪亮,清澈的光芒。
“别被他骗了,那是一个变态,偷看游泳部长换衣服。”
苍木耳边飘入这个话语,表情没变,心里有些无奈。
他就是给游泳部的泳装提出改革方案,就被保守的游泳部长直接轰出来,说再也不要踏足游泳部。
后面的谣言越传越离谱,变成他对游泳部长有什么歪心思,偷看换衣服,偷窥领口,这些脏水纷纷泼上来。
搞得他名声很臭,辩解又没什么人听,索性懒得和那些人解释。
“亏你敢过来,我还以为你会夹着尾巴灰溜溜跑掉。”
水户爱堵在门口,双手环胸,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
苍木正色道:“希望你等下还能露出这么开心的表情。”
“呵呵,你进去,你们在外面,这场决斗不能有第三者旁观。”
水户爱手指向阿散井恋次,雏森桃,吉良伊鹤,露琪亚四人。
阿散井恋次不乐意了,喊道:“万一你们搞群殴,外面岂不是看不见?”
“你以为纲弥代大人是你们这些野狗吗?说一对一就是一对一!”
苍木拍了拍阿散井恋次的肩膀道:“好啦,我能察觉到,里面就是纲弥代琳一人的灵压,你们在外面等我的好消息。”
“等着收尸才对。”水户爱纠正一句。
阿散井恋次重重拍在他的肩膀,道:“一定要给我走出来。”
“放心。”苍木轻轻拍回去,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继续说,转过身,推开斩术道场的大门。
一股清凉从里面传出来。
斩术道场原本占地面积就大,人数少的话,愈发显得空旷。
纲弥代琳跪坐在道场中央,墨绿色长发用发带绑成单马尾,一身月白色的和服,高高鼓起的胸口有黑色家徽图案。
苍木合上门,视线一眼就能看清整个斩术道场,“真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挑选在人多的地方,将我击败。”
“你太高看自己了,像你这种小角色,和你多待一秒,都是对我的侮辱。”
纲弥代琳从地面站起来,手抓起浅打,这是生死决斗,自然不会用木刀。
苍木解开剑道袋,里面也露出浅打的刀柄,“牙尖嘴利可不符合名门大小姐的气质。”
“多说无用,拔刀吧。”
纲弥代琳不想耽搁太久,手握住刀柄。
道场空气仿佛注入一大片火药,一点就炸。
苍木将剑道袋撸到末尾,往地面丢去,他看着前方纲弥代琳摆出的架势,同样脚往后移,右手握住刀柄。
元流·抚斩。
这是一种极为神速的拔刀术,也是元流剑道的起手式,类似于居合,一击定生死。
剑道袋轻飘飘落在榻榻米地面。
苍木动了,瞬步加速,耳边是轰隆隆的风声,景色模糊成一色,人高速形成的残影倒映在眼眸。
逼近到一定距离,刀忽地出鞘,手掌用力姿势改变,暗紫色灵压顺势凝聚在刀锋。
刀光忽明忽暗,两人错身而过之间,一片月白色的袖子飘落。
叮。
清脆的声音缓缓从中间响起,传入两人耳中。
“没砍中嘛。”纲弥代琳低头瞥一眼刀锋。
“明明砍中了,你真会讽刺人啊。”
苍木转过身,额头缓缓流出猩红的血,在短短一瞬间,刀锋彼此擦过,他仅仅是砍下对方的袖子,脑袋差点被劈开。
“我目标是劈开你脑袋,没有劈开,就是没砍中。”
纲弥代琳淡淡回一句,左手也握住刀柄,用力,“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
“不是好运,是实力。”
苍木不甘示弱地回答。
纲弥代琳没有废话,她还是没将眼前的男人当做是敌人,依旧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
一个瞬步加速。
苍木瞳孔扩散,炫目的刀光直逼胸膛,他双手挥刀从侧面荡开,同秒间,脊骨传来一股冰冷的凉意。
这是灵觉在示警,背后有敌人进攻。
他头也没回,一记苏秦背剑,刀锋挡在凉意产生的地方,接着,左手指向背后,“破道之四,白雷。”
叮。
纲弥代琳的突刺被挡住,刺目的电光从指尖向她面门射出。
“缚道之八,斥。”
她左手举起格挡,手背浮现出一个灵力护盾,精准挡住白雷。
砰,电光炸裂,产生的冲击力让她往后滑出数十步,脚刚刚站稳。
眼前被阴影笼罩,苍木跃起劈下,刀光闪耀在明媚双眸中。
她抬手,“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浅蓝色光芒占据苍木所有视线,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连同狂暴冲击袭来,他就像是被卷入风暴的一片树叶,被远远吹开,撞到道场天花板才停下。
五脏六腑产生移位的痛觉,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掉落在干净的地面。
苍木手从天花板拔出,人跳回地面,浑身酸疼,他深深吸口气,手抹去嘴角的血道:“哎呀,我的运气貌似还不错。”
纲弥代琳听出对方的讽刺,没有动怒,单手将刀插在地面,双手从袖子往内收缩,再从领口钻出来。
月白色上衣顺势滑落在腰间,她羊脂般的双臂暴露在清凉的空气内,甜瓜大的胸被绷带牢牢束缚住,让腰肢显得愈发纤细。
苍木面无表情道:“你干嘛?我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中美人计。”
“我才不会用那种下作的伎俩,脱去上衣,代表我脱去名门的束缚,做回真正的自己。”
纲弥代琳接连两次没有杀死苍木,心里已经没有轻视他,继续轻视的话,只是对自己的侮辱。
“苍木,我认可你的实力,但你还是要死。”
纲弥代琳手握住浅打的刀柄,墨绿色灵压向外爆发,空旷的场地被灵压填满。
沉甸甸的压力不单是在道场,也向外扩散,炎炎夏日,外边等候的学生们察觉到冰冷寒意,随即,沉默了,从门口一直扩散到人群末端。
“苍……”阿散井恋次手猛地攥紧,很想冲进去,又想起苍木的叮嘱,脚死死钉在地面。
道场之内,苍木抿嘴,面上收起挑衅的表情。
死亡的压力牢牢压在肩膀。
他深深吸一口气,还未呼出,纲弥代琳脚猛地蹬出,瞬步全力施展,化作一道直线突进。
苍木反应不慢,直接将浅打投掷出去。
这是?纲弥代琳脑海闪过一个念头,瞬步绕到右侧,双手握刀斜削向上。
死!
苍木遍体生寒,心脏在怦怦狂跳,强烈的求生欲望从灵魂深处迸发,刺激着灵压。
刹那间,暗紫色灵压猛然呈现爆发性增长,苍木一个瞬步,主动撞入她的攻击领域。
纲弥代琳没躲,挥刀更快,更急,刀光如雪。
苍木左手凑上前抵挡,右手猛地握紧,击出。
元流·单骨!
咚。
纲弥代琳腹部遭受单骨的打击,狂暴的力量几乎将五脏六腑都打爆了,她哇地吐血,连刀都无法握住。
刀锋镶嵌一半在苍木左臂,没能继续上削,他看着对方倒地,俊美的脸庞瞬间扭曲成痛苦面具。
不敢动,一动的话,刀锋入骨的触感会转化成疼痛袭来。
“啊~”纲弥代琳痛得在地上直叫,嘴里往外狂吐血。
苍木也站着不敢追击。
短暂形成一个僵局,但他缓过来的速度比倒地的纲弥代琳快,一咬牙,右手握住浅打,往外拔出。
鲜血哗哗落在地面。
他举刀挥下。
死亡的寒气让纲弥代琳摆脱哀嚎,也无法躲开,呆呆看着刀锋落下。
叮。
刀锋挑断她的发带,让墨绿色长发散落在肩膀,“你不杀我?”
“傻瓜,真杀了你,我怎么向大宇奈原老师交代?”
苍木吐槽一句,随手将刀插在地面,他心里还是有分寸,假如纲弥代琳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那就是非杀不可。
从刚才的交手,他能得出,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是相当坦荡,打过一次能了结的事情,没必要结下生死之仇。
“这次的比赛你已经输了,我饶你一命,当然,你大贵族要面子,对外可以宣称是自己赢了,对我惺惺相惜,所以没有杀掉我。”
苍木蹲下身,面色有几分苍白道:“你觉得如何?”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纲弥代琳很愤怒,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要杀就杀。”
“你真是死脑筋,这样吧,让我摸一下你的胸,算是名声的报酬。”
苍木挠头,故意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好。”纲弥代琳一口答应下来,她想要惩戒自己这次的失败。
“……”
苍木无语,“你还想要占我便宜?给我起来,麻溜地滚蛋。”
“你!”纲弥代琳瞪一眼,咬了咬嘴唇,忍着痛爬起来,穿好自己的上衣,拔起浅打,一步步慢慢走向外面。
“你倒是给我快点。”苍木催促一句,真不该耍帅拔刀,搞得血止不住往外流。
真累啊……
斩术道场的大门被推开,空气的纤尘让阳光照得清晰,学生们聚集在外面。
看见是纲弥代琳开门,大多数学生不觉得意外,低低的私语声从近到远。
外围的学生开始散去,显然是对没有爆出冷门而感到无聊。
“苍!”
阿散井恋次几人连忙冲进斩术道场。
水户爱从旁小跑过来,紧张道:“纲弥代大人,您没事吧?”
纲弥代琳仰起头,腹部疼痛无比,涌上的血又被咽回去,“走。”
她只能说这么一句,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软弱姿态,不能丢名门的颜面。
这是从小到大的教育。
说实话,看到外面这么多人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多出几分庆幸。
假如让苍木先一步走出来,现场不知会多么劲爆,纲弥代家的颜面怕是要让她丢光。
这次真欠下那家伙一个很大的人情啊。
以后一定要还。
纲弥代琳心里想着这些,朝前迈出一步,脚忽地无力,快要摔倒时,手臂被水户爱悄悄拖着,“你。”
“嘿嘿。”水户爱露出大大的笑脸,从小到大,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状态好还是不好。
“哼,多管闲事。”纲弥代琳不太擅长表达内心的感激,视线移向其他地方。
不同于她们要讲究贵族的颜面,阿散井恋次显得粗暴许多,闯入道场里面,直接背上苍木,飞速跑向真央灵术院的医务室。
“那家伙还没死吗?”水户爱看着苍木脖子还能动,心里有些惊讶。
依照纲弥代琳的脾气,再怎么欣赏敌人,都不会有留活口的可能。
纲弥代琳含糊地回一句,“我没有杀他。”
严格说,这不是撒谎,她确实没有杀苍木。
因为没那个能力杀。
“纲弥代大人真是大人有大量。”“没错,连那种野狗都能原谅。”
“闭嘴,”纲弥代琳呵斥后者,“你的意思是我会被一条野狗打伤?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说苍木的坏话!”
要是苍木被贬得一文不值,她这个输掉的人岂不是价值更低。
水户爱满脸惊讶,很少会看见纲弥代琳这么维护一个人,加上没有杀死对方,难道说………
她看上苍木了?
想到苍木的颜值,水户爱觉得很有可能。
“去医务室。”
纲弥代琳声音有些虚,身体真得撑不住,再不治疗,怕不是要直接入土为安。
“哦,好。”水户爱回过神,扶着她往医务室那边走。
医务室在主楼,跑步的话,不需要耗费太久,步行走路的话,就需要一点时间。
纲弥代琳到达门前,浑身大汗淋漓,热是一回事,疼也是占一部分原因。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拳打裂开,疼得视线模糊,连人都快要看不清楚。
“老师,快过来给纲弥代大人看一看!”
水户爱推开门,朝里面焦急地喊一声。
“好,先躺在床上。”
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纲弥代琳摇晃一下身体,再也撑不住,视线一暗,昏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
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睁开眼皮,周围很安静,阳光照在窗框,空气满是清新的草药味。
“哟,你醒过来了。”
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纲弥代琳侧头,看见右边床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浅紫色长发,眯眯眼,笑容和狐狸一样,“市丸副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和苍木决斗,搞得大石学院长很紧张,生怕你这个纲弥代家的嫡女闹出事,又怕擅自出手惹你生气,才找上五番队,恰好蓝染队长有事不能来,我找准机会出来。”
市丸银笑眯眯回答,手拉开隔着的帘子,露出旁边病床躺的苍木,“你也不需要继续装睡,醒着的心跳和昏睡的心跳声不同。”
苍木不得不睁开眼,道:“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谈话嘛。”
纲弥代琳盯着市丸银,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藏在道场?”
“我一开始就在。”
市丸银笑容不变,以两人的实力,真央灵术院的教员无法彻底隐藏自己的气息,躲在一边观战。
他不一样,队长级别的实力,随便一道曲光,就能大大方方待在里面,不需要担心会被发现。
“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
听到对方的夸奖,苍木心里不怎么高兴,没好气道:“我感觉你是在讽刺小孩子打架。”
市丸银摊开双手道:“哎呀,没那么一回事,我是真觉得你很厉害,故意舍弃浅打,逼自己陷入绝境,让灵压爆发,我很好奇,在那个时候,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想死。”他如实回答。
这就是他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信念。
市丸银眯起的眼眸睁开,有些意外道:“就这?你害怕死亡的话,一开始不挑衅,乖乖待着,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我想要活得光明磊落,而不是奴颜婢膝。”
“是嘛,那你要继续努力,只有强者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
市丸银心里记下苍木这个名字,出色的天赋,坚定的意志。
假以时日,这个少年又会是一名强大的死神,说不定能成为队长。
“嗯。”苍木眼眸满是坚定之色。
市丸银没有继续逗留,手拍了拍纲弥代琳的肩膀,附耳道:“上次的事情,你还一直没给我答复啊,或者说,要我亲自和你父亲说?
这样的话,我怕会一不小心说漏嘴什么事情。”
纲弥代琳面色一变,道:“你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别被偏见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是你我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希望彼此都能愉快。”
市丸银说完,没等她回答,人消失在医务室。
苍木好奇道:“他刚才和你说什么事情?”
“不关你事。”纲弥代琳恶狠狠回一句,手紧攥着床单,被父亲知道自己和苍木决斗的事情,她就会挨骂。
要是再得知输掉决斗,她无法想象,势必会迎来父亲的雷霆之怒。
最后一次……她抿嘴,原先顾忌市丸银这个人危险,不愿意靠近。
或许可以试着牵线搭桥?
暗流在瀞灵廷涌动。
苍木看得出,市丸银,不,蓝染想要搞点事情,但这些事情离真央灵术院是有些距离。
他想操心,也不够格,还是待在一边猥琐发育,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
继续在床上躺了一会。
他觉得好很多,手能撑起身体而不痛,再重复几次握拳,松开的动作,没有大问题。
苍木掀开被子,道:“再见,你慢慢躺着。”
“麻烦你帮我叫水户她们进来,一群没出息的家伙,居然被市丸叫出去。”
纲弥代琳顾忌大贵族身份,不愿意大吼大叫,小声叫又怕外面听不见,只能让他帮忙。
“小事一桩。”苍木挥了挥手,迈出医务室外。
廊道的气氛显得很尴尬,一群女生抱团在左边,阿散井恋次孤零零在右边,承受那些女生视线,人僵在原地不敢动,犹如一尊雕像。
“市丸银走了,你们进去吧。”
苍木说着,人走到阿散井恋次身边,抬手勾搭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阿散井恋次耸肩道:“老师说你没什么大事,就是失血过多,睡一会就没问题,他们不清楚你何时醒,领成绩单就回家,这是你的成绩单。”
苍木随便看一眼,文科试卷九十分,比不上斩拳走鬼四门满分,也不算差。
他将成绩单塞进怀里,边走边问,“吉良,雏森有家能回,露琪亚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想要不饿死,只能找一份兼职做,她去三番区应聘厨师兼职,不包吃住,日薪两百环。”
从下午一点过后,真央灵术院彻底进入暑假,学生们不得继续留在宿舍,食堂也会停工。
在九月十号前,没有家能回,没有亲戚投奔的穷学生,不想被饿死,就要老老实实去做兼职。
真央灵术院会给出十三番区的兼职,供学生们选择。
露琪亚参加厨艺社,在社团的表现不错,才能混到一个厨师的兼职。
苍木和阿散井恋次将社团当做是儿戏,并没有专心去学某种技术。
那些需要技术的兼职,自然无法去做。
只能做一些卖力气的活。
“五番区花红分店的服务员?不包吃住,日薪一百环……周扒皮啊。”
“这个九番区的伐木工人,日薪九十?不包吃住,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黑。”
苍木看着真央灵术院发下来的兼职单,气得血管都要从额头蹦出,这些老板的心肠不是一般的黑,简直是黑透了。
不包吃住,日薪一百或者几十,一个月下来,基本是给老板白干。
阿散井恋次在流魂街外围,见过更黑暗的招聘广告,没工资,一天一顿的活都大把人抢着干。
他完全不觉得兼职单上的薪水有什么问题,开口道:“大家都一样,你别挑来挑去,又不是让你做一辈子,一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
“扯淡,我宁可找个富婆吃软饭,也绝不会做这种帮人白干的工作。”
苍木翻了翻白眼,他不是开玩笑,要是没合适的工作,还不如找个年轻貌美的富婆。
以他的颜值和本事,软饭硬吃是没有问题。
他继续往兼职单下翻,跳过一连串低薪水的工作,总算是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工作,“喂,你看,这个不错,日薪有四百环!
物资送货员,每天奔跑在瀞灵廷,给不同番队运送必要物资,还说能锻炼脚力和毅力,五番队的副队长市丸银也干过送货员。”
“你疯了,在这么热的天气不停跑,不中暑就是命大,锻炼脚力那些,摆明就是招聘者忽悠我们过去做事。”
阿散井恋次对这份工作很不满意,外面天气那么热,走在主楼的廊道都能热得冒汗,还出去跑?
那不是要热死。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有四百环,工作还有防晒的斗笠,清凉的工作服,包吃住。
我觉得这个工作不错,累是累点,起码一个月下来,我们能攒到一些钱,宿舍的桶我是忍无可忍,必须要换一个大桶。”
苍木外表俊美,看起来很娇气,吃不了苦,实则是不怕吃苦的猛男性格。
嫌弃服务员,伐木工人这些工作,不是怕累,是薪水太低了,付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正比。
他不怕吃苦,也不能光吃苦,没有一丁点甜头。
“你要不要跟我去做?”苍木抬头问一句。
阿散井恋次陷入沉思,心里不太想去,外面那么热,老老实实找份工资低,轻松的活,混一个月不香吗?
苍木看出他的想法,问道:“你不想暑假过后,给露琪亚买一件漂亮的衣服吗?”
“哈,你,你胡说什么,都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阿散井恋次脸瞬间变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傻子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本人还一直想要隐瞒下去,一提到,总是否认,逃避。
苍木给个台阶下,“好歹是多年朋友,你买一件衣服送给她,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对,对啊,那我们就干这个吧。”
阿散井恋次一想到露琪亚穿上自己买的漂亮衣服,顿时变得不惧炎热。
别说外面是三十六度,就是一百度的高温,只要是为露琪亚,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嘿嘿。”苍木一脸坏笑。
阿散井恋次面又红了,手狠狠往他腹部锤一拳。
苍木单手接住,慢悠悠道:“阿散井,你要记住,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散井恋次收起拳头,翻白眼道:“好啦,去找负责人,别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话。”
“你一直逃避只会让自己后悔。”
“啰嗦。”阿散井恋次不耐烦地回一句,他何尝不知道,继续这样逃避是不对,应该勇敢点,鼓足勇气向露琪亚表白。
可要是被拒绝该怎么办?
他自问没有一点能够吸引露琪亚的地方,原以为能在一班大放光彩,从而告白。
结果被苍木稳压一头,本事,相貌,都远远拉开一截。
实在是没信心开口。
只能等以后,他真正出人头地,才有勇气说出心里面的话。
八月十日,三番队空悬数十年的队长之位,迎来新的主人,市丸银。
这则消息被瀞灵廷通信刊登为头条新闻,占据大篇幅的报道。
“那天他和纲弥代琳说得悄悄话,就是这个嘛。”
苍木咬下一口肉夹馍,又端起清凉的绿豆汤咕噜噜喝一大口。
他正在五番区庙街的一家冷饮店外,浅蓝色的布被竹竿支开,撑出一片方块状的阴影,将火辣辣阳光挡在外面。
物资送货员的工作比较自由,没有老板在旁边监督,一张在瀞灵廷通行的地图,一辆拉货的车,接着就是送货员自由发挥的时间。
只要他们在规定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没超时,就不会被扣钱。
他跑过两趟,从前辈那里积累出经验,没有开始急忙忙送上门,在最后一段休息的失误。
现在是掐着点到达送货地点,提前送达的话,他敢肯定,老板会缩短送达时间。
为以后那些送货员们考虑,他决定不内卷同行,照着现有的规矩送,准时送达就行。
“你每次吃饭都是慢吞吞的,要是送迟到,可是会扣我们的工钱。”
阿散井恋次从旁催促,他喜欢提早到,讨厌在后面磨磨唧唧,生怕是算错时间,迟到扣钱。
苍木咽下肉夹馍,淡定道:“你急什么,这是按天算钱,又不是按送货次数,那早达的一百环奖励就是驴子眼前的胡萝卜,诱惑你努力的坑。
你提前达成目标,人家下一次就会提高达成标准,让你越来越累。”
“好,好,你有经验。”
阿散井恋次不耐烦地敷衍,手支着侧脸,眼眸望向外面停着的货车。
车厢是四四方方,一次能装五百斤的食材,最外面的木头是普通柳木,内里的木头是沉霜木。
那种木头天生具有一股冰冷的寒气,最适合保存食材。
在车厢门贴着一张封条,防止送货员偷偷打开。
刚开始送是觉得挺累,跑几天习惯了,并没有最初想得那么累,轻松,自由。
“咕噜噜。”苍木一口气喝完绿豆汤,瀞灵廷通信也看得差不多,他站起来道:“美女,这边结账。”
“好嘞。”圆脸的女服务员跑过来,看一眼桌上,吃的之外,还有打包带走的肉夹馍,“一百个肉夹馍,四碗绿豆汤。”
“我们还要两大桶水。”
苍木补充一句,在太阳底下跑,不及时补充水分,绝对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哦,加上两大桶水,一共是一千一百一十八环。”
圆脸服务员算了下价钱。
苍木拿起腰间的钱包,掏出一千一百一十环的纸钞,又拿出八个石币。
瀞灵廷的纸钞面额最小是十块,一块都是石头制作的石币。
“多谢惠顾。”圆脸女服务员收下钱,露出甜甜的笑容。
阿散井恋次从店门口扛起两大桶,很高,几乎相当于他人那么高,又很壮,需要成年人才能抱得住。
苍木跑去将原先装在车上的空桶卸下来,放到店门口,装上新的大水桶。
瀞灵廷占地面积很大,相当于一个jx省,居住在里面的人没有超过百万,还大多是居住在队舍旁边,导致很多地方没人住。
他们离开这个庙街,想要到达下一个能吃饭的地方。
按照送货员给出的工作指南,需要三天左右的路程。
口粮和水,他们都要事先准备好,免得挨饿。
苍木戴上宽边斗笠,浑身笼罩着轻薄的黑斗篷,一跑起来,风会灌入斗篷,不会让人觉得热,还能防晒,避免皮肤被太阳晒成黑炭色,属于送货员的工作服。
“走吧,”他吆喝一声,双手抓着货车的车辕,跑向前方。
很快,两人离开庙街。
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空旷,少人,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让轰隆隆打雷般的风声掩盖。
只有到分叉口,风声才会削减,苍木在这个时候会掏出地图看一眼,免得走错路。
就这么跑跑停停,两人进入四番区外围。
落日的余晖照在遥远的忏罪宫表面,将纯白渲染上夕阳红。
双极之丘依旧在那里静静耸立,和他们的距离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缩短过。
抛开是太远外,还有一个因素是瀞灵廷许多地方的建筑物,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让人很多时候都会分不清楚。
看地图都能看的人头大。
苍木抬头望一眼,大声喊道:“阿散井,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阿散井恋次放缓脚步,让车轱辘慢慢停下来,不动的时候,他才放下车辕,风一停,闷热立刻迎面袭来,汗水哗哗往外冒出,“呼,好热。”
他人坐在车辕,手摘下斗笠,扇了扇风,叫道:“拿个肉夹馍拿过来。”
苍木从货车挂的袋子掏出两个肉夹馍,抛过去,“接着。”
阿散井恋次接住,拿起一个往嘴里咬,面皮和肉没有中午吃得那么美味,他忍不住叹道:“我原以为,加入真央灵术院就是一直训练,然后毕业当死神。”
“你想多了,有秩序的时代,都是文压武,中央四十六室也不例外。”
苍木不认为真央灵术院放暑假有什么奇怪。
从明面上说,瀞灵廷已经扫清所有的敌人,灭却师已是丧家之犬,完现术者惶惶不可终日。
唯一有威胁的是虚圈。
但虚圈的虚们热衷于内卷,大虚基力安都很少露面在尸魂界。
更不用说亚丘卡斯,瓦史托德,有记载的露面就是一次,还被第七代剑八给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央四十六室最担忧的情况不是外敌,而是内部叛乱。
他们不需要死神们变得非常强大,也不需要非常多的死神。
但又不能明着将死神当做是敌人提防,只能改为设置门槛,固定数量。
防住护庭十三队的死神,他们又将目光盯着下面,为避免真央灵术院的死神质量太好。
故意规定训练时间,强迫学生们课后活动,放暑假,寒假,春假。
总而言之,不会让学生们一直有时间沉浸在训练之中。
“你别总说这些危险的发言。”
阿散井恋次白了他一眼,“我还不想被清理。”
苍木耸肩道:“好,我不说,吃饭,等下你帮我望风,我要洗澡。”
经过三天的路程,苍木到达四番区的草街。
时值清晨,空气清新,没有午间的高温,淡淡的阳光轻柔落在街道。
早餐店的门打开,蒸着包子馒头,桌椅排开在店外路面。
一些和服店和酒肆还是处于关门状态。
苍木拉着货车路过,店老板热情招呼一声,“小哥,一路辛苦了,要不要来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粥,豆浆,油条,煎鱼都有。”
“等送完再回来吃。”苍木回一句,在上午七点前,要到达四番队的食堂后厨,迟到的话,会根据时间扣工钱。
沿着草街往前,不多时,四番队的综合救护所迎入眼帘,他们没有笔直往前,而是拐一个弯。
食堂是在左后方,走前门弯弯绕绕太多,不如直接从这边沿着街道走下去,直接从后门进去更快。
到达后门,苍木放下车辕,抬手上去敲门道:“喂,送货的来了,快开门。”
“来啦。”
里面是清脆的女音。
高大的木门被打开,内里是铺有块状草坪的精致小院,坐落着一栋长方形食堂。
开门的女人身材高大,留有浅紫色掩耳短发,戴着赤色长条状耳饰,粗眉,大眼,猛地一看有几分男人的英气。
往下一看,才能明白,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人。
黑色死霸装被顶起,大约是没戴胸罩的关系,顶得不是非常高。
“请进。”她的声音清脆,人很有礼貌地往后一退。
苍木转身抬起车辕,让阿散井恋次先拉车进去,他再拉着车往里面走。
停好车,食堂的主厨跑过来,撕下封条,开始检验里面的食材是不是新鲜,有没有缺斤少两。
苍木拿着收货的单子上前,笑道:“这位美女,麻烦你签一下名字。”
“诶,美女?不,我哪里是美女。”
她粗粗的浅紫色眉毛挑起,白皙的脸颊微红,双手连忙摇摆,极力撇清和美女二字的关系。
苍木觉得有趣,上前一步道:“在我心里,你绝对是最漂亮的一个。”
“苍,你别满嘴瞎话。”
阿散井恋次敲了敲他的脑后勺,低头道:“对不起,这家伙开玩笑的,请不要当真。”
“哦,是嘛。”她松口气,原来是玩笑啊,慌乱的心安稳下来,手抓过收货单,大大的眼眸扫向这些货物清单,重量。
一一和脑海记住的单子核实,没有问题,她也没有签字,柔声道:“请你们稍等一下,我们要验完货,才能给你们钱。”
“好,没问题,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苍木摸了摸后脑勺,表情依旧挂着温和笑容,三天啊,整整三天没和外人说话,总是对着阿散井恋次。
难得遇到一个肤白大胸的妹子,自然要多说几句。
“我叫虎彻勇音,四番队的三席。”
她身高一米八七,外貌偏向中性,性格并不刚强,甚至可以说是软绵绵的好脾气。
即便是三席,对待下面的人,也没有一丝傲气。
“你是三席?”阿散井恋次眼眸瞪得很大,十分意外。
“嗯,是不是看起来不像?”
