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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痴迷 第58章 第九点欢沁

时间:2022-05-14作者:多梨

    乔想要同孟老太爷汇报今日情况, 但被余欢拦了下来。

    她轻声说:“我会向舅舅报备,这次的事情你不要管。”

    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好。”

    余欢捧着牛奶杯, 慢慢喝了一口, 大概是为了缓解紧张, 护士小姐往里面加了不少糖。

    甜腻腻的。

    她不想叫祁北杨的事情惊动孟老太爷,但也必须得由孟植去出面交涉。

    来俄罗斯之前, 余欢还以为不过普通留学,压根没有往其他地方想;直到临行前夕, 孟老太爷把乔指派给她,她才知道, 没那么简单。

    孟老太爷的生意并未涉足俄罗斯,而他在这个国家人脉宽广, 基本上都与维克多有关,而这个叫维克多的男人,正是新起的寡头之一。

    树大招风,余欢来俄罗斯前,孟老太爷拜托了维克多照应她,相对应的, 也会有着被维克多敌人盯上的风险。

    以防万一, 孟老太爷给余欢挑选了乔过来,前段时间风平浪静, 有胆敢暗中窥伺的, 都被乔轻松解决掉。

    像今日这样直愣愣上来就要伤人的, 还是第一次见。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余欢慢慢地回想着方才的情形,给孟植发去了简讯。

    警察推门进来,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乔抱拳站在余欢旁侧,听她慢声细语地又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祁北杨就站在门口,伤口包扎好,他依旧穿着那件被划破了的衣服,血迹犹在,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警察知道这是同犯人交过手的,走过去,按例询问。

    祁北杨脸上的伤已经消的差不多,只是现在胳膊上又添了心伤;他站的笔直,没有笑,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一口流利的俄语。

    他还问了警察一些其他的问题,以及调查的结果。

    警察说犯人承认自己是光头党,仇视并想要驱逐有色人种;之所以挑上余欢下手,也是看她一个女孩子文弱好欺。

    这样的理由并不够具有说服力。

    祁北杨皱眉。

    若是再往前推上十年,说这人是光头党他还相信,可如今已经2019,昔日的光头党们都成了啤酒肚毛绒绒大叔,不可能再有敢犯事的。

    乔方才找他,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死样子,估计知道点内幕。

    刚刚出了这事,乔不放心,叫司机开他来时的那个车,自己则是载着三人,回别墅。

    上车离开的时候,宋悠悠惊魂未定,仍抚着胸口,重重缓了一口气:“天呐,这还真的是渡劫呢!”

    她这一说,祁北杨倒是想起来了,早晨她和余欢说的那个新名词。

    他的右胳膊受了伤,左手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开始搜索;旁侧的乔垂头瞧了一眼,当他看清楚屏幕上的字后,眉头快拧成了疙瘩,在心里痛骂一声无耻老贼!

    光天白日的搜索这些东西看,实在是——太无耻了!

    祁北杨看着搜索结果,太阳穴突突的跳。

    不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叫宋悠悠的姑娘,到底给余欢灌输了多少邪恶的东西?

    后面宋悠悠恍然不知,仍在向余欢兴奋地安利着:“昨晚我新发现了个宝藏太太!写的实在是太好看太刺激了。激动的我嗷嗷叫,太太炖的一手好肉啊,香喷喷……”

    祁北杨面无表情收好手机。

    若是他没有查,可能还以为宋悠悠在和余欢安利的是本美食文,可现在他隐约猜到,必然是放在国内就会被和谐掉的东西。

    祁北杨揉了揉太阳穴,蓦然有种辛辛苦苦长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才是那个虎视眈眈想要拱白菜的吧?

    一到别墅,厨娘吓坏了,看到祁北杨胳膊上的伤痕,也是心疼的不得了,给他做了猪肝吃,补血养气,上菜的时候特意叫佣人放在他面前,慈爱无比:“小祁啊,你快尝尝这个呀!补补!”

