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暗流

    刚刚还一团和气的一众士子，此刻，却是尽皆针锋相对起来。
    各种争论，引经据典的言论，不断从一众士子的口中说出。
    排资历，排家世，排师资，学问。
    一通比划之下，一众士子之中，三位胜出者顿时兴高采烈的走出人群，与李子铬站在一起。
    场中一众士子心中看着六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尤其羡慕李子铬。
    论家世，学问，李子铬哪有资格站在六人中间！
    但今日李子铬大出风头，风头一时无两，又入了马士英、阮大铖一众大佬的眼里，没有他的位置，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不论一众士子心中有多么不甘心，但在眼下，也只能堆砌起满面笑容，拱手笑看着六人往上走。
    一众士子，心底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走的哪里是楼梯！
    明明就是扶摇直上青云梯啊！
    前有江南四公子！
    说不得，今日便要出江南六大才子啊！
    李子铬等六人心中此刻亦是激动万分，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李子铬缓缓敲门。
    咚，咚咚。
    “进来。”
    李子铬推门而入，一进去，六人便齐齐躬身，问好。
    “我等，见过诸位前辈。”
    马士英看着六人笑了笑，摆手道：“坐吧，今日闲谈，尔等不要拘束。”
    李子铬闻言当即道：“诸位前辈在此，哪有我等晚辈坐的礼，我等站着聆听诸位前辈的谆谆教诲便好。”
    马士英闻言顿时板起脸来：“怎么，老夫说话不
    管用是么？”
    “叫你们坐，那就坐。”
    “说了是闲谈，那就是闲谈。”
    马士英这么一说，李子铬几人哪里还敢站着，当即各自在桌案后坐下。
    在他们坐下后，马士英、阮大铖众人，看着李子铬六人却是一言不发。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李子铬的额头上，背后，顿时浮现起一阵冷汗。
    其他人更是不堪，面色更是变得苍白不已。
    显然，对于这等氛围，是他们所没有预料到的。
    良久。
    马士英这才缓缓开口道：“今日让尔等上来，不为别的，便是要告诉你们。”
    “我江南读书人，不日便将灭亡！”
    话一出口，便惊得李子铬六人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马士英。
    一旁，阮大铖微微点头，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便是在告诉他们，马士英所言，句句属实！
    “这，这是为何？”
    因为紧张，李子铬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马士英长叹一声后，缓缓起身打开屋内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随后猛然回首，沉声道：“我江南士子，未来，将再不能在朝廷中做官！”
    “这，便是我江南读书人的末日！”
    “尔等可曾发现，那些主持分田的主官，全都是一些年轻的读书人!”
    “就是这些年轻人，夺取了尔等的位置！”
    “而像这种读书人，在山东不计其数！”
    “如此下去，我江南读书人，未来又在何处？”
    “难不成真就一辈
    子抱着一本经典，在家中苦读一辈子不成？”
    “胸中抱负，不得半点施展的机会，这书，尔等可还读得下去！”
    六人中，徐璟年当即豁然起身，沉声道：“衡王，怎么敢如此做！”
    “朝廷选官，当分散各地，若用一地之士子，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
    阮大铖此时幽幽道：“衡王有军队在手，再乱，又能乱到哪里去，只是可惜了你们这些后辈了，我等这些前辈无能，未能在这新朝廷中争得一席之位，无法为尔等出头。”
    “否则，一定向衡王谏言，任用我江南士子。”
    “此次分田，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该用我江南士子的啊！”
    “田地分了也就罢了，可往后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那又怎么行呢！”
    本就对分田一事反感的众人，此刻听到往后连官都没得做，一个个顿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性子莽撞的李子铬，当即起身道：“还请诸位前辈，教我等，如何破解这死局！”
    “好！”马士英沉声道。
    他快步走到六人身前，沉声道：“此事，出之我口，听之你耳！”
    “出了这个门，便是尔等自己的主意！”
    “可能明白！”
    “另外，今日尔等下去以后，还要令楼下一众士子，将我等行踪保密，今日，老夫等人，从未出现在这松江城中！”
    “可能明白？”
    六人齐齐点头：“我等明白前辈良苦用心。”
    “此事，终究还是要我等自己去
    争取，否则，传扬出去，恐为天下人耻笑。”
    “会嘲笑我等连前途，都要诸位前辈去帮我等争取。”
    闻言，屋内众人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马士英更是拍拍李子铬的肩膀，笑道：“不错，孺子可教。”
    “此事，说来简单，说难也难！”
    “就看尔等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话音刚落。
    李子铬便重重低头拱手，沉声道：“为了前途，就是再难，我等也愿意一试！”
    其他五人也纷纷拱手。
    马士英看着六人，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我等便告诉你们该如何做！”
    “你等就从根源处做起！”
    “山东的那些学子，如今在处理分田一事，尔等便要让他们做不成！”
    “等到衡王发现他们不中用时，必定会考虑尔等！”
    “并且，尔等最好要串联起来，共同发动，声势越大，便越显得他们无能！”
    “如此，衡王的目光也必定会转移到尔等身上！”
    “到时候，这朝廷之中，自然而然也就有了尔等的位置。”
    “我所说，可能明白？”
    马士英笑吟吟的看着六人，丝毫不担心六人会觉得不妥。
    读书，说白了就是为了当官！
    如今连路途都断了，莫说是抵抗分田了，就是让这些读书人造反，他们也是敢的！
    若不是考虑到如今衡王兵强马壮，就连八旗都几乎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真想要拉起一支大军，将衡王打出江南！
    再立新帝！
    屋内。
    六人互相对望一眼
    ，纷纷点头。
    “我等，明白前辈意思！”
    “善！”马士英说罢，开怀大笑起来。
    阮大铖等人，亦是纷纷拍手鼓掌，或是轻抚长须，笑看着李子铬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