何止是不像,没明说的话,阿散井恋次以为这就是四番队打杂的小队士,完全不能和三席联系到一块。
那可是三席啊,被称为副官辅佐,仅次于副队长和队长的席官职位。
每队只允许有一名。
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给人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
“不,你很像,我一看你的器量就明白,你绝不是一般人。”
苍木振振有词地说。
“器量?”虎彻勇音眨了眨眼,这种事情初次见面能看得出来吗?
阿散井恋次一把锁住苍木的咽喉,讪笑道:“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这家伙喜欢疯言疯语,请不要在意他的话,你们慢慢验货。”
说罢,强行拖着苍木往外面走。
离开院门,他看着和虎彻勇音等人有些距离,才松开手,苍木没好气道:“你发什么神经啊。”
阿散井恋次反瞪一眼,吼道:“你才是,那可是三席,你在那里胡说八道,小心被她治罪。”
“安啦,虎彻一看就是好脾气,说话随意点没事。”
苍木又不是傻子,假如换一个非常不好相处的三席,他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虎彻勇音不同,这位不会利用职权压人,看起来很大个,脾气很软,随意聊几句没有任何问题。
“谁知道呢,签完字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阿散井恋次不敢大意,三席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是很大的官,很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
“嗨,嗨。”苍木随口答应,又迈步走向货车。
食堂的人正在将食材拿出来,一一称重,没问题在单子上打勾,然后搬走。
苍木凑到虎彻勇音身边,问道:“卯之花队长起来没有?”
“队长她在主持早会。”
虎彻勇音如实回一句,便没有下文。
苍木笑道:“是嘛,你们每天工作忙不忙啊?我听人说四番队是负责医疗的部队,每天闲得很。”
“才没有那么一回事,大家每天的训练都忙得很。”
虎彻勇音一听四番队很闲的言论,立刻变得话多起来,向他解释四番队每天要做的事情,肩负的职责,绝不是外人认为的咸鱼部队。
“虎彻三席,全部清点完毕,没有遗漏,能够签收。”
主厨检查完,大声汇报工作。
虎彻勇音的话被打断,也没有生气,连忙拿起笔,在签收人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掏出钱包,“这是你们的运输费,一人一千六百环,合起来是三千二百环。”
“多谢。”苍木伸手接过三张千元大钞,两张百元的纸钞,除去伙食和水费一千一百一十八环。
两人还赚两千零八十二环。
苍木包里有钱,忍不住道:“虎彻,我请客,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啊?”
虎彻勇音没听懂内在意思,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还有工作。”
“是嘛,真遗憾,再见。”
苍木挥挥手,抓起车辕,拉着空空的货车离开这里。
咦,难道那是约会邀请吗?
午间,虎彻勇音忽然想起上午苍木的邀约,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动作呆住。
她比较迟钝,又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偶然的回想,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人邀请约会了……
“那个,你们说一个陌生男人邀请一个陌生女人是什么样子?”
她向着同桌的女队士问了一句。
“那是约会吧。”“对啊,一定是看上了才会邀请。”“等等,虎彻三席,你问这个干嘛?”
“哈哈,没事,就是有些好奇。”
虎彻勇音尴尬的笑容似乎将我在说谎四个字写在脸上,她匆匆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一碗粥还有大半,人已经抽身离开。
同桌的女队士彼此瞧了一眼,俱是露出八卦的表情,是谁对她们的三席动春心?
虎彻勇音跑出食堂之外,猛烈的阳光将一切照得闪亮,空气炎热,树上蝉鸣声不绝于耳。
她走到一处僻静的树荫下,蹲下身,在草地用灵力画出一个黑色圆圈,“南之心脏、北之瞳孔、西之指尖、东之脚趾,随风而聚集,驱雨而散去!缚道之五十八·掴趾追雀。”
手掌往下一拍,无形的感知网飞速向着周围扩散,循着她上午遇到的灵压痕迹而去,最后定格。
“这个方位,呼,还好离得不远。”
虎彻勇音吐出一口气,看方位是在四番区的草街,还没有远离。
她一个瞬步追上。
呼。
人出现在饭馆的门口。
虎彻勇音手掀开门帘,里面是一个热闹的大厅,她扫了扫,看见中央位置的两人。
她小步走过去。
“虎彻,真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我们这里有空位。”
苍木大声招呼一句,他领到新的货物,却没急着出发,想要在草街好吃好喝一顿,再继续上路。
虎彻勇音走到他的桌前,表情有几分凝重,道:“真是对不起,上午我没有听出来,就随便拒绝你的约会。”
“……”苍木眨了眨眼,想起来,上午是邀请过她喝酒,“哦,原来是这样,你现在答应了?”
“不,我没有那个想法。”
虎彻勇音摇头,她觉得吊着别人答案是不太好,凡事都要说清楚。
苍木疑惑道:“那你专门找我就是为这件事情?”
“嗯。”她老实点头。
完全搞不懂这其中的逻辑……
苍木挠挠头,没去多想,笑道:“是嘛,我明白了。”
呼,虎彻勇音松口气,鞠躬道:“那再见。”
“再见。”苍木挥手,看着对方瞬步离开,手改为摸下巴,“你觉不觉得,虎彻的性格有点可爱?”
阿散井恋次翻白眼道:“都说让你少说那些话,万一人家当真,看你怎么办。”
“我。”
苍木刚说一个字,一只手无声按住他的右肩,瞳孔骤然放大。
卯之花姐站在他背后,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条大麻花垂在双峰之间,浅蓝色眼眸如一面打磨过的蓝色水晶,清澈闪亮。
“勇音是四番队的三席,四番区归四番队管辖,从你们踏足这片土地起,生命就不再是属于你们,而是在我掌间。”
她的语气不重,就是在述说很寻常的事实,“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点,玩笑开得太过分,我就将你的嘴缝上,让你再也不能开口。”
!!阿散井恋次浑身紧绷,几乎快要被那巨大的压力击垮,手在桌底下紧握。
要是对方真打算动手的话,就算打不过,也要象征性地反击一下。
他总不能看着苍木有危险,自己什么都不做。
苍木能感觉到那股蕴藏在平静面容之下的危险气息,让他肾上激素暴增,面上流露出笑容道:“卯之花队长,请你放心,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苍!!阿散井恋次心里狂吼,都他妈的什么时候,还说这种鬼话,是嫌对方的火气不够大吗?
卯之花姐没有动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原来是你们,那天在插花课上的男生。”
苍木点头道:“是啊,上次一别,几个月过去,卯之花队长都没有出现在插花课上,我专门做送货员,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阿散井恋次在底下用脚踹了踹他,疯狂使眼色,求求你给我闭嘴吧!
“对我油嘴滑舌没事,不要对勇音乱说,她可是我重要的部下。”
卯之花姐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在意他的花言巧语。
虎彻勇音不同,很容易相信他人,属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单纯性格。
“没问题,我对卯之花队长是一心一意。”
苍木沉声回答。
有趣的小鬼,卯之花烈对于恋爱没什么兴趣,这么多年,身居四番队长的位置,背地里崇拜,迷恋的人不少。
敢当面说出追求的话语。
苍木还是头一个。
胆色不错。
“真遗憾,我对你这种毛头小子没兴趣。”
话音刚落,苍木察觉肩膀一轻,回过头,发现人已经瞬步离开。
“呼,”阿散井恋次几乎瘫在桌面,“苍,差点被你害死。”
“放心,卯之花队长不是那种人,起码现在不是。”
苍木敢于开口,多少是摸清楚卯之花烈的底线所在,那位以前是杀人如麻的初代剑八,现在不是。
他又不是指着鼻子骂,怎么可能会因那么点小事,就被对方怪罪。
阿散井恋次手拍着额头,道:“你啊,一天天都在想什么,那可是队长,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谁还不是队长来着,以后我也会代替更木剑八,成为第十二代苍木剑八。”
苍木又一次说出自己的豪言壮志,“到时候,人们只会说,我和卯之花队长是郎才女貌,包括你。”
“成功的时候再说吧。”
阿散井恋次翻了翻白眼,他习惯将梦想压在心里,默默努力,从不会对别人说,就是怕说出来,自己做不到的话,那岂不是很丢脸。
“你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好啦,未来的苍木剑八,我们赶紧吃完,等下还要去送货。”
阿散井恋次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低头开始干饭。
送货员的工作就像是风一样,绕着瀞灵廷晃悠大半圈,基本进入尾声,时间来到九月九日。
离开学就差一天。
十番区,学院街。
苍木再次站在街头,视线能看见熟悉的真央灵术院,高大的主楼上面铺着一片片金色瓦片,墙壁厚实,给人平添几分庄严的肃穆感。
他的心里变得踏实,送货员是体验生活,即便是赚到10419环,也远没有待在真央灵术院一分钱不赚要好。
力量的增长,不是任何金钱,地位能够衡量。
“总算能继续训练。”
“是啊,你先回宿舍,我要去一趟和服店。”
“恋次,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好棒,人家最喜欢你啦~”
“你给我滚。”
阿散井恋次一把推开他,双手撸了撸上臂,那变调的尖音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哈哈,不逗你这个纯情小处男,我先去买个大浴桶。”
苍木大笑,没有陪着他去挑选和服,转向一家家具店,买一个超大的浴桶和水桶,花了三百环,顺手让老板免费赠送一条白毛巾。
他将水桶和毛巾丢在浴桶里面,跑向真央灵术院。
此时,校门已然敞开,允许学生们自由进出,他使用瞬步赶回自己宿舍的房门前。
门没锁,他用脚挤开,纤尘从顶部飘落,在炽热的阳光下,看起来非常清晰。
长时间没住人,导致里面很多灰,地面一脚一个浅浅的印子。
他抱着浴桶钻进厕所,又拎起水桶到后门,一推开门,清凉的风拂过脸颊。
成排的大树为门口遮出一片树荫区域,由绳索的影子将这些树荫连接在一起。
前方的水井周围没有树木遮阳,井边圈起的青石被阳光照得闪亮,蝉鸣声此起彼伏,构成一幅夏日的画卷。
苍木站在原地欣赏。
少许,他才走向井边,架子和桶都很干净,没有一点灰,显然是宿管大妈洗过。
他丢下桶,捞起水冲洗自己新买的水桶和毛巾后,再倒掉水,继续打水。
新买的水桶能装很多水,小桶倒五次,才倒满,他单手拎起,往宿舍走,放地上没有立刻用。
打扫宿舍嘛,肯定是先搞定睡觉的床,他抓着被子到井院抖了抖,一大片灰尘在阳光下飘舞。
他没看,转身回屋,打湿白毛巾,拧干,擦一擦被子,直接挂在晾衣绳,迎接太阳的照耀。
接下来是床,地面,卫生间,简单收拾完宿舍,他手中的白毛巾变成黑色,随手丢一边,“搞定。”
“苍,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阳光入侵的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钻进来。
她长得非常漂亮,眉毛纤长,眼眸明亮,娇艳的红唇如樱花绽放,白皙的脖颈像是玉石雕砌,一身红白色的校服。
“露琪亚,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啊,阿散井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先回来打扫卫生。”
苍木举手打一声招呼。
露琪亚笑了笑,问道:“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我已经搞定,雏森回来没有?”
“没有,她恐怕要明天回来。”
“那就我们三人喝一顿。”
“诶,喝酒吗?不太好吧。”
“安啦,大家都不是小孩子。”
苍木随口回一句,真央灵术院不禁酒,学生们想喝的话,大可以去小卖部购买。
死神的年龄很难用相貌判断,比如说露琪亚这个十几岁少女的模样,从十几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变过。
只要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小鬼头的模样,小卖部是不会拒绝卖酒。
“我一起去吧。”露琪亚想要出点钱。
苍木大方挥手道:“不需要,你是不知道,我和阿散井在暑假的时候,是做送货员的兼职,如今身价过万,请你吃一顿是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有必要那么拼吗?”露琪亚深紫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惊讶,她还以为能炫耀下自己的三千多环,结果连两人的一半都没有。
苍木不以为然道:“既然要做,肯定要找薪水高的兼职。
再说,送货员没有那么累,既轻松,又自由,下次学院放寒假,我们打算继续干这行。”
“那我下次也试试。”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不说了,你先坐床上等着,我去买吃的回来。”
苍木转身从宿舍离开,他赚钱辛苦,花钱绝不会省着。
“你少买点酒。”露琪亚喊了一句,人已经没影,她走向床边,蹲下来,往底下看一眼,果然,床底下完全没有擦过的迹象。
再一摸墙壁,全是灰。
苍木只打扫有可能用到的区域,用不到的区域,再脏都会被无视。
“和阿散井一样啊。”
露琪亚嘟囔,她真是无法忍受这种邋遢的行为,手撸起袖子,去卫生间拿起黑毛巾和水桶打水。
“苍,你给我看看这……”
阿散井恋次兴奋冲入宿舍,看见床底下的红色裙裤,他满脸惊恐之色,“你,你居然跑去偷女生的裙裤??”
在那一瞬间,他心里陷入痛苦的挣扎,要不要去举报好兄弟?
“恋次,你想什么,是我啊。”
露琪亚从床底钻出来,深紫色眼眸落在他手中的布袋,“你买了什么?”
“诶,这个,呃,就是那个啊,刚才看见和服店大降价,就想着,那么便宜,不买太可惜,顺便给你买一件。”
阿散井恋次心里害羞,面上努力装出不在意的表情,随手丢出布袋。
露琪亚连忙接住,“你不要乱丢,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都说没多贵。”阿散井恋次绝不会说,这件和服价值一万环,他现在身上就是419环了。
露琪亚抬起头道:“多谢你,恋次,我很喜欢。”
“笨蛋,说这些干嘛,都说是碰巧。”
阿散井恋次手挠了挠后脑勺。
幽怨的语气忽然从后面响起,“碰巧啊,为什么没碰巧给我买一件?”
“呜哇,苍,你别突然出现在我后面。”
阿散井恋次大吼一声,又看见他手里提着几袋下酒菜和酒,转移话题道:“我们喝就算了,没必要叫上露琪亚,她从不喝酒。”
露琪亚眉头一挑,不服气道:“恋次,我能喝。”
“对啊,清酒的度数又不高,你怕什么。”
苍木出声附和,将下酒菜和清酒摆在床板,拿出杯子倒满,“来。”
“哦。”露琪亚还是初次喝酒,双手捧着酒杯,动作有几分木讷。
阿散井恋次举起杯子道:“为真央灵术院开学,我们干一杯。”
酒杯轻碰,三人饮下甘甜的清酒。
喝了一场又一场,记忆到后面完全断片,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清楚。
次日,熟悉的梆梆声回荡在宿舍内部。
“你们这些懒虫,都给我醒醒,赶紧去食堂吃饭!”
宿管大妈的吼声回荡在宿舍,苍木一个激灵醒过来,手撑在床边缘,头还有些晕,地面满是喝空的清酒瓶。
露琪亚坐在地上,身子趴在阿散井恋次的床边,发出轻微鼾声。
“你们不要睡懒觉,快起来要迟到了。”
苍木跳下床,脚将空酒瓶踢到一边,手大力拍在两人肩膀,“你们开学第一天就想要迟到?”
露琪亚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短发翘起,她眼眸眨了眨,思绪缓缓回归大脑,手抓起装有和服的布袋,“我先拿和服回去,你们去吃饭吧。”
阿散井恋次也醒过来,头靠在墙壁,衣领宽松,露出健壮胸肌,鲜红色长发散落在肩膀,“呃,头好疼,昨晚都叫你不要买那么多。”
“啰嗦,昨晚你喝得时候怎么不说。”
苍木翻了翻白眼,拎桶跑去外面的井边打水,简单地洗漱过后,他们结伴跑向食堂。
晨间清新的空气拂过脸颊,跑到食堂,细碎吵杂的声音涌入耳中。
苍木老老实实排了一会队,才端着早餐找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来。
阿散井恋次也坐在对面,两人没继续啰嗦,低头迅速吃完早餐,再跑向主楼的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六点五十五分,吉良伊鹤赶到教室。
六点五十九分,雏森桃掐着点进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七点整。
大宇奈原瞬步出现在讲台上面,他脑袋依旧光溜溜,脖颈挂着一条金链子,背着一个剑道袋,中气十足道:“新的学期开始,希望你们摆脱暑假的松散,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贵族……”
一直说到八点,大宇奈原停止讲述贵族们英勇的历史,转而去鬼道训练场。
铺有实木的大厅,绿油油的青草地,墙边竖立着标靶,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透露出些许陌生。
“今天你们先复习上学期的鬼道,找回感觉。”
大宇奈原简单向他们吩咐一句,又招手道:“苍,你跟我过来。”
苍木跟上他的脚步,到达远离其他学生的角落,“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大宇奈原拿下背上的剑道袋,解开上面的结,露出一把浅打,“拿着,这是你的浅打。”
苍木伸手接过浅打,放暑假的时候,所有学生的浅打都被收缴,放在斩术道场的架子,“老师,现在应该不是上斩术课吧?”
“你在七月底和纲弥代琳战斗,赢了她对不对?”
苍木有些惊讶道:“市丸队长告诉你们了?”
“是医务室的老师说得,人会骗人,伤势不会,你的伤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失去反抗力,纲弥代琳不同,她的伤会出现暂时不能动弹的症状。”
大宇奈原看着眼前的学生,表情很满意道:“我原以为你的性格过于骄傲,不懂得变通,现在看来,你不骄不躁,完全是真正的天才。
我打算让你在一年内修完六年的课程,提前从真央灵术院毕业。”
苍木沉默了。
“我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情,在整个真央灵术院,能在一年修完六年课程的学生,没有例外,全部跻身于队长行列。
上次达成这个记录的人,就是三番队长,市丸银。”
真央灵术院是半军事制的学院,允许学生们提前毕业,前提是文科和实力达到规定的标准。
文科不用说,死记硬背能勉强及格就行。
关键是实力。
和正规流程不同,想要在一年级从真央灵术院毕业,必须将浅打变成斩魄刀,学会始解才行。
这是有些六年级到队上几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别人我没信心,你的话,我认为有很大的希望能提前毕业。”
大宇奈原满脸真诚道:“当然,我不会勉强你,一切的选择权都在你手上。”
“我愿意试一试。”苍木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刚才沉默,不是畏惧这个挑战,就是在心里产生一丝眷恋。
对同伴的眷恋,他不想提前毕业,想要和阿散井他们在同一个时间毕业。
但时间不等人。
考虑到以后的事情,他不能故意放慢脚步,去迎合阿散井他们的成长,只能孤独地往前走。
在剧情开始之前,他要击败更木剑八,让自己变得具有左右棋盘的实力。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大宇奈原满脸兴奋之色,他要是能教出一位一年就毕业的天才学生,教员履历上将会增加光辉的一笔。
等大石学院长退休时,他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按照初代学院长,山本元柳斋定下的规矩,教员们任期能超过百年。
学院长通常不能连任超过百年。
每百年势必要换一位学院长,或是任期内发生重大失职的情况,也会更换学院长。
以此确保教员们有向上奋斗的热心,而不是一潭死水,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教。
“苍,想要在一年内毕业,你要通过刀禅,学会斩魄刀的始解。”
苍木脸上有几分茫然,问道:“刀禅?”
“不错,想要学会始解,必须要进入斩魄刀的精神世界,和斩魄刀交谈,才能得知斩魄刀的名字。”
大宇奈原顿了顿,继续道:“刀禅本该是高年级才能学习的课程,但你能战胜纲弥代琳,论实力已然不逊色六年级,我对你有信心。
市丸队长通过刀禅,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得知斩魄刀的名字,顺利始解。”
苍木有些意外道:“这么久?”
大宇奈原笑了笑,道:“苍,许多人十几年都没能学会斩魄刀始解,两个月学会始解,已经是进步神速。
毕竟刀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不能领悟,全靠你个人悟性,外人无法插手太多。
我只能提醒你,时刻要在脑海维持一片湖泊,不被外界的杂音,杂念干扰你的思绪,专心沉浸在你的精神世界。”
苍木修刀禅的消息,当天中午在食堂传开,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引起很大的震动。
一年级们起初不明白学姐学长反应为何那么大,随着话题扩散,他们弄明白,一年级修刀禅意味着什么。
真要是成功的话,苍木的名字将会被刻在真央灵术院史,甚至是尸魂界历史碑上。
那可是足以流芳万世的大人物。
一时间,人言四起,大家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没有贵族学生愿意看好。
“光头奈原也是想上位想疯了。”“一年级修刀禅,亏他想得出来。”“那家伙之前不都输给过纲弥代琳嘛。”
“真是不自量力。”“哈哈,人总要有梦想。”
讥讽,嘲笑,消息的最初几天,真央灵术院显得很热闹。
苍木身边很安静。
贵族们的特点就是背后议论人,而不会当面说,不是害怕,是他们觉得,当面和人吵架有失风度。
没有当面说,苍木也没兴趣特意打听那些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修刀禅上。
想要在脑海时刻幻想出一片湖泊,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想着想着,杂念横生。
即使强行驱逐,因得不到任何回应,脑海又会升起新的杂念,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感觉自己就是单纯发呆。
苍木记得,原著的一护应该不是这么修行始解,貌似是用激烈的战斗进行。
但他又记不起细节,太久了,久到无法想起那些细节,仅仅是知道剧情和角色。
让他不得不放弃对比,专心尝试大宇奈原教导的方法。
时光飞逝。
气候步入严冬,苍木修刀禅的话题也变得冷下来。
真央灵术院的学生们换上冬装校服,款式和夏季校服一样,就是内里增加保暖绒毛,作用不大。
至少雏森桃是这么认为。
她小脸冷得红扑扑,脚不停跺在地面,小嘴吐出一团温热的白气喷在不大的掌心,使劲搓了搓。
此时,夕阳西下,昏暗笼罩在校门口,她向内张望,看见一位金发男生,连忙挥手道:“吉良,在这里。”
“雏森。”
吉良伊鹤疾跑过来,身上裹挟着淡淡的清香味,金发特意打理过,面色微红道:“真是抱歉,按理说应该是我约你出来。”
身为男生,居然让心爱的女生提出约会,他真是太怯弱了,应该勇敢点!
