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占阿昭

    第二十章

    刺骨的冷风, 卷着大片的雪花，像是天地之间隆起一层白色蜘蛛网。

    村里宗族堂的火焰终于熄了，狂风把燃烧的烟火味送到每家每户。关上门窗, 屋里也能嗅到一股木材烧掉的味道。宗族堂的大火烧在每个村民心里。这一夜, 他们辗转反侧, 心中空了一块，像失去巢穴的工蚁, 迷茫的看不清后面的路。

    驻地的人, 都知道村里发生的事了, 一个个脸色沉重。

    周言昭没顾上他们, 急迫的查看唐尧的手上的灼伤，轻轻按住发红的皮肤, 看到唐尧倒抽一口气，咬着嘴唇不放, 赶紧松开手，担忧问, “很疼？”

    “你不按的话, 就没那么疼。”唐尧疼的眼睛裹着泪花，怕是自己都没发现, 还故作没事的冲着周言昭笑。

    周言昭起身去拿医疗箱子, “你的手得立马上药，不然等下会更疼。”

    唐尧趴在桌子上, 看她忙活找东西，只歪着头小声问了句，“阿昭, 你你今天在那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周言昭身子一顿, 从药箱里抓出几瓶药水, 表情片刻的凝结，才缓缓解释道:“发生了点分歧，他们想要我再静下来想一想。然后，青苗看到我被关，想偷偷来救我，不小心弄翻了台上供火，烧了起来。”

    空气一下子静了几秒钟。

    周言昭有些诧异唐尧的安静，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迎上唐尧笑盈盈的一双眼睛，听到他说，“反正阿昭你没事就好。”随后把灼伤的手伸过去，“你先帮我简单涂抹点药膏，我在给你的手包扎下。”

    周言昭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划痕。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唐尧没有继续追问。

    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个时候大脑才有点思考的空间，“唐尧你是怎么知道我那里的？”

    “有个alha过来遣散村民，我没看到你，跑上前问，他理都没理我。我着急啊，就跟在后面。驻地年龄最大的那个，还想拦着我不让去，我硬闯进去的。”唐尧看周言昭给他处理好手，也想帮她。

    周言昭双手却突然罩在他的脸颊两侧，小声叮嘱他，“别动，你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下。”

    唐尧原本要站起身换个位置，这会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还悄悄仰起下巴，方便阿昭看清楚。

    周言昭棉签沾了冰凉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这样疼吗？”

    唐尧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和阿昭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长。阿昭的脸看的很清楚，阿昭的嘴角是往上的，鼻尖也翘翘的，阿昭的眼睛也好看，睫毛浓密纤长，眉毛弧度也漂亮，眉梢好像自带一股风韵

    “阿昭，你长得真好看。”唐尧原先只觉得阿昭秀气，现在越看越觉得阿昭好看，那一处都好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周言昭正给唐尧抹药，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说楞了，抿着嘴角轻笑，“你的眼光倒是特别，可没人这么夸过我。”性子直接的都直接说她个子矮，谦和的会说她沉稳，性子好。就是没人夸她长得好，唐尧这么一说，挺稀奇的。

    “那是别人还没发现你的优点，我眼睛比别人都大，所以我最先看到阿昭的好。”唐尧伸手指指自己眼睛，指完，还特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瞪大。

    周言昭看他搞怪，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早上起来，驻地beta过来找，说驻地大门口，有个拄着拐杖的村民，过来还东西。

    周言昭有些疑惑的出去，一出去，拄着拐杖的村民正是青苗的阿爸。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件浅蓝色御寒服。看到周言昭过来，立马拄着拐杖向前走急走。

    “您站着别动，我去您那里。”周言昭伸手示意，自己急忙快跑两步走过去，伸手缠住青苗阿爸的胳膊，“您怎么过来了，我还准备去村里看看青苗呢，他什么没事吧。”

    青苗阿爸的手冰凉，被周言昭握住，眼神感激的看着她，嘴唇张合半天，只憋出了声道谢的话，“谢谢青苗没什么大事了，谢谢，衣服那个，脏了。”

    “叔，青苗说你的腿不好，大雪天你怎么过来了。衣服我自己可以过去拿的，不行叫其他人送来也行。”周言昭搀着人，要往屋里带。青苗阿爸摇着头不肯过去，“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叔，我送你回去吧。”周言昭看路上积雪还没来得及处理，十分不放心。

