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两国农业文化大交流

    经过叶未央的鼓励之后，云鲤稍微振作了一些。偶尔沮丧时，心底都会有个声音飘出来——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会回来呢？
    紫宸殿里处处都是两个人的回忆，云鲤根本住不下去。她干脆彻底搬进了凤仪宫，日日与叶未央作伴，有人相陪，余下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渐渐地，九千岁卫璋身亡的消息传开了。
    尽管没有人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但朝堂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卫大人的身影。皇帝陛下与皇后的关系日益亲密，中间再也没有隔着一个第三者，一切似乎都变得好了起来。
    云国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唯有云鲤越来越担心。
    “您在担心什么？”叶未央习惯性安慰：“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有卫掌印的消息了。”
    云鲤摇摇头：“朕不是在担心这个。”
    她望着天，酷暑天，阳光十分刺眼，尽管宫人们每天都精心养育着花草，可树木植物依然蔫蔫的，完全没有生机可言。
    就连漓光池的水位都比往年降低了不少，每隔几日，太监们都要从宫外提了水进来补充，以防御花园的池子干涸。
    “未央啊。”云鲤问道：“已经多久没下过雨了？”
    她一问，叶未央猛然惊醒。
    自云鲤回京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夏天本就炎热，太阳烤的地面都发烫，宫内都是这个样子，更何况民间的农田呢？
    云鲤说道：“这几日早朝，京城周围的常州、泰州、崇州，这些地方沿湖，以前都是产粮大省，可现在已经数次报上旱情了。”她很是焦虑：“沿湖地区都是这样，那其他地方呢？”
    夏季应该是雨季才对，进入秋季便是枯水季。如果这个月再不下雨，今年冬天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叶未央心中惶惶：“这几日天气一直很压抑，肯定有暴雨的。再等等……”
    等不到的。
    上一世，旱灾是在九月彻底爆发的。那时的国库空空，民间税赋严重，百姓本来就没有余量，遇到旱灾后，粮仓拨不出一粒米，粮商囤积高价粮，大家活都活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拖儿带女往其他城市迁徙。
    可逃荒哪有那么容易。一路上的草根树皮都被扒光了，饿昏了的灾民用泥土充饥，还有不少人灾民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天灾不比人祸，云鲤尚能重建军队抵御外地，但遇到老天爷不下雨，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先屯粮吧。”好在她现在手里有钱，一部分是胡国的战败赔款，另一部分是卫璋的……
    想到卫璋，她心里一痛，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让叶未央担心。
    “朕已经吩咐常州、泰州、崇州沿湖地区修建土坝蓄水了，好在南边的城市没有受到干旱影响，秋收应该没问题。”云鲤计划从其他城市购粮赈灾，大家匀一匀口粮，先把灾情度过。
    “这够吗？”叶未央知道，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秋收如果没什么粮食，一整个冬天就得挨饿了。她提出：“能否向其他三国修书购粮？”
    “不可！”云鲤拒绝：“胡国之前战败，盯着我们呢。如果知道我们大旱无粮，定会趁此机会再进攻。”
    北疆那里本就冷得快，土壤多是沙土，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来。军队的粮食供给全靠朝廷调拨，等到旱灾降临，将士们饿的路都走不动，手里拿着精铁武器又有何用？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调拨，而且还得先紧着军队用粮。百姓们有蓄水，有赈灾粮，大家都少吃几口，也许可以熬过这个冬季……
    云鲤还在盘算，却听见叶未央幽幽叹了口气：“如果这个时候有甘薯就好了。”
    叶未央换算过，这个架空的时代应该属于她原本的世界历史16世纪以前，来了这么久，她根本没见过土豆甘薯这些易种植、饱腹感强的淀粉类食物，大家的主要口粮还是水稻和小麦，全国大部分的粮食都是由沿湖的几个大省产出，往岭山北去，土地沙石化严重，基本上什么也种不出来。
    所以，沿湖地带遭遇干旱，全国都要大遭殃。
    云鲤问道：“什么是甘薯？”
    叶未央给她比划：“就是一种很好种又高产的粮食，一株藤可以结好大一串果实，一颗甘薯就吃饱。”
    云鲤惊讶：“还有这种好东西！你知道哪里有吗？”
    甘薯是十七世纪才会传到中原大陆的食物，想必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海外呢。
    叶未央也觉得惋惜，毕竟这东西不仅可以救灾荒，还挺好吃。黏乎乎、甜丝丝，蒸熟捣乱之后加点芝士一烤——
    她吸了吸口水，十分遗憾地想起来，这时候不仅没有红薯，也没有芝士。
    云鲤仍不死心，她让叶未央画给自己看。一颗红薯，饶是叶未央画技再好也画不出花样来，她一边画一边形容：“就是外面是泥巴色的薄皮，里面的果肉是橙黄色的，软软糯糯，长在土里。”
    云鲤越听越觉得耳熟，她看着叶未央画好的甘薯，灵光乍现：“朕在纪国见过这个！”
    叶未央：？
    云鲤想起来了！她在纪国的时候，有一次见到纪卿尘在吃一种黄色的软东西，她当时很嫌弃，还以为他在吃屎，倒是纪卿尘看到她，立刻让人把那玩意端走了。
    后来，她在回国路上，也见到纪国民间有小孩捧着这玩意在路边啃食。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这可不就是叶未央说的甘薯吗！
    难怪了，纪国远在西北，土壤根本不适合种粮，可每年向云国采购的粮食并不算多。云鲤之前还以为他们主要在向南边的芳国采购，现在想起来，恐怕是他们的主粮根本不是水稻小麦，而是这什么甘薯！
    云鲤立刻兴奋起来，即刻就要修书寄给纪卿尘。可刚动笔，她想到了之前纪卿尘不给自己回信的事，又想到他在吃甘薯时见到自己的警惕眼神，以及从纪国出境回云国那复杂的检查手续。
    人口、粮食、武器。一个国家想要壮大，三者缺一不可。和云国的精铁一样，纪国的甘薯就属于一大宝藏，这种好东西，纪卿尘自然不会允许流到其他国家去。
    上一世，没有卫璋帮忙，纪卿尘还在岳太后的手下讨生活，自然顾不上邻国的灾情。可这一世，纪卿尘大权在握，若是得知邻国遭遇旱灾，难保不会坐地起价，更要命的是，万一他直接和胡国联手，瓜分云国土地……
    云鲤不敢往下想了。
    “不、不能直接去要。”她推开书信，十分苦恼：“姓纪的又抠又坏，不仅不会给，还会动歪脑筋。”
    此时事关重大，必须是可信之人去做才行。云鲤本想自己再次潜入纪国弄回甘薯苗，可纪卿尘认得自己，只怕她一入境就会被发现。
    谁比她更合适呢……
    叶未央还在思考甘薯的十八种做法，忽见云鲤的目光幽幽落在自己身上。
    “未央啊。”云鲤站起来，殷切握住她的手：“除了朕，只有你见过甘薯，派你去取回甘薯苗，是最佳人选了。”
    叶未央大惊失色：“您让臣妾去纪国偷甘薯？”
    云鲤皱眉：“国家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她拍拍叶未央的手，将重任交付予她：“这叫，两国农业文化大交流，你身为皇后，理当义不容辞，出使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