雏森桃笑了笑道:“吉良,苍也是我的朋友,买生日礼物的事情,谁先叫都一样。”
“苍?生日礼物?”
吉良伊鹤当场懵了,他还真不记得苍木的生日,倒不是关系差,而是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
每年都是祖母庆祝生日,才让他想起生日,但转眼又会忘记。
雏森桃一脸理所当然道:“对啊,苍不是说过,他生日是十一月三号,就是明天,你不记得吗?”
“嗯,嗯,”吉良伊鹤含糊回应,心里很失落,还以为是约会的邀请。
特意打扮的他真是一个笨蛋啊。
没让他尴尬太久,阿散井恋次从旁边走过来,不耐烦道:“对于像我们这样流魂街出生的人来说,过不过生日都无所谓,又不是在瀞灵廷出生的贵族少爷。”
在那种破烂地方,活着就是竭尽全力,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庆祝生日。
“恋次,话不能这么说,最近我看苍的样子很烦恼,斩魄刀的始解没有头绪,给他庆祝生日,缓解一下心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啊,还是露琪亚明白我的心意。”
雏森桃上前搭住露琪亚的肩膀,脸颊气鼓鼓道:“你们就是神经太大条,才看不出苍在隐瞒焦躁。”
“……”阿散井恋次挠挠头,努力回想最近苍的举动,貌似是有些不太对劲。
之前是摆着姿势发呆,哦,不对,应该说是修刀禅,最近是随时随地会呆住,好似着魔一般。
“真是麻烦的家伙。”他嘴上抱怨,身体还是很诚实,第一个踏出校门外面,“要买什么生日礼物送他?”
雏森桃反问道:“你们和苍那么好,不清楚他喜欢什么吗?”
吉良伊鹤若有所思道:“美人图。”
阿散井恋次给出更具体的答案,“美女的胸部?”
雏森桃脸上的笑容似乎冻僵,一双眼眸盯着两人,“你们刚才说什么?”
“哈哈,”阿散井恋次心虚移开视线,想了想,给出一个靠谱的提案,“要不我们凑钱买烟火?”
“好啊,看今天的天气,明天说不定有小雪,到时候晚上一放烟火,场景就更美了。”
雏森桃脸上的笑容化开,如阳光一般耀眼,“吉良,露琪亚,你们觉得呢?”
“没意见。”“我也是。”
“那我们去买烟火。”雏森桃高兴地推着露琪亚往外,其余两人跟上。
真央灵术院在课后时间,通常都是授权让社团或者学生会管理学生,只要向各自的社团报备,就能获得离开学院的权力。
如阿散井恋次这样没加入社团的学生,也需要找一个社团报备,才能离开真央灵术院。
而没有正当的理由,社团是不会批准学生随意离开学院。
今晚还是四人来学校以来,第一次到外面的街上。
行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少。
社团的规矩是针对那些非贵族学生。
对于贵族出生的学生,晚上想要溜出来,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社团批准。
学院街能一直开着这么多店铺,都是靠夜晚学生们的花销支撑。
街边悬挂着一连串的六角宫灯照明,和服店,酒肆,杂货铺,家具店等等都开着门。
阿散井恋次左右张望,道:“烟火是在哪里买?”
雏森桃不太确定道:“应该是在杂货铺。”
“杂货铺……在那边,我们快过去吧。”
吉良伊鹤扫一眼,找到杂货铺的招牌,连忙伸手指了指。
杂货铺在学院街中段地带,正对着学院门的地方竖着一个大大招牌,方便人能一眼看过去。
四人走到店外,阿散井恋次朝里面喊道:“老板,有没有烟火卖?”
“有的。”老板扭头回一句,几名衣着华丽的贵族学生也望向门口,看见四人。
“绯真夫人?!”
朽木白莲惊讶地喊出一个称呼。
那个相貌,发型,完全就是记忆里嫁入朽木家的平民女人。
一度被朽木家的族人视为耻辱。
今年初春时,女人病逝,族人们甚至偷偷举行酒宴,狂欢庆祝。
只有堂兄一人沉浸在无言的哀伤之中。
据说那个女人临死前,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
“露琪亚。”
她试探性念出这个名字。
露琪亚面上流露出一丝惊讶,相较于苍木响彻真央灵术院的名声,她的存在感很低,低到她不认识的人,也不会认识她,“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无礼之徒!课堂上的贵族礼仪都忘记了吗?这位是朽木白莲大人,还不快快行礼!”
旁边有人高声怒斥,大贵族身边总是要有这样敢于发言的人。
“无妨。”
朽木白莲手一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复杂。
相貌,名字,全部对上了,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要找的妹妹。
该不该告诉堂兄呢?
朽木白莲心里相当苦恼。
她对于堂兄是极其崇拜,年级轻轻,已经学会卍解,不久就能继任六番队长。
被誉为朽木家最接近始祖的天才。
各方面都是完美的男人,偏偏有一个不完美的平民妻子。
这个事实是族人们认为的污点。
可堂兄和那个女人相处是真得很开心……
朽木白莲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无法理清楚,她叹口气,“我们走。”
“白莲大人,茶叶的事……”
老板小声询问。
“照旧。”她哪里还有心情挑选茶叶,直接按旧的茶叶进货,茶道部的活动都想要翘走。
“嗨,”老板松口气,真怕又要搞一些难搞的茶叶,弄起来麻烦不说,还赚不到钱。
她带着几名随从离开。
露琪亚心里很好奇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却还是没有阻拦,侧身让出道路。
拦下一名大贵族质问,无疑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望着朽木白莲她们离开的背影,阿散井恋次低声道:“露琪亚,那个女人好像认识你。”
“可我不认识她。”露琪亚敢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朽木白莲。
即便在同一所学院,年级不同,班级不同,社团不同,满足这三个不同点的人,基本是不会有什么交集。
“大概是她认错人了,绯真夫人……”
露琪亚眉头微皱,想不通,索性放弃思考,“算了,反正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继续买烟火吧。”
“嗯。”阿散井恋次应一声,心里还是担心有问题。
他不是自夸,在一年级里,他,吉良伊鹤,雏森桃,名气不如苍木那么响亮,也是小有名气,属于年级前四的存在。
那个朽木白莲看都没看一眼,却认出露琪亚。
要不要找苍问一问?
不,苍最近也很烦恼,还是不要让他费心。
阿散井恋次想了想,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恶意,决定静观其变。
“阿散井,你觉得这个烟火如何?”
“哦,嗯,不错。”他敷衍回答,都是烟火,放什么不都一样嘛。
“好,那就要这个,老板,能不能帮忙代放?晚上七点整。”
挑好烟火,谈定代放时间,四人从杂货铺离开,返回真央灵术院。
次日,夜晚。
“苍,我们去斩术道场的屋顶吧。”
苍木合上的眼眸睁开,乌黑长发洒落在肩膀,他的表情真有几分看穿世俗的仙气,“你有病吧?没看见外面在下雪嘛,还跑出去吹风。”
他一开口,仙气荡然无存,有的就是人味。
阿散井恋次不想提前透露惊喜,暴躁道:“你真啰嗦,陪我去一趟会死啊,快起来。”
“好,好。”
苍木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继续盘坐,伸展一下自己的腿,缓解麻痹后,才下床,将浅打挂在腰间,“走,你想要发疯,我肯定陪你,谁让我们是兄弟。”
外面夜色深沉,无星,圆月被乌云咬去一大块,变成弯弯的月牙。
微弱月光下,细细碎碎的小雪飘落,苍木跟着阿散井恋次扎进风雪之中,头发,肩膀,逐渐堆积起雪。
他伸手拍干净,到达斩术道场,人一跃而上屋顶。
金色的瓦片铺上一层白雪,雏森桃,吉良伊鹤,露琪亚都在。
“你们这是干什么?”
苍木一脸纳闷,大晚上跑出来吹雪。
雏森桃搓了搓手,说话自带白气特效,“苍,你看那边。”
苍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眼。
啾。
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给暗沉沉的夜空绣上五彩斑斓的花,连飘落的小雪都渲染上几分光彩。
苍木呆了呆。
“苍,今天是你生日,这是我们送你的生日礼物。”
雏森桃笑眯眯说着,“你是不是很感动啊?”
“……我只是觉得很冷。”
苍木缩了缩肩,一片雪花钻入领口,落在温热的皮肤表面,化作冰水。
雏森桃脸颊气鼓鼓道:“真是的,苍,你怎么和阿散井一样啊!”
“哈哈,抱歉,最近我在想那些事情,想得我快要成为一个和尚,实在很难升起太大情绪。”
苍木手揉了揉脸,抛开最初的愕然,心里涌现出强烈喜悦,他还是第一次被朋友庆生,“谢谢你雏森。”
“吉良,谢谢你。”
他一个个道谢。
阿散井恋次扭头道:“笨蛋,不用这么客气,钱不够,烟火不多,你凑合着看。
斩魄刀的始解,不需要着急,我们的时间还长得很。”
“时间还长嘛。”苍木喃喃一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快要触摸到斩魄刀的始解。
他们分别的时间或许比想象的要早。
“阿散井,我们都要加油,别忘记实习那晚的话。”
阿散井恋次自然没忘,吐槽道:“一期四队长……真亏你说得出口。”
“哈哈,人生在世,自当勇攀高峰。”
苍木大笑,坐在屋脊之上,和几人肩并肩,欣赏着绽放的烟火,他们如同这烟火一样,极尽绚烂后,便会四散分开。
但他们不会如烟火一样消失,而是会在未来的某天,各自闪耀着。
十一月十日,阴。
天空仿佛是注入铅浆,灰沉沉,化不开的雪堆积在角落,寒冷的旋律始终徘徊在整个瀞灵廷。
厨艺社例外。
灶内燃烧的炭让成员们必须打开窗户透气,即便是如此,腾腾热气混杂着菜香味,也让人热得头顶冒汗。
露琪亚身披围裙,正在切着肉,今天的社团活动是做出一份土豆炖肉。
刀慢慢切开油腻的肉,她很专心,完全不理会外面的吵闹声。
有人忍不住,偷偷朝外面探头看一眼。
“不会吧?!喂,你们快出来看!朽木家的家主正在外面!不愧是名门的典范,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优雅二字。”
话没有说完,前后门口都被挤满,学生们争先恐后探头往外。
露琪亚没有停止,依旧切肉。
“咦,是错觉吗?感觉那位大人是在朝这里走。”“呃,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六是朝这里。”
七嘴八舌地说一通,看着对方逼近,学生们迅速从门口散开,比遇到教员检阅还要紧张,腰杆笔挺,身子死死贴在背后的墙壁。
露琪亚也停止切肉,茫然望向门口。
少许,一位身披白衣的男人踏入正门,他面容冷峻,乌黑的长发梳理整齐,戴有大贵族的牵星箝,外面罩着一件白衣,内里是死霸装。
仅仅是站在那里,强大的气场足够让学生们闭上嘴巴。
再往后,是那天在杂货铺遇到的女生,朽木白莲。
“请你们出去一下,我们有事情要和露琪亚商量。”
朽木白莲开口清场。
没有人会拒绝,社员们迅速退出去,仅留下露琪亚一人。
她有些疑惑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叫朽木白哉。”
男人自我介绍一句,便问道:“你愿不愿意成为朽木家的养子?”
“这个养子和你听到的那种不同,我们不需要你卖命,你在朽木家享受的待遇和族人们一样。”
朽木白莲先是解释清楚这个养子的区别,又道:“我们会专门给你安排一位私人教师,保证你在二班享受到一班都没有的待遇。
毕业后,你会被分配到护庭十三队工作。”
露琪亚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些许诺的好处是次要,关键是家人。
她一直都想要拥有家人。
可……
砰!
门被粗暴打开,阿散井恋次从外面冲进来,喊道:“露琪亚,你没事吧?”
他听厨艺社的人说有大贵族找露琪亚,连忙跑过来,生怕是露琪亚有什么闪失。
“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这样的机会不常有,想通的话,随时来四年级的用餐区找我。”
朽木白莲替堂兄将话说出来。
朽木白哉没说什么。
露琪亚的相貌和绯真实在太像了,一看见,就会让他想起,今年初春逝去的绯真,心如刀绞,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门口,看也没看似乎要咬人的阿散井恋次,失神地离开。
在阿散井恋次眼里,这个男人高傲到对外人不屑一顾,偏偏有那个资本高傲。
那若隐若现的灵压,如迷雾天气时的海面,未窥全貌,听着浪涛声,已让人知晓海之大。
“恋次。”
露琪亚的呼唤声让他回过神,连忙关心道:“他找你有什么事情?”
露琪亚犹豫一会,答道:“他想要收我当朽木家的养子,和那种卖命的养子不同,是真正的养子。
他保证我能毕业后分配到护庭十三队,享受朽木家族人待遇。
恋次,你说我该不该去?”
“不去,当贵族养子有什么好,想要家人,还不如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妹,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苍大哥。”
苍木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他察觉到强大的灵压,立刻从斩魄刀的精神世界退出,第一时间瞬步赶到这里。
他不清楚为什么朽木白哉会提前找上门。
但作为朋友,他肯定不会劝露琪亚加入朽木家。
在剧情未开始之前,朽木白哉的善意藏得太深,深到让人完全无法察觉的地步。
在那数十年里,露琪亚对那个家,只有寂寞的回忆。
“阿散井,你也劝劝露琪亚!”
“苍,你别说傻话,那可是大贵族的养子,以后露琪亚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穿不完的衣服,吃不尽的美食,这么好的事情,又怎么能拒绝。”
阿散井恋次面上流露出非常夸张的笑容,双手拍在露琪亚的肩膀,“哈哈,真是让我羡慕啊,露琪亚。”
“是嘛。”露琪亚深紫色的眼眸黯淡了,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谢谢你,恋次。”
她抬起搭在肩膀的手,表情满是落寞,小跑出去。
阿散井恋次脸上的笑容消失,沉默地站在那里。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说出心里的话?”
苍木暴躁地吼一句,他不理解啊,为什么不能将心里的话摊开说?
非要搞得磨磨唧唧,又不是再拍言情剧。
“露琪亚一直渴望有家人,现在她终于有家人,我怎么能破坏她的幸福。”
苍木一拳打在他的腹部,瞪眼道:“所以说你是笨蛋,夫妻也是相伴一生的家人,为什么你不肯表白呢?
这个时候,你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搂着露琪亚,对她说,我会给你家人,孩子想要几个都行。”
“苍,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优秀,那么勇敢。”
阿散井恋次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满脸痛苦之色,“我讨厌自己。”
“诶。”
苍木轻轻叹口气,阿散井恋次要是能拿出怒火中烧的表情,那还好,可以激一激。
可他摆明就是一副我是垃圾,我是废物,这样的心态,说再多话,都是没有用。
露琪亚那边,不是阿散井恋次的话,谁也劝不住。
“事已至此,我不说那些扫兴的话,走,我陪你去外面喝一场。”
苍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上吉良,雏森,当做是送行酒。”
阿散井恋次抬起头,疑惑道:“送行?”
“对啊,送别你的白月光,以及我。”
苍木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学会斩魄刀始解,很快就要提前毕业。”
在真央灵术院的院史上,记录着许许多多的天才,他们在学院时期,就达成一个个超乎常人想象的事迹。
和那样的天才同期是什么感受?
以往学生们不清楚,现在,他们懂了。
“苍木学会始解?”
纲弥代琳收到这个消息,手用力勾动琴弦。
嘣,琴弦被弄断,猩红的血从白皙指尖涌出,她毫不在意,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才过去多久啊?
她记得,暑假前的战斗,对方就是稍微胜她那么一招。
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即便将这个月后面二十天算完,加上暑假有努力,也才四个月的时间。
她未入读真央灵术院,已经得知刀禅的方法,从一年级开始,到现在三年级。
连始解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冥想依旧是雾里看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第一反应是认为,那是谣言,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可能拉得那么遥远。
她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努力啊。
水户爱捧起她的手指,小心包扎伤口,弱弱道:“纲弥代大人,厨艺社的人亲耳听到,这种事情,他怎么敢撒谎?
还有,朽木白哉要收露琪亚当养子,不是用来卖命的养子,是真正有资格继承朽木家产业的养子。”
后面一件事情,纲弥代琳根本不在意,她往后靠了靠,咬了咬娇艳的红唇,“这么说,那家伙真得学会始解了,和市丸银一样,不,恐怕会更早毕业。”
没有意外的话,苍木以后会成长到不弱于市丸银的强者。
说不定,他真有可能击败更木剑八,成为第十二代剑八,书写一段新的传说。
“可恶。”
纲弥代琳愤怒地将琴扫落在地面,即便是落败给苍木,她也没有泄气,结果居然是这样?
让她心里如何能甘心?
抱有她这样感情的人不在少数。
几乎所有高年级的学生都不愿意相信,尤其是那些六年级的学生。
他们太了解学习始解的困难,也打算再用几年的时间,克服那些困难。
苍木的成功,仿佛是在打所有人的脸,告诉他们,不是始解难,是他们天赋太差。
今晚,许多人彻夜未眠,宁可让母夜叉抱着亲,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可事实不会因人的质疑而有所改变。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真央灵术院发生值得让人庆祝的喜事,就在昨天,一年级的苍木同学,成功学会始解。”
讲台的教员亲口将这件事情坐实,目光扫向下方,看着学生们无言的表情,“今天他将进行始解测验,机会难得,大石学院长决定挑几个人去现场观看。
纲弥代琳,水户爱,你们代表三年一班前去。”
“是。”纲弥代琳起身,面上并无喜色。
被后辈超越还能舔着脸高兴,要么是没自尊心,要么是和后辈关系好。
她两者都不沾,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始解测验的时间是七点半,你们现在出发,前往测验场等候。”
斩拳走鬼四门的水平并不是在训练场检测,而是专门用杀气石圈出一块地,加上强力的防御结界,形成一个绝佳的测验场地。
六个年级共用一个测验场。
纲弥代琳和水户爱不用担心会跑错地方。
到达场外,她伸手推开厚重的石门,里面是一片空旷的露天场地,没有观众席让人坐。
观战的学生都是三三两两站着。
她粗略一扫,大多是认识的熟人,六年级有桧佐木修兵三人组,四年级有朽木白莲,一年级有名的雏森桃,吉良伊鹤,阿散井恋次。
以及,苍木。
一段时间没见,他还是那么自信,俊美。
那头乌黑的长发及肩散落,白皙脸庞满是淡漠之色,鼻梁英挺,一双眼眸犹如太阳底下的黑曜石,闪亮,清澈。
纲弥代琳眼眸有几分恍惚,手攥紧,没有上前寒暄,原本就不是什么亲密关系。
她转过身,领着水户爱走向另一边,身后石门缓缓合上。
“苍,你看,各年级都有学生过来看你的测验。”“那是桧佐木修兵前辈,超有名的学院明星。”
雏森桃叽叽喳喳述说着,看那高兴的样子,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她学会始解。
“桧佐木确实不差,起码能做到副队长的位置。”
苍木用前辈的语气点评一句。
真央灵术院各个年级的优秀学生,全部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他一个人。
他语气嚣张点,也很正常。
雏森桃用小拳拳捶了一下他,“你去队上,千万别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小心挨揍。”
“雏森,我去十一番队,不是揍别人,就是别人揍我,没有其他的选项。”
苍木摊开手,一点都没有改过的想法。
吉良伊鹤关心道:“你真要去十一番队?不考虑五番队吗?那里刚少一位副队长,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担任。”
“十一番队更适合我,只要实力强,干翻现任剑八就能获得剑八的称号,省去其他麻烦的手续。”
苍木才不想跑去五番队,看了镜花水月的始解,那就很难打蓝染,“好啦,你们别担心我,放假有空,记得到十一番队找我,阿散井。”
“嗯。”阿散井恋次点了点头,心情很复杂,也不知是该为好友高兴,还是为失去心头爱而忧伤。
苍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变强吧,阿散井。”
正说着,测验场地中央,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光溜溜的脑门倒映着灰沉沉天空。
脖子挂的金项链很是显眼。
“我叫大宇奈原严吴郎,是这次测验的考官。”
大宇奈原满脸凝重之色,语气也没有往日的温柔,沉声道:“一年一班的苍木,请站出来。”
“在!”
苍木大声回一句,小跑上前,站在教员面前。
“这次测验过关的条件就是在我手底下撑过半小时。”
大宇奈原沉声说出测验合格的条件,“我是不会留情!”
“老师,我很早就想要赢你一次。”
苍木才不会满足测验合格,他想要验证自己的强大,击败一直没有赢过的老师,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他右手握住斩魄刀柄,拔出,转悠一圈,又握住,“魑魅魍魉,悉皆除灭,流光飞电!”
噼里啪啦。
暗紫色电光从刀柄向着刀尖闪过。
他的脸庞被电光映照得忽明忽暗,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
一把短柄大刀出现在他掌间,刀柄有大团暗紫色的绒毛,刀身光滑如镜,色泽也是暗紫色,仿佛有种神秘魔力,能将盯着的人深深吸入无尽黑暗。
灰沉沉的天空迅速转为墨色,灵子燥乱的游走。
轰!
一道粗壮的落雷劈开乌云,将昏暗的测验场映得煞白,天地之威,吓得雏森桃惊叫想要抱住旁边的吉良伊鹤。
吉良伊鹤也被吓得抱住阿散井恋次,避开心心念念的拥抱。
大宇奈原抬头看了一眼,满脸赞叹道:“看这个样子,你的斩魄刀是雷霆系,一始解就让天地变色,流光飞电,果然,带有流字的斩魄刀就是非同凡响。”
“老师,这是天象从临,流光飞电最基本的能力,不会消耗我的灵压,同样,落不落雷,也不取决于我,完全是自然落雷。”
苍木出声解释,主要是向场外,“所以,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雏森,我真不是故意吓你。”
“哼。”雏森桃气鼓鼓的脸颊没有消,人悄悄往阿散井恋次那边移动。
她最怕打雷了。
轰。
又是一道落雷,没有落在远方,而是在测验场地炸裂,电光四散之间,焦黑的泥土翻飞,制造出黑漆漆的大坑。
“呀!”雏森桃挤到阿散井恋次身边,努力想要寻求一丝安全感。
吉良伊鹤抱着阿散井恋次不肯放手,牙齿上下打架,对打雷声有异常的心理阴影。
“你们也太夸张了。”
阿散井恋次忍不住吐槽一句,不就是打雷嘛。
苍木好心提醒道:“你们注意点,别被雷劈到。”
乌云产生的范围,落雷的数量,这些他无法主动去控制。
唯一能肯定的是,雷绝对不会落在他头上。
其他人嘛,全看运气好不好。
阿散井恋次脸也白了,这雷还会劈人?
“没办法,测验合格条件更改,只要你能撑住我的全力就算合格。”
大宇奈原做出调整,让这种始解持续半个小时,劈到土地还好,劈到人,或者是房屋,那麻烦就大了。
“撕裂他,红狼。”
大宇奈原的斩魄刀是生物系,一始解,刀身会脱离刀柄,化作一头威风凛凛的赤色巨狼。
体型高三米,四肢具有肉眼能看见的肌肉线条,眼神冰冷,散发出很凶暴的灵压反应。
“测验开始。”
大宇奈原说一句,人和狼迅速分开,从左右不同的方向发起进攻。
苍木不敢怠慢,他和大宇奈原斩术对练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落败。
对方瞬步的迅速,斩术的猛烈,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值得他全力以赴。
他紧握暗色刀柄,灵压被贪婪地吸走,肉眼已无法判断大宇奈原所在的方位。
全靠灵觉感知。
苍木转身,用力一挥刀,暗紫色的刀身迸发出数十道雷霆。
电光晦暗,妖艳。
大宇奈原很久没有真正实战,不敢轻易扑上去,瞬步想要避开,眼前空间骤然扭曲,人,景物都扭成一团。
这也是流光飞电的能力吗?
大宇奈原没想通。
咚。
焦黑的人砸在地面,赤色巨狼化为一道流光归于刀柄。
结束……
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包括苍木在内。
没有人能够想象,那么强大的教员,会在一招之内被击败。
少许,苍木反应过来,“老师!”
他焦急喊一声,大步跑向被雷霆劈成焦炭的大宇奈原,“求求你千万别死啊!”
他只想击败大宇奈原,而不是想要送对方入土为安。
从加入真央灵术院以来,大宇奈原对他是真的好,各方面都细心指导。
他又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比起欣喜于自己的强大,更多的感情是焦急,恐惧。
苍木伸手探了探鼻息,勉强有一口气,他心里稍稍放松,还没死就有希望救活。
看着大宇奈原浑身焦黑,不断有热气从体表冒起,混杂着烧焦的烤肉香味。
他决定还是不要乱动,劈得这么焦脆,乱动的话,手脚或者脖颈很可能断裂。
“快,去通知医务室的老师和大石学院长,让他们过来看看。”
苍木大喊一声,围观的学生们也反应过来。
“我去通知大石学院长。”
“我找医务室的老师。”
桧佐木修兵和纲弥代琳从这里离开,其余学生留下来。
雏森桃弱弱道:“苍,你的始解可以解除。”
“哦。”苍木回过神,连忙解除斩魄刀的始解,天空的乌云顷刻间散去,恢复灰沉沉的铅云。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医务室的老师瞬步出现在测验场,落在大宇奈原身边,蹲下身子,简单查看一下伤势。
苍木焦急询问道:“还能救吗?”