    青苗阿爸连连摆手，“不不，我的腿还行，不用送，不用送。我我就是来谢谢你的，你你是个好人。”青苗阿爸推开周言昭的手，把怀里浅蓝色的御寒服塞到周言昭手上。

    御寒服的重量不对劲，掀开一看，里面有个米白色布袋子，装得鼓鼓的。青苗阿爸拘束的解释，“青苗说你喜欢吃果干，家里还有些剩存，就捡了些，都是好的。”

    沉甸甸的布袋子，搂在怀里。周言昭看着一步一挪慢慢转身回去的青苗阿爸，嗓子突然有些发堵，闷声喊了一声，“叔！”

    青苗阿爸站住，扭过头。

    “叔，青苗和我说，他将来想当个医师。他想帮人看病，想帮你治腿。他说叔你到了大雪天，腿疼的下不了地，晚上睡不着，他看着很难受。”周言昭想起老村长的一句话，父辈们都在村里，年轻一辈的人，即使对外面再向往，也不会走。

    周言昭自己没有父母兄弟，唯一算得亲厚的人，是一起长大的彭四月。可看着青苗阿爸微微颤颤的背影，看他背过身抬手抹眼睛，周言昭觉得很心酸。

    唐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周言昭旁边，伸手拽走沾了不少血迹的御寒服。

    周言昭眼神充满歉意，“对不起。”

    “没事，好好洗一洗就好了。”唐尧打开御寒服，看到上面斑斑干涸的血迹，嘴上说的云淡风轻，抓着衣服的手越发用力。

    周言昭把果干袋子也给唐尧，让他一并拿进屋里，她还有些话要找驻地的alha说。唐尧蹙着眉头，轻声问了句，“12号在身上吗？”

    周言昭被唐尧举动逗笑了，“没事，别担心。”

    周言昭去两个alha的房间，昨天思考一夜，已经没有再观察的必要了。

    直接开门见山，“我很好奇一件事，村里是怎么知道我体质特殊这件事的。”周言昭的话一说完，年龄稍小的alha，直接皱眉，扭头看向一旁年龄最大的alha。

    年龄大的alha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周言昭抿着嘴角，这结果，和她想的一样。

    房里寂静了一分钟，一直垂着头的老alha才慢慢抬起头，冲着周言昭苦笑一声，“是我说的，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为什么啊？”周言昭蹙眉，她完全不懂。

    老alha旁边的伙伴，伸手拍拍老alha的肩膀，叹息一声，“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是偶然听村里人说起的。

    村里对老哥有恩，冬天路封了，补给站那边出了问题。驻地断粮了，村里一家一户，一块肉干，一块鱼干，让老哥撑到补给站来。这是我来驻地之前发生的，我来之后发现老哥有些时候会去村里，然后来这的教化官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无功而返”顿了下，自嘲的笑了笑，“我虽然是alha，可也没什么大本事，在北地，一年一年地，也待习惯这里了，也就睁只眼闭着眼当做不知道。”

    “老哥是把教化官的资料说给村里听了，其他的，他应该不会做。”这人说完，又啪啪拍了老alha的后背，“老哥一直瞒着我呢。”

    老alha抬手抹了把脸，低沉着嗓音，“我自己也很矛盾，北地偏僻，物资匮乏，冬天滴水成冰，冷得不行。可看他们一村人聚集在一起，有时候会被他们的重情和那股子坚持打动。

    昨天大火烧的祖堂，是他们所有人亲手建设的。当时场景，连三岁的孩子，都会参与进来。可随着时间越久，年轻一辈渐渐长大，壮年渐渐老去，又会陷入矛盾中。我唯一给村里做的事，就是把教化官的个人资料透过他们。”

    说完抬起头看着周言昭，“只是今年，没想到联合政府换了人来。”

    从周言昭一来到北地，没急着见村长召集村民，反而悠哉的在村里和村民打成一片，老alha就察觉到这次来的人，不一般了。

    “宗族堂烧了，就像是村民心中支柱塌了一样，你如果先要完成任务，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老alha知道老村长做的事，很不赞同。可他更佩服划伤自己，也没做出被**支配的周言昭。

    一个alha伤害自己，都要保护一个发热期的oga。这得有非常坚定的意志，才能做到的。

    “我来北地虽然带着任务，但是做出选择的是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依然愿意待在北地生活，我认同他们的选择，到走都不会在干涉。

    可我觉得选择应该是在了解的基础上，而不是被压迫的，被情感束缚下做的选择。选择将来过什么样生活，每一个村民都应该有权利给自己做主，而不是响应某一个人，某一个集体。”周言昭站起身，笑了笑，“老哥，谢谢你今天说的话，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的想法。对和错，就在一念之间，接受和不接受，好与不好，都会让人迟疑。村里对你有恩，你想让村里好，你不确定什么是好，那这个问题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搞清楚怎么一回事之后，周言昭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插进兜里，摸到冰凉的12号，嘴角忍不住笑了下。