    余欢只是抿着唇笑。

    祁北杨有个怪癖,他不吃动物内脏,不管是飞禽还是牛羊猪,一概不碰。

    余欢倒是没那么讲究,她爱吃鸡心鸭血,这些,以前在祁家,她都是吃不到的。

    祁北杨以前就是这样蛮横,他自个儿觉着不好的,也不许余欢吃。

    现如今,一份小炒猪肝端到他面前,余欢也不说破,笑吟吟地看他:“你别浪费了米婶的一番心意呀。”

    祁北杨侧脸看她。

    少女脸庞干净,目光澄澈,像是一只兔子。

    有猎人撑腰的兔子。

    祁北杨失笑,夹了一块,放在口中。

    余欢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人真的能吃?

    祁北杨一脸泰然,嚼了两口,微笑着夸奖:“米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闻言,厨娘惊喜不已,拿围裙擦了擦手,乐呵呵地说:“你喜欢吃就早说啊,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

    祁北杨微笑一僵。

    余欢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地咬着筷子,眼睛明而亮:“祁先生这一次流了好多血呐,以后要每天都做给他啊。”

    祁北杨放下了筷子。

    余欢有恃无恐地看着他——怎么?还不服气了?

    祁北杨微笑:“我听说有个治惊吓的方子,拿杏仁和糯米煮粥,清心养神的。南桑今天被吓到了,也该给她煮上一晚。”

    余欢从不挑食,但有一种是大忌——杏仁!

    她每每吃杏仁,都觉着它有股奇怪的味道,叫她联想起童年时候捉到小虫子来,永远都咽不下去。

    祁北杨知道这点,他就是故意的!

    余欢如同被拽到尾巴的兔子,炸毛了,气鼓鼓地看着祁北杨:“我不吃杏仁。”

    厨娘说:“南桑小姐,咱们就当这是药,我去炖炖,晚上咱们慢慢地喝,好不好?”

    余欢后知后觉地发现,厨娘似乎已经被祁北杨给收买成功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余欢,添补上一句:“良药苦口利于病,况且这杏仁也不苦啊。”

    厨娘也跟着劝:“我现在给阿才打电话,叫他去买最甜的杏仁过来,好不好?”

    宋悠悠笑嘻嘻的看这两个家伙互相伤害,突然觉着,先前传言说祁先生不近人情心狠手辣,如今看起来,其实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瞧起来,和深陷爱河的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余欢心里那个气呀,可也没有别的法子。

    祁北杨慢吞吞地说:“你要是答应乖乖喝粥,明天我给你买烤冰激凌吃。”

    余欢眼前一亮:“附近有卖烤冰激凌的?”

    她喜欢冷饮,在国内的时候也爱烤酸奶烤冰激凌,只是来到这边这么久了,还没有见到卖的……她还以为俄罗斯没有。

    “小祁,”厨娘很不赞同,“南桑小姐肠胃弱,不能吃太凉的。”

    “叫她尝一点也不算什么,”祁北杨微笑,“你答不答应?”

    余欢纠结了,她实在不喜欢杏仁的味道,但是考冰激凌的诱惑实在太大。不得已,她点了头。

    厨娘擦擦手,乐坏了:“我这就叫阿才去买甜杏仁。”

    祁北杨也站了起来,跟着她出去。

    宋悠悠在旁边,始终姨母笑:“欢欢啊,以前他也是这么对你的?”

    这俩人可真甜,甜到掉牙了。

    余欢点头,又摇头:“也不一样……他以前没这么轻易松口叫我吃冷饮。”

    以前祁北杨坚定到不行,她要磨好长时间,才能磨回来一次冷饮。

    当时祁家有个请来专门给她打理衣柜的姑娘,余欢只记得她叫小凉,因着年纪相仿,余欢同她聊的还挺开心。小凉知道她想吃冰激凌之后,特意跑了很远的路给她买回来,余欢偷偷摸摸地吃,开心极了。

    结果第二天小凉就被辞退了。

    她走的时候余欢并不知道,后来还质问祁北杨,为什么这样平白无故地辞退人。

    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了。

    祁北杨当时没有回答,或许他也心虚,也或许这人压根觉着不是什么大事,他想辞就辞,余欢只是在同他无理取闹。

    她也不能把自己的价值观强行加到别人身上。

    余欢已经做好了迎接可怕杏仁的准备,但佣人送上门的,却是一碗山药桂圆粥。

    佣人笑眯眯:“祁先生说啊,既然南桑小姐不喜欢杏仁的味道,那就换一个方子好了。”