“伤得很严重,以我的回道根本不能治愈,需要联系四番队,请卯之花队长过来看看!”
医务室的老师做出诊断,全身大面积烧伤,神经肌肉都熟透了,脏腑等器官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没有意外的话,躺个两三分钟就能通知家人准备后事。
“你先做急救措施,我来联系卯之花队长。”
大石学院长慢一步出现,他身材高瘦,满脸凝重之色。
没记错的话,大宇奈原的瞬步速度是一秒二十公里,居然无法躲避一名刚学会始解的学生攻击。
天才都是这么不讲常理嘛。
他心里感叹,嘴上没有停,“黑白之网!二十二个桥梁,六十六个冠带,足迹·远雷·尖峰·回地·夜伏·云海·苍蓝序列·充满太圆,直奔天上!缚道之七十七·天挺空罗。”
大石学院长手一拍方框中央,从正方形的漆黑框框里迸发出一道蓝色光痕,迅速捕捉到远方的人。
“卯之花队长,真央灵术院有濒死伤者。”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卯之花烈出现在大石学院长身边。
从四番队到这里,漫长的距离在她眼中,就是一步。
“卯之花队长。”
“不用客套,他需要带回四番队治疗,肉雫唼。”
卯之花烈目光落在焦黑的大宇奈原,一眼就诊断该如何治疗。
她拔出了斩魄刀。
对于学会卍解的死神,想要进行始解,并不需要特意念完始解语,仅是念出斩魄刀的名字,就能够始解。
卯之花烈的斩魄刀释放出淡淡白光,脱离她的掌握,飞上天,变成一只巨大而扁平的单眼生物,外形类似于鳐鱼,轻飘飘浮在空中。
“吃下他。”卯之花烈命令一句。
肉雫唼飘到大宇奈原身边,张开巨大的嘴巴,用满是唾沫的柔软舌头轻轻卷起人。
这些唾沫具有治疗效果,并不会因移动伤患而产生二次伤害。
吞下大宇奈原,卯之花烈跳到肉雫唼的后背上,“我将人带走,之后再通知你们。”
“请让我一起去。”
苍木连忙开口,“老师变成这样,都是我造成,我无法留在这里等消息。”
是生是死,他都想要第一时间得知。
卯之花烈明白他的心情,没有拒绝,点头道:“你上来吧。”
“谢谢你,卯之花队长。”
苍木跳上肉雫唼的后背,脚下触感有些软,黏,似乎双脚都陷入其中。
肉雫唼两侧的大鳍挥舞,迅速升空,地面的建筑物极速缩小,犹如一座座模型摆在地面。
按理说,这么极速上升,应该会产生风压。
苍木连一丁点风声都听不见,非常平稳。
卯之花烈跪坐在独眼旁,满脸温和,让苍木慌乱的心微微平复,有这位出手的话,老师应该没事,大概……
他很确信卯之花烈的本事,又无法完全相信。
大宇奈原不是被别人打伤成这样,是他打伤,没有确认安全之前,实在是无法心安。
肉雫唼载着两人,不需要几分钟,返回四番队的综合救护站。
“下去吧,肉雫唼,”卯之花烈轻声说一句,它往下降落,伸出两个细细的触角撑在地面,张开嘴,柔软的舌头缓缓将大宇奈原放在地面。
接着,肉雫唼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她掌间,变成一把斩魄刀插回刀鞘。
“卯之花队长。”
门上写有四字的房屋冲出几人迎接。
卯之花烈沉声道:“将人抬到重症救护室,让第一上级救护班协助我,勇音,你帮我打下手。”
这么说是为安苍木的心。
实际上,卯之花烈不打算亲自出手救治大宇奈原,她真要出手的话,不需要回来,在现场就能将人治好。
但那样不利于四番队整体的回道技术提升。
模拟训练做得再好,始终是模拟,和现场的情况不同,她想要看看,队士们能不能实用平日训练教得那些知识。
苍木没有跟上卯之花烈,陪在那些抬担架的队士旁边,小声嘟囔,“轻点,轻点,千万别手抖晃悠。”
一直抬到重症救护室前,他这个外人才被迫停止脚步,在门口不安地徘徊,等待消息。
重症救护室内,卯之花烈退到一边,让本该打下手的虎彻勇音指挥第一上级救护班着手治疗。
有她在旁边监督,有什么错误都能及时制止,挽回,保证不会危害伤者的生命安全。
“好严重的伤势,身体都完全焦了,卯之花队长。”
“勇音,别撒娇,即便是这个人死在这里,我都不会动手救助,他的命掌握在你手里。”
卯之花烈故意撒谎,给她施加压力。
这位三席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缺乏自信心,不压迫到底的话,绝不会鼓足勇气做事。
“是。”虎彻勇音重重点头,深呼吸,烤肉香味吸入鼻腔内,她想着书籍上的知识,先撕开衣服。
没费太大力气,她轻松将焦脆的衣服撕开,露出水分榨干的瘦弱胸膛,“拿回春膏给我。”
“嗨。”旁边的队士翻找到回春膏。
她打开,右手一掏,将膏药迅速涂抹在大宇奈原胸膛,翠绿色的药膏迅速消融在体表。
噼里啪啦。
暗紫色的灵压向外弹出,形状歪歪曲曲,类似于闪电。
虎彻勇音右手亮起回道的绿光,一把将苍木的灵压攥住。
这些残留在伤口的灵压相当凶暴。
进行模拟训练的假人伤口灵压,完全不能和这样的灵压相提并论。
这种没有任何生机,纯粹至极的毁灭之力,让她心惊胆颤,额头不停往外冒汗,精神愈发专注,甚至无法注意到,帮自己擦汗的人变成卯之花烈。
一场抢救手术进行两个小时,中间没有任何休息。
虎彻勇音总算是将人抢救回来,持续使用回道和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放松下来,人几乎想要趴在地上,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好险。”
“你做得很好,勇音。”
卯之花烈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手高高举起,拍了拍她的脑袋。
“嘿嘿。”
高大的虎彻勇音有些小小的得意。
“病人的话,继续住院多观察几天,你在这些天,记得多组织队士检查他身体,举四番队之力,一定要让他健康地走出综合救护站。”
卯之花烈不想这么快放过一个重症患者,决定物尽其用,让每个救护班轮流上手。
反正死不了。
“是。”虎彻勇音点头,决定好好安排。
重症救护室的门打开,苍木立刻迎上去,问道:“怎么样?老师没事吧?”
“他已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是住院检查,快得话,半个月就能出院。”
虎彻勇音如实回答,又忽然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她眨了眨眼,还是没认出来。
没人会记住两个月前的路人长什么脸。
“谢谢你,虎彻,卯之花队长,我请你们吃饭吧?”
苍木提起的心放下来,表情有几分轻松,想要请她们吃饭,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
这个轻佻的语气和表情,让虎彻勇音想起是谁,八月那个送货员。
她面一红,连忙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这些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好吧。”苍木耸肩,没有继续邀请,打算买点水果,送给她们当做是感谢。
塞红包的话,就他那么点钱,还是不要丢人现眼。
卯之花烈悄悄护住虎彻勇音,“剩下的事情交给她们处理,我送你回去,向大石学院长他们说一下伤者的情况。”
苍木想了想,自己留在这里,确实找不到用处,“好,麻烦卯之花队长了。”
真央灵术院的课程照旧,测验场发生的事情,因上课时间,还没有在学院发酵。
苍木跳下肉雫唼后背,仰起头,对上卯之花烈垂下的目光,“大石学院长那边,就麻烦你去通知。”
“没问题,卯之花队长,下次有空一起吃饭啊。”
苍木挥手,不忘记邀约。
卯之花烈笑了笑,没有给出具体的回复,肉雫唼升上高空,返回四番队那边。
苍木收回视线,走向鬼道训练场。
没有超过十点的话,学生们应该是在进行鬼道训练,他打算先去课上,找到代替大宇奈原上课的老师汇报情况。
由那位老师通知大石学院长。
他到达一年级的鬼道训练场地,人未进去,里面传出学生们的鬼道咏唱语。
代替大宇奈原上课的人是大石学院长。
一瞧见他进来,大石走上前问道:“大宇奈原教员的情况如何?”
苍木如实回答道:“已脱离生命危险,就是需要住院半个月以上。”
“是嘛。”
大石松口气,继续道:“你的始解测验已通过,笔试的话,中午进行,上午还是训练。”
“好。”苍木点头,他能够提前毕业,不代表他斩拳走鬼的能力超过六年级。
相反,他斩拳走鬼的能力和七月底没有太大差别,硬要说出差别的话,就是修刀禅的冥想,让他灵觉变得非常敏锐,能够捕捉到大宇奈原攻击的轨迹。
但要说他动作能完全跟得上,也是在吹牛。
他能击败大宇奈原,单纯是流光飞电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和速度。
只拼斩拳走鬼的话,他远不是大宇奈原的对手。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提前毕业,不愿意留在真央灵术院苟着发展。
就是这里的训练太全面,容易苟废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
那些斩拳走鬼样样精通的死神大多活了很久,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提升自己。
他不一样,慢吞吞向全面发展,在短时间内,会造成样样都在平均水准,没有非常凸出的战斗手段。
早点从真央灵术院毕业的话,他就能用自己的意志,左右训练项目。
主修瞬步和斩术,其次是修行鬼道和白打。
逐渐让自己变成多边形,而不是一开始就向着全面发展修炼。
久违的鬼道训练,他没有练太久,就停下来,跟随众人前往斩术道场。
“你们各自对练,苍,”大石想要让苍木和自己进行斩术训练。
在一年级里面,已经找不到能和苍木对练的对手。
阿散井恋次站出来,自告奋勇道:“学院长,请让我和苍进行对练。”
大石眉头微皱,目光望向苍木。
“请让我和阿散井对练,”他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阿散井恋次真是傲娇啊。
嘴上说着配不上露琪亚,自己是一个垃圾,却还是在一直努力。
现在配不上,那就通过努力提升自己,持续下去的话,迟早能迎来和露琪亚平等对话的那一天。
明明想要对话,不需要这么做,却还是要绕一大圈,真是笨拙的家伙。
“哈!”
阿散井恋次看他分神,没有留情,高举着木刀劈下来。
苍木回过神,没有闪避。
这是在真央灵术院最后一次的训练,他挥着木刀拼上去。
砰!
两把木刀碰撞,彼此灵压撞击产生的响声回荡在整个道场,压下其余学生们交手的声音。
“啊!”阿散井恋次虎口发麻,人往后退两步,他又继续冲上前,如同第一次的交手那样。
疯狂,奋不顾身。
砰,砰,砰,砰,一次次木刀的撞击,灵压碰撞。
最终,阿散井恋次虎口崩裂,鲜血哗哗向外流出。
“停止,阿散井,你去包扎一下。”
大石连忙叫停,继续下去的话,就不是训练了,完全是自虐的行为。
呼,阿散井恋次停下来,面上有几分无奈之色,“苍,最后一次,也没有在你这里占到便宜。”
“笨蛋,才不是最后一次,只要你渴望强大的话,迟早有天,我们还是会碰上。”
苍木表情很严肃。
“饶了我吧,我才不想和你竞争。”
阿散井恋次嘴上依旧唱衰自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从真央灵术院毕业后,要前往十一番队。
如果说露琪亚是他人生之中的月亮,那么苍木就是太阳,永远是那么骄傲,自信。
他想要尝试一次,一次就够了,不说赢过,起码能打个五五开。
“哈哈,你会的。”苍木笑了,看出他眼里跳动的火焰,只要保持这样的眼神,就永远不会放弃。
阿散井恋次没回答,跑去包扎手上的伤口。
苍木和大石进行对练。
一直到十二点结束,学生们去食堂吃饭,他被单独带到真央灵术院的主楼。
大石专门在这里给他准备一顿送行饭菜,顺便给他试卷和试卷答案。
让他照着抄。
真央灵术院规矩是文科不达标,绝对不允许毕业。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大石很清楚,在自己任期内出现一位提前毕业的天才,会有多少好处。
这意味着,自己管理得当,上面会增加退休的福利,若是有某个重要的文职岗位有空缺,具有良好履历的他,将会实现再就业。
为自己将来考虑,苍木的文科成绩自然不需要把控那么紧,勉强及格就行。
苍木抄完,大石现场打分,出示毕业证书和十一番队的申请书,以及一些临别礼物。
“这是高级鬼道大全,元流斩术大全,元流白打大全,瞬步心得,你去往十一番队,要继续努力啊。”
“多谢大石学院长栽培,那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不用。”苍木哪里会让对方送,再三谢绝,才背着一个小包袱离开。
从主楼到校门口,距离不算长,苍木慢慢走,许多记忆从脑海闪过。
他停下来,转身看一眼高大的主楼,又看一眼空荡荡的操场。
苍木深吸口气,转身迈出校门。
“真是的,你真是太慢了。”
阿散井恋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
“没有办法,学院长太热情。”
苍木耸肩,他拒绝让大石学院长送,就是明白,某个不讲规矩的人一定会出来送自己。
要是被抓包的话,免不了训斥。
“再见,阿散井。”
“嗯。”阿散井恋次没有说太多,靠着墙,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视线。
十一月,十四号。
明媚的晨光刺穿厚重铅云,一直阴沉的天空在今天有所改变。
酒馆的伙计一如既往地打着哈欠开店,上午喝酒是辔町的习俗。
有人说瀞灵廷的酒馆,有一半开在辔町,完全没有虚言。
在这个辔町,连只会哇哇叫的小孩子,都会让醉酒的老爸灌几口酒下去。
当然,事后免不了被女主人拎着扫把从街头打到街尾。
“你们动作都给我麻溜点。”
泼辣的女老板双手叉着腰,怒斥伙计们,一双丹凤眼滴溜溜转了转,被外面街道路过的男人吸引过去。
那头乌黑的长发及肩散落,脸颊白皙,鼻梁英挺,一双眼眸犹如映射着阳光的黑曜石,闪亮清澈。
“好俊的小伙子。”女老板看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
整个辔町的居民找不到一个比眼前更俊俏的男人,让她单身五十年的心蠢蠢欲动。
“这位小兄弟,你是第一次到辔町吧?”
女老板迅速溜出店外,用甜腻腻的嗓音叫唤,眼眸柔媚似水。
苍木侧头,看见一位肤白波大的女人,笑道:“嗯,我是今天到十一番队报到。”
“十一番队?!”女老板瞬间暴露出彪悍的嗓音,又连忙拉回来,娇滴滴道:“小兄弟,听姐一句劝,那里不适合你这样的人,全是一群粗鲁的战斗狂。”
苍木疑惑道:“十一番队不是一直都是战斗部队吗?”
“话是这么说,每一代剑八统领的十一番队都略有不同。”
女老板在这里经营有些年头,听左右邻居说过不少事情,开口道:“比如说,第七代刳屋敷剑八带领的十一番队就有花之武人集团的称号,队上男女比例相当,战斗作风豪迈,又不失贵族的浪漫风范。
可惜,从十代鬼严城剑八开始,十一番队的队士变成一群不懂礼貌,粗鲁凶恶,类似于山贼的队士。
抛开草鹿副队长之外,十一番队现在没有一位女性队士,你这样俊俏的小伙子去那些家伙里面,绝对会被欺负。”
“哈哈,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目标是成为第十二代剑八,不能逃走。”
苍木笑了笑,没有继续和女老板交谈,大步向着辔町中央前进。
“……诶,可惜那张脸。”
女老板深深叹口气,她能想象,这么俊俏的小伙子丢到那群凶神恶煞的队士里面,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啊嘞,想想那个画面,还挺让人兴奋。
女老板深深吸口气,嘿嘿笑着返回酒馆。
苍木走到辔町的中央,这里就是十一番队的驻地。
高高的白色围墙遮挡住里面风景,木门紧闭,有锯叶草的队徽刻印在门上。
他伸手推开门。
嘎吱。
木门发出老旧的声音,里面的风景逐渐彰显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宽敞的庭院。
“小子,你想死是不是?”“老子要干掉你。”“给老子死!”“干他!”“别怂!”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大冬天光着膀子,彼此高声呼喊,一边干饭,一边给正在起冲突的两人拱火。
木门的打开,让他们下意识停止喧闹,齐齐往门口注视,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结果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小白脸。
“上午好,我叫苍木,刚从真央灵术院毕业,想要转入十一番队,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苍木举手打招呼。
他们没有欢迎新人,态度没有辜负凶恶的外表,自顾自交谈,“真央灵术院毕业时间改了?”
“不对啊,才十一月份,还没到三月。”
“那人怎么来了?”
“笨蛋,你不清楚提前毕业嘛。”
“那岂不是说,这个小白脸很强?”“大概和弓亲一样,外表俊美,内在强悍。”
他们的眼神渐渐变得热切起来。
无关性格和实力,能长久待在十一番队的队士都具有旺盛的战斗欲望。
他们以最狂野的方式追求着战斗,个个都是凶猛的猛兽。
即便是更木剑八这种实力远远凌驾于他人的死神,也有不少队士想要尝试下克上。
“都给我冷静点,新人才刚刚到,你们在急什么。”
有人从屋内走出来,和周围的凶神恶煞不同,他生得眉目清秀,右眼角戴着鲜艳的羽饰,脖颈的橙色护颈和右手的袖套连在一起。
气质比起男人,更像是温柔的人妻。
“我是更木队的五席,绫濑川弓亲。”
他走到苍木面前,眼神掩饰不住地欣赏,“拿出你的真央灵术院毕业证书和申请书给我看看。”
“好。”苍木从后面的包袱掏出证书和申请书。
绫濑川弓亲接过,确认印章无误,脸上有几分欣喜之色,他爱美,也喜欢美丽的事物和颜值高的人。
说实话,早已经看腻了这群大老粗的画风。
“我听过你的名字,没有想到,真央灵术院的天才居然会选择我们队。”
苍木嘴角微扬,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我想要夺取剑八的称号。”
绫濑川弓亲微微一愣。
“噗哈哈哈!”“不错,这小子绝对适合十一番队!”“第十二代剑八是我的囊中之物。”
“笨蛋,你怎么可能赢过更木队长。”“那我就先干掉你!”
狂乱,粗鲁,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没有规矩就是这里的规矩。
苍木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问道:“不用管他们吗?”
“不用,想要在这里待得长久,你要习惯这里的行事风格,对了,方便说一下,你的斩魄刀是什么系吗?”
绫濑川弓亲对于这些粗鲁的行为,早已经习惯,懒得去管,只想赶紧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苍木回答道:“我是雷霆系的斩魄刀。”
“事先说一句,我们队全部是直攻系的斩魄刀,瞧不起其他系的斩魄刀,你是雷霆系的话,绝对会被挤兑。”
绫濑川弓亲认为有必要事先说清楚,因崇拜更木队长的缘故,全队上下养成一个良好的风气,排斥直攻系之外的斩魄刀。
之前有其他系斩魄刀的死神加入,无一不被挤兑走了。
苍木笑道:“我要是连队士都搞不定的话,还谈什么夺取剑八之位。”
“好,我领你去换一身死霸装。”
绫濑川弓亲见他有这个觉悟,没有继续劝说,转身走向储物室。
通常来说,番队的死霸装都是按照人数分配,不会有积压死霸装的情况发生。
十一番队算是例外。
这里的队士崇尚豪迈风格,春夏秋冬永远都是一套夏装的死霸装,以至于十一番队的储物室堆积许多冬装死霸装。
各种大小的都有。
“这些都是全新的死霸装,你随便挑一件,夏季的死霸装后面会补发给你。”
绫濑川弓亲推开储物室的门,一层灰飘落,他脸上闪过恼怒之色,“这叫做上午打扫过?荒卷那个混蛋绝对是偷懒了。”
储物室昏暗,架子上,地上,摆着一个个纸箱子,大多是死霸装。
苍木翻找出一套合适的死霸装,关上门,换上死霸装,领口拉开,一直到腹部,露出八块腹肌轮廓。
他将斩魄刀挂在腰间,拎起自己的包袱,打开门,外面一股冷风吹过来。
“嘶。”他吸口气,很快就习惯这个温度。
众所周知,在死神的世界,老老实实穿衣服的死神,通常都是杂鱼。
真正的高手势必会在服装上体现出和杂鱼的不同。
绫濑川弓亲没有训斥他的衣着不整,十一番队不太注重队士的行为举止,“我带你去宿舍放行李,你刚入队,没有席位的话,是住十人一间。”
“十人?我想知道,几席能够单独住一间。”
苍木才不想和那么一大群粗汉子住在一起,他敢保证,宿舍绝对有脚臭和会打呼噜的人。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绫濑川弓亲眼眸一亮,兴奋道:“你也觉得和那群粗鲁,没有美感的家伙无法居住对吧?”
苍木点头道:“嗯,我讨厌和不讲卫生的家伙住一起。”
“我也是,真是无法忍受那些家伙,说只有娘们才爱干净,大老爷们就应该脏点,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们脑子想什么。”
绫濑川弓亲大声吐槽,他在更木队不停强调个人卫生,却没有人听进去。
现在总算是迎来一位知己,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苍木不太关注这件事情,问道:“这些事情稍后说,你先告诉我,几席才能单独住一间?”
绫濑川弓亲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口气,调整好心情道:“从九席开始,我们会给你安排单间的待遇,越往上,单间待遇越好,队长和副队长甚至能分到独栋的宅邸。”
说到这里,他轻笑道:“前九席都是单一席官,不重复设置,你想要挑战哪一个?要不要选我试试?”
廊道的灵子忽然变得躁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苏醒过来,逼得灵子不得不外逃避开。
“呵呵,不用那么着急,我喜欢慢慢品尝美食,先挑战六席。”
苍木明白,自己想要打倒面前的绫濑川弓亲,时机还不够成熟。
“明智的选择。”绫濑川弓亲收回外放的灵压,他不是非常热衷于战斗,最初仅仅是想要陪在重要的朋友身边,才会选择战斗。
后面又被更木剑八折服,由衷想要追随在那个男人身后,死在有他所在的战场,也算是不枉此生。
“有件事我要说清楚,单挑对决失败,被杀掉的话,你也不要怨恨我们没人救你。”
“嗯,我明白。”苍木没有退缩。
绫濑川弓亲该说的事情都说完,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在啰嗦什么,率先从廊道离开,拐向外面的庭院。
之前扭打的两名队士已经停手,继续干饭。
十一番队的传统就是边吃边打架,或者乱吹牛,一餐饭,没有一两个小时无法吃完。
“织田真人!”
绫濑川弓亲高声喊一句。
“干嘛?”一群队士里面,有个人站起来,他身高少说有两米,极其雄壮,宛如一头站起来的棕熊。
“弓亲,你想要找我厮杀吗?”
绫濑川弓亲耸了耸肩,往旁边踏出一步,让出身后的苍木,开口道:“是这位新人想要挑战你。”
“哈哈,一上来就想要夺取六席的宝座,真是猖狂的小鬼!”
织田真人发出豪迈地大笑声,手扒拉两下,将上面的死霸装脱下来,垂荡在腰间,大大小小,估计超过百道的伤疤在他体表密布。
有些是虚留下来,有些是死神造成。
“都给我闪远点,被殃及的话,千万不要怪我没让你吃上饭!”
织田真人大声吼一句。
清楚他实力的队士们纷纷抱着饭碗躲开,有些跳上屋顶,有些跳上树,围墙。
让庭院空出一大片地方。
绫濑川弓亲跃上屋顶,似乎想起什么,道:“对了,输掉的家伙需要赔偿损坏的建筑物,没钱会从工资里扣。”
“真是啰嗦啊。”
织田真人暴躁地吼一句,手拔出腰间的斩魄刀,寒冷的空气里面弥漫着更为冰冷的气息。
恍惚间,空气似乎夹杂着血腥味。
苍木将包袱丢向屋顶上的绫濑川弓亲,“麻烦帮我拿一下,放地上太脏了。”
“没问题。”
绫濑川弓亲接住,面上流露出笑容,真是有趣的家伙,居然能够在织田真人的杀气之下,保持若无其事的心境。
要说是杀人无数的话,也不是没可能,杀的人多了,心也就冷了。
但他敢保证,眼前这个小鬼,从没有杀过人。
“哈哈,要不要赌一把?我坐庄,押织田赢的人,一赔十,押苍木赢的人,一赔一。”
绫濑川弓亲向屋顶上的队士开口。
织田真人仰起头,道:“弓亲,我还真是被你看扁了,我押五万环,买我自己赢。”
“这叫富贵险中求。”
绫濑川弓亲耸肩。
“我押织田三万环。”“我押织田两万。”“我押四万!”
其余队士们纷纷押钱上去,势必要让绫濑川弓亲一百年都还不完。
“我押六千环给自己。”
苍木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宗旨,押自己赢。
除他之外,没有人会选择押一个刚从真央灵术院毕业的学生。
差不多所有人都押完,绫濑川弓亲面上也流露出兴奋,赢了,身价暴涨,输了,欠下的债务排到五十年后。
真他妈的刺激。
“席官挑战,开始。”
话一落,杀机顿生。
苍木立刻拔出斩魄刀,还没有念出始解语,灵觉捕捉到,敌人已到身前。
织田真人压根没兴趣始解,直攻系就是这么豪横,他一个瞬步冲到近处,挥刀斩向苍木脖颈。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砰!
