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吞天魔罐合一

    虚空小世界中，银发青年高坐道台，眼中大星变化，黑白道轨纷扬游离，神色和之前截然不同，变得庄肃、深邃。
    在高台前侧，一男一女恭敬侍奉着，等待着末法妖圣的命令。
    “哧！”
    刹那间，一声轻响氤氲道光，一面古朴陶瓦氤氲乌光，散发出厚重的极道威压，此处场域瞬间变化，近乎扭曲，让人魂不守舍。
    “上古吞天魔罐的另一半器身……”叶凡喉咙发干，几乎要叫出来了。
    一看到这件奇物，他下意识就猜到了徐川因何叫他们过来，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很是复杂。
    故友要寻回这件极道帝兵的罐身。
    而真正的罐身在涂天手中，半件帝器，这是不死不休的因果，或许涂天、涂飞这一次都要死。
    旋即叶凡又摇头，若徐川真有杀心，早就杀人夺宝了，他很早之前就有这种能力。
    “帝兵自主归一，此为天意。对涂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他们守不住此物……”想到这里，叶凡脸色舒缓了些许，那股背叛友人的负罪感也少了很多。
    他和涂飞是朋友，但此事涉及的是妖庭圣人和北域十三大寇之间的因果，只能说涂天的大能修为太弱了，身怀重宝，这便是原罪……
    一旁，姬紫月同样心悸，难以平静下来。
    眼前的陶瓦器物涉及到了很多古史，是亿万生灵梦寐以求的神物，北域十三大寇更是耗费数百年时间寻找，处心积虑地想使罐身和盖子之合一，但终究是一场空。
    没想到此物会在命王手中。
    和叶凡一样，姬紫月几乎也是在看到盖身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自己此行的意义。
    “是因为我元灵体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梦？”
    紫衣少女抿了抿唇，有些担心此事失败。
    和草莽出生、散修阶级的叶凡不同，她知道北域十三大寇的立足底蕴。
    第一大寇和第二大寇威名赫赫，很多人都猜测第一大寇老不死成圣了，实力深不可测。
    在北域，老不死炼制出来的黑铁令，诸教派都要买账，不敢得罪，有关他的一切都是禁忌。
    故而在姬紫月看来，徐川让她取出青铜指环，这件狠人大帝过去的心爱之物，大概率是在针对老不死。
    不然一个仙台二重天的涂天，一位天妖圣人根本不会在乎，随手间便能聚合帝器，让吞天魔罐重新完整……
    两个心思重的小辈不断联想，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徐川神色淡然，也懒得遮掩自己的意图。
    过去之所以不出手寻回吞天魔罐罐身，究其缘由还是由于自身弱小。
    原本时间线中，老不死在万族大会上现身过，是一位圣人级存在，实力绝对强大，或许立身于八重天、九重天之间，离圣人王境很近。
    欲夺罐身，第一大寇便是一座翻不过的大山，这一位和涂天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连涂飞都持有老不死赐予的黑铁令（关键时刻可保命），涂天更不用说了，老不死就算在他身上藏了一束分神徐川都不奇怪。
    这也是徐川成圣后在谋划罐身的原因。
    斩道时期行此事，一旦败露，便要面临一位圣人的审视，主动权在老不死手中。
    而现在则不同了。
    他足以横击那位北域活化石，完整的极道帝兵一旦全力复苏，足以力压半件帝器。
    可以说，现在老不死、老瞎子、涂天都是徐川眼下的一盘菜，不存在翻车的可能……
    几乎在一刹那，徐川双手飞舞，像是在推动日月星辰一般，袖袍间道轨纷扬游曳，一枚枚兵字秘凝练出来的金色符文翩跹而出，落在了吞天魔盖上。
    自从他得到这半件天帝兵后，这件事就一直在做了。得到兵字秘后，人与器之间的关联更加紧密。
    此时此刻，徐川在这件古器上种下了十万元神烙印，而且动用了血祭之法，在上面淋了二十多位太古祖王的本命精血，让盖身愈发神圣不朽。
    浮光如梦，古朴的陶盖在虚空中沉浮旋转，在上面有一个鬼脸印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栩栩如生，无比奇异。