    治惊吓的食疗方子何止一种,余欢拿勺子舀了点,尝了尝,清甜清甜的。

    山药切成小圆片,桂圆甜丝丝,大米炖的都翻起了米花儿。

    祁北杨给她的粥里放的糖永远都是恰到好处,余欢有一粒智齿,好久了才只冒出个尖尖来,甜食吃多了就会疼。

    余欢把那碗粥喝的一干二净。

    晚上视频的时候,孟老太爷倒是罕见地提及了祁北杨:“那个小兔崽子,这两天没再缠着你吧?”

    余欢细声细气:“没呢。”

    孟老太爷又说:“再过两日琼琚和楚瑶要去你那边,你让她们暂时住在别墅里,顶多住上一个星期,不打扰你。”

    余欢点头。

    别墅别的倒还好,就是房间多……

    等等?

    楚瑶?

    楚琼琚的那个姐姐?心心念念祁北杨的那一位?

    孟老太爷又说:“我瞧着琼琚啊,是个好孩子,你可别辜负了他啊。”

    余欢懵了:“什么?”

    “你和琼琚先相处一阵子,”孟老太爷岿然不动,“他的父亲母亲脾性都不错,没那么多腌臜事。琼琚也是心思单纯,你要是能嫁给他,再好不过了。”

    余欢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外公,但是我一直把琼琚当哥哥啊。”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孟老太爷不置可否,“年轻时候的意气冲动并不算得上是好事,南桑,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外孙女。”

    他极少以这样严肃的口吻同余欢说话。

    隔着屏幕,余欢看着孟老太爷,自己的外公,英年丧妻,唯有一女,也不曾再娶。女儿长到二十多岁,欢天喜地嫁给心上人,结果最后落得一身伤痕失落回国。

    余欢记得,孟恬死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那样年轻啊。

    孟老太爷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满脸皱纹,面容清矍。

    余欢是他仅存的那点血脉了。

    “你好好想想,”孟老太爷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外公不逼你,只是想叫你和琼琚试一试……若是不成,外公再给你找其他更好的。”

    说到这里,孟老太爷笑了:“南桑,你要是喜欢的话,一辈子不结婚也成。外公尊重你的选择,咱们家大业大,养的起一个姑娘。希望你成家,也只是希望,我不想你仓促着找人托付自己下半生,你还有我,还有舅舅呢,不是都能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咱们孟家的女儿啊,不需要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余欢笑了:“我知道的,外公,您放心。”

    等到孟老太爷离开,孟植才一脸严肃地坐了下来,同她说:“我已经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维克多,他很震惊,只是暂时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他已经另派了人手,明天估计就能到。”

    余欢顿感压力倍增:“我觉着乔已经够了。”

    孟植摇头:“不行,今天这件事只是个试探,南桑,你不知道,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可不少。”

    维克多安保严密,他膝下无子女,余欢初到俄罗斯就得他照顾;最近,乔从俄罗斯黑市上得知,有流言说维克多新多了一个私生女,年纪形容,和余欢一模一样。

    寡头唯一的私生女,明晃晃的一个行走金矿;近十年倒还好,再往前推,这边猖狂到敢大庭广众持枪截人。

    乔再怎么身手不凡,也只是一个人,孟植实在放心不下。

    余欢轻声答应。

    她可以体谅舅舅的心情。

    维克多新派来的人在第二天凌晨到达了别墅,这两个是俄罗斯人,英文说的流畅,但一点儿中文也不会。乔同这两人交涉,决定重新检视这别墅中的安保系统。

    黑市上的流言但凡存在一天,就不能掉以轻心。

    祁北杨倚着栏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忙活,检查各个角落的监视器。

    余欢身上也带了个报警器,如今重新更换了,外观看上去是粒小巧的蓝钻戒指,而只要轻轻旋转戒托,乔这边就能收到警报。

    戴在莹白纤细的手指上,尾戒,干净漂亮。

    宋悠悠嗷嗷叫着喜欢,乔给她也递了一个——

    她时常和余欢形影不离的,万一匪徒把她抓去,也不好。

    乔耐心同余欢保证:“这样的紧急时刻不会太久,维克多先生已经命人去截这流言的源头了,他近期正在和叶先生谈判,如果谈判顺利,叶先生会出面,保障您的安全。”