苍木勉强挡住,只觉得刀身涌来极其凶暴的力量,宛如一辆全速前进的高铁撞上来。
人瞬间侧飞出去。
一下子飞出数十米远,重重撞在修炼场的墙壁,碎石从身体边缘崩起,后背涌来的冲击力让他喉咙涌现起腥甜的血。
墙壁没倒塌,是修炼场通常都有防御结界加持,不那么容易碎。
也让他的伤势加重,碎掉的话,还能缓和不少冲击力。
那一口满是腥味的血没有吐出去。
苍木猛地一滚,余光能瞥见凌厉的刀光从上往下劈落。
修炼场的墙壁被一分为二。
织田真人有些意外,这小子的灵觉反应,非同一般啊,两刀居然没有干掉。
“魑魅魍魉,悉皆除灭,流光飞电!”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让苍木有时间念出自己的始解语,刀身闪过暗紫色雷霆,迅速从武士刀转变为短柄大刀。
刀身是魅丽的暗紫色,仿佛是液体凝结成固态,表面极其光滑。
明媚的天空随着刀出现,迅速被汹涌而来的乌云覆盖,看不清的云层之中,隐隐有滚雷的声音,似乎是某位神明驾驭着神之马车驶过。
织田真人抬头看天,面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道:“雷霆系嘛,看样子威力不弱。”
轰隆。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击碎乌云落向大地,绫濑川弓亲瞄一眼,瞬步从屋顶消失。
闪电击向路边小女孩时,绫濑川弓亲赶到,拔刀劈开闪电,落在旁边的屋顶。
“绫濑川大人!”小女孩仰起头,满脸崇拜之色。
“你不要太迷恋我。”
绫濑川弓亲左手撩起深紫色的长发,目光望向远方的队舍,心想,真是相当粗暴的始解能力。
电得手指有些发麻。
“呸,”苍木吐出嘴里的血,手没有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眸注视对面的敌人,“别在那里墨迹,痛快地上吧。”
“正合我意!”
织田真人吼一句,手举起斩魄刀,“轰轰作响吧,瓮金!”
他的斩魄刀变成一把巨大的铁锤,锤头相当于三个人脑袋拼凑在一起的大小,锤身漆黑,粗壮,有密密麻麻的凸点。
“一决胜负吧!”织田真人瞬步绕后。
苍木瞳孔一缩,转身挥刀,刀锋迸发出数十道暗紫色雷霆。
织田真人再一个瞬步绕前,挥下硕大的瓮金锤。
在这个时候,苍木身子向后,刀也对准后方,露出很大的一个破绽。
织田真人自然不会放过。
同时,暗紫色雷霆从侧面绕过来。
绝对防御。
这是苍木专门开发出的招式,应对于自身反应慢,灵觉高的特点。
一旦攻击落空,暗紫色雷霆会呈螺旋回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保护他。
轰!
雷霆炸裂,织田真人倒飞出去,落在前院的草坪之上,手臂多处焦黑,散发出烤肉的香味。
伴随而来的酥麻感一直在持续,让他不得不停下来缓缓。
苍木直接将刀插在地面,慢悠悠道:“你输了。”
“哈?”织田真人一呆,随即笑了笑,道:“就这么点小伤,完全不痛不痒,即便是断手断脚,我也能继续挥刀作战。
小鬼,别小看十一番队的六席啊!”
苍木摇了摇头道:“你的灵觉应该很差吧,要是灵觉强的话,现在应该能明白,密布在身边的一百道地雷。
只要你在乱动,隐藏在地下的雷霆会暴起刺向你,除非你的瞬步能快到超越雷霆。”
在他将刀插在地面的那一刻,上百道闪电凝而不发,贯穿土壤到织田真人身边,如蛛网一般铺开。
没有直接进攻,是怕被对方察觉,从而躲避开。
这样绕开本人的攻击,有很大的几率瞒过人对危险的感知,完成陷阱。
织田真人低下头,他的灵觉确实很差,不差的话,身上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伤疤。
“我没有骗你,认输吧。”
苍木手放在刀柄,神色满是凝重,他的瞬步和斩术不及对方,却能利用对斩魄刀能力的开发,稳压一头。
雷霆系比直攻系能玩出的招式花样,明显要多。
“猖狂的小鬼,”织田真人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刚入队的新人逼到这个地步。
弓亲那个混蛋就是看见这点,才会故意设下赌局吧。
一个个都这么小看他!
织田真人瞳孔放大,灵压极速飙升,隐藏在地面的上百道闪电犹如暗紫色竹子弹起。
近处是斜刺,远处的是呈弧状绕过来封锁向上的躲避途径。
“区区雷霆!”织田真人怒吼,双手握住锤身,灵压再次爆发,猛地一抡,犹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啪,凝成固态的暗紫色闪电被砸断,断裂的闪电块化作数不清的闪电落下。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噼里啪啦,暗紫色的电光闪耀如一轮黑日,淹没织田真人身躯。
“啊!”他冲出电光,浑身焦黑一片,手仍握住瓮金锤砸下。
苍木双手握住刀柄,拔出地面的流光飞电,一记上撩,在焦黑的胸膛撕裂出猩红伤口。
血往外溅出。
织田真人手握不住瓮金锤,始解解除,重新变成一把刀落在地上。
他噗通倒下。
现场鸦雀无声。
啪啪,有人的碗从手中掉落,砸得稀碎。
“啊啊啊,我的钱!!”“可恶,这个臭小鬼!”“织田!”
数人跳下来。
苍木警惕地拎起刀,防止群殴。
“你们这些笨蛋再吵什么?”
一声怒骂,男人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走出来,满脸不悦,“我的酒还没醒,喂,小子,收起你的始解。
你们几个,想要干什么?”
“一角……”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想要干什么?”
斑目一角没有给他们颜面,冷冷地质问。
一对一是更木队的准则,即便是为此被杀掉,也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
“没什么。”一人嘟囔,跑去查看织田真人的情况。
他们不是为输钱而生气,也不是想要群殴,就是和织田真人关系好,看着对方倒下,想要和苍木一对一战斗。
可又不是敌人,同队的队士,一对一必须保证双方状态都完好。
不能保证这一点,多人一对一,和群殴没两样。
“切,真是麻烦的家伙们。”
斑目一角扭头,“弓亲,将这小子带去席官宿舍,让他好好适应一下,明天参与训练。”
“好。”绫濑川弓亲不知何时已瞬步返回,春风满面。
十一番队的席官和队士都是居住在一个四层高的正方形房屋。
外面墙壁涂满各种稀奇古怪的涂鸦,骷髅头,刀剑,夜露死苦之类的话语,充满不良暴走团的风格。
苍木仰头看一眼,疑惑道:“他们真觉得这样好看?”
“嗯。”
绫濑川弓亲手捂着脸,一看见这样的宿舍,他的血压蹭蹭往上飙。
最初以为是某位队士的报复,后来发现,那群混蛋是真觉得这样的风格好看,清理几次,还是会恢复原样。
他不得不放弃请人清理墙壁涂鸦。
两人从正门进入宿舍,内墙同样是花里胡哨,话语,图像,一个接一个覆盖上去,鲜艳光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二层是队士居住,三层住着九席以下的席官,第四层就是三席到九席的住处。”
绫濑川弓亲沿着楼梯而上,空的酒瓶堆积在角落,那群人的打扫卫生,基本是扫一扫做样子,或者是直接偷懒。
他刚才赢来的钱,也不是自己花,而是要雇佣新的宿管。
之前的宿管因受够这群桀骜的混蛋,辞职走人,新的宿管迟迟无法聘请到,必须要加钱,提升待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两人继续往上,到达第四层,鲜艳色彩才消失不见。
绫濑川弓亲平日就是住在这一层,看见有人乱涂鸦,他绝不会废话,上去就是一顿打,然后逼着那人将涂鸦清理干净。
保证第四层不会被污染。
苍木看见这样的环境,点头道:“这里很好啊。”
“当然,只要我住在这里,绝对不会允许那种毫无美感的涂鸦出现在这层。”
绫濑川弓亲自豪地说一句,走到六席的房间,他顿了顿,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苍木一脸问号,随着门被推开,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屋内昏暗,地面堆积着大概可以称之为垃圾的物品,吃完的零食袋,没吃的零食,吃到一半的零食,旧衣物,全部混杂在一起。
空气充满酸臭味。
“这是人住的地方?”
苍木连忙后退三步,满脸震惊之色。
一向爱干净的绫濑川弓亲没有后退,站在门口道:“更木队的队士几乎都是出自于编号七十以后的流魂街外围。
那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居民们终日和死亡为伍,很少有人会在乎卫生,织田真人也一样。”
苍木头疼道:“这些东西叫织田的朋友们搬走吧。”
绫濑川弓亲回头看了看,摇头道:“算了,全部从阳台丢向底下的垃圾站。”
“这样可以吗?”
“人都死了,屋子里又没什么值得留念的物品。”
绫濑川弓亲随口说一句。
苍木呆住,静心向外感知,没有察觉到织田真人的灵压波动,“他死了?”
“你的力量极其凶暴,一次没死已是幸运,再来一次,织田怎么可能活下去。”
绫濑川弓亲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
苍木心情有些复杂,第一次杀人,他心里没有兴奋,没有恐惧,有的是不真实。
虚幻如在梦中。
他刚才真干掉织田真人?
“没有实感啊。”他喃喃说着。
“以后你会习惯,这里就是这种地方,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绫濑川弓亲转过身,继续道:“房间你好好清理,淋浴间有我让技术开发局安装的淋浴灵具,你不会用的话,清理完找我教你。”
“好。”苍木回一句,看着对方离开,他走进这间邋遢到极点的房间,先是打开所有窗户,以及阳台拉门,疏散房间的酸臭味。
接着,他开始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丢上明显变色的床单。
六席的房间占地面积是在一百八十平方,有一个不大,能够晾衣的阳台。
卧室和客厅是在一间,此外有卫生间,淋浴间。
家具很少,就是一张矮案几,几个蒲团,大概是用来招待朋友喝酒的地方。
没有床,就是打地铺。
苍木将一大半垃圾堆在被子上,打个包,拖到阳台,对准底下的垃圾站,直接丢下去。
简陋的家具也被他一并扔掉。
整个房间变得空荡荡,少去几分酸臭味,他看了看,决定去买家具填充这里。
刚才打赌,他赢了六千环,加上自己的六千环,就是一万二,不需要担心没钱买家具。
床是要买,他不习惯睡地上,矮几,蒲团安排上,一些日常的洗漱用品,棉被。
还有换洗用的睡衣,拖把,镜子等等。
苍木从阳台直接跳下去,跑外面去购买必要的居家用品。
前前后后花掉八千环。
店员很亲切地送货上门,摆好床,案几,蒲团,卫生间挂上半人高的镜子。
苍木撸起袖子,又将地面拖一遍,打扫干净,彻底让房间的酸臭味消散。
他走到淋浴间,看见所谓的淋浴灵具,那不就是喷头嘛,那边的应该是热水器?
苍木试探性放水,果然有冷有热,他迅速将浴缸打扫干净,脱去死霸装,放热水在浴缸里面,放满,人泡进去。
“啊,”他叫了一声,不是水太烫,是后背碰到浴缸很疼。
他连忙从浴缸站起来,走到边上的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一看,发现有大块淤青在后背。
苍木呆了呆,回想起刚才的战斗,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害怕的情绪。
刚开始真是极其凶险,那两刀,他要是应对不当,妥妥是命丧当场。
再有类似的情况,绝对要在开打之前始解。
苍木想着,走回淋浴间,回浴缸舒服地泡着。
过一会,他听见敲门声,“苍木,你收拾好没有?”
“等等。”苍木从浴缸起身,手扯过旁边的毛巾,擦擦湿掉的长发,又擦干身体,穿上樱花色的睡衣,上面有十几朵玫瑰花图案。
苍木离开淋浴间,打开门,“抱歉,好久没泡过澡,让你久等了。”
绫濑川弓亲没有怪罪,反而眼眸一亮道:“你也觉得泡澡很舒服啊!果然是有品味的人。
不像是那些粗人,我花大价钱让技术开发局的人安装这些便利灵具,却被那些混蛋吐槽是浪费队内经费。
说热水用柴烧就好,还说这些都是技术开发局专门摄取灵魂的灵具,我对他们真是无语了。”
看得出来,这些话在绫濑川弓亲心里忍很久,难得遇到兴趣相投的人,立刻对外倾泻。
苍木没有接话,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到吃饭时间,我叫你下去吃饭,顺便想要教你如何使用喷头灵具,没想到你居然会了。”
“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苍木含糊带过去,道:“我们下去吃饭吧。”
护庭十三队的食堂几乎和真央灵术院没什么差别,都是排队,打饭。
唯一的例外就是十一番队。
这里吃饭从不需要排队,连食堂都没有,只有厨房,每到饭点时,几大锅菜端出来,队士们全凭本事去抢。
吃多吃少,全看个人本事。
苍木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抢菜活动,抢得大冬天冒出热汗,睡衣挤得不整,领口露出大片胸肌。
他外表看起来瘦,内里全是实打实的肌肉。
“建个食堂,排队打饭很难吗?”
苍木忍不住吐槽一句,手中端着超大的碗,装满的米饭能比得上正常两碗,上面浇着酱色的肉汤,几大块肉,土豆,青菜,胡萝卜。
这些菜都是大杂烩,什么都往里面混着放,吃不死人就行,味道一般。
“你要慢慢习惯,厌恶争斗的人是无法在这里生存。”
绫濑川弓亲如实回答,不建食堂,并不是队内经费不足,单纯是没意义。
他们喜欢这样哄抢饭菜,胜者吃得愈发香甜,败者也是吃着汤饭,决定下次要努力争抢。
对于一个战斗番队来说,争斗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外人是觉得这样的生活累,里面的人觉得很普通。
不能适应这种的生活习惯,从而转去其他队的队士不在少数。
这些人的不适感,主要是将争斗当成是一种特殊事件,认为只有在生气或者利益产生冲突时,才会有争斗。
而不是将争斗当成吃饭喝水一样,很平常的事情。
“这……”苍木愣了愣,没有继续抱怨,低头吃饭,不能适应规矩的话,那只有努力变强,让自己能够不遵守那些不适的规矩。
他就不信,当上剑八之后,还有人敢和他抢菜。
其余队士又开始在庭院打闹起来,似乎今天没有人死去,一切如常。
连那几个和织田交好的队士都没有最初冲动的想法。
他们都是流魂街外围出身,开始会因朋友的死愤怒,很快就会想明白,决斗本就是生死靠实力。
苍木又没有使阴招,一切都是光明正大。
他们复仇的话,就是玷污织田真人和苍木决斗的荣耀。
说实话,苍木有些意外,换做是他的话,绝对不会原谅杀害朋友的凶手。
哪怕是在光明正大的决斗之中,该杀还是要杀。
他感觉自己和这帮人无法相处太融洽,应该是彼此三观不同。
好在,他不是到十一番队交朋友,如当初所说,他到这里,不是揍人,就是被揍。
苍木匆匆吃完饭菜,迫不及待问道:“绫濑川,训练场在哪里?”
“我们这里叫修炼场,就是你撞上的那栋建筑物,我不建议你下午进行修炼,后背应该还很疼吧?”
绫濑川弓亲一语就点破他后背的伤。
苍木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来?”
“经验,织田好歹是六席,你不可能完全无伤,这是风花油,在后背抹开,好好擦一擦。”
绫濑川弓亲心思细腻,不同于其余队士,他从怀里拿出一瓶风花油。
“谢谢,不过我觉得这么点伤,对训练没什么影响。”
苍木收下,还是坚持要在下午进行训练,他想要尽快变强,不想为一点小事而停止步伐。
“弓亲,不要婆婆妈妈说那些。”
斑目一角咽下饭,脸上流露出笑容道:“苍,你先去擦风花油,我吃完去修炼场一号房,亲自教导你斩术。”
“一角。”绫濑川弓亲眉头微皱,明白这位挚友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要和强大的家伙交手。
“好。”
苍木一口答应下来,他也想要见识一下,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差距有多大。
护庭十三番队之中,唯一会卍解的三席,真实战力在副队长之中都属于佼佼者。
是他击败更木剑八之前,必须打败的家伙。
苍木将碗洗干净,放回厨房那边,再跑去庭院侧面的修炼场。
十一番队的修炼场整体呈正方形,仅有一层,内部有十个长方形大房间,四周安有多扇木窗。
门也是木制拉门。
打开一号房的门,肺部没有吸入特别清新的空气,说明这里没布置净气结界。
地面是铺着实木地板。
苍木草鞋放廊外的鞋架上,人走进来,关上门,双手从领口钻出,上衣自然垂荡在腰间。
他倒出淡褐色的风花油,开始往后背涂抹。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风花油抹在后背,清凉的爽感和痛感涌上,想忍住不叫出声,实在是有些困难。
他继续擦一会。
啪。
门又被打开,斑目一角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进来,斜眼道:“擦完的话,就去架子上随便拿一把木刀,将斩魄刀放下去。”
苍木停止擦后背,手随意在睡衣上抹了抹,“我们开始吧。”
斑目一角笑了,也走到架子前,抽出一把木刀,放下自己的斩魄刀,人漫不经心走到场中央,“来吧。”
苍木深吸口气,“哈!”
标准的元流架势,斑目一角心里点评一句,肩膀稍稍偏向左侧,木刀攻击的方向随之转变。
他猛地向右,这个时候,木刀想要更改方向已经慢了一步。
苍木也没有打算改变,意识到被假动作欺骗,人立刻想要后退。
斑目一角迅猛逼近。
砰!啪!
窗户的中竖框断裂,玻璃碎成十几片散落,他看着飘荡在蓝天的白云,眼神明显有几分懵。
咚,落在地面,后背隐隐有刺疼感,不单是淤青,还有玻璃碎片扎进身体的缘故。
他手撑在杂草上,人站起来,点点血珠点缀在草尖。
斑目一角有些失望,大喊道:“这就是你的斩术?”
“嗯,我的斩术并不是太强大,需要一定时间磨炼。”
苍木从窗框爬回来,如实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
“原来如此,那就让我好好操练你。”
斑目一角满脸跃跃欲试,“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真央灵术院的天才。”
十一番队和其他番队不同,在这里的队士,大多是没经过真央灵术院,直接从流魂街外围跑过来的狂人。
他们妄想夺得剑八称号,却又被无情击溃,最终以更木队自称。
斑目一角和不少怪物交过手,还从没有和世人所谓的天才打过。
他很期待,给这位天才一点时间,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咚!咚!咚!”
两把木刀忽进忽退,在半空以眼花缭乱的速度不断交击,发出急促沉闷的响声。
灵压来回激荡,狂风席卷一号房跪坐的队士们。
苍木脚连连急退,宛如暴风雨夜海面上的小船,完全无法左右局势,只能被迫迎接风浪洗礼。
“哈!”斑目一角暴喝,再次挥出凌厉一击。
咔,苍木的木刀断裂。
斑目一角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他清楚,十一番队的木刀没有那么脆弱,覆盖灵压的话,更不会轻易被他折断。
可木刀就是断了。
电光火石间,苍木猫着腰,手握半截的木刀,顺势直穿他胸膛。
啪。
斑目一角左手掌挡住,鲜血从掌间冒出,他满脸愉悦地大笑,像极了那些邪恶反派,“哈哈!”
木刀挥下。
苍木侧身,手抓住另一截掉落的木刀尖捅向腰腹部位。
“天真!”
斑目一角左手反握住木刀,猛地往旁边一拉,强大的力量让苍木失去平衡,人仿佛是主动将脸凑到木刀前面。
苍木被迫放弃进攻,瞬步避开,腰间被狠狠抽中一下,却是斑目一角追上。
砰,他撞在修炼场的墙壁,脊背疼痛欲断,喉咙涌现出腥甜的口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自断武器的想法不错,但在战斗之中,绝不要抱着一击击杀敌人的想法,越是那么想,你进攻的破绽会越大。”
斑目一角对他进行教育,这一个多月下来,对方的成长在极速提升,从队士们都能用斩术虐的小菜鸟,变得真正配得上六席称号的席官。
抛开出色天赋之外,和对方没日没夜的修炼有极大关系。
他和队士们喝酒的时候,苍木在训练,他和队士们在吃饭的时候,苍木还在训练。
一开始,队士们还会有危机感,跟着学,后半个月,又变得旧态萌发。
更木队崇尚自由地吃,喝,战斗,天性散漫惯了,实在无法变得自律。
何况,他们的自律和苍木的自律,得到的回报完全不同。
“嗯,我知道了。”
苍木咽下血,手一抹嘴角的血迹,道:“斑目前辈,今天的修炼到此为止,我有点事,下午不会来这里。”
斑目一角扛着木刀,满脸笑容道:“没问题,下次再交手,就用真刀较量一下吧。”
“嗯,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失望。”
苍木说着,走向架子,抽出自己的流光飞电,挂在腰间,手打开拉门,关上。
里面隐约传出斑目一角训斥其他队士的声音。
他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草鞋。
十一番队的队士在许多事情上都显得大条,唯独对战斗有关的事情,表现出格外慎重。
架子上的草鞋全部是摆好,没有一点乱向,让人能轻易明白,哪双是自己的草鞋。
苍木穿好草鞋,顺着笔直的廊道走到修炼场正门,往旁边拉开门。
寒风卷过庭院杂草,吹拂在人脸上。
他迈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人从这里瞬步消失,出现在厨房所在的院子。
啪。
苍木伸手拍了一人的肩膀。
赤发男人迅速转身,右臂顺势重重甩出。
苍木稳稳接住,拳风吹起柔顺黑发,白皙脸颊满是笑容道:“阿散井,好久不见啦。”
“苍,你太夸张了,我们才一个多月没见。”
阿散井恋次说是这么说,表情也流露出明显的喜悦,好好打量眼前的好友,相貌还是那么俊美,一身漆黑的死霸装,领口故意拉得很低,露出八块腹肌,“你这样不冷吗?”
“刚运动过,浑身还是热乎乎。”
苍木随口说一句,勾搭住他的肩膀道:“不管如何,今天要不醉不归。”
“嗯,等这单验完。”
阿散井恋次没有拒绝喝酒的提议,送货员的工作延迟一天上路没什么关系。
不影响他准时送达。
“你们赶紧签单。”苍木朝着厨房的人喊一句。
“好,没问题,苍大人的熟人,那自然是信得过。”
厨房的人连忙点头,迅速签单。
阿散井恋次见他们那么尊重苍木,有些疑惑道:“你现在是几席?”
“六席,十一番队的三席和五席比较棘手,想要超过,还需要点时间。”
苍木轻叹口气,这段日子,他专精斩术和瞬步,让灵压也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就是距离斑目一角的灵压还是有差距。
始解能不能打过,也是一个问题。
他打算等出任务回来,挑战一下。
“六席……”阿散井恋次表情有几分复杂,他从不会怀疑,苍木能胜任六席,就是这个速度,超乎想象啊。
才入队多久,就是六席。
“别愣着,走吧。”苍木帮阿散井恋次收下食堂给的送货钱,勾着他走向门口,“早听他们说辔町的酒好喝,我一直没尝过,今天要喝个痛快。”
从到达十一番队的那天起,苍木一滴酒都没有沾过,以打倒斑目一角为目标,疯狂沉浸在训练之中。
达成这个小目标,才能将目标放在更木剑八身上,实现人生之中的大目标。
阿散井恋次忍不住问道:“你一天训练几个小时?”
“十七八个小时吧。”
苍木不太确定地回答,他没有专门制定时间,只是每天吃完饭,就去练习斩术和瞬步。
“你也太拼了。”
阿散井恋次吓一跳,真央灵术院的四门课程加起来才八个小时。
“十一番队和其他番队不同,这里是战斗番队,以战斗为主。
五百名队士分为两组,一组上半年在外执行任务,二组下半年在外执行任务。”
苍木顿了顿,接着道:“待在瀞灵廷的这组人,能够随意支配修炼时间,而不需要去做其他事情,只有在瀞灵廷遇到敌人入侵或者发生叛乱的事情下,才会终止修练,参加战斗。”
“原来如此。”阿散井恋次心里愈发坚定到达十一番队的想法,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一心一意变强。
等等,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就是十二月末,明天你就要外出执行任务了?”
“嗯,谁让我赶在这个时间点加入。”
苍木耸肩,笑嘻嘻道:“所以今天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辔町的酒馆分布是围绕在十一番队队舍周边,多达三十几家。
哪一家最好,苍木也不太熟悉,他就是偶尔路过听到队士们的交谈声,从没有真正花心思去记他们谈什么话题。
只能用老办法。
选择最近的一家酒馆,名字很接地气,三碗倒。
“两位是坐大堂,还是要楼上包间呢?”
阿散井恋次不想浪费钱,立刻道:“大堂。”
“别听他的,我们要包间。”
苍木兜里有钱,自然要享受vip待遇,绝不会委屈自己。
“包间会不会太贵?”阿散井恋次低声询问。
“放心,六席的薪水是一月一万七千环,加上我之前的钱,现在有两万一千环,吃顿饭还能吃破产不成?”
