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照顾他
第三十三章
彭四月怀疑一件事, 就是上次入侵系统，套取阿昭资料信息的人，很有可能是暗门七个人之一。为什么要套取阿昭的资料？
彭四月心中存着这个疑惑, 想尽办法在暗门中查找线索。可那些人太忙了, 都鲜少露面。即使上线, 来不及说话, 人就下线了。事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这期间, 和其中一个人的关系却亲近不少。
代号叫安然无恙, 在线时间长, 通过相互聊天的口吻, 隐约觉得这人年龄应该不大。两人很多观点，想法都不媒而合。甚至还相互约好了每天一起上线的时间。
彭四月想着, 等和对方熟悉了，再偷偷找对方打探一下。
周言昭在房间收拾东西，打开柜子一眼就看到里面清洗完, 挂起来的浅蓝色防寒服。厚实沉重，在柜子里占了不小的面积。
伸手取下来，放置在床上。望着那件御寒服, 神情复杂，抿着嘴唇，沉思了好一会。
前门襟还稍稍能看出来一些污迹, 再高科技的面料, 污泥血水, 煤灰还是没有彻底清除, 而这样一件昂贵的, 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穿的衣服, 放在衣柜里不仅占地方, 还积攒灰尘。
北地发生的事，以及唐尧这个人，周言昭尽量不去想，都没有什么意义。
转身找出一个较大的防尘口袋，把御寒服叠好放进去，拎着走到客厅里。对着正在上星网的彭四月，喊了两声，“四月，帮我个忙，抽空，把这件北地御寒服挂在星网卖了吧。”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彭四月一听到阿昭有事，立马和安然无恙说有事，便下线了。看了眼，犹豫的问，“能卖是能卖，可你准备卖多少？”彭四月眉头皱着，脑子里又想到唐尧了，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几声解恨。
周言昭呼了一口气，想了想，“随便吧，卖不出去，捐了也可以。”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这么好的御寒服，价格肯定不便宜，阿昭即使买也不会买这种。这件，阿昭从北地一回来，就把它送到清洗店，加了钱也想把它洗干净。
彭四月咬牙，心中郁气狂生。这样的礼物，阿昭收到的时候，一定不舍得穿，一定心生满满的感动。
该死的唐尧，这辈子都别让她再遇到，彭四月心中诅咒发誓。
最冷时节已经过去，气温连日回升，防护所的工作量降下不少，没之前那么忙了。
周言昭最近都能准点下班，和陆宴达成协议之后，似乎解锁了白楼的活动自由权。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只在六楼活动。
今天刚到六楼休息区，包都没解下，桌上光屏自动亮了起来。陆宴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出现在光屏里，只冷声说了句，“你今天到九层来。”说完，星光一闪，光屏熄了。
周言昭轻笑一声，陆宴这个人气性不是一般的大，上次说她得寸进尺，她反驳两句，当时一张脸阴沉的直往地上掉冰渣子。
“别搞错了，不是你选择的我，是我悲悯你，给钱就是雇佣？一千万可不是报酬，是封口费，是承受风险的精神抚慰费。把一个普通人牵连进来，一千万买的是你的心安，至始至终，是你有求于我。”
就因为当时说了这些话，人直接阴郁着一张冷脸，起身直接走了，愣是好几天没露面。
到了八楼电梯口，胡管事正等着她，人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是眼里多了些东西，看到周言昭，上前两步，面色有些为难，“周老师，陆先生今天身体不太好，今天可以提前一个小时结束吗？”
周言昭立住，眉头一蹙，“他发热了？”
胡管事轻微点点头，“隔三差五就要这样，不吃药，硬扛着。发热难受的时候，不吃饭，也不睡觉，一宿一宿的工作不合眼。”
周言昭很想追问一句，“就这样放着不管不问？”可看到胡管事灰白的头发，轻叹一口气，表示知道，“我会提前结束的，您别担心了。”
胡管事冲着周言昭背影，微微鞠躬。
陆先生能让人上到九层，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一定有东西改变了。
这是周言昭第一次进九层，惊叹于里面的摆设，却也一眼看到了陆宴，他正坐在一面偌大光屏前，目光紧锁，双手在操作台上不停穿梭，手法很快，光屏上不停刷新新的关卡。
