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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238章 第二十五章

时间:2022-06-20作者:蒿里茫茫

    _:早安!三国打工人 第238章 第二十五章

    宛城的兵马调动很迅速, 也很安静,但仍然被高度警戒的张绣察觉到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时不时就会从梦中惊醒, 然后披上衣衫, 走出去看一看穰城是否一切正常。

    光是走到大门口是不足够的, 他总得骑上马,去城墙上巡查一番, 即使看不到兖州兵的踪迹,至少也要看一看那些守城士兵是否尽忠职守。

    因此张绣在这几个月里食不甘味,寝不安席, 他的士兵们也跟着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这样的情况下, 斥候自然会谨慎万分地探查宛城的动向, 因此曹操几次调度兵马,都被报给了他。

    这一次尤其有些蹊跷。

    兵马中没有大纛,因此曹操应当还留在城内,但从那些骑兵的战马看来,显见是曹操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出行。

    每隔十日都会运来的军粮也没有运到宛城。

    军粮延误第三天时, 斥候终于将这个细节告知了张绣, 而后立刻有宛城的士族“登门拜访”, 想要求见曹操。

    不出贾诩所料,他们谁也没有见到曹孟德。

    于是曹操调动兵马出城的消息立刻传到了襄阳刘表的案几上。

    与颇有游侠气的刘备不同, 这位汉室宗亲年轻时因为才望出众而被称为“八俊”,受了朝廷的旨意,单骑入荆州, 将荆州大小宗贼头目五十五人请来赴宴后, 在酒席间全部斩杀, 以此作为开端,平定了荆州大半疆土。从此之后,刘表人望渐长,野心也渐长了起来。

    但看他的外表,仍然是一个文雅而有风度的文士,尤其因为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须发皆半白,更显出了几分清隽温厚。

    见到亲信与几名府中幕僚皆已到齐,刘表摸了摸胡须,指了一指案几上的这封急报。

    仆役恭恭敬敬地拿起来,先递给蒯越,再由蒯越转给蒯良,而后则是蔡瑁。

    这几人都看过之后,再一个个地传了下去。

    “曹操此举,所为者何?”

    蒯越与蒯良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上座的刘表,“主公可是担心绕过穰城,前来攻打襄阳?”

    襄阳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地势最是险峻不过,莫说几万人来攻打,便是十万人来打襄阳,三五月里也是打不下的。

    “襄阳便无事,难道樊城新野也无事么?”

    这话如果在外人面前说,显见是露了怯的。刘表尽管有谋略决断,却不擅征战,因此每每遇到兵戎之事,都无法通过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它。

    他所倚仗者,除了名望与荆州的世家之外,就只有几名将领而已,因而自从曹操欲南下吞并荆州,刘表便一直十分在意。

    蒯越忽道,“主公可曾记得,前日所得密信?”

    刘表略思考了一会儿,“异度是说汝南之事?”

    “不错。”蒯越笑道,“天下大乱,唯有袁术篡位称帝,比别处更乱,曹孟德既得了汝南,怎会放弃寿春不取?他此时以逸待劳,东进可夺了刘备的功劳不提,占了寿春这般要地,从此刘备孙策食不下咽矣!”

    上座的这位荆州牧抚掌大笑,“既如此,我可高枕无忧了!”

    见刘表脸上露出放松的神色,众人也便放松了下来,

    末座忽然有人出言,“使君此言差矣,袁术不过冢中枯骨,以兖州之兵盛,想夺寿春何须这般小心翼翼?他此番非为袁术,而是为刘玄德而去!”

    这座州牧府中一时又静了下来,蒯越看了一眼蒯良,蔡瑁又瞥了一眼末座的那名年轻人。

    那并不是刘表十分看重的谋士,甚至也称不上是他府中幕僚,只能算是暂留于此的文人清客罢了。

    但如果当真是才学出众之士,刘表也绝不会待他这样不冷不热,实在是因为这个名叫“徐庶”的年轻人在经学上没什么高明的见解,人又有股游侠习气,因而不得刘表的喜爱。

    不管刘表心中怎么想,他只是捻了捻胡须,“兖徐交恶,我亦可安枕无忧啊。”

    这话不错,但就蔡瑁对徐庶的了解来说,他总觉得徐庶不会善罢甘休。

    “刘玄德奉朝廷旨意,讨伐逆贼,兵马粮草皆出己身,一片赤诚忠勇,天下皆知,使君与其同为宗亲骨肉,今闻其有难,如何能不发一言!”