苍木自信满满。
阿散井恋次没有继续坚持在大堂喝酒。
两人到达二楼的包间,里面布置很简单,就一张桌子搭配四张椅子,其余摆设完全没有。
桌上有菜单。
苍木拿起翻看,最贵的清酒是一瓶两百环,“先上二十瓶清酒,再炒毛豆,花生米,酱鸭,煎鱼,鸡爪,海带炒肉……”
一口气点出七千环的酒菜,他合上菜单,道:“先上这些。”
“好嘞,请两位稍等。”小二鞠躬,退出包间外面。
阿散井恋次坐下来道:“你点那么多,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慢慢吃,又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下午修炼我决定翘掉。”
苍木笑着回答。
房门很快被推开,二十瓶两瓶清酒和花生米,酱鸭,摆在桌上。
苍木打开一瓶,没有倒出来,直接用瓶子喝,“先干一瓶过过瘾。”
咕噜噜,他一口气喝光清酒,又打开一瓶,这次是倒在杯子里面,“阿散井,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你离开后,我从老三晋级为老二,班级第一名被吉良占了。”
阿散井恋次也丢下空酒瓶,重新拿一瓶给自己倒杯,“雏森排第三,但鬼道成绩是全班最好的一个。”
“露琪亚呢?”苍木问出这个问题。
阿散井恋次咕噜喝一杯,面色有几分苦涩道:“她成为朽木家养子,现在叫朽木露琪亚,吉良说我们最好不要和她有太多接触,大贵族有大贵族的圈子。”
“别听吉良鬼扯。”
“苍,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勇敢无畏,不在乎世俗规矩,我不想让露琪亚因为我们无法融入大贵族的圈子。”
阿散井恋次又猛灌一杯酒,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些烦心事,说下你最近的实力有多强。”
“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专心进行斩术和瞬步的修炼,瞬步大约是一秒四十公里,元流记载的斩术基本都学完了,接下来就是看实战应用。”
“好厉害啊,你真是进步神速!”
阿散井恋次目瞪口呆,一秒四十公里,这样的速度是他无法想象的快。
“不行,还差得远。”苍木摇了摇头,不说那些队长们,连斑目一角都还比不过。
他的瞬步实在拿不上台面。
“拜托,别人多少年,你多少年,连一年还没有满。”
阿散井恋次吐槽,“我眼都要红了,要是我有这个进步速度……诶,越说越气人,干杯干杯。”
一想起露琪亚,阿散井恋次内心满是忧愁,只能喝酒解愁。
苍木明白他的心事,也知道,开导没有用,只有当阿散井恋次获得相应的实力和地位,真正站起来的时候,才能解开心事,“努力变强吧,阿散井。”
“噢!说得好,我们要努力变强!”
阿散井恋次举杯碰一下。
两人边说边聊,后面醉意上头,也是不停嘴,胡咧咧吹牛,谁都记不清在吹什么牛皮。
反正是喝到彻底失去意识,人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轰!
苍木骤然惊醒,一身冷汗从后背冒出,宿醉的醉意荡然无存。
他这个模样不是做什么噩梦,单纯是灵觉在示警。
有什么极其危险的家伙在接近这里。
瀞灵廷的灵子变得极为燥乱,宛如刀尖一点点深入人的脖颈时,人会使劲挣扎,焦急地想要逃离刀口。
这样异常的灵子流向,让灵觉敏锐的苍木本能有反应。
他迅速走到窗户前,伸手推开窗户,头往外探出去,一眼就看到灵子燥乱的源头。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眼罩,乌黑的长发弄成一根根类似于尖刺的形状,在每根刺的尖端绑上铃铛。
男人没有故意向外宣泄着灵压,就是简单走着,已经将身边的灵子搅成一团糟。
两侧商家的人纷纷挤到门口,注视着街道路过的男人,表情无一例外,都是兴奋。
辔町要说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不是说酒多么好,而是这里居住着拥有剑八之名的最强死神。
无论是山本总队长还是其他什么队长,在辔町居民心里,永远都是及不上拥有剑八之名的死神。
更何况,第十一代剑八,是最符合剑八之名的剑八。
“更木剑八。”苍木念出这个名字,气血变得沸腾起来。
“嘻嘻,你认识小剑啊,看死霸装内的队徽,是我们队的新成员吗?”
留有粉色短发的小女孩脚踩在窗框,手好奇翻着他的衣领。
苍木瞳孔一缩,手直接握住斩魄刀,没有任何犹豫,往前挥出。
小女孩随意躲开,手扒拉眼皮做个鬼脸,吐舌道:“砍不到我,气死你,小气鬼。”
说罢,她没再问苍木名字,一个瞬步从这里消失,继续趴在更木剑八的肩膀。
苍木收回刀,转身,走到桌子边,伸手推了推还在睡觉的阿散井恋次,“阿散井,你醒醒,快起来啊。”
“唔……”阿散井恋次缓缓睁开眼,手捂着额头道:“早上了?”
“嗯,我要出发前往西流魂街六十区惊蛰。”
苍木在昨天上午,已经抽到要驻守在流魂街哪个区域,今天只需要出发就是。
时间不定,反正是日落之前,要从十一番队离开,不能拖到第二天。
拖到会有什么后果,斑目一角没说,相信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也不会拖延,看见更木剑八的威势,心里想要变强的欲望愈发急切。
实战无疑就是变强的最快途径。
告别阿散井恋次,苍木前往西边的白道门。
此时,天灰蒙蒙,还没有大亮,迎面而来的晨风冰凉,仿佛裹挟着雪粒子。
苍木不走寻常路,沿着院墙笔直向前奔跑,没用瞬步,他的灵力还没有庞大到能够用瞬步代替赶路。
极限瞬步一秒四十公里,需要耗费不少的灵力,常态的话,耗费灵力少,速度不是特别快。
他全力奔跑的话,速度也不会慢于常态瞬步多少。
风声在耳边呼呼刮着。
距离白道门越近,越能明白,这道门是多么巨大,少说有数十米高。
苍木落在白道门前,没有走大门,而是要从中间的小门外出。
大门太重了,又是那种抬起的方式,只有吃饱了撑着的死神,才会选择抬起大门出去。
小门方便许多,就是两米多高,想要打开,只需要结一个术式。
“解!”
苍木低声念一句,手结印,灵力流淌,门自动打开,露出通往外面的出口。
他走出门外,周围是一片生长杂草的空旷地带。
根据中央四十六室的规定,瀞灵廷周边二十米是不允许任何流魂街居民接近或者建房。
因为白道门,瀞灵壁,寻常时间都不会出现在瀞灵廷,而是高悬在天上。
至于天上哪里,真央灵术院的教本没说,大部分死神也不清楚。
苍木是在少数死神的行列,他明白,平常的瀞灵壁都是拱卫在天上的灵王宫。
只有遇到没持有瀞灵廷通廷证的魂魄想要闯入瀞灵廷,瀞灵壁才会落下,将外来之人阻挡在外面。
法律上,擅闯者会被守门人抓住,处以死刑。
落到实际操作,可能性就会变得多起来。
守门人是外聘人员,对工作的态度并不是非常积极,往往视个人的性格决定擅闯者生死。
当然,交给中央四十六室那边的报告,统一回答是擅闯者已死。
苍木离开白道门,没看见门外有守门人,在前方一片低矮的茅草屋之中,隐约能看见有个巨大的身影在玩闹。
工作的时候摸鱼,真是古往今来,人的天性。
苍木心里吐槽,也没有打算责怪对方摸鱼,迅速跑向流魂街。
身后的门自动合上。
他沿着一区的主道跑了一百多米,向南拐,落在一间屋顶铺有瓦片的房屋院子。
“这位死神大人,早上好。”
院子的主人早早等候在那里,一脸谄媚笑容,明明个头挺高,这会儿,像是要缩骨一样,努力往小的方向缩。
“我是十一番队的六席,苍木,想要去六十区惊蛰。”
“好,好,请出示您的传令神机。”
那人双手搓着,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边是要准确记录所有前往西流魂街各区赴任的死神。
苍木从怀里侧面口袋掏出一部外形非常古老,类似于小灵通的传令神机。
功能非常简陋,只能发短信,还有打电话。
短信和通话的对象,仅限于技术开发局。
想要和其他死神交友发短信,那是万万不可能。
不是技术开发局做不到,而是没必要安装那种功能。
传令神机的意义就是和名字一样,传令,负责将中央四十六室的指令和一些虚出现的位置发送过来。
不是用来给死神们交友,聊天用得。
那人接过传令神机,拿出一个方盒子灵具核验。
滴,传令神机响一声,接着是一道平静的女音道:“十一番队六席,苍木,你已上线,请在十分钟内到达指定防区西流魂街六十区惊蛰。”
确认身份无误,他连忙奉上传令神机,“请您拿好,随我来。”
苍木抓过传令神机,刚才那声音挺好听的,该不会是涅音梦录得吧?
他心里想着这些不着调的问题,人进入里面的大厅,又转向左侧房间。
那人伸手移走屋内挂的一幅水墨画,手再按在中央,一个方格子往下深陷。
地面出现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内里不昏暗,墙壁栽种萤曼,释放出的光芒不逊色于日光灯。
苍木跟着那人下通道,到达一个地面刻画术式的地下室。
在术式的关键部位,还插着朱红色的木桩子。
“这是技术开发局制作的超光速装置,只需要在术式写明编号,输入灵力,就能瞬间到达那个区域的流魂街。”
那人解释一句,在术式中央写上六十区,退出术式外面。
苍木走到术式中央,手往地面一拍,灵力随之涌入,术式迅速亮起一阵银白色光芒,流向四根朱红色木桩。
银白色咒语一个字一个字浮现,到最后一个字亮起,周围的灵子蜂拥而来。
苍木脑子变得昏沉沉,视线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扭曲,犹如直视某位不可视的真神,恶心从腹部升起,快要吐出来的时候,周围又恢复正常。
“呃……”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嘴,努力让自己变得适应,人从地面站起来。
四周很黑暗,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他舍弃咏唱,念出三十一号的破道,控制灵力流入,掌间冒出一个篮球大小的赤火炮。
因控制灵力,赤火炮没有飞出去,停留在他掌间,光芒照亮整个洞穴。
四周是打磨光滑的岩壁,地面是术式和木桩,图案不同于地下室的术式,中间没有让人写编号的圆圈,其余地方挺相似。
苍木没在意,走向唯一的出口,那是条狭窄的通道,尽头处是岩壁。
来之前,绫濑川弓亲讲过,为保护技术开发局的超光速装置不被破坏。
装置所在地通常都是隐蔽,外部无法打开,只能从内部往外走。
走到尽头,岩壁会自动移开,让里面的死神到外面。
苍木走到岩壁前,厚实的岩壁缓缓移开,外面的阳光照入这片区域。
他右手一挥,散去赤火炮,人向外踏出一步,背后岩壁缓缓合上。
凛冽的寒风如刀锋那么锐利,刮在人身体。
苍木冷得瑟瑟发抖,双手连忙将领口使劲合拢,“他妈的,怎么这么冷?”
“早知这样,我就该买几件棉服。”
瀞灵廷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流魂街都用数字编号,从一到八十。
编号靠后的区域,治安差,资源少,气候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六十区惊蛰对比七十编号以后的区域,算是比较好的地方。
起码过年的时候,人们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年糕汤。
土方岁三坐在前台后边,捧着年糕汤喝一口,和服店外,堆积着昨晚落下的鹅毛大雪。
没有人清扫。
瀞灵廷的死神和贵族们,对于过年这种喜庆的节日不算太重视,大概是寿命长的关系。
从现世死亡到达这里的流魂街居民们,不论是幕末还是明治,大正,或者是昭和的人,对过年都是相当重视。
有什么事情都想要正月头三天过去再说,但十一番队的队士换班是半年一次,不像是八番队的队士,基本是雷打不动。
导致商户们根本不敢关门。
之前流传的事迹太多,有些还是人们亲眼所见。
想要喝酒的十一番队死神因不满酒馆关门,拔刀砍死酒馆掌柜一家,或者是想要买零食,发现杂货铺关门了,也会拔刀杀人。
土方岁三看着,只能默默移开视线,没有斩魄刀的普通魂魄,想要和死神战斗,实在是不自量力。
这些死神比倒幕派那些人用得火器还要厉害百倍。
而他已不如生前,失去效忠的将军,局长,没有伙伴,没有刀,也没有战斗意志。
目前,他只想好好经营和服店,养活自己的家人们。
生前没有实现的愿望,死后反而被他实现。
他和陌生的女人,孩子,组建成一个家,流魂街似这样的情况很多。
这里太大了,大到许多人都无法遇到生前认识的家人,亲人,只能找其他人组建家庭。
真想陪在家人身边,土方岁三轻轻叹一口气,店外多出一道身影。
“呼。”
男人快速走进来,一身的寒气逐渐被屋内燃烧的木炭驱散,“差点以为要冻死。”
土方岁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纯黑色的死霸装,腰间佩戴着斩魄刀,相貌极其俊美,完全没有一丝煞气。
他不敢大意,一个人狠不狠完全不是相貌决定,比如说他,生前杀过不少人,单看面上还是人畜无害。
“这位死神大人,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和服?”
“哪一件最暖?”苍木举目四望,想要让老板帮忙挑挑。
土方岁三看了看他的身形,从柜子上拿出珍藏的黑色和服,内里是厚厚的棉花。
苍木穿戴整齐,发现确实没那么冷,对着镜子里看了看,式样不错,再将斩魄刀佩戴在腰间,问道:“多少钱?”
土方岁三笑呵呵道:“一百环。”
“?”苍木有点懵,手摸摸和服,手感不错,不像是粗糙料子啊,“你确定没少说两个零?”
“没有,我们这里的物价就是这样。”
土方岁三面上笑呵呵,心想,谁敢多收钱啊,上次有个掌柜被套路,说出实话,死神反手一刀,命没了,钱收不到,还落得一个奸商的名头。
死神们在流魂街是掌握绝对生杀大权。
苍木若有所思,难怪十一番队不提前发工资,也不说在外哪里吃饭免费。
敢情瀞灵廷外的物价这么低。
他吃饭喝酒花掉一万环,兜里还揣着一万一千环,半年可能花不完。
“给你。”苍木掏出一张百环的纸钞,走向店外面。
土方岁三鞠躬笑道:“请慢走,死神大人。”
苍木走出店外,从怀里掏出传令神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虚还没有出现吗?
算了,先去吃早餐。
他踏着白雪,走在几乎没人的街道。
年货疯抢的热闹时期已经过去,大多数人都是窝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做任何事情。
还好这些店铺没有关门。
苍木心里庆幸,走入一家酒馆,门口的位置放有炭盆,升腾的热气将寒气阻挡在外面。
“这位死神大人,欢迎光临,您想要吃点什么?”
小二立刻迎上前,满脸热情笑容。
这服务态度,好到有些谄媚啊……苍木脱下草鞋,走上榻榻米,“来一壶清酒,再来两荤两素,具体是什么菜你们决定。”
“好勒,请稍等。”小二热情回一声,急忙跑向后厨。
大概是店内冷清的缘故,小二的菜上得特别快,满满一盘天妇罗,十几条煎鱼,一碗年糕汤,肉片多过蔬菜的荞麦面。
诚意满满啊。
苍木心里赞叹,好奇道:“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小二呵呵一笑道:“一百环。”
“……”苍木沉默了,在瀞灵廷的话,这么丰盛的一餐,起码是上千环。
瀞灵廷的物价涨得有这么狠吗?
苍木心里疑惑更重,“这里东西这么便宜吗?”
“嗯,就是这个价。”
小二笑呵呵回一句,不敢说真话。
苍木没再问,将传令神机放在矮桌上,美美喝一口酒,再夹上炸得很脆的天妇罗,里面是蔬菜混着肉,一口下去,别提多香了。
他边吃边喝,传令神机没有响过。
这样的生活和他想象的任务有些差异,别说是艰苦,生活质量比瀞灵廷还要好。
酒喝到后面,该吃的都吃完,他手一抹嘴唇,喊道:“伙计,结账。”
“来了,”小二站在旁边,满脸笑容道:“死神大人,您吃得还满意吗?”
“满意,就是这个价钱太贵,能不能五十环?”
苍木试探地问一句。
小二面色不变道:“好,五十就五十。”
苍木脸一沉,道:“你当我傻是不是?说,这桌菜到底是多少钱?”
物价便宜能够理解,但便宜到买和服一百环,吃饭也是一百环,连个零头都没有。
他严重怀疑,这些人没说实话。
昨天的一万环是消费太多,零头被商家免掉。
一百环的消费,能免去几十环的零头?
那样的话,商家还赚个屁。
“饶命啊,死神大人。”小二脚软跪在地上磕头,声泪俱下。
苍木起身避开他的磕头,正想要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喊声,“八番队十五席,冈田以藏大人到。”
苍木视线望向门外,白雪被清扫到一边的街道,十人抬着一顶色彩鲜艳的轿子停下。
二十名武士身穿统一颜色的灰青色和服,腰间佩戴着武士刀,应该不是浅打。
浅打只有真央灵术院拥有,绝不会向死神之外的灵体发放。
流魂街居民想要获得浅打,只有从死神尸体上捡到。
除非这位十五席热衷于去其他地区捡尸,不然没可能聚集到这么多的浅打。
一只粗壮的手掀开帘子,紧接着,一个极其高壮的男人走出轿子,面容凶恶,脑袋纹有月牙印记,那腰围恐怕要两名成年男人才能抱得住。
他就是冈田以藏,八番队的十五席,也是这片区域的眼。
八番队在护庭十三队的定位是监察流魂街居民们的动向,其次是各区防守的死神,有无反叛倾向。
职能上和二番队的隐秘机动有所重叠,又不同,八番队仅仅是负责监察,并不需要动手解决发现的问题。
若是区内死神有问题,上报隐秘机动,调查,处理。
若是流魂街居民问题,只要告知负责那个区域的十一番队士处理。
因此,八番队和十一番队是来往最密切的分队。
冈田以藏特意登门拜访,就是想要确认彼此愉快的搭档关系,“你居然敢冒犯死神,斩。”
他迈入店门槛,看也不看地面的小二,直接一句话宣告其死亡的宿命。
小二吓得瘫倒在地上。
一名武士拔刀上前。
苍木立于榻榻米上,没说话,仅仅是向外释放灵压。
武士猛地止步,双肩仿佛被大山压着,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不敢喘大气,更不用说行动。
“我的刀还没有钝到想杀人需要别人帮忙,话说,你这头肥猪,特意到这里是想要找我打架吗?”
苍木手握住刀柄,眼前这个男人的灵压,绝不是十五席的程度。
即便在十一番队里面,能比得上的死神,也不会有太多。
“放肆,这位可是冈田以藏大人,八番队的。”
武士的话还没有说完。
冈田以藏单手抓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捏,啪叽,脑袋直接炸开,血肉从粗壮手指流下,“死神和死神之间的对话,哪里容得下你这种下等人插嘴。”
无头的尸体倒下,部分血溅到榻榻米上面,小二吓得尖叫,“啊,啊。”
“冷静点,你死不掉。”
苍木说一句,让小二停止尖叫,身子却止不住发抖。
和服店的廉价,酒馆的廉价,在这一刻都得到解答。
不是物价低,是老板压根不敢收死神的钱。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显然就是冈田以藏,看这位对部下的态度,就能明白,对待流魂街居民的态度。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不,根据原著看动漫时的印象,连一区那种生活条件极为优厚的地方,对死神们的印象都是非常厌恶和排斥。
很显然,好死神才是极少数。
不是粥里面混杂老鼠屎,而是老鼠屎里面混杂一点粥?
“苍木六席,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即便是不同番队,你和我都是为中央四十六室效力,这点是不会改变。”
冈田以藏手在另一位武士身上抹了抹,凶恶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笑容道:“我明白,十一番队的队士只钟情于战斗,但惊蛰这个地区,已经很久没有虚出现,你可以学着前任,尽情放松一下自己。”
苍木眉头皱起道:“你说的很久是多久?”
冈田以藏回答道:“大概是从去年的八月份开始,惊蛰地区的传令神机就没有响过,一直处于很平和的状态。”
“……”苍木抿嘴,他早知,虚也不是每天都会到尸魂界这里打牙祭。
可五个月都不出现一次虚,他想要天天实战的美梦当场宣告破碎。
加上为应对虚的随时出现,他必须确保时刻处于灵压满状态,不能随意修炼。
万一修炼到满身疲惫,虚突然冒出来,他别说去消灭虚,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其实之前不是这样,就是从去年八月份开始,虚突然不见踪影,有一部分具有灵力的居民也消失不见,理由的话,我至今都搞不清楚,或许你能去查清楚。”
冈田以藏说罢,面上流露出笑容,“不过有句古话说得好,不要太热衷于挖掘深埋地下的秘密,总有些秘密是不应当被挖掘出来。
你要是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惊蛰城找我,尽情享乐到任务结束。”
“滚吧。”
苍木满脸冰冷之色,开口道:“我对于变强之外的其他事情,没兴趣。”
“哈哈,那还真像十一番队的作风。”
冈田以藏大笑,没有留在店内,转过身,走向他的轿子。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对方不愿意同流合污,没关系,只要不改变现有的规则,那就行。
惊蛰区会继续和平下去。
“八番队十五席,冈田以藏大人回城!”
有一名武士高声呼喊,轿子被抬起来,调头,往回走。
看这个排场,比那些贵族还要盛气凌人。
苍木跳下榻榻米,落在自己的草鞋上,穿好,走到小二旁边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能,能。”小二连连点头,想要站起来,脚抖个不停,人又差点要摔倒。
苍木伸手一扶,温声道:“放心,我也是流魂街出身的死神,那些菜多少钱?如实说,我照价给。”
小二深吸口气,弱弱道:“那些菜的价格是七百三十五环。”
苍木松开手,从怀里掏出纸钞,递给他,“这里是八百环,不用找了,剩下当做是吓到你的小费。”
“这,死神大人。”
“我讨厌重复说话。”苍木强硬回一句,看了眼地面的尸体,“你们打算如何清理?”
小二如实道:“挖个坑埋掉。”
“是嘛,我先走了。”
苍木挥手,走向门外。
“那个,死神大人,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好人。”
“不,我不是。”他没回过头,仅仅是否认对方的话语。
他才不是好人,只是做了身为人应该做的事情,吃饭给钱,吓到别人给小费。
此外,无法做任何事情。
苍木双手拢在袖中,漫步在无人街道,天空飘起细细碎碎的小雪,落在脸颊,化作雪水静静流淌而下。
“下雪了。”
土方岁三望一眼店外,冷清的街道又开始飘落小雪花,一片片,名为寂寞的寒冷涌上心头。
这是在生前,绝对无法允许的事情。
现在,他想要软弱一下,想着那位死神买过和服,短时间内不会再次光临,打烊应该没有问题。
他喝光碗里的年糕汤,想着家里的妻儿,心里没有犹豫,放下碗,走到门口,将火盆里面的木炭全部倒入边上的瓷瓶,再塞上木塞,确保密封的环境。
这样木炭就会慢慢熄灭,下次还能继续用。
他走出店门外,一眼就看见,左侧街道走过来的死神,双手拢在袖中,腰间挂得斩魄刀一摇一摆。
雪花飘在对方头顶,肩膀,随着走动而抖落。
土方岁三急忙回到店里,想要将瓷瓶里面的火炭倒出来。
“不必麻烦了。”
土方岁三的动作僵住,缓缓直起腰道:“死神大人,不知您还想要买什么?”
“没有,只是想要问清楚,这件和服真正的价钱,我和冈田以藏不同,最讨厌买东西不给钱。”
苍木站在店内,热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让肩膀堆积的雪加速化掉。
土方岁三转过身,看一眼他的脸庞,很认真,不像是说谎,“……两千一百环。”
“之前给过你一百环,再给你两千环。”
苍木掏出两千环,身上的钱包扁了许多,仅有八千一百环,一个上午都没有过去。
可恶,十一番队在外总不会全是白吃白住吧?