同时oga的信息素，正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溢散出来，但凡不是自己，换做另一个alha在这，恐怕用不到多久，就要失控。
这样浓度的信息素，这个人竟然还能安然坐着玩通关游戏？
周言昭站在旁边看着，陆宴至始至终都没抬头看去一眼，只把她当成空气一般。
周言昭解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各种笔记，资料书，抬手就往操作台上一扔。
陆宴的手上的动作被打断了，阴冷的目光转了过来。
“既然，你这么精神，那就来看书背诵吧。不要小看心理审核测试，它有统一且标准的答案。不花费时间，你考不过去。”周言昭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陆宴冷笑，指着那些资料册子，嘴角尽是讥讽，“都是给刚分化的oga洗脑的内容。”
周言昭随口报出两个页码，“这两页今天熟读背诵。这个东西洗不洗脑不重要，可它的的确确减少了年幼oga的自杀率。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每一个长成的oga都有自己的认知。你在质疑它动机不纯的时候，也不要抹杀它存在的必要性。”
陆宴眯着眼睛，“不愧是公户在职，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维护你的好联合政府。”冷嘲之后，抓起周言昭扔过来资料册子，一脸厌恶的看起来。
周言昭垂首，翻看人体器官的解析书。刚沉浸看了一会，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信息素变得更浓郁了。简直像井喷似的爆发。
目光看过去，陆宴坐姿没变过。脸上阴郁，既厌恶又腻烦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视线下移，猛地一顿。
陆宴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抓着书的手在颤颤发抖。
似是察觉到周言昭炙热视线，陆宴浅褐色瞳仁冷冷转了过来，随即手上的书本啪的一下按在桌上。“看完了。”
“把你看得内容，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周言昭看了眼时间，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陆宴望着周言昭冷漠重复一遍，“我看完了。”
“我知道，我让你现在背诵出来。”周言昭也放下手里书本，嘴角浅笑着，坦然的迎击回去。
让一个厌烦自身oga的人，张开嘴念出那些令人呕吐的字眼，陆宴看着周言昭的眼神逐渐幽冷起来，“你不信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让你通过心理审核测试。”周言昭收起书本，“陆宴，我再重申一次，我的附加条件是你答应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们之间约定视为你主动放弃。你过不了心理审核，你永远躺不到我的手术台上。”陆宴的心理抵抗意识太强烈了。她之前说的附加条件，他一个都没遵守过。
周言昭起身，“你什么时候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我再过来。”说完，转身径自朝着门口走了。
陆宴的手指忍不住攥成拳头，抖动手指，中间像是有一团沙子，怎么都攥不上。挺直端正的身姿，突然前跌打了个晃，手指瞬间改成扣着桌角不放。目光盯着周言昭离开的背影，嘴角抿着，脸色阴沉如冰。
周言昭出了门，直接去找胡管事。
“他这幅样子，就这样放置不管吗？他的信息素充斥的整个楼层都是，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们是打算等他自己撑不住昏过去？”周言昭皱眉，这样下去等不到做切除手术，人可能就先完了。
胡管事面色惆怅，“极端情况下，我们会给他使用镇定剂或者安眠药剂。”每次清醒之后，陆先生都要发怒一次，所以没有性命之忧情况下，他们都不敢行动，也确实是放置不管。
周言昭追问，“什么是极端情况？”
胡管事刚要张嘴解释，就看到身后迈着大步，走过来的陆先生。看清楚他的神态后，脸色一急，越过周言昭就想上前去扶一把。
