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现场所及

    运气很不好，连着下雪。
    王老已经在联系本地人，打算搭一个简易的大草篷。
    两天后，终于可以下墓道了，赵轩跟在王老身后。
    “这是一个很简略的墓，按规制和棺椁的样式来看，应该是战国至西汉这个节点，
    之所以横跨时间这么长，也是因为这个墓各有战国、秦、汉墓的相关特点，但实际与之三个时段都并不完全吻合。”
    王老对赵轩进行普及。
    赵轩虽然对古玩很了解，但是论到这些学术性的东西，他知道的就很片面了。
    “从战至汉，古人崇尚的即是永生，所以有厚葬之风。
    这个墓有主墓室，和两个耳室，耳室中放了一些陪葬品，多是已经残了的陶器，
    相对较贵重的玉器、金属器则一件没有，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本就是一个极寻常的墓，
    其二，相对较重要的陪葬品，已经被盗墓的扫劫一空了。”
    墓道很短，只有四五米长，墓道尽头没有天圆式的祭祀厅，而是直接像是丁字形展开，然后挖了两个耳门。
    此刻，王老带着他，就在其中一间耳室内，
    因为顶层的土全部被去除，所以倒也不怎么影响采光。
    “王老，您更倾向于哪一点？”
    王老语带悲愤道：“我没有看到有金属器存放的痕迹，一般长期放置一处，必与土层混合，土沁入金属器内，
    同样旁边的土层也会被染上锈迹，但两个耳室毫无锈蚀的痕迹。”
    “所以您认为这是普通的百姓之墓？”
    王老摇了摇头道：“说不准啊！普通百姓入葬，本无耳室一说，有耳室必然是当时的富绅名流之类，
    还有，主墓室里，以铅精灌池，哦，铅精就是水银，在当时可是高档玩意，普通百姓如何用得起？”
    王老说着，指了指主墓室道：“看看吧，一般主墓室必与耳房相通，但这个主墓室是完全封死的，
    就是防止水银外泄，把整个棺椁浸泡在水银池之中。”
    赵轩从墓道上来，站在上方看，还真是这样，主墓室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空间，这样看来，挖两个耳室完全没有作用，显得有点多此一举。
    “王老，您有什么推测吗？”
    王老咧嘴苦笑道：“小轩，我们干的是考古，不是胡猜，一点信息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推断？”
    “从陶器上断不出具体年代？”
    “陶器我看了，战国时的风格，但这风格秦汉民间延续较多，要我来说，我更偏向于战国晚期。”
    赵轩点点头，这不是说王老不专业，关键是整个大秦从历史时期来看，太短了。
    从祖龙一统，到二世而亡，仅仅只有短短的15年时间，在几千年的文明史中，灿若流星，虽然闪耀，但也只是惊鸿一瞥。
    虽然短短的15年，留下了太多的历史烙痕，但还是没办法将战国时期的文化进行到完全的融合和递进。
    赵轩心中猜测这个墓是秦末的，但他也没有依据。
    不过，他还是打算引导一下王老的思路：“王老，主墓室采用水银池，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重宝其实在棺椁之中。”
    王老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片刻他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重宝，难道和氏璧在里面？”
    随即又苦恼道：“盗墓贼害死人。”
    发现赵轩没有接茬，扭头发现他面上带着浓浓的犹豫之色，他笑着道：“有猜测就说出来，就咱俩，说错了怕我笑话？”
    赵轩最终还是决定如实说，他拉着王老直接来到了休息的地方。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赵轩没回答，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之前买的天水逸事的杂刊。
    看到名字，王老笑道：“这都是些野史趣闻，没有参考价值的。”
    赵轩依旧没吭声，而是将书翻到最后一篇，写着辛丰护璧的传奇小故事上。
    王老掏出老花镜戴上，接过看了起来，好一会才惊呼道：“你说这是辛丰墓，里面藏着和氏璧？”
    赵轩点头道：“这虽然只是传说的小故事，但对于墓的描写，可是与眼前这个墓高度吻合。
    简葬，不设祭碑，墓室以流珠（水银）倾覆。”
    王老的呼吸明显的粗重起来，起身就在原地踱起步来，一会表情惊喜，一会表情愤恨，
    足足五分钟，他才停下看着赵轩道：“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赵轩索性又盒出一个小盒子，王老看着盒子道：“这是什么？”
    赵轩打开，示意王老上手。
    王老看了片刻道：“这是萤石，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片刻，他又摇了摇头道：“萤石鲜少有这么细结晶的，倒是稀奇。”
    “王爷爷，这个在夜间发出的是磷光，而不是萤石所产生的淡绿色光芒。”
    王老摇摇头道：“说出你的推测。”
    “隋侯珠。”
    王老愣了愣，突然笑了，拿着珠石又看了一眼道：“你还真敢想，你说这玩意是春秋二宝之一，证据呢？”
    “王爷爷，这是我在金陵花20万买的，出手之人家就是天水这一块的，他是近月前从一个小年轻手里买的，花了2000块。”
    王老一脸的不解，不知这和鉴定隋侯珠真假有什么关系？
    “王爷爷，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铁棺之中，不止有和氏璧，而且连隋侯珠也有，
    但是这帮人的目标就是和氏璧，并没有注意到这颗珠子，或者以为是骨骼之类的，
    盗墓的走之后，有人也发现了这个墓，所以就把这个珠子给掏了出来。”
    王老面上笑容消失，变得谨慎起来，赵轩所说并非没有可能，
    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墓真的是辛丰之墓，他也确曾是李斯的门客。
    拿着珠石不停的看着，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随即又叹道：“小轩，我真希望你说的是假的。”
    赵轩明白王老的意思，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和氏璧接下来的命运就谁也说不准了，
    两千年遗失的重宝现身，自然是一大幸事。
    但王老很担心，过个两年，欧美某个博物馆突然宣布，他们获得了和氏璧。
    “王爷爷，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老有些为难，不过片刻还是坚定道：
    “哪怕有一丝可能，也不能让这帮人溜了，我现在就写报告，不行，我直接打电话，
    就说有可能会有重宝遗失，要求各地采取最严厉的防控和追捕。”
    赵轩心中暗叹，先不说王老这句话，会不会引得国家大动干戈，就算是真的大搜捕，估计在短期内抓到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如果短期内没见效，一旦拖长了更不可能会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