考虑到那群家伙的性格,干出这种事情不太奇怪,或许,在他们眼里,白吃白喝是很正常的事情。
弱肉强食嘛。
苍木心里叹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请等一下。”土方岁三喊住他,并从店里找出一把油纸伞递上去,“惊蛰的雪会越下越大,大人有伞挡一下的话,会好很多。”
“哦,多谢,雪停了,我会找时间还你。”
苍木接过红褐色的油纸伞,撑开,继续向前走。
“旅馆的话,前行到下个路口,向右拐,再往左拐,就有一家。”
土方岁三明白这位死神和冈田以藏不同,遂出声提醒。
“知道了。”苍木回一句,打着伞往前走,雪果然是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大如鹅毛。
眼前所见天地,一片白茫茫,他努力眯着眼睛,让视线聚焦成一点,才看清是路口。
右拐,再左拐,他看见在大雪之中若隐若现的红光,没继续走,一个瞬步移到红光底下。
大红灯笼有一面写着白色的宿字。
苍木掀开门帘,收起伞,将雪花抖在外面的雪地,手打开拉门。
温热的气息扑面迎来,沾染在身上的雪花顷刻间融化成水。
“欢迎光临惊蛰屋,死神大人。”
玄关上,女人一身华丽的和服,跪坐在那里,见他到来,立刻摆出土下座的姿势。
苍木关上门,问道:“住宿是多少钱?”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宿费多寡,取决于大人的想法。”
她媚声回答,抬起头,脸颊白皙如外面飘落的大雪,画着浅红色眼影,一点朱唇。
“别人是什么价格,我就是什么价格,你如实说就行,我和冈田那头肥猪不同。”
苍木走到玄关前,脱下草鞋,脚踏上玄关,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拖住。
女人帮他脱下足袋,换上崭新厚厚的足袋,往领口塞。
“哇。”前面一个操作还能说服务好,后面明显是服务过头。
苍木本能往后一躲,反应似乎被火烫到,“我可是正经人,拒绝不正经的服务。”
女人又一次摆出土下座的姿势,“十分抱歉,我就是觉得大人的脚有些冰冷,想要给您温暖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换足袋我自己来。”
苍木认为,一个男人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女人只有拿出另一个足袋,让他换上,草鞋和旧足袋放在门口的鞋架。
“带我去看看房间吧。”
“嗨。”女人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态度,弄乱的领口没有合上,露出大片的雪白。
苍木觉得这不是正经的旅馆,又转念想一想,很可能是自己的身份造成这个问题。
因为怕死所以拼命讨好?
这不是没可能。
想着冈田以藏对待部下的那种残暴态度,他心里的厌恶感增加几分,却没打算立刻动手。
他能在比斗之中,杀死织田真人,单纯是十一番队的规矩允许那么做。
他干掉冈田以藏的话,性质就是不一样,残害同僚的罪名在中央四十六室那边很严重。
连大贵族出身的死神都要被判关进蛆虫之巢,他这种平民出身的死神,恐怕会判死刑。
他想要干掉冈田以藏,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伪装成他杀或者是意外。
若是等不到机会,只能放弃,他还不至于为杀掉一个看不顺眼的混蛋,而将自己给搭进去。
零风险,必杀,才会让他选择动手。
那种抱着我要和邪恶同归于尽的正义使者,苍木很尊敬,但绝不会去模仿。
毕竟他不认为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使者,仅仅是顺从内心,将看不顺眼的家伙斩杀。
无关对错。
“大人,这就是您的房间。”
女人停下脚步,屁股不再扭动,双手拉开门,露出极为宽敞的房间,内里的花瓶,浮世绘,屏风等,摆得位置恰到好处。
案几,蒲团在中央,屏风后面,铺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苍木仔细打量眼前的房间,满意点头道:“这里的住宿费是多少?”
女人柔声道:“包半年的话,价格会优惠许多,一次性付清一千八百环,伙食费是另外算。”
苍木又问道:“你这里的伙食,一日三餐需要多少钱?”
女人犹豫一会,道:“本店提供的伙食,并不是非常丰盛,早中晚餐是固定提供,不会有任何变化,大人真得要在这里用餐?”
不丰盛,固定,意味着廉价二字。
苍木眼眸有几分光亮,道:“嗯,我不挑食,你说说一日三餐的伙食费是多少?”
“一天的话,正常标准是九十环。”
价格决定伙食的好坏,三餐加起来才九十环,自然不会太荤。
惊蛰屋的早饭固定是烤咸鱼干,一小盘香菇,一份萝卜,烤豆腐,加一碗味噌汤。
米饭是随便吃。
午饭是寿司饭团,一片鱼肉搭配紧紧的糯米饭团,吃两个就能让人饱腹。
晚饭是腌萝卜,油炸豆腐,烤条刺特别多的小鱼,煮鸡蛋,竹笋,加一碗味噌汤。
菜很简单,味道还不错,连吃三天,不会让人觉得很腻。
第四天,上午。
苍木放下筷子,从蒲团站起来,淡淡的晨光照在窗框,从昨天开始,雪就停了。
差不多该将那一把伞还回去。
“苍大人,是不是饭菜不合您胃口?”
妖艳的女人跪坐在旁边,扬起修长的脖颈,眼眸满是秋波。
苍木低下头,道:“不,饭菜还不错,你干嘛这么问,归蝶?”
“因为苍大人从没说过多谢款待,我还以为是嫌饭菜太简陋。”
归蝶的语气有几分幽怨,几天的相处,足够让她摸清一个男人是什么德行,好,坏,勇敢或者怯弱,该如何相处。
她不会如初见那么拘束小心,言语间会变得放肆一点,身体上反而收敛不少。
“我只是懒得说,对了,我今天要出一趟门,不需要准备我的午饭。”
苍木手打开房间门,向外踏出一步。
“好的。”紫乃轻轻应着,没有问去哪里,开始收拾案几上的空盘,空碗。
苍木走下楼,从空荡的鞋架拿起自己的草鞋,绑好,手抓起伞,打开惊蛰屋的大门,掀开门帘。
迎面是微寒的风吹过来,他身子抖了抖,很快适应这份寒冷,向和服店迈去。
白雪化去,露出底下的青石路面,只有在这个惊蛰城,才有青石铺路的待遇。
离开这里,惊蛰地区其余的二十四县,大多是黄土铺路。
这些是紫乃告诉他的情况。
这三天在惊蛰屋,他不是闷头当宅男,而是选择和紫乃进行交流,询问有关惊蛰地区的一些情况。
问清楚了,心里自然有一套计划。
接下来就是等待。
苍木慢悠悠走在街道,店铺陆陆续续开门,行人比刚来的时候多了,大人,小孩。
相同的是,他们见到苍木的表情,畏惧,避让,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他走过的街道,必定是寂静无声。
没办法,在惊蛰区,黑色是专属于死神的颜色,死神之外的人穿黑色衣服招摇过市,被巡街的灰青组逮住,那就是死罪。
土方岁三给他挑黑色和服,就是为方便让别人明白,他死神的身份。
一路走到和服店的街道。
他远远看见两个小孩子在门口抽着陀螺,欢快的笑声在街尾都能听得清楚。
想了想,他还是没选择打扰小孩子的玩闹,一个瞬步掠过。
“咦,爸爸,伞回来啦。”
抽陀螺的女孩看见门口多出一把伞,很像家里面的那把,连忙朝屋内喊一声。
土方岁三从店内走出来,看着门口的油纸伞,视线望向左右,没看见那位死神。
“岁三,那位来了吗?”
他转过身,看着温柔的妻子,点头道:“嗯,是归还我借给他的伞。”
“你还是少和死神接触比较好。”
女人的眼眸满是忧虑。
“嗯,花子,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土方岁三微微一笑,并不会觉得妻子多管闲事。
死神在流魂街的风评,基本是烂到家。
他初见苍木,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妻子会劝他远离死神,完全是关心的表现。
花子见他听进去了,心里松口气,转而问道:“你中午想要吃什么?”
“你煮得东西,我都喜欢吃。”
土方岁三满脸温柔地说。
花子脸一红,道:“孩子们都看着呢。”
“妈妈,我要吃团子。”“妈妈我也要吃团子。”
“团子是小吃,午饭不能吃。”
“诶,我就要吃嘛。”
“说不行就是不行。”
“爸爸~”
“好,给你们买一串,”土方岁三眼神满是宠溺,女孩和男孩高兴地跳起来。
花子有些无奈道:“你就是太宠这两个调皮蛋。”
土方岁三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目送妻儿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转身回和服店内,继续打扫卫生。
干他们这一行,务必要干净,不能太脏,脏的话,客人一进门,就会觉得这个和服店档次太低,从而选择离开。
干净的卫生能保证客人有耐心留下来,看一看。
扫完卫生,他回到前台,拿出一本书想要边看边打发时间。
哗,拉门被打开。
“欢迎光临。”土方岁三,合上书,目光望向门口。
来访的客人头戴斗笠,身披赤色僧衣,手持一根禅杖,端着空空的饭碗。
和尚?
土方岁三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抱歉,我不信佛。”
生前不信,死后更不信。
香油钱比起给佛陀,不如给孩子们买串团子实在。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从不信佛陀。”
男人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粗犷的脸庞,猛地一看,有几分类似大猩猩。
啪,土方岁三手中的书掉在桌上,“近藤局长?”
“嗯,好久不见啦,土方。”
近藤勇笑着打一声招呼,许久不见的隔阂在他们之间,完全不存在。
土方岁三瞬间泪流满脸,爬过前台,一把抱住对方,“近藤局长,我没做梦吧,真的是你吗?”
“哈哈哈,这身汗臭味梦里可没有,土方!”
近藤勇大笑,眼泪也往外涌出。
流魂街太大了,他一直在寻找新选组的成员们,尤其是冲田总司和土方岁三。
找了多少年?
他都记不清,最近从一个商旅口中得知,惊蛰区有家良心的和服店,老板叫做土方岁三。
不论真假,他都要亲眼看一看。
“冲田守在外面,我们三个总算是齐聚,一定要好好喝一场,共商大事!”
近藤勇雄心万丈,想要在尸魂界继续抒写新选组的传说。
只要将名头打得很响亮,迟早有一天,那些熟悉的面孔会聚集到眼前。
土方岁三听到共商大事四个字,脑袋迅速冷静下来,手抹去眼泪道:“近藤局长,你想要干什么?”
“推翻瀞灵廷,重建幕府!”
近藤勇透露出自己的野心,“我在找你的时候,偶遇信长公,他在西流魂街七十五区聚集着一大势力,急需人才,我们新选组上次落败,非实力之过,而是未遇明君。
在信长公的领导下,我们势必会夺取天下!”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上死神,或者是愿意跑去当死神,那些生前当武士,当大名的人。
他们总想要再次登上能够让自己一展身手的舞台。
然而,现实很残酷。
世界始终是死神们的世界。
幸运的是,中央四十六室的统治谈不上多么贤明,过多偏袒贵族,让一部分死神不满。
而死神们对待流魂街居民的方式,更是简单粗暴。
以至于,怨恨如同一堆干草,铺满流魂街,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能演变成熊熊大火。
八番队的职责就是发现火星。
“滴,滴!”
哨子的声音回荡在惊蛰上空,城内的灰青组倾巢出动,奔跑向各个街道。
温煦阳光洒落在地面,苍木坐在茶馆外的长凳,手拿起边上盘子的一串茶团子,咬下一口,软绵香甜,味道还不错。
“苍大人,在下是灰青组的紫乃,奉冈田大人之命,有紧急事务向您禀报,不知您是否有空?”
一名身穿灰青色和服的女人飞奔过来,单膝跪地。
苍木瞥一眼,随口问道:“那头肥猪找我有什么紧急事情?”
主君被侮辱,紫乃面上闪过一抹愤怒,又迅速压下,回答道:“我们收到从六十一区传来的消息,有两名浪人潜入惊蛰。”
中央四十六室将流魂街编号区分,又派发整理卷,给魂魄们分派区域,不准他们乱跑。
抛开商人和想要参加真央灵术院的魂魄外,其余魂魄,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分派的区域。
但总有人会违背规则,要么是犯事了,不得不逃亡流魂街外围。
要么是不死心,想要找到生前的亲人,爱人,仇人。
前者是罪人,后者是浪人。
两者在流魂街的称呼不同,从中央四十六室制定的法律上,没什么差别,都是罪大恶极之辈。
直接死刑起步。
“浪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目的?”
苍木咬下木签最后一个团子,心里有几分兴趣,机会比想象要来得更快。
“近藤勇和冲田总司,据说是在找土方岁三。”
紫乃如实回答,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一一张开,“我们灰青组会在惊蛰巡逻,查问,有万一的情况,麻烦请苍大人出手。”
“我知道,你退下吧。”
苍木随口应一句,十一番队是战斗番队,职责就是战斗,任何和战斗搭得上关系的事情,他都要管。
斩杀浪人,也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
“嗨。”紫乃重重点头,往后默默退一段距离,接着起身,跑向中央的惊蛰城。
苍木没急着动身,手捧着茶喝了一口,又继续拿一串团子,悠闲地吃起来。
外面的喧闹声,也传入和服店内,近藤勇看着迟迟没回应自己的土方岁三,心里有些焦急道:“土方,你该不会想要一辈子在这里当个和服店老板吧?”
土方岁三默然,想起初到尸魂界时的茫然无措,再到组建家庭的温馨生活。
或许没有新选组那么刺激,没有为天下奋战的热血大义,但那些日常稀碎的琐事,让他的心灵获得真正宁静。
他不想再次卷入看不见希望的征途,“近藤局长,抱歉,我厌倦杀戮,也不认为信长公能夺得天下,死神们太强大了,不是我们能敌过的敌人。”
近藤勇眉头一挑,还想要劝说,门外传来一人的声音,“近藤桑,灰青组的走狗要过来了。”
“土方,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十天后,我们再来找你,若是你的回答没变,我们不会再打扰你。”
近藤勇重新戴上斗笠,抓着禅杖和空碗,匆匆离开和服店。
街外面,灰青组的大呼小叫声飘入这条街,他汇合望风的冲田总司,钻进边上的小巷子,到达下一条街。
从脚步声判断灰青组动向,在他们到达这条街之前,转移到下一条街。
明明是初到惊蛰,近藤勇心里泛起很熟悉的感觉,直到他抬头,看见中央的六层高楼。
遥远的记忆戳破时光阻隔,涌入他的脑海,江户城,天守阁。
这里是仿造现世的江户建筑。
难怪大街小巷,都透露出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既视感。
近藤勇停止前进的脚步,望向俯瞰所有建筑物的天守阁,“惊蛰地区八番队的死神叫什么来着?”
“冈田以藏。”冲田总司回了一句。
近藤勇面上若有所思,喃喃道:“土方以为我们没有对抗死神的力量,若是斩下冈田以藏的头颅,他的观念应该会改变。”
死神并不是不可战胜,在流魂街外围,那里充斥着刀光剑影,居民们每日为生存,为个人兴趣,不停地挥刀厮杀。
具有灵力的魂魄在不停战斗之中,早已经锻炼出自己的灵压,战斗方式。
他们和死神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斩魄刀。
即便是夺得死神的斩魄刀,也很少有人能始解。
因为流魂街外围的人大多将刀充当没有灵魂的武器,完全不和刀交流。
近藤勇和冲田总司不同,他们生前是一等一的剑豪,对待刀的态度是当做家人,才能在夺得死神的刀,学会始解。
这个方法,他们知道,却没有对外人说一句,包括信长公。
近藤勇愿意为主君效力,牺牲性命,不代表他对主君就是什么话都愿意说。
“近藤桑,不需要着急,你不是给土方十天的时间想清楚嘛,他那个时候不答应,再取下冈田以藏的首级,彰显我们的武力。”
冲田总司不想提前闹出乱子,杀掉八番队的死神,势必会引来隐秘机动。
那群臭老鼠的嗅觉是相当灵敏。
想要在他们的搜寻下,隐藏十天的时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有十一番队的死神也要注意,那种战斗狂不好惹。”
“土方拒绝的话,我解决冈田以藏,十一番队的死神,冲田,交给你解决。”
近藤勇做出决定。
“嗯。”冲田总司点头。
只要是近藤勇想要去做的事情,他不会否决,坚定追随在这个男人身后,直到迎来再次死亡的那一天为止。
“我们先去乡下避一避。”
近藤勇手压着斗笠,离开连绵的建筑物,迈向群山之间。
灰青组奔跑在惊蛰大街小巷,浪人没找到,四处叫喊的动静闹得挺大。
苍木一直坐在茶馆的长凳,要是浪人连这么点追捕都躲不过,那就没什么好说。
他团子吃完一盘,又慢悠悠捧着茶杯,喝到快要见底,向老板续一杯,欣赏着蓝天白云。
等到午时已过,又是那名女人飞奔跑过来,单膝跪地道:“苍大人,在下这里有要事想要询问您的意见,不知您方便吗?”
“说吧,”苍木放下茶杯,没有察觉到惊蛰爆发的灵压,浪人应该是没有找到。
“近藤勇和冲田总司目前下落不明,但我们找到土方岁三,就是开和服店的老板,听说苍大人认识他,我们能不能请回去询问?”
紫乃试探地问一句。
按照灰青组往常的办事风格,土方岁三早已经被吊起来殴打,拷问,连妻儿都不要想逃脱干系。
认识苍木的话,行事就不能那么冲动。
冈田以藏再三交代过,绝不能做出任何激怒苍木的行为,真激怒了,他没事。
灰青组的人估计要完。
瀞灵廷那边对死神的规矩是不能随便杀流魂街居民。
这条规矩很松散,完全能解释为有理由就能随便杀,也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明确的标准是,魂魄死亡数量超过上万名,当地的死神就会被中央四十六室追究管理不当的责任。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现场问一问。”
苍木从长凳上起身,朝里面招呼一句,“结账。”
“不用,死神大人能赏脸,是小店的荣幸。”茶馆老板一脸谄媚,宁可吃哑巴亏,也不想为那么点钱丧命。
“放心,我和冈田以藏那头肥猪不同,从不会吃白吃。”
苍木强调一句。
茶馆老板吓得面如白纸,不知该如何接话。
紫乃压制不住愤怒,站起来道:“苍大人,请不要再三侮辱冈田大人,在下即便是力不能及,也断不会坐视主君被辱!”
“忠实执行主君命令,维护主君颜面,这就是武士所谓的道义嘛。”
“当然了。”紫乃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她生前是武家之女,死后有幸被冈田以藏收入灰青组,自然是士为知己者死。
“即使那是一个混账主君也一样吗?”
紫乃眼眸一冷,手握住刀柄,低声道:“拔刀吧,即便不是你对手,我也绝不会退缩!”
苍木反讽道:“你还真是一位忠义的女人。”
“舍弃人情和忠义,世间只剩一片黑暗,无需多言,看招吧!”
紫乃手拔出刀,主动往前冲上去,一点都不畏惧死亡。
苍木随意避开,手指从侧面一弹,刀身在灵压的攻击下,脆弱如纸片,“蠢货,弱者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没有,更不用说话语权,想让我听你那一套武士道的理念,等你变强的时候,再说。”
刀的前半截飞插在地面。
紫乃白皙的脸颊反复变色,最终定格为阴沉,这种奇耻大辱,她愿用一生去洗刷。
“老板,结账。”苍木继续向茶馆老板说一句。
“六十五环。”茶馆老板颤悠悠报上价格。
他掏出一百环的纸钞。
茶馆老板接过,连忙找他三张十环的纸钞,五个石环。
苍木收下,装好,他现在的资金在日益缩水,连六千环都没有,只有五千九百三十五环。
希望下个月能发工资,要是在外半年结一次,他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
他心里想着这些问题,脚迈向和服店。
紫乃收起断裂的刀,小步跟在身后,保持三步的距离。
灰青组已经将和服店的街头街尾都封起来,居民们聚集在外面,小声议论。
苍木走过来,人群分出一条道路,敬畏,厌恶,繁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坦然往前走,走到街中央的和服店。
土方岁三站在店门外,迎接着灰青组探寻的视线。
“你就是新选组的副长?”
苍木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在他看过的动漫里面,凡是和幕末沾边,必定会提一句新选组,或者直接就是新选组作为主角登场。
在那里面,鬼之副长,土方岁三是经常登场的角色。
“嗯。”
土方岁三没有撒谎,他不傻,看见这么多灰青组的武士围上来,还想撒谎狡辩,那是小聪明的行为。
苍木又问道:“你见过近藤勇了?”
“嗯。”
土方岁三点头,沉声道:“若是要问罪的话,请让我一人承担责任,妻子和孩子们是无辜的。”
紫乃开口训斥道:“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
“也不是你。”
苍木回怼一句,眼眸扫过灰青组的武士,“我宣布土方岁三无罪,你们这群饭桶,抓不到本人就想要拉人过来顶罪?
就这样也好意思自称武士?”
强大灵压从他身周爆发,化作暗紫色的气流冲过整条街道。
天地失色,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人们不自觉颤抖起来。
“滚回城内,向你们效忠的主君,汇报自己的无能吧!”
“嗨。”领头的武士咬了咬嘴唇,不敢顶罪,乖乖服软,带着人从这条街道撤离,包括紫乃在内。
这里迅速变得空荡。
苍木收回灵压,笑道:“不愧是新选组的副长,面对我的灵压,还能面不改色。”
“只是逞强而已,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土方岁三鞠躬,他原以为,能保住妻儿的性命,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连他的命都没有收走。
“不用道谢,算是还你借伞的恩情。”
苍木耸了耸肩,漆黑的眼眸盯着他道:“给你一个忠告,想活着的话,就不要想那么多,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好过日子就行。”
土方岁三沉声道:“我会牢记大人的忠告。”
“那就最好。”苍木说着,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和眼前这个男人刀刃相见的那一天,不远了。
近藤勇和冲田总司一定会回来再次找土方岁三。
到时候,他们就没有现在这么幸运。
看着昔日伙伴陷入危机,这个男人能无动于衷吗?
做得到的话,就不是那个新选组副长。
入夜。
惊蛰大半地区都陷入昏暗之中,唯有城内灯火通明,似是要和星空争一争谁亮。
吵闹一天的街面总算静下来,灰青组的武士十人一队,提着灯,开始夜间巡逻,实行冈田以藏的宵禁策略。
惊蛰屋还没有熄灯,里面亮着,门口的大红灯笼也亮着。
苍木在外逛一圈回来,伸手打开门,热气扑面迎来,身上的寒气迅速被同化,玄关传来轻柔的嗓音,“欢迎回来,苍大人。”
归蝶一身华丽的和服,乌黑长发用金饰束起,脸颊白如雪,朱唇嫣红,俯身在玄关一拜,彰显出柔软无骨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
让人怀疑,这不是在行礼,而是在显露出妖娆身段。
“都说不用行礼了。”
他嘟囔,脚踏入门内,关上门,将寒冷挡在外面。
“该有的礼仪不可废。”
归蝶坚持这一点,又问道:“听说今天有两名浪人偷入惊蛰区,大人是为他们烦心吗?”
“一点小事,不值得记挂在心里。”
苍木随口回答,坐在玄关上,弯腰脱去自己的草鞋,外边地面没那么干,边上有不少泥土,足袋也变脏了。
归蝶递上一双崭新的足袋。
他接过,套上新的足袋,“晚饭准备好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也在让人烧,您用完餐立刻就能泡澡。”
“多谢,这么冷的天气,泡澡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苍木将草鞋和足袋放在旁边鞋架,人去洗个手,再走向二楼的房间。
打开门,案几上面放着漆盘,用小盘子装有腌萝卜,油炸豆腐,刺特别多的烤小鱼,煮鸡蛋,竹笋,一碗味噌汤,一碗满满的米饭。
苍木走过去,盘坐在蒲团,他实在不太习惯跪坐,非必要的话,还是随性坐下来比较好。
他正吃着。
归蝶打开房间门,双手端着一个装满热水的木盆,右胳膊夹着一个矮凳子,搭着白色毛巾。
“苍大人,天有些冷,我为您洗脚,暖和一下身子吧。”
“没事,等下就要泡澡。”
“泡澡和洗脚是两码事,您愿意让我帮您搓澡吗?”
归蝶话语很轻,表情很坚决,这个脚她是洗定了,“请您坐在这个矮凳子上。”
“……”苍木拗不过她,选择退让,起身坐在矮凳上面。
她将热水盆放在苍木脚边,伸手脱去纯白的足袋,握住有些凉的脚,塞入盆中。
“大人,水会烫吗?”
“刚刚好。”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归蝶用纤细玉指搓捏在苍木的双脚,一点点将凉意从脚掌祛除。
“你真不用这么客气。”
苍木嘴上这么说,身体是放松下来,冰凉的脚泡热水是享受。
有美女帮忙洗,那就是双倍的享受,指尖滑过脚背,痒意一直到心里。
“不,完全不麻烦,我喜欢服侍像您这样强大的男人。”
归蝶对苍木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单纯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仰望,如寄生虫一般。
她渴望依附于强大的男人,渴望近距离体验那份强大的力量,内心也会被满足。
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看着身边的男人做到,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那你怎么没去惊蛰城?”
苍木有些意外,他没来之前,惊蛰区最强大的人,应该就是惊蛰城里面的冈田以藏。
归蝶仰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语气有几分轻蔑道:“那个男人不行,光是满足于惊蛰区,圈地为王,又怎么能称得上强大?”
“只有像苍大人这样,未来看不见尽头,野心是顶点的男人,才配得上强大二字。”
苍木心里有些好奇,他到达这里,从没有向他人透露过一句自己的野心,“你怎么知道我的野心是顶点?”
“女人的直觉和经验,让我断定,大人绝不是愿意屈居于人下的男人,上次给我这个感觉的人,还是生前的丈夫。”
归蝶双手搓热他的右脚,看水温差不错,轻轻抬起来,用毛巾细心擦干,再套上白色足袋。
“生前的丈夫?是谁?”