    俄罗斯这边关系错综复杂,余欢点头。

    圣彼得堡的漫长阴雨仍在继续。

    祁北杨的伤还没好,他原本已经定下了要回国的机票,不得已再次往后推迟——他可不想叫那群人瞧见自己现在的这狼狈模样。

    疤痕刚刚愈合的这两天,伤口处总是会有些抑制不住的发痒;祁北杨皱着眉,拿出了医生开出来祛除疤痕的药膏来。

    男人嘛,身上有些疤痕倒也不碍事。

    可祁北杨怕会吓到桑桑,怕她难受。

    他后背上有一块被烧伤的疤痕,和她巴掌大小。初初同居,余欢还害羞,不好意思看他的脊背,后来好不容易放开,敢看敢碰了,看着那疤痕,把她心疼的不得了。

    祁北杨其实不想看她这样难过。

    他的小姑娘,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私下里去找了医生,只是那疤痕年代久了,祛疤的药早就没有了作用,如今,唯一还起作用的办法便是医美。

    那时候同她日夜厮缠,哪里还有工夫去做医美;要是叫她瞧见,又该摇头说不行了。

    现在,趁着疤痕还未延伸,祁北杨早早地用上了祛疤的药物;不是没想过故意留着痕迹,她看到后会心软愧疚,但祁北杨现在不想那样了。

    不想再叫她难过。

    如今关系缓和,他也没必要再博取桑桑的同情心。

    只想她快快乐乐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刚擦到一半,祁北杨听见了敲门声。

    叩叩叩。

    他放下药瓶,走过去,打开了门。

    余欢就站在门外。

    她一瞧见祁北杨,有瞬间的慌乱,继而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小药瓶。

    “我给你送点祛疤的药,”余欢说,“这次割的伤口深,很容易留下疤痕吧,你擦一擦药,或许会好点。”

    她伸出手来。

    白嫩嫩的手掌心,一管药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长袖的棉布长裙,一直到脚踝,脚下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鞋面上缀了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抱着小胡萝卜。

    同眼前的人儿一模一样的可爱灵巧。

    祁北杨轻轻从她手中接过药膏:“谢谢。”

    指尖划过她的掌心,余欢迅速地缩回了手。

    好痒。

    她轻轻地挠着自己的手,仰起脸来看祁北杨:“你要记得一定按时擦啊,早晚清洗之后,可千万不要偷懒。疤痕这种东西,一旦留下来,就不好再去掉了啊。”

    余欢无比认真叮嘱,祁北杨只是笑,眉眼弯弯:“我知道了。”

    这人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倒是和善了很多。

    祁北杨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那粒痣微微颤动,他长的原本就好看,年岁渐长,气质越发温润起来。

    君子如玉,祁北杨冷静下来的时候,还真的如同珠玉一般。

    余欢踌躇片刻,仍是不放心,最终想,管他做什么,反正这人自己也会擦药。

    她转身想走,却被祁北杨扯住了手腕。

    温热的大掌轻而易举地捉住她柔嫩的、细伶伶的手腕,祁北杨说:“后背的伤痕,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擦擦吗?”

    余欢脑子里蓦然跳出来四个字。

    得寸进尺。

    但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是她主动过来给祁北杨送药的哎。

    给他过来送药,也是想起了他后背的那块烧伤的疤痕;祁北杨这人对自己的皮相不怎么在乎,想着他可能处理不好伤口,任由它乱长……

    余欢不忍看他这样随意地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才请医生去拿了药膏。

    “要是你觉着勉强就算了,”祁北杨叹气,“我自己对着镜子慢慢擦吧。”

    余欢心理防线,稍稍崩塌了那么一点点。

    祁北杨说:“还是谢谢你记得我,送药膏过来,我很开心。”

    啊……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啊。

    余欢手捂着胸口,觉着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承受不了他这样的温言软语,小心谨慎。

    她说:“……好吧。”

    祁北杨侧身,余欢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给她沏了盏热茶。

    茶香氤氲,慢吞吞地弥散开来。

    余欢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上次喝醉酒之后的熊心豹子胆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房间里似乎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干净而清新,余欢已经很久没有同现在这样,与祁北杨独处。

    祁北杨问:“是在这里,还是床上?”