陆宴一把挥手多管闲事的胡管事，走到周言昭跟前，忍着怒火，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白纸一把塞进周言昭手上。然后，二话没有，转身就走。
胡管事焦急紧跟在后面。
周言昭打开纸张，上面怒气满满，力透纸背的字迹，是她曾经还模仿过的。墨迹还是新的，字体连在一起，看得出来写的时候心情应该烦躁无比。
上下扫了一眼，和资料册子上的内容真的一字不差。
周言昭把纸折好，夹进书本里，看着走远的陆宴和胡管事，沉默了一秒，随后迈开腿追了上去。
陆宴应该也有一米八的身高，从后背看上去，人非常的瘦。周言昭上前，一把扯住陆宴的胳膊，转身对着胡管事说，“他有专属的抑制剂？”
胡管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专属的，只有普通a品配制的。”
陆宴被扯住胳膊，拧着眉，使劲挣了挣。身体正在发热，本身没有多少力气，用足了力气，也没挣开周言昭的手。
眯着眼嗓音暗哑低沉，冷冷低吼，“你给我放开，我讨厌alha碰我。”
“我不是一般的alha，你感受我的alha信息”
谁料这句话彻底激怒陆宴，“你给我滚开！”下一刻，脸色变得痛苦扭曲，伸手一把按在自己脖颈腺体位置，似乎异常难受的样子。
胡管事一看，脸色一变，“陆先生，我这就去叫人准备镇定剂。”说完，急匆匆跑去叫人。
周言昭有片刻的恍惚，不自觉的松开手，记忆里，有过眼前这一幕画面。有个瘦弱，年纪小小的oga，也是双手捂着腺体，哀嚎痛哭，身体蜷曲着，像一只毛毛虫在地上扭动打滚。
那哀嚎凄厉，满目无助的样子，周言昭从没忘记过，她记得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小杰，满是枯寂绝望的眼神，让她不敢对视。
陆宴挣开周言昭，咬牙沿着墙壁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小，双腿开始微微颤抖，撑着墙壁依然不死心。
很奇怪，明明比自己高大那么多，可看着那道坚挺不弯下去的背脊，却充满了孱弱的单薄感。
oga信息素正在像洪水一样四溢出来，有医疗部的人说过，oga的信息素，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oga的力量。当信息素从身体溢出来，相当于抽走了身体里力气和精气。
陆宴靠着墙壁不动，急急喘息着，光是伸手覆盖腺体这个动作，就让他身体前后虚晃。脖颈上的手勾着，用指甲狠狠抓挠，每一下都凶狠的想要刺破皮肤。
周言昭再次目睹似曾相识的一幕，人瞪大眼睛直直楞在那里。等到胡管事去而复返，身后带着四个身穿黑色西装的beta过来。
胡管事身后的两个beta钳制住陆宴的胳膊，另一个蹲下从背后锁住挣扎的双腿。剩下一个，打开携带的白色工具箱，准备针管药剂。
陆宴眼睛红的充血，脖颈上已经被他抓破皮，白色衣领上像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珠子，像是成串未开的红梅花，红的刺眼。
“滚开，你们全都滚开。”陆宴嗓子沙哑，一只手臂的袖子已经卷到手肘上方。
胡管事焦急万分，“陆先生，请让我们帮你注射镇定剂，这样你会好受一点，请您稍稍忍耐一下。”
周言昭看着像野兽一样挣扎的陆宴，已经记不起他那冷漠强势的另一面。
看着第四个黑衣beta已经调制好分量，正试图抓住他的胳膊。四个体型健硕的beta，死死钳制住陆宴的四肢，在周言昭眼里，这个画面突然和记忆里小杰的画面重合了。
陆宴仰着头，突然放弃了挣扎，像个没了生气的破败仿真机器人。
beta看准时机，正准备注射镇定剂，却被人一把从后方推开了。
周言昭眼圈通红，隐隐带着一丝怒气，“你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待他的？”似乎这一刻什么理智都不在了，忘了陆宴冷硬强势，忘了这一切可能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只看到这一幕画面，让她潜藏的愤怒激发了出来。
周言昭像是回到当年收容所做义工的时候，看到的是被人死死压制，捆绑手脚，关进隔断的凄惨小杰。
把所有beta都生生推开，周言昭撑住陆宴的身体，瞪着一眼凌厉无比的眼睛，气势强硬，直接对胡管事吩咐道：“给我一个房间，我来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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