    徐庶的话语铿锵,掷地有声,竟令刘表也一时语塞,“元直是想……”

    “使君当修书一封为上!”

    修书一封,刘表想,他为什么要修书一封?因为他和刘备是宗亲骨肉?他和刘备的关系得追溯到景帝那里去!与他们关系同样亲近的宗亲骨肉有十余万人,他要这么多宗亲作甚!

    想一想吧,天子虽已娶亲,却还没有皇子哪,将来皇位未必就不从宗室中选一个——那凭什么就不可以是他刘表呢?

    裹了一件蜀锦华服的刘表将手搭在了凭几上,令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之后,用另一只手取了案几上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蜜水。

    他自年轻时起,便被士人推为“八俊”之一,名闻天下,一个织席贩履的,如何能与他攀起宗族骨肉了?

    “此言极是,”他温和地说道,“若非元直,我几乎为宗室罪人矣,我这便修书一封,由你送去下蔡可好?”

    众人互相又看了一眼,谁也不吭声,都气定神闲得紧。

    这样远的路途,又要穿过淮南战场,堪称九死一生,这样的差事自然应当交给心腹骑将,再由骑兵护送才是。

    交给徐庶,难道暗示不够明显吗?

    但刘表似乎担心暗示不够明显,因而更加温和亲切地继续说下去了。

    “路途艰险,元直当珍重自身,莫要逞能赶路。我素来知你是个诚实君子,你一片心意在此,刘玄德自然也是领情的。”

    于是蒯越蒯良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但大家谁也没有开口。

    徐庶拿着刘表的亲笔信走出州牧府时,望了望天空。

    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但阳光还是极其酷烈。

    “此自守之贼也,非霸王之才。”他喃喃自语,“这般鸡鸣狗盗的手段,也能用在英杰身上!”

    他年少时也曾为任侠,闯荡江湖无所不为,但他亦十分清楚,想要孤身一人闯到寿春城下是绝无可能的。

    但这件事又必须立刻告知刘备。

    因为汝南的地方豪强倒向曹操,悄悄将袁术派去的郡守绑了交给曹操这件事——此时还鲜有人知!

    也就是说,刘备根本不会多加防备侧翼,而这也正是曹操再三再四于宛城作态的缘故!

    曹操此人,当世之枭雄,他既然准备了这么久,不攻破徐州,怎肯罢手!

    徐庶在太阳下晒了没有很久。

    这些纷乱复杂的事已经被他捋出了一条清晰的脉络:首先,他要去江边寻一条直下长江的船。

    而后他会在庐江下船,去皖城见一位刘备的心腹。

    听说那位将军无论是品行谋略,还是骑射剑术,皆冠绝天下。

    徐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了这口气。

    ……希望她跑起来的速度也冠绝天下。

    郡守府的士兵们举着火把,呼呼喝喝地跑出去抓刘晔了。

    ……她觉得抓不到,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为什么要刺杀她?

    庭院修得这样清幽美丽上档次,房子里自然更加豪奢,摆架上样样都是金玉珍玩,连喝水的杯子也得是个玉杯。

    ……她拿起来看了看,又嫌弃地放下了。

    刘勋变颜变色地想为她再取一套银器来,被她阻止了。

    “赶紧说,”她说,“刺客究竟为何而来?”