    “什、什么?”

    看着余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祁北杨失笑:“你觉着,擦药的话,我是躺在沙发上比较好,还是去床上?”

    余欢的脸火辣辣的:“就在这里吧。”

    祁北杨不置可否,慢慢地脱掉上衣,面朝下,露出光洁的脊背来。

    后背上也有一道伤痕,不过不深,涌出的血也少。

    他躺好,平静地说:“开始吧。”

    药膏是管状的,塑料的,小小一只,像极了眼霜。

    余欢一手拿着药膏,另一只手拈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挤出来点,屏住呼吸,轻轻给他涂到了伤口上。

    药膏凉飕飕的,刚刚接触到皮肤,祁北杨低低地哼了一声。余欢本来就提心吊胆的,被他这一声,吓的棉签用力一戳,直接戳到了他的伤口上。

    本来已经长好的血痂,被她这么一弄,破裂开来,可怜巴巴的。

    血流了出来,不能再涂药了。

    余欢惊慌失措:“对不起。”

    “没事,”祁北杨看不清自己后背发生了什么,但刚刚那一下痛提醒他,自己的小姑娘做了些什么,他不急不恼,平静地指挥,“你去床边的桌子上拿红霉素药膏过来,给我擦擦就好了。”

    余欢把那根棉签仍放在他肩膀上,擦拭着血迹,她跑到房间内,桌面上物品摆放整齐,一眼就看到了祁北杨要的红霉素药膏。

    她拿了药膏,刚想走,目光却落在床上——

    床上被褥叠的干干净净,四四方方,但被褥旁侧,却放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条白色的芭蕾舞裙。

    余欢愣住。

    趴在沙发上的祁北杨,忽然想到,自己床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糟了。

    他暗骂一声,迅速起身,走到内室。

    余欢听到动静,抬起脸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迟疑:“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

    祁北杨想捂住她的嘴。

    她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女装大佬?”

    什么?

    祁北杨嘴角抽了抽:“不是。”

    余欢问:“那你在床上放裙子做什么?”

    祁北杨轻咳一声,难得的有些羞涩:“不做什么。”

    余欢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人……怎么看怎么觉着心虚啊。

    蓦然,灵光一闪,她转身又看了看那件裙子,眼熟的要命,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拿我裙子……意淫吧?”

    她惊的瞪大了眼睛。

    祁北杨沉默了。

    他默认了。

    余欢也涨红了一张脸:“你怎么……怎么这样啊!”

    “我也是正常的男人,”祁北杨无可奈何地承认,“是男人就会有,桑桑。我最近一直都在遵守合同,没有碰你,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原谅我这一次,成吗?”

    老男人卑微地祈求着她,不要因为这件裙子生气。

    他说的可怜巴巴,余欢的心不知不觉,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家伙呀。

    余欢偏了偏脸,声音细细的:“那你转过身去,我看看你的背。”

    祁北杨十分听话,乖乖地转过身。

    桑桑叫他做什么都成。

    方才被她不小心弄破的那块痂还在流着血,余欢挤出了红霉素药膏,擦在他的伤口上,也不用棉签,拿柔软的指腹轻轻给他推开。

    有人持刀冲过来的时候,祁北杨直接挡在她的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赤手空拳地和人打。

    真傻,傻到家了啊。

    余欢默默叹口气,认认真真地把半透明的药膏推开。

    他的皮肤温热,小麦色,并不白皙;他对自己身材管理极为苛刻,一年四季的都在健身。

    余欢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祁北杨?”

    “嗯?”

    祁北杨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余欢手里捏着药膏,搭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瓣。

    柔软干净,谨慎的一个吻。

    她心甘情愿、情不自禁。