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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了大佬的白月光 第7章 第 7 章

时间:2021-12-30作者:悦怿九春

    顾惊羽从常清殿出来时,已是黄昏。 他一路若有所思,秋照夜竟然当真指点他招式,而且经其修正后,剑招确实更为精湛。 这令顾惊羽大为震惊,这世上竟然有人能优化系统推演出的功法? 而且今日疗伤时,他隐隐感到对方的灵流不稳,秋照夜的灵流一向平静,如夜晚静谧的海洋,伴随若有似无的潮汐涌动,又像是山林间清徐的夜风,柔和的凉意令人灵台清明。 可今日他却感到那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汹涌,似乎被某种力量强压下了。 而另一边的常清殿内。 秋照夜掌心静静躺着一条暗红色绣回云纹缂丝发带,他的目光里含着深深的失望,许久后闭眼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手心也攥紧了,将那发带揉进掌心。 似乎因着长时间的压抑,此刻他终于支持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 漫山遍野的梨花林里,身着玄色衣衫的身影在纷飞如雪片般的花瓣雨中舞动,墨染剑破空发出如银铃般清脆而低频的嗡响。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他隐没在繁茂的梨树间,看着那如精灵般的身影,试图上前,却似有千斤巨力将他困在原地。 他只能发出一声轻叹,抬眼却见那灵动的身影停下了,缓缓朝他走来,和煦的秋日阳光照亮了乌黑的发尾及暗红发带,凛凛身型,芝兰玉树。 灿若星尘的双眸,眼尾微微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淡嫣红,令人看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沦陷。 如沐春风的笑容洋溢在瓷白的脸上,“师兄。” 声音如有回音般在脑海中回荡,他缓缓抬起纤长的眼睑,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抖动,“你看,”他对着掌心的发带自言自语。 “我又将旁人错认成了你。”发带被揉皱了,他瞳孔微颤了一下,十分轻柔地将发带抚平,眼里满是爱惜。 “是啊,不过是知晓几道你喜欢的菜式,我便持心不定。”他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但他的神态与你像到了极点,我几乎......” 他说着,声音弱了下去,他顿了顿,微叹了一声,“可一个人的身法应当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一切都是妄念,他终究不是你。” 他说出最后一句时,心头仿佛有万刃翻绞,同时强大的反噬力袭遍周身灵脉,袭击他的五脏六腑。 一向如寒潭般波澜不惊的脸上,长眉蹙紧,他缓缓垂首将脸埋入臂间,似竭力抵抗着什么,咬牙发出十分低沉微弱的闷哼。 五感逐渐散尽,四周陷入无限的漆黑与死寂,他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只有仿佛永无止境的痛感一瞬不停地将他的身体与神魂翻绞着。 在寂静而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一个青白身影,蜷缩在高座上,微微颤抖着,承受着这凌迟之痛。 * 宗门上下都传遍了这样一个消息—— 得了宗主青眼被调入内殿的林殊雨,头一日入殿就蒙受宗主开示,剑术突飞猛进,竟打败了金丹期弟子。 真是前无古人,看来宗主属意此人,也许从不收徒的照夜天尊就要破例将其收为亲传弟子了! 谣言越传越玄乎,顾惊羽一时间成为了舆论的中心,以至于不论他走到哪,都能感觉到路人对他投来的视线,以及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声。 连带着怀疑他的舆论也被压下了,毕竟若他是嫌犯,宗主怎会亲自教导? 他虽不在意流言蜚语,但也不喜欢时刻被关注,于是更常往溧白峰去了,那里距主峰较远,是个僻静的地方。 因他是个病患,算是整个常清殿最清闲的人,往梨树上一躺,一睡就是半日。 近日去往内殿,秋照夜不再与他谈论与治疗无关之事,看他的目光也变了,之前看他,虽也冰冷,但神色里似乎总含着些别的什么,可如今看他,却与看花看草并无分别。 更甚至,其目光里多了些凌厉,仿佛随时等着他露出马脚。 也不知那块冰疙瘩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什么,永远令人捉摸不透。 他仰面躺在树杈上,回想起今晨去到内殿,秋照夜对他说过的话—— “你的灵脉已恢复大半,今后不必来了,本尊教你一套心法,照此修炼,数日后便可痊愈。” 宗门的心法他都清楚,于是面上应付着,心里却想着对方果然从他的灵脉里探不出什么,终于可以不用来了,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过宗主。”他答道。 “不必,”秋照夜顿了顿,“灵脉恢复后,便照常当值吧。” 顾惊羽垂着首,并未回答。 