    “那刘晔曾与曹操有旧……”他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继续。”

    “曹操一直想要奉迎天子去许昌,但朝中与他为难,据说,其中也有袁本初的授意……”

    她眨眨眼,没吭声,刘勋一面看着她的脸色,一面又继续往下说。

    “因此曹操想来……想来取淮南,”他说,“袁术谋逆,尽人皆知,攻破寿春这桩大功若是能落在曹操的身上,朝中人望自然压过袁绍,他处心积虑,已经谋划了许久……”

    “胡说,”她说道,“曹操是什么人难道我不了解?他用自己的兵,自己的粮,千里迢迢来打一块飞地?”

    “……飞地?”

    她沉默一会儿,“寿春与他的兖州隔绝,道路不通,他打下来有什么用!你必定还藏了些什么没说!”

    于是刘勋那张胖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沮丧得要落下泪的神情,“实……实在……实在不敢相瞒……刘晔欲说我将庐江献于曹操,我是不肯的!曹操与刘表互相攻伐许久,又有丧子之恨,他怎肯善罢甘休啊!”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将军……我是不肯的!我虽为袁术旧吏,但朝廷的恩德,刘使君的忠义,我是一刻也不敢忘啊!我怎能将庐江献给曹操!因而我严词拒绝了刘晔,他便这样害我!将军!”

    ……她狐疑地左看右看。

    刘勋哭得伤心极了。

    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两千石的高官,坐在她面前哭得跟个吃不上糖的孩子似的。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曹操原本就在南下打宛城,尽管赔进去了儿子,但宛城他是实实在在拿到手了,若是再拿到东南方的庐江,便可以对刘表形成合围。

    她这样表示,

    黑刃沉默了很久。

    它这样慢慢地说道,

    她狐疑地继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手慢慢放在剑柄上。

    刘勋一下子就软倒了!

    “将军!”他的哭声也一瞬间响亮起来,“将军若是记恨我,便请动手吧!但求放过我一家老小!”

    ……她又将手放了回去。

    杀他也没什么用,再盯几天看看,她心想,反正刘晔八成已经跑了,且由他说。

    “筹粮之事——”

    刘勋的哭声一瞬间便收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将军!军粮我已筹集大半!民夫也已征足!最多不过三日!三日!将军!十万石军粮便可征齐!若是不齐,情愿领死!”

    ……她扶住了额头。

    她来筹集军粮,原本做好了十日到十五日才能征齐的准备,由此可见刘勋的求生欲有多强。

    “既如此,我便不多叨扰了。”她最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这样说道,“刘郡守,你若是爱惜这一室的珠玉珍玩,就更当爱惜你自己的性命。”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刘勋听了这话,一瞬间收了泪,想想又开口了,“将军看中哪一件?不不不不不,将军请放心!将军请放心!”

    ……放什么心?

    经历过这样人仰马翻的一场动乱,刘勋估计是睡不着了。

    ……她也睡不着。

    亲随们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睡着。

    她又一次爬上房顶,决定冷静一下,捋一捋最近的脉络。

    曹操准备合围攻荆州,所以将手伸向了庐江。

    荆州富庶,又与曹操有那样的深仇大恨,他想要攻打荆州也是很正常的。

    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意味。

    有没有可能曹操要打的不是寿春,也不是荆州,而是徐州呢?

    ……但曹操要打徐州,应当从小沛与下邳方向攻过来,他奔着庐江来有什么意义?

    这些蛛丝马迹还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她能做的只有派出斥候,探听情报,以及向关羽和陈登方向报信,稳定住庐江一带,将粮道打通,并等待下一场战争的来临。

    夜空万里无云,星月争辉。

    刘勋家的房子真好,这个瓦也是新的,而且下面似乎放了什么鼠药之类的东西?她在上面走来走去,一点小动物痕迹都看不到。

    因而让她难得感到了一点疲惫,准备舒舒服服地躺下,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

    陆悬鱼正躺下的时候,余光忽然看到一处楼阁里悄悄走出来一名女子。

    一身素色衣裙,外面罩了件青色罩袍,夜风一吹,整个人都带了几分仙气。

    ……但那个人是新妇,这有点奇怪了。

    ……陆悬鱼开始有点不太认真地思考,新妇跑出来干嘛的。

    ……以及她要是准备再跳一次,自己还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