    在徐川的施法下，陶瓦披散乌光，在下方凝聚处虚幻的罐身之形，仿佛这是一件完整的帝兵，散发出真实的极道神威，镇压三千古界，横推古今未来，将此刻化为永恒。
    高台前的叶凡、姬紫月脸色苍白，惊骇地看着半空中的陶盖。
    此时这半件帝器散发出来的威能，超越了他们见过的一切神物，虚空镜、恒宇炉、黑金鼎皆不如。
    这不是帝器之间的差距，而是使用者的不同。
    只有圣人才能完整地复苏极道帝兵，打出极道神威，圣境之下耗尽一切不过是牵引出一丝帝威，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譬如云泥，根本无法比较……
    随着小世界的特殊涟漪，北域某一处山脉中，第七大寇涂天陡然睁开眼睛，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守护自身仙台的吞天魔罐罐身自主复苏，像是受到了什么强制性的牵引，朝天外飞去。
    “这……”
    涂天大骇，脸色不断变化，隐约间猜到了一种可能，顿时身躯一紧，心中生出一股凉气。
    他连忙施展神力，想要将罐身收回去，但根本无用，此时的古朴罐体发出乌黑玄光，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裹挟着涂天飞向未知之地。
    发现帝兵不受控制，涂天第一时间拿出了一块铁令，传出了一道信息，之后便紧紧跟着吞天魔罐，一同贯穿云霭，消失在沧溟之巅。
    几乎是同一时间，北域西侧的一片绿洲爆发出滔天的圣人威压，如汪洋肆虐，跌宕万里，让无数生灵为之颤栗。
    这片古地方圆能有八千里，生机勃勃，到处都是原始山脉，如龙蛇并立，非常安宁，此刻却如同乌云遮天，混乱替代了祥和。
    虚空撕裂，一位黑衣老人立身长空，眸子凝视着天外，眼中射出两束灰暗光芒，摄人无比。
    这便是北域第一大寇老不死，圣地大教眼中的禁忌级人物，数千年前在东荒掀起了无数涟漪，不少教主级存在都伏尸于此，铸就了这位寇首的凶名。
    此地是他的闭关处，因此得到了千年和平，即使再桀骜的人物都不敢在此妄动，即使是极道势力的嫡系传人也是如此。
    今日老不死出关，直接震动了北域，各大古地都有强者抬头，眼中有震撼之色，感受了那股深邃凝练，宛如天渊般的浩瀚神念。
    “圣人威势！”
    “是玄鸣域传来的，第一大寇真的成圣了。”
    一时间北域的教主们都露出惊容，有些难以接受，现在到底是什么年岁，圣人不断现身。
    先是青鬼族横空出世，威压东荒，一时间风头无二，太古祖王高高在上，俯瞰红尘。
    不过这一族犯下太多杀孽，被天所诛。（外界传闻，真实的灭族原因无人知晓。）
    之后又有杀手组织的杀圣现身，让五域皆颤，一位以杀证道圣人的古老存在，倘若对方动了杀心，圣地之主都难逃一死。
    杀圣临尘带来北斗众生的震撼比太古祖王更大，后者可以靠出卖利益稳固下来，而且那是异族，人族诸教虽然分歧巨大，但面对太古族时还是会联合对敌。
    而杀圣不同，地狱、人世间扎根于诸教之间，他们的圣地、大教的关系类似共生，几乎不可能灭绝。
    有光明之处，必然催生出了黑暗。
    杀手组织便是那个黑暗面，他们和许多势力有大仇，但同时又受雇于诸教。
    只要有那个需求，这种阴暗组织便会一直延续下去，就算某个时代灭绝了，之后也会有后来者代替，成为黑暗中的潜行者。
    在杀圣现身后，地狱得到的刺杀任务几乎暴涨，其中甚至有人开出了对妖庭之主命王的悬赏，金额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分量。
    不止一位大人物参与其中，希望地狱、人世间的斩道者出手，击杀徐川。
    背负东荒第一人的冠冕时，权势下的仇恨也在酝酿。
    这股浪潮不只是针对徐川，暗地中的交易甚至涉及到了圣地掌教和不朽皇朝的主人，引得北斗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想杀自己。
    不过这一切在那场惊世大劫后尘埃落定。
    命王成圣，雷劫之强让人震撼，成为了数千年来第一位圣贤，称尊东荒，一时间风头无二，法旨所向，诸教臣服。
    连杀手组织都敢直撄锋芒，悄悄撤下了关于徐川的悬赏。
    圣人出，纷扰平！
    这六个字言明了一切，一位超然者出现，原本不稳的秩序再次稳固下来，所有人都被局限于框架内，臣服尊上。