    回屋，白色装果干的袋子已经解开，唐尧手里抓了一把，正坐在床边一个个尝味道。

    周言昭走进去，从他手里捡起一块，放进嘴里。瞬间眉头皱了皱，还叮嘱唐尧，“不要吃这个，这个好酸。”

    “你尝尝这个，这个甜。”唐尧抓着一个直接递到周言昭嘴边。

    周言昭低头含 住了，唐尧眼睛倏地瞪大，快速闪过一抹光，欣喜的又捏住一块，递到嘴边，“阿昭，这个也好吃。”

    那一脸期待的神情，周言昭忍住想笑，伸手接住，自己放进嘴里。

    唐尧咬着嘴唇，多看了几眼，心里有些不确定阿昭的想法。他都冲进火海了，挨了打，破了相，对阿昭来说他应该是特别的存在吧。

    就不知道现在是走到心里，还是眼里了？

    他威胁林子的年轻alha，如果村里有针对阿昭的事，都必须偷偷告诉他。村里恶毒的计划，竟然想让村里oga牵住阿昭？泥窝里的臭虫怎么配的上？

    他一直觉得他缺个机会，让他成为阿昭眼里特殊的存在。他受够了阿昭眼里他和村里oga一样的对待。

    然后，村里的计划，就是他等来的机会，他选择将计就计。

    虽然付出辛苦了点，可阿昭冲进屋里来救他，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村里想逼迫阿昭就范，他几乎认定是不可能的，阿昭这个人看似柔和，那是她不在意，所以什么都可以。可她一旦在意了，心里会有坚持。

    竟然拿到12号割伤自己？这事他没想到的，看到御寒服上血迹斑斑的痕迹，他心头震撼。

    那么多血迹，代表的是阿昭的决心，得有多决绝，才能拿刀割自己？

    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和恐惧，他不是唐尧，他是名声败坏，臭名远扬的苏俊雪啊。

    唐尧看着周言昭，想象着把她当成以往的游戏对象，享受成功果实的时候，痛快的放手

    “唐尧？”周言昭看着把手里果干狠狠攥住，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的唐尧，满头的疑惑。

    唐尧啊的一声，缓过神来，掌心的果干都蹂 躏的变形了。

    “你想什么呢，刚才？”周言昭把他手心的果干全取下来。

    唐尧嘴角扬了扬，“我我想到昨天你被关住，要是万一没出来，你不是危险了。”这一刻心跳如鼓，仰头看着阿昭白皙的侧脸，还有嘴角勾起的弧度，那么温柔，细致的阿昭。他放手？让别人独享？

    以往他放手的alha，很快就会和之前的oga复合，或者找到新的oga。也见过分手后，双方手牵手出现在他跟前。已经过时的玩具，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阿昭呢？和谁？段廷议？还是别的oga？

    光是有这个念头，心里便狂躁。

    “阿昭，如果我有一件东西不舍得让给别人，那是什么？”唐尧下意识看向周言昭，“光是想到别人拿我的东西，我就难受。”难受到，想要把那人手剁掉。

    “说明你很喜欢那件东西，或者那件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很特别，只想独占，不想分享。”周言昭看着自己刚从他手心抓到的几个果干，愣了愣。

    唐尧眉眼一亮，急急回答，“对，不想分享出去。”

    “如果有很多的话，对你比较喜欢的朋友，倒是可以分享一下的，比如果干还有一袋子。”周言昭把手里果干还给唐尧几块。

    唐尧把果干攥住，双眼紧紧盯着周言昭，“那只有一个呢？”

    “只有一个？”周言昭发现唐尧说的好像并不是果干的问题，“那就好好守住啊，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轻笑一声，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唯一一块果干，也还过去。

    下午的时候，雪小了点，周言昭准备去村里一趟，有些事还要和老村长谈一谈。

    周言昭想了想，主动邀请驻地的老alha一起过去，希望老alha能够在中间传达她的想法。老alha稍稍犹豫下，点头答应。

    两个人还没出发，驻地beta，从村里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周言昭，歇了两口气后，“村里老村长让全村人去棚子那边集合，说他有事要讲。这会村里老老少少，就连刚生下不久的婴儿，都裹得极为厚实抱着去了。我远远看了一眼，那阵仗不小呢。”在驻地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动静的。