苍木满脸好奇之色,任谁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自己像另一个男人,自然会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织田信长,尾张的大名,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但他那样的男人,只要还有意识,一定在为夺取天下做准备。”
斋藤归蝶抬起他的左脚,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前任丈夫。
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早记不清对方的相貌,只是有一点记得很清楚,待在对方身边时,能真切感受到那个时代命脉的气息。
那种让人深切明白,啊,这个男人一定会左右天下的亢奋感。
同样的感觉,面对苍木时,她心里也会涌现,甚至是更为强烈。
“你……”苍木低头,差点想要询问这个女人多少岁。
他早明白,在尸魂界,不能用外表判断一名死神的年龄,可想不到,这条规矩在死神之外,居然也适用。
这个女人的灵力也不是非常强,前往一区参加真央灵术院的选拔,绝对会被刷下来。
居然活了几百年,相貌还是这么少妇,肌肤吹弹可破。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斋藤归蝶抬起头,面色有几分疑惑。
“没事。”
苍木为掩饰尴尬,匆忙扒两口饭。
斋藤归蝶端起热盆和毛巾,走向门外面。
“对了,归蝶,以后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我不太习惯被人服侍。”
苍木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不用让这个女人帮忙洗脚。
他可不想被斋藤归蝶照顾到无微不至,然后变成没有对方照顾,连脚都不愿意自己洗的生活废物。
有人说,享受归享受,意志顶得住就行。
但多少人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最终滑入万丈深渊。
有些事情,最好从开头就禁止。
人啊,不能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是嘛,连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让人满足,大人还真是冷酷啊。”
归蝶轻轻叹气,嘴角又扬起,“不过这样冷酷的大人,我也是很喜欢,我下去准备热水了,请慢慢用餐。”
她离开房间,关上门。
一夜过去。
传令神机四天没响过。
第五天的上午,天气依旧很好,淡淡阳光拂过蔚蓝色天空,窗外挂得风铃叮叮作响。
苍木翻个身,不太想从温暖被窝离开。
冬天的被窝具有神奇魔力,仿佛里面住着一个不愿意露面的羞涩美人,沉默地将人抱住,让人无法轻易离开。
他赖了一会,终究是告诫自己,不能这么堕落。
猛地一脚踹开被子,风灌入,他连忙爬起来,手扯下屏风上的黑色和服,披在肩膀,手拿起床头边的斩魄刀,挂在腰间。
他走到镜子前,梳好乌黑的长发,想了想,没继续散着,用发带扎成单马尾,两侧留有一丝丝鬓发。
“嗯,这个发型也不错。”
苍木左右打量,发现自己真是帅到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什么发型都合适。
放下梳子,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廊道外面跪着几名灰青色和服的武士。
紫乃也在其中。
“苍大人,有关于浪人的事情,冈田大人想要请您到惊蛰城的天守阁商议,外面已备好轿子。”
“好,等我去洗漱。”苍木没有推脱,昨天光是在惊蛰城外晃悠一圈,还没有真正进里面看过。
他下二楼洗漱完毕,在玄关穿好草鞋,打开惊蛰屋的正门。
街道停着朱红色的轿子,四面不挡风,说轿子是好听点,其实就是一张椅子绑在两根木头上。
紫乃解释一句道:“冈田大人说,驾笼您坐不习惯,故而用这种型号的轿子。”
“他倒是挺明白。”
苍木没有嫌弃这个简陋,大大方方坐上去,人摆出最舒服地姿势靠着。
“起轿。”紫乃喊一声,四名武士抬起轿子,飞奔向中央的惊蛰城内。
呼呼风声在耳边响起,苍木手支着侧脸,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风阻。
尸魂界的一切都是灵子构成,和现世不同,或许就是这个缘故,瞬步也好,疾跑也罢。
不论速度多么快,都不会引起风压。
死神们能够在发型不变的情况下,高速瞬步到敌人背后,悄无声息地发动进攻,就是基于这个原因。
人死了,和活着的时候,多少是有不同之处。
产生不同的原因,大概只有技术开发局那些科学狂人能够解释清楚。
但他们不会对外解释这些基础的知识。
外人也不会有兴趣听。
苍木偶尔无聊会想一想,却从不打算认真去查找答案,找不找得到,又不影响他的瞬步。
四名武士扛着轿子跑了十几分钟,总算是到达惊蛰城外。
这是一座仿造江户城的建筑物。
城墙厚重高大,外面挖着一条很宽的护城河。
现世具有防御意义,在尸魂界,这种护城河就是美观作用。
随便一名死神都能轻松跃上墙头。
“开门!”紫乃在下面朝上大吼一声。
嘎吱,厚重的吊桥垂下,重重落在地面,激起一层灰尘。
高五米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广阔的场地,以及正对着大门的天守阁,高六层,铺有灰青色瓦片,是整个惊蛰地区最高,最大气的建筑物。
灰青组的武士佩刀守在路两侧,台阶,天守阁门口。
看起来有模有样,实际上就是装装样子。
这些武士们多少具有些灵力,对付那些没灵力的魂魄是绰绰有余。
想要防住死神,数量是没有作用,光是瞬步这一个技巧,足够将这里的武士斩杀。
轿子一直抬到白石台阶之下,紫乃开口道:“冈田大人在最顶层准备好丰盛的宴席,迎接您。”
苍木跳下轿子,人消失了。
紫乃先是一惊,随即放松身体,意识到这是死神的瞬步。
天守阁第六层,门窗敞开,内里摆放着一个个火盆,烧着木炭,升腾的热气让女人们能如夏天般,身穿轻薄纱衣,扭动曼妙的腰肢,踩在三味线的音调,翩翩起舞。
“欢迎。”冈田以藏目光瞥向下首的案几,举起盛满酒的酒杯。
苍木落座,侍女一愣,连忙倒酒,他没喝,随意支着下巴道:“消遣就免了,直接谈正事吧。”
“哈哈,果然是十一番队的作风,粗鲁,蛮横,一点风雅都不懂得欣赏。”
冈田以藏大笑,粗壮的手臂一挥,“都退下!”
“嗨。”舞姬,侍女,乐师纷纷行礼,退出厅外,让这里变得空旷许多。
冈田以藏灌了一口酒,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土方岁三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但我打算向惊蛰区散布消息,说土方岁三被抓到惊蛰城,吊在这个天守阁下,其妻儿皆斩首,巡游乡下。”
苍木眉头微皱道:“你要用别人的人头伪装?”
“武士真是一种好用的武器,只要让他们坚信忠义存在的价值,就能为主君做出许多残忍的事情。”
冈田以藏满脸笑容道:“代替土方岁三妻儿的人头,我已经准备好,吊着的人选也有了。”
苍木面无表情道:“那你找我商量什么?”
冈田以藏沉声道:“吸引浪人是我的工作,铲除浪人是你的本职工作,我希望你最近能居住在天守阁,防备随时会袭来的浪人。”
“我拒绝,在这种烂掉的地方,人怎么可能睡得着。”
苍木从座位起身,走向外面,“那两名浪人我会处理,你的安全,不在我保护之内。”
“真是冷淡啊,”冈田以藏给自己倒一杯酒。
苍木忽然停下,头也没回地问一句,“传令神机有四天没响过,原因如何,你真得不清楚?”
冈田以藏原先不想说,想了想,又不无恶意道:“告诉你能怎么样?纲弥代家,三番队长,哪一个是你能招惹的存在?”
“原来如此。”
苍木心里得出结论,敢情自己是来到蓝染的试验场地。
去年八月份……这里实验应该是市丸银找纲弥代琳的理由,由她牵桥搭线,和纲弥代家进行联合实验。
“哈哈,你还是一个聪明人。”冈田以藏言语之间满是讽刺的意味,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个虚伪的家伙。
遇到真正的恶就不敢挺身而出。
苍木懒得解释,一个瞬步从这里离开。
露水凝聚在草间。
从狭窄的泥土路上,十名灰青组的武士朝这里飞奔过来。
田地的农民看见,纷纷侧目,没有大事的话,惊蛰城内的灰青组不会在非收税的时期,下到乡里。
“可恶,那些走狗。”“嘘,不要乱说话。”
梆梆,汇合的梆子声敲响,他们只有放下农活,跑到村口聚集起来。
小队长目光一扫,大喊道:“你们给我听清楚,正月初四有两名浪人闯入惊蛰区,如今已是初八,周边区域没传来消息,浪人必定在区内。
他们的伙伴土方岁三已被擒拿,吊在天守阁下,妻儿首级现被斩下,宣示四方,敢有窝藏浪人行踪者,全家必定是这样的下场!”
随着小队长话音落下,三名武士打开捧着的盖子,露出三个头颅,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
“啊。”村民们齐齐往后退一步。
“上野村可有见到行为不轨之人?”
小队长向着乡老问一句。
乡老连忙摇头道:“我们这里是小村落,并无大事发生。”
“给我搜!”小队长喊一句,六名队员分散在村子,挨家挨户地搜一遍。
村民们提心吊胆挤在一起。
乡老也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冷得,还是有其他缘故。
六名队员归位。
“队长,没有发现。”
“切,又白跑一趟,该死的浪人,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去下一个村子。”
小队长骂了一句,三名队员盖上木盒,“出发。”
“嗨。”
九名队员立刻回答,跟上他的脚步,从上野村离开这里。
“乡老。”
“不要多嘴,平安无事即可。”
乡下的道路远没有惊蛰城那么好,山路崎岖,杂草丛生,树林栖息着猛兽,蚊虫。
小队长保持普通速度开路,接下来还有一个村子需要通知。
冬风吹过枝头,卷起漫天黄叶,林间浮现出凄凉杀意,他急忙停下脚步,拔刀。
身后九名队员齐齐拔刀,三个木盒子被丢下。
光影倾斜,小道前方多出一道不高的身影,约摸在一米六一,留有棕色娃娃头,生得一张娃娃脸。
他身上的衣服是赤色僧衣,没拿禅杖,挂得是刀。
“冲田总司!”小队长一眼就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你们抓了土方,还将他妻儿首级斩下,这件事是真的吗?”
冲田总司手握住刀柄,眼神犹如一头随时暴起的猛兽,充满危险的气息。
小队长咽了咽口水,喊道:“从初五抓人,现在估计已经吊死在天守阁下。”
寒意更浓,飞鸟惊叫拍打着翅膀离开山林。
“杀!”小队长心知不能善了,大喊一声,九名队员冲上前。
他也往前奔跑。
目标消失,八名队员齐齐倒在灌木丛。
他和另一人前冲的势头当场停住,似乎被人按下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发生什么事情?
血染红灌木丛,不少滴落在泥土上。
小队长脖颈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想叫,嘴里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呃呃,充满胆怯的音调。
“脱下你们的衣服。”
冲田总司在他背后冷冷说一句。
小队长和另一名队员没有顾忌冬天,直接动手脱下身上的灰青色和服,还想脱兜裆布。
冲田总司道:“够了,将衣服放旁边。”
两人乖乖将衣服放在旁边,等待他的决定。
小队长想要出言求饶,又觉得这种方式有违自己的武士道。
冲田总司没考虑那么多,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留活口,刀迅速刺两下,刺穿他们心脏,再捡起灰青色和服往回跑。
还没有到上野村,便看见在后面守着的近藤勇,“近藤桑,土方初五被抓,挂在天守阁下生死未卜。”
“是我害了土方,我要是没贸然去找他,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近藤勇一拳打断身边的树,满脸懊恼之色,他原以为自己藏得隐蔽,应该不会有问题。
谁知是他想当然了。
“近藤桑,不能怪你,敌人太凶残,我们先换上灰青组的衣服,前往天守阁查一查情况。”
冲田总司明白,天守阁有陷阱,却不会认为土方岁三是假的人。
按照死神的行为方式,做出这种吊人,杀全家的事情,并不是很稀奇。
他们认为的陷阱是对方利用土方岁三,吸引他们前去。
在惊蛰城内一定埋伏着众多的人手。
即便是这样,冲田总司也没有说要避开,他明白,近藤勇这个男人是一定会前往营救。
“好。”
近藤勇一口答应,脱下赤红色僧衣,穿上灰青色和服,有些犹豫道:“冲田。”
“不用说那些,我只想在你身后挥刀,生前因病错过,这次,我绝不会再错过。”
“笨蛋,我只是想说,你的腰带系好点。”
近藤勇改口,帮忙整理他的和服,弄得更端正。
初五被抓,今天初八,他们这个消息得知太晚,说不定惊蛰城内聚集着隐秘机动的死神。
那些家伙不像是其他番队,热衷于单独行动。
他们往往是成群结队。
当一个隐秘机动暴露在视线,暗地里隐藏着两个,三个,甚至是十几个,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就像是幕末的忍者,毫无半点武士道精神。
“走。”近藤勇一拍他的腰,率先奔跑向惊蛰城。
从这里到惊蛰城,路程不短,两人是翻山越岭,一直保持笔直向前的路线,花了二十分钟跑到城镇外。
近藤勇在山坡顿了顿,又深吸口气,朝下跑过去。
只要跑得速度够快,外人很难有时间辨认他的容貌。
事实上,行人很配合,纷纷避让。
两人跑到惊蛰城外,吊桥落下,大门敞开,让外人能看见广阔的场地有数十名武士在那里站岗。
一人吊在天守阁底层,长发掩面,四肢被削去,留有血痂。
近藤勇瞳孔一缩,完全无法感知到对方灵压,死了?
“喂,你们是哪个小队的人?”
守门的灰青组武士上前问一句。
“我们是新选组!”
近藤勇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拔刀将问话的人砍翻,大步冲入城内。
“敌袭!”
一名武士大声发出警告,喉咙立刻被刀锋割破,只能发出嗬嗬声音,肺部的空气吹得血从伤口冒出来,双手捂也捂不住。
近藤勇小跑冲入空旷的广场,数十名武士纷纷拔刀,有人拿出哨子狂吹。
“滴,滴。”
两声哨子响,近藤勇和数十名武士的刀刃没有产生碰撞,他闪躲动作轻如柳絮,在层层包围之下,也能避开所有攻击。
他攻击时,就像是鬼魅一样迅疾,难测,没有使用斩魄刀的始解,完全靠着白刃,撕裂他人的灵体。
几声急促高昂的叫声,现场便没了动静,一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流出来汇成血池。
热气从血液飘起。
近藤勇抬头望向吊着的土方岁三,心里面的暴戾转化成哀伤,“土方……”
“哈哈,你们还真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大笑的声音从天守阁顶层飘下。
近藤勇抬起头,看见立于护栏边上的高大身影,留有月代头,额头月牙形印记很明显。
“冈田以藏。”
“没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新选组的局长。”
他双手搭在护栏,低头望向下方,完全不在意那些被杀害的灰青组武士。
只要他愿意的话,随时能拉出一大批人填充灰青组。
冲田总司没有加入对话,他跑到天守阁下,跳起,挥刀斩落吊着“土方岁三”的绳索,扒开头发一看,喊道:“近藤桑,这不是土方,是别人。”
“什么?”近藤勇满脸惊喜,土方还活着嘛!
“人我没有动,这就是引你们上钩的计策。”
冈田以藏大手一拍,喊道:“该你出场了,苍木六席。”
冲田总司抛下手中的尸体,眼眸望向城门口。
有人从城外迈入,内里是黑色死霸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和服,领口袖口都有金色花纹。
相貌极其俊美,乌黑长发扎成单马尾,两边留有一丝丝鬓发,眼眸明亮,清澈,犹如暖阳下的黑曜石。
和之前遇见的十一番队士,完全不一样。
灵压也是。
看来战斗番队的六席,和其他番队的六席水准是不相同。
近藤勇回头看一眼,又看看天守阁上的冈田以藏,面上流露出笑容。
如今的局面比预计的情况好很多。
没有大批守在这里的隐秘机动,就是两名死神。
原本他和冲田总司就有灭掉这两名死神的想法,现在就是将计划提前。
真是血赚。
“冲田。”
“嗯。”冲田总司点头,明白他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疾跑上前。
他常年在流魂街外围厮杀,实战经验很丰富,不会犯那种低端的新手错误。
一步冲上前的速度省事,也要命。
一旦遇到比自己速度更快的人,攻击容易被避开不说,自己还很难收住脚。
战斗之中,最好是短距离奔跑,让身体和脚处于时刻能够扭转方向的状态,灵活应对下一秒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冲田总司跑到苍木跟前,手握住刀柄,他从小就是跟着近藤勇,学习天然理心流。
该流派常挂嘴边的话,就是荒海汹涌,风雪疾作,浮鸟冲浪高飞。
落实到具体的剑术上,就是教人如何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如何更快挥刀。
以及最重要的精气神,要求人绝对不能对战斗有丝毫大意,或者是恐惧。
时刻保证自己处于敢拔刀的勇武之中。
冲田总司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斩魄刀,削向苍木的脑袋,由下而上的攻击看似破绽极多,但这招本就不是讲究十全十美,讲的是神速。
天然理心流·居合,一招见生死。
苍木看着刀光逼近,没选择挡住,低身,拔刀。
元流·抚斩,炫目的刀光从底部升起。
冲田总司意识到招式落空,脚疾退,风吹起的和服被刀锋劈开,又瞥见侧面涌来的刀光,人猛地弯腰避开,刀往前一刺。
苍木侧身,连退两步,刀锋从腰前划过,“不愧是生前响当当的天才剑士,连续避开我两招,还能伺机反击。”
冲田总司将刀竖在身前,摆出防御的架势,“你人长得俊美,剑术居然这么凶暴。”
“元流的创立者是山本总队长,要说凶暴,也只能归咎于他的暴脾气。”
苍木笑着回一句,并不打算使用始解,难得遇到剑道的高手,自然要先好好切磋剑道,发觉自己的不足之处,从而改进。
“你不始解吗?”
冲田总司出声问一句。
“不,我想要挑战一下,天才剑士的称号。”
说罢,苍木没有继续啰嗦,元流的斩术大多是配合瞬步施展,属于进攻技巧。
没有任何防御之招,招招都是杀招。
他一个瞬步向前,刀光化作一道白雷,仿佛能无限延长在视线。
快,极致的快。
冲田总司心知躲不掉,索性挥刀迎上。
砰!
两股灵压随着刀刃交锋而产生碰撞,冲田总司只觉得一股汹涌澎湃地力量冲击在虎口。
勉强的话,一定会受伤。
他选择卸力,脚主动往上一跃,人飞离地面,撞碎背后的城墙。
一块块碎石被高高卷起,掉落在护城河里面,掀起一阵阵波澜。
冲田总司蜷缩身体翻滚,力道一层层卸去。
“嘶。”他猛地吸口凉气,蜷缩的身躯骤然舒展,脚踩在空中,凝聚的灵子和周围灵子产生激烈摩擦,从而诞生出一连串肉眼可见的白色灵子浪。
将灵子凝聚在脚下,从而形成短暂的滞空,并不是死神专属。
只需要一点悟性,加上个人努力,具有灵力的魂魄就能够学会。
当然,绝大部分的魂魄没那么一点悟性。
偏偏冲田总司就有。
他强行滞空,扭腰,向后挥出一刀。
砰。
上空的交击声伴随着灵压传入下方的惊蛰城。
近藤勇仰头望向顶层的冈田以藏,“我们也不用干站着,始解吧。”
“可笑,你还以为是在生前吗?现在的你和我身份上有云泥之别,力量也是。”
冈田以藏手搭在护栏,满脸嘲讽之色,“区区一介浪人,也配让我始解?可笑。”
“是嘛,那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区区浪人的力量,爆裂吧,怒炎。”
近藤勇念出自己的斩魄刀始解语。
众所周知,护庭十三队的席官是按照实力划分,从九席以后,十席到二十席,都是允许设置多位席官。
之所以要这样,就是为鼓励队士们,尽早学会始解。
各番队都有明确规定,只要学会始解,起码就是二十席起步。
如此优厚的待遇。
学会始解的死神还是不多,总数六千五百名队士里,其中有大半都是普通队士,而不是席官。
近藤勇这个浪人,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居然学会始解?
冈田以藏心里满是惊讶,又不得不相信。
因为近藤勇的刀确实发生变化。
原本是武士刀形状,随着始解语念完,火红色光焰闪过,转变成一把长刀,刀刃雪亮,中间有鲜红色火焰纹路。
“你不要后悔啊!”
近藤勇纵身一跃,没有直接跃上六楼,先是到二楼,再上三楼,四楼,一层层跳上去。
因速度极快,在别人眼里是一下子跳到六楼。
他双手握着怒炎向着敌人首级挥斩。
冈田以藏拔出斩魄刀抵挡。
砰,刀锋碰撞之间,从怒炎的刀锋骤然爆裂出一大团火焰,裹挟着浓浓的黑烟。
冈田以藏抽身冲出黑烟,落在底下的地面,刀迅速割去燃烧的袖口。
“碰撞吧,裂创。”
面对能使用始解的近藤勇,冈田以藏不敢继续托大,连忙使出始解,斩魄刀变成一把长柄的巨大双刃剑。
他的斩魄刀是直攻系,没有太多花里胡哨,就是一剑砍下去,人会被劈成两半。
“看来你还是明白,什么程度的攻击能杀死你。”
近藤勇咧嘴一笑,脚在护栏蹬了下,人飞扑往下。
“近藤!”
冈田以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挑衅,面上闪过一抹恼怒,他没选择避让,从下往上飞跃,双手握紧双刃剑向上挥出。
轰!
一大团火焰再次炸裂,滚滚黑烟之中,近藤勇被底下涌现的巨大力量冲上高空。
冈田以藏短暂在脚底制造出灵子块,一蹬,人蹭地加速上前。
近藤勇瞳孔放大,转身将怒炎向后挥出。
冈田以藏一剑狠狠劈下,满脸狰狞道:“就让你明白,惹怒我会有什么后果!”
炸裂的火焰被劈开,黑烟都往两边散去,近藤勇呈直线朝地面砸落。
轰隆。
一声巨响,惊蛰城内的广场崩裂出无数裂痕,连天守阁都晃了晃。
近藤勇哇地吐出一口血,脊背仿佛断裂,浑身疼得不行,视线被高大的阴影笼罩。
冈田以藏一旦出手,就是生前的风格,绝不留情。
攻势如暴风雨,不留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以碾压的姿态结束战斗。
他举起双刃剑挥下。
近藤勇也没有放弃,转身朝前直刺。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什么?
冈田以藏忽然察觉到不对,在压缩的时间内,灵觉给出反应,在他的背后有人。
谁?
他眼眸转向右边,头还没回,后背让锐利的刀锋撕开,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想要将全力往前的攻击转向后方。
未免太强人所难。
他需要时间,以至于动作顿了顿。
近藤勇一刀直接贯穿他的胸膛,爆炎从内部向外喷发。
砰,冈田以藏整个人都炸开成十几段,又在火焰的焚烧下,化作黑色的焦粒散落在空气里面。
“哈,哈。”近藤勇大口喘气,是错觉吗?
总觉得冈田以藏的动作慢了一些,视线似乎在往后面看……
“冈田大人!”
天守阁底层大厅,紫乃发出撕心裂肺地咆哮,从里面飞奔跑出来,“我要杀了你!”
近藤勇来不及细想,不论有什么理由,对方已经死了,没必要去想为什么分心。
轰隆。
爆炎将女人烧成灰。
战场之上,只要敢拔刀相对的敌人,男人,女人,都没有差别,全部是要干掉的敌人。
“为冈田大人复仇!”“杀!”
天守阁的武士并没有因紫乃的死退缩,彰显出不畏死的血勇,纷纷拔刀冲上来。
近藤勇握紧怒炎,想要发出一个群体攻击,将这些人统统送走。
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响起。
天边有一人极速下坠,正面的城墙被撞碎,裂开的地板被冲击卷飞。
碎石,碎板混杂在一起,宛如海面掀起的巨大海啸,在冲击转化的狂风裹挟下,铺天盖地朝前拍击。
近藤勇一头扎进去,挥刀将挡路的碎石炸开,人落在一个深坑边上,朝里面大喊道:“冲田,你没事吧?”
“噗,没,没事。”冲田总司吐一口血,撑起身体,眼眸死死盯着城墙的缺口。
不多时,苍木落在那里,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干掉冈田。”
“不止是冈田,还有你!”
近藤勇怒炎往前一指。
“哈哈。”苍木笑了笑。
冈田以藏要不是被他偷袭,又怎么会死在近藤勇的手中。
当然,这份功劳,他是不愿意认。
用一秒四十公里的高速,从远方偷袭冈田以藏,又返回和冲天总司交手,就是为形成不在场证据。
解决掉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接下来就是摆平两名杀害死神的罪人,给上面一个交代。
“真遗憾,剑术的切磋到此为止。”
苍木举起斩魄刀,沉声道:“魑魅魍魉,悉皆除灭,流光飞电!”
暗紫色闪电从刀柄窜向刀尖,刀身以光速产生变化,变成一把短柄大刀。
暗紫色刀身宛如液体凝固而成,十分光滑,刀柄处有一大团浅米色的绒毛。
刀成型的那一秒,惊蛰晴朗的天空迅速被汹涌的乌云覆盖,四周昏暗如夜晚。
轰隆隆,响亮的雷声回荡在天地之间,震慑人心。
苍木刀指前方,开口道:“还有一口气的家伙最好赶紧离开天守阁,有多远逃多远,我可不保证,你们能不被卷进来。”
现在的天守阁已经失去之前的雄伟大气,变得破破烂烂,墙面,窗户,都是碎石,碎板砸破的窟窿口子。
大量武士惨死在余波之下,幸存的这些武士,人人带伤,又看见这种天地之威,哪里还有想要为冈田以藏报仇的想法。
谁也不想留下,惊叫着向外面逃去。
“冲田,始解吧。”
“嗯。”冲田总司站起来,明白遇到生平之大敌,必须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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