    之后的两箭镇压圣级底蕴，更是确定了徐川的超然地位，天妖之威不可测……
    然而现在不同了，老不死出山，同样是一位圣人，勉强安稳下来的局势失去了平衡点，五域为之而纷乱……
    虚空小世界中，徐川神色平静，眼中黑暗分明，口中诵念着一种繁复的古咒。
    这是他从摇光圣子、以及那两位狠人一脉的大成王者手中得到的经文，主唤醒兵魂，此时结合兵字秘一同作用，吞天魔盖几乎要彻底复苏了，乌金神曦蔓延连天，扩散亿万里。
    倏然，徐川眸子一凝，不再诵念经文，转而让叶凡和姬紫月一同叩拜、祭祀吞天魔盖。
    老不死出手了，对方在罐体上也种下了神念。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你就算成就圣人王，今日也改变不了什么。”徐川眸子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得到具体指示，青年男女快速跪伏下去，朝着半空中的半件帝器叩首，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对于做这件事，两人并没有抗拒之意。
    古之大帝值得敬，在人们心中有崇高地位，叶凡、姬紫月的道德水平在北斗超越了大部分人，对过去的帝者心怀敬意，此时是诚心叩拜。
    这个过程中，叶凡以利刃切割手腕，金灿灿的圣体血液飞出，淋在了吞天魔盖上面，让这件古器愈发苍茫，上面的鬼脸面具像是要复活了一样，栩栩如生，恍惚间鬼面真的在垂泪，让人心头悸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姬紫月取出了一枚斑驳、沧桑的青铜指环，此物一出现便和吞天魔盖交缠在一处。
    “铮铮……”
    吞天魔盖发出一声声哀鸣，垂落下一道道仙辉，与那枚青铜指环共鸣。
    在这两者间有丝丝缕缕光辉，相连在一起，这种奇景让叶凡、姬紫月心中一震，果然是狠人的遗物无疑，它们亲和，可以交融。
    “嗡！”
    虚空一颤，乌光如瀑，在三人面前流转，吞天魔盖呈现出一片层叠光影。
    巍峨青白仙山，淌血的神圣小径，枯败的大树，喋血的虚弱青年。这片描白之景散发出一股特殊道光，灿烂而炫目，但带着一种过往之意，让人几欲垂泪。
    光雾间，一些过往古史再现，
    “我只是放心不下妹妹……”
    恍惚间，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出，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哀求，像是跨越千古而来。
    画面一转，五色祭坛重现，清秀男子化为尸骸，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丢了鞋子，大哭着向前冲去，旋即便是永恒的死寂，画面也随之崩灭。
    “这是……”
    高耸道台上，血祭的青年心颤，情绪莫名伤感起来，整个人绽放出烁烁霞光，像是披上了一层特殊纱衣。
    刚才的一霎，他看到了一切，是关于狠人大帝过往的事迹……
    青铜指环，莹莹生辉，它是凡铜，之所以能如此完全是神力滋养所致，华光千万缕。
    光华映照在吞天魔盖上，此物抖动，像是一个人要复活了般，震动万古诸天，演绎成一股深邃黑洞，隔绝虚空，散发出不朽之光。
    这一刻，北域一处，正在不断施法的老不死脸色一凝，第一次出现情绪变化，他种在吞天魔罐上的所有神念都失去了联系，任凭他如何呼唤都无用。
    “嗡！”
    漆黑罐体在无主条件下复苏了，吞纳日月星河，北斗域外的星海光辉全部汇聚而来，没入罐中。
    风雷呼啸，震动星空，半件吞天魔罐贯穿长虹，速度超越一切，即使准帝都不及，瞬间便出现在了虚空小世界内。
    轰隆一声，两者合一，隐约间竟然出现一尊威压天地间的女子形象，模糊的浮现而出！
    这是天地间最为奇特的一件帝器，是狠人第一世的混沌帝躯所化，蕴含了那一位的部分真灵。
    叶凡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处于空灵状态，像是遗忘了一切，脑海中剩下那个女子。
    “既见古祖，何不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