    周言昭和老alha对视一眼，老alha先迈开腿奔着村里去了。

    周言昭看了眼唐尧，唐尧说他也去，才转身进屋拿了毛皮护手给他，这才朝着村里过去。

    到的时候村里棚子四面的都拆开了，有人站在棚子里，也有站在棚子外面。里里外外都是人，年老的坐在椅上，孩子小还抱在怀里的，明明那么多人，现场却出奇的安静。

    大人小孩都没人说话，偶尔有几声咳嗽声，还婴儿啼哭声传来。

    老村长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穿了一件周言昭从未见过的衣服，很特别。头上带了一顶颜色鲜亮，却不怎么保暖的帽子。

    没让任何人搀扶着，直直站在那里，身后站着是昨天的五十多岁的alha，脸色十分沉重。

    “昨天，宗族堂烧了。”老村长的声音沉稳徐缓，微微带着一丝颤音。

    这句话一出，人群里年龄大的老者已经悲伤的捂住眼睛。

    “老村长，宗族堂没了，我们可以在建。”人群里有人高声呐喊了起来，接着有人响应。

    “我们在建，”

    “还可以在建。”

    老村长伸手摇了摇，人群里声音顿时小了。“我今年八十三，同一辈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家的月浅山越发模糊，老家的记忆越来越淡了。

    我从上一代村长手里接过村长的位置，答应村长要维护好我们这个村，哪怕我们背离老家，来到这里，我们这个村，也要延续下去。

    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有可以怀念的家乡，可年轻的孩子们没有，他们有的是在这里诞生的，北地是他们的家乡。那个没见过，遥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这个快要老死的村长，能闭眼之前为村里做些什么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村里有多少人因为伤病，没扛过去，村里勇敢聪明的孩子，只能在后山林子闯荡，互相交谈的话题，都是砍了多少柴，打了多少条鱼，打了多少猎物

    更小的一代，他们刚刚会跑，面对是满地积雪

    宗族堂没了，那是我们老一辈的宗族堂。不是年轻人的，我们都知道，宗族堂只是我们这些自私的老东西，怀念家乡的媒介。它只是一个替代品。

    咳咳，咳咳，咳咳，”老村长开始猛烈的咳嗽，后面五十多岁的alha急忙上前，却被老村长一手制止，平缓了气息之后，望着下面一双双裹着泪水的眼睛，老村长声音开始抽噎，“我我要违背上一代村长的承诺，我们年轻的孩子们，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外面见一见，看一看。

    没有约束了，宗族堂没了，但是北地还在，我们村就在这里扎根，当你在外面疲倦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咳咳咳，咳咳咳”老村长情绪起伏很剧烈，咳嗽很凶。

    老村长被人搀着坐在椅子上，人群里议论纷纷，有隐忍的哭声，也有忍耐不住的兴奋声。

    周言昭被老村长身后五十多岁的alha请到前面去。

    老村长喘息着，冲着周言昭微笑了下，“教化官，你能和我们的村民讲讲外面的事吗，以及要出去会面对什么事情？希望你能细细的给我们村民讲一讲。”

    周言昭半蹲在老村长跟前，重重点点头，“我会的。”

    站到老村长之前的位置上，望着下面一双双好奇，期待，疑惑，茫然的眼睛，只轻轻吸了口气，轻笑一声，“我叫周言昭，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是来强迫你们走出北地的。我来到北地这么久，我常在村里走动。我发现一件事，村里的老人都很淳朴善良，年轻一代勇猛，胆大，孝顺，仁义还有团结。都是非常好的品质，你们当中有比我力气大的，有比我个头高的，有身体比我壮实的，也有比我聪明的，你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外面虽然会有很多规则限制，但是供你们选择的会更多”

    周言昭讲了很久，直到嗓子哑了才结束。村民慢慢散了，老村长一直没走。

    驻地老alha也没走。

    周言昭搀着老村长送他回去，路上，老村长走的很慢，“我原本想，如果你伤害了青苗，我就可以以此要挟你，也就可以继续维护这个村子。可你没有伤害青苗，我很感激你。”

    老村长郑重按了下周言昭的手。

    周言昭看着老村长，“您不用夸赞我，实际我打翻的供火台，应该是您准备好的吧，桌面上都有一层灰，唯独供火台没有。您心里一直有想法，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吧。”

    “不，让我下定决心的根本原因还是你。我们老一辈的人渐渐死去，下一代下一代，他们遵守的是什么呢，守着一个破败的老房子。他们没有老家记忆，没有老家的感情，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忍不住发问，我们要守住的东西是什么？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就太可悲了。”

    老村长声音透着悲怆，也有一种沉重后的解脱。

    唐尧跟在两人身后，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闪闪发着光。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北地这帮泥民，终于点头答应了，那他和阿昭应该很快就能离开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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