见他沉默,秋照夜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若换做旁人,得到内殿的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可顾惊羽的脸上却无笑意。 这更加深了秋照夜内心的猜测。待顾惊羽退出殿外,秋照夜才转身消失在屏风后,往寝殿方向去了。 只见他单手结印,随后凭空一挥掌,灵光闪过后,面前空无一物的灰墙赫然出现一道光圈,勾勒出一道门扇轮廓,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移动,直至打开一条通道。 他看着深邃无光的通道,眸中光芒黯淡了几分,随后定了定神,抬脚迈入。 四壁灯火砰然亮起,照亮了一方不大的室内。 室内摆设简洁,不过一方书案,一张多宝格,其后隔着半透纱制屏风,屏风后昏暗无光,隐约不知通向何处。 多宝格放置一方紫檀剑架,其上安静地躺着一柄长剑,剑鞘隐隐释放着灵压,可周身灵流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秋照夜凝神看了一会长剑,视线又转移至一旁的灯盏,灯盏以琉璃制成,通体晶莹剔透,以金羽线制成的灯芯一如既往地暗沉无光。 他抚上灯盏,缓缓注入一缕灵流,目光微微亮起一瞬,可片刻后灯盏依然一片死寂,连带着他如寒冰般的眸子也晦暗下去。 仿佛这动作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但每次的结局都是一样,故而他没有任何意外,只不过是习惯而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罢了。 他微微发出一声轻叹,“对不起,阿羽。” “我尚不能确定拿走你金丹之人是不是他,但我一定会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沉寂了数息,随后又冷笑了一下,“其实......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可他......太像你了......” 难道世上竟有毫不相干的两人,有如此相似的神色,相似的喜好? 可三十年来他认错的人还少吗? 最终不过再次证实一切皆是因他的妄念而产生的错觉罢了。 不论他再如何自欺欺人,不论他再确认多少遍,那盏魂灯分明已灭了三十年,再也没有燃起过,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再遇见阿羽? 他有什么资格遇见? 他不配。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下不去手,也不能服众。” “阿羽,你会怪我吗?” “我真的......从未遇见过如此像你的人。”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贪恋与你的相处,哪怕仅仅只是与像你的人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他的眸色更深,写满了深深的绝望,明知永远得不到答案,却仍自言自语着。 声音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室内,一如过去上万个日夜。 * 自从得了秋照夜的许可,顾惊羽便更肆无忌惮地成日躺平睡大觉。 他的计划是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地恢复灵脉,然后再回常清殿伺机调查,毕竟原身的谜团实在令他好奇。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他先过几天舒心日子,毕竟能远离秋照夜的机会着实不多。 但甄子昂却似乎并不打算放任他这么咸鱼下去,时不时就要抽空来看他一眼,生生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按说守殿弟子是很少有空闲的,当值之外往往还有繁重的修行任务。可甄子昂却每日都要抽出时间来看他。 “唔......别拽了......”感到有人拽他的胳膊,顾惊羽搂紧了被褥,迷迷糊糊间吐出一句。 “师弟,你从前不是一向很勤快的么,怎么近日变得这么懒散?让我看看,莫不是病了?” 手背抚到他的额间,触感微凉,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口齿不清道:“没有......” “你再不勤快些,尽快修复灵脉,登宸大会还怎么参加?怕是届时连下山的资格都没有。” 听见登宸大会四个字,顾惊羽腾地直起了身子,一双眸子还泛着一层薄雾,明显是没睡醒的模样。 甄子昂见他连高束的马尾都歪了,于是轻笑了一下,抬手将他的发带卸下,又掏出梳子十分自然给他束发。 一边梳着一边道:“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登宸取的是升登玉宸,取飞升三清界的吉兆之意,是修真界最重要的聚会,每十年举办一次,凡此间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都必将是前途无量的仙首人选。 一旦在大会上崭露头角,不仅有机会斩获各式法器灵宝,还将名扬天下,是以各大玄门都将此会看得极为重要。 可顾惊羽脑子里想的却不是出名,